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炎不良人》来自: 第一章 师父...滚 天才是指某人展现了卓越的智力、创意。而此创意则通常指在某一或某些领域展现前所未有的洞察力。天才二字,在如今的二十一世纪,似乎沦为了街边的大白菜,随处可见,但凡某个人做了某件看起来了不起,实则并没有卵用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会扣上天才的帽子。 许一凡出生在中国,成长在美国,父亲是麻省理工的教授,有着自己的研究所,母亲却是个探险家,一年四季都在全世界探险,据说,许一凡快出生的时候,她母亲挺着一个大肚子在蹦极,不知道是其母亲心大,还是许一凡命大,他安全的出生了。 许一凡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三岁上幼儿园,当别的孩子还在尿尿和泥巴玩,或者舔着大鼻涕的时候,他却已经开始自学小学的课本,许一凡在幼儿园只读了一年半,就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了,然而,半年之后,他就直接蹦到了三年级,又过了半年,他就直接跟着六年级的学生一起上课,就这样,他一路读书,一路蹦级,年近十四岁就开始在麻省理工就读。 什么是天才,许一凡就是天才,或者说,他是天才当中的天才。 对于这样的天才少年,任何父母都应该很重视才对,然而,事实却是,许一凡的父母并不在乎,父亲依旧每天在研究室研究他的课题,母亲还是全世界的探险,许一凡似乎被人遗忘了,于是,在其十六岁的时候,他失踪了。 当许一凡失踪之后,最着急的不是其父母,而是许一凡的导师,而对于许一凡的失踪,他的父母表示的很淡定,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这个儿子一般。 半年之后,在中东的战场上,出现了一支雇佣兵,他们不属于任何雇佣兵公司,不为任何人服务,只为金钱服务,领头的队长不是那些从特种部队退役的肌肉猛男,而是一个只有十六岁,下巴上有着黑色绒毛,看起来还十分青涩稚嫩的少年,是的,这个少年就是那个天才少年许一凡。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明显有着很好前途的天才少年会沦为一个人人喊打的雇佣兵,包括他们这支雇佣兵当中的人也不知道原因,面对别人的询问,许一凡只是淡淡的说一句:“生命的意义在于作死。” 人们常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而许一凡一直在不停的作死却在有着绞肉机之称的战场上一直活了下来,身边的战友倒下了一个又一个,他们不想死却死了,而想死的许一凡却每次都活了下来,如果是别人,会感到十分的庆幸,觉得自己可能是天选之子,在出生的时候,肯定被幸运女神吻了一口,亦或者是被上帝瞅了一眼,可是,在许一凡看来,他肯定是天弃之子。 三年过去了,许一凡依旧活着,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刮胡子了,下巴露出一片青色。 此时,他站在一座被冰雪覆盖了一层的大石头上,举目远眺,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冰山,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皱了皱眉头,轻声咒骂道:“TMD,这天怎么这么亮啊?” 此时的许一凡穿着一身迷彩服,脸上涂着油彩,健硕的肌肉把整个衣服撑得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十分的有型,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形象各异的男人,他们的打扮和许一凡差不多,都身着迷彩服,身上挂满了子弹带和手雷,此时,他们或站或坐在地上,武器被他们随手放在一边。 听到许一凡的咒骂,一个壮硕的黑人开口说道:“许,极昼就要来了,那时候就是黑暗的世界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撇撇嘴,似是烦躁,似是不屑,没有回应对方,而黑人男子也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惯了。 许一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们被人追杀了,而追杀他们的是某军火大亨,至于为什么追杀他们,也很简单,在一个月前,许一凡带着雇佣兵小队,闯进了一个军火商大亨的老家,开枪打死了他唯一的儿子,而军火大亨因为不在家,躲过了一劫。 许一凡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因为他老妈的好闺蜜的女儿被军火大亨的儿子给绑架了,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丫头片子,当时只有八岁,尽管许一凡非常不满老妈总是把自己抛弃在家,但是,对方敢动他身边的人,他也不是好说话的,就带着自己的小队,杀入对方的大本营,打死了绑架者,救出了小丫头片子,然后......许一凡就开始了逃亡之旅,从中东一路跑到北极。 这一路上,这支被许一凡带出来的雇佣兵小队,此刻已经只剩下五个人了。 “许,我们这样下去,会死的。”黑人又开口说道。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看已经逐渐黯淡下来的天空,已经有星星若隐若现,他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你们走吧。” “那你呢?”黑人问道。 “我想留在这里。” 闻听此言,五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沉默下来,而许一凡没有理会他们,朝前走了几步。 前面没有路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出现在他们面前,饶是在周围冰雪的映照下,依旧看不见底,越往下越黝黑,甚至连冰雪都没有,似乎,这里是地狱的入口一般。 “许,sorry。” “砰。” 刚才还在跟许一凡说话的黑人,突然拿起手里的枪,对着许琅的后背开了一枪,随即,枪声大作,剩余的四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倒在了雪地里。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枪声在极短的时间内响起,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结束了。 许一凡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一颗子弹从其背后击穿了他的胸口,许一凡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笑了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是谁开的枪,对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重要吗?不重要了。 他的身体逐渐冰冷,视线逐渐模糊,他放下了手里的枪,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满天繁星,褪去光明的夜空,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了幸运女神。 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身体前倾,任由身体随着地心引力的牵引而坠落,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一片寂静,脑海当中浮现出自己这堪称璀璨的一生,他喃喃自语道:“狗日的,终于要死了嘛?这感觉真好,不知道老妈你们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想起我这个儿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许一凡都失去耐心了,他感觉自己居然还没有死去,于是,他选择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吗?】 这是许一凡醒过来之后,脑海当中首先冒出来的想法。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用砖块垒砌而成的屋顶,砖块的颜色很深,不是许一凡之前经常看到的那种红砖,也不是那种水泥砖,而是古代的那种青砖,这些砖块垒砌的非常有规律,相互契合,严丝合缝。 “师傅,安然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就在许一凡打量着头顶情况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房间很暗,看不清楚女人的长相,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这个女人的年龄肯定不大。 听到女人的声音,许一凡撇撇嘴,暗道:“师父?我还悟空呢。” “咳咳......羽馨啊,你离开师父多少年了,一回来就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把这个小娃娃丢给我这个瞎了眼的老头子,你这不是为难师傅嘛,咳咳......” 旁边响起一阵咳嗽声,男人似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一般,男人的语气很无奈,明显带有拒绝的意思,而老人的声音十分的沙哑,犹如指甲划过玻璃一般,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师父......” “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老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哐当。” 女人不再说话,却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东西似乎很多,相互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而房间原本昏暗的光线,随着这些东西的出现,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他可以听到双方的交谈声,也可以思考,却无法动弹,自然不知道那些很明显是东西是什么,不过,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应该是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 “师父,这些够了吗?我这次走的匆忙,只带了这么多。”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咳咳.......” 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虽然对方没有说话,但是,许一凡能够听出来老人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嗯,马马虎虎吧,既然是徒儿拜托为师的事情,作为师父的自然理应帮忙,不过,我只负责照看,其他的事情......” 老人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意思很明显,这些钱只够让我收下这孩子,想要我抚养他,还得给钱。 女人似乎知道老人的脾气秉性,立即说道:“每年都会再孝敬师父一些俗物的。” “嗯......” 老人似乎很满意女人的态度。 许一凡听到这,不由得撇撇嘴,如果他可以做到的话。 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老人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想要我留你吃饭啊?” “师父......” “我知道了,放心吧,有我在,会照顾好他的。” “师父......” “放心吧,死不了的。” “师父......” “滚。” “好的师父。” 当许一凡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他想笑,可惜,他笑不出来,然后,他就感觉自己好像飞起来,准确来说是被人抱起来了,接着,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感觉很舒服,可惜,这里的光线太暗了,他没办法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只隐约的看到女人的下巴很尖,在嘴角的位置有一颗痣。 女人用手轻轻地抚摸了许一凡一会儿,然后把一个东西戴在了许一凡的脖子上,就把许一凡放了下来,转身对老人说道:“辛苦师父了。” “嗯,还不走?”老人明显已经很不耐烦了。 女人没有在说话,转身离开,轻微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别忘了孝敬师父的俗物啊,羽馨。” 就在女人的脚步声差不多消失的时候,老人突然大叫道,可惜,没有人回应,许一凡则猛翻了一个白眼。 第二章 快放开宝宝 在被老人称之为羽馨女人离开之后,房间内陷入了沉默当中。 许一凡睁大双眼,看着头顶的青砖,开始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现在在哪?” 这确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许一凡清楚的记得,他在北极圈被手下的‘兄弟’从背后打了黑枪,而他也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发生,他本来就是为了作死而当的雇佣兵,当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他选择了放弃,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 在掉入深渊的那一刻,许一凡心中还在想,自己那个在大学当教授的父亲,在得知自己死亡的消息之后,会不会伤心?自己那个满世界浪的母亲,在知道自己‘含辛茹苦’抚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死了之后,会不会流泪? 然后,许一凡悲哀而肯定的发现,他们估计不会,不管自己从小表现的多么妖孽,要么的天才,他们似乎都很淡定,没有一点点的惊讶,似乎,许一凡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都不是他们的儿子,哪怕是自己后来离开大学,去当了风险最大的雇佣兵,他们还是那么的淡定,许一凡离开家之后,就没有联系过家里人,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在干嘛,可是,他们还是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联系过自己。 许一凡在很多时候,一度认为,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是不是充话费送的,亦或者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 这个问题,在许一凡十一岁的时候,就被他自己给证明了,他不是充话费送的,也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他确实是亲生的,这本来是一个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许一凡却开心不起来,因为知道是亲生的,在看到父母对待他的态度,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亲子鉴定是不是出毛病了,而事实告诉他,鉴定结果没有毛病。 生命在于作死,自从成为雇佣兵之后,他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成功了,可是,现在,许一凡却悲哀的发现,他还是没有死。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许一凡就觉得,自己肯定是那个被幸运女神临幸过的男人,不然,自己为什么没死呢?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把他抱起来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腐朽的味道,对于这种味道,许一凡非但没有感到不适,反而觉得很舒服,因为这是死人的味道。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跟一个植物人差不多,除了脑子能动之外,其他的什么都动不了。 随着许一凡的不断升高,一张苍老无比的脸出现在许一凡的眼睛当中,那是一张沟壑纵横,布满皱纹的脸,看到这张脸,就让他想起了在中东战场上,看到的那些上了年龄的老人。 苍老是人之常态,许一凡跟关注的是老人的那双眼睛,当然,还有那扎人的胡子。 老人的眼球都在,却灰蒙蒙的,不是那种人老之后的浑浊,而是没有黑眼仁的那种,看起来怪怪的,但是,现在让许一凡感到恼火的确实老人那不知道多久没洗,也不知道上面沾了什么,散发着一股子怪味的胡子。 胡子落在他的脸上,几乎把他整个脸都给盖住了,更重要的是,这胡子不但气味难闻,而且还TMD很扎人。 许一凡的内心在咆哮,大声的在心里呼喊着:“臭老头,赶紧放开老子,离老子远点儿。” 然而,许一凡嘴里发出的声音确实:“咿咿呀呀......” “哈哈......” 听到许一凡的声音,老人开怀大笑,只是那笑声听起来格外的恐怖,犹如夜枭在嚎叫一般,十分的难听,而那张犹如老树皮一般的脸,绽放出一朵花来,漆黑的菊花。 老人一边笑,一边说道:“你说,我是把你丢到外面喂狼呢?还是把你交给王寡妇呢?” 听到老人的话语,许一凡猛翻白眼,内心咆哮道:“笑你MMP啊,快放开老子,难道没人告诉你,你笑的真TMD难听嘛,哦...快...放开...宝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许一凡被瞎子老头的胡子给闷晕过去了。 在许一凡昏过去之后,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瞎子老头,却突然收敛起了笑容,伸出一只手,把胡子捋到一边,低头仔细的‘看着’许一凡,伸出一只手,摸着羽馨临走前,佩戴在许一凡脖子上的半块玉佩,喃喃自语道:“奈何生在帝王家呢?” 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而是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婴儿,此刻,他正被一个瞎子抱头抱在怀里,画面看起来十分的温馨,只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却让人毛骨悚然,这根本不是什么房子,而是一座坟墓。 房间内没有床,只有一个由石头垒砌的炕,炕上堆着一座小山,全都是金银珠宝,而在土炕的角落,放置着一个黑色的箱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 这一年是大炎王朝元符二年。 一年多以前,也就是元符初年,更是祥启二十三年,大炎王朝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炎高帝李高瞻登基二十三年,在四十八岁寿诞将至,祥启二十三年初冬,离奇暴毙。 此时,太子未立,炎高帝走的仓促,遗诏未出,而新君未定,朝野一片震荡。 炎高帝膝下有五子三女,大皇子已经而立之年,其待人亲厚,为人宽宏,是最佳的太子人选,可惜,大皇子不是皇后所生,其生母当初牵扯一档皇宫密案,被炎高帝赐了三尺白绫,死于冷宫。 在炎高帝在位期间,对待这个大儿子,炎高帝不喜欢,也不讨厌,态度不远不近。 二皇子比大皇子小三岁,跟大皇子走的亲近,因其娘亲跟大皇子的生母是姐妹,亲姐妹,可能也正是因为这层关系,二皇子的母亲不被炎高帝所喜,连带着二皇子也不被炎高帝亲近。 炎高帝五个儿子当中,三皇子是最受炎高帝喜爱的,四皇子开慧及早,无论长相还是其表现出来的聪慧,都和炎高帝年幼时很像,只可惜,四皇子夭折的很早,在其八岁的时候,不幸在后花园落水溺毙。 传闻四皇子的早夭跟大皇子的生母有关,当然,这也只是传闻。 三皇子是皇后所生,自然备受炎高帝喜爱,只是相对于四皇子而言,炎高帝对三皇子的宠爱程度,远远不及四皇子。 五皇子还年幼,如今才五岁而已,不过,其生母备受炎高帝宠爱,在后宫备受嫉妒。 炎高帝正直壮年,却突然暴毙,朝野震动,因太子未立,遗诏未出,从而引发了五子夺嫡。 在经过了一番血腥的争斗之后,三皇子凭借其母亲是皇后,再加上国戚的帮助下,成功登基。 元符初年春,皇三子李建业登基称帝,炎武帝,改国号元符。 在炎武帝登基没多久,恰逢大炎王朝最大的敌人,北蛮入侵,李建义决定御驾亲征,由皇太后执政监国,以此来巩固地位。 历经大半年的残酷战争,于元符二年夏末初秋之际,北蛮兵败,退居草原深处,此时应该是乘胜追击,一举歼灭北蛮王庭的大好时机,国都长安却发生一场叛乱,皇二子和大皇子,联合镇国大将军许淳叛变,于宣武门攻进皇宫,意欲扶持大皇子篡位。 炎武帝不得不放弃灭北蛮王庭的大好时机,临时班师回朝,携重兵回朝平定叛乱。 不到一个月,叛乱平定,大皇子于皇宫前自刎,死后不得入黄陵,后代被贬为平民,二皇子被贬为平民,发配到黄陵守墓,终其一生,其母在兵败之时,于后宫悬梁自尽,镇国大将军许淳战死,其家族被诛九族。 同一时间,长安城内参与此案的上百名官员被罢官斩首,长安城内一片哀嚎,血流成河,史称宣武叛乱。 宣武叛乱被彻底平定,是在元符二年深秋。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是元符二年秋末冬初之际。 ------------------------------------- 三个月前,大皇子与二皇子发生叛乱之际,炎高帝的皇后诞下一子,是名男婴,而大皇子的王妃即将临盆,与王妃同为姐妹的许夫人也即将临盆。 兵败之时,两个男婴呱呱坠地,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残酷的命运。 王妃得知大皇子兵败自刎,也殉情而亡,其子不知所踪。 许淳战死之后,其家族被诛九族,其大儿子和二儿子被凌迟处死,唯独刚刚出生的小儿子,不知所踪。 同一时间,宫内丢失一名皇子,年龄与其二子相仿,而丢失的皇子正是皇后诞下的那名男婴,炎武帝下令,全国寻找三子,誓要找回丢失的皇子。 第三章 槐树下看《道德经》的少年 大炎王朝位居中原,东临大海,北方是由逐水草而居的草原蛮子组成的北蛮王庭,西方是众多小国组成的西方佛国,而南方多山,瘴气横生,据传那里有十万大山,生活在此的人大多数是前朝遗民,亦或者是流徒,大炎王朝称之为蛮夷之地。 大炎王朝原本是东北地区,偏居一隅的小国,在一千年前,前大庆王朝腐朽不堪,民不聊生,王朝被分裂成大大小小十数个小国家,各地起义叛乱不断,硝烟四起,在历时长达十年的逐鹿之后,众多小国被灭,大庆王朝被推翻,最终由大炎王朝胜出,统一中原,建都长安。 大炎王朝在建国之初,北方的北蛮王庭,还有西方佛国,联合退居南夷蛮瘴之地的大庆遗民,企图再次征战,却被大炎王朝的铁蹄逐一击溃,北蛮王庭被赶到了草原深处,西方佛国在付出了数个小国的疆土之后,被迫停战,而南夷的前朝遗民更是被大炎帝国的铁蹄吓破了胆子,退居十万大山之中,从此,大炎王朝彻底奠定了中原霸主的地位。 从建国开始,大炎王朝前后经历了四十七代皇帝,而当今的炎武帝是第四十八代皇帝。 不知道是因为大炎的皇帝,从史书当中吸取了历朝历代的惨痛教训,还是因为历代的皇帝都是勤政的打工人,居然打破了王朝不会超过五百年的宿命,统一中原一千年,至今都不曾看到大炎王朝有衰败的迹象。 唯一引起动荡的,也就是在八年前的那场发生在长安城的宣武叛乱了,可惜,这场叛乱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月不到,就宣布失败,而大炎王朝还是以前那个大炎王朝,似乎,并没有因为这场叛乱而出现衰败的迹象。 其实,这也可以理解,先帝殡天,众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从而引发流血事件,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在大炎王朝建国以来,一共也就发生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建国之初,开国皇帝殡天之后,没有留下遗诏,上演了一场三子夺嫡的戏码,最终以骁勇善战的二皇子胜出。 第二次是发生在五百年前,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引发了九子夺嫡之战,最终以四皇子胜出,坐上了那把龙椅。 而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就是在八年前发生的宣武叛乱。 每一次叛乱,都让北蛮、西方佛国还有南夷看到了希望,每当他们准备插手其中的时候,却都失败了,因为每一次叛乱才发生不久,就被迅速平定,这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愤怒,也感到无比的绝望。 ------------------------------------ 嘉州位于大炎王朝东北,这里东临大海,北邻北蛮,严格算起来,嘉州算是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了。 嘉州城下有众多郡县和乡镇,民安镇就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因为嘉州城是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所以生活在这里的居民,这些年来都生活富足,虽然位于东北,其生活却不属于南方的江南地区。 大炎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尤其是民安镇更是如此,可是,自从八年前开始,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居民,迎来了两个外来客。 元符二年冬,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镇子里来了一个瞎了眼的老头子,还带着一个襁褓当中的婴儿。 瞎子老头看起来很老了,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一张脸犹如几千年的老树皮一般皱皱巴巴,尤其是那及胸的胡子,看起来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老瞎子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挨家挨户的敲门,既不是为了讨口饭吃,也不是为了留宿过夜,只是为了给孩子找口奶吃。 镇子里的人都很心善,看到来人是个老瞎子,就纷纷伸出援手,愿意帮忙,镇子虽然不大,居民却不少,自然有刚刚生育的妇人,一个孩子是奶,两个孩子也是奶,跟大多数孩子不同的是,瞎子带着的孩子不哭不闹,更不会抢奶吃,这自然愈发的讨喜起来。 就这样,一个瞎子老头,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婴在民安镇生活了下来,不过,这个瞎子却十分的古怪,他虽然每天带着男婴来到镇子,却从来不在镇子过夜,一开始,众人还以为老瞎子是不好意思,没地方居住,众人商量给其在镇子里搭建一个住宅,却被老瞎子给婉拒了。 久而久之,镇子里的人们也都习惯了。 老瞎子姓孙,全名不知道,人们都习惯称他为孙瞎子。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觉得这个称谓不太好,但是,老瞎子自己不在意,于是,喊着喊着就成为了习惯。 至于那个男婴,姓许,名字也简单,一凡,许一凡,很普通的一个名字。 一般镇子上的孩子,都只有一个小名,例如狗蛋、狼娃之类的,贱名好养活嘛,而许一凡却不同,他不但有自己的大名,还有字,字安然。 名字是孙瞎子取了,因为无他,因为瞎子读过书。 孙瞎子因为是个瞎子,无法从事体力劳动,而民安镇的居民虽然生活比较充裕,但是,都是小门小户的,充裕也充裕不到哪里去,自然不可能常常接济孙瞎子和许一凡。 幸好孙瞎子有几门傍身的手艺,读过书,会算卦,偶尔还能治病,顺便还能给人看看风水什么的。 在孙瞎子带着许一凡来到镇子之后,他就依靠着这几门手艺生活了下来,日子虽然过得不是很好,但也不差,温饱还是没问题的。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八年过去了。 许一凡吃着百家奶,呸,是百家饭活了下来,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转眼变成了半大小子。 元符十年春,正是草长莺飞,百发齐放,适合播种的季节。 民安镇村东头有一颗老槐树,据村里的老人说,这棵老槐树与国同龄,已经有一千多岁了,平日里,村子里很多老人都会来到树下乘凉,而自从八年前开始,这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老瞎子,还有一个半大孩子。 ------------------------------------- “姑娘,你是不是经常出现气虚,呼吸不畅,浑身乏力啊?” “是啊,你怎么知道?” “夜里可曾盗汗?” “嗯,每每熟睡之后,就大汗淋漓,犹如身处油锅之中一把。” “嗯,那就对了。” “孙瞎...孙先生,我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什么大病吧?该如何是好啊?” 此时,老槐树下摆着一个由简易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桌子,桌子上盖着一块发黄的白布,白布上面放着一个抽签的签筒,旁边还放置着一摞用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木头压着,在纸张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砚台,一只都快秃了的毛笔,而在桌子的最中间,放置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放着三枚铜钱。 在桌子的后面,坐着一个邋里邋遢,长须飘飘的老瞎子,老瞎子此时一只手搭在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人的手腕上,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坐在老瞎子对面的少女,显然被老瞎子那凝重的表情给吓到了,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脸色有些苍白,数次想要开口询问,话到嘴边,担心打扰老瞎子为自己诊病,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看似一本正经的老瞎子正在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女人那不算光滑的肌肤。 此时,正是农忙时节,老槐树抽了新芽,树下除了老瞎子和少女之外,还有一个长着非常漂亮的七八岁男孩。 男孩蹲坐在摊子后面,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写着《道德经》,是儒圣当年留下的著作,看样子,这个孩子十分的好学。 如果有人这个时候来到男孩的身后,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就要骂一句:“浪荡子。” 书的封面是《道德经》,里面的内容却是香艳小说,谁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屁孩,居然会对一本香艳小说看得如此津津有味,更有意思的是,男孩的脸上一脸的正气,时不时的要摇晃几下脑袋,仿佛他正在读的正是儒圣留下的著作一般。 这个七八岁大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而他手里的书,是从老瞎子那个黑皮箱子里翻出来的,许一凡刚看到这本小书的时候,他十分好奇,孙瞎子既然是个瞎子,为什么还要收集这么多的书籍?难道他还能挑灯夜读不成? 然而,至今这个问题都没有答案。 “孙...孙先生,我到底得了什么病啊?”少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哎...姑娘啊,你这个病啊...哎...” 孙瞎子抬起头,表情严肃的‘看着’少女,唉声叹气起来。 “孙先生,你快说啊,我到底怎么了?” 少女真的被孙瞎子的话给吓到了,一张微黄的小脸,此时苍白一片,嘴唇微微颤抖,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紧张的望向孙瞎子。 “这个嘛.... ..” 孙瞎子一只手捋着齐胸的胡须,刚想开口,正在看《道德经》的许一凡,头也不抬的开口了。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血不足,回去多吃些好东西,补补气血就好了,多休息,多晒晒太阳就好了。” “啊?一凡,你说的是真的吗?” 少女寻声望去,看着蹲坐在摊子后面,被孙瞎子挡住的男孩问道。 许一凡抬起头,睁着那双桃花眸子看着少女,点点头,一脸你爱信不信的表情,没有说话。 少女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孙瞎子,发现孙瞎子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一起了,正恶狠狠的‘瞪’着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少女有些相信许一凡的话了。 “咳咳咳......” 就在此时,孙瞎子干咳两声,把手从少女的手腕处抽了回来,转过头,看着少女,点点头,说道:“安然说的没错。” “真的啊。” 听到孙瞎子也这么说,少女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她站起身来,对着孙瞎子微微拱手,就走到摊子后面,伸出手捏了捏许一凡那张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道:“安然真聪明。” 被人捏着脸蛋,许一凡心中猛翻白眼,脸上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连忙谦虚道:“都是我师父教我的。” “孙瞎子的医术果然厉害。” 少女终于不再捏许一凡的脸蛋了,转过头,对孙瞎子夸赞了一句,然后,她就站起身,对安然说道:“我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少女就踩着小碎步离开了,留下一脸蛋疼表情的孙瞎子,在春风中凌乱。 “许...一...凡,你这个兔崽子,又耽误老夫挣钱。” 在少女走后,孙瞎子转过头,吹胡子瞪眼,冲着许一凡吼道。 第四章 一个瞎子忽悠三个傻子 “许一凡,你个兔崽子,又耽误老夫赚钱。” 面对孙瞎子的愤怒,或者说是气急败坏,许一凡只是抬起头,瞥了孙瞎子一眼,顺便翻了个白眼,就重新低下头,继续看他的‘道德经’。 “挣钱是假,想占人家便宜才是真吧。” 许一凡淡淡的冒出一句话,让刚才还一脸愤怒的孙瞎子顿时哑火了,他转过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周围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刚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安然啊,这你就不懂了,行医者,讲究望闻问切,其中切最重要,既然刚才那位姑娘有病找我来看,我摸一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不是摸,只是行医治病的必要而已,你小子还小,不懂。” 正在看‘道德经’的许一凡,在听到孙瞎子这极其冠冕堂皇,实则非常不要脸的解释之后,忍不住抬起头,看向孙瞎子,丢去一个鄙夷至极的眼神,摇摇头,没有说话。 孙瞎子似乎是看到了许一凡的白眼,他忍不住吹胡子瞪眼,伸出一只手,在许琅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孙老头儿,你干嘛?”许一凡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吼道。 “老夫这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孙瞎子一只手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边说道。 “什么道理?” “以后老夫再给人看病的时候,你小子别插嘴,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孙瞎子威胁道。 许一凡再一次猛翻白眼,撇撇嘴,对于孙瞎子的威胁不以为意,但是,也没有在说什么。 看到许一凡不在跟自己顶嘴了,孙瞎子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端起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老远看过去,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许一凡不在看书,抬起头,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已经是末时三刻(下午两点半)。 低下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所谓春困秋乏,尤其是在这个时间段,春风一吹,太阳一晒,整个人懒洋洋的,忍不住犯困。 就在许一凡思考着是继续看书,还是到镇子里溜达一会儿的时候,有三个人朝镇子东边走来。 许一凡抬起头瞥了三个人一眼,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许一凡从小在这里长大,认识镇子里所有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人,对于一个生而知之的人,不需要启蒙,他就知道很多事情,甚至,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三个人分别是两男一女,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锦衣玉带,腰间悬挂着一枚玉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头发束成一个稽,被一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簪束缚着,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朝这边走来,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三人当中唯一的那名女子,鹅蛋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长相很好,看起来很可爱,皮肤很白,一看就不是那种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应该是来自嘉州城或者其他地方的大家闺秀,女子的年龄不大,也就二八左右,观其相貌,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但是,许一凡注意到,那名女子的眼睛总是滴溜溜的乱转,尤其是是在看到孙瞎子和许一凡之后,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很显然,这个女子没有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 至于最后那个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汉,皮肤黝黑,穿着也很简单,左手握着一把剑,走路十分的平稳,每一步的间隔都一样,应该是个练家子,是这对男女的扈从,许一凡对其的评价是,这家伙绝对是个处-女座的。 许一凡在打量了三个人几眼之后,顿时就兴致缺缺,重新低下头,再次翻阅着他手里的‘道德经’。 本来只是从这里经过的三个人,没打算停留,不知道少女对身边男子说了句什么,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槐树下,闭眼假寐的孙老头,皱了皱眉头,然后,无奈的点点头。 于是,一行三人就径直朝许一凡他们走来。 来到摊子前,男子在唯一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少女站在他的右边,恰好正面面对着许一凡。 那名扈从就站在两个人的身后,不过,距离从之前的三步变成了一步,一双眼睛微微眯着,看起来很随意的站位,却透露出他的谨慎。 在华衣男子靠近摊子的时候,一直闭眼假寐的孙老头,瞬间睁开眼睛,看着对方。 “三位不是安民镇的人吧?”待到华衣男子坐下之后,孙瞎子率先开口说道。 华衣男子先是一愣,挑了挑眉头,不过,很快,华衣男子就收复脸上的表情,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们确实不是本地人。” 孙瞎子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起来,确实有点算命先生的意思。 “既然先生看...” 华衣男子才说出这句话,就注意到孙瞎子是个瞎子,连忙改口说道:“先生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那么,先生是否猜出我们来自何地呢?” “呵呵......” 孙瞎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笑了笑,缓缓说道:“老夫观三位气度不凡,一定出身名门望族,想来应该是嘉州城......” 孙瞎子话还没有说完,许一凡就拽了拽他那脏兮兮的衣服,孙瞎子立即打住,顿了顿,说道:“三位定是来自嘉州以南的长安。” 华衣男子再次眉头一挑,继续问道:“先生是如何知道我们三人来自长安?” 这句话显然是承认了孙瞎子说对了。 从来到摊子前,少女就把注意力放在许一凡身上,在听完孙瞎子的话之后,她那双大眼睛转了转,目光在许一凡和孙瞎子身上看了看,皱了皱眉头,最终目光停留在许一凡的身上。 相对于一个满口胡诌的瞎子老头,少女对这个粉雕玉琢,长得不像男孩,反而有些像女孩的许一凡更感兴趣。 “呵呵......这个嘛。” 孙瞎子没有说出缘由,而是非常有高冷风范的端起桌子上的劣质茶杯,抿了一口茶。 华衣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嘴角微微翘起,从袖子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桌子上,继续问道:“既然先生猜出了我们来自长安,那先生再猜猜我们的来历。” “以老夫看,这位公子应该是出身书香门第,家中必有人在朝中做官,想来,家境十分的殷实,公子谈吐不凡,想来也有官爵在身。”孙瞎子侃侃而谈道。 华衣男子笑了笑,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孙瞎子的说辞。 “那先生可知,我们要去往何地?”华衣男子再次问道。 孙瞎子没有说话,而是作势要端茶杯,显然,他这是准备再次要钱。 华衣男子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在拿出十几枚铜板放置在桌子上,然后看向孙瞎子。 “自是向北而去。” “哦?” 华衣男子又是一愣,随即问道:“所为何事?” “自是北蛮之事。” “咦。” 华衣男子再次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他发现眼前这个老瞎子,很有意思,比他以前见到的任何一个算命先生都有意思。 “那先生以为此事可成?” 说完这句话,华衣男子直接拿出几粒碎银子,放置在桌子上。 “事在人为。” 听到孙瞎子这么说,华衣男子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 孙瞎子似乎能看到华衣男子脸上的表情一般,他笑了笑,先是把桌子上的铜板和碎银子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谋事在人。” “先生......” 就在华衣男子准备再掏钱,询问孙瞎子问题的时候,旁边的少女开口了。 “大哥,我们走吧。” 少女开口,打断了华衣男子,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微微摇头的少女,微微一愣,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笑了笑,站起身来,对孙瞎子说道:“先生很有趣,王某受教了。” 说完,华衣男子微微作揖,又从袖子掏出一块银锭,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开。 孙瞎子没有立即收起银锭,而是坐在原地,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几口,看起来风轻云淡,脸上却浮现出一朵菊花。 许一凡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去看那三个人,等到三人离开,他才抬起头,看了一眼三个人远去的背影,暗暗摇摇头,心说:【长安城来的人就是傻钱多,好忽悠。】 原本正在用一种看煞-笔看三个人的许一凡,突然,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起来格外的羞涩,眼神也变得清澈无比。 原来,已经渐行渐远的三个人,那名少女突然回过头,看向他们,准确来说是看向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诗芷,怎么了?” 走在最前面的华衣男子,此时已经没有了刚才 的闲情逸致,脸色微微有些阴郁,注意到少女的动作,轻声问道。 少女回过头,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问道:“刚才那个老瞎子明显就是在框我们,你为什么还要给他钱呢,这种人在长安城还少吗?” 华衣男子摇着头,笑了笑,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些呢,只是,想到自己此行要做的某件事,心情不由得的又沉重了几分。 少女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华衣男子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还有长得那么可爱的男孩。” 华衣男子没有理会少女,显然,他此刻的心思不在少女身上。 一直没有开口的扈从却开口说道:“那名孩童应该不是本地人。” 少女微微一愣,转过头问道:“为何?” 扈从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少女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华衣男子说道:“诗芷,你跟着谢新安先回去。” “啊?” 少女一愣,刚想开口反驳,看到华衣男子那不容拒绝的表情,她撇撇嘴,不说话了。 三个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华衣男子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少女,少女先是装傻充愣,眼睛四处乱看,显然是不想回去。 “诗芷。” 华衣男子看到少女这幅表情,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少女见这招没用,只好悻悻的回道,然后,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华衣男子看着少女那赌气般离开的背影,无奈而又宠溺的摇摇头,轻叹一声,没有说什么。 第五章 桃花上桃花雨 安民镇地处大炎王朝东北地区,北邻草原,在安民镇后方,却有一座大山,大山横亘千里,挡在了北蛮王庭和大炎王朝的中间,成为了两国之间的分界线。 山很大,人们习惯此之外太白山,而许一凡却喜欢称之为长白山,或许,这跟他以前的记忆有关。 长白山很大,丛林茂密,野兽众多,适合打猎,而镇子里也有不少专门进入大山捕猎的猎户,不过,他们一直都在外围捕猎,极少进入大山深处,倒不是他们不愿意多跑几步,而是因为大山深处充满了危险,老一辈的猎户都会不厌其烦的告诫晚辈,打猎可以,千万不要去大山深处,不然会死人的。 虽然人们不知道大山深处到底有什么危险,在日复一日,老一辈人的口口相传下,极少有人进入大山里面,而在三年前,曾经有几个胆子很大的年轻人,不顾老人的劝阻,进入了大山深处,从此没有了消息,生死不知。 小镇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多人进入了大山搜索,希望可以把这几个兔崽子给找回来,然而,搜索一番却没有任何的结果,只在丛林某处发现了他们遗留下来的衣物,衣物已经破碎,上面还沾满了血迹,显然是凶多吉少了。 没有人愿意进入其中,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距离小镇东边有一座小山,算是长白山延伸出来的山,这座山以前是一片荒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被人种上了满山的桃花,每到春天,万物复苏,这些桃花就绽放出粉嫩的花骨朵。 满山桃花,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是个春游的好地方。 桃花初开的那一年,引起了小镇上很多居民的兴趣,纷纷猜测这是谁种植的,可是,在一番议论之后,还是没有一个结果,对于很多学子和少女来说,满山桃花很忙,是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可是,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除了好看,实际上没有什么卵用,还是夏天的时候,可以去那里采摘樱桃吃来的舒服。 徐诗芷被大哥赶了回来,她不想一个人回镇子的客栈待着,也不想在镇子里闲逛,一来是镇子里没有什么好逛的,这里跟长安比起来,完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二来,她是第一次来这里,一个长得如此可爱的少女,独自一个人在小镇四处闲逛,容易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惦记上,她虽然看起来不谙世事,其实,该懂的事情还是知道的。 为什么徐诗芷是回来,扈从谢新安没有一起,自然是被赌气的徐诗芷给赶走了。 徐诗芷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家里人不知道,大哥徐贤离开长安,要去北方,她也就跟着过来了。 在距离长安很远的地方,她突然出现在徐贤的面前,自然免不了一顿苛责,可是,徐诗芷在使用了她那老三样的杀手锏,装傻、撒娇、般可爱,在一番软磨硬泡之后,徐贤总算答应带着她一起北上,不过,只能到嘉州城止步,徐诗芷自然是满口答应。 到了嘉州城之后,徐诗芷突发奇想,想来安民镇看看,徐贤耐不住徐诗芷的纠缠,只好答应。 徐诗芷走在回镇子的路上,她一边赌气徐贤不带自己玩,一边朝那颗老槐树走去,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小男孩。 对于那个老瞎子,徐诗芷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好感欠奉,恶感倒是满满的一大筐,而徐诗芷之所以想起了那个小男孩,一来是觉得小男孩长得很可爱,二来是因为她发现这个小男孩跟那个老瞎子一样,也是一个大骗子。 嗯,不对,是小骗子,对,就是小骗子。 在大哥询问瞎子老头,他们来自哪里的时候,老瞎子一开始说的是嘉州城,而那个始终都没有抬头的小男孩,却伸出手扯了扯老瞎子的衣服,小手指在老瞎子的腿上写了什么,老瞎子立即改口了,这让一直关注着小男孩的徐诗芷格外的上心。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徐诗芷是觉得这个小男孩怎么看都不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小狐狸,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而是女人的直觉,呸,少女的直觉。 徐诗芷来到老槐树下,却只看到老瞎子,没有看到小男孩,就开口问道:“唉,那个......” 徐诗芷看着孙瞎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了。 先生? 徐诗芷对孙瞎子的观感奇差,她觉得对方怎么都担不起先生儿子。 老瞎子?还是老头儿? 徐诗芷的修养告诉她,不能以貌取人,虽然对方是个瞎子,也确实是一个老头,可是,直接这么称呼对方,似乎不太好。 “姑娘可是在问我?”孙瞎子适时的开口问道。 “嗯,那个男孩呢?” “姑娘找安然何事?” “我找他自然有事儿,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就可以了。” 大哥不在身边,她也不用继续保持小可爱的形象了,大咧咧的说道,语气当中带着天生的倨傲。 孙瞎子对徐诗芷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告诉对方的意思。 徐诗芷皱了皱眉头,又唉了一声。 孙瞎子放下茶杯,伸出一根手指,那意思不言而喻。 看到这一幕,徐诗芷顿时就有了拂袖离去的冲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从里面掏出一粒碎银子丢在桌子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别看孙瞎子看起来已经很老了,但是,在听到银子落地之后,他动作很快,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迅速的拿起那粒碎银子,揣进怀里,然后,伸出手指了指东边的桃山。 看着孙瞎子手指的方向,徐诗芷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桃山,又看了看孙瞎子,她总感觉这老瞎子不是什么好人,大概是在诓骗自己。 “那小孩真的在那边?”徐诗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姑娘一去便知。” 孙瞎子继续维持着他高人的风范,其实,在徐诗芷看来,这老瞎子有个屁的高人风范,就是个大骗子,这一点儿,倒是跟许一凡的看法一致。 徐诗芷站在摊子前犹豫一番,去还是不去,想了想,觉得自己已经花了钱,怎么也要去那边看看,就算没有看到那个男孩,也可以去那边看看满山的桃花,自己不亏。 想到这,徐诗芷就转身离开,朝着桃山的方向走去。 在徐诗芷走后,孙瞎子转过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惋惜,又有些怅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桃山距离小镇不远,徐诗芷沿着一条小路,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桃山。 原本,她以为,这么大的一座桃山,如此的漂亮,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游玩,如果是在长安城,这里估计有很多人,可惜,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除了偶尔看到几个扛着锄具的村民之外,没有看到其他人。 徐诗芷愈发的觉得,孙瞎子是在忽悠自己,她心中暗想,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让谢新安去收拾一下这个糟老头子。 “安然哥哥,你看我这个花环好看吗?” “好看。” “你都没看怎么就说好看呢?” “因为慕儿本身就好看,自然戴什么都好看了。” “真的安然哥哥。” “真的。” “安然哥哥真好。” “那还不赶紧亲亲。” “啵...” 正在想着待会儿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孙瞎子的徐诗芷,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两道声音,一男一女,听声音,两个孩子都不大,然而,徐诗芷的脸色却变得十分的阴沉。 她继续迈着发酸的双腿,朝着那边走去。 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了那两个人是谁,男孩正是她要寻找的那个男孩许一凡,而女孩她不认识。 此时的徐诗芷,看到的是一幕让她恨不得拔剑,一剑砍死那小兔崽子的场景。 刚才看起来还十分羞涩,一看就是个好孩子的许一凡,此刻正半靠在一块石头上,一只手枕在身后,一只手在揉捏着小女孩的脸蛋,一个小女孩半躺在他怀里,头上戴着一个由桃花编制的花环,满脸通红的玩着衣角,任由许一凡肆意妄为。 小女孩长得其实并不漂亮,皮肤微黑,穿着也不是那种殷食人家的布料,然而,在长安城生活了十几年的徐诗芷,却看得出来,小女孩是个美人胚子,只要好好的装扮一番,绝对能够迷倒一大片的男人。 而此刻,这样一颗还没有长大的小白菜,就被许一凡这个混蛋给拱了,徐诗芷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之前还对许一凡存在的一点儿好感,此刻,荡然无存了。 “你们在干什么?”徐诗芷终究还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开口呵斥道。 被称之为慕儿的小女孩,听到 徐诗芷的声音,顿时一惊,连忙从许一凡的怀里挣脱出来,满脸羞红的看向徐诗芷,眼神当中带着惊慌,更多的还是害羞和茫然。 许一凡没有被吓到,在徐诗芷出现在桃山上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有理睬而已。 此刻听到徐诗芷的喝问,许一凡只是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双手枕在身后,微微仰起头,半眯着眼睛。 “没干什么。” “没干什么?你刚才干了什么?”徐诗芷被气的不轻,再次喝问道。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呗。” 许一凡的语气不咸不淡,完全没有丝毫的惊慌,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似乎,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成年人,而是一个小屁孩一般。 慕儿看了看满脸怒气的徐诗芷,又看了看许一凡,伸出小手,扯了扯许一凡的胳膊,小声的说道:“安然哥哥,我们走吧。” 许一凡低下头,看了一眼慕儿,摇摇头,说道:“这是我们的地盘,为什么要走,要走也是她走。” 慕儿又伸出手,扯了扯许一凡的衣袖,却不说话,显然,她有些害怕这个陌生的姐姐。 许一凡刚想说什么,却看到慕儿那祈求的眼神,他点点头,站起身来,牵着慕儿的手,径直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根本没有跟徐诗芷打招呼的意思,这徐诗芷给气的够呛,她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无视过了。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然而,回应徐诗芷的却是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徐诗芷先是愣了愣,越想越生气,刚想在说些什么,随即,想到了什么,冷静下来,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跟两个小屁孩计较呢? 许一凡虽然带着慕儿走远了,但是,他们交谈的声音却随风传来过来。 “安然哥哥,刚才那个很好看的姐姐是谁?你认识吗?” “不认识,估计是从城里跑出来,脑袋被门夹过的大小姐吧。” “安然哥哥,你这样说那个姐姐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她又听不到。” “哦。” 慕儿没有反驳,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回过头,朝着徐诗芷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惜,桃树众多,她个子又小,被遮挡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刚刚平复下烦躁心情的徐诗芷,在听到许一凡和慕儿的对话之后,顿时怒火中烧,她很想追上去,给那个小兔崽子一点儿教训,看看到底是谁的脑袋被门夹了。 她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十方寺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安然哥哥,你又写诗了?” “瞎编的。” “哦。” 刚刚追过来,想要教训许一凡的徐诗芷,在听到许一凡随口吟诵的四句诗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慕儿,你喜欢深红还是浅红啊?” “你是说桃花吗?” “对啊。” “浅红吧。” “为什么啊?” “因为好看啊。” “那你想不想看看漫天飞舞的桃花啊?” “想。” “等着。” 就在徐诗芷还在琢磨那四句诗的韵味的时候,就听到了许一凡和慕儿的对话,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然后,她就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小黑丫头,站在一颗开满桃花的桃树下,然后,小男孩跑到桃树下,疯狂的摇曳桃树。 随着小男孩的动作,满树桃花纷纷飘落,犹如雪花一般,漫天飞舞,下了好大一场桃花雨。 小女孩仰起头,伸出双臂,睁大眼睛,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笑颜如花,整个人沐浴在花的海洋中,画面很美,很浪漫。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慕儿看了一会儿飞舞的桃花,然后,低下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睛,表情认真的说道:“安然哥哥,你娶了好不好?” 许一凡一愣,随即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好,不过得等我们长大以后。” “你不要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拉钩。” “拉钩。” 慕儿伸出小拇指勾着许一凡的小拇指,大拇指碰着大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徐诗芷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符十年春,许一凡和慕儿,在满山桃花的桃山上,私定终身,一个来自长安的少女徐诗芷,站在不远处,见证了这个承诺。 那一年,许一凡八岁,慕儿七岁,徐诗芷十四岁。 第六章 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徐诗芷来到安民镇的第二天,她就被徐贤送回了嘉州城,在那边自然有人会把这个大小姐安全的送回长安城内。 徐贤带着扈从谢新安继续北上,执行着他即将要做的任务。 当然,这一切对于许一凡来说都不重要。 无论是翩翩佳公子徐贤也好,还是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古灵精怪的徐诗芷也罢,许琅都只是把他们当成了过客,他依旧每天陪着孙瞎子在老槐树下给人算命或者治病。 在许一凡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曾经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穿越吗? 许一凡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曾经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对于那些小说或者影视剧当中的穿越嗤之以鼻,可是,随着他对科学的不停研究和探索,发现了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比如诡异幽灵岛、地狱之门、百慕大三角、神农架的野人、地温异常带、间歇泉、黄泉大道、无雪干谷、埃及金字塔、麦田怪圈等等。 人们对未知的东西往往充满了恐惧和强烈的好奇心,许一凡也是如此,他明明记得自己胸部中弹,根据他对人体结构的了解,那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心脏,百分百会死,而且,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无论一个婴儿,以许一凡以前的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在苦苦思索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思考。 “系统?金主爸爸?金手指?在吗?” 这是许一凡在一岁的时候,无数次尝试过的问话,然而,回应他的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很显然,没有所谓的系统,也没有所谓的超级大佬,更没有所谓的金手指,他生活在一个坟冢当中,身边除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瞎子老头之外,什么都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以为孙瞎子肯定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大佬,因为在很多小说当中,都是这样写的,在许一凡三岁之前,他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惜,事实告诉许一凡,你长得美,想的也美。 孙瞎子很邋遢,而且还十分的懒惰,更加的好色。 自从许一凡可以自己行走之后,孙瞎子在也没有怎么管过他了,一日三餐都是胡乱解决的。 在许一凡还小的时候,孙瞎子经常打着给许一凡找奶的借口,光明正大的偷窥那些妇女,毕竟,他是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在许一凡断奶之后,孙瞎子经常打着给人看病、算命的理由,对那些少妇、少女一本正经的揩油。 更过分的是,在许一凡五岁的时候,孙瞎子经常唆使许一凡跟着他一起去偷看王寡妇洗澡,而每次被发现之后,许一凡就成为了挡箭牌。 这让许一凡无比的蛋疼,他有时候非常好奇,孙瞎子到底瞎没瞎。 说他瞎了吧,他却总是干着一些让人不耻的勾当,比如偷窥妇女喂奶、一本正经的揩油、偷看王寡妇洗澡,一个瞎子能看到什么?难道是依靠听声辨位,脑补画面吗? 说他没瞎吧,孙瞎子总是会做出一些瞎子才能做出的事情,许一凡曾经多次趁着孙瞎子睡着的时候,去观察过他的眼睛,根据许一凡以前学的知识,孙瞎子确实瞎了。 当然,孙瞎子到底瞎没瞎,根本不重要,许一凡更好奇的是孙瞎子的身份。 八年来,许一凡只知道孙瞎子姓孙,一直住在坟冢当中,至于他为什么瞎了,以前是做什么的,经历了什么,为何住在坟冢当中,孙瞎子从未提及过,许一凡问过,奈何,孙瞎子对此只字不提,说什么都是老黄历了。 曾经,许一凡以为孙瞎子是个很厉害的大佬,可惜,八年下来,孙瞎子除了带着他四处蹭吃蹭喝,就是给人看病算命,呸,就是忽悠人,一个大骗子带着一个小骗子。 孙瞎子虽然生活作风不检点,觊觎着王寡妇,经常做一些坑蒙拐骗的勾当,可是,他对许一凡还算不错,至少,比许一凡以前的父母要好。 许一凡曾经也想过要不要像以前一样作死,然而,可能是因为在死亡的边缘滚了一圈,或者说,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作死的想法就淡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活着。 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也逐渐对这个新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世界很大,至少,身边的人是这么说的,版图最大的自然是大炎王朝了,这个建国已经一千多年的庞然大物,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就是屹立不倒。 北边的北蛮王庭,是草原游牧民族,民风相当的彪悍,马术一流,历代的北蛮单于最大的梦想就是举兵南下,统一中原,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惜,梦想终究只是梦想,现实很骨干,在大炎王朝统治的这一千多年里,他们从来没有成功过。 西边的西方佛国版图很大,比大炎王朝的疆域还要辽阔,然而,西方佛国不是一个国家或者王朝,而是由无数个小国家联合起来的,他们信奉佛教,西方佛国历代佛陀的想法就是进驻中原,可惜,他们和北蛮王庭一样,求而不得。 大炎王朝的南方是南夷之地,那里有十万大山,听起来很大,其实,那里是蛮瘴之地,适合居住的地方很少,前朝遗民和当地的土著就生活在那边,他们始终想着推翻大炎王朝,恢复前朝,然而,随着时间的不断流失,这种想法逐渐被历史消磨殆尽了。 这个世界有佛门,有道教,有儒家,还有方士,当然,还有武夫,可以修行。 佛门在西方佛国非常的昌盛,在中原却显得很渺小,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开过皇帝曾经实行了灭佛运动,导致原本在中原香火昌盛的佛门,一蹶不振,大部分佛门高僧回到了西域,不过,中原还是有不少寺庙的,在安民镇就有一座寺庙,叫十方寺,寺庙主持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和尚了。 老和尚法号慧悟,辈分很高,其佛法高不高,许一凡不知道,反正他觉得跟以前的和尚没什么区别。 相对于佛门在中原的凋零,道教要好很多,主要是因为他们追求天道,道观常常建在大山的山顶,极少入世,不过,在大炎王朝还是有很多道观的,毕竟,他们也需要吃饭,在嘉州城就有一个道观叫北斗观。 儒家在中原混的最好,有众多书院,很多学子都以考入书院为荣,其中,最负盛名的当然是落地在长安城的纵横书院了,据说,历朝历代,凡是在庙堂之上的官员,大多数都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 按理说,对于一个皇权统治的朝廷来说,是不应该允许像纵横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存在的,可是,从大炎王朝建国开始,纵横书院就屹立不倒,一千多年过去了,也没有那个皇帝要把纵横书院怎么样,更有意思的是,几乎每一任皇帝都在年少的时候,进入纵横书院求学。 儒家一心讲究治学,从来不理朝政,这似乎是儒家跟朝廷的默契。 至于方士,许一凡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是一群很神秘的人,人数很少,极少入世,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方士究竟是干嘛的,许一凡也是在一次,孙瞎子给一个来自外地的富家子弟算命的时候,意外听到的。 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方士到底是干什么的,然而,孙瞎子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对于可以修行这件事,许一凡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直到他五岁的时候,在十方寺看到了一场大战,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真他妈的可以修行啊。 那是在元符七年,一行四个人,来到十方寺,一个道士,一个儒生,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人,还有一个彪形大汉,一身的腱子肉,四个人进入了十方寺。 那一日,十方寺佛光大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刀剑齐鸣,暴喝声不绝于耳,看起来很有科幻电影的感觉。 战斗的起因无人知晓,过程也无人知晓,不过结果很明显,十方寺被拆掉大半,老方丈慧悟的师弟慧觉死了,来的四个人,最后离开的只有儒生和那个老人,儒生是被丢出寺庙的,被闻讯赶来的官府捕快抬走,而老人断了一臂,仓皇逃离十方寺,最终不知所踪。 事后,似乎没有人关注过这件事,官府也只是象征性的来询问了几句,就不了了之了,许一凡曾经去现场看过,以他曾经是雇佣兵的眼力,最终给出的判断,这不是人力可以造成的,在这个没有热武器的时代,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害,估计也就只有那些修行之人可以做到了。 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他会修行不,而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内的答案,不会。 经历了那一次大战之后,许一凡也想修行,可惜,孙瞎子不会,于是,许一凡就偷偷跑去了十方寺,想学习佛法,然而,慧悟方丈看着许一凡却说,你与佛无缘。 当时,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真的想对慧悟说一句:“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可惜,想到那天晚上的大战,许一凡怂了。 这些年,许一凡 也想清楚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好好地活下去,不能再作死了,既来之则安之。 想法是好的,可惜,事情总是那么的不遂人意,在元符十年秋,安民镇出了两件事,打破了许一凡平静的生活。 第七章 天知道 春去秋来,又到了农忙收获的季节,安民镇的居民却没有多少喜悦的心情,反而有些慌乱,不过,只是有些慌乱而已,该秋收的继续秋收,该怎么生活的依旧怎么生活。 自从春天的时候,徐贤和徐诗芷来到安民镇,短暂的停留离开之后,人们的生活就回到了以前。 然而,三个月之后,嘉州城就来了很多陌生人,其中以军队为主,而作为嘉州城下属的安民镇,也有不少陌生人来往。 许一凡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后来听人闲聊的时候说起,大炎王朝宰相徐肱的嫡长子徐贤,在春暮夏初的时候,去往了北蛮王庭,伺机刺杀王庭的单于,失败之后,挟持了单于最小的幼女玲珑公主潜逃了。 玲珑公主是当今北蛮单于最疼爱的女儿,没有之一,在事情发生之后,他第一时间派出了王庭的铁骑,一路南下,追击徐贤,营救玲珑公主,把该死的南蛮子留在草原。 在长达一个月的追击之中,徐贤凭着一把神兵白虹剑,多次杀出重围,杀伤北蛮王庭精锐铁骑无数,但是,也数名修行者打伤,其身负重伤,徐贤儒家六品仕人的修为也随之暴露。 不知何故,徐贤并没有把玲珑公主带在身边,也没有一路南下,而是向东而去。 最终在一座长白山北端脚下被王庭铁骑重重包围,此时的徐贤已经是强弩之末,然而,面对三千铁骑,徐贤没有投降,反而杀入敌阵,最终杀死三百铁骑之后,被一名六品祭司偷袭,一箭穿心,在长白山北端筑起了一座景观。 同一时间,北蛮单于以大炎王朝掳掠其幼女为由,向大炎王朝宣战。 元符十年,夏末初秋,北蛮集兵二十万,一路南下,抵达大炎王朝和北蛮的边境线,与嘉州城遥遥相望,战争一触即发。 当朝宰相嫡长子刺杀单于,掳掠玲珑公主,最终身死北蛮,朝野震动。 炎武帝闻听此事,大为恼怒,严厉的斥责了一番徐肱,让其给出一个交代,据悉,徐肱当场跪下,只给出了一句话:“臣乞骸骨。” 炎武帝当朝怒骂徐肱是老匹夫,让其闭门思过一旬,却不允许其辞官,算是重重举起,轻轻放下,算是给北蛮王庭一个交代。 同一时间,炎武帝下令,让镇北大将军夏侯拓陈兵嘉州城,两国战火一触即发。 炎武帝的做法,在大炎王朝人看来,没有丝毫的问题,毕竟,大炎王朝拳头大,然而,北蛮王庭却不肯罢休,一方面要求大炎王朝交出玲珑公主,严惩徐肱,另一方面,要求大炎王朝割让连同嘉州城在内的三座重要城池。 面对北蛮王庭的无理要求,炎武帝断然拒绝,给出的回应也十分的强势,可以协助北蛮王庭找回玲珑公主,并将其送回北蛮,但是,徐肱是当朝宰相,朕以罚之,此时就此揭过,至于割让城池之事,炎武帝的回应更霸气了,割让是不可能,想要,你就带兵来打。 就这样,两国开战之前的口水战就这样打响了,北蛮陈兵边境,却丝毫没有南下的举动,而大炎王朝也没有北上的想法,双方就此隔空相望。 作为这件事的主人翁徐贤为何刺杀单于,至今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至于缘由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徐贤已经战死草原,而另外一个关键人物玲珑公主,至今沓无音讯。 有人说,年仅七岁的玲珑公主已经被徐贤那疯子给杀害了,也有人说,玲珑公主被带回了大炎王朝,圈禁在皇宫之内,还有人说,其实玲珑公主根本都没丢,还在北蛮王庭好好地生活着,总之,说什么的都有,玲珑公主究竟在哪,谁也不知道。 几次商谈无果之后,北蛮正式南下,开始举兵攻城。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安民镇来了很多陌生人,其中不乏很多修行中人,这让许一凡大饱眼福。 不过,对于许一凡来说,或者对于大多数的大炎王朝的臣民来说,北蛮就是没开化的北蛮子,不足为惧,根本打不下来的,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依旧是该秋收的秋收,该闲聊的闲聊,而许一凡则还是坐在老槐树下看书。 “孙老头儿,你说徐贤那家伙为什么要刺杀单于呢?”坐在老槐树的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有些刺眼的日头问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师父,怎么还是那么没大没小的呢?”正端着劣质的茶杯品茶的孙瞎子,没好气的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算是回应了孙瞎子。 “哎......” 孙瞎子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一般,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四十五度看天,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许一凡以为孙瞎子要说出什么惊人的大秘密,结果,等了半天,孙瞎子还是没说话,不得不又问了一遍。 “天知道。” 结果,回应许一凡的只有三个字,许一凡差点就挑起脚骂娘了。 “那徐贤为什么要掳掠玲珑公主呢?” “天知道。” “你说玲珑公主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天知道。” “你说北蛮这次打的下来吗?” “天知道。” “.......” 许一凡在问了几个问题都被孙瞎子用一句天知道给打发了,他顿时无语了,也不再问下去了,因为他知道无论他问什么,孙瞎子回答的都是那三个字,天知道。 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柳条,也吹乱了许一凡手里的书,更吹乱了孙瞎子的胡子。 “安然啊。”孙瞎子开口道。 “何事儿?”许一凡头也不抬的回道。 “算算日子,你来这里已经快八年了吧?” 许一凡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孙瞎子,点点头说道:“是啊,还有一个半月就满八年了。” 孙瞎子不在四十五度看天,而是低头看向许一凡,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古怪。 许一凡被其看的有些不自在,挠挠头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记错了?” 他的这个动作,显得有些幼稚,不过,出现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不但不突兀,反而很合适宜。 孙瞎子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为师只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心说:“我总不能告诉你,其实我是一个生而知之的人吧。” 孙瞎子显然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重新抬起头,看着天空,淡淡的说道:“我即将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可行?” 许一凡再次翻了个白眼,心说:“自从我会自己行走开始,你什么时候管过我?” 没有得到许一凡的回应,孙瞎子有些尴尬。 “安然啊。” “怎么了?” “为师这一去可能很久不能回来了。” “然后呢?”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许一凡抬起头,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有。” “什么?”孙瞎子充满期待的看向许一凡。 “你这些年私藏的金银珠宝在哪?” “.......” “万一你回不来了,我也好自立门户啊。” “......” “你是不是藏在黑皮箱子里了?还是埋在坟冢的某个犄角旮旯里了?” “......” 随着许一凡的碎碎念,孙瞎子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他有种想一巴掌拍死这个空有师徒之名的不肖徒弟。 “安然啊......”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安然啊......” “我会帮你照顾好王寡妇的,不会让她跟别的男人好上的。” “安然啊......” “我会等你回来的,如果你回不来了,我会给你立个衣冠冢的。” 孙瞎子不在说话了,他苦笑着摇摇头,宠溺的摸了摸许一凡的脑袋。 以往,许一凡是很厌恶孙瞎子这个举动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拒绝,低着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孙瞎子说走就走,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那么走了,他往北而去。 孙瞎子走的很潇洒,许一凡却站在原地骂娘了,心说你就不能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再走吗? 直到孙瞎子彻底的走远了,许一凡才嘀咕了一句:“小心,记得活着回来。” 许一凡不知道孙瞎子为什么要离开,也不知道他要去哪,甚至都不知道他能否活着回来,许一凡没问,孙瞎子没说,他就那么走了。 孙瞎子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除了那些经常来找孙瞎子侃大山的几个老人之外,也只有慕儿发现孙瞎子走 了。 自从孙瞎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再也没有来过老槐树下了,他独自待在坟冢,偶尔也会去那座已经繁华落尽的桃山坐坐,唯一陪着许一凡的只有那个瘦瘦的黑丫头慕儿。 秋去冬来,转眼之间,孙瞎子已经离开一个月了,在此期间,孙瞎子没有传回来一点儿消息,好像已经死在外面了。 许一凡越来越沉默了,连桃山都不去了。 在孙瞎子离开一个半月之后,一个瓢泼大雨的夜晚,孙瞎子回来了,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咳嗽不断,整个人老了十岁。 第八章 安然哥哥带我走好吗 西方佛国,这是很多人对这片占地辽阔的地方的统称,而中原人更喜欢称之为西域,因为他们地处大炎王朝西方。 西方有佛,有佛自然就有寺庙,有寺庙当然就需要念经的和尚。 不管是西方佛国也好,还是西域也罢,佛门在这片土地,是唯一的统治者。 西域占地辽阔,大小王国无数,独尊佛法,上至皇帝,下至贫民百姓,都信奉佛门,在这片土地上,寺庙随处可见,很多寺庙的建造比某些国度的皇宫还要宏伟壮观,而随处可见的苦行僧自然也非常的常见了。 想要保持佛门的昌盛,讲经说法自然是不可缺少的了。 每三年,都会有从南陀山走出来的佛门大修士,在各个国度讲经说法,一方面是弘扬佛法,巩固佛门的地位,另一方面自然是吸纳一部分虔诚且有修行天赋的孩童,地位固然重要,传承则更重要。 至于南陀山是什么地方,自然是佛门的发源地,也是众多佛门信徒心目当中的圣地,更是佛门修行者修行所在地,而南陀山在哪?却始终没有人知道,南陀山内有什么,也无人知晓,当然,估计除了和尚还是和尚。 西方佛国的信徒称南陀山为圣地,而其他地方的人,尤其是修行者们,习惯称之为未知之地。 其实,除了佛门的南陀山被称之为未知之地外,道教的清真观,儒家的无涯楼,方士的日月阁都被称之为未知之地,另外,北蛮祭司的鬼哭洞,南夷蛊族的极渊,也属于未知之地,而在这六大未知之地之外,还有一处最虚无缥缈的未知之地——圣地。 此圣地并非西域佛门心中的圣地,而是凌驾于六大未知之地之外的一方势力。 圣地在哪?来自何处?有什么势力和实力?千万年来,无人知晓,曾经有无数的修行者,还有六大未知之地的修行者去寻找过圣地所在,却都一无所获,唯一知道的,圣地在极北之地。 圣地极少出世,从来不过问俗世之事,然而,每当圣地有人行走在世间的时候,就意味着即将有大事发生,而所谓的大事,不单单关系到天下苍生,还关系到六大未知之地本身的存在,对于圣地出来的人,无论是俗世王朝,还是六大未知之地来说,既怕又恨,然而更多的还是敬畏,因为圣地比六大未知之地还要未知。 ------------------------------------ 西方佛国又迎来了一年一度,来自南陀山的得道高僧讲经说法的日子了。 孟兰国是西方佛国众多小国当中的一个,其名字就是取自孟兰节。 孟兰国,孟兰寺,全寺僧人正跪坐在寺庙的广场上,双手合十,看着在广场中间的高台上的‘得道高僧’。 所谓的得道高僧却不是垂垂老矣的老和尚,也不是相貌奇佳的中年僧人,而是一个只有八九岁大的小沙弥。 小沙弥留着一个大光头,却穿着白色的袈裟,此刻,他正盘坐于高台之上,讲解着《佛说孟兰盆经》。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大目犍连始得六通,欲度父母,报乳哺之恩。即以道眼观视世间......” 小沙弥很小,长得十分清秀,圆圆的脸蛋,有些婴儿肥,其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其所讲的经文。 在高台下,不但有和小沙弥一样大小的小沙弥,还有中年僧人,甚至还有双眉皆白的老和尚,他们不但没有因为小沙弥年龄小,就表露出不悦或者不敬的神色,反而十分虔诚的听取对方所讲的经文,尽管,这段经文他们早已经烂熟于心。 小沙弥法号慧法,年仅八岁,他不是西域人士,而是八年前,被南陀山一名久未出世,很多人以为圆寂的慧释法师从中原带回来的。 据传,慧法是佛门这一代的佛子,是上一任佛子的转世。 对此,南陀山没有解释,信徒们也不敢去问,他们只知道,慧法已经熟读佛门经书,是难得一见的修佛之人,这愈发的证实了慧法既是佛子的传说。 ------------------------------------- 东海之滨,有座山,山上有座道观。 道观无名,观内有一八九岁的道童,正在山巅静坐,在其身前有一把无鞘木剑。 木剑离地三尺,悬浮于空。 此时,山巅之上,雷电交加,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笔直落下,击打在道童面前的木剑之上,而道童对此视若无睹,双目紧闭,嘴里喃喃自语。 ------------------------------------ 南方十万大山内,一处蛮瘴之地,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女,正盘坐在一片沼泽之中。 少女有着一头紫色的头发,在其周围围满了各种毒虫,头比尾大的蝎子、双头蜈蚣、会飞行的黑蛇、三条腿的蟾蜍、四目的老鼠...... 它们在前赴后继的爬上少女的身躯,开始肆意的释放致命的毒液,而少女从头到尾,都稳如磐石,一动不动。 这些毒虫在释放致命毒液之后,就纷纷从少年身上滚落,跌入沼泽之中,瞬间被污泥淹没,而新一批的毒虫再次攀附而上,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少女始终纹丝不动。 ------------------------------------- 南海之滨的某座孤岛上,有一白衣少女正在踏波而行。 北蛮草原深处,有一围着虎皮裙的少年,正赤手空拳,跟一头狼王对视。 大炎王朝境内的某条小路上,有一少年倒骑毛驴,身体随着毛驴的起伏而随之晃动,似倒非倒,给人一种怪异的既视感,少年身着青色儒裳,腰间佩玉,一把戒尺斜插身后,少年轻抬手指,翻动手里的书刊。 ----------------------------------- 当然,这些都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 孙瞎子在离开坟冢一个半月之后,突然身负重伤的回来,带回来了一本无字天书。 什么是无字天书,就是字面意思,只有书没有字。 孙瞎子把无字天书交给许一凡之后,就卧床不起,昏迷不醒。 孙瞎子在昏迷前,以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表情告诉许一凡,好好保管这本无字天书,切不可胡乱丢弃。 一开始,许一凡以为这本无字天书肯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修行秘籍,可是,他翻来倒去,尝试了各种办法,就是没能让书上出现字迹,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如果不是孙瞎子昏迷前重点交代了,许一凡都想把它撕了当擦屁股的厕纸。 当然,许一凡也尝试过撕下一页,来研究研究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秘密,然而,他失败了,这本书不知道是用什么玩意儿订在一起的,无论他怎么使劲,就是撕不开,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意识到,这本无字天书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许一凡很想知道这本书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可惜,孙瞎子昏迷不醒,进气多出气少,随时都可能挂掉,许一凡只好暂时把这本书当成了垫桌子的砖块。 孙瞎子已经昏迷半个月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却也没有断气的意思,这让许一凡非常的蛋疼。 有时候,许一凡就在想,既然孙瞎子这么痛苦的活着,不如自己发发善心送他一程算了。 只是,许一凡在看到孙瞎子那苍白如纸的菊花脸之后,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一天,安民镇下起了一场大雪,许一凡蹲在坟冢的出口,看着那犹如鹅毛般的雪花,独自发呆。 自从孙瞎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很少去安民镇了,而孙瞎子回来之后,许一凡除了偶尔去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之外,更是极少再出现在安民镇了,因为他不知道孙瞎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或者他什么时候嗝屁了。 “安然哥哥......” 就在许一凡感叹这雪真他妈的大,等雪再下大一点儿,就可以堆个雪人玩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这道声音许一凡很熟悉,正是跟他关系最好,并且已经私定终身的慕儿。 “安然哥哥......” 慕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当中充满了焦急和惶恐,似乎遇到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在呢。” 许一凡站起身来,先是应了一声,然后,转身进入坟冢。 许一凡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多了一把短剑。 短剑很短,剑身只有一侧有刃,剑身并非笔直一线,而是呈现出一个弧度,锋利无比,跟现在的军刀差不多,与其称之为短剑不如称之为军刀更合适一些。 军刀在手,许一凡朝前走出几步,然后,就看到了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 挂满了雪花,背上背着一个包袱的慕儿。 许一凡看到慕儿之后,看到她不像是受伤了,就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朝其身后看去,直到慕儿走到他面前,许一凡都没有在慕儿的身后看到其他人。 “安然哥哥。”慕儿俏生生的站在许一凡面前,一边大口喘气,一边看着许一凡呼唤道。 许一凡收回目光,一脸狐疑的看着慕儿问道:“怎么了慕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慕儿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她紧抿着嘴唇,一双黑白分明犹如琥珀的大眼睛有泪光闪动。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被张嘎子那几个小兔崽子欺负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许一凡做事就要走,却被慕儿一把拉住。 慕儿看着许一凡,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跑的太急导致的,说道:“安然哥哥,带我走好吗?” “嗯?纳尼?” 许一凡被慕儿给搞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了。 “不是张嘎子他们欺负你了?”许一凡问道。 慕儿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背着包袱呢?” 慕儿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等许一凡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要让我带你走啊?”许一凡继续问道。 “安然哥哥,别问那么多了,你就带我走吧,走的远远地,晚了就来不及了。”慕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许一凡心中一紧,知道慕儿肯定遇到什么事儿了,不然,她不会带着行李来找自己的。 “慕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慕儿又不说话了,她只是死死的抓着许一凡的胳膊,凝视着许一凡的眼睛,等着那个答案,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 “好,我带你走。” 不知道是慕儿那无言的哭泣,还是因为别的,许一凡不在刨根问底,一口答应下来,而慕儿在得到那个答案之后,立即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脸,只是,这个笑脸还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被许一凡接下来的一句话给弄得烟消云散了。 “我带你走,但不是现在,孙老头回来了,他现在还昏迷不醒,我没办法离开。” 慕儿脸上喜悦的表情顿时消失,重新恢复到刚才那副绝望而茫然的表情,静静地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 “要不,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等孙老头醒了,或者挂了,我在带你走?” 许一凡见慕儿这样看着自己,以为慕儿误会自己,不愿意带她走,就连忙解释道。 慕儿盯着许一凡看了很久,很久,似乎她要把许一凡这张脸永远的记在心里一般。 “安然哥哥,我知道了,我不会为难你的,我不走了。” 慕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笑了,然而眼泪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扑簌簌的落下,比那天空飘落的雪花还要快,笑容凄惨且绝望。 “慕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许一凡紧蹙眉头,看着慕儿追问道。 慕儿却摇摇头,松开了握住许一凡的手,她先是低头擦拭掉脸上的泪珠,然后,才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展颜一笑,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说道:“没什么了,我骗你玩的,我走了。”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慕儿转身就跑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许一凡觉得慕儿肯定是遇到事儿了,而且还是大事儿,他看到慕儿离开了刚想去追,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咳嗽声,还有孙瞎子那犹如磨刀石一般难听的声音。 “咳咳咳......安然,安然,你小子跑哪去了......” 听到孙瞎子的声音,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儿离开的方向,犹豫一番,转身回到了坟冢。 第九章 十年之约 纷乱流年,一生不知要错过了多少花开;陌上红尘,不知擦肩了多少过客,匆匆人生,我们总是在错失与得到之间轮回。虽,怀念人生初相见的姹紫嫣红,然,故事总是悲风秋画扇的结局。 元符十年,这片大陆发生了很多事情,然而,对许一凡来说,影响最大的就两件事。 孙瞎子在秋末冬初的时候,离开了安民镇,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本无字天书,身受重伤,差一点儿就要去阎王殿跟黑白无常推牌九去了。 第二件事,就是慕儿的离开。 是的,在那个大雪纷飞的下午,慕儿来找许一凡,想让许一凡带她离开这里,许一凡答应了,却不是立即离开,因为他还需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孙瞎子,然后,慕儿就走了,她当时应该很失望,亦或者是绝望。 慕儿离开了,离开了安民镇,离开了大炎王朝,也离开了许一凡,她是被迫离开的,被自称是来自圣地的人带走的。 那天下午,许一凡在慕儿和孙瞎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幸运的是,孙瞎子在要死不活的昏迷了半个多月之后,终于醒了,他活下来了,却很虚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不过,他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不幸的是,慕儿走了,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 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共就记住了三个人,孙瞎子,下巴有颗美人痣的女人羽墨,还有就是慕儿。 在上辈子,姑且这么说吧,许一凡不是在作死,就是在作死的路上,最后,他成功的作死完成了;这辈子,他觉得不再作死,好好地活着,至于什么扬名立万啊,位居庙堂啊,领兵打仗开疆拓土啊,亦或者是修行追求长生不老啊,他都没有什么兴趣,甚至,他连成为一个富家翁都没有兴趣。 许一凡觉得,他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每天陪着孙瞎子晒晒太阳,跟镇子里的人聊聊天,唠唠嗑,顺便忽悠一下那些外来客,挣点银子,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许一凡很懒,懒得去奋斗,懒得去用心或者,然而...... 冥冥中,似乎有一双翻云覆雨的手,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芸芸众生,让人们毫无缘由的爱,莫名其妙的恨。让人们在轮回的漩涡中彼此依赖,彼此杀害。每个人,都抵不过它的心血来潮,而许一凡似乎就是那个被这双手随意丢弃在这片土地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也懒惰了八年,仿佛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准备好好的打磨一下这块朽木。 元符十年冬,北蛮王庭在跟大炎王朝血战一番之后,最终还是没有攻下嘉州城。 当然,这不是北蛮王庭实力不够,北蛮王庭集兵二十万,真正参与攻城的,其实不到五万而已,似乎北蛮王庭没有一举南下,杀到长安的决心,至于是自知实力不足,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谁也不知道,反正,在孙瞎子醒来的那一天,同时也是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的那一天,北蛮王庭退兵了,而大炎王朝也出奇的没有派兵追击,似乎,之前的战争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些事情,发生的地点距离许一凡很近,却又距离他很远,现在的他还是个孩子。 孙瞎子醒了,对于慕儿被圣地带走的事情,丝毫不感到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一般。 “老头儿,圣地为什么要带走慕儿啊?” 大雪已经停歇,北蛮的大军已经撤回了草原,许一凡他们所居住的这座荒山,被皑皑白雪覆盖,一眼望去,除了一片洁白之外,什么都没有。 听到许一凡的询问,坐在许一凡身边,身上披着一件崭新的,非常厚实的狗皮大衣的孙瞎子,干咳两声,说道:“她本来就是圣地的人。” “那她为什么会生活在安民镇呢?”许一凡又问道。 “哎......” 孙瞎子叹了口气,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不知道是他不想解释,但是因为他也不知道。 “圣地在哪?”许一凡见得不到答案,就换了个话题问道。 孙瞎子抬起头,伸出犹如枯木一般的手掌,紧了紧身上的狗皮大衣,摇摇头,说道:“老夫也不知道。” “圣地的人又是怎么找到慕儿的呢?” “不知道。” “圣地的人出现在安民镇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不知道。” “慕儿还能回来吗?” “不知道。” 许一凡不在继续询问下去了,他看着远方的一个小山坡,眼神涣散,似乎想起了什么没事儿。 ------------------------------------- 十天前。 许一凡看着慕儿绝望离开的背影,他没有寻找去追,而是回到了坟冢,查看孙瞎子的情况。 孙瞎子当时是醒了,整个人却愈发的虚弱起来,整个人半靠在土炕上,不停的咳嗽着。 许一凡看到孙瞎子醒了,连忙给其端水喂药,在确定孙瞎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之后,他就手持着军刀,离开了坟冢,去追慕儿了。 当时,外面下着大雪,路很难行,许一凡担心慕儿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她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而已,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想知道慕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他追过去的时候,在距离坟冢大概两里路从的地方,追上了慕儿,而除了慕儿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大人。 女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长得慈眉善目的,跟镇子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站在老婆婆身边的那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剑,剑无鞘,也无锋,猛地一看就像是一把铁皮-条-子,可是,许一凡却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浑身冰凉,男人的眼神也冰凉凉的,不带任何的感情,一看就不好相处。 许一凡追过去的时候,慕儿就站在老婆婆的面前,脸上布满了泪珠,看着追过来的许一凡。 当时,慕儿就想跑到许一凡身边,可是,却被老婆婆给拦住了。 老婆婆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甚至更老一些,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却不小,她蹲在地上,抱着慕儿,无论慕儿如何的挣扎,都没有成功。 在许一凡靠近他们的时候,持剑男子原本是倒握着剑的,在许琅靠近的那一刻,对方以极快的速度,正握着剑柄。 男人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警告许一凡不要靠近他们,而许一凡就站在原地停下了,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就看向了老婆婆,准确来说,是看向慕儿。 男人很危险,非常的危险,无论是以前的许一凡,还是现在的许一凡,都从男人身上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在男人正握着剑柄的那一刻,许琅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继续向前,那么,他会死,而且死的很快,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肯定会主动凑过去,请求甚至是祈求对方一剑砍死他,现在,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想活着。 “你们是谁?”许一凡看着老婆婆问道。 许一凡虽然停下了,身体却丝毫没有放松,两脚分开,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膝盖微微弯曲,右手反握着军刀,似乎只要老婆婆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会打动袭击。 许一凡的那些小动作,都被这对男女看在眼中,男人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极度的不屑,而老婆婆却面露慈祥,看着许一凡反问道:“你又是谁?” “许一凡,慕儿的朋友,好朋友。” 老婆婆点点头,似乎很满意许一凡的回答,又似乎不在意许一凡的回答,没有再说什么。 “你们是谁?准备带慕儿去哪?”许一凡再次问道。 老婆婆再次看了一眼许一凡,似乎有些诧异许一凡的倔强,于是,她淡淡的说道:“我们是慕儿的家人,准备带她回家。” “慕儿的家人我都见过,没有你们这号人,你们到底是谁?” 然而,面对许一凡的质问,老婆婆却没有回答的欲望,她低下头,看着已经不在挣扎的慕儿,轻声的说道:“丫头,你跑什么呢?看到奶奶不开心吗?” 【奶奶?慕儿的奶奶不是早就死了吗?】 许一凡满脑子的问话,他见老婆婆不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就看向慕儿问道:“慕儿,他们真的是你的家人?” 慕儿看着许一凡,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再次落了下来。 许一凡不在追问了,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这对奇怪的男女很可能就是慕儿的家人,既然如此,许一凡就没什么要说的,可是,他心中却愈发的疑惑起来。 “走吧,孩子。” 老婆婆这句话不知道是对许一凡说的,还是对慕儿说的。 只见老婆婆站起身来,牵着慕儿的手,转 身朝山下走去,而持剑男人却没动,他不但没走,反而朝前迈出了一步,似乎想要杀死许一凡。 许一凡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身体猛然紧绷,整个人佝偻着身体,摆出一个防御的架势,他猜到男人要做什么了。 【跑!】 这是许一凡当时脑海当中唯一的想法,于是,他果断的朝持剑男人冲了过去。 “砰。” “呕......” 许一凡原本是打算虚晃一枪,给持剑男子一个他要反击的假象,然后伺机逃走,结果,他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距离他大概十米远的持剑男子,就出现在他面前。 许一凡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怎么出手的,亦或者对方没有出手,而是出脚了,许一凡就倒了了,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人拽上岸的鱼儿一般,被持剑男子一只脚踩在胸口,那把无鞘无锋的剑,抵在许一凡的眉心上。 “啊...不许伤害安然哥哥!” 就在许一凡思考着要不要跪地求饶,以此来换取生机的时候,原本跟着老婆婆离开的慕儿,突然冲了回来,挡在了许一凡的面前,仰起头,倔强的看着持剑男子。 当时的许一凡真的被感动的要哭了,同时,也疼的要死了,持剑男子的脚太他妈的重了,许一凡感觉自己的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一般。 老婆婆没有回来,她就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还慈眉善目的她,此时却无比的冰冷,比持剑男子还要冷漠。 “如果你们杀了安然哥哥,我也死給你们看。”慕儿威胁道。 然而,慕儿的威胁非但没有起到相应的效果,反而使得持剑男子的脚愈发的用力了。 “噗......” 一口鲜血顺着许一凡的嘴角喷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雪地,也染红了慕儿那张微黑的俏脸。 老婆婆依旧站在原地,冷漠的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可以了,咳咳咳......” 就在此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山上传来,持剑男子和老婆婆瞬间抬起头,看向山上,而许一凡也第一时间转过头,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他知道是谁来了。 “你们该走了,那丫头你们带走,但是,他的命你们必须留下。” 孙瞎子斜靠在一颗枯木上,看着山下的持剑男子和老婆婆,准确来说,是看向了老婆婆。 “你居然没死。”老婆婆开口了。 “嘿嘿,你这个老巫婆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呢?要死也是死在你后面啊,咳咳咳......”孙瞎子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受伤了?” “嗯,一点小伤。”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呵呵...你可以试试。” 老婆婆不在说话了,反而看向了持剑男子。 持剑男子把脚从许一凡的胸口挪开,原本单手持剑的他,改成双手握剑,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狂热的表情,开始朝孙瞎子走去。 孙瞎子斜瞥了一眼持剑男子,就重新把目光投向老婆婆,淡淡的说道:“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孙瞎子此话一出,持剑男子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老婆婆,而老婆婆的脸上却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最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老婆婆叹了口气,说道:“三九,回来。” 说完这句话,老婆婆不在看向孙瞎子,而是走到了已经挡在许一凡身前,警惕的看着持剑男子的慕儿面前,伸出手,握住了慕儿的手,完全不顾慕儿的激烈反抗,带着慕儿转身就走。 被称之为三九的持剑男子,默默转身,那把无鞘无锋的剑再次被其反握在手里,跟着老婆婆离开了。 在经过许一凡的时候,持剑男子看了许一凡一眼,眼神冰冷,似是威胁,又似是警告,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 “安然哥哥,你会来找我吗?”慕儿已经不在挣扎了,却站在原地,看着许一凡问道。 老婆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没有阻拦,或许是因为孙瞎子在场的缘故吧。 “会。” “十年够不够?” “好。” “我在圣地等你。” “嗯。” 慕儿走了,她被一个老婆子带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叫三九的持剑男了,而许一凡则躺在地上,犹如一条死狗一般,无力而绝望的看着慕儿的离开。 “哎,痴儿啊......” 等到慕儿他们离开之后,孙瞎子四十五度看天,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 第十章 我太难了 春游百花秋望月,夏有凉风冬听雪。 这是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想做的事情,而他八年一来也确实如此做的。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不知道为什么,元符十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长,漫长到让许一凡都怀疑春天是不是被狗-日-的老天爷给忘记了。 元符十一年的春天来的极晚,夏天来得及早。 很多人还没有从冬天的寒冷走出来,就迎来了暴躁的夏天,这让无数人在劳作和生活的时候,都要骂一句狗-狗-娘养的老天爷。 慕儿走了,孙瞎子越来越老了,而许一凡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他每天还是照常去镇子里溜达,很晚回来,孙瞎子却极少下山了,几乎每天都待在坟冢内。 镇东头的老槐树发了新芽,它并没有冬天的漫长,春天的晚到而有所改变,相对于往年,今年的老槐树格外的茂盛。 这个冬天,镇子里死了很多老人,他们都是被这个寒冷的冬天带走的,于是,老槐树下少了很多晒太阳的老人,也少了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不过,镇子里却多了一个在贩卖书刊的男童。 在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之后,许一凡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侮辱,他想要修行,因为他不想在被人踩在脚下了,于是,他找孙瞎子,要他教授自己修行的法门,然而,孙瞎子却告诉许一凡,他不会修行,自然不会什么修行的法门了。 当时,许一凡的心中就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许一凡一开始以为孙瞎子是在藏私,虽然,许一凡没看出来孙瞎子会修行,可是,他却在慕儿被带走的时候,亲眼看到孙瞎子吓退了那个可恶的老妪,还有那个持剑男子。 圣地是什么地方,许一凡不知道,它在哪,许一凡同样不知道,他只知道圣地是七大未知之地的老大,而慕儿就是被他们带走的,许一凡既然答应了慕儿,十年后去找她,肯定会去的,于是,许一凡开始死乞白赖的央求孙瞎子,传授自己修行的法门。 奈何,一个冬天过去了,孙瞎子什么都没有教给许一凡,他愈发的苍老了,也愈发的虚弱了,差一点儿就熬不过那个冬天,如果不是许一凡想法子弄到银钱,给孙瞎子治病,估计,孙瞎子真的嗝屁了。 孙瞎子真的不会修行,许一凡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他开始想别的办法了。 安民镇不大,却也不小,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许一凡看到过很多修行中人,有儒家弟子,也有道教的道士,佛门的苦行僧,当然,还有一些佩刀挎剑的游侠,许一凡想要拜师,从而修行。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人看到许一凡长得俊俏,十分的可爱,就说试试看,结果,在他们对许一凡一番身体查看之后,都纷纷摇头,说许一凡没有修习的资质,佛儒道看不上许一凡就算了,连那些游侠,甚至是一些江湖卖艺的人都看不上许一凡,觉得许一凡只是个孩子,除了能吃之外,还能做什么? 在此期间,许一凡去了好几次十方寺,希望佛门可以收留他,却遭到了拒绝,许一凡又跟着一个商队,去了嘉州城,进入了北斗观,却依旧遭到了拒绝。 许一凡很失落,他突然觉得自己当时答应的太爽快了,没有考虑到自己会不会修行的事情。 于是,这个冬天,许一凡很沉默,郁郁寡欢。 某一天,孙瞎子再次犯病,陷入了昏迷,高烧不退,许一凡去了镇子里,抓了几服药回来,给孙瞎子煎服之后,孙瞎子又活过来了。 当时,孙瞎子躺在炕上,看着有些紧张,又如释重负的许一凡。 沉默了很久说道:“既然你不能修行,为什么不尝试着想想其他的办法呢?” “什么办法?”许一凡立即来了精神问道。 “比如成为富甲一方的豪阀,比如成为朝廷的重臣,或者成为手握一方兵权的将军。” “啊?!” 许一凡当时眨动着他那双桃花眸子,一脸的呆滞,心中把孙瞎子的全家都给问候了一遍。 “成为豪阀、重臣、大将军就可以把慕儿从圣地带回来吗?”许一凡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安然啊。” “怎么了?” “你看那是什么?” “我的床啊。”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啊。” “你该睡觉了。” “嗯???!!!”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孙瞎子是什么意思了,成为豪阀也好,朝廷重臣也罢,亦或者是成为大将军,都没办法把慕儿从圣地带回来,既然如此,那又有什么卵用呢? 似乎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孙瞎子继续说道:“虽然成为豪阀、重臣、大将军还是不可能把慕儿从圣地带回来,至少,你可以接近那些修行之人啊。” “接近他们有屁用,我又不会修行。”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 “你不会修行,却可以驱使他们给你做事儿啊,前提是你能够支付他们足够的酬劳。” 许一凡再次一愣,他把孙瞎子的话咀嚼了一番,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这跟他前世一样,富豪身边总是有高手保护,只有要钱有权,就可以驱使很多人,修行之人虽然看起来很高大上,但是,他们也是人,是人就要吃喝拉撒睡,也是有欲望,有需求的,只要自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那么,让他们给自己做事儿,还是很简单的。 只是,刚想到这,许一凡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圣地是七大未知之地,是世外之人,就算他真的做到了世俗当中权利的巅峰,还是不够看啊。 当许一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之后,孙瞎子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未知之地,既然他们存在,就不再是未知之地了,一个人不行,就两个人,一群人不行,就多找一些人,徐贤那么厉害的修行之人,为什么最后死在了草原呢?” “蚂蚁多了咬死大象,是不是这个道理?” “大象是什么?”孙瞎子问道。 不过,不等许一凡给出解释,孙瞎子就自顾自的说道:“确实是你说的这个道理,既然你不能修行,成为修行中人,那么,就从世俗入手,安然,你很聪明,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许一凡经常去镇子里闲逛。 说是闲逛,其实也不算是闲逛,许一凡还没有想好成为豪阀,还是其他的,不过,不管是什么,他都需要了解人们需要什么,只有这样,他才能选择去做什么。 想要成为大将军,就必须去军队,可是,大炎王朝建国一千余年,从来不缺乏士兵,虽然每年各个军队都会招兵,然而却也有年龄要求的,最小也得十四岁,许一凡才九岁,一个半大的小毛孩子,人家不可能要的,当大将军的计划暂时只能搁浅了。 想要成为朝中重臣,就必须先当官,而当官就必须参加科考,然而,科考每三年才有一次,最近的一次科考在去年春天就开始了,现在是元符十一年,许一凡想要参加科考,只能再等三年,可是,他跟慕儿约定了十年,白白等三年,许一凡等不起,也不想等,更重要的是,想要参加科考,就必须有书院的推荐,这玩意儿许一凡没地方搞去,暂时也只能放弃了。 看样子,目前只能从成为豪阀这方面下手了,而如何成为一个富豪,在二十一世纪,白手起家有点难,但是,在现在这个封建社会,许一凡作为一个麻省理工最年轻的毕业生,想要把现代的东西带到古代,从而牟利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许一凡在市场调研一番之后,他决定从一些生活细节入手。 当许一凡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真的跟那些穿越小说的男主一样,太他妈的脑残了,我他妈的一个堂堂麻省理工毕业的高材生,距离要做这些。 不过,既然做出决定了,就要付诸行动,他决定从最简单的开始,比如制作肥皂。 如果在现在,制作肥皂过程非常的简单,就是把椰子油、植物起酥油、橄榄油跟氢氧化钠混合,就可以了,然而,在许一凡现在的这个时代,没有这些网页了,他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在那个冬天还没有离开,春天还没有来到的时候,许一凡去小镇买了很多很多的花生壳、葵花子壳、豆壳的材料,当然还有很多猪油,带回了荒山之上。 材料买齐了,接下来就是制作了。 许一凡先是在距离坟冢较远的地方,堆砌了一个土灶,开始燃烧买来的花生壳等材料。 当然,许一凡燃烧这些不是为了烤火取暖,而是为了收集香灰,植物燃烧的香灰当中含有碳酸钾,需要过滤,就可以提取到碱液了。 在许一凡把买来的 所有人植物壳燃烧完毕之后,把所有的香灰收集在一个木桶里,倒入一定的清水,开始浸泡,接着,许一凡又制作了一个简易的过滤桶。 一个底部给钻了孔的木桶,最稻草上面,再找一个更大的木桶,放在在过滤桶的清水,开始提取碱液。 燃烧植物壳,许一凡花费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而浸泡香灰,又花费了三天,提取碱液则快了很多,仅仅用了一上午就完成了。 在反复过滤浸取之后,终于得到了毕竟澄清的碱液,许一凡朝里面丢了一个鸡蛋,发现鸡蛋悬浮在溶液当中,觉得差不多了,不过为了确保碱液的浓度,他又把碱液加热了一次,倒掉了上面更澄清的溶液,这才罢休。 毕竟,这个年代没有PH试纸,他只能采取这种最笨的办法了。 在碱液提取完成之后,就是开始加热猪油和碱液,然后,进行混合、搅拌,直到最后变成粘稠状的浆糊这才罢休。 等到两者彻底混合在一起之后,趁着其还没有完全冷却,倒入之前许一凡亲手制作的模型里面,开始定型冷却。 然而,在第一次制作的时候,因为很多现在的工具都没有,导致做出来的肥皂很难看,效果也很差,幸亏,许一凡没有一次就把原材料用完,经过多次试验之后,终于找到了两者之间的准确比例,而肥皂就这么制作出来了。 单单制作第一批的肥皂,许一凡就花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在忙碌,孙瞎子现在虽然能下床了,却不方便出来,慕儿走了,许一凡只能靠自己。 在肥皂做出来之后,许一凡就拿到镇子上去卖。 结果...... 结果他妈的没人买! 是的,当许一凡兴冲冲的拿着肥皂去镇子上售卖的时候,却根本没多少人买。 一开始,许一凡以为是自己吆喝的不到位,后来才发现,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原因很简单,孙瞎子当年带着许一凡来到镇子上之后,虽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这些年来,孙瞎子把镇子上能忽悠的人都给忽悠了,他们对孙瞎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压根一个字儿都不信,连带着许一凡也被所有人当做一个小骗子了,镇子里的人能买许一凡才有鬼了。 于是,许一凡在售卖了十几天之后,肥皂少了不少,但是,买的人却不多,这让许一凡感到有些无语。 心说:【别的男主穿越了,做个肥皂香皂什么的,瞬间就赚取了第一桶金,为什么我照葫芦画瓢,不但不赚钱,现在还赔钱了,难道我不适合搞商业?】 许一凡适不适合搞商业不得而知,在肥皂刚出来的时候,看的人很多,买的人很少,后来,人们慢慢地就把许一凡的肥皂给遗忘了。 直到快一个月之后,终于有人找到了许一凡,想要大量购买肥皂,是一些专门给有钱人洗衣服维持生活的妇女,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许一凡的肥皂才真正的卖出去了。 许一凡当时差一点儿就感动的要哭了,心说我堂堂一个麻省理工的高材生,做出来的东西终于卖出去了,太不容易了,我太难了。 第十一章 抄书入狱 迟来的成功也是成功。 在经历了一个月的营销和宣传之后,许一凡制作的肥皂,终于大卖了。 许一凡第一次制作的肥皂不多,在经历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他就制作了第二批,然而,现实和小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许一凡一开始以为,在经历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后,第二批的肥皂应该更好卖一些,可是,事实却是,第二批的肥皂卖的并不是很多,因为第一批购买肥皂的人还没有使用完,毕竟,肥皂不是那种很快就用完的东西,一块肥皂对于一个普通人家来说,可以用上半年到一年,当下的人是不经常换洗衣服的,一来是衣服经常洗,容易损坏,二来安民镇的人大多数都是老百姓,只要衣服不是特别脏,就不需要经常换洗,更何况,这还是在冬天,如果是夏天就好很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就想制作香皂。 香皂和肥皂的制作过程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香皂用来洗澡,而肥皂用来洗衣服,香皂是香的,而肥皂带有一股腥味。 想制作和能不能制作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往年,春天来的早,百花齐放,提取香皂里的香精很容易,可是,今年因为寒冷的缘故,鲜花开放的不是很好,连桃山的桃花都大不如前,尽管许一凡采集了大半座山的桃花,制造出来的香皂也没有多少。 肥皂卖不出去,香皂原料不够,许一凡只能想其他的办法了。 制作玻璃,制作香水,制作新型布料,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而许一凡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做不到其他男主那么牛皮的程度,这给许一凡的打击很大。 第二批的肥皂制造出来的很多,许一凡几乎把第一次赚到的钱财都投入到了里面,而镇子上的人需求不大,而他自己又用不了那么多,于是,许一凡就找到了商队,让他们带着肥皂和为数不多的香皂,进行售卖,而他自己则开始了另外一个行业。 写书,呸,不要脸,是抄书。 许一凡决定按照基本的套路来,开始抄书。 许一凡一共抄写了两部书,一部是曹雪芹,曹大家的《红楼梦》,一部是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两部都是讲述爱情的。 抄书是个技术活,也是一个很辛苦的活儿,不过,对于许一凡来说,这还不算什么,他从小就写着一手好字,除了源于前世的记忆之外,跟孙瞎子的教导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孙瞎子在教导许一凡写字的时候,十分的严苛,就像是私塾里的老先生一般,而许一凡在练习写字的时候,经常在想,孙瞎子到底瞎没瞎,每当许一凡写错字了,或者字写得不用心的时候,就会挨板子。 也正是因为这种严苛,许一凡的字跟他的人一样,十分的漂亮。 在跟着孙瞎子在镇子里坑蒙拐骗,忽悠人的时候,许一凡的字就得到了很多人的一致认可,导致镇子上很多人都找许一凡写家书,当然,这不是免费的,孙瞎子这个黑了心的蛆,每次都会收取一定的银钱,不贵,一颗铜板,出力写信的是许一凡,银钱却进了孙瞎子的口袋里了。 抄书很容易,基本不用脑子,直接根据记忆抄写就好。 许一凡没有一次性抄完,而是两本书各抄写了一卷,然后,就去了一趟嘉州城,刊印成册,开始走街串巷的进行贩卖。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民风彪悍,尤其是东北这边,更是如此,许一凡的书卖的不能说多差,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普通那些抛头露面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识字,而识字的女人,都养在深闺当中,许一凡想要见到她们不是很容易,当然,也有一些女侠,可惜,识字的也不多,而看上许一凡这两本书的人更少了。 许一凡前前后后准备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书卖出去不少,银子也赚取了不少,然而,只能勉强回本,许一凡有种吐血的冲动。 这天,许一凡坐在老槐树下,桌子上放着一摞书,都是没有卖出去的。 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太阳,心中腹诽道:“别的男主穿越了,随便搞点东西,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我他妈的辛辛苦苦搞了这么多东西,却没有人识货,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阿西吧。” 就在许一凡想着要不要去一趟嘉州城,贩卖书刊的时候,不远处一群穿着捕快服饰的人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许一凡在镇子里生活了八九年,对这些人自然很熟悉了,他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捕快,许一凡以为他们要出去执行什么公务的,就没有在意。 可是,这群人在走到老槐树 为首的是安民镇的捕头,姓包,叫包甄,今年三十二岁,却已经在安民镇当了十来年的捕快了。 包甄以前当过兵,不过,进入军队之后,每两年就回来了,回来的理由不清楚,包甄一直闭口不言,只是,在一次喝醉酒的时候,说他是被赶出来的,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包甄回到安民镇之后,就当了一名捕快,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安民镇不大,这里民风虽然彪悍,但是,也极少出现命案,治安还算不错,包甄也很轻松,在前任捕头去世之后,他就成为了新任的捕头。 包甄性格豪爽,可能跟其在军队待过有关,这个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喜欢喝酒,喝多了就喜欢骂娘,至于骂的是谁,不得而知。 许一凡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包甄认识了,可能是许一凡长得可爱,也可能是包甄一直可能有个儿子,老婆却生了三个闺女,把许一凡当成半个儿子了,所以,对许一凡包甄还是很不错的。 “包叔叔,你怎么来了?这是要去哪执行公务啊?” 许一凡站起身来,还没有说话,就先笑了起来,他一笑,脸颊上的两个酒窝就露出来了,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包甄今天没有往日的和蔼可亲了,(包甄身材魁梧,皮肤很黑,留着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很大,也很吓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瞧着就挺吓人的,他不笑还好,一笑就是一嘴的大黄牙,门牙还缺了一颗。)。 包甄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随手翻了翻,面无表情的看向许一凡,厉声问道:“安然,这些书是做什么的?” 许一凡愣了一下,包甄很少这么跟他说话,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老实的说道:“售卖啊,包叔叔,要不来一本,权当我送你了。” “滚,不知道老子不识字啊。” 包甄骂了一句,继续问道:“书是从哪来的?何人所写?” 许一凡又愣了一下,回道:“我自己写的啊,怎么了?” “你写的?此话当真?” 包甄那张黝黑的脸,越发的黝黑起来,表情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这还能有假,除了我,还能有谁能写出这么精彩的故事。”许一凡不免有些骄傲的说道。 然而,心中却再说:【装逼不犯法,反正曹大家和村上春树都不知道。】 “这样啊。” 包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说道:“把人抓起来,东西带走。” “∑(っ°Д°;)っ卧槽。” 许一凡当时就傻眼了,连忙看向包甄,大喊道:“老包,你这是干什么啊,抓我干什么啊?贩书难道也犯法啊?” 面对许一凡的大喊大叫,两个捕快根本无动于衷,直接抓住许一凡,给其戴上了手铐。 “老王、老李,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就是买个书,你们抓我作甚?”许一凡还在喊叫着。 “抓你作甚?私贩禁书,是要砍头的,你小子还问我抓你作甚。” 包甄终于开口了,可是,说出来的话,许一凡就懵了。 “∑(O_O;)” 许一凡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旁边居民的注意,他们看到包甄把许一凡给铐起来了,似乎要送到大牢里面去,就开始议论起来。 其中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头儿,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了包甄的面前。 “安然那崽子犯了哪条王法了?抓他作甚?他还是个娃娃儿呢。” 老人的年纪很大了,是镇子上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包甄虽然是捕头,却不敢怠慢,连忙解释道:“李老,这小子私贩禁书,在我们镇子里卖就算了,还把书贩卖到了嘉州城内,上面的官老爷知道了,说这是禁书,要求严惩贩书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私贩禁书?” 李老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包甄,又看了看突然安静下来的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就算如此,安然还是个娃娃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把他抓起来,也没什么用啊。” 包甄点点头,说道:“李老,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穿着这身官衣,拿着俸禄,就要办事儿啊,李老,你别难为我了 ,放心,我不会让这小子吃什么苦头的。” 说到这,包甄凑近李老的耳边说道:“我就是走个过场,应付一下,顺便吓唬吓唬这小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听到包甄这么说,李老用他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盯着包甄看了好半天,在包甄重重点头之后,就不在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让开了道路。 李老让开了,其他人自然也让开了,包甄抱着把一摞书,两个捕快拎着许一凡离开了。 在包甄带着许一凡离开之后,李老叫来身边一个年轻人,去荒山上找孙瞎子,通知一声,看看能否解决这件事。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对于读书人还是很敬重的,尤其是儒家在大炎王朝建立了那么多的书院,历史上,大炎王朝的皇帝,曾经灭过佛,拆毁过众多道观,还剿灭过方士,就是没有对儒家做过什么过激的举动,不过,也曾经过文字狱,然而,次数很少,文字狱才出现没多久,就被废除了,最后一次还是在两百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对于包甄以私贩禁书带走许一凡的事情,李老十分的不解,其他人也十分的迷惑。 第十二章 县令、侍郎、少女 许一凡在从包甄口中得知自己被抓捕的理由之后,他就沉默了,并没有反抗。 就这样,一路上包甄黑着一张脸,把许一凡带到了县衙。 出乎许一凡预料的是,包甄没有把他带到县衙的公堂上,而是径直把许一凡带到了牢房里去了。 在去牢房的路上,许一凡注意到,包甄把手里拿着的书刊交给了一个捕快,而捕快直接进入了县衙的后堂,似乎是要把许一凡的罪证交给县太爷,这让许一凡有些不解,难道自己贩卖的书刊真的是禁书? 包甄没有说话的意思,而许一凡数次开口询问,包甄都没有回答,许一凡不在说话了。 历朝历代,不管是谁当皇帝,不管这个国家是大是小,牢房都是一个很阴森,很压抑,充满了绝望被恐惧的地方。 安民镇不大,牢房却不少,许一凡在被带进牢房的时候,看到很多牢房内都关押着犯人。 以前,许一凡在影视剧当中看到过牢房的样子,就是有坚硬的木头搭建的笼子,门上挂着粗重的铁链,上面加上一把大锁,每一间牢房都不大,里面除了满地的稻草之外,只有一个个犯人。 牢房很阴森,常年不见阳光,气味十分的难闻,许一凡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只大老鼠从他们面前走过,许琅能够看到,包甄自然也能看到,然而,包甄对此见怪不怪,而许一凡却没有太惊讶。 许一凡睁开眼就在坟冢里面,老鼠、蟑螂、蛇蝎之类的东西,许一凡从小就不陌生,他自然不会害怕,更何况,他以前可是雇佣兵,在被军火商追杀的时候,他就活吃过这些东西,不觉得有什么。 “冤枉啊。” “放我出去啊。” “狗日的当官的。” “......” 原本还算安静的牢房,在包甄他们进来之后,顿时就变得喧嚣起来,各种谩骂与求饶声此起彼伏,包甄对此视若无睹,许一凡则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 许一凡在打量着他们,他们也隔着牢门打量着许一凡,有些人在看到被带进来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都很疑惑,有的人则是好奇,还有人则看着许一凡那粉嫩的脸,露出邪恶的笑容,然而,更多的还是麻木。 就这样,许一凡跟着包甄来到了牢房里面的一间牢房,这间牢房和其他的牢房没什么区别,里面没有人,不过,收拾的很干净,相对于其他的牢房来说,要好不少,另外,许一凡发现这间牢房还有被褥,只不过,那脏兮兮的被褥应该很久没有洗过了,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虱子。 牢门打开,许一凡乖乖的走进牢房,包甄也走了进来,先是打开了许一凡手腕上的镣铐,然后看着许一凡开口了。 “把你身上的武器交出来吧。” 许一凡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看向包甄,看到他那不容拒绝的表情,许一凡犹豫了一下,就从袖子里拿出那把军刀,递给了包甄。 包甄接过之后,没有说话,继续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在镇子上生活了八九年,包甄是看着其长大的,许一凡在镇子上这些年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而许一凡有什么东西,他自然也清楚。 许一凡见状,叹了口气,又把腰间的腰带接下来,这是一根用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制作而成的,看起来很像现在的皮带,而在皮带上除了几个孔洞之外,还有不少挂钩,而在挂钩上挂着很多飞镖,飞镖都非常的锋利。 把腰带交给包甄之后,许一凡就蹲下身,从裤腿里拔出两把更小更锋利的匕首递给包甄。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站起身来,而包甄还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撇撇嘴,无奈的说道:“真的没有了,不信你搜。” 包甄看了许一凡几秒钟,没有动手去搜,而是从怀里拔出一块布,递给许一凡,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来的路上我买了一点儿。” 许一凡接过布包打开一看,是两张大饼,足够许一凡吃上两顿的了,许一凡也没有客气,当场拿起一张大饼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味道还不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包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看着许一凡伸出手,揉了揉许一凡的脑袋,叹息道:“安然啊,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贩卖这些禁书,你还小,跟着孙瞎子摆摊子不好嘛,你又不缺吃穿......” 在许一凡吃大饼的时候,包甄就像是家里的长辈一般,在那絮絮叨叨了半天,让许一凡既感到无奈,更感到温馨。 在唠叨了一会儿之后,包甄叮嘱许一凡好好待着,就转身离开了。 包甄离开了,许一凡也吃饱喝足了,就坐在一堆稻草上,看着牢房的外面,皱起了眉头,脑海当中开始思索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儿。 许一凡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贩卖的书刊被称之为禁书,而他现在在想的是,要不要越狱。 许一凡所在的牢房跟其他的牢房没什么区别,两根柱子之间缝隙很大,许一凡还是个孩子,勉强可以挤出去,但是,许一凡没有这么做,因为包甄走的时候,只是把牢门带上了,上面挂着一根粗铁链,没有上锁,许一凡想要出去,直接从牢门走出去就可以了。 然而,许一凡知道,不能这么做,在进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安民镇的牢房虽然不是特别的大,但是,狱卒却不少,从他们走路的姿势,还有握刀的力度,许一凡就知道,这些人应该是行伍出身,他可以离开牢房,但是,绝对走不出去,既然如此,不如安安静静的待着,想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该怎么应对。 ------------------------------------- 县衙后堂,县令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 在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五十多岁,身着儒衫,坐的是四平八稳的,此刻正在端杯喝茶,跟县令说着一些闲话。 在男人身边,坐着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女孩,鹅蛋脸,尖尖的下巴,白皙的肌肤,身着一套紫色的衣裳,从服饰来看,该女子肯定是个殷实家族的女人。 此刻,女孩正捧着一本刚刚被捕快送过来的书刊,在细心的翻阅着。 县令姓宋,宋洪志,现年三十有七,在安民镇已经做了快十年的县令了,他于十年前科考,三榜进士,本应该去一些富饶之地任职,却不知为何,被闲置了一年,然后就被丢到了安民镇来,当上了县令,然后一当就是九年多。 宋洪志是江南人士,初来安民镇的时候,恰逢入冬,这个考取科名的读书人,在来的第一年就卧床不起了,毕竟,东北的气候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太冷了一些。 安民镇不大,这里的民风虽然彪悍,但是,邻里之间相处的还算和谐,在其任职近十年的时间里,安民镇的治安还算不错,没有发生什么命案,宋洪志也过得算是比较清闲安稳,只是去年的时候,北蛮南下,进攻嘉州城,着实让这个坐了近十年县令的宋洪志有些担忧,不过,北蛮在进攻了几次之后,就撤兵了,宋洪志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是,在三天前,从嘉州城来了奇怪的一行人,年龄悬殊的一男一女,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扈从。 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宋洪志认识,姓王,王鸿祯,是长安城的官员,吏部侍郎,和宋洪志算是半个同乡,而女子的身份则不清楚,但是,身份绝对不简单,因为王鸿祯每次在做出某些决定的时候,都要征询少女的意见。 少女姓齐,至于全名叫什么,宋洪志不清楚,但是,来头绝对不小。 王鸿祯和齐姓少女来到这里之后,在闲聊一番几次,少女拿出了两本书刊,递给宋洪志,询问该书是何人所著,何人在售卖。 宋洪志一开始以为是少女喜爱此类书刊,在看了几页之后,他就知道是谁在售卖了,正是许一凡那小子售卖的《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而宋县令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府中的妻妾最近也在看这些,经常聚集在一起聊起书中的内容,宋洪志看了几页,发现是情情爱爱的话本,就不在关注了。 知道是一回事儿,该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儿。 宋洪志摸不清楚少女的心思,就试探性的问了几句,然而,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对方要求宋洪志三天之内把人带过来,至于找不到人的后果是什么,少女没说,然而意思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许一凡从小就在镇子里长大,宋洪志和其他人一样,都是看着许一凡长大的,对于这个写着一手好字,长得又十分可爱的孩子,宋洪志还是很喜欢的,自然想要替许一凡遮掩一二,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就这样,宋洪志拖延了两天,少女在此期间没有提起,似乎是遗忘了,然而,今天前不久,少女唤来了宋洪志,再次提起了两部书的著作者。 得知宋洪 志还没有找到人之后,少女顿时就不高兴了,提到私贩禁书是大罪,而少女不高兴,王鸿祯也不高兴了,王鸿祯不高兴了,宋洪志就要倒霉了,没办法,只好让捕头包甄去把许一凡给抓起来。 “齐小姐,既然书已经找到了,那人是不是......”宋洪志看着正在翻书的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人怎么了?”少女随口敷衍道。 “那个......” “洪志啊,今天就这样吧,你先去忙你的吧。”不等宋洪志继续询问,王鸿祯就打断了他的话。 宋洪志还想再说几句,可是,在看到王鸿祯那不满的眼神之后,顿时心中一凛,苦笑一声,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能做什么?又能保住谁呢?他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想到这,宋洪志就起身告辞了。 等到离开厅堂之后,少女放下了手里的书刊,看向了门口,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兮,把一个九岁的孩子丢进大牢,是否欠妥了些?”王鸿祯开口问道。 “哦?怎么欠妥了?”少女明目流转,看向王鸿祯问道。 “他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这样做是不是......” 少女却摇摇头,重新拿起话本自顾自的翻阅起来,说道:“我自有打算。” 听到少女如此说,王鸿祯就不在多言,只是叹了口气,脸上有些无奈,仅此而已。 第十三章 刁民 许一凡似乎被人遗忘了。 自从几天前,他被包甄当着镇子里很多人的面给带到县衙之后,就被丢进了大牢里面,孙瞎子没有出现,县令也没有出现,至于包甄口中的大人物也没有出现。 这些天里,包甄每天都会过来,给许一凡带来很多好吃的,就像往常在外面的时候,包甄看到自己的时候一样。 这让许一凡感到很奇怪,也很疑惑,他曾经问过包甄,为什么县太爷不提审自己。 而包甄的回答是,县令最近很忙,没时间搭理自己。 许一凡又问了孙瞎子知不知道这件事,而答案自然是知道的,在许一凡被带走的当天,孙瞎子就知道了,不过,孙瞎子没有下山,只是说没事儿。 就这样,许一凡被丢在大牢里待了五天。 这五天时间里,许一凡除了睡觉就是发呆,要么就是跟包甄闲聊几句,大牢里的狱卒对许一凡很不错,毕竟,他们都是镇子里的人,长期生活在这里,都多多少少跟许一凡熟悉,而许一凡又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也不会对许一凡怎么样,时不时的来找许一凡聊几句家长里短的事情,甚至还有几个外地的狱卒,请许一凡给他们写几封家书,寄给老家的亲人,而许一凡也没有拒绝。 在许一凡被关押的第六天,他正在跟一个狱卒侃大山的时候,包甄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准确来说是一个少女。 少女长得蛮漂亮的,皮肤很白嫩,走路不急不缓,穿着却是丫鬟的服饰,这服饰在安民镇没有出现过,应该是嘉州城那边某个大家族的丫鬟。 包甄跟在少女的身后,手里拿着一张桌子,而少女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牢门本来就没有上锁,少女径直走了进来,然后,站在门口,看着许一凡,许一凡也看着她。 包甄拿着桌子走了进来,直接放在了许一凡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放下桌子之后,就走到了少女身边,似乎少女才是主事人。 许一凡此刻正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少女。 少女看了许一凡一会儿,似乎有些不满许一凡那肆无忌惮的打量,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没有出言训斥,而是走到了许一凡面前。 “你就是许一凡?”少女微微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两个人的站位,许一凡需要仰着脖子看她,这个姿势很累,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随口说道:“是我,姑娘找我什么事儿?是写家书,还是算命啊,亦或者是求姻缘?” 本来就微蹙眉头的少女,在听到许一凡那略显调戏的语气之后,眉头再次皱了皱,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有些不善。 只可惜,许一凡低着头,没有看到这一幕,自然没有什么反应,而且,就算他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什么,反正他现在已经在大牢里面了。 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确实有些紧张,有些慌乱,不过,却不害怕,而根据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包甄口中所谓的大人物,应该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的,大炎王朝的律法,许一凡还是很清楚的,之前,闲来无聊的时候,他曾经翻阅过。 律法当中确实有禁止私贩禁书的相关律法,但是,这条律法已经很多年没有启动过了,而他自信自己写的小说,呸,抄的小说都是爱情小说而已,根本不是什么禁书,自然不会以此定罪的。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就放松下来,也不在那么紧张了。 “《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都是你写的?”少女语气平淡,却又十分冷漠的问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少女反问道。 或许,这是少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或许,她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许一凡,却如此的无赖,这让她有些不适应,那双好看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 少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蹲下身来,把篮子放在地上,从里面取出一堆东西出来。 一沓宣纸,一个砚台,还有毛笔,三样东西整齐的放在桌子上。 许一凡看着少女的动作,行云如水,一看以前就没少做过类似的事情,宣纸是上好的宣纸,比许一凡自己购买的要好很多,而砚台也是不错的砚台,毛笔也是如此。 许一凡看了看三样东西,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的看了看,心中顿时了然,这砚台和毛笔他见过,是县令宋洪志的书房见过。 以前,许一凡小的时候,曾经去宋洪志家里玩过,无意间看到过,所以觉得熟悉。 【难道这少女是宋洪志家的丫鬟?】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少女,心中暗想,可是,很快,许一凡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宋洪志家的女眷他都认识,前不久,他还曾经去过,当然是去售卖两本书,还有香皂了,另外,宋洪志家的丫鬟可穿不起这么好的布料。 “干嘛?”许一凡开口问道。 “把后续的内容写出来。” “[?_??]。” 许一凡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少女。 少女以为许一凡没有听懂,就解释道:“《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既然是你写的,那你赶紧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ˇ?ˇ??)。” 听到少女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估计是嘉州城某个有钱有势的大人物,喜欢上了自己的书刊,想要知道后面的内容,却一直没有等到,于是,不耐烦了,就动用手里的关系,把自己搞到这里来,先关上几天,把自己凉一凉,接着在让自己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 如果是一般人在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忙不迭的答应,更何况,现在的许一凡还算个孩子,在这样一番吓唬下,肯定会答应的。 可惜,许一凡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他抬起头,看着少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书不是我写的,我不会写。” “嗯?不是你写的?” 少女先是一愣,随即,柳眉倒竖,显然,她被许一凡的态度给激怒了,不过,良好的家教让她没有展露出来。 “我们已经调查过了,这本书就是你写的。”少女说道。 “那又怎么样。”许一凡撇撇嘴说道。 “写。” 少女只说了一个字,那气势却很不寻常,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丫鬟,气质果然不一样。 “不写。” 许一凡对少女那趾高气扬的态度给激怒了,十分干脆的拒绝了。 少女不在说话了,而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许一凡。 包甄站在少女身后,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恰好此时也抬起头,看向包甄,然后,就看到包甄正在疯狂的给许一凡使眼色,意思很明显,就是了让许一凡赶紧写。 许一凡却假装没有看到包甄的眼色,转过头,看向别处。 包甄的意思许一凡知道,这个少女不重要,她背后的主子肯定很有来头,一个能把县令书房的东西送到牢房来,其地位可想而知,许一凡猜测,那少女背后的人肯定是嘉州城有头有脸的人,或者就是知府内的人。 猜测到了对方身份不简单是一回事儿,写不写又是一回事儿,许一凡现在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谙世事的样子,但是,他的灵魂却不一样。 自己就是卖个书而已,就莫名其妙的被抓起来了,一关就是五六天,虽然没有吃什么苦,但是,总是让人不爽,而且,对方似乎很在意那两本书,现在,对方想要自己写出来,这是有求于自己,既然如此的话,不捞点好处怎么可能呢,更何况,眼前这丫鬟对自己的态度很不好,他才不想写呢,反正,对方肯定不会打杀自己的,如此一来,许一凡就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当然,许一凡这么做,只要是想气走这个丫鬟,然后,把这件事告诉她背后的主子,如此一来,她主子可能会出现,而这样一来,自己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知道身份了自然就可以漫天要价了,既然要做一个商人,当然要抓住一切机遇了。 “你到底写不写?”少女再次开口了,语气很严厉,隐隐中带着愤怒。 “不写。”许一凡回答的干脆利落。 “你......” 少女猛地站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许一凡,一张俏脸涨红,似乎想要说些狠话,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许一凡看了少女一样,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少女。 本以为,少女会当场暴走,说不定打自己一顿,然而,许一凡估计错误了少女没有这么做,她狠狠地腕了许一凡一眼,冲着许一凡的后脑勺说道:“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不然......” “不然怎么样?把我推到草市场砍了?”许 一凡继续挑衅道。 “刁民。” 少女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包甄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许一凡,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第十四章 旧诗 安民镇县衙后堂,齐姓少女独自一个人坐在厅中,手里正在翻阅那本只出了一卷的《红楼梦》,时而蹙眉,时而抿嘴,似乎完全被书中的故事吸引住了。 王鸿祯没在这里,县令宋洪志也没有在此,唯独县衙的师爷坐在下方的椅子上。 师爷姓梁,全名不知道,人们习惯称之为梁师爷。 梁师爷今年四十五岁了,比宋洪志差不多大十岁,以前是宋洪志家里的管家,在宋洪志高中之后,就一直陪在宋洪志身边,宋洪志来到安民镇担任县令,他就成为了师爷,帮助宋洪志处理一些政务和生活上的事情。 梁师爷此刻有些坐立不安,与其说他是坐在那里,不如说是半蹲在那里,屁股微微挨着椅子,身体绷得笔直,目不斜视,偶尔会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坐在上方首位看书的少女,在确定少女没有开口的迹象之后,立即收回目光,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打扰到了少女看书的雅致。 到现在为止,梁师爷都不知道少女的身份,其实,他不知道,他家老爷也不知道,只知道该少女来自国都长安,出身显贵,其他的一概不知。 当然,不知道少女的身份不打紧,真正让梁师爷坐立不安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许一凡是从小在安民镇长大的,梁师爷对这个小家伙很喜爱,宋洪志是读书人,而许一凡虽然没有去私塾或者书院读书,却写着一手好字,深的自家老爷的喜欢,而梁师爷也读过书,曾经也成参加科考,听说还有功名在身,至于最后为何没有去当官,为朝廷效力,已经不得而知了。 自家老爷喜欢,梁师爷自然也喜欢,前段那小子搞出了一个什么肥皂的玩意儿,虽然品相不怎么好看,却很实用,卖的也不贵,也就五文钱一块,听说是用来洗衣服的,比皂角好用,家里的仆人丫鬟也买了几块,听说很好用。 后来,又出了什么香皂,品相要比肥皂好很多,闻着有一股桃花的香气,不过,卖的有些贵了,五十文一小块,专门用来沐浴的。 对于这两样东西,梁师爷都看到过,因为许一凡那小子曾经拿了几块送到了县衙来,很受府里的女眷喜欢,前不久老爷也用了几次,说此物甚好。 当然,这些都是些小事情,许一凡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知道这小子不但皮囊出众,人也很聪明,总是喜欢搞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既然他愿意卖钱,就让他去做好了,无伤大雅的事情。 在前段时间,这小子居然开始贩卖书刊了,这件事老爷宋洪志是知道的,梁师爷知道,毕竟府里的女眷都人手一本,尤其是县长的夫人,在看完之后,甚是喜欢,而梁师爷也看过,书倒是不错,就是写的东西不太好,全都是写男女情爱的故事。 刚开始的时候,梁师爷还觉得好奇,许一凡只是一个人九岁大的孩子,怎么知道男女情爱一事儿的,不过,一想到他的师父是那个忽悠人不偿命的孙瞎子,也就释然了。 对于贩卖书刊这件事,老爷没说什么,梁师爷只是个师爷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没想到的是,仅仅因为两本书就引来了长安城的大人物,许一凡被丢进了大牢,这让梁师爷和宋洪志都无比的惊讶和疑惑。 少女说许一凡私贩禁书,将其打入大牢。 这当然只是一个由头了,真实情况如何,宋洪志和梁师爷还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尤其是在少女身边的贴身丫鬟,气呼呼的跑回来之后。 丫鬟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一脸的愤懑,显然是在许一凡那吃了亏。 此时,丫鬟进来之后,径直来到已经抬起头,看向丫鬟的少女身边,开始抱怨起来。 “小姐,那刁民忒不知道好歹了,我好心好意让他把剩余的内容写出来,一般人都求之不得呢,他却断然拒绝了,气死我了。” 听到丫鬟的抱怨,在看着她那涨红,一脸愤怒的表情,少女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 少女长得很标志,也很好看,一笑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眸弯成了月牙状,煞是好看。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少女很快收敛笑容,开口询问起来。 可能是在许一凡面前折了面子,也可能真的被许一凡气到了,总之,丫鬟开始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堆,到没有怎么添油加醋,就是说许一凡是个刁民,没开化的蛮子。 少女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抿嘴笑了起来。 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在听完自己的讲述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顿时就不高兴了,她撅着一张嘴,看着少女,可怜兮兮的喊道:“小姐。” 对于自家丫鬟是什么性格,少女一清二楚,她看向丫鬟,笑着摇摇头,说道:“你是不是又耍小性子了?” “没有。”丫鬟连忙否认道。 “嗯?”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丫鬟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责怪,也没有训斥,刚才还在包捕头和许一凡面前趾高气昂的丫鬟,顿时就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轻声辩解道:“我就是说了他两句而已。” 闻听此言,少女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小环啊,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被称之为小环的丫鬟,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抬起头,刚想辩解几句,但是,在少女那温柔的目光下,再次低下头。 “小姐,我知道错了。” “嗯。” 少女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在关注少女,看着门口有些出神,而小环也不在说什么,站在少女的身边。 少女的沉默,小环的抱怨,梁师爷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此刻,他的内心是很复杂的,也是很慌乱的。 少女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小环在许一凡面前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猜想一二,但是,许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多多少少还是清楚的。 以往,在安民镇中,许一凡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看到谁都喜欢笑,长得好看,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更是讨人喜欢,这孩子嘴巴也甜,非常的有礼貌,镇子上的人都喜欢这孩子,按理说,在小环去大牢看他的时候,只要按照小环说的去做,就没事儿了,免得再待在牢房里,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这让梁师爷十分的意外,暗暗骂许一凡这兔崽子不知好歹,然而,更多的还是担忧。 “梁师爷。”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女收回了思绪,看向梁师爷。 “啊?小人在,齐小姐有何吩咐?我立即让人去办。” 梁师爷先是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看向少女恭敬道。 “有首诗不知道梁师爷听说过没?”少女问道。 “不知是何诗?” “十方寺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少女说完之后,看向梁师爷说道:“此诗出自你们安民镇,梁师爷听该听过,不知是何人所做啊?” 然而,面对少女的询问,梁师爷却愣住了,这首诗他不曾听说,而且,以往的诗句当中也未曾见过,既然未曾听说过,自然不知道作诗之人是何人了,而少女说此诗出自安民镇,梁师爷倒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十方寺就在安民镇,可是,既然如此,他却未曾听闻过,反而是这来自长安的少女知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嘴上却已开口说道:“回齐小姐的话,小人不知。” “哦?” 少女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情绪,笑着问道:“梁师爷以为此诗如何?” 梁师爷一愣,心中心思百转,不知道少女为何如此发问,这首诗虽然没有听说过,却也知道,此诗看似是闲暇之作,却别有一番韵味,只是,他不知道作诗之人是何人,也不知道少女跟着作诗之人是否认识,如果认识,二人之间关系如何。 如果关系好,自然是吹捧一番,如果关系不好,自然是抨击一番。 梁师爷一时间有些为难起来,不知该如何开口。 少女看着梁师爷那变幻的脸色,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有意思,看来我需要亲自去见见那个小家伙了。” “啊?” “嗯?” 少女此话一出,梁师爷和小环都是一愣,有些茫然,有些诧异,有些不解。 然而,少女却已经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小环见状,连忙跟上,嘴里喊道:“小姐,你要去谁啊?该不会是那个刁民吧?” 梁师爷也连忙起身,小跑着正在少女的身后,惊疑不定的看向少女,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这首诗是许一凡那小子作的? 才生出这个念头,他就摇摇头,否决了,许一凡虽然聪明,却也才九岁而已,怎么可能能够做出此诗来,就算是他作 的,又是怎么传到长安城里去的,长安城距离这里,也很远的啊。 就在小环的不解当中,梁师爷的猜测当中,一行三人离开了县衙后堂,朝着牢房走去,很显然,少女是要去见见许一凡,只是,她又是如何得知这首诗的呢? 第十五章 少年也知愁滋味 安民镇那棵与国同龄的老槐树下,有一算命摊子,摊子前坐着三个人。 三人当中一人是个瞎子,正是孙瞎子,而另外两个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安民镇县令宋洪志和吏部侍郎王鸿祯。 “孙先生近来可好?” 王鸿祯和宋洪志都穿着便服,来到老槐树下,找到了在许一凡被打入大牢之后,重新下山摆摊的孙瞎子。 “咳咳咳......好个屁,差点就嗝屁了。” 尽管对面坐着的一个是本地的父母官,一个是从长安城来的吏部侍郎,孙瞎子还是没好气的说道,一点儿都不给对方面子。 “孙先生受伤了?”王鸿祯对此不以为意,继续问道。 “人老了,黑土都埋到脖子了,可惜,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王侍郎是不是很失望啊?” “呵呵.......” 孙瞎子的语气当中充满了戾气,王鸿祯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苦笑几声。 “羽妃娘娘让我问候先生......” 然而,不等王鸿祯把话说完,孙瞎子就摆摆手说道:“少跟老夫来这套,多少年没联系了?少了就把安然给带到大牢里去了,这就是问候的方式?还羽妃娘娘,我呸......” 孙瞎子虽然眼睛瞎了,但是,说的话却丝毫不客气。 看到孙瞎子犹如乡野村夫一般,随地吐痰,宋洪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孙瞎子,又看了看王鸿祯,希望这位大人千万不要跟孙瞎子一般见识。 不过,宋洪志的担忧有些多余了,王鸿祯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根本没有在意,对于孙瞎子那明显大不敬的举动,丝毫不在意。 “洪志啊,今天的日头大了些,去弄些茶水来。”王鸿祯看向一脸担忧的宋洪志说道。 宋洪志连忙点头,转身离开了,他知道,王鸿祯这是要跟孙瞎子说事情,自己不方便在场。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宋洪志离开之后,王鸿祯就连忙对着孙瞎子作揖道:“先生......” “滚滚滚...少跟老夫来这套,我现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家伙,担不起你这先生二字。” 孙瞎子此话一出,王鸿祯有些尴尬起来,幸好,孙瞎子看不到,这让他自然了很多。 “说吧,这次来安民镇所为何事?” “也无大事儿,一来是陪着齐郡主来这边散散心,二来是受羽妃娘娘所托,过来看看先生您。”王鸿祯解释道。 “齐郡主也来了?”孙瞎子问道。 “是啊,这几年,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越来越......” 说到这,王鸿祯就苦笑着摇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情,叹了口气说道:“不说也罢。” 孙瞎子只是随口一问,既然王鸿祯不愿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沉默了片刻,孙瞎子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王鸿祯摇摇头,说道:“自当年之事儿之后,羽妃娘娘的处境就不太好,如果先生在......” 孙瞎子打断了王鸿祯的话,摆摆手说道:“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我在与不在结果都一样。” “还是不一样的。” 然而,不等王鸿祯继续说下去,孙瞎子再次摆摆手,显然,他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 “安然什么时候能出来?” 相对于远在长安的她,孙瞎子跟关心许一凡一些。 王鸿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去年,徐贤带着胞妹诗芷来了这里一趟,回去的时候,带回去了一首诗,被郡主知道了。” “何诗?” “十方寺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孙瞎子先是一愣,随即就呵呵一笑,他知道这首诗是谁做的了,肯定是许一凡那小子。 “据徐家那丫头说,这首诗是一个年仅八岁的男童所作,引起了郡主的好奇,前不久,齐家出了些事儿,郡主就想到这边来散散心,恰好羽妃娘娘知道了,就让我一同前来,见见先生,顺便再看看......” 孙瞎子再次摆摆手,不让王鸿祯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问道:“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把安然接回去?” 王鸿祯却摇摇头,说道:“出京之时,娘娘未曾提起,想来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只是让小人过来看看。” “哦。” 孙瞎子轻轻的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 “说安然私贩禁书之事......” “郡主在抵达嘉州城之后,无意间看到了那本书,得知写书之人是安然之后,就临时起意,想来,她就是冲着两本书来的,顺便......” “顺便什么?” “顺便给齐家那丫头出出气。”王鸿祯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孙瞎子一愣,然后就问了问集体的情况,得知徐诗芷去年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许一凡给怼了几句,心中不爽,回到长安之后,跟闺蜜说起这件事,就被齐郡主记下了,刚好这次到嘉州城来,又看到了那两本残书,起了些念头,弄了这么一出。 想到这,孙瞎子无奈的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 既然知道许一凡的事情跟长安那边没有太大的关系,孙瞎子也就放心下来,不在过问,以他对许一凡的了解,估计那个齐郡主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既然如此,孙瞎子也就不在多问。 “北蛮的事情怎么样了?”孙瞎子随口问道。 “暂时和和谈了,不过,也只是暂时和谈,说不定什么时候,北蛮就会举兵南下。”王鸿祯忧心忡忡的说道。 “朝廷那边怎么说?” “还不是老样子,很多人都主战,不少人提起当年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情,说要挥师北上,呵呵.......” “那皇帝怎么看?” 王鸿祯摇摇头,说道:“还在看着,暂时没表态,估计还在观望之中。” “哦。” 孙瞎子也就是随口一问,不想聊太多。 “根据线报,去年冬天,圣地的人入世了?”王鸿祯看着孙瞎子问道。 “嗯。” 本来,王鸿祯还不敢确定这件事,现在,听到孙瞎子这么说,顿时就警惕起来。 “圣地的人这时候入世,是不是......” 不等王鸿祯说完,孙瞎子就摇摇头,说道:“他们此次入世,只是寻找流落在外的圣地之子而已,人已经找到,他们也就回去了。” “流落在外的圣地之子?”王鸿祯诧异的看向孙瞎子。 然而,孙瞎子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王鸿祯在消化了这个足以震惊很多人的消息之后,又看向孙瞎子问道:“先生受伤了,是否跟圣地此次入世有关?” “无关,只是人老了,大不如前了。”孙瞎子随口说道。 王鸿祯自然听出了孙瞎子的敷衍之词,但是,也不好多问,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多问,尤其是到了他这个位置的人,更是如履薄冰,小心在小心。 该聊的事情也聊的差不多了,王鸿祯就招招手,让等候多时的宋洪志端着泡好的茶水过来,三人坐在一起,开始品茶,聊一聊安民镇的风土人情。 ------------------------------------- 许一凡刚被带入大牢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慌乱的,不过,在经过几天的无人问津,还有刚才那一看就是个丫鬟的出现之后,许一凡就彻底的放松下来。 拒绝小环的要求,倒不是许一凡有多么的有骨气,也不是他有什么了不得的凭仗,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见一见小环背后的主人而已。 至于见到其主人之后,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许一凡还没有想好,不过,肯定会有要求的。 其实,这些天,许一凡一直在想一些事情。 慕儿被带走了,有了十年之约,许一凡自然会履行约定,不过,他也要在履行约定之前,了解对方的情况,如果对方太强,许一凡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找死,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解决这件事。 可惜,到现在为止,许一凡对圣地的情况一无所知,孙瞎子似乎知道一些,然而,这个老头子一个字都不肯说,许一凡曾经问过几次,孙瞎子不是装聋作恶,就是左顾而言他。 几次三番之后,许一凡就放弃了。 许一凡以前对修行的事情,不怎么上心,兴趣肯定是有的,尤其是曾经看过十方寺的那一场战斗之后,许一凡更感兴趣了,可惜,十方寺的老和尚说许一凡跟佛法无缘,无法修行,许一凡也就暂时放弃了。 之前,许一凡又去了十方寺,得到的结果还是如此,他还去了嘉州城 的北斗观,更是如此,至于之前在安民镇遇到的那些所谓的修行之人,其实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的,对许一凡去接慕儿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唯一能指望的孙瞎子,似乎也不会修行,既然如此,许一凡只好另寻他路了。 他想从商,原本他以为,根据记忆,把以前的东西随便弄出来一两样,就可以横着走了,就像那些穿越小说的男主一般,可惜,许一凡想的太美了,现实很打脸,不但没有富甲一方,还差点赔钱,现在还被抓到大牢里来了,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沮丧。 孙瞎子让许一凡从商,从政,许一凡知道孙瞎子是为他好,可是,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时间都太长了,而修行是最好的途径,可惜,他现在连修行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修行。 更何况,在这段时间捣鼓肥皂、香皂还有抄书的时候,许一凡多多少少也打听了一些关于修行的事情,然而,聊的最多的还是佛儒道三家,至于圣地什么的,没人知道,也无人谈起,不知道是他们不知道,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有时候,许一凡也在想,别的男主穿越之后,不是遇到高人指点,就是拿到了金手指,一路开挂,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王八之气一露,小弟一大片,身边美人无数,走上人生巅峰,而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混吃等死,似乎和身边的人没什么区别,这让许一凡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每当许一凡想起这些的事情,他都很迷茫,没有人告诉他这个答案。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许一凡生活了九年,身边除了孙瞎子,也就只有慕儿了,当然,还有小镇的人,可是,这些人,许一凡都感到熟悉且陌生,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以前,想起那个每天都在实验室忙碌的父亲,还有那个全世界冒险的老妈、 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这两个人都见到的不多,似乎,自己的出生就是多余的。 父爱?母爱? 呵呵...... 许一凡从小就没有感受到多少,无论自己小时候表现的多么优异,他们丝毫都不感到惊讶,哪怕,后来他去当了雇佣兵,境况依旧如此,这让许一凡十分的绝望,常常在想,与其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后来,他做到了,至于他到底死没死,许一凡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是不相信穿越这件事的,毕竟,他是相信科学的,可是,他现在经历的事情,科学解释不了,这让许一凡很蛋疼。 想着现在的遭遇,再想想以前,许一凡有些想念他们了,也想慕儿了。 于是,许一凡就拿起桌子上的毛笔,沾上墨水,在宣纸上写下了一首词。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写完之后,许一凡丢下毛笔,转过身,背对着牢门,仰起头,看着牢房内那唯一的窗口。 此时,应该是下午了,温暖的阳光顺着窗口照射进来,落在许一凡那单薄的身体上,驱散了不少牢房内的阴寒,却让许一凡愈发的想念一些人了。 不知道,那个古板而执拗的父亲,在知道死亡之后,会不会伤心? 不知道,没心没肺的老妈,在知道儿子死了,会不会掬一把辛酸泪? 不知道,曾经那些喜欢过自己,跟自己表白的女孩子们,在知道天才许一凡死亡之后,会不会感到惋惜? 不知道,那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几个战友,在自己死后,会不会活下去? 不知道,慕儿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哭鼻子呢? 不知道...... 第十六章 这位小姐可否婚配 这位从长安来到安民镇的少女姓齐,齐若兮,是炎武帝姐姐的女儿。 齐若兮的父亲自然也姓齐,似乎说了句废话,其父齐贤博是当代一代大儒,学问很高,曾经在纵横书院任教,后来,不知为何被怀亦公主,也就是当朝皇帝炎武帝的姐姐看重了,两个人结为连理。 齐贤博在与怀亦公主成婚之后,就离开了纵横书院,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本来,以齐贤博的才气与名望,是可以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却因为元符初年的那场叛乱,怀亦公主和齐贤博选择了作壁上观,两不相帮,虽然事后没有被炎武帝怪责,却也断绝了齐贤博在朝堂之上的前途,对此,齐贤博倒是没说什么,闭门造车,专心搞学问,过上了安逸的生活。 齐若兮是齐贤博的小女儿,人称乐萱郡主,今年十五岁,跟徐诗芷一般大,因其父是大儒,又是皇亲国戚,家教自然不在话下,而齐若兮也确实十分的有才气,是众多世子、小王爷、郡主当中的才女了。 齐若兮不爱女红,也不爱戎装,反而对其诗词歌赋很有兴趣,琴棋书画也十分的精通。 因出身极好,长得也漂亮,再加上又有才气,很多朝廷大员,都曾经上门提亲过,可惜,都被齐贤博一一婉拒,按理说,女子到了十五六岁这个年龄,也该寻找夫婿了,不过,大炎王朝对此,反而不是那么严苛,很多女子二十都未曾出嫁,也是有的。 当今皇帝炎武帝,对女儿之事不是很上心,可能跟当年的叛乱有关,也可能跟皇子丢失有关。 皇帝不管,其父母却也不是很上心,但是,齐若兮毕竟到了十五岁了,也该有所准备了,于是,自年初开始,长安城内就传出,乐萱郡主要招郡马的消息,这让齐若兮十分的烦闷,却又无可奈何。 去年,好姐妹徐诗芷偷偷从家里跑出去,来了一趟嘉州城之后,带回去一首诗,据说是一个八岁男童所作,这引起了齐若兮的极大兴趣。 这可惜,徐诗芷在说起许一凡的时候,口口声声称之为登徒子,浪荡子。 如果这样一个称呼,用在成年男子身上,也就算了,偏偏徐诗芷用在一个只有八岁的男童身上,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怪异,这也让齐若兮对许一凡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刚开始的时候,徐诗芷还经常咒骂一番许一凡是个登徒子和浪荡子,可是,在其大哥徐贤被北蛮出事儿之后,就再也不曾提起过了。 徐贤是纵横书院的学生,据说曾经进入过无涯楼,至于真相如何,不得而知,徐贤在长安城内,年青一代的俊彦当中,十分的出彩,不但文采斐然,还会修行,只不过,没有人看到其出手而已。 去年,不知为何,徐贤带着扈从谢新安,去了嘉州城,似乎是要去往北蛮做事儿,徐诗芷是偷偷跟去的,最后,徐诗芷停留在了嘉州城,被其家人找到,带回了长安城,而徐贤继续北上,随后传出徐贤刺杀北蛮单于失败,掳走玲珑公主的消息,最后,战死在太白山,也就是许一凡常说的长白山脚下。 徐贤作为当场宰相徐肱的嫡长子,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徐肱本应该受到严厉的责罚才对,却没炎武帝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让其闭门思过一番,就此揭过,这也导致了后面的北蛮集兵二十万,企图一举南下的事情。 仗确实是开打了,却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开战没多久,北蛮就退兵了,据说是两国和谈了,具体不详,而徐贤为何去往北蛮刺杀单于,被掳走的玲珑公主现在在何处,无人知晓,似乎也没有人提起。 当然,这些国家大事,对于齐若兮来说,还是太遥远的一些,其父母远离朝堂,而她虽然有些才气,却奈何是个女儿身,自然也无法知道太多。 这次,因为要招郡马的消息一出,齐若兮烦不胜烦,选择了离开长安,出来散散心,对此,家里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吏部侍郎王鸿祯随同,一路上十分的低调,最终来到了嘉州城。 齐若兮来嘉州城之后,确实很想见见被徐诗芷称之为登徒子的许一凡,却没有想到,还没有抵达安民镇,就看到了许一凡写的两本书,让其大为喜欢,于是,她就来到了安民镇。 不知道是处于少女的玩闹之心,还是为了给好姐妹徐诗芷出口恶气,她利用身份之便,给许一凡扣上一顶私贩禁书的罪名,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吓吓这个小子。 可是,让齐若兮万万没想到的是,许一凡被打入大牢之后,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慌乱,该吃吃该喝喝,还跟狱中的狱卒混到了一起,这让齐若兮有些诧异,更多的还是好奇,在丫鬟小环出马,结果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她对这个少年,愈发的感兴趣了,决定亲自去会会他。 在梁师爷和包捕头的带领下,齐若兮和丫鬟小环,来到了牢房,结果却看到许一凡背对着牢门,正在晒太阳。 牢门虽然是关着的,却没有上锁,想要离开,大可离开,这倒不是齐若兮在意的地方,本来她就没想把许一凡怎么样。 来到牢门前,包捕头取下铁链,齐若兮径直走进了牢房。 许一凡的牢房虽然收拾的很干净,却也因为长期照射不到阳光,昏暗而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如果是一般的女子进入这里,都会皱眉不已,然而,齐若兮没有。 许一凡早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可是,他没有回头,甚至都懒得去看。 齐若兮先是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许一凡,然后,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宣纸上。 【好字!】 虽然还没有看清楚宣纸上写的什么,单单只看了一眼字体,齐若兮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长安是国都,才子佳人无数,写的一手好字的人,大有人在,其父齐贤博更是书法大家,一般的字迹,齐若兮还看不上眼,而许一凡的字,虽然称不上顶好,却也不俗,尤其是许一凡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少年,自然更了不起了。 许一凡没有理会齐若兮,继续优哉游哉的晒太阳,而齐若兮也没有出言的打算,她走到桌子前,蹲下身,拿起宣纸,看了起来。 字是好字,词也写的好,只是,这样一首写尽心中忧愁与相思的词,怎么也应该是像王鸿祯或者其父亲这样的人写就的,而这个看起来才十岁不到的少年,为何会有此感慨呢?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当然,如果不是看到写词之人是许一凡的话,那么,这首词确实顶好不过了。 之前,齐若兮还在想,徐诗芷说的那首诗,还有自己在嘉州城无意间看到的两本书,到底是不是许一凡写的,在此之前,她是怀疑的,但是,现在在看到这首词之后,她就不在怀疑了。 “这首词可有名字?”齐若兮看完之后,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的背影问道。 “唉,我家小姐跟你说话呢......” 许一凡还没有说话,丫鬟小环却开口了,只是,才说了一句,就被齐若兮给拦住了。 “小环,不可无礼。” 小环是出身富贵大家的,见到的人,遇到的事儿,不知几何,对于许一凡这个态度,她是非常的不爽的,如果许一凡是长安城内某个大才子,或者很有身份的人,她肯定不会如此无礼。然而,许一凡只是一个乡下的土包子,刁民一个,也该如此狂妄。 尽管,心中十分的不满,但是在齐若兮开口之后,她就不在言语,只是狠狠地瞪着许一凡。 听到小环的声音,许一凡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女子。 齐若兮长得漂亮,虽然还没有发育完全,却也可以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许一凡的眼睛下意识的睁大了几分,目光十分具有侵略性的在齐若兮的脸上和身上扫视而过。 “登徒子,管好你的狗眼。”小环还是忍不住了,再次开口训斥道。 齐若兮在长安是才女,她知道自己的才貌如何,见过的才子自然不少,被他们如此打量也有过,齐若兮也不觉得有什么,而这些才子读书人,往往都是十分矜持的,而像许一凡这样毫不掩饰的打量,齐若兮多多少少也有些不适应。 许一凡打量齐若兮的时间不长,也就几秒钟,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此刻,听到小环的呵斥,许一凡撇撇嘴,说道:“又没看你,你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再说了,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一两肉。” “你...刁民,登徒子...” 小环被气的够呛,齐若兮也是一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写出这样的好词、好诗、好书的人,却像个无赖,这让她有些诧异,有些失望,更多的还是觉得有趣。 “噗.......” 可能是因为许一凡长得太好看了,也可能是许一凡的话语太过于流氓了一些,齐若兮忍不住笑了出来,顿时间,这昏暗的牢房内,变得明亮起来。 “ 这位小姐可否告知芳名啊?不知可否婚配?如若没有,觉得在下如何?如果有,介不介意多一个?” “噗......” 刚刚只是浅笑的齐若兮,在听到许一凡以一个大人的口吻说话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趣!】 齐若兮觉得有趣,小环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顿时炸了毛,而随之而来的梁师爷还有包捕头,顿时黑了脸,嘴角开始抽搐起来。 【这小兔崽子想要干什么?】 第十七章 齐若兮的心思 “这首词可有名字?”齐若兮再次问道。 “鹧鸪天。” 齐若兮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然后笑了,说道:“好名字。”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你就是许一凡?”齐若兮问道。 “正是我,你又是谁?” “齐若兮。” “哦。” 梁师爷和包甄是第一次听到少女的全名,之前,他们只知道这名少女姓齐而已。 包甄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也没什么反应,梁师爷却不同,他很早之前就在猜测少女的身份了,长安城内姓齐的人很多,但是,大家族却不多,除了户部尚书姓齐之外,还有一个姓齐的书香门第,除此之外,就是驸马爷齐贤博了。 户部与吏部素来不和,这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情,这次陪着齐若兮来安民镇的是吏部侍郎,很显然,齐若兮不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而书香门第大家族的齐姓,虽然在长安城的地位很高,但是,还劳烦不了一个吏部侍郎来陪同,那么,最后的结果自然就是驸马爷齐贤博的女儿了。 梁师爷虽然不在长安,却也知道很多关于长安的事情,知道齐贤博有个女儿叫齐若兮,是长安城内的才女。 梁师爷知道不代表许一凡也知道,他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而已。 齐若兮先是一愣,有些诧异,她的名字在长安城内是众所皆知的,很多人看到她,都会称呼一声郡主,而现在许一凡却不冷不热的,随即,她就想到了,这里是安民镇,不是长安城,许一凡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正常。 “词写的不错,书写的也好,诗更是不错,不知道你是从何人啊?”齐若兮问道。 “诗?什么诗?”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住了。 “十方寺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这是你写的吧?”齐若兮问道。 许一凡又是一愣,这首诗确实是他写的。 呸,抄的。 这是去年的时候,带着慕儿在桃花山上,逗弄慕儿说出来的,当时只有他跟慕儿两个人在场,其他人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慕儿去了长安城? 想到这,许一凡暗暗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圣地不可能在长安城,如果圣地是在长安城的话,估计圣地早就不会那么神秘莫测了。 等等...... 很快,许一凡就想到了一个人,当时,许一凡作诗的时候,确实只有他跟慕儿两个人,但是,还有一个人在场,那个很八婆的少女。 “你跟姓徐的少女认识?”许一凡问道。 齐若兮一愣,姓徐的少女是谁?随即,她就知道许琅指的是谁了。 “徐诗芷是我在长安最好的朋友了,我们情同姐妹。” “难怪呢、”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许一凡看向齐若兮的眼神就变得复杂的多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徐诗芷那么八婆,这个叫齐若兮的女人,也是一样,来到安民镇就把小爷给抓起来了,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女人都是小心眼。 “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齐若兮不解的问道。 她自然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只是看到许一凡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怪怪的,似乎还有些嫌弃的意思,这让齐若兮愈发的疑惑了。 “许......” 齐若兮本来是想直呼其名的,但是,看到许一凡写的诗词,还有书之后,觉得有些不妥,可是,称呼其先生的话,也不妥,而称呼公子吧,他还这么小,越不合适。 “直接叫我许一凡,或者安然也可以。” “许公子,你写的书甚好,我很喜欢,不知道后面的内容什么时候写出来啊?” 最终,齐若兮还是称呼许一凡为公子。 “你想看?”许一凡看着齐若兮问道。 “此书甚好。”齐若兮说道。 “可以,不过......” 许一凡看着齐若兮,没有继续说下去。 齐若兮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之前是若兮鲁莽了,许公子请跟我走吧。” 说完,齐若兮就站起身来,而许一凡则没有站起来,反而看向了包捕头,见对方点头之后,这才站起身来,跟着齐若兮一起离开了牢房。 丫鬟小环看着许一凡经过自己的时候,那无耻的笑容,顿时就火冒三丈,而这一幕,齐若兮是看在眼里的,却权当没看到,反而让小环把那首词拿上,这让小环愈发的憋屈了。 走出大牢,已经是正午时分,许一凡看到了久违的太阳,站在阳光下,仰起头,闭上眼睛,伸出双臂,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一声呻吟,这让小环更加确定,许一凡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刁民。 许一凡虽然年近九岁,身高不高,却也有一米四了,人长得很帅气,皮肤细腻,一张脸粉雕玉琢的,之前,在牢房里,因为光线昏暗,齐若兮没有注意到,此时,站在阳光下,齐若兮看的真真切切,心中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小生啊。” 小环却觉得,许一凡白瞎了这幅皮囊,现在都这样,长大之后,肯定是个登徒子。 “走吧。”齐若兮等了片刻之后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跟着齐若兮一起朝县衙后堂走去,而包捕头没有随行,只有梁师爷跟着。 到了县衙后堂的偏袒,齐若兮让小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而许一凡也不客气,大快朵颐,看的小环和梁师爷不停的皱眉。 齐若兮是什么身份,许一凡已经猜出个大概来了。 来自长安,跟徐诗芷是朋友,只有什么好姐妹的,许一凡完全没当回事儿,女人有几个关系真的那么好的,不过,看齐若兮来到安民镇就把自己丢进大牢来看,她应该跟徐诗芷的关系不错。 徐诗芷的身份,在去年的时候,许一凡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知道她是徐肱的女儿,而徐肱是谁,许琅还是知道的,而齐若兮跟徐诗芷是朋友,那么,她们老爹,官职应该相差不大。 许一凡一边吃饭,一边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从齐若兮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这个女人应该有些才华,而这样的女人,其实最好应付了,应付齐若兮很容易,难的是该怎么从中获取好处呢? 把自己从大牢里捞出来? 这件事,许一凡想到没想,这算什么好处,他现在盘算的是,肥皂在安民镇和嘉州城已经在卖了,暂时,销量不大,而齐若兮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跟她提这个没必要。 《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这两本书,才开始贩卖,安民镇读书的女人不多,而这两本书就是专门给女人写的,嘉州城那边应该也有人在买了,但是,这还不够,如果想要让这两部书火起来,进而大卖的话,这个齐若兮是最好的途径。 齐若兮不是长安人嘛,让她把书带回长安,以她在长安的名气,进行宣传的话,何愁这两本书卖不出去呢。 当然,想要齐若兮进行宣传,肯定要打动她,而写下后面的内容对于许一凡来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只是,该怎么和她完成这笔交易呢?如果直接在商言商的话,估计,这女人会断然拒绝,得像个办法才行。 就这样,许一凡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很快,桌子上的饭菜就被一扫而空了。 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是外面舒服啊。 “许公子是本地人士?” 看到许一凡吃饱喝足之后,齐若兮开口问道。 “算是吧。”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一个瞎子老头儿。” “许公子文采斐然,不知师从何人?” “自学成才。” 齐若兮一愣,小环撇撇嘴,梁师爷已经离开了。 “许公子真是...真是性情中人啊。”齐若兮显然有些适应不了许一凡的说法方式。 听到齐若兮的话,许一凡只是撇撇嘴,没说什么。 “许公子最近受苦了,想必很想家人吧,不如先回家一趟,其余事情过几日再说。” “嗯?” 许一凡愣住了,原本,他以为齐若兮等自己吃饱喝足之后,会谈论两本书的事情,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一点儿都不着急。 不过,很快许一凡就明白了,不管是诗也好,还是词也罢,亦或者是两部书,对于齐若兮来说,固然喜欢,但是,肯定没有那么在意,尤其是在看到自己这么年轻之后,更是不会太过于在意,她在以大人和上位者的眼光看待自己,跟自己说话。 想通了这个,许一凡反而释然了,他点点头,站起身来,微微拱手,转身离开了。 等到许一凡离开县衙之后,小环再也忍不住了,来到齐若兮身边。 “小姐,那小子就是个刁民,你为何如此在意他呢?” 齐若兮摇摇头,没说话,她在意的不是许一凡,不是那首诗词,更不是那两部书,而是在意许一凡身后的老师,能够教出许一凡这样的学生,肯定不简单,想必是跟父亲一样的大儒,此时,让许一凡离开,不过是快慰对方一番罢了,她打算过几天,亲自去拜访一下许一凡和他的老师。 而这些事情,齐若兮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告诉丫鬟,毕竟,她才是小姐嘛。 第十八章 孙瞎子你这个黑了心的蛆 许一凡从齐若兮那里告辞之后,没有立即离开县衙,而是去找了包甄,拿回了他的防身武器。 “安然,你这刀怎么这么奇怪啊?还挺锋利的。”包甄在把许一凡的东西递给他的时候,说道。 “就是瞎捣鼓的。”许一凡随口敷衍道。 包甄也只是一时好奇,随口问问而已,也没有在意,其实对于许一凡这个孩子,他还是很喜欢的,只是,他穿了这身官衣就要履行他的职责,上面的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说要抓捕许一凡,那就抓捕,但是,如果要他杀死许一凡,那他肯定不会干的,那是畜生才做的事情。 现在,许一凡没事儿了,包甄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叮嘱了许一凡几句,让他以后安分一点儿,别在搞出什么幺蛾子了,也就让许一凡离开了。 许一凡满口答应,保证以后不会这样那样了,其实,包甄知道,许一凡这孩子很聪明,有很多想法,总是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出来,让他老实点儿,估计有些难,不过,包甄相信,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之后,许一凡会老实很多的。 许一凡在拿到东西之后,就离开了县衙,准备回去。 王鸿祯和宋洪志也从外面回来了。 王鸿祯直接来到了县衙后堂,看着正在研究那首词的齐若兮,笑了笑,问道:“见过那少年了?” 齐若兮点点头。 “感觉怎么样?” “很有趣的一个人,难怪诗芷妹妹会那么惦记他呢。” “这是什么?他答应给你写书了?”王鸿祯继续问道。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没提,他也没提。” 齐若兮把手里的那张宣纸递给王鸿祯说道:“这是他刚在大牢写的词,叫鹧鸪天。” 王鸿祯接过宣纸,看了看,点点头,满眼赞赏的说道:“不错,不错。” 齐若兮笑了笑,说道:“如果不是看到他本人,我真的很难想象,这首词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少年写出来的,我很好奇他的老师是谁。” 闻听此言,王鸿祯的表情有些古怪,抬起头,看了看齐若兮欲言又止。 齐若兮注意到了王鸿祯的表情,就疑惑的问道:“王伯伯,怎么了?难道你已经经过许一凡的师父了?” 王鸿祯把那首词递给齐若兮,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算是吧。” “嗯?什么叫算是吧。”齐若兮眉头微蹙的问道。 “我刚才去见了一个老先生,是许一凡的长辈,算是他半个师父,不过,根据我了解,许一凡那孩子的文采不是他传授的。” “哦?难道另有其人?”齐若兮愈发的好奇起来。 王鸿祯也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齐若兮不在发问了,而王鸿祯也没有说话的意思,房间顿时变得寂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鸿祯说道:“郡主,我们该回京了。” 齐若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王鸿祯问道:“为何?” “我们出来的时间太久了,长安那边有些担忧了。” “哦,那什么时候走啊?” “后天。” “这么着急。” “是啊。” 又是一阵沉默,齐若兮虽然是个女子,却极为聪慧,她知道,这一次王鸿祯陪着自己来嘉州城游玩,说是游玩,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对此,齐若兮是假装不知道,不过问,也不打听。 这次来安民镇看起来是她临时决定的,其实,最后拍板的还是王鸿祯,毕竟,他吏部侍郎。 现在,王鸿祯说要回去了,那说明他的事情办完了,既然如此,确实该回去了,只是,齐若兮不明白的是,王鸿祯这样一位朝廷要员,千里迢迢来到安民镇做什么? 王鸿祯没说,齐若兮也就没问,她现在想的是,刚才就不应该让许一凡离开,应该跟他说说书的事情,不过,现在许一凡走了,她也只好打算明天去找一趟许一凡,看看能否拿到第二卷的书稿,对于那两本书,她还是很喜欢的。 ------------------------------------- 许一凡离开县衙之后,径直朝镇子外面走去。 坟冢在镇子的东边,自然要经过老槐树,本来,他还在想,几天前,自己被带走之后,摊子还没有收拾,不会被人弄坏了吧,虽然,许一凡不在乎这个破摊子,但是,被人弄坏了,注定不太好。 当许一凡来到老槐树的时候,看到摊子还在,而孙瞎子居然也在。 此时,孙瞎子正坐在摊子后面,吐沫横飞的跟人闲聊在,而在孙瞎子的对面,坐着一个老人,老人双鬓斑白,但是,面容却很年轻,估计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袍子,袍子看起来很宽松,纯黑色的,犹如墨水一般,而衣服很干净,一尘不染,材质很好,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男人不是本地人,至少,许一凡在镇子里没有看到过他。 许一凡走到摊子边,来到孙瞎子身旁站着,说道:“我回来了。” “嗯。” 孙瞎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孙瞎子,我都被官府的人抓到大牢去了,你却一点儿都不着急,居然又开始摆地摊了,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 听到许一凡的抱怨,孙瞎子和那个中年男人都看向许一凡。 “他们打你了?”孙瞎子问道。 “那到没有。” “他们虐待你了?” “没有。” “既然如此,那不挺好的嘛,你又没吃苦,嚷嚷什么?” “可是,他们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是违法的,是很不道德的。”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人身自由?” 孙瞎子和中年男人都是微微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结合许一凡的语气,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些。 “不就是关了你几天嘛,至于嘛。”孙瞎子毫不在意的说道。 “孙老头儿,你信不信我砸了你的摊子。” 许一凡顿时不高兴了。 “呵呵.......” 孙瞎子没有理会许一凡,只是呵呵一笑,显然,他对许一凡的威胁丝毫不在意。 孙瞎子不在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许一凡的泼皮,然而,中年男人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 “孙瞎子,你的良心不会疼吗?你忘了,这些年,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你的了?没有我,你能活这么大吗?” “呵呵......” 孙瞎子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反而是中年男人的嘴角有些抽搐起来,他不由得多看了许一凡几眼,你才多大点儿啊,孙瞎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才差不多,不过,这毕竟是孙瞎子和许一凡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 “孙瞎子,你这个黑了心的蛆。”许一凡气鼓鼓的说道。 说完,直接从孙瞎子手里抢过茶壶,狠狠地灌了一口。 “呸...这是什么垃圾玩意儿啊,这么难喝。” 许一凡只喝了一口,就把嘴里的茶水给吐了出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孙瞎子。 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这是雪峰茶,茶树生长在雪山之上,茶树极难存活,也极难成材,每年的茶也不过几两而已,王公贵族都求之不得,你却如此嫌弃。” “啥?雪峰茶?这么值钱吗?” 刚想把茶壶还给孙瞎子的许一凡,顿时就缩回手,打开壶盖朝里面看了看,发现茶叶跟他平时喝的没什么区别,不由得撇撇嘴,觉得这男子在忽悠自己。 看到许一凡一脸不信的看着自己,中年男子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说道:“我姓秦。” “哦。” 虽然许一凡不太相信这个中年男人把这壶茶说的这么值钱,但是,他还是没有还给孙瞎子,又喝了一大口,感觉跟平时喝的茶叶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就撇撇嘴,把茶壶还给孙瞎子,打算四处溜达一圈。 中年男人一直在观察着许一凡的举动,见他要走,忍不住开口道:“我这里有几个问题,想听听你的想法。” 许一凡一愣,转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中年男人,他有些茫然,觉得这些这丫儿脑子有病,我还是个孩子,你都多大年纪了,看起来虽然四十来岁,但是,看你双鬓斑白,年龄最起来在五十多左右,这个年龄,估计孙子都有了,你不去问仙风道骨的孙瞎子,问我一个小屁孩,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的心中所想,中年男人开口笑道 :“刚才,孙先生当着我的面夸赞,你无比的聪慧,所以我很好奇,就想问问,当然,如果答不上来,也没关系。” 闻听此言,许一凡看了看中年男人,又转过头看了看孙瞎子,看到他点头之后,许一凡这才点头说道:“你问吧。” “听说,你想修行?” “是啊。” “修行之后做什么?” “玩啊。” 中年男人一愣,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许一凡。 “怎么?不行吗?” 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继续问道:“出了玩,你还想做什么?” “装逼、泡妞、耍帅。” “\(;¬_¬)”这是孙瞎子的表情。 “(#`д′)?”这是中年男人的表情。 而许一凡则一本正经的看着两个人。 第十九章 不良人 “杀一人可救一人,你杀不杀?”中年男人回过神之后,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这个问题好无聊啊,很早以前就听到过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真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是要救了,但是,不一定非要杀人救。” “如果非要杀人才能救呢?” “那要看被杀和被救之人的价值了,如被人之人的价值高,自然不杀了,反之就杀了。” “这是真话?”男人问道。 “嗯。” “那假话是?” “关我屁事,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这事儿跟我扯不上关系。” 听到这个答案,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杀一人可救百人,你杀不杀?”隔了一会儿,男人又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答应是一样的,你不用问了,真话是不管是杀一人可救一人,十人,百人,千人,万人,只要看他们的价值,假话还是关我屁事,你的问题真的很老套耶。”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意外许一凡的回答,沉默良久,也不在看许一凡。 许一凡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有继续问问题的打算,就不在理会,看着孙瞎子说道:“我回去洗个澡,先走了。” 孙瞎子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许一凡又朝中年男人微微作揖,然后,转身离开。 在许一凡给出答案之后,中年男人一直很沉默,直到许一凡走远之后,孙瞎子才开口问道:“任何?” “没有底线,天生反骨,心中无畏啊。”中年男人说道。 “哈哈......” 听到对方这么说,孙瞎子不但没有感到沮丧,反而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 “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中年男人问道。 孙瞎子捋了捋胡须,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无奈为之而已。” “那那件事.......” 孙瞎子打断了对方的话,摇摇头,说道:“我时日无多了,也就还能撑一段时间,既然如此,其他的事情,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刚才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你受伤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男人问道。 “没什么,就是出去打了一架而已。” “先生......” 男人刚想说什么,孙瞎子再次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人都是要死的。” “这次你叫我来是为了那小子?”中年男人朝许一凡离开的方向看去。 “是,也不是。” “何解?” “我的时日无多了,安然还小,需要有人照顾,希望你可以暗中照顾一二。”孙瞎子说道。 “真的没有办法吗?” “没有。” “那小子真的有何过人之处?” “不知啊。” 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显然,他对这个不满意。 孙瞎子似乎看出了对方在想什么,直接说道:“我让你照顾一二,也不是真的让你做什么,安然那小子,我看着长大的,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那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我相信他在我死了之后,能够过的很好的。” “你就那么相信他?”男人问道。 “呵呵......” 孙小子笑了笑,没有解释。 “要不,让他进入不良人当中磨练一番?”男人问道。 孙瞎子想了想,犹豫一番,摇摇头,说道:“再说吧,看他自己,如果他愿意,进入不良人也无妨,如果他不愿意,也不要强求。” 中年男人眉头紧蹙。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男人问道:“还有多久?” “长则三年,短则半年。” “无解?” “无解。” “我知道了。” “嗯。” 中年男人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说道:“把这东西交给他吧。” 说完这句话,中年男人离开了。 孙瞎子拿起那块玉佩,摸了摸,然后收到怀里,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差不多了。” ------------------------------------- 傍晚的时候,许一凡又来了,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夏天的天总是那么的长,饶是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还是那么的亮。 许一凡来到老槐树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你猜猜看。” “应该是个大人物。” “哦?何以见得啊?” “他身上有上位者的气息,之前,他问我的那几个问题,虽然很老套,但是,也不是一般人会去想的。” “还有呢?” “那人应该是个修行者,境界很高。”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虽然没有修行,但是,感觉得到。”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孙瞎子点点头,没有解释什么。 其实,许一凡之所以会这么判断,主要是因为他在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这个人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两个那么简单,这种人许一凡在安民镇没有见过,在嘉州城也没有见过,但是,在上辈子的时候,在战场上见过。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眼神也好,还是行为举止也罢,多多少少都不一样,而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对很多事情都怎么管理,比如很多人都可以携带刀剑之类的武器行走,听说,在长安城内也是如此。 中年男人没有携带武器,身边也没有扈从,穿着也很奇怪,肯定是个大人物,而这样的人,四处行走却不带扈从,要么是自身是修行者,要么是这些扈从都在其身边隐藏着,而安民镇许一凡很熟悉,尤其是老槐树那边,许一凡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除了那个男人之外,没有看到陌生人,所以许一凡判断对方是修行者。 此时,许一凡和孙瞎子已经离开安民镇了,走在荒山上。 “安然,你可知道不良人啊?”孙瞎子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知道,不良脊烂,缉事番役,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不良人出,百官退避。” 这些事情许一凡很早就知道了,安民镇有茶楼,有说书的,而说书先生曾经多次提到过不良人,平日里,也有不少人议论。 何为不良人? 唐朝时候,类似于梅花内卫,还有后面的东厂西厂,血滴子之类的人,隶属皇帝的私人机构,只为皇帝一人服务。 不良人是在大炎王朝第二代皇帝夺嫡的时候,私人力量,都是一些修行者,或者是一些武艺高强的家伙,他们有些是死囚,有些是罪大恶极的朝廷钦犯,或者是以武犯禁的修行者,都是一群烂人,却又没有烂到骨子里的人组成的。 不良人是一个机构,里面最大的统治者是不良帅,其他人都称之为不良人,在第二代皇帝夺嫡的时候,这群人功劳最大,杀人最多,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第二代皇帝才能上位,而在其上位之后,不良人这个机构就存在了。 不良人穿不了缉事番役之外,更多的还是监察百官,替皇帝做一些腌臜事儿,权利很大,跟明朝时期的东厂、西厂、锦衣卫类似,不过,因为不良人是由烂人组成的,始终上不了台面,无权干政,历代皇帝也不允许他们干政,总之,不良人只听从皇帝一个人的调令。 按理说,不良人的存在,会给皇帝的统治带来很大的威胁才对,可是,大炎王朝建国一千年来,不良人始终没有出现干政或者叛乱的情况。 不良人是一股黑暗力量,让很多人都心惊胆颤的,尤其是那些贪官污吏,听到不良人三个字,都一阵肉颤,历史上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人死于不良人的手里,他们似乎无处不在,又无所不能,在不良人那里,所有人都没有秘密。 元符二年,大皇子和二皇子联合大将军许淳叛乱,当时炎武帝不在国都,太子未立,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就是因为不良人的出现,抵挡了这场叛乱,才没有让大皇子和二皇子等人成功,由此可见,不良人的力量又多庞大。 不良人的名字,可以说是让婴儿止哭的存在,但是,平日里很 少看到他们的存在,他们在哪?在做什么?基本上无人知晓,但是,只要不良人出动,那就意味着一场屠杀,单方面的屠杀,此类事件,在历史上不断上演,而元符二年那场叛乱,更是死了很多很多人。 “为何提起不良人?难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不良人?”许一凡问道。 孙瞎子点点头,说道:“是的,秦将,不良帅手底下三大得力干将之一。” “Σ(っ°Д°;)っ” 听到孙瞎子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想大喊一声卧槽,没看出来啊,那家伙居然那么牛逼。 第二十章 牛逼轰轰的圣地 许一凡的内心是震惊的。 他没办法不震惊,自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许一凡听到最多的就是大炎王朝如何如何的牛逼,是怎么在中原屹立千年而不倒的,而提起大炎王朝,就不得不提不良人这个机构了。 佛门、道教、儒家、方士......这些都是很多修行者的圣地,是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进入的地方,安民镇虽然不大,却也不小,说书先生经常会提到这几个地方,而且在安民镇偶尔也会看到一些修行者,至于他们境界如何,暂时不得而知。 然而,这些事情,对于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其实还是太遥远了,修行固然很好,然而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能够真正修行的人少之又少,能够登顶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既然不能修行,那么就要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而普通老百姓想要过日子,最重要的就是朝廷了,大炎王朝屹立不倒一千余年,而不良人也存在了近千年,很多人都会想到这个机构,也会提到这个机构。 不良人出,百官退避,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用血写就的教训。 安民镇距离国都长安那么远,饶是如此,很多人在提到不良人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低声几分,由此可见,不良人在大多数人的心中的分量如何了。 许一凡不知道圣地在哪,至于剩余的六大未知之地,许一凡更是不知道,但是,提到不良人,那绝对的如雷贯耳。 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出狱,就遇到了不良人,而且还是不良人三个干将之一的秦将,这让许一凡无比的诧异。 “师父,你跟秦将很熟?”许一凡好不容易平复下内心的激动,连忙转动眼珠子,看向孙瞎子问道。 师父?去你大爷的师父! 孙瞎子虽然瞎,看不到许一凡的表情,但是,许一凡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许一凡这小子是什么性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有事儿的时候,就师父长,师父短的,尽管,孙瞎子从来没有承认他是许一凡的师父,而没事儿的时候,不是孙老头儿,就是孙瞎子的,毫无尊重的意思,这让孙瞎子无比的揪心和无奈。 孙瞎子经常告诫自己,幸好他不是我徒弟,不然,我一巴掌拍死这个不肖的徒弟。 在许一凡那充满期待的目光中,孙瞎子却摇摇头,说道:“不熟。” “不熟?” 许一凡愣住了,他一脸不信的看着孙瞎子,觉得孙瞎子在忽悠自己。 不熟,你知道他就是不良人三个干将的秦将;不熟,你刚才还跟人家聊得热火朝天的;不熟,你刚才还收人家的东西。 呸! 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许一凡心中腹诽不已。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孙瞎子缓缓地解释道:“我跟秦将真的不熟,也是他找到我之后,我才知道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撇撇嘴,心中还是不信,不过,也没有在说什么。 “秦将全名叫什么?”许一凡八卦道。 孙瞎子摇摇头,道:“不知啊。” “他应该是修行者吧?” “应该是吧。” “境界怎么样?打的过圣地来的三九吗?” “不知啊。” “他来干什么?” “不知啊。” “.......” 许一凡一连问了一连串的问题,而孙瞎子不是摇头,就是一句不知啊,把许一凡给打发了,这让许一凡无比的憋屈,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他真的很想对孙瞎子来一句:“喂,孙瞎子,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不过,许一凡还算尊师重道,尊老爱幼的,没有问出口,然而,心中却腹诽不已。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啊?”许一凡问道。 “没聊什么,他就是找我问一件事儿。” 此时,许一凡已经和孙瞎子回到坟冢了,孙瞎子站在洞口,看着火红一片的天空说道。 “什么事儿?”许一凡又八卦起来。 孙瞎子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看向许一凡,说了两个字。 圣地!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恍然。 这个世界上,世俗当中,最大的势力是大炎王朝,而世俗之外,最大的势力不是六大未知之地,而是那虚无缥缈的圣地。 圣地在哪?没有人知道。 圣地是做什么的?还是没有人知道。 圣地有哪些人?依旧没有人知道。 许一凡知道圣地,也是偶然一次听到人提到过几句,才知道的,然而,去年冬天,慕儿却被圣地的人带走了,这让许一凡很懵逼,他一开始是不知道圣地是干嘛的,想要反抗一下,结果......结果就被那个叫三九的男人一脚踩在地上了。 在慕儿被带走之后,孙瞎子跟许琅提到过几次圣地,也让许一凡知道了圣地的由来,同时也知道了圣地的强大。 根据孙瞎子说,圣地已经有五百年没有入世了。 五百年前,圣地的人入世,不是因为大炎王朝发生了夺嫡事件,只是因为有一个叫八的家伙,闲的无聊,出来散散心。 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闲的无聊,出来散散心。 散心的结果就是,八一个人单挑了六大未知之地,年青一代的天才,而且对方只用了一招。 是的,你还是没有听错,一招,就一招。 八出来散心的时候,一开始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入世,就是四处瞎溜达,然后,一不小心碰到了道教最年轻的一个天才,不知道因为什么,道教的天才对八发起了挑战,本来信心十足的天才,被八一招给打败了。 该天才败了之后,身受重伤,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毕竟,对方没有下死手,严重的是该天才道心崩碎,要知道,他可是道教当时近三百年来,最耀眼的天才,叫道一,以道为姓,以一为名,由此可见,道一是何等的自负,结果,就给来自圣地的八,一招给打废了。 道一身受重伤,道心崩碎之后,回到了清真观,后面如何了不得而知,据说是回到宗门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不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死,而是自杀死的,当然,真假如何,无人得知,不过,圣地的人入世的消息,就这样传出来了。 在得知圣地的人入世之后,六大未知之地的年轻一代的天才,纷纷入世,寻找八的踪迹,对其发起挑战。 一开始是一对一的挑战,再后来就是群起而攻之,无论这些天才手段迭出,对方从头到尾就使用了一招,仅仅一招就挫败了六大未知之地年轻一代的天才。 每一次面对挑战,八都极有分寸,只是让其重伤,没有致命,然而,这些天才是何等的骄傲,在败了之后,对方只是微微一笑,十分的礼貌,没有说什么讽刺的话,更没有装逼,结果......这更加的打脸。 六大天才,当时道心崩碎的有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在回到各自的宗门之后,也没有了消息。 当时,因为这件事,六大未知之地的人,出来了不少人,想要拿下八,逼问出圣地的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八还迎战,到了后来,或许是不耐烦了,或许是人太多了,八直接去了六大未知之地的宗门。 结果如何,无人知道,总之,从哪之后,六大未知之地的人,极少入世,沉寂了足足三百来年,直到两百年前,才有新的人开始入世,而八也从此消失,下落不明。 有人说,八一个人单挑了六大未知之地,然后回到了圣地,也有人说,八被六大圣地的大人物,联合镇压了,还有人说,八已经被击杀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一句话,八很牛逼,从圣地出来的人,都是天才,天才当中的天才,变态当中的变态。 五百年前的那件事,影响很大,不单单是修行界的人知道,世俗当中也有很多人知道,在八失踪之后,世俗当中还出了一些相关的书籍,而许一凡就是在知道了圣地之后,专门找到了这些书,也正是看了这些书,许一凡才知道,原来圣地的人这么牛逼。 知道圣地的人太牛逼之后,许一凡沉默了好久好久,他有些后悔,后悔答应慕儿的太轻松,太随意了,但是,要说反悔,那倒不至于。 也是从那个时候,许一凡天天缠着孙瞎子,让他教自己修行,结果这个糟老头子什么都不会,许一凡只好去找其他人,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 想到这,许一凡看向孙瞎子问道:“那不良人询问圣地的事情做什么?” “你觉得呢?”孙瞎子反问道。 “他们该不会是想知道圣地在哪吧?”许一凡说道。 孙瞎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 圣地在哪,所有人都想知道,但是,就是无人知道,而不良人来问询圣地的事情,自然是想跟圣地的人打交道,从而获取利益了。” 听到孙瞎子这么说,许琅想了想,点点头,这个理由很充分。 第二十一章 想当年...... “孙老头儿,你似乎对不良人很熟悉啊?”许一凡看着孙瞎子说道。 孙瞎子摇摇头,说道:“熟,很熟的,尤其是跟不良帅,想当年啊......” 听到孙瞎子这么说,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转身进入坟冢,开始准备晚饭去了,他不想听孙瞎子在这里吹牛逼了。 孙瞎子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吹牛逼,贼鸡儿能忽悠人了。 当年,许一凡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孙瞎子就带着他四处忽悠那些妇女,为的是给许一凡找奶吃,别看孙瞎子是个瞎子,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像个乞丐,可是,他说出来的话,贼高深了,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得道高人,而实际上呢,随便一个人就能把孙瞎子拍在地上。 算命、测字、家长里短、军国大事......凡是人们喜欢听的,他都能说出一朵花来,而孙瞎子最经典的一句口头禅就是:“想当年,我......” 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还蛮感兴趣的,后来,稍微长大一些,许一凡可以在镇子里晃悠的时候,就开始买书、看书、听书,这才知道,好嘛,孙瞎子所谓的这些想当年的壮举,都是一两百年前,甚至更早时候的事情了。 孙瞎子多大年纪了? 反正孙瞎子自己没说,许一凡猜测应该六七十岁,了不起也就八十岁左右了,他口中的想当年发生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孙瞎子还没有出来呢。 很多事情,听一次是猎奇,听多了就反胃了,而孙瞎子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就喜欢唠叨这些,等到许一凡长大一些之后,许一凡就不爱听了,孙瞎子也意识到了,就很少跟许一凡说起这些了。 许一凡去准备晚餐了,孙瞎子却依旧站在洞口,看着渐渐消退的火烧云,喃喃自语道:“灾难将至,乱世将起,该如何是好啊?” “老头儿,嘀咕什么呢,天都黑了,还不进来帮忙,不想吃晚饭了?”许一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哎......安然啊,你都不知道尊老嘛,我都多大年纪了,你还要让我干活儿。”孙瞎子无奈的说道。 “呸,你咋不说爱幼呢,赶紧的,别磨蹭,赶紧来帮忙。” “哎...人心不古啊,时代变了,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尊老了。” “赶紧的。” “来了。” 孙瞎子确实是一个很没有架子,也没有脾气的老人,他虽然嘴上喋喋不休,但是还是走进了坟冢。 ------------------------------------- 不远处的桃山的山顶上,秦将站在山顶,看着孙瞎子所在的地方,叹了口气。 “他还是他吗?” “他一直是他。” 在秦将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人,黑袍太大,十分的宽松,让人看不清楚男女,而此人说话的声音,却十分的古怪,让人听不清楚是男是女。 “那孩子是我们要找的人吗?”秦将问道。 黑袍人沉默片刻,说道:“不知道。” “为何要把那块玉佩给他?” “这是很早之前谈好的事情。” “太早了些吧。” “是早了些,不过,也不早了。” “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秦将收回目光,看向黑袍人。 “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好了。” “真的什么都不做?” “嗯。” “万一......” “那是他的命,身为不良人什么时候,也会心软了?”黑袍人说道。 秦将沉默不语。 火烧云终于褪去,黑暗来临,漫天的繁星,月亮也悬挂于空。 “把齐家那丫头送回去吧,她该回去了。” “是,不良帅。” 秦将微微躬身,然而,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黑袍人已经不见了, 似乎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对此,秦将也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抬起头,在眺望了一眼坟冢的方向,收回目光,转身朝山下走去。 速度看似不快,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然而,短短的几步之后,秦将已经从山顶来到了山脚,然后,消失不见了。 ------------------------------------- 吃完晚饭,许一凡收拾好碗筷之后,就坐在桌子前,开始研磨。 “又准备做什么啊?”孙瞎子端着一杯茶,一边品茶,一边问道。 “今天在大牢里遇到了一个从长安来的富家小姐,应该很有背景,她好像对我的书很有兴趣,我打算再写一卷,让她带回去长安,看看能不能打开长安的销路。” 磨已经研好了,许一凡拿起一根毛笔,蘸磨开始写字。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孙瞎子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想去长安?” 许一凡继续书写,摇摇头,说道:“也不是非要去长安,但是,长安毕竟是大炎王朝的国都,我也想去看看,不过,不着急,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孙瞎子摇摇头,表情有些复杂,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其实,长安也没什么好看的,跟嘉州城差不多的。” “我知道。” “你知道?”孙瞎子一愣。 “就是城墙比嘉州城高一些,大一些,房子多一些,人也多一些而已。”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去长安、” “我没说要去长安的,我只是说,想要去长安看看而已。” “哦。” 孙瞎子不在说什么了,对于许一凡,孙瞎子有时候很无奈的,这些年来,许一凡不知道捣鼓出来了多少小玩意儿,很多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孙瞎子知道一些,更多的他还是不知道,而许一凡的想法,有时候天马行空的,让孙瞎子十分的无语。 “安然啊。” “嗯?” “你想知道你父母是谁吗?” 听到孙瞎子这么问,许一凡微微一顿,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吗?” “知道又能如何,不知道又能如何,我现在生活的挺好的,不是嘛。” “哎......” 孙瞎子再次叹了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孙瞎子看来,许一凡很聪明,而他也确实聪明,从小就是这样,在别的孩子有父母陪伴的时候,许一凡从来不羡慕,从小到大,许一凡从来没有问过关于自己父母和身世的问题。 许一凡不问,孙瞎子也没说,后来,他曾经试探性的问过许一凡,想不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然而,许一凡却总是兴致缺缺,似乎,在这个孩子看来,有没有父母不重要,这让孙瞎子既感到安心,又感到难过。 【难道安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孙瞎子不止一次这么想过,他多次试探许一凡,却发现许一凡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这让孙瞎子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些无奈。 无情! 许一凡长得漂亮,比很多女人都漂亮,他很招人喜欢,而他又十分懂事,说话也好听,更加讨人喜欢了,可是,越是这样,越发显得无情,似乎,他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跟谁都可以做朋友,其实,孙瞎子知道,许一凡跟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只是,这种距离被他把握的非常好,一般人看不出来而已。 在安民镇生活了这些年里,镇子里的人许一凡都认识,见到谁都是叔叔婶婶的叫着,可是,真正能够走进许一凡内心的人,其实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一个是他孙瞎子,一个就是慕儿了。 而如今,慕儿离开了,许一凡看起来依旧无忧无虑的,其实,孙瞎子知道,许一凡这段时间在做什么,除了制造肥皂、香皂,刊印书籍之外,他还在做一些小玩意儿,而这些东西是做什么,孙瞎子不知道,他没问,许一凡也没说。 在去年之前,许一凡经常说,他想要离开这里,出去看看,但是,却一直没有离开。 按理说,慕儿的事情对许一凡的打击很大,为了十年之约,许一凡应该会离开的,可是,许一凡没有,他最多也就是去了几趟嘉州城,再远的地方就没有去过了,难道许一凡不着急吗? 着急,他比谁都着急,尤其是在慕儿离开的那段时间,但是,许一凡现在看起来又不着急了,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孙瞎子了,孙瞎子自从去年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后来好了一些,却愈发的苍老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许一凡嘴上没说,其实,他是为了孙瞎子才留下的,不然早 就离开了。 “安然啊。” “嗯?” “从明天起,我教你一套口诀。” “纳尼?” 许一凡猛地转过头,看向孙瞎子,一双桃花眸子瞪得大大的,闪烁着精光。 “修行口诀?”许一凡问道。 “不是。” “能杀人不?” “不能。” “能打架不?” “不能。”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っ°Д°;)っ卧槽。” 许一凡顿时翻了个白眼,顿时兴趣索然,转过头,继续码字。 “它可以帮助你看懂那本无字天书。” 第二十二章 无用口诀 许一凡从大牢出来的第二天,齐若兮就在老槐树下找到了他,向他索要两本书后面的内容。 许一凡也没有扭捏,把连夜写出来的第二卷,交给了齐若兮。 本来,许一凡是打算跟齐若兮谈笔生意的,结果,这个从长安城来的女人,似乎早就知道许一凡想要做什么,直接给拒绝了,不过,齐若兮在临走时,给许一凡留了一个地址,还有一个腰牌,告诉许一凡,每隔一段时间,根据这个地址,把后面的内容送过去,至于腰牌是干什么的,齐若兮没说,许一凡也没问。 齐若兮在拿到书稿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安民镇,跟着齐若兮一起离开的还有王鸿祯。 齐若兮悄无声息的来了,又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在安民镇引起什么波澜,唯一的波澜就是,这个女人来了之后,给许一凡来了个下马威,把他抓到大牢关了几天。 在齐若兮离开之后,许一凡的生活再次恢复到以前的状态,肥皂、香皂还有书刊,他依旧在卖,只是,卖的时间不长而已,而且,随之时间的推移,许一凡出现在安民镇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一开始,镇子里的人还调侃许一凡,是不是在大牢里吃了苦头,终于老实了,对此,许一凡总是微微一笑,没有做任何的解释,而县衙方面,更是没有给出丝毫的解释,仿佛这件事不存在一般,久而久之,这件事就被人给淡忘了。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 “老头儿,你确定这真的是口诀吗?” 忙碌了一整天,回到坟冢的许一凡,盘腿坐在洞口的石头上,开口问道。 “确定。” 孙瞎子站在洞口,享受着夕阳的照拂,淡淡的回道。 “可是,为什么我练习了这么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啊?孙老头儿,你丫的该不是在骗我吧?”许一凡一脸怀疑的看着孙瞎子。 孙瞎子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这个问题,许一凡已经问了很多次了,他都懒得回答了。 在许一凡从大牢出来的当天晚上,孙瞎子就教给了许一凡一套口诀,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格外的兴奋,尽管孙瞎子口口声声说,这不是修行的口诀,许一凡还是很期待的,觉得孙瞎子是在忽悠他。 结果,在练习了半个夏天,在加上一个秋天之后,许一凡终于相信了,这他妈的就是一套口诀,与其说是一套口诀,不如说是几句废话。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名既非常,如器中锽。 道既非常,如日之光。 如器中锽,声出於内。 如日之光,光照无方。 夫如是乃可称有道之者,非独善一峰,而达之万邦。 在刚接触这套口诀的时候,许一凡就一脸的蒙蔽,这不是宋代释祖钦的诗词《道可道者》嘛,怎么就变成口诀了。 在孙瞎子传授了口诀之后,许一凡以为孙瞎子还会指点自己几句,然而孙瞎子没有,既没有告诉他,该如何修习这道口诀,也没有给他搞什么药浴之类的,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一般。 有一天,许一凡终于忍不住了,找到孙瞎子。 “孙瞎子,你玩我呢?” “何解?” “这什么破口诀啊,我都练习了一个多月了,卵用没有。” “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什么?” “无字天书的内容啊。” “没有啊,还是没有字啊。” “哎......” “怎么了?” “勤加练习。” “怎么练?” “你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有你这样的吗?管杀不管埋啊。” “因为我不会,我怎么教你啊。” “∑(っ°Д°;)っ卧槽,你都不会,你就教给我,坑爹呢?” 许一凡在听到孙瞎子这么说,他彻底的愤怒了,感觉孙瞎子就是在玩他,然而,面对许一凡的愤怒,孙瞎子却告诉许一凡,这本无字天书是从圣地拿来的。 听到孙瞎子这么说,许一凡顿时就安静下来了。 圣地那么虚无缥缈,看起来很牛逼的样子,那个三九给许一凡的感觉很强大,而这本无字天书是从圣地拿出来的,肯定也很牛逼,于是,许一凡再次安安静静的练习起来。 结果......还是没有什么卵用。 小半年过去了,许一凡天天练习,天天琢磨这几句口诀的意思,然而,无论他怎么想怎么练习,似乎都没有什么用。 以前,许一凡在看小说的时候,小说的男主,在得到一份口诀之后,立即从废柴变成的天才,而且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然而,许一凡却非常的不幸,小半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什么收获,身体还是以前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变化,倒是力气大了不少,然而,力气大了也跟口诀无关,是因为许一凡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按照前世的训练方法来强身健体,跟口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对于那本无字天书,许一凡也曾经想过其他的办法,比如用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然而,墨水落在上面,就像是落在油布上一样,直接从书页上滚落下去了, 许一凡又曾经尝试过,用水泡,用火烧,用烟熏,用他制造的一些药剂倒在上面,无一例外,书还是那本书,不管他怎么折腾,这本书还是老样子,没有字儿,这真他妈的是无字天书啊。 “老头儿,这书真的是从圣地拿出来的吗?”许一凡从怀里拿出那本书,翻了翻问道。 书不厚,只有三十三页,一页不多,一页不少,书页很薄,跟以前的课本差不多,但是,不管许一凡怎么蹂躏这些书页,它们都不会损坏,这让许一凡在感叹这本书的牛皮之外,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孙瞎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许一凡。(如果瞎子能够翻白眼的话!) “这书里面是什么?是不是修行的口诀啊?” 孙瞎子看了许一凡一眼,没有说话。 “哎......看到摸不到,真是让人难受啊,这好比老头儿你,天天喜欢去偷看寡妇洗澡,除了能听到水声之外,你说你个瞎子能看到什么?” “咳咳咳......” “怎么了?又犯病了?外面冷,回去待着吧,不然,你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许一凡始终在哪自说自话,完全不像是跟孙瞎子交流的样子。 “许...一...凡。”孙瞎子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干嘛?” 许一凡仰起头,看着一脸怒容的孙瞎子,撇撇嘴。 “小王八蛋!” 说完这句话,孙瞎子不在理会许一凡,转身回到了坟冢,留下许一凡一个人待在这里。 孙瞎子离开了,许一凡把无字天书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就有些兴趣索然,站起身来,把书随手放进怀里,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在距离坟冢大概半里的地方,有一个茅草屋,这是许一凡在很早之前搭建起来。 茅草屋不大,跟镇子里一些茅草屋如出一辙。 许一凡推开门,走了进去,点燃一根蜡烛,然后关上门。 房间虽然不大,里面的东西却很多,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在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人认识,但是,在二十一世界,这些东西早已经不稀奇了。 镜子、玻璃、瓷器、还有各种实验用的试管,这里都有,不过,相对于现代的实验室,许一凡这里的东西就简陋的多的多了。 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很多实验的器材,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图纸。 图纸上是一把手枪的解剖图,除此之外,还有子弹的解剖图,当然,除了手枪,还有步枪和狙击枪的解剖图。 许一凡想干嘛? 当然是要制造枪械了,以前,他不想搞这些玩意儿,可是,自从慕儿被带走之后,许一凡也还是不想搞这些,毕竟,这些东西在现在这个世界,想要制造出来是很困难的,单凭他一个人还是做不到。 他曾经想过要修行,只要可以修行,就可以去找慕儿了,但是,在多次碰壁之后,许一凡真的相信,他不是修行的那块料。 既然不能修行,又要去圣地把慕儿带回来,该怎么办?依靠之前孙瞎子说的,成为商贾世家,还是朝廷重臣。 听起来,似乎不错,然而,很快许一凡就想通了,无论是商贾世家,还是朝廷重臣,都是世俗里的力量,世俗的力量有多大?很大,尤其是大炎王朝的军队,然而,这些力量在面对六大未知之地的时候,还是很脆弱的。 面对六大未知之地都这么脆弱,更别说是面对圣地了,而且,许一凡现在才十岁而已,他跟慕儿的约定是十年,也就是说,许一凡必须在十九岁的时候,就要找到圣地,然后把慕儿从圣地带出来,这可能吗? 显然不可能。 既不能修行,依靠世俗王朝的力量,似乎也不可能,那怎么办? 许一凡思来想去,还是把枪械制造出来,这东西他最熟悉了,在许一凡的预想当中,用九年的时间去研究制造枪械,然后,等十年之约到了之后,他就扛着枪,去找慕儿。 想法是好的,只是,许一凡在看到眼前的实验室之后,他再一次感到深深的绝望。 第二十三章 乱世已起 冬去春来,时光如梭,转眼之间,时间从元符十一年来到了元符十三年。 徐贤来了又走了,最后死了,徐诗芷回到了长安,带回去了一首诗。 圣地的人来了又走了,他们带走了慕儿,留下了许一凡一个人,还有一个十年之约。 齐若兮悄悄地来了,又悄悄地走了,她带走了一首词,还有两本书。 秦将来了,也走了,他留下了一个玉佩。 自从秦将出现又离开之后,许一凡和孙瞎子的生活,再也没有人打扰了。 这两年时间里,许一凡除了依旧制造一些小玩意儿换钱之外,已经很少再去安民镇了,偶尔去一趟安民镇,也是给齐若兮寄送书稿,要不就是去镇子的铁匠铺待着,让铁匠帮他打造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违禁物品,都是一些看起来华而不实的小玩意儿,于是,刘铁匠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这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北蛮的单于死了,据说是徐贤在北蛮王账偷袭单于的时候,虽然偷袭失败了,但是,单于确实是受伤了。 在元符十年的时候,北蛮之所以陈兵二十万,做出要一举南下的举动,正是因为单于命不久矣,防止大炎王朝乘此机会北上的缘故。 在元符十一年的那个冬天,北蛮发生了天灾,大雪纷飞,很多畜牧都被活生生的冻死了,不但那些猪马牛羊被冻死很多,还有不少北蛮人也被冻死了,而单于因为之前受伤没有痊愈的缘故,在新年来临之际去世了。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而北蛮虽然没有中原富饶,却也都是战斗民族,他们永远只崇拜强者,单于走的十分的匆忙,没有立下遗嘱,在其去世之后,北蛮发生了内战。 单于的弟弟铁木俊才,想要继承王位,而单于的几个儿子自然不同意。 铁木俊才是北蛮的第一勇士,号称巴图鲁,他有自己的账庭,也有自己的军队,北蛮有三大精英军队,分别是单于的鹰狮部,铁木俊才的秃鹫部,还有大王子铁木秀的雪狼部。 元符十年,北蛮陈兵二十万,这三大精英军队都没有参与,不然,嘉州城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守住的。 在单于死后,铁木俊才和铁木秀发生了夺位之战,双方在草原上发生了多次大战,从元符十一年冬天,一直打到元符十二年的秋天,在这场战争当中,双方两败俱伤,最后,铁木俊才战死,其全族被诛杀殆尽,而铁木秀也遭受重创。 就在铁木秀准备继承王位的时候,被同父异母的二王子铁木吉尔偷袭,他得到了鹰狮部的支持,也收拢了铁木俊才的一部分秃鹫部的军队,而此时,铁木秀已经是强弩之末,在跟铁木吉尔发生了两次大型的战争,铁木秀大败,身受重伤,带领着残部进入了草原深处。 铁木吉尔在把铁木秀赶入草原深处之后,没有继续追杀,而是开始了一统北蛮的壮举。 在北蛮发生内战的时候,朝堂之上有无数人想要挥师北上,打下北蛮,从而完成天下一统的壮举。 作为炎武帝来说,一统天下是他最大的心愿,当初,他刚刚继位的时候,就御驾亲征,去打北蛮,最后要不是发生了玄武之变,北蛮早已经亡国了,这次,北蛮发生内战,是出兵的最好机会,然而,炎武帝却没有出兵,甚至都没有往边境上增兵,这让很多人不解。 对于北蛮上一代单于的死,很多人都认为是炎武帝一手操纵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发北蛮的内战,从而挥师北上,可是,现在炎武帝的态度,却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就在北蛮发生内战的时候,南夷发生的一件大事。 一个叫李鸿政的年轻人,一统了南夷十万大山,宣布建国,国号大唐。 李鸿政在建国之后,就开始集兵,似乎是想要跟大炎王朝发生一场战斗。 朝堂之上得知此事之后,先是不以为意,觉得南夷是蛮瘴之地,就算建国能有多少兵力? 然而,在元符十二年夏天的时候,大唐已经集兵五十万之多,这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 炎武帝在元符十二年,下令朝南方增兵三十万,随时准备和大唐来一场战争。 可是,大唐建国之后,只是不断的征兵而已,双方在边境线上,对峙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却始终没有发生大战,这再一次让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跟远在安民镇的许一凡没有太大的关系。 许一凡现在在担忧一件事,那就是孙瞎子。 从元符十年开始,孙瞎子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虽然撑过了元符十年的冬天,也熬过了元符十一年的冬天,更是挺过了元符十二年的冬天,可是,在元符十三年的秋天,孙瞎子要熬不下去了。 从元符十二年的冬天开始,孙瞎子就经常高烧不退,每天都在咳嗽。 许一凡为此请来了很多大夫诊治,然而,每一个大夫看到孙瞎子的情况之后,都会说:“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一开始,许一凡还不相信,他请来了安民镇最好的几个大夫,然后,又去嘉州城花费重金请来了嘉州城最好的大夫,然而,结果还是一样的,孙瞎子快不行了。 俗世的大夫不行,许一凡就想到了修行之人,他去了十方寺,请来了十方寺的一个长老,然而,对方看了一眼之后,就摇摇头,什么都没说,道了一声佛号就离开了。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感到绝望,孙瞎子真的要死了。 相对于许一凡的绝望,孙瞎子却十分的豁达,他似乎对自己的死,早有预料,反而经常安慰许一凡,不要浪费钱财了。 “安然啊,咳咳咳......” 孙瞎子躺在炕上,看着正在熬药的许一凡,呼唤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听到孙瞎子的声音,许一凡连忙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到孙瞎子的身边,先是用手放在孙瞎子的额头上,感觉有些发烧,不过,只是低烧而已,现在是深秋了,低烧也正常,但是,许一凡还是很担心。 此时的孙瞎子,已经骨瘦如柴,整个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了,倒不是许一凡虐待了孙瞎子,而是从去年开始,孙瞎子就开始消瘦,身体不断的干瘪下去,正如那些大夫所说的,油尽灯枯。 孙瞎子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除了那些大夫开的一些吊命的药方之外,更多的还是许一凡这两年,不停的进入长白山深处,去挖掘那些在外面十分昂贵的草药,然而,饶是如此,孙瞎子也距离死亡不远了。 “安然啊,别忙活了,咳咳....坐下来,陪...我说说...说说话。” 孙瞎子伸出一只干瘪瘪的手,握住了许一凡的手,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孙瞎子太瘦了,许一凡一只手把都可以把他拎起来,那只握住许一凡的手,干枯的就像是灶房的木柴一般,皮肤上布满了老人斑,紧紧地贴在骨骼上。 “咳得这么厉害,就别说话了。”许一凡一边拍打着孙瞎子的胸口,一边说道。 孙瞎子笑着摇摇头,看着许一凡问道:“口诀练习的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只有两行字。” “哦,这样啊,看来你还需要勤加练习啊,咳咳咳...不要辜负了那本书。” “嗯。” 许一凡重重的点头,口诀练习了两年多,一开始,许一凡以为孙瞎子只是在忽悠他,没想到,在去年冬天的时候,那本无字天书出现了一行字。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然后就没有了,当看到这行字的时候,许一凡高兴不已,觉得自己坚持了一年多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还有一个人比许一凡更加的高兴,那就是孙瞎子,他当时听到许一凡说无字天书出现字之后,他兴奋了很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他的身体才急转直下。 当时,许一凡没有太在意无字天书,在看到孙瞎子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之后,他就知道,这本无字天书对于孙瞎子来说,无比的重要。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孙瞎子再次开口说道:“安然啊,我可能撑不下去了,快要死了。” “别胡说,有我在,你肯定死不了的。”许一凡连忙说道。 “呵呵...咳咳...” 孙瞎子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从小就聪明,也很早慧,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不是我这个瞎子,还有慕儿的话,你早就走了,现在,慕儿走了,我也要死了,你也该离开了。” “去哪?” “你想去哪?” “不知道。” “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你可以去北蛮、南夷、西方佛国,去这些地方长长见识。” “为什么不能去长安呢?”许一凡看着孙瞎子 问道。 “你想去长安?” “想。” “为什么?” “我应该是从那里出来的吧。” 孙瞎子一愣,看向许一凡,有些惊疑,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点点头,说道:“你确实是从长安来的,我一直不想你去长安,是因为你去了长安,就会发生很多事情的,乱世已起,你什么都不会,去了长安,会很危险的。”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长安?” “等你看懂了无字天书之后就可以了。” “如果一辈子都看不懂呢?” “那就一辈子不要去长安。” “只能这样吗?” “只能这样。” “我知道了。” “嗯。” 第二十四章 开始远行 元符十三年的冬天,这个冬天很冷很冷,冷的滴水成冰。 按照往年的经历,这个时候应该下雪了才对,然而,却一直没有下雪,反而是艳阳高照,让人十分的不解。 十一月十一号,一场久违的大雪,终于覆盖了这个镇子,家家户户的都开始待在家里,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而在坟冢中,却发生了一件事。 孙瞎子死了。 那天晚上,孙瞎子在跟许一凡说了很多话之后,就彻底的陷入了昏迷当中,生命开始不断的流逝,而许一凡弄来了很多大补的汤药,却依旧无济于事。 许一凡知道,孙瞎子不行了,尽管他尝试了很多办法,不单单有现在的中医,许一凡还尝试了针灸,和研究出来的西药,可是,都没有效果。 在这场大雪来临的时候,孙瞎子走了。 孙瞎子临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只是交给了许一凡三样东西,一个是那个黑色的箱子,一个是秦将留给许一凡的玉佩,还有一把钥匙。 黑色的箱子,许一凡从小就看到了,里面都是一些书籍和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值钱,唯一让许一凡感动意外的就是黑色箱子的材质了,一开始许一凡以为是木头做成的,结果不是。 箱子不大,看起来和现在的手提箱的箱子差不多,箱子漆黑如墨,材质不是木头,也不是钢铁,而是一种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做成的,许一凡曾经试图用刀切割过,却发现箱子十分的结实,他的军刀根本切不开。 箱子很奇怪,不怕水,不怕火,也不怕利刃,看起来很普通,却又不普通。 秦将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也是漆黑如墨,材质非木,非石,非玉,非铁,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正面是一条龙,背面则是一把刀,还有无数的骷髅,玉佩上没有字,只有这两个图案。 而最让许一凡感到惊奇和意外的是,还是那把钥匙。 钥匙不长,纯铜打造的,不是古代一般铜锁的钥匙,而是一把现代的锁的钥匙。 在看到这把钥匙的时候,许一凡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打开世界之门的钥匙,因为许一凡觉得,他应该不是穿越了,而是在一个超大型的影视基地里面,就像楚门的世界一样。 许一凡很想问孙瞎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的钥匙,然而,孙瞎子已经死了,许一凡想问也没地方问去。 孙瞎子死了,许一凡很悲伤。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二年了,除了慕儿之外,许一凡唯一的亲人就是孙瞎子了。 在上辈子,许一凡从小就没有感到多少亲情,老爸是一个老学究,他除了对实验室的数据和资料感兴趣之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许一凡从小到大,看到老爸的次数,真的很少。 许一凡清楚的记得,老爸陪他最久的一次,是他刚上学的时候,老爸从研究所出来,陪了他八个小时。 是的,你没有听错,许一凡的老爸陪伴他最长的时间,只有八个小时,跟很多人正常上一天班的时间差不多。 许一凡在离家出走之前,老爸陪伴许一凡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三个月,想想看,一个活了十六年的人,看到父亲的时间还不到三个月,想想就觉得悲哀。 至于许一凡的老妈,虽然她陪伴许一凡的时间比老爸长,却也没有多长,除了小时候,许一凡上学之前的那几年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陪伴着许一凡,而自从许一凡上学之后,她就不在了,全时间的探险旅游,而许一凡就直接被交给托儿所了。 从那之后,许一凡看起来有父母,其实跟没有父母差不多。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孙瞎子虽然是个瞎子,虽然是个大忽悠,是个很邋遢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许一凡的身边,对待许一凡就像对待亲儿子,亲孙子一样。 在孙瞎子身上,许一凡感受到了父爱,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他很在意这种感情,尽管,他从来没有说过。 元符十年冬,慕儿被带走的时候,许一凡很伤心,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早就离开这里了,开始想办法修炼,然后把慕儿抢回来,然而,孙瞎子身体不好,许一凡就没有那么做,尽管他心里很着急,却始终没有离开。 现在,孙瞎子死了,许一凡最牵挂的人没有了,他很伤心,也很悲痛。 孙瞎子临死前那两年,其实很痛苦,尤其是咳嗽,听着就让人揪心,然而,在孙瞎子临死的时候,他却走的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就那么走了。 孙瞎子死后,许一凡本来是打算火葬的,但是,犹豫了很久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土葬。 所谓的土葬,其实就是把他居住了十二年的坟冢彻底的封闭了。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坟冢,孙瞎子一直生活在坟冢里面,尽管许一凡不知道孙瞎子为什么要生活在坟冢里面,但是,他觉得,既然现在孙瞎子死了,或许这个坟冢就是他最好的坟墓,而坟冢本来就是坟墓不是嘛。 孙瞎子的葬礼很简单,全都是许一凡一手操办的,没有惊动镇子的任何人,也没有人知道,孙瞎子死了。 ------------------------------------- 十一月二十号。 孙瞎子的后事儿早已经处理好了,此刻,许一凡就坐在已经不可能进去的坟冢前面,背靠着那块冰冷的石碑,许一凡仰着头,看着天空。 天,微微凉,因为是冬天,气温很低,在加上前几天下了雪,雪不大,却一直再下,原本灰褐色的世界,也彻底的被白色覆盖,成为了冰雪的世界。 “呼......” 许一凡穿的很厚,他常常的呼出一口气,热气遇到冷空气,变成了一团白雾。 “今天不会有太阳了。”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下雪的日子,怎么可能有太阳呢? 然而,许一凡一直在期待着太阳的出现,可惜,等了好几天,还是没有看到太阳,许一凡决定不等了。 天已经大亮,许一凡从地上站起来,转过头,看着那块他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来的石碑,石碑上只有七个字。 【吾师孙瞎子之墓】 为什么是孙瞎子,理由很简单,因为许一凡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孙瞎子全名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孙,是个瞎子。 当然,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然而,孙瞎子很装逼的说:“吾师之名岂可轻易道出。” 许一凡问过几次之后,就不再去问了,因为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就不问了。 而在孙瞎子弥留之际,许一凡再次问了孙瞎子,可是,孙瞎子却说:“别人都叫我孙瞎子,你小子也叫我孙瞎子,那我就叫孙瞎子吧。” 于是,石碑之上只有孙瞎子这个名字。 “老头儿,你走了,我也该走了,虽然,你说过让我不要急着去长安,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长安,尽管你始终不肯说,我却知道,我肯定是长安来的,我想去找那个叫羽墨的女人,她也是你徒弟,或许,找到她,我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了。” “对不起,孙老头儿,我要让你失望了,慕儿走了已经三年了,我还是老样子,我没有时间了,不想再等下去了,也不能再等了。” “走了,不跟你啰嗦了,等我真的可以修行了,我再回来看你,给上烧纸,尽管你收不到,做做样子也是好的嘛,反正你也不在乎,对吗?” 就这样,许一凡蹲在石碑前,絮絮叨叨了半个多时辰,一开始,他说的话还可以听到,到最后,却低不可闻,似乎在轻声的呢喃着,担心打扰到了孙瞎子的休息一般。 等到天彻底大亮之后,许一凡站起身,背起了一个书箱,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木棒,看起来像是登山杖,就这样,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许一凡下山了。 书箱很重,里面放了很多东西,除了一部分书籍之外,大部分都是许一凡这些年在那个小小的实验室内捣鼓出来的东西,而他手里的那根登山杖,其实不是什么登山杖,而是一把剑。 这把剑是许一凡花费了很大代价,让刘铁匠帮忙打造的。 因为很冷,很多人都还没有起来,当许一凡来到安民镇的时候,除了一些小商贩和一些需要做活儿养家糊口的人之外,镇子很安静。 许一凡没有进入镇子,而是来到了老槐树,他想到了以前和孙瞎子在这里摆摊忽悠人的日子,只可惜,从许一凡上次从大牢出来之后,孙瞎子就再也没有来过了,也再也没有下山了,如今,老槐树还在,却已经枝叶凋零了,而孙瞎子却死了,许一凡站了一会儿,等到镇子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就转身向东而去。 第二十五章 阴魂不散唐万三 “安然......” “干嘛?” “美女耶。” “有多美?” “要多美有多美。” “哪呢?” “那儿啊,没看到吗?” “死胖子,那一看就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别叫我胖子,小爷我很虽然胖了点,但是,我很帅的好不好,知道什么叫翩翩佳公子吗?说的就是小爷我。” “你离我远点儿。” “为嘛?” “我要吐?” “吐?难道是中午的牛肉有问题吗?” “不是。” “那为嘛要吐呢?” “恶心。” “嗯?” “是不是看到小爷我这英俊的皮囊,卓尔不凡的外貌,让你自行惭愧,从而自惭形秽啊?” “呕.......” 管道上行人不多,一个背着书箱,穿着儒衫的俊美少年,正扶着一棵树,不停地翻着白眼,在其身边,还有一个身高一米六,体重却在一百八的胖子正在不停的絮叨,引得过往的行人不停的朝他们看来。 众人在看到胖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翻白眼,一脸的嫌弃,而在看到俊美少年之后,都会眼前一亮,投来惊诧的目光,然后在看向胖子,更是无比的嫌弃了,真是货比货的扔,人比人的死。 俊美少年正是离开安民镇,一路东行的许一凡,而旁边这个胖子,是在半个月前,许一凡在路上认识的,他自称姓唐,叫唐万三,是一个出生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家里的长辈都是在朝廷当官,而他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总之,一句话,唐万三是个富二代,人脉有点广,路子有点野,百年难得一遇的修炼天才。 如果许一凡是在安民镇看到唐万三,说不定他还真信了,可是,他在遇到唐万三的时候,那场面简直不堪回首。 唐万三具体年龄不知道,他自称十四岁,穿着看起来很华丽,腰间挎着一把宝剑,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富二代,可是,许一凡却发现,这家伙全身拢共就一件衣服,不对,是只有一件外衣,就是他身上那件一件开始掉色的外袍,至于他腰间的那般宝剑,剑鞘确实看起来很牛逼,实际上剑鞘里面插着的是一把木剑,而且还是一把凹凸不平的木剑,一看就是临时造就的木剑。 许一凡从安民镇离开之后,一路东行,准备去往东海城,在走了近一个月之后,在管道上遇到了唐万三。 当时,这家伙正被一群拿着锄头、镐把、扁担、木叉的村民追赶,别看唐万三个子矮,体重一百八,眯眯眼,满脸肥肉,长得还贼猥琐,可是,他在被追赶的时候,跑的却比兔子还快。 许一凡看到唐万三的时候,他手里一只手抱着一只已经拔光毛的老母鸡,另一只手还拉着几个土豆,而追他的人却有七八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农民。 许一凡看到唐万三的时候,唐万三也看到许一凡了,许一凡当时就准备走到路边,让开道路,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结果,唐万三这个猥琐的家伙,跑到许一凡面前的时候,把手里的那只鸡还有土豆一股脑的塞进许一凡的怀里,大喊一声:“公子快跑。” 喊完之后,不等许一凡反应过来,唐万三撒丫子就跑了,剩下许一凡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唐万三就像是一只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他跑了,那群村民追不上了,但是许一凡还在啊,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许一凡,就被这群村民给围住了。 对方看到抱着光屁股的母鸡,嘴角抽搐的许一凡之后,二话不说就要打,幸好,许一凡反应及时,连忙提出赔钱,这才免了一顿毒打。 一只光屁股的母鸡,三个土豆,花费了许一凡三两银子,整整三两银子啊,许一凡差不多要卖几十块香皂才能赚回来,而且三两银子,别说是一只老母鸡了,完全可以去酒楼吃一顿不错的饭菜了。 给了钱不算什么,许一凡还被把几个村民轮流给教育了一番,什么读书人怎么可以做偷窃之事儿呢,什么小小年纪,要学好啊,什么下不为例,诸如此类的话,总之,对方整整对着他的脸,喷了半个时辰的吐沫,最后,才在许一凡那无比恭敬的态度下,转身离开。 在村民走后,许一凡可憋屈了,他真的很像把光屁股的母鸡还有土豆给丢了,就在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早已经跑远的唐万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连忙大喊一声:“公子手下留情。” 本来就一肚子火的许一凡,看到搓着手,一脸贱笑的唐万三,顿时就毛了,拿起手里的土豆就砸过去,本来,许一凡以为肯定能砸到对方的,而结果却是砸到了,不过是砸到对方手里了。 丢完土豆丢母鸡,然后举起登山杖对着唐万三就是一顿毒打,结果,许一凡还没有打到对方身上,死胖子就嗷嗷的叫唤起来,跟杀猪一般,让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 把东西还给对方之后,许一凡不想在看到唐万三了,就继续前行,结果,这家伙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直接黏上来了,不管许一凡说什么,他就是不走,非但不走,还拉着许一凡把那只拔了毛还没来及处理的老母鸡,给烤着吃了。 其实,许一凡是不想理会这家伙的,然而这家伙简直就是牛皮糖,而且还是个话痨,许一凡没办法,只好停下。 烤母鸡的时候,还是许一凡动的手,他被的书箱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什么细盐、孜然、鸡精之类的调料都有。 当许一凡拿出这些东西出来之后,唐万三又是一阵怪叫,似乎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当烤鸡弄好之后,许一凡只吃了一个鸡腿,然后剩余全都进了唐万三的肚子里,那吃饭的速度,让曾经是雇佣兵的许一凡都叹为观止。 烤鸡的温度很高,许一凡吹了半天,才开始吃,结果唐万三这家伙,拿起来就开干,一边被烫的嗷嗷叫,一边大快朵颐,最关键是,这家伙不吐骨头,简直跟一条饿了十天半个月的土狗还厉害,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 吃完饭,许一凡要走,唐万三却非要跟许一凡称兄道弟,当得知许一凡要去东海城的时候,他连忙说自己也要去东海城,还说他在东海城有亲戚,是东海城一个官员,老牛逼了,让许一凡跟着他,去了东海城保证吃香的喝辣的。 许一凡在听到唐万三这些话之后,他当时就想走。 他也确实走了,可是,唐万三似乎是看出许一凡是独自一个人远行,就一直跟着许一凡,这半个月来,一直跟在许一凡屁股后面蹭吃蹭喝,许一凡驱赶几次无果之后,也就知道让他跟着。 刚开始,一切还好,到了后面,许一凡就后悔了,因为这家伙太话痨了,走路嘴不闲着,吃饭嘴不闲着,拉屎嘴不闲着,到了晚上睡觉,睡着了嘴也不闲着,就一直在那叨叨叨,许一凡都快崩溃了。 许一凡起初还跟唐万三搭话,到了后来,就不愿意搭话了,本来,许一凡以为,自己不搭话,这家伙该闲着了吧,事实证明,许一凡还是太年轻了。 曾经,好几次晚上,许一凡等着唐万三睡着了,背起书箱,拿着登山杖就离开了,连夜赶路,到了第二天,在找个地方休息,然而,每次许一凡睡醒之后,这家伙就在身边,真他妈的是阴魂不散啊。 好几次,许一凡都想趁着唐万三睡着了,把他舌头割下来,或者把他的嘴给缝上,但是,犹豫了好久,许一凡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许一凡和唐万三就这样一起朝着东海城走去。 这里,距离东海城已经不远了,再走一百多里就到了。 今天,走着走着,他们遇到了一行人,其中一个是个女人,没有看到正脸,但是,从背影还有身材来看,应该有三十来岁了,和普通的女人不同的是,这个女人穿着一身劲装,跟很多江湖游侠儿一样的打扮,把其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尤其是那挺翘的屁股,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拍两下,看看能不能荡起涟漪,女人穿的劲装跟游侠儿的有有些不同,因为她们的衣服上有一个三角形的标记,看起来应该是什么徽章。 他们一行七人,为首的是这个女人,身边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女人,准确来说是女孩,年龄也就十五六岁,剩余的几个人都是男人,他们走的不快,因为有一辆马车,车上似乎坐着人,但是,许一凡却觉得车上没有人,应该是什么货物。 唐万三本来在跟许一凡叨叨他的光辉历史,说他是一个如何如何不出世的天才,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很牛逼的剑客之类的话,许一凡听完之后,当场就翻起了白眼,心说,想成为剑客,你好歹得有剑才行啊,一把木剑闯江湖,你丫的心真大。 然而,在遇到前面一行人之后,唐万三顿时就转移了话题,开始口花花起来。 唐万三的嗓门不大,却也不小,双方间隔的不远 ,他的声音前面的人听得到,在唐万三说有美女的时候,其中一个背刀男子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唐万三一眼,却被唐万三给忽略了。 女人没有理会唐万三,然而,在许一凡说出那女人是两个孩子的娘之后,瞬间,这七个人停了下来,六个人回头,朝他们看来,然后,许一凡就不说话了。 心中暗道:“我艹,嘴贱。” 第二十六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小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那个背刀客看着许一凡和唐万三开口说道。 “我没说......” “他说那娘们儿生过两个娃,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出来瞎溜达什么啊。” 许一凡刚想解释没说什么,结果唐万三就蹦出来,打断了许一凡的话。 ∑(っ°Д°;)っ卧槽。 听到唐万三的话,背刀客还有剩余的几个人,脸色都十分的难看,他么看向许一凡他们就像是看待一个死人一般,而许一凡顿时大感不好,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正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啊。 【你想死别拉上我啊!】 许一凡在内心怒吼着,然而,他脸上却露出一个谦卑的笑容,打着哈哈道:“几位大侠,别听他胡说,我们就是瞎说的,没有别的意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安然,你怕他们干什么......呜呜呜......” 唐万三看到许一凡怂了,他顿时来气了,还想说什么,被许一凡一把捂住嘴,不让这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继续挑事,唐万三想死,许一凡绝对不拦着,可是他还不想死啊。 眼前这几个人,一看就是经常行走江湖的人,江湖人最讲究什么? 当然是面子了,面子高于一切,如果是二十一世纪,面子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但是,这是古代,面子贼鸡儿重要了,很多时候,仅仅因为一句话,两个人就会拼个你死我活的,之前,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遇到过,他可不想还没去到长安,就死在半路上。 背刀客似乎是这个队伍当中的二号人物,他先是看了看唐万三,然后又看了看许一凡。 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背刀客忍不住暗叹一句:“好俊俏的少年郎啊。” 如果是女人看到长得如此俊俏的许一凡,估计会就这么算了,反正许一凡的年纪看起来也不大,而且看起来还是个读书人,然而,背刀客却不这么想,他憎恨一切长得俊俏的男人。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他长得很普通,脸上还有一道刀疤,更是让这张普通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而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就是当初被一个俊俏的读书人给弄的,对方不但毁了他的脸,还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从那之后,他就对所有俊俏的男人,尤其是俊俏的读书人都没有好感。 此刻,他看到许一凡在谄媚的笑容,更是觉得恶心,感到自己被挑衅了。 想到这,背刀客默默的伸出手,把背后大刀抽出来,看着许一凡,阴恻恻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っ°Д°;)っ卧槽,唐万三脑子有病,这家伙脑子也有病,许一凡顿时感到蛋疼了。 “大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们就是开个玩笑。”许一凡继续笑着道歉道。 在许一凡看来,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开玩笑?你说开玩笑?” “对啊,开个玩笑而已,童言无忌嘛。”许一凡一边后退,一边说道。 在看到背刀客抽出大刀之后,许一凡就感到大事不妙,他一边警惕的看着背刀客,一边看向背刀客身后的几个人,希望他们可以出言阻止一下,自己怎么看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孩子,你们这些走江湖的,难道连孩子都不放过吗? 然而,许一凡失望了,那些人全都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至于那个被许一凡说成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头,任由背刀客朝许一凡他们走过来。 “既然是开玩笑,那我也开个玩笑,比如宰了你。” 背刀客戏谑的看着许一凡,大步流星的朝许一凡走过来。 “啊......看,飞碟。”许一凡大喊一声,朝背刀客的身后的太空指了过去。 “(??_??)?” 背刀客一愣,下意识的朝许一凡手指的方向看去。 “跑。” 许一凡说完这句话,准备拉着嘴欠的死胖子唐万三,撒丫子就跑。然而,当许一凡转过身的时候,唐万三早已经跑出去几百米远了。 “∑(っ°Д°;)っ卧槽,日了狗了。” 许一凡心中打骂唐万三不道德,腿上却不闲着,飞快的朝他们来的路上跑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背刀客也缓过神来了,他嘴角抽搐,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阴沉。 妈的,我刘威虎混迹江湖十多年,既然被一个黄毛小子给忽略了,奇耻大辱啊。 想到这,背刀客就准备去追。 “刘护卫,走吧,赶路要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许一凡他们,然后看向背刀客说道。 其他人在女人开口之后,纷纷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背刀客没有去追,恶狠狠地瞪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许一凡他们,咒骂了几句,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然后重新把刀插回背后,转身离开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人掀起,那是一只非常纤细,非常洁白,犹如被羊奶泡过一般的小手。 ------------------------------------- “呼呼呼......” “哎呦我的亲娘耶,吓死本少侠了,那家伙没追过来吧?” 不知道跑了多久,唐万三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大树,大口大口的喘气,对着同样大口喘气的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狠狠地剐了唐胖子一眼,然后转过头,朝身后看去,没有看到那个背刀客,顿时松了口气。 “娘希匹的,不就是说她生了两个娃嘛,至于嘛。” “难道那女的是那背刀客的婆娘,看着不像啊。” “难道是那婆娘红杏出墙了,没看清楚脸,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不过看背影,确实是个不错的女人,那腰肢,那屁股,渍渍......” “死胖子,你丫的能不能闭嘴。” 本来正在大口喘息的许一凡,在听到唐万三像个老太婆一般在哪喋喋不休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吼道。 “啊?怎么了?(??_??)?” 唐万三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似乎,他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发火,搞得他还是很委屈。 “死胖子,你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许一凡气呼呼的说道。 “别啊,安然,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哥啊,怎么可以撇下你独自一个人离开呢?这多不仗义啊。”唐万三一本正经的说道。 ∑(っ°Д°;)っ卧槽。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他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唐万三这么不要脸的。 唐万三什么时候成为许一凡大哥? 其实,这是唐万三在跟着许一凡吃了那只烤鸡之后,就大手一挥,说从今往后,许一凡就是他结义兄弟了,他罩着许一凡,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蹭吃蹭喝了,一蹭就是半个多月。 许一凡很想说,狗日的,你丫的良心不会痛吗? 更让许一凡无语的是,唐万三每天都说要罩着许一凡,然后,每次遇到危险,这家伙跑的都挺快的,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比如刚才,许一凡还想着拉唐万三跑路,结果这家伙比所有人跑的都快,真的是日了狗了。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大哥,再说了,我们什么时候结拜了?”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安然啊,你居然忘了,上次我们一起尿尿的时候,那就是结拜啊。” (ノ ̄ー ̄)ノノ(o_oノ)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他真的不想跟唐万三说话了,妈的,别人结拜最起码是歃血为盟吧,或者叩拜天地吧,到了唐万三这儿,一起尿尿就算是结拜了,日了狗了,你的结拜兄弟是多么的不值钱啊。 许一凡不想理会唐万三,也不想说话了,他休息了一会儿,确定那群人没有追过来,他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提了提书箱,重新朝前走去。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距离前面的客栈还有些远,如果不抓紧时间赶路,晚上就要露宿野外了,他可不想自己睡在外面。 其实,刚才的事情,许一凡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那个背刀客看起来很凶猛,其实就是依靠蛮力吃饭的家伙,如果真的一句玩笑话就大开杀戒,那这群人找就死了,估计也就是吓唬他们一下,给他们一个教训罢了。 不过,许一凡刚才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在看到那群人的时候,以为马车内应该是什么货物,然而,在刚才跑路的时候,他发现马车内有个人在偷偷的看着他们,车内有人,这让许一 凡感到有些奇怪,然而,他也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不想去探究什么,更不想在遇到那群人。 “安然,等等我啊。” “喂,等等啊,怎么可以丢下大哥呢,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安然.......” 第二十七章 风骚的老板娘 悦来客栈!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这间客栈的名字的时候,忍不住想吐槽几句,似乎在古代,所有的客栈,不是叫悦来客栈,就是叫同福客栈,难道就不能换个别的名字嘛,比如叫有一间客栈什么的。 吐槽归吐槽,许琅还是进入了客栈,找到了客栈老板,要了一间普通的房间。 孙瞎子没有给许一凡留下太多的东西,除了那个古怪的黑色箱子之外,只有一本无字天书,当然了,还有这些年他积攒的钱财。 许一凡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听到孙瞎子是因为钱财才收留自己的,而这些年来,那个叫羽墨的女人,确实每年都会给孙瞎子送一笔钱来,但是,在五年前,就再也没有送过了。 孙瞎子给许一凡留下了多少钱财,一个很大的数字,许一凡这次离开安民镇的时候,把所有的银票都带上了,许一凡都不知道孙瞎子是什么时候把那些金银珠宝换成银票的。 银票虽然很多,可是,许一凡在这一路上,没有大手大脚,而是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着,不管是买东西,还是住客栈,他都是选择最便宜的居住。 肥皂和香皂的事业,许一凡已经没有再做了,而刊印书籍的事情,也因为齐若兮的出现,导致流产了,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的时候,要去的地方是长安,但是,在去长安之前,许一凡打算先在全国溜达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世外高人,就像影视剧或者小说当中写的一般,遇到一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发现许一凡骨骼清奇,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从而收取为徒 ,传授毕生绝学。 尽管这个想法很天真,但是,许一凡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当然,他这么做还是有别的原因的。 这里距离东海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而悦来客栈就建立在这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原本生意应该很冷清才对,事实却相反,悦来客栈的生意很好,许一凡进来的时候,发现客栈大部分的房间就已经住满了,楼下很多桌子都坐满了人。 大部分都是一些过往的商人,还有一些江湖人士,之前许一凡看到的背刀客一行人也在。 在许一凡和唐万三进入客栈的时候,很多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而背刀客也发现了许一凡,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算是给许一凡一个警告,不过,背刀客没有做多余的事情,这让许一凡和唐万三放心不少。 背刀客几个人都在,但是,领头的那个女人不在,应该是在房间里休息。 悦来客栈的老板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许一凡来的时候,他正带着一拨人上楼,而接待许一凡的是老板娘。 老板年纪很大了,老板娘却很年轻,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但是其真实的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虽然经过了近千年的发展,但是,民风依然彪悍,而女人在穿着打扮这方面,还是比较开放的,当然,也只是比较开放而已。 许一凡和唐万三走进客栈之后,正在柜台后面,跟几个住客插科打诨的老板娘,顿时眼前一亮。 “呦,好俊俏的少年啊,打尖还是住店啊?” 老板娘的声音很风骚,就像青楼勾栏的老鸨一般,如果不是进门的时候,知道这是一间客栈,许一凡还以为他进来的是青楼呢。 听到老板娘的声音,许一凡只是腼腆一笑,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两个酒窝,而唐万三就露出猪哥的表情,如果不是现场的人多,估计唐万三就要流口水了,许一凡一直在想,唐万三说他是个纨绔子弟,按理说,他应该见识过很多美女才对,可是,每次许一凡他们遇到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唐万三就双眼放光,搞得像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一般,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也十分的无奈。 “住店。” “我们悦来客栈虽然不大,但是,房间很多,分为上等房、中等房还有普通房间,小哥要住什么样的房间呢?” 老板娘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了,伸出手就要去摸许一凡的手,周围的人都下意识的朝这边看来,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许一凡没有让老板娘得逞,要了一间普通的房间,老板娘亲自带着许一凡上楼。 老板娘走在前面,许一凡和唐万三走在后面,房间在二楼,距离不远,老板娘走在前面,却把那本来纤细的腰肢扭的愈发的妖娆起来,似乎在故意挑逗和勾引许一凡,要知道,许一凡现在还是个孩子,哎,这个世道,不单单男人喜欢老牛吃嫩草,女人也喜欢,在离开安民镇的这段时间里,许一凡已经见识太多了,他都无力吐槽了。 许一凡不在意眼前的风景,唐万三却很喜欢,甚至在上楼的时候,他还想伸手去拍老板娘的屁股,辛苦许一凡发现的早,一把拦住了唐万三的流氓举动,许一凡怕挨打,当然,挨打的肯定不是他,而是这个猥琐的死胖子,因为老板娘会武功,尽管她隐藏的很好,许一凡还是能够感觉到。 一个开在偏僻地带的客栈,老板娘长得这么风骚,很容易勾引人犯罪的,但是,刚才楼下那么多人,只是跟老板娘插科打诨,却没有人动手动脚,在她带着许一凡上楼的时候,还调戏老板娘几句,老板娘都没有在意,这样一个女人,如果没有点儿实力,估计早就被吃的骨头渣儿都不剩了。 老板娘带着许一凡进入了房间,又撩了许一凡几句,就转身离开了。 许一凡把书箱放下,开始观察房间的布局,和大多数的客房没什么区别,只是,在看到房间桌子的时候,许一凡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唐万三是一个很不客气的人,这些天,他除了跟着许一凡蹭吃蹭喝之外,更多的时候就是在那唠唠叨叨的,许一凡都习惯了,不过,今天因为背刀客的事情,唐万三显得安静了很多,尤其是刚才看到唐万三一行人就在一楼吃饭的时候,更加的安静起来。 放好东西之后,许一凡肚子饿了,就和唐万三一起出门去吃饭。 两个人在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女人从楼上下来,这个女人许一凡认识,正是之前在官道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女人长得很普通,身上有一股江湖儿女的凌厉气质,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女人只是微微的愣了愣,然后朝着许一凡点点头,就从许一凡身边下楼了,许一凡朝着对方笑了笑,表情有些尴尬,不过,也不算太尴尬。 许一凡表现还好,唐万三就有些拉跨了,他在看到女人之后,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站在了许一凡的身后,似乎是想把许一凡当成挡箭牌,而且他做好了随时准备逃跑的打算,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许一凡来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此时,许一凡来到楼下的时候,大部分的客人都在,不过,也有一部分客人吃完饭回到了房间。 两个人选择了一个空余的桌子坐下,要了四个菜。 唐万三要了一壶酒,许一凡却只是吃菜,其实,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就会喝酒了,孙瞎子知道这件事,他没有说什么,不过,在离开安民镇之后,许一凡就不在饮酒,出门在外,不露黄白之物,只是基本操作,而饮酒吃饭也要格外注意,谁知道这间客栈是不是黑店呢。 饭菜上来的很快,最后一道菜是老板娘亲自端上来的,倒不是许一凡就什么了不起的,而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男人喜欢美女,尤其是那种年轻的美女,而女人也一样。 老板娘放下菜之后,就坐在许一凡对面,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许一凡,水汪汪的,脸上带着微笑,看的许一凡心里毛毛的。 老板娘是一个很热情的人,她坐下之后,也不尴尬,直接询问许一凡是哪里的人,准备去哪,而许一凡自然是满口胡诌,老板娘似乎是相信了。 “孙大娘.......” “我有那么老吗?叫姐姐。”不等许一凡说完,老板娘就故作生气道。 老板娘姓孙,全名不知道,她没说,许一凡也没问。 听到老板娘的话,许一凡心中翻了个白眼,脸上却露出腼腆的笑容,说道:“孙姐姐,那群人是做什么的?” 许一凡问的他们,自然就是背刀客那群人了。 老板娘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说道:“哦,你说他们啊,他们是东海城福林镖局的人。” 福林镖局,许一凡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似乎注意到了许一凡的目光,也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许一凡默默地收回视线,他刚想在继续询问几句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走进了客栈。 第二十八章 不速之客 这群不速之客,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首先,他们穿着北蛮的服装,身上都是兽皮制作的衣服,大部分的肌肉都裸露在外面;其次,他们打了耳洞,戴着耳环,耳环很大,不是金属耳环,也不是宝石耳环,而是骨头做的耳环,不知道是兽骨,还是人骨;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他们的长相,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典型的北蛮人。 一行五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兽皮背心,露出大片虬实的肌肉,身上却披着一件华丽的貂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而在他身后,还站着四个人,其中有个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个身高大概有两米一左右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着一条兽皮短裤,脚上穿着简单的凉鞋,肌肉很爆炸,就像是现在很多国外小伙,人造的肌肉一般,而眼前这个男人,很明显,这个男人的肌肉肯定不是人造的。 高大男子的脖子上,手腕上,还有脚腕上都带着东西,有点像是佛门的佛珠,看起来像是木头做的,然而,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这些东西其实全都是骨头做的,男人的身上有很多伤疤,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看的人一阵的犯晕,而男人的身上还不止这些,他的鼻子上戴着鼻环,耳朵上也戴着耳环,甚至男人的嘴巴上还戴着嘴环,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是用骨头做的。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男人已经很高了,他有一米八五左右,而这个男人则更加的高大,站在客栈门口,直接就挡住了所有人的出路。 这群不速之客的出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们纷纷朝这群人看来,露出疑惑不解,还有厌恶的神色。 疑惑的是,这群北蛮人怎么来中原了,厌恶是天生的,纵观历史,不管是在大炎王朝建立之后,还是在大炎王朝之前,中原人都看不起北蛮人,也讨厌北蛮人。 北蛮依靠游牧为生,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因为长期跟牛羊在一起,他们的身上有一股怪味,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这些年来,大炎王朝和北蛮发生了多次战争,双方都死了不少人,而每年到了冬天,北蛮都会南下,进行一番掠夺,从而渡过难熬的冬天。 悦来客栈距离东海城不远,可是,距离嘉州城也不算太远,对于北蛮人的厌恶,他们要超过长安的人。 如果不是看到那个背着大锤子的男人,估计早有人出来骂娘了。 许一凡也好奇的看向那边,而孙大娘(客栈的老板娘)已经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询问对方是否住店。 然而,这群人没有理会孙大娘,而是朝背刀客那边看去。 背刀客一行人在看到这群北蛮人之后,他们都已经站起身来了,所有人都拿起了兵器,而背刀客更是取出了他的大刀,唯独那个女人还坐在椅子上,淡定的看着对方。 这群北蛮人是来找福林镖局麻烦的! 许一凡在看到为首那个男人的目光看向背刀客一行人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哎呦,有好戏看了。” 就在这时,唐万三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许一凡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闭嘴,喝你的酒,没事儿别瞎哔哔。” “嘿嘿......那就再来一壶?”唐万三看着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看到许一凡点头之后,唐万三不在说话了,起身去了柜台,又要了一壶酒,还要了一份牛肉,重新返回位置,开始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孙大娘见男人不理会自己,她也没有恼怒,更是没有询问什么,而是径直返回了许一凡他们这里。 “北蛮人?”许一凡问道。 孙大娘点点头,说道:“是北蛮王庭的人。” “嗯?” 许一凡先是一愣,觉得奇怪,北蛮王庭的人跑到大炎王朝来做什么?他们不是发生了内战了嘛,现在还有心思跑到中原溜达什么,不过,许一凡很快就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孙大娘是怎么知道这群人是北蛮王庭的人,他刚才看的清清楚楚,孙大娘跟对方说话,对方没有理会她啊。 想到这,许一凡就朝孙大娘看去,恰好孙大娘也看向许一凡。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孙大娘就笑着解释道:“老娘我在这儿开了几十年的客栈了,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去了,遇到几个北蛮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在十一二年前,我曾经见过北蛮王庭的人,咯,你看到那个男人的打扮没有,他们戴的那些骨头首饰,都是人骨,是北蛮王庭独有的标记。” 听到孙大娘这么解释,许一凡顿时就释然了,不过,他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孙大娘,然后,转过头,朝那边看去。 “刘...刘婉儿对吧。”穿着貂皮大衣的男人完全无视了背刀客等人,来到了女人面前,笑着问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呼延英俊,来自北蛮王庭。” 呼延英俊的汉语非常的好,字正腔圆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高傲。 “呼延英俊?”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有些无语,这个男人长得蛮高的,长相也确实不错,充满了男人的味道,皮肤呈现古铜色,但是,怎么看都跟英俊二字扯不上边,许一凡在想,他老爹当初是怎么想起给他取这个名字的。 唐万三正在喝酒,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呼延英俊,又看了看许一凡,然后撇撇嘴,说道:“呼延英俊还没有我英俊呢。”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拍了唐万三一巴掌,让他别说话。 有时候,许一凡很好奇,就唐万三这张嘴,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为什么没有人一巴掌拍死他,当然了,现在许一凡没心思去想这些。 相对于呼延英俊这个人,许一凡对那个叫刘婉儿的女人更有兴趣一些,当然,只是兴趣而不是性趣,毕竟,我们的许一凡还是个孩子,至少,外表是的。 “找我有事儿?”刘婉儿还是没有起身,只是放下手里的筷子,抬起头,看着呼延英俊。 呼延英俊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请我坐下吗?都说你们中原人有修养,现在看来......” 呼延英俊没有继续说下去,却摇摇头,失望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坐。” 刘婉儿却很直接。 呼延英俊没有客气,直接坐了下来,看着刘婉儿,说道:“我从北蛮赶过来,想要一样东西,希望刘姑娘可以给我。” 此话一出,刘婉儿还没有说话,背刀客却率先开口了。 “什么东西?” 呼延英俊似乎才注意到背刀客,抬起头,看了一眼背刀客,准确来说,是看向他手里的刀,然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嘴上却说道:“也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我希望刘姑娘可以交给我。” “什么人?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这群北蛮子要找的人。”背刀客继续说道。 “你们是东海城福林镖局的人,这一次是从嘉州城押镖去东海城的对吗?”呼延英俊看着刘婉儿,继续说道。 “关你鸟事儿啊......” 背刀客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婉儿阻拦了,她看着呼延英俊说道:“我们确实是福林镖局的热门,也确实在走镖,但是,我们押的只是货物,不知道你想找什么人?” “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孩,大概八九岁。” 刘婉儿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当中没有女孩。” 呼延英俊不在说话了,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刘婉儿,身上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一直站在客栈门口的背锤子的男人,这个时候,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中原,不是你们北蛮。”背刀客看到背锤子的男子走过来之后,顿时紧张起来,原本单手握刀,此时改成了双手握刀,显然,他也没有把握能够在第一时间战胜这个男人。 “刘姑娘,我知道这里不是我们北蛮,我也知道你们福林镖局一直很讲究信用,我不问是谁让你们走这趟镖的,也不想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把马车上的那个女孩交给我,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刘婉儿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她看着呼延英俊不说话,手却放在了剑柄上,然而,呼延英俊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看着刘婉儿,等待她的答案。 “我们走的只是货镖,不是肉镖,你说的那个女孩,我没有看到。” 听到刘婉儿这个答案,呼延英俊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刘婉儿,而且还笑了笑,说道:“这么说,没得谈咯?” 刘婉儿没有说话,手已经握住了剑柄。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原本还坐在这里吃东西的食客,此刻,都意识到了不对劲,纷纷起身,离开了一楼,然后,来到了二楼,准备继续 看热闹。 呼延英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就在他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又来了一拨不速之客,准确来说,来的只有一个人。 然而,就是这个人的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包括福林镖局和呼延英俊的人。 第二十九章 不良人出 许一凡一直以为古代的江湖,会像金庸先生笔下写的那样,侠肝义胆,一言不合就挺身而出,然而,在他离开安民镇的这段时间内,许一凡遇到了很多次意外,这让许一凡彻底的否定了这个看法。 行走江湖的豪客确实不少,许一凡曾经碰到了好几个,然而,当危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们有些人可能会站出来,可是,在知道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之后,就会立即走人。 很现实对不对? 是的,在大炎王朝的江湖就是如此的现实,比如现在,在刘婉儿等人遇到呼延英俊一群人之后,尽管这里是中原,是大炎王朝的地界,尽管很多人都从内心深处看不起北蛮人,也憎恨他们,然而,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他们全都离开了,选择在远处观察,等待着事情的下一步发展。 在呼延英俊和刘婉儿对话的时候,孙大娘也在许琅这边,解释了一下刘婉儿一行人的底细。 福林镖局,总部是在东海城,它在禹洲和嘉州这一带还是很有名的,一来是福林镖局的信誉好,走镖不问货物是什么,只要给钱,他就接,从来没有出现意外,二来,福林镖局是刘福林创建的,刘福林是刘婉儿的爷爷,听说曾经是个修行中人,不知道是因为资质太差,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在四十岁的时候,回到了东海城,创立了福林镖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福林镖局在刘福林的带领下,慢慢壮大起来。 在东海城一带,只要提到福林镖局,就没有人不知道的,而很多人,尤其是一些有钱人,或者有权利的人,需要走镖的时候,都会找福林镖局。 刘福林因为沉浸是修行中人,尽管重新入世,但是,还是很吸引人的,而刘福林这个人很讲义气,朋友很多,不管是酒肉朋友还有一般朋友都很多,听说东海城的知府就跟刘福林是好朋友,不过,刘福林已经金盆洗手,开始云游四方去了,是不是还在世,没人知道,现在的福林镖局是他的儿子刘安平在打理。 相对于刘福林的朋友遍天下,刘安平就逊色很多,开拓不足,守成有余。 刘福林只有一个儿子,就是刘安平,而刘安平却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刘婉儿。 刘婉儿看起来有三十岁了,其实,她今年才二十五岁,可能是因为练武和经常行走江湖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显老。 根据孙大娘说,刘婉儿至今没有婚配,是个寡妇,之所以说她是个寡妇,是因为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在很早以前就去世了,而刘婉儿至今都没有嫁人,据说是打算招赘婿,从而重振福林镖局。 这些不算隐秘的事情,孙大娘是如数家珍,让许一凡不由得有些侧目,他看着风韵犹存的孙大娘,感觉很奇怪,这个女人真的只是一个客栈的老板娘嘛。 孙大娘在这边一边跟许一凡说着话,一边观察着刘婉儿那边的情况,在看到背锤子的男子朝那边走去的,孙大娘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谁都看的出来,背锤子的男子肯定是一个很野蛮的人,如果他们在客栈里打斗,别说会殃及池鱼了,就是这间客栈能不能幸存下来都难说,而孙大娘作为老板娘,怎么可能还笑的出来呢。 就在刘婉儿和呼延英俊谈崩之后,准备动手的时候,客栈又有一个不速之客进来了。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看向这个不速之客,然后,空气顿时变得凝固起来,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呼延英俊从进入客栈开始,脸上一直都保持着笑容,哪怕即将要跟刘婉儿一伙人发生冲突,他都没有改变表情,然而,在看到这个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头上戴着一个斗笠,手里拿着一把剑的男人进来之后,呼延英俊第一次变了脸色。 背锤子的男子在看到戴斗笠的男子之后,注意力就不在刘婉儿他们身上,而是全部在斗笠男子身上了。 刘婉儿在看到男人之后,第一次站了起来。 客栈内的气氛,随着男人的进入,顿时变得更加的凝重起来,也变得诡异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出现了变化,包括孙大娘。 所有人都看着男人,准确来说,是看着男人胸口位置的那个标志。 标志是个圆形的,在最外面是一个不规则,看起来像是漩涡,又像是八卦图的云团,而在云团中间是一个字,看起来是一个字,其实是三个字,不过他们连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一个字。 许一凡也朝男人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那个标志,随即,他就认出了那三个字是什么,不良人。 不良人出现了,这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不良人,尽管之前许一凡和孙瞎子聊过不良人,但是,真正看到不良人的时候,许一凡还是没有什么感觉,然而,许一凡没有什么感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感觉,比如唐万三。 一直在喝酒吃肉,等着看好戏的唐万三,在看到斗笠男子之后,已经微醺的他,顿时清醒过来,直起腰杆,想要站起来,却硬生生的止住了,他伸出手,扯了扯许一凡的袖子,轻声的说道:“安然,差不多我们该回房间了。” 许一凡一愣,他转过头,有些不解和疑惑的看着唐万三。 在许一凡的印象里,唐万三可是一个一直在作死路上越行越远的家伙,他是个话痨,也是个脸皮很厚的人,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因为唐万三嘴贱的缘故,许一凡不知道倒了多少次霉了,这还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唐万三露出这么惊慌的表情。 许一凡还注意到,唐万三扯自己袖子的那只手正在颤抖,看起来,唐万三知道不良人,而且很惧怕不良人。 其实,不止是唐万三惧怕不良人,在场的所有人在看清楚斗笠男子胸口的那个标记之后,都开始变得惶恐起来,反应最激烈的还是原本站在二楼,等待看好戏的那群人,他们在看到斗笠男子出现之后,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所有人都是如此,短短一会儿时间,整个二楼空荡荡的,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 呼延英俊的脸色很难看,他也站起身来,看着斗笠男子,刘婉儿的脸色也一片煞白,显然,她也很恐惧,不过,因为现在情况不明,她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斗笠男子进入客栈之后,他抬起头,朝呼延英俊和刘婉儿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环顾四周,看到了许一凡。 此时,许一凡正在打量着斗笠男子胸口的那个标记,在斗笠男子看向他的时候,他恰好对上了斗笠男子的视线。 斗笠男子个子不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当然,这个身高在一般男人当中很正常,然而在面对那个北蛮人的时候,就显得很矮了。 斗笠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径直朝许一凡他们这边走来。 孙大娘早已经站起身来,看到斗笠男子走过来的时候,她想开口说话,却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显然,她也害怕了。 “来壶酒,两斤牛肉,一碗面。” 斗笠男子在许一凡对面坐下之后,转过头对孙大娘说道。 “你...你...稍等。” 孙大娘没有像之前对待许一凡他们那样,故意在哪搔首弄姿,卖弄风骚,而是加快脚步,快速去了后厨。 在斗笠男子坐下之后,许一凡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脸。 男人个子不高,身材也很瘦,而他那张在斗笠下的脸,却出乎许一凡预料的普通、平凡,简直路人甲乙丙,如果不是他胸口的那个不良人的标记,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根本没有人在意的。 唐万三刚才还要拉着许一凡离开,在许一凡拒绝之后,他就一直在那碎碎念,许一凡也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而在斗笠男子走过来之后,他就不在说话了,挺直腰杆,脸色有些苍白的看着对方,看起来很正常,但是许一凡注意到,唐万三的身体正在颤抖。 “我叫魏学海,我坐在这里,你们不介意吧?” 这是斗笠男子进入客栈之后,说的第二句话,然而,许一凡听到之后,真的很想翻个白眼,吐槽几句。 【你丫的都坐下了,还问我介不介意,我很介意,这里的空桌子那么多,你偏偏坐在我对面,你想干嘛,难道是惦记我的美色?】 想到这,许一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喜欢女的,不喜欢男的,他可不想变成弯的。 魏学海自然不可能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见许一凡没有说话,就权当许一凡同意了。 他要的饭菜还没有上来,魏学海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双筷子,就开始吃着之前唐万三去点的没有吃完的牛肉,而且非常不客气的把放在唐万三面前的酒壶拿过来,开始自酌自饮起来,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真的无语了,而唐万三是惊吓,至于呼延英俊和刘婉儿那边到底在想什么,恐怕除了忌惮和警惕之外,只有深深地疑惑吧。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 ,随着魏学海的到来,一时间居然平静下来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离开,所有人都看着魏学海还有许一凡和唐万三。 第三十章 百鬼退避 孙大娘端着饭菜来了,然后又走了。 在魏学海进入客栈之后,整个客栈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当中,之前看热闹的人走了,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像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事情一般;客栈的老板躲在了后厨,好像后厨很忙碌一般,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面,低着头看着账本,仿佛账本上有数不清的银子一样。 整个一楼分为了四股势力,以呼延英俊为首的北蛮人,以刘婉儿为首的福林镖局,还有看热闹,想走此刻却走不了的许一凡和唐万三,最后一伙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魏学海,当然如果要算的话,悦来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几个人也算一伙人。 呼延英俊代表的北蛮王庭的势力,刘婉儿代表的是江湖势力,至于许一凡和唐万三,纯属看热闹的,至于孙大娘他们属于什么人,许一凡暂时不知道,而魏学海是什么人?不良人。 以前,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偶尔能听到不良人,孙瞎子还在的时候,也曾经说起过不良人,对不良人的描述,就短短的二十四个字:不良脊烂,缉事番役,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不良人出,百鬼退避。 之前,许一凡没有遇到过不良人,只是道听途书,觉得不良人很牛逼,至于多么的牛逼,他没有什么概念,而如今真正的看到了不良人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不良人这个机构这么牛逼啊。 福林镖局的人牛逼不? 牛逼,在来客栈的官道上,只是因为一句玩笑话,那个背刀客就要暴起杀人,当然了,那纯属是吓唬许一凡他们的,可是,福林镖局的人在遇到呼延英俊一行人之后,尽管刘婉儿故作镇定,却在气势上弱了很多。 呼延英俊这伙人牛逼不? 很牛逼,尽管他们穿着打扮看起来很简陋,甚至是丑陋,可是他们作为北蛮人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大炎王朝的地界上,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更重要的是那个背锤子的男人一看就很能打,然而,这样的人在遇到不良人之后,气势顿时就弱了。 魏学海能不能打,许一凡不知道,毕竟,他从进入客栈之后没有出手,只淡淡的看了一眼呼延英俊和刘婉儿他们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这群人就不敢动了。 他们怕了吗? 或许是怕了,但是,他们肯定不是怕魏学海这个人,而是他代表的不良人。 不良人是什么人? 一群穷凶极恶之徒,用现代话来说,不良人就是一群烂人,他们当中有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也有修行中人,甚至还有一些剑走偏锋,为正道所不耻的修行人。 不良人有多少人? 没人知道,除了最高的首领是不良帅之外,他手下还有三个不良将,至于在,不管是江湖人,还是位居朝堂之上的官员,亦或者是修行中人,在遇到不良人的时候,都会退避三舍,哪怕他们遇到的不良人根本不会武功,不会修行,也会选择退避。 历史上有多少曾经挑战或者挑衅不良人的人? 有很多,尤其是在大炎王朝刚建国的那段时间,曾经有不少前朝遗民当中的江湖人、修行人进入长安,试图行刺皇帝和文武百官,除了一开始还有效果之外,之后,每一个挑衅和挑战不良人的人,都销声匿迹了,至于他们是死了,还是被囚禁了,亦或者是加入不良人了,没人知道,总之,不良人这个机构存在了数百年,至今屹立不倒,祂属于历代皇帝的专属力量,简直比御林军、禁军都好用,而不良人只效忠皇帝,在上一任皇帝退位之前,他们从来不参合争夺皇位之事,几百年来,从来没有例外过。 呼延英俊沉默了一会儿,他犹豫一番,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还是朝魏学海走来。 “这位不良人如何称呼?” “魏学海。” 魏学海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大口喝酒,对于呼延英俊的靠近,他丝毫没有在意。 呼延英俊刚想说些说什么,就听到魏学海说道:“我只是不良人当中的一个小喽啰,你们不用顾忌我,我只是路过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闻听此言,呼延英俊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 北蛮王国刚刚发生内战,尽管内战已经暂时停歇了,他也被新的单于派了出来,执行一个秘密的任务,来大炎王朝他们是打过招呼的,因此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大炎王朝的地界上,然而,他好不容易根据线索找到了福林镖局,刘婉儿一行人,眼看着就要动手了,不良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魏学海说他只是路过,谁相信啊?至少呼延英俊是不相信的。 继续动手吗? 呼延英俊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然而,现在魏学海出现了,尽管魏学海说不用管他,可是,呼延英俊真的敢不在意吗?要知道,不良人做事最没有规矩和江湖道义可言的,他带来的人虽然都很厉害,而魏学海只有一个人,他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 想到这,呼延英俊抬起手抱拳问道:“我们这次南下,跟大炎王朝打过招呼了。” “我知道,该干嘛干嘛去。”魏学海还是头也不回的说道。 “此事,不良人不管?” 听到呼延英俊这么问,魏学海终于抬起头,看向呼延英俊,反问道:“为何要管?” 呼延英俊没有在说话,而是看着魏学海,看了几秒钟之后,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呼延英俊再次冲着魏学海抱拳,然后,就转身离开了,他不是去找刘婉儿了,而是径直离开了客栈。 在呼延英俊一行人离开之后,福林镖局的人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许一凡则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三方会打起来呢,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知道不良人到底有多厉害了,可惜了。 危机解除了,刘婉儿来到了魏学海这边,按照江湖规矩,抱拳一礼,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兄台的帮助,我代表福林镖局......” 然而,不等刘婉儿说完,魏学海就摆摆手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想的是怎么处理后续的事情,而不是来这里跟我套近乎,我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你们,你代表不能福林镖局,而且福林镖局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魏学海的话非常的不客气,甚至有些趾高气昂,然而,刘婉儿听到这话之后,非但没有半分不满,而是重重的点点头,再次抱拳一礼,转身回到了他们那边,接着就招呼人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呼延英俊的人走了,福林镖局的人也走了,顿时一楼就变得空荡荡的。 魏学海还在吃东西,不过,牛肉和烧酒已经吃喝的差不多了,在他放下碗筷的时候,福林镖局的人已经离开了悦来客栈。 现在是大晚上的,他们离开客栈能去哪?许一凡不知道,不过,他猜测应该是连夜赶路,径直朝东海城赶去了。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魏学海也站起身来,他没有要住店的意思,丢下一锭银子,冲着许一凡微微一笑,然后也离开了。 看着魏学海离开的背影,许一凡真的很想大喊一声:“站住,你有故事,我有酒,我们坐下来聊聊。” 然而,理智让许一凡没有选择这么做。 “呼......” “终于走了,吓死本少侠了。” 在魏学海走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唐万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看着一副劫后余生表情的唐万三,不由得生出鄙夷的神色,你这死胖子,这大半个月来,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一直吹嘘自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说的自己好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般,然而,现在呢,遇到一点小事儿就怂了,许一凡真的无力吐槽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唐万三,像刘婉儿和呼延英俊这样的人,在看到不良人的时候,都那么怂,唐万三这个时候如果不怂一点儿的话,那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也是不良人的人,要么这丫的脑子有病,幸好,这个脑壳有坑的死胖子,在关键的时候,没有瞎哔哔。 “你很怕不良人?”许一凡随口问道。 唐万三翻了个白眼,拿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他都不屑回答许一凡的问题。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所有人都怕不良人,他唐万三虽然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立志要成为世间第一剑客的男人,在他还没有找到一个很牛逼的师傅之前,在没有学会上乘剑术之前,怂一点儿也是可以的,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嘛。 不知道是因为魏学海等人走了,没有那种压力了,还是因为酒壮怂人胆,唐万三在喝了一大口烈酒之后,慢慢的回过神来,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许一凡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因为唐万三这家伙就是一个脑壳有坑的家伙儿,经常会做出一些奇怪的表情,说一些 中二的话,做一些脑残的事情,许一凡已经习惯了,不过,一直被唐万三这么盯着看,许一凡被看的有些毛毛的,他转过头,瞪着唐万三问道:“又怎么了?” 唐万三的眼神还是很怪异,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许一凡一般。 “你是不是跟刚才那个人认识?”唐万三问道。 许一凡一愣,摇摇头,下意识的说道:“不认识,我第一次看到他。” “真的不认识?”唐万三又问道。 “真的不认识。” “你确定?” “死胖子,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不认识,你干嘛?” 许一凡终于被唐万三问的不耐烦起来。 唐万三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看着许一凡,看了好半天,他才幽幽的说道:“既然你不认识,那他干嘛跟你坐一桌啊?不认识,他干嘛冲着你笑啊?”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现在也很奇怪和纳闷啊。 看着许一凡露出困惑不解的表情,唐万三没有在继续说下去了。 三伙人都走了,唐万三已经没有继续吃东西的欲望了,他只想回到房间好好的睡一觉,而许一凡也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赶了一天的路,他也很累了,打算回房洗洗睡觉。 于是,两个人就起身离开了一楼,回到了客房内。 不知道为什么,许一凡在进入房间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拿出几粒碎银子递给唐万三说道:“你重新找老板要间房。” (????д????)????? 唐万三愣住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许一凡,半天没说话。 两个人在房间门口对视了几秒钟,最后,唐万三妥协了,他接过碎银子,转身下楼了,而许一凡看到唐万三消失在楼梯口之后,他这才回过头,一把军刀从袖子里滑落出来,被他反握在手上,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第三十一章 初见 门缓缓的被推开了,许一凡走进了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许一凡反握着军刀,眼睛快速的在房间内扫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情况,自己的书箱还在角落里放着,房间的一切东西都没有被动过,唯一的变化就是房间的窗户开了。 看着那被推开的窗户,许一凡眯起了眼睛,他记得出门的时候,窗户是关着的,为什么现在窗户开了呢?难道是唐胖子那家伙出门的时候,闲的蛋疼打开的? 可惜唐万三现在不在这儿,许一凡没办法去问。 许一凡之所以把唐万三支开,是因为他在打开推开房间的时候,察觉到房间内似乎有人,尽管这只是一个感觉,跟修行无关,而是他的一直直觉,一种在枪林弹雨当中磨砺出来的直觉。 有人在许一凡他们离开房间,到楼下去吃饭看热闹的时候,进入了这个房间,那么这个人是谁呢?是这间客栈的住客吗?还是其他的什么人?这个人到他的房间来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现在在哪? 环顾一周之后,许一凡没有在房间内看到这个人,于是,许一凡开始动了,他准备转身把门关上,就在他的手刚触及到门框上的时候,许一凡就猛地把手缩回来,倒握着的军刀瞬间被他正握在手里,朝着门口就捅了过去。 “啊......” 许一凡的动作非常的迅猛,就像是以前他进入长白山打猎的时候,面对危险的野兽一般,动作不华丽,却非常的致命,然而,就在他的军刀即将刺中藏在门后的那个人的时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砰......” 伴随着刻意压抑的尖叫声,还有一个花瓶摔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听到这两个声音,许一凡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是,他的军刀还是抵在了那个女人的脖子前。 房门因为许一凡的动作,被缓缓推动,最终关上了,而女人也从门后露了出来,当他看清楚女人的长相之后,他愣住了。 这不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她只是一个女孩,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粉雕玉琢,犹如洋娃娃一般的女孩。 女孩个子不高,仅仅比许一凡高一点儿而已,她穿着一套浅绿色的裙子,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她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病态的白,而是像从牛奶里泡过的那种白。 在许一凡打量许一凡的时候,女孩也在打量他。 此刻,女孩正扑闪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脸色微微有些潮红,胸口剧烈的起伏,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两排犹如贝壳一般洁白的牙齿,而许一凡那锋利的军刀就抵在女孩的脖子前,只要她稍微一动,这把刀就会插入她那粉嫩的脖子里。 女孩没动,显然,她被许一凡给吓到了,准确来说,是被许一凡手里的武器给吓到了。 “你是谁?” “你是谁?” 许一凡微微愣神之后,就回过神来,紧蹙起眉头,开口问道,而女孩也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不约而同的开口。 许一凡又是一愣,他本来就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抵在女孩脖子前的军刀,稍微向前伸了伸,女孩发现之后下意识的朝后缩了缩,不过,她现在的位置就在门后,就算她想后退也没地方可退,她选择藏身在门后,真的不是一个什么聪明的选择。 “这是我的房间,我问你答,不然......” 许一凡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意思不言而喻。 女孩看着一脸阴沉的许一凡,不知道是被许一凡的表情给吓到了,还是被他手里的武器给吓到了,她微微的点点头,眨动着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看到女孩的那双眼睛,许一凡承认,这是他这辈子和上辈子看到的最漂亮的眼睛了,没有之一。 “你是谁?”看到女孩很配合,许一凡直接问道。 “鲜于亦苓。” “嗯?”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一愣,鲜于这个姓氏很少见,在中原基本很难见到,但是,在鲜于这个姓氏在北蛮很常见,好像还是贵族的姓氏,难道这个女孩是北蛮人? 看着鲜于亦苓,许一凡的眉头皱到了一起。 许一凡虽然一直生活在安民镇,最远也只去过嘉州城,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北蛮人他还是见过的,北蛮人给许一凡的印象就是原始、野蛮、游牧民族,因为常年生活在草原上,他的皮肤都很黝黑,大部分都是古铜色的,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马粪味儿,当然,这不是天生的,而是长期和牛羊马匹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而造成的,然而,眼前这个女孩,不但皮肤很白,比大多数中原女人都白,她的身上没有那种味道,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不是香囊的味道,而是体香,花草的香味,很淡,如果不是许一凡嗅觉灵敏的话,估计都发现不了。 “你是北蛮人?”许一凡又问道。 鲜于亦苓刚想摇头,在看到许一凡那冷冽的目光之后,她还是点点头。 “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我是......” “安然,你在房间里搞什么?什么东西摔碎了?” 就在鲜于亦苓刚想解释的时候,唐万三的声音传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用看,许一凡闻到弥漫在空气当中的胭脂味儿,他就知道跟着唐万三一起上来的是谁了,孙大娘。 “千万不要让他们发现我,求求你了。” 鲜于亦苓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之后,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了,她看着许一凡乞求道。 对于唐万三他们的到来,许一凡是没有什么反映的,反正他跟鲜于亦苓不熟,房间里平白无故的多了个人,他还想问问老板娘,这客栈是不是黑店啊。 但是,在看到鲜于亦苓那焦急、慌乱、惊恐的表情和眼神之后,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指了指床上,然后收起了军刀。 鲜于亦苓动作很快,几乎在许一凡点头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动了起来,在许一凡的军刀刚刚放下,她就犹如一只小兔子一般,冲到了床上,鞋子都没脱,直接躺在了床上,扯开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无语。 “安然,你干嘛呢?我喊你半天了,你怎么不说话呢?咦...你打碎这花瓶干嘛?” 就在鲜于亦苓刚刚藏好,下一秒,唐万三和孙大娘就出现在房间的门口,唐万三看到地上的花瓶碎片,还有站在碎片旁边的许一凡,唐万三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又是让许一凡好一阵的无语。 “哦,刚才不小心手滑了,就摔碎了。” 许一凡一边敷衍着,一边蹲下身,就要去捡碎片。 “哎呦,别动,别划破手了。” 孙大娘再次恢复了她之前风骚的样子,话已出口,许一凡和唐万三两个人浑身颤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太酥了,太骚了,许一凡握住军刀的时候,都不曾颤抖的手,此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孙大娘,却发现孙大娘已经蹲下了,她没有去管那些碎片,而是伸出手抓住许一凡的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发现没有伤口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似乎是真的担心碎片把许一凡的手给割破了。 许一凡有些尴尬,唐万三则有些吃味儿起来,不由得撇撇嘴,心中暗骂这对狗男女。 这已经不是许一凡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去别人家的时候,遇到的那些妇女,偶尔也会这么做,不过,她们没有孙大娘这么夸张罢了。 许一凡把手从孙大娘的手里抽出来,腼腆一笑,说道:“我没事儿,不好意思啊,打碎了你一个花瓶,多少钱结算房钱的时候,我一并算给你。” “呵呵......好说,好说。” 两个人说着话,就从地上站起身来。 孙大娘是听到楼上传来了动静,就跟着唐万三一起上来看看,在发现只是打碎一个花瓶之后,她就没有多想什么,眼睛快速的看了一眼房间,最终眼睛在床铺上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许一凡这个时候却挡在了她的前面,孙大娘也就不在多想,又调戏了许一凡几句,说什么晚上如果觉得冷的话,可以去找她玩儿之类的,许一凡既无语又无奈的说不用了。 孙大娘走了,唐万三却还在,他看着许一凡开始抱怨道:“安然,你今天怎么了?不良人来的时候,我拉你走你不走,现在他们都走了,你又让我开一间房,你是不是钱太多啊?” “我不想和你住在一个房间。”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啊?”唐万三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 ̄?^ ̄??)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看着唐万三,心说为什么你难道心理没点儿逼数 吗? “打呼噜、磨牙、放屁、说梦话,难道未来的天下第一剑客就是这幅样子?”许一凡讥讽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唐万三刚想反驳,然而,他想了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许一凡说的这些是事实。 (╯°Д°)╯( ┻━┻ 唐万三顿时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 “房间开好了?”许一凡问道。 “嗯呐。” “那你还在这儿干嘛?还不赶紧滚蛋。” “安然,你变了。”唐万三一脸受伤的看着许一凡。 “滚。” “好勒。” 许一凡没有跟唐万三多哔哔,直接赶人了,唐万三也识趣儿,转身就走,理由很简单,今天吃饭的时候,他多点了一份牛肉还有两壶酒,但是是觉得有热闹可以看了,他觉得许一凡事后应该不会说什么,可是,热闹没看成,许一凡肯定要埋怨他了,而刚才许一凡给了我差不多三两银子,再开一个房间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现在许一凡没有提起剩余的钱的事情,既然许一凡没提,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最好许一凡这辈子都不提,那样接下来的路上,他就可以买酒喝了。 银子的事情许一凡真的忘记了吗? 没有,他记得,只是不想在这种小事儿斤斤计较,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必须把这件事先给解决了再说,不然,今天晚上肯定没法睡了。 等到唐万三走后,客栈的伙计上来把房间的花瓶碎片打扫干净之后,许一凡就把门关上,确定安全之后,许一凡这才来到了床边,看着还藏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鲜于亦苓,开口说道:“出来吧,我们谈谈。” 第三十二章 夜 “出来吧,我们谈谈。” 许一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等着鲜于亦苓掀开被子,两个人开始一次交谈。 然而.......许一凡等了很久,大概五六分钟之后,床上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走了,出来吧。” 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 “喂,你干嘛?该出来了?难不成你还想鸠占鹊巢啊。” 许一凡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他不耐烦了,弯下腰,伸出手,掀开了被子,然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っ°Д°;)っ卧槽。 在被子掀开的那一刻,许一凡彻底懵逼了,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不是因为鲜于亦苓不在了,而是因为她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无比的香甜。 麻蛋的,这是嘛情况? 接下来,许一凡该做什么?是叫醒她?还是叫醒她呢? 许一凡看着熟睡当中的鲜于亦苓,陷入了为难当中。 不知道是因为睡觉的习惯,还是因为身上的杯子被人掀开了,鲜于亦苓有些不舒服,她伸出纤细的手,下意识的从许一凡的手里抢过了被子,重新盖上,整个人还翻了个身,背对着许一凡。 (#→⌒→) 许一凡站在床边,看了鲜于亦苓的背影好半天,最后轻叹一声,没有叫醒她,而是转过身,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鲜于亦苓是谁?许一凡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个猜测。 今天,在官道上他跟唐万三遇到的福林镖局的人,当时,他们正在押送一辆马车,和几辆货车,马车和货车都很重,看起来上面应该有很重的货物,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当时因为唐万三嘴贱,他们惹怒了背刀客刘威虎,当然了,刘威虎没有真的想对两个半大孩子怎么样,只是想吓唬他们一下而已,许一凡当时在选择逃跑的时候,就感觉马车内似乎有人在注视着他们,不过,当时许一凡没有多想。 本来,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许一凡没有在意,然而到了悦来客栈之后,他们再次遇到了福林镖局的人,福林镖局在江湖上,尤其是在嘉州城和东海城这一带还是很有名气的,然而,他们在遇到呼延英俊一行人之后,就有些不济事了,而到了后面,不良人魏学海的出现,更是让一场看起来即将爆发的战斗,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呼延英俊想动手吗?自然是想的,先礼后兵嘛,既然谈判失败,那就靠武力解决,在这个世界上,道理都是由拳头决定的,拳头大就是道理。 刘婉儿他们在面对许一凡他们的时候,拳头很大,呼延英俊在面对福林镖局的时候,他的拳头更大,而不良人在面对呼延英俊的时候,他的拳头就更加大了。 魏学海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许一凡不知道,但是呼延英俊和刘婉儿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许一凡还是知道的,刘婉儿的福林镖局在走镖,这趟镖不单单是货镖那么简单,应该还有肉镖,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这个肉镖就是当初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而这个人应该就是现在躺在他床上的鲜于亦苓。 至于呼延英俊为什么找上刘婉儿,答案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鲜于亦苓,那么问题来了,鲜于亦苓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床铺,不由得摇摇头,他隐约猜到了鲜于亦苓的身份,不过,他不想知道这些,对于他来说,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去东海城,去见一个人,这个人对许一凡很重要,可惜,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而这个人是孙瞎子临死前,让他去找的,至于其他的事情,许一凡不想管,也管不了,对于这个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许一凡的房间里,他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想深究,他打算天一亮就离开这里,就当从此之后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他不想惹麻烦。 许一凡现在太弱了,他除了有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漂亮的脸蛋之外,只有满脑子的现代的知识了,当然,如果要算的话,杀人他也在行的,毕竟,一个曾经活跃在战场的雇佣兵头领,不杀人怎么可能呢,然而,到了现在这个世界上,许一凡的三观不断的被刷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拳脚功夫厉害这也很正常,可是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修行者,许一凡那点杀人技巧,在这些人面前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此刻,许一凡在想,刘婉儿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的肉镖跑了,而刘婉儿带人连夜赶路,会不会遇上呼延英俊一行人呢? 沉思了一会儿,许一凡突然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说道:“关我什么事儿呦。”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关上窗户,转过身,看了一眼依旧在熟睡的鲜于亦苓,然后在房间的另一张床躺下。 可能是因为当过雇佣兵留下的习惯,许一凡可以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也可以很快陷入沉睡当中,而如今也是如此,他刚刚躺下没多久,呼吸就变得缓慢起来,整个人陷入了熟睡当中。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在对面床上熟睡的鲜于亦苓却突然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向许一凡,发现许一凡确定睡着之后,她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冲突闭上眼睛,真正开始睡觉了。 ------------------------------------- 呼延英俊带着人退出悦来客栈,在很多人看来,真的很怂,很丢脸,可是,此刻的呼延英俊却没有丝毫的气愤或者恼怒,他只是紧蹙着眉头,坐在马背上想着一些事情。 呼延英俊是谁? 如果在元符十二年之前,他就是一个小人物,一个小部落首领的儿子,然而,在北蛮发生内战的时候,尤其是在铁木俊才和铁木秀打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还有一个人在悄悄地展露出锋利的爪牙,那就是新一代的单于铁木吉尔。 呼延英俊的部落在很早之前就是铁木吉尔的人,他铁木吉尔准备争夺单于之位的时候,呼延英俊的部落是第一个加入的,呼延英俊在那场内战当中表现的很优秀,所以在铁木吉尔成为新一代的单于之后,他得到了很大的封赏。 按理说,这样一个新贵,此时应该待在北蛮开拓事业,为何此时他却出现在了中原呢?理由很简单,他在执行一场秘密任务。 说是秘密任务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了,那就是找到了铁木吉尔的亲妹妹玲珑公主。 玲珑公主是上一任单于在位的时候,非常疼爱的女儿,甚至说是唯一疼爱的女儿也不为过,当初徐贤进入北蛮,在刺杀单于失败之后,就带走了琳琳公主,现在,铁木吉尔上位了,他在巩固了自己的王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玲珑公主,要把她带回北蛮。 玲珑公主不单单是上一任单于很喜欢,家族当中的所有人都很喜欢这个女孩,因为她太干净了,就像是雪山上的雪莲一般干净无瑕,尤其是铁木吉尔,他更是从小就很疼爱这个妹妹,当初,玲珑公主被徐贤带走的时候,就是铁木吉尔负责带人去追击的,最后,徐贤就是死在了铁木吉尔的人手里的,徐贤是死了,可是玲珑公主却下落不明了。 这一次,北蛮的乌鸦栏子得到了情报,知道了玲珑公主的消息,铁木吉尔知道之后,第一时间派呼延英俊带人南下,誓要把玲珑公主接回北蛮。 呼延英俊一路南下,根据乌鸦栏子提供的情报,他们找到了福林镖局,得知玲珑公主就在福林镖局的这趟镖里,所以呼延英俊出现了。 本来,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事情,可是,因为魏学海的出现,让一切变得有些棘手起来。 “鸿雪,你说不良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坐在马背上的呼延英俊开口问道。 呼延英俊在离开悦来客栈之后,朝着东海城走了大概十里地,在一处去往东海城的必经之地停下。 坐在另一匹马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瘦弱的男人,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穿着北蛮的衣服,而是一身中原人打扮,此刻,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扇子,看起来像个读书人,这个人刚才没有进入客栈。 这个男人看起来是中原人,其实,他不是中原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北蛮人,他叫拓跋鸿雪,是乌鸦栏子的一个头目,这一次,呼延英俊一路南下所有的情报都是他提供的。 “应该是为了东海城的一代宗师翁浩淼重新现世而来的。”拓跋鸿雪说道。 “哦?这么说,魏学海不是因为我们而来的咯?”呼延英俊挑了挑眉头说道。 拓跋鸿雪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毕竟我们这次跟大炎王朝交涉过了,不良人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事儿上阻拦我们的。” 对于拓跋鸿雪的分析,呼延英俊不置可否。 “如果他们不阻拦那是最好,如果他们阻拦......” 呼延英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他那眯起的 眼睛,闪烁着狠辣的寒光。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呼延英俊看向拓跋鸿雪问道:“确定公主就在他们那里?” “百分百确定。” “嗯,那就好,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公主迎回王账。” “属下明白。”拓跋鸿雪微微躬身道。 就在这时儿,一骑快速奔来,来到呼延英俊面前,一个急刹车,躬身说道:“大人,他们来了。” 闻听此言,呼延英俊下意识的转过头,朝悦来客栈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几个火点,眯了眯眼睛,然后点点头,说道:“准备动手吧。” “是。” 众人回道。 第三十三章 一边倒 在经历了客栈风波之后,刘婉儿心神不宁,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趟走镖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她有些后悔没有听从父亲的话,前往嘉州城接下这单生意了。 在官道上遇到许一凡和唐万三,那只是偶然,然而在悦来客栈遇到呼延英俊一群人,就是在预料之外的事情了。 尽管,在接下这单生意的时候,她就想过,既然是货镖和肉镖一起走,肯定会遇到危险的,然而,从嘉州城出发到现在,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除了偶尔会遇到一些劫道的土匪,但是,这都不算什么,毕竟福林镖局在江湖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该给的银子给了,这些土匪也就不会为难他们了,眼看着再有三四天就要到东海城了,却偏偏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刘婉儿除了不安和有些后悔之外,想的更多的还是该如何完成这单生意。 福林镖局之所以能够有今天的成绩和地位,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从福林镖局创办到现在,凡是福林镖局走的镖都没有完不成的,而这一次能不能保住福林镖局这个招牌,刘婉儿也不敢确定。 虽然,在悦来客栈内因为不良人魏学海的出现,让他们暂时避免了一次兵戎相见,可是,危机没有接触。 面对不良人,不单单呼延英俊一伙儿忌惮,福林镖局的人也忌惮,可能,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提到不良人,他们之后看到恐惧和畏惧,因为不良人神秘、强大、暗黑,而对于江湖人来说,提到不良人,除了畏惧之外更多的还是忌惮。 从不良人成立开始到现在,江湖上有多少人死在了不良人手里,又有多少武林世家因为不良人覆灭了,又有多少江湖人打破脑袋想要进入不良人? 数不胜数,远的不说,单单直说东海城,曾经东海城有一个传承了数百年的武林世家凌烟阁。 凌烟阁有多强大?在巅峰的时候,它是半个武林盟主,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就是武林盟主,大炎王朝有十大宗师,当时凌烟阁占据其三,不但老阁主是大宗师,当时的现任阁主也是大宗师,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宗师的供奉,至于大宗师之下的武林高手更是数不胜数,当时,凌烟阁在东海城绝对的大哥,别说是江湖人了,就是官府的人看到凌烟阁阁主,也要礼让三分,每年想要进入凌烟阁拜师学艺的人犹如过江之鲤,在当时的武林当中,在六大未知之地的人不出世的话,凌烟阁绝对是大哥一般的人物。 可是,在十三年前,凌烟阁的势力和实力达到了最巅峰的时候,因为其参与了玄武之变,这个在江湖和武林当中可以称之为泰山北斗的武林世家,在短短的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了。 三大宗师齐出,在加上很多武林高手,在面对不良人的时候,显得那么的脆弱,就一个晚上,这个泰山北斗就灰飞烟灭了,那一晚东海城血流成河,那一晚东海城人头滚滚,那一晚死伤无数,凌烟阁三大宗师死了两个,另外一个大宗师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选择了投降,至于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从那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凌烟阁了,不良人又多强大,由此可见一般了。 这还是最近三十多年发生在江湖上的大事,而更早之前,不知道有多少类似于凌烟阁,甚至比凌烟阁还要强大的势力被不良人摧毁了,尤其是五百年前,当时也发生了一次夺嫡的变故,那个时候江湖上不止十大宗师,而是很多,其中不下于十位大宗师参与了夺嫡。 这些大宗师背后都代表着一方或者多方势力,然而,在夺嫡失败之后,这些大宗师要么死了,要么残疾被永久的囚禁在不良人的秘密监牢里,要么归顺了不良人,至于这些大宗师背后的势力,全都灰飞烟灭。 五百年前的武林可以说是高手如云,然而,就是因为江湖人参与了夺嫡事件,使得之后两三百年之内,江湖上人才凋零,也是从那个时候,大宗师变得无比的稀缺,到了现在,大炎王朝知道的大宗师只有十个,也只能有十个。 没有人知道不良人有多强大,不良人的强大、血腥、暗黑不单单是朝廷文武百官谈之色变,江湖上更是如此,甚至相对于朝堂之上,江湖人更加的畏惧不良人,因为死的人太多太多了。 福林镖局虽然说在东海城和嘉州城一带很有名气,但是,对于不良人来说,还是太弱了,被说不良人出动了,就是随便一个不良人出现在福林镖局,那对于福林镖局就是一场灾难,因此,刘婉儿在看到魏学海的时候,除了因为魏学海的到来,帮助他们暂时解除了危机,然而更多的还是忌惮和警惕。 福林镖局这次走的镖表面看起来是货镖,其实主要的还是肉镖,之前,刘婉儿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雇主没有告诉她,她也没有问,这是江湖规矩,也是福林镖局的规矩,但是,在遇到呼延英俊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小女孩肯定不简单,非常的不简单。 呼延英俊一行人虽然因为不良人而退走了,可是,魏学海明显没有要管这件事的意思,想要依靠不良人这个金字招牌脱险不太现实,没有了不良人的庇护怎么办?只能连夜赶路。 刘婉儿在离开悦来客栈的时候,已经飞鸽传书请求支援了,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一切还来得及吗? 一边想着这些事情,刘婉儿一行人来到了通往东海城的必经之路上。 还没有靠近,刘婉儿的瞳孔就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因为她再次遇到了呼延英俊一行人。 刘婉儿没有说话,而是勒住了缰绳,停了下来,而刘威虎等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所有人都围在了那辆马车周围,举起手里的武器警惕的看着四周。 几乎在同时,在刘婉儿他们周围出现了很多人,人数加起来足足有二三十人,这些人一部分是北蛮人,还要一部分是中原人,他们全都拿着兵器,对准了刘婉儿一行人。 呼延英俊坐在马背上,拦在了刘婉儿他们前面,看着面色凝重的刘婉儿,呼延英俊开口说道:“交出马车上的人,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刘婉儿没有说话,手握在剑柄上,眼睛看着呼延英俊,目光却开始环顾四周,她似乎在找人。 似乎是走到刘婉儿在找什么,呼延英俊笑了笑,说道:“不良人不会出现的,我们这次南下,是跟你们大炎王朝打过招呼的,更何况,江湖事儿江湖了,就算是朝廷也不能说什么,交出马车上的人,你们可以走。” 刘婉儿的心再次一沉,尽管她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她还是不想轻易的交出人来,一旦把人交出去了,那么福林镖局的招牌就砸了,刘婉儿不想三代人苦心经营的招牌就这么毁在她的手里。 呼延英俊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在开口,而是看着刘婉儿,在等待她的回答。 “如果我们不交呢?”刘婉儿寒声问道。 “那只能杀了你们。” “难道你们不怕不良人吗?”刘婉儿还想挣扎一下。 “呵呵......” 听到刘婉儿这么说,呼延英俊笑了,他点点头,说道:“大炎王朝的不良人很出名,我呼延英俊一直很佩服,也很敬仰,正因为不良人所以我三番五次的跟你好好说话,这已经很给你们福林镖局面子了,也给足不良人面子了,如果你不识抬举,那杀了你们也就杀了,我相信不良人能够理解的。” 刘婉儿不说话了,她知道呼延英俊说的是事实,福林镖局算什么?在东海城只能算是一个二流势力而已,如果不良人真的想要庇护他们,在悦来客栈就开口了,呼延英俊在悦来客栈看到魏学海的时候,选择退走,这就已经给足不良人面子了,如果这个时候不良人再插手这件事,那就不单单是不良人和他们的事情,而是上升到了另外一个高度了,为了一个二流势力,得罪整个北蛮王国真的值得吗? 答案显而易见。 “看来你不想妥协,想要维护你们所谓的名誉,那好,我满足你。” “动手。” 此话一出,围着福林镖局的一行人立即开始行动起来,而刘婉儿知道,不能束手待毙,立即拔出长剑,开始了反击,刘威虎只能取下背后的长刀,开始了厮杀。 刹那间,现场刀剑闪过,鲜血四溅,呼喝声、怪叫声、惨叫声、呻吟声不停的响起,而这些声音都是来自于福林镖局的人,而呼延英俊的人十分的沉默,无比的沉默。 原本,刘婉儿以为以他们福林镖局的实力,面对呼延英俊的时候,至少还有一战之力,然而,在战斗开始的一开始,他们就发现,他们根本不是这群人的对手,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实力。 福林镖局的这些人很弱吗?不弱了,很多都是高手,然而,在面对这群人的时候,他们所有的招式和武功都来不及施展,对方完全就是采取了最野蛮的方式,一力降十会,刚一接触,福林镖 局的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击退了,双方的实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刘婉儿武功不弱,按照他们江湖人的划分,她已经有六品的身手了,而刘威虎也有五品的身手,所以在面对呼延英俊的人击杀的时候,他们还能抵挡的住,然而,身边的其他人却完全抵挡不住。 从始至终,呼延英俊和那个背锤子的男子,还有拓跋鸿雪都站在远处,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 短短十分钟之后,福林镖局的人已经只剩下刘婉儿和刘威虎了,其他人不是死了,就是重伤倒地不起,丧失了战斗力。 地上到处都是鲜血、残肢断骸、还有倒地不起的人,不但有福林镖局的人,还有呼延英俊的人,而刘婉儿和刘威虎已经浑身是血,背靠背站在一起,紧紧守在马车前。 这根本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呼延英俊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是看在大炎王朝的面子上,如果不是看在不良人的面子上,在客栈的时候,刘婉儿他们就已经死了,而现在,他们真的可能要全死了。 “现在你们交出人,还可以离开,我呼延英俊说话算话。”就在此时,呼延英俊再次开口说话了。 刘婉儿没有说话,先是看了看呼延英俊,然后又看了看倒在四周的尸体和伤者,刘婉儿的眼神冰冷而悲哀,更多的还是茫然。 从始至终,马车上都没有动静,似乎外面的一切都影响不到马车上的人一般。 ———— PS:求推荐票 第三十四章 江湖人死江湖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刘婉儿心痛不已。 这些人都是福林镖局当中年轻一代里最出色的人了,很多都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弟,然而,现在却一个个的倒下了,除了一小部分人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没有死,然而,有时候死了比活着要好,比如倒在地上的他们,此刻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的,就算活下来了,也沦为了残疾。 听到呼延英俊这么说,刘婉儿真的想玉石俱焚,然而,真的可以玉石俱焚吗? 不要太天真了,刚才的打斗过程中,完全是一面倒的结局,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缘故,当然,这些人之所以没有直接暴起杀人,肯定不是给福林镖局面子,而是给不良人面子,给大炎王朝面子,毕竟,呼延英俊他们是北蛮人。 如果这一次遇到的完全是江湖人,现在的刘婉儿他们早已经沦为了一具具尸体了。 妥协吗? 如果妥协的话,那福林镖局用三代人,苦心经验了近百年,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名望积攒起来很困难,想要毁掉真的很容易啊。 不妥协? 如果不妥协的话,他们都要死,或者不会死,但是这趟镖肯定保不住了,最终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怎么办? 刘婉儿在想这个问题,刘威虎也在想这个问题,其实,他是打算拼死一战的,然而,敌人太强大了,让人感到绝望啊。 两个人大口喘息了一会儿,微微转过头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和绝望。 刘婉儿收回目光,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看向呼延英俊说道:“真的放我们走?” “当然。”呼延英俊想也没想的说道。 对方回答的这么干脆利落,刘婉儿是半信半疑的,北蛮人真的那么讲究信誉吗? 呵呵......如果北蛮人真的讲信誉的话,他们就不是北蛮人了。 刘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道路,收起了手里还在滴血的长剑,而刘威虎也松了一口气,让开了道路。 呼延英俊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挖苦刘婉儿他们,只是微微挥了挥手,那些紧围着刘婉儿和刘威虎的人退开了一段距离。 刘婉儿没有在说什么,长剑归鞘朝着呼延英俊微微拱拱手,就和刘威虎扶着地上的还活着的几个人,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刘婉儿和刘威虎始终警惕着,手就放在武器上,防止对方出尔反尔。 然而,对于刘婉儿一行人的离开,没有人阻拦。 在刘婉儿刚刚退开,就有一个女人上了马车,然后,很快女人下来了,跟她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女孩。 女孩很瘦,简直称得上是瘦骨嶙峋了,枯黄的头发,淡薄的衣裳,微微苍白的小脸,整个人看起来也就七八岁而已,不过,她没有惊慌,只是淡淡的看着呼延英俊一行人。 看到女孩的那一刻,呼延英俊再也没有坐在马上,而是立即翻身下马,来到了女孩身边,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表情的呼延英俊,此刻却双眼通红。 呼延英俊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低下头,说道:“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在呼延英俊跪下的那一刻,身边所有人都跪下了。 小女孩有些紧张,更多的还是疑惑,她不认识呼延英俊,也不认识拓跋鸿雪,但是,她知道他们是北蛮人。 “你是......” “属下是呼延英俊,是单于的贴身护卫,是单于让我们出来找您的,公主殿下,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呼延英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有些颤抖,显然,他很激动。 “哦。” 女孩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微微皱了皱眉头,满眼惋惜和伤悲,显得十分的不忍。 “你们是来接我回去的吗?”女孩问道。 “是的,属下该死,这些年让公主受苦了。”呼延英俊低着头,颤声道。 “起来吧。” “谢公主殿下。” “走吧。” “是。” 女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马车上,而呼延英俊一行人也纷纷站起身,然后开始收拾残局,调转马车,转身北上。 呼延英俊和拓跋鸿雪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在原地,他们看着女孩远去的马车,表情凝重,眼神阴沉。 “福林镖局的人怎么办?真的放他们离开了?公主殿下......”拓跋鸿雪转过头,看着呼延英俊问道。 拖把鸿雪的意思很明显,玲珑公主的样子很凄惨,一看这几年就过的非常不好,福林镖局的人把堂堂北蛮公主当成肉镖,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过,现在放他们离开了,这是对北蛮王庭最大的不敬,如果是在北蛮,这是要杀头的。 呼延英俊转过头看了一眼拓跋鸿雪,没有说话,然后,他微微转移视线,看向某个黑暗的地方,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要节外生枝,带公主殿下回去才是首要任务。” “可是......” 拓跋鸿雪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不等他说完,呼延英俊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走吧。” 说完这句话,呼延英俊就翻身上马,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 拓跋鸿雪眯了眯眼睛,转过头,朝呼延英俊刚才看去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回过头,拓跋鸿雪也翻身上马,朝呼延英俊他们追了过去。 随着呼延英俊等人的离开,刚才还十分热闹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除了福林镖局的人的尸体之外,只有满地的鲜血。 江湖人死江湖,无声无息。 ------------------------------------- 过了大概一刻钟。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魏学海,他先是瞥了一眼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呼延英俊等人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睛。 “刚才那个人是玲珑公主?”魏学海问道。 周围空无一人,不知道魏学海在问谁,然而,黑暗中却有人回道:“应该是的。” “应该?” 对于对方的回答,魏学海有些不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根据我们的情报,福林镖局这次走的肉镖确实是玲珑公主。” 魏学海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黑暗当中的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魏大人,这件事......” “我知道了,走吧,去东海城。” 不等对方说完,魏学海直接转身离开,朝着东海城的方向走去,临走时,他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呼延英俊好说话吗? 这个在新单于崛起的时候,异军突起的家伙非常不好说话,在帮助铁木吉尔争夺单于之位的时候,他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灭掉了多少部落,十分的凶残,可是,这样的人,看上去却有些温文尔雅,正是让不可貌相啊。 呼延英俊没有杀死刘婉儿一行人,不是因为呼延英俊手软,或者心善,而是因为魏学海就在不远处,呼延英俊知道他在,所以没有痛下杀手,不然,就福林镖局的那几个人,早已经凉透了。 魏学海出现在这里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要接回你们的玲珑公主,我们不拦着,但是,想要在这里杀人灭口,那就试试看。 ------------------------------------- 在魏学海离开之后,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师兄,为何不出手?”女人问道。 “为何要出手?”男人反问道。 “玲珑公主失踪了四年之久,现在终于出现了,这是我们的机会,如果玲珑公主和呼延英俊一行人死在这里的话,北蛮和大炎肯定会开战的。”女人说道。 “不良人在。”男人说道。 “他只有一个人。” “他发现我们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女人有些不屑的说道。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他在等我们出手,呼延英俊也在等我们出手。” “他们知道我们在?” 女人微微有些诧异,转过头看向男人。 女人大概二十多岁,身材很标志,长相不是特别的漂亮,却十分的耐看,而她身边的男人,年龄略微的大一些,大概在三十岁左右,长着一张国字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当我们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我们了。”男人解释 道。 女人抿了抿嘴唇,满脸的不甘,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她狠狠地跺了跺脚,显得有些小孩子气。 男人没有在意这些,仿佛没有看到女人的小动作一般。 “走吧,我们该去东海城了。” 听到师兄这么说,女人更加的不忿起来:“不就是一个避世很久的大宗师嘛,至于那么重视吗?” “好了,该走了。” 男人没有解释什么,径直朝东海城的方向走去,而女人无比惋惜和遗憾的看了一眼呼延英俊他们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迈动脚步跟上了男人的脚步。 第三十五章 黑店 夜,已经深了。 这一晚注定不会平静,悦来客栈外面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不过,他大概能猜到一二,然而,这些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深夜十分,夜深人静,楼上的客人都已经熟睡了,而孙大娘却没有睡,此刻,她正坐在坐在房间里跟人说话。 “那北蛮人要找的少女,此刻就在那少年的房间内,要不要动手?”孙大娘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问道。 这个男人不是悦来客栈的老板,而是一个陌生人,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国字脸,穿着很普通,但是,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凌人的气息,尤其是脸上那道刀疤,从右眼斜切下来,把整只眼睛一分为二,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确定吗?”男人开口问道。 “确定,之前我去楼上看过了,那少女确实在那少年房间内。” 听到孙大娘那笃定的回答,男人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男人问道:“那少年跟不良人是什么关系?” 孙大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没什么关系。” “确定吗?” “嗯?” 孙大娘犹豫一番,说道:“确定。” “易大哥,动手吧。”孙大娘说道。 男人又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说道:“那就动手吧。” “那我去准备了。” “嗯。” 孙大娘离开了房间,叫来了老板还有客栈的两个伙计,然后悄悄地上楼,朝许一凡的房间走了过去,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来到房间外,一个伙计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插入房间的门缝内,轻轻用力,门栓就被拨到了一边。 门开了,伙计抽回刀,轻轻地推开门。 房间很暗,窗外的月光顺着门缝撒入房间,刚好映照在地板上。 四个人站在门口,侧耳倾听,可以听到房间内那均匀的呼吸声,一深一浅,显然,房间内有两个人。 伙计转过头看向孙大娘,孙大娘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进了房间,她带着一个伙计朝鲜于亦苓的床走去,而老板带着另外一个伙计朝着许一凡的床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几个人距离床铺越来越近,耳边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清晰。 孙大娘来到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盖着被子背对着他们,看身影应该是个女孩,孙大娘没有丝毫的犹豫,伸出手就要去掀开被子。 然而,就在她的手刚刚伸出去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猛然紧绷,整个人汗毛倒立,危险,她察觉到了危险。 “啊......” 就在此时,孙大娘身后传来了一个伙计的惨叫声,凄厉而痛苦。 孙大娘意识到不好,来不及多想,就去掀开床上的被子,然而,她的手还没有靠近被子,刚才背对着他们的女孩,突然转过身来。 那不是少女,而是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少年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把手持弓弩,弓弩上有三根寒光闪闪的弓箭,对准了孙大娘。 “咻......” 俊美少年在转过身的那一刻,就扣动了扳机,三根弓箭射了出去,直扑孙大娘的面门。 白天看起来风骚无比的老板娘,此刻一脸寒霜,眼看弓箭就要射到她的面门上的时候,她一边后退,一边把身边的伙计拉到了她的面前。 伙计也是一愣,他手里本来就提着刀,看到那直扑面门的弓箭,想也没想,就要提刀去挡,然而,弓箭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躲闪,三根弓箭就射进了他的身体里。 “啊...啊...” 少年手里的弓弩看起来很小巧,犹如孩子的玩具一般,可是,射出来的三支箭力道和速度却极快。 就在孙大娘刚把伙计推来面前的时候,三支箭就射入了伙计身体里,一支射瞎了他的左眼,整支箭有一般嵌入他的眼睛里,剩余两根弓箭直接射入了他的胸口。 伙计惨叫出声,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惨叫连连,只是声音越来越微弱。 俊美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他在射出三支箭的同时,也从床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持弓弩,一只手握着军刀,微微佝偻,在孙大娘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以一种狮子搏兔的架势,手持军刀朝着孙大娘的面门扑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孙大娘愣住了,不过,她也只是有些意外而已,在看到伙计倒下之后,她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挽出一个剑花,朝着许一凡就刺了过去。 “叮...叮...叮...” 许一凡的动作很快,就像是在长白山面对野兽的时候一样,挥舞着军刀,朝着孙大娘身体的要害刺去,眼睛、脖子、胸口等等,军刀和软剑快速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许一凡虽然不会修行,但是,他可是上过战场的,而是还是最不要命的雇佣兵,每一刀都是直奔要害,冲着杀人而去的,孙大娘一开始是意外,然后就是诧异,最后就是震惊了。 孙大娘看出来许一凡不会武功,但是,在面对许一凡那狠辣而阴险的攻击的时候,她应对的也颇为狼狈,许一凡一点儿都不像江湖人,反而像地痞流氓一般,每一刀都朝着她的一些要害而去,而去还是下三路的要害,这让孙大娘是又好气又无奈。 “啊......” 就在许一凡和孙大娘这边在展开搏斗的时候,孙大娘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声。 孙大娘听到这声惨叫,顿时心中一凛,她猛地劈出一剑,击退了许一凡,然后转过头,朝身后看去,就看到客栈老板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个胖子正坐在他的身上,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朝着老板的脸上,就是一阵猛砸,打的老板哀嚎不已。 看到这一幕,孙大娘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想也不想,举起软件朝着唐万三就直刺而去。 “死胖子。”许一凡大喊一声。 唐万三感觉到了身侧传来的危险,他没有再殴打老板,而是直接从老板的身上滚落,一屁股坐在地上,随便朝着老板的身上猛踢一脚,然后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 “咻......” 就在孙大娘转身去救老板的那一刻,身后的许一凡再次抬起手里的弓弩,朝着孙大娘的后背扣动了扳机,三支箭再次疾射而去,迫使孙大娘不得不转过身,挥舞着软件,劈开三支箭。 许一凡在射出三支箭之后,没有继续进攻,而是来到了门口,而唐万三也来到了许一凡身边,两个人警惕的看着孙大娘。 “姐姐,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来我房间做什么啊?” 许一凡嘴上喊着姐姐,脸色却无比的阴沉,整个人微微躬着身体,手里紧握着军刀,警惕的看着孙大娘。 孙大娘他们一个四个人,两个伙计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而客栈的老板,此刻也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他还没有死,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整个人已经被唐万三给打成猪头了。 “弟弟,你这是干什么啊?我只是来看看你睡得好不好而已。”孙大娘笑盈盈的说道。 “谢谢姐姐的关心,我本来睡得很好,可是,姐姐来了之后,我就睡得不好了。”许一凡说道。 “呵呵......” 孙大娘没有去看老板,而是紧盯着许一凡,准确来说是盯着许一凡手里的那把弓弩,此刻,那把弓弩正对着她,三支寒光闪闪的箭头正指向她,只要她微微一动,许一凡就会扣下扳机。 “那个女孩呢?”孙大娘问道。 “什么女孩?”许一凡疑惑的看向孙大娘。 “都这个时候了,小弟弟,不要再跟姐姐装糊涂了。”孙大娘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呵呵......” 孙大娘笑了,笑的花枝招展。 许一凡却紧蹙着眉头,他一边警惕的看着孙大娘,一边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下午他们来到客栈的时候,客栈的住客很多,按理说,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些住客早就应该醒了,出来看情况才对,然而,各个房间内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都过去五六分钟了,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甚至房间内的灯都没有亮起。 不对劲,显然很不对劲,这他妈的是一家黑店。 之前,许一凡在进入客栈的时候,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家黑店,但是,没想到,这真的是一家黑店,客栈房间内的人,此刻没有出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们跟孙大娘他们是一伙儿的,要么他们已经被孙大娘他们给迷晕或者杀害了,然而,不管是哪种结果,都对许一凡他们不利。 “我再问一遍,那个女孩呢?”孙丹年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什么女孩。”许一凡回道。 孙大娘看着许一凡,许一凡也看着孙大娘,两个人开始对峙起来。 “哦,是嘛,她在我这儿。” 就在此时,走廊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然后,还有一个女人的喊叫声。 “放开我,放开我......” 第三十六章 交易 “她在我这儿。” 伴随着这句话的响起,许一凡转过头朝走廊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穿着华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挟持着鲜于亦苓走了出来,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许一凡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认识这个人。 鄂鸿城! 鄂鸿城是谁?以前许一凡也不知道,但是,之前许一凡去嘉州城的时候,无意间见过这个人,当然了,是许一凡见过鄂鸿城,而鄂鸿城不可能记得许一凡。 当时,许一凡进入嘉州城是给孙瞎子抓药的,恰好在抓完药之后,遇到了鄂鸿城,这家伙当时正带着一群小弟讨债,而鄂鸿城就是嘉州城鳄鱼帮的三当家。 欠钱的是一个在嘉州城比较有名的富商的儿子,欠的钱不多,也就五千两而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对方要还的不是五千两,而是五万两,简直是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欠钱的家伙为何欠债,理由也很俗套,就是因为家里有点钱,喜欢赌博,然后去了赌坊,一开始赢,后面就输了,越输越多,越输越想翻本,想翻本就需要本钱,没钱怎么办?当然是借钱了。 当一个赌徒上了赌桌,那么他就不在是一个人了,赢了还想再赢,输了就想翻本,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赢不可能赢得,输是肯定的,而一个人输红眼了,什么都做的出来,从古至今,这些都是屡见不鲜的事情。 刚开始是借五百两,然后是一千两,两千两,最后加起来就是五千两了,当这笔钱输完之后,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承受的能力之后,鳄鱼帮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借钱给他了,没钱怎么办?自然是上门讨债了。 短短一个月不到,五千两银子就变成了五万两了,而借钱的家伙的家里虽然也是有钱的富商,可是,短时间内凑齐五万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每天利息都在涨,最终,还不了钱,就需要挨打,而当时恰好被许一凡无意间看到了。 最终,这件事解决了,鄂鸿城拿到了五万一千两银子,打断了那家伙五根肋骨,外加废了一只手,才彻底的解决了这件事。 很多人要问了,鄂鸿城这么牛逼吗?鳄鱼帮在嘉州城这么无法无天吗? 一开始,许一凡也觉得不解,但是,后来略微一打听就知道了,鳄鱼帮就是这么硬气,一来,鳄鱼帮的靠山很硬,嘉州城知府的师爷是当代鳄鱼帮帮助的女婿,二来,上一代鳄鱼帮的老帮主,在元符初年,炎武帝登基御驾亲征的时候,他曾经大力支持,还上过沙场,最后死在了沙场上,老帮主无儿无女,只有四个义子,两个义女,老大继承了鳄鱼帮帮助的位置,老三成为了二当家,而鄂鸿城是最小的义子,成为了三当家,至于老二当初跟随老帮主上过沙场,现在在嘉州城军队里任千户,听说现在是万户,至于两个义女,一个成为了镇北军将军的小妾,另外一个漕运司主布的小妾。 这背景,这靠山,能不牛逼嘛,鳄鱼帮当初只是嘉州城三流的黑帮势力,就因为上任帮主死在了北伐的沙场上,一跃成为了一流黑帮势力,说是黑帮势力,其实,鳄鱼帮在嘉州城的位置很高,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包括那些官员。 在认出鄂鸿城之后,许一凡感到很诧异,他不在嘉州城好好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抓鲜于亦苓做什么? “鄂当家的,你怎么在这儿?”许一凡看着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鄂鸿城问道。 “嗯?”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鄂鸿城先是一愣,有些诧异,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认识我?” “嘉州城鳄鱼帮三当家鄂鸿城,谁不认识啊。” “呵呵......” 鄂鸿城先是一笑,随即说道:“没想到在这儿偏僻之地,居然还有人认出我来了,看来我鳄鱼帮的名声还是不小的嘛。” 许一凡微微撇撇嘴,不置可否。 “鄂当家,既然人你们已经找到了,是不是就没有我们兄弟二人的事情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许一凡开口问道。 “杀了我们的人,还想走,小子,你是不是没睡醒啊?”孙大娘声音妩媚,语气却很冰冷的说道。 悦来客栈在这里建立了十几年,每天迎来送往的人很多,表面上这是一家客栈,实际上这是鳄鱼帮众多产业当中的一个罢了,黑店吗?算是吧,从开店到现在,除了官府当中的人,还有一些顶级势力之外,她孙夜魅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而且还是栽在两个小屁孩身上,这让她更是憋屈无比。 听到孙夜魅这么说,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紧张,他没有去看之前还对他搔首弄姿,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准备吃了他的孙夜魅,而是看向鄂鸿城,因为他知道,这里真正的话事人是鄂鸿城。 鄂鸿城没有急着说话,眼睛先是看了看许一凡,然后目光落在许一凡手里的弓弩上,还有他握着的军刀上,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 弓弩,对于长期生活在嘉州城的他来说,这玩意儿虽然算是军队里的专属武器,但是,也不是特别的罕见,而以鳄鱼帮的能力,想要弄到这些东西轻而易举,让鄂鸿城感兴趣的是许一凡手里的军刀,军刀很短,样式却很怪,但是,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把专门为了杀人而锻造的武器,尤其是上面的放血槽。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鄂鸿城盯着许一凡手里的武器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 “许一凡。” “许一凡?” 鄂鸿城念叨了两遍,皱了皱眉头,他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这不重要,他现在在想的是,要不要趁机宰了这两个小子,毕竟,他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如果放任他们离开,对于悦来客栈也好,还是对于鳄鱼帮也罢,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但是,杀了他们吧,鄂鸿城又有些不忍心,毕竟,许一凡和唐万三看起来年龄都不大,杀不杀呢?这是个问题。 似乎是知道鄂鸿城在想什么,许一凡直接说道:“我们只是过路的,对于你们想要做什么,我们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手里的那个女人我们不认识,也没有见过,让我们走,我保证出去不会乱说的。” “呵呵.......是吗?”鄂鸿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是的。” “你见过我?”鄂鸿城沉吟了片刻,突然问道。 “两年前,在嘉州城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过鄂当家的,鄂当家是江湖好汉,一看就是侠义之辈,不会乱杀无辜的对吗?” “呵呵......” 对于许一凡的话,鄂鸿城不置可否,他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说真的,他很不喜欢许一凡,长得太漂亮了,但是,许一凡的脾气和对他的胃口,这很矛盾,然而,他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杀死许一凡,毕竟,有些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当家......”孙夜魅看向鄂鸿城开口道。 鄂鸿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和唐万三,然后说道:“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了,做的干净点,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鄂鸿城就挟持着鲜于亦苓,准备离开了。 “嘿嘿......小弟弟,让姐姐好好疼疼你。” 孙夜魅一边说这话,一边朝许一凡靠近,显然,她准备杀人灭口了。 许一凡脸色一沉,和唐万三背靠背站在一起,两个人都举起了手里的弓弩对准了孙夜魅和客栈的老板,但是,现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四五个人,这些人都是随着鄂鸿城一起出来的。 “安然,怎么办啊?情况不妙啊。”唐万三说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情况不妙了,而且非常的不妙,如果说孙夜魅带着人半夜偷袭他,这一点儿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但是,鄂鸿城的出现就让许一凡感到意外了,更关键的是,鄂鸿城想要杀人灭口,根本不想和许一凡多哔哔,如果许一凡没有拿得出手的筹码的话,那许一凡和唐万三很可能死在这里了,单单只凭他们手里的弓弩和这点儿武力值,还是完全不够看的。 “鄂当家的,你是打算用她跟呼延英俊做交易吗?”许一凡突然开口问道。 “嗯?” 许一凡此话一出,孙夜魅愣了一下,而鄂鸿城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眯起眼睛。 “她是玲珑公主吧?”许一凡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鄂鸿城反问道。 “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哦,说说看。” “放了我们,我带你们去找真正的玲珑公主。”许一凡说道。 “嗯?” 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唐万三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鲜于亦苓也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显然,他们都有些愣住了。 鄂鸿城挑了挑 眉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不是玲珑公主?” “当然不是。”许一凡笃定的说道。 “如何证明?” “放了我们,我就告诉你。” 鄂鸿城不说话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许一凡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孙夜魅也看向许一凡和鄂鸿城,等待着鄂鸿城的答案。 第三十七章 扯虎皮做大衣 “乌校尉,你说那小子能过这一关吗?” 在悦来客栈外的某棵大树上,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当中,因为是夜晚再加上身穿黑袍的缘故,根本让人看不清楚两个人的长相。 为首的男人个子很高,大概在一米九左右,身材很魁梧,宽大的黑袍穿在别别人身上无比的宽大,而在他的身上却显得有些紧绷起来。 说话的是站在高大男子身边的一个人,和高大男子相比,这个男人就显得格外的瘦弱和矮小了,而他也确实很矮小,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身体很瘦,宽大的黑袍穿在其身上,就像是一个大斗篷一般,犹如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一样,格外的滑稽。 听到矮个子男人的话,乌校尉没有说话,他一向如此,除非是百分百肯定的事情,不然,他很少开口说话,乌校尉的人生格言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不确定的事情就弄清楚再说,在此之前,他不会轻易下结论的,用现代话说,乌校尉是实干派。 和乌校尉不同的是,虺忠义就是一个话痨,对于乌校尉的沉默,他没有丝毫的意外,继续说道:“鄂鸿城可是鳄鱼帮的三当家,孙夜魅开这间悦来客栈也有十五年了,都是老江湖了,那小子能应付的过来吗?” 乌校尉还是没有说话,黑袍下的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客栈二楼发生的一切。 此刻,许一凡正在和鄂鸿城对峙。 “玲珑公主被带出北蛮已经五年多了,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她,北蛮人也没有找到她,甚至都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玲珑公主,乌校尉,你说这次我们找到的这个人是玲珑公主吗?”虺忠义问道。 乌校尉摇摇头,说道:“八九不离十。” 这是乌校尉第一次开口说话,他个子很高,长相也很粗矿,但是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却格外的秀气,跟他的体型严重不符合,听起来像是一个读书人。 “那真正的玲珑公主到底是呼延英俊带走的那个女孩,还是现在在鄂鸿城手里的女孩?”虺忠义又问道。 乌校尉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虺忠义看了一眼乌校尉,知道他可能也不确定,所以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说这小子接下来会怎么做?这一路跟过来,我可没发现这小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和一般的读书人没有什么区别嘛。” “不知。” 乌校尉的回答干净利落。 “哎......” 对于乌校尉的回答,虺忠义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他跟乌校尉搭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十多年了,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做事的风格,明知道没结果,他还是想问问。 “他们出来了。” “嗯?” 听到乌校尉这么说,虺忠义先是一愣,随即朝客栈那边看去,果然看到了许一凡和鄂鸿城一行人,不由得有些诧异。 “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乌校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我凭什么相信你?” 在许一凡说出他手里的女孩不是真正的玲珑公主的时候,鄂鸿城先是一愣,随即皱眉,心中半信半疑,倒不是许一凡的话有什么说服力,而是因为他也不确定手里的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玲珑公主。 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一来,玲珑公主是上一任单于最小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公主,没有之一,玲珑公主出生的时候,身体很孱弱,上一任单于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才保住了她的性命,除了御医之外,真正见过玲珑公主的人不多;二来,玲珑公主是元符十年夏被徐贤挟持带走的,现在是元符十四年春,五年多过去了,无论是北蛮王庭还是大炎王朝,都花费了大量的人力,都没有确定玲珑公主在哪,而见过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三来,玲珑公主失踪的时候,才年仅七岁,现如今五年多过去了,也才十二岁而已,小孩子长得本来就快,尤其是女孩子,谁知道现在的玲珑公主长成什么样子了。 结合这些原因,鄂鸿城也不确定他手里的女孩是不是玲珑公主了。 “因为我曾经见过玲珑公主。” 许一凡此话一出,不但鄂鸿城瞬间睁大的眼睛,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尤其是鲜于亦苓更是如此。 “你见过玲珑公主?在哪?什么时候?”鄂鸿城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的问道。 其实,在鄂鸿城的心里,他还是不相信许一凡的话,觉得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见过玲珑公主呢,但是,在看到许一凡那俊美的长相,还有手里的弓弩和军刀之后,就不由得信了几分。 鄂鸿城虽然没有上过沙场,但是,他跟军队的人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军队使用的弓弩是什么样子的,那都是很大的弓弩,而许一凡手里的弓弩,比军队斥候使用的弓弩小了整整一半左右,看起来像是玩具,而许一凡手里使用的军刀,军刀的样式他是第一次见,但是,他很肯定,这军刀的杀伤力很强,而许一凡负笈游学,背着一个书箱,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穿的又不差,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让鄂鸿城多多少少有些忌惮,当然,也谈不上多么的忌惮,毕竟现在的鳄鱼帮已经不是十几年前的鳄鱼帮了,只要不是从国都附近来的,他都不怕。 当然了,这些都是表面现象,真正引起鄂鸿城注意和警惕的还是许一凡今天晚上的表现,能够识破他们的行动,还反杀了两个人,杀完人,看到自己之后,不但认出自己来了,而且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跟自己对话,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跟不良人的人认识,这就很麻烦了。 在大炎有这么一句话,宁惹知府,不惹不良人! 不良人出,百鬼退避,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惹了知府,关系硬,人脉广,靠山大,可能还不会怎么样,最多出点血而已,而惹了不良人,不死也得扒层皮,不管是朝堂上的人,还是江湖上的人,甚至是修行中人,都不愿意惹不良人,因为这群人就是疯狗,根本不会跟你道理,讲什么情面的。 现在,许一凡说他见过玲珑公主,这让鄂鸿城很诧异,尽管心中还是不信,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鄂当家的,你还记得福林镖局的人吗?”许一凡问道。 “知道。” “我想,鄂当家从嘉州城来到这儿,肯定是跟着福林镖局来的,我说的对吗?” 鄂鸿城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见过玲珑公主。” 许一凡此话一出,鄂鸿城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眼睛里露出危险的光芒。 “不过,今天白天在官道上,因为嘴欠,调侃了刘婉儿几句,被那个背刀客听到了,他吓唬我们的时候,我无意间在马车上看到了玲珑公主。”许一凡说道。 “你怎么确定坐在马车上的就是玲珑公主。”鄂鸿城问道。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玲珑公主有什么特征?” 鄂鸿城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玲珑公主失踪五年了,没有多少人见过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一点儿,那就是玲珑公主身有异香,这种味道很独特,别人无法伪造,这几年,寻找玲珑公主的人都是凭借这个在寻找玲珑公主的,而当时我在经过马车的时候,恰好闻到了这股异香,当然了,当时我没有在意这些,只以为是车上女子涂抹的胭脂,而后来呼延英俊那群人来了之后,我就这才想到他们要找的女孩,其实就是玲珑公主,现在,福林镖局的离开了,呼延英俊的人也离开了,而那股异香也消失了。” 许一凡一口气把自己的发现和判断说了出来。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看着许一凡,孙夜魅盯着许一凡看了好一会儿,等许一凡说完之后,她看向鄂鸿城,想要确定许一凡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鄂鸿城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许一凡说的是真的吗? 有真有假,玲珑公主天生异香,在以前的时候,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的,至少,中原人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在其失踪之后,随着寻找她的人越来越多,这个秘密就慢慢的传播开了,于是,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玲珑公主身上的这种异香味道虽然很独特,但是味道很淡,如果不靠近她的话,是很难发现的,除非是嗅觉非常灵敏的人才能闻到,这一点儿许一凡没有说谎,而许一凡说到见过玲珑公主,那完全是瞎扯淡,但是,鄂鸿城不知道啊。 看到鄂鸿城不说话,孙夜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鄂当家的,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吗?玲珑公主真的身有异香?” 鄂鸿城先是看了看许一凡,然后看向孙夜魅,点点 头。 “小子,你到底是谁?嘉州这一带可没有什么许氏家族啊。”鄂鸿城看着许一凡幽幽的说道,显然,他还是不相信许一凡的话。 “呵呵!说告诉你我来自嘉州了?”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那你是来自哪里?沧州?还是徐州?”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说话。 鄂鸿城皱了皱眉头,忽然他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他想到了魏学海。 鄂鸿城微微提高嗓音道:“难道,你来自长安?” 许一凡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然而,就是这种态度,才最让人琢磨不透。 许氏家族,一共有三支,分别分布在沧州和并州,当然,最大的一支是在京城长安,也就是镇国大将军许淳那一支了,武将做到大将军已经是极致了,当然,在大将军之上还有一个头衔,那就是大柱国,不过,这是前朝武将最高的荣誉,在大炎王朝建国之初也有,可惜,随着近千年的发展,大柱国这个头衔已经慢慢的被人遗忘了,而大将军就是武将的极致了,再高就是封王了,而大炎王朝虽然有封异姓王的前例,然而那也是建国之初的事情了。 元符二年,镇国大将军许淳叛乱,兵败之后,炎武帝下昭诛九族,许氏家族三支当中最大的一支,就这样落幕了,而在许淳这一支没落之后,沧州和并州的两支,却在长安慢慢崛起,相对于许淳这一支来说,沧州和并州的许氏家族才是老家族了,根深蒂固,其势力盘根交错,让人不敢小觑,不过,这两支都十分的低调,很容易让人忽略,然而,在许淳那一支没落之后,这两支就开始崛起,一文一武,在朝堂之上也是很有分量的。 一开始,鄂鸿城没有往这方面想,而现在,他想到了。 想到这些,鄂鸿城觉得一切都解释的过去了,许一凡应该是来自长安,肯定是这两支许氏家族当中的一支,不然,他不可能知道的这么多,如此一来,他鄂鸿城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如果在不知道这些之前,杀了许一凡也就杀了,可是,现在知道,就不能杀了,以鄂鸿城现在的地位,杀掉一个从长安大家族出来,负笈游学的官宦子弟,别说一个鳄鱼帮的三当家了,就是整个鳄鱼帮都承担不起。 当然,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直接杀死许一凡,事后把一切推倒孙夜魅的身上,可是,他能这么做吗?显然不能。 一来,许一凡的来头太大,一个官宦子弟出门游历,死在路上,其家族肯定会调查的,而且对方还是朝廷重臣;二来,许一凡貌似跟不良人的人认识,或者说,许一凡的家族跟不良人当中的人认识,几个时辰之前,魏学海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的,不良人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鄂鸿城敢得罪不良人吗?很明显他不敢;三来,一般大家族子弟出门游历肯定有人暗中保护,而许一凡和唐万三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显然不怕他,如果动手了,能杀死对方还好说,万一杀不死,那麻烦就大了了,鄂鸿城不敢冒险。 想通了这些之后,鄂鸿城顿时有些为难起来了,挟持玲珑公主这本身就是大罪,不能让外人知道,而许一凡偏偏知道了,最好的选择就是杀人灭口,然而,许一凡的底细到底是什么,他不敢确定,他鄂鸿城死了没关系,万一连累了鳄鱼帮,那岂不是罪人了,该如何是好呢? 鄂鸿城在沉默了半天之后,他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真的知道玲珑公主在哪?” 许一凡点点头。 鄂鸿城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愿意帮我?”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为何帮我?”鄂鸿城继续问道。 许一凡看着鄂鸿城笑眯眯的问道:“你在为谁做事啊?” 此话一出,鄂鸿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和古怪起来。 第三十八章 暂离危险 “你在给谁做事儿?” 许一凡此话一出,鄂鸿城顿时眯起了眼睛。 鄂鸿城给谁做事儿?他是鳄鱼帮的三当家,自然是给鳄鱼帮做事儿了,而鳄鱼帮又是给谁做事儿?大当家给嘉州城的知府做事儿,二当家跟着军方集团混,至于鄂鸿城本人,两边都混,两边都吃得开,不管是文官集团,还是军方集团,亦或者是江湖上,他都能吃得开。 到不是说鄂鸿城混的有多好,而是无奈之举,老帮主的几个义子义女当中,都找到了靠山,唯独他没有很硬的靠山,只能在夹缝当中生存,当然了,也不是鄂鸿城真的没有靠山,鄂鸿城也有靠山,这个靠山还很大,只是距离嘉州城比较远,在长安,鄂鸿城想要见一次很难,他这次来找玲珑公主就是得到了靠山的密信而来的。 鄂鸿城的靠山是谁?他本人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姓许。 想到这儿,鄂鸿城顿时心中了然,他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放开鲜于亦苓,说道:“真正的玲珑公主在哪?” “呼延英俊。” “懂了。” 鄂鸿城点点头,不在说什么,挥挥手,招呼孙夜魅等人离开,在离开的时候,冲着许一凡拱拱手。 鄂鸿城一行人来的突然,离开的也迅速,除了许一凡之外,唐万三和鲜于亦苓都愣住了,他们两个人一脸惊奇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想要问什么,然而却被许一凡拦住了。 “收拾东西,立即离开此地。”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不在说什么,转身进入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不一会儿,许一凡把武器收好,重新背起了书箱,带着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快速的离开了悦来客栈。 许一凡他们离开的非常的匆忙,却并不慌乱,在一楼的时候,没有看到孙夜魅和鄂鸿城等人。 一行人在离开悦来客栈最后,径直朝着东海城而去。 悦来客栈的三楼,鄂鸿城站在窗边,看着许一凡三人离开的背影,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孙夜魅就站在鄂鸿城的身后,看着这一切。 到现在为止,孙夜魅还懵懵懂懂的,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没有看懂,不管是许一凡还是鄂鸿城,她既没有听懂,也没有看懂。 “三当家,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孙夜魅问道。 鄂鸿城转过头看了孙夜魅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那三个小子来头很大?”孙夜魅又问道。 鄂鸿城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看不懂。” 闻听此言,孙夜魅诧异的看向鄂鸿城,鄂鸿城这是什么意思,然而,他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 不是鄂鸿城不想解释,而是他也没有弄懂许一凡等人的来历,一个负笈游学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年轻人,身上却随身带着弓弩和军刀,虽然身手不是特别的好,也不是修行中人,可是,越是这样鄂鸿城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可以和不良人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一个随身带着杀人凶器的人,能简单吗?就算不是大家族出身,估计身世也不简单,他鄂鸿城只是一个混江湖的,在夹缝当中求生存的人,他不想轻易得罪某个人,尤其是这些大家族的人,惹了一个引来一群,搞不好,对方一个手指就把自己给碾死了,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鄂鸿城今年已经三十八了,做三当家也有十余年了,从他开始混江湖开始,就看到了很多让人感到无力的事情。 提起鳄鱼帮,别人都觉得这个帮派很牛逼,而鳄鱼帮在老帮主和新帮主的经营下,也确实崛起了,然而,那只是对于江湖帮派而言,对于那些真正掌握实权的人来说,鳄鱼帮是什么?只不过是臭水沟旁边的一条稍大的臭虫而已。 在鳄鱼帮崛起之前,嘉州城最大的帮派是毒蝎帮,毒蝎帮很大,几乎垄断了嘉州城一带所有黑色和灰色的产业,面对知县都可以平起平坐,在面对知州大人的时候,也可以抗拒一二。 嘉州城是大炎王朝面对北蛮的重地,在这里,黑色和灰色产业很多,油水多、利润大,无论是文官集团还是武将集团,都会想办法插一脚,他们在拿利益的同时,也庇护着他们。 当年,毒蝎帮帮主的儿子,当街打死了嘉州城一个外调过来官员的管家,表面上是因为争风吃醋,其实就是本地利益集团跟外来集团的对抗,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这也导致毒蝎帮十分的嚣张,目中无人,不把该官员放在眼里。 然而,短短半年之后,嘉州城的知府、长史、都督几乎都换了一遍,虽然没有被罢官,却也连降三级,离开了嘉州城,而不可一世的毒蝎帮,在一夜之间覆灭了,覆灭毒蝎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不良人。 当时,不良人就来了两个人,而带兵围剿毒蝎帮的正是当初管家被打死的官员,他姓周,来自长安。 毒蝎帮当初死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总之,毒蝎帮的正副帮主,还有几个骨干成员,全都被斩首,首级悬挂城门之上,无人敢收尸,当初毒蝎帮的靠山,还有从中获利者,没人敢出来说话,只要敢出来,那就是死。 在毒蝎帮覆灭之后,鳄鱼帮崛起了,虽然因为老帮主随着炎武帝的东风,战死沙场,拿命换来了富贵,然而,在毒蝎帮的前车之鉴面前,鳄鱼帮一直都很低调,到目前为止,能碰的产业他们碰,不能碰的产业,他们坚决不碰,利益很诱人,然而也得有那个能力吃下去才行啊。 嘉州城虽然属于苦寒之地,距离国都长安很远,都说天高皇帝远,可以不在乎太多的事情,然而,那也是有只够背景和实力的人才敢这么做,像鳄鱼帮这样的小鱼小虾还是别瞎蹦跶,搞不好就死全家了。 许一凡是不是真的来自长安,鄂鸿城不知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不是,对于他们的事情也没有太大的影响,那万一是呢?鄂鸿城可不想义父辛辛苦苦创建下来的鳄鱼帮,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灰飞烟灭了。 当然,这些事情鄂鸿城自己心里清楚就可以了,没有必要跟别人解释,哪怕是他的得力干将孙夜魅也不例外。 ------------------------------------- 虺忠义在看到许一凡他们一行人平安的离开悦来客栈之后,顿时愣住了。 “乌校尉,那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乌校尉淡淡的说道:“扯虎皮做大衣。” “狐假虎威?”虺忠义皱眉说道。 乌校尉点点头。 “他就不怕鄂鸿城识破,从而宰了他?”虺忠义问道。 乌校尉摇摇头,说道:“识破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鄂鸿城有顾忌,他就不敢动手杀人。” “他不怕被鄂鸿城秋后算账?” “呵呵......” 乌校尉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走吧,既然那小子扯了虎皮,我们就帮他一次。” 说完这句话,原本站在树上的乌校尉已经不见了,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悦来客栈的门口,而虺忠义也出现在乌校尉身边。 乌校尉没有进入客栈,而是站在客栈门口,抬起头,看了一眼鄂鸿城所在的房间,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一句。 不良人需要跟江湖人解释吗?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不良人露面就是解释,不良人三个人就是最好的解释。 乌校尉出现的突然,离开的也很突然,中间停留不超过一分钟,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三楼的鄂鸿城脸色苍白,在乌校尉和虺忠义出现的那一刻就冒了出来,他很想开口,但是,在乌校尉朝他这边看了一眼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冲着乌校尉深深作揖,至于对方能不能看到,那都无所谓了。 刚才还一脸雾水的孙夜魅,在看到乌校尉的出现,那张保养的很好的俏脸,也花容失色,这群阴魂不散的不良人,正是见了鬼了。 “三...三当家...那是...不良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夜魅才缓过神来,看着鄂鸿城问道。 鄂鸿城没有去看孙夜魅,而是表情凝重的点点头,心中后怕不已,幸亏刚才没动手,不然,他没能杀死许一凡一行人不说,他们这群人就要死了。 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不良人居然出动这么多人在暗中保护他? 这个疑问萦绕在鄂鸿城心中,始终没有答案,也不可能有答案。 福林镖局、北蛮的乌鸦栏子、不良人,还有来自长安的许一凡一行人,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相遇?难道东海城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成?难道跟大宗师翁浩淼的出现有关? 想到这儿,鄂鸿城的 心情就格外的沉重,他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帮主,让他来判断,至于他,还是先找到玲珑公主再说,于是,鄂鸿城离开窗边,回到桌子旁,写下一封密信,交给一个心腹,让他连夜赶回嘉州城,而他则带着剩余的人离开了悦来客栈,他准备去会一会呼延英俊一行人。 第三十九章 暗流 “安然,你小子可以啊,有两下子啊!” 许一凡一行人在走出悦来客栈,马不停蹄的走了大概三里路才停下,刚刚停下,唐万三就开启了话痨模式。 “你真的认识鄂鸿城?还是说,你真的来自长安?” 三里路,尤其是在晚上,担心鄂鸿城出尔反尔,追上来,三个人走的很着急,体力消耗很大,唐万三本来就胖,现在好不容易停下来了,他也不讲究什么,直接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看着许一凡问道。 不单单唐万三感到好奇,鲜于亦苓也十分的好奇,这个看起来十分俊美的少年,真的是来自长安大家族的人吗? 鲜于亦苓和许一凡认识的时间很短,前后加起来也就三四个时辰而已,对许一凡的了解自然很少,在她看来,许一凡应该就是来自长安大家族的人,然而,唐万三跟着许一凡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许一凡是不是名门望族的人,唐万三还是看的出来的,而且许一凡的口音明显不是长安口音,很显然,他不是来自长安的。 三个人停下之后,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坐在地上休息,许一凡却没有立即坐下休息,而是警惕的朝四周看去,环顾一周之后,没有发现异常,也没有看到鄂鸿城的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听到唐万三喋喋不休的追问,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长安人,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子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唐万三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能接受,但是,鲜于亦苓却十分疑惑和好奇的看着许一凡,问道:“既然你不是来自长安的,那你伪造身份,鄂鸿城一行人难道不会怀疑吗?” 不等许一凡解释,唐万三就开口说道:“嗨,鄂鸿城这个人我知道,嘉州城鳄鱼帮的三当家,在江湖上还是比较有名气的,越是有门有派的江湖人,做事儿越是讲究规矩,顾虑自然也就多了,安然说他来自长安。” “我没说,是他认为我是来自长安的。”许一凡解释道。 唐万三点点头,继续说道:“对,鄂鸿城认为我们是出自长安名门望族的子弟,我肯定不像,你也不太像,但是安然很像,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而且长得细皮嫩肉的,很像是纨绔子弟,在面对鄂鸿城他们的商场,安然没有选择回避,让人摸不清楚底细,这样一来,鄂鸿城就愈发的认为我们就是来自长安的,鳄鱼帮的靠山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嘉州城的官老爷,但是,鄂鸿城的靠山应该是来自长安的,如此一来,他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听完唐万三的解释,鲜于亦苓这才恍然大悟。 她先是点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又皱了皱眉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可是,就算这样,我们杀了他们的人,鄂鸿城却放了我们,这有些不正常啊。” 唐万三一愣,也看向许一凡,显然,他也没有想通这些。 许一凡没有去看他们,眼睛始终看着悦来客栈方向的某一处阴暗的地方,缓缓地说道:“有人不想玲珑公主回去。” “嗯?” Σ(っ°Д°;)っ 唐万三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许一凡,问道:“是大炎王朝的人,还是北蛮的人?” 鲜于亦苓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看着许一凡他们没有说话。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他也不知道啊,还是他知道却不想说。 其实,这个问题也很好解释,玲珑公主是上一任单于最小的女儿,也是最疼爱的孩子,而现在他死了,是他的儿子继承了王位,上一任单于在临死前还在寻找玲珑公主,而现在铁木吉儿上位了,除了稳定北蛮王庭内部的矛盾之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玲珑公主,至于铁木吉儿是真的想要玲珑公主回去,还是只是作秀,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 北蛮王庭刚刚经历了两次内战,百废待兴,铁木吉儿想要找回玲珑公主,自然有人不想要玲珑公主回去了,而大炎王朝这边,炎武帝怎么想的,无从得知,但是,肯定有人不想玲珑公主回去,把玲珑公主掌握在大炎王朝的手里,对于铁木吉儿来说,就是一种威慑。 当然了,以大炎王朝的实力,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不过,没必要做和做不做是两回事儿,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鄂鸿城背后的人,就是不想玲珑公主回去的,或者是想把玲珑公主控制在手里,从北蛮那你获取某种利益,亦或者这里面还有更多的事情,至于是哪一种,许一凡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些事情对于许一凡来说,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他在想另外两件事儿,一件事是鲜于亦苓的事情,她不是玲珑公主,那么真正的玲珑公主在哪?而她又是谁? 第二件事,许一凡一直隐隐的觉得,自从他从安民镇离开之后,就有人一直在跟着自己,似乎是一个人,也仿佛是一群人,这是许一凡的直觉,然而,他离开安民镇已经快三个月了,这群人都没有出现,这让许一凡隐隐的感到不安,这种被人在背后窥视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因为许一凡不知道他们是敌是友。 在遇到唐万三的时候,许一凡以为唐万三是跟踪自己的那群人之一,然而,在跟唐万三相处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发现不是唐万三。 刚才在悦来客栈,许一凡之所以那么镇定自若,除了扯虎皮做大衣之外,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想让鄂鸿城动手,逼迫背后的人出来,然而,鄂鸿城被他给唬住了,没有动手,自然跟着许一凡的人就没有出现,这让许一凡很失望。 “喂,你看什么呢?” 就在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鲜于亦苓来到许一凡面前问道。 许一凡回过头,看了一眼鲜于亦苓,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摇摇头,随口敷衍道:“没看什么。” “哦。” 许一凡收回目光,站起身来,对唐万三两个人说道:“走吧,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明天去池东镇。”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理会唉声叹气,在哪嘀嘀咕咕,唠唠叨叨的唐万三,径直朝前面走去,而鲜于亦苓紧随其后,她对许一凡很感兴趣。 ------------------------------------- 在许一凡一行人离开之后,那处阴影里走出来两个人,正是虺忠义和乌校尉。 “他发现我们了?”虺忠义紧蹙着眉头问道。 乌校尉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他没有发现我们,但是,他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了。” “嗯?” 虺忠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不愧是秦将看中的人。” 乌校尉没有说话,黑袍下,他也紧蹙着眉头。 对于许一凡刚才的那点儿小伎俩,他看出来了,所以他才会在悦来客栈露面,然而,他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不是不喜欢许一凡这个人,而是不喜欢许一凡做事的方式,太有心机了,他才多大啊? 从去年许一凡离开安民镇开始,他和虺忠义一起跟着许一凡,这是秦将的命令。 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秦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多听多看,少说少做,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露面,也不要出手。” 命令很奇怪,乌校尉在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他内心是抗拒的,然而,这是上级的命令,就算他内心抗拒,也不得不去做,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和虺忠义已经写了厚厚的一沓密信送给了秦将,乌校尉曾经在密信当中隐隐的提出想要回去,执行其他的任务,哪怕是去南夷或者北蛮都可以,然而,秦将什么都没说,只回了两个字:“继续。” “走吧。” 乌校尉说了一句,就跟了上去,而虺忠义站在原地,朝刚才许一凡坐的地方,看了几眼,然后也离开了。 ------------------------------------- 安民镇。 县令宋洪志终于高升了,他不是升职去往嘉州城,而是回长安任职,跟着他一起离开的除了他的家眷之外,只有两个心腹,一个是梁师爷,一个就是捕头包甄。 宋洪志是十三年前来到安民镇担任县令的,那一年,他二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却被丢到偏远的安民镇,做了十三年的县令,现如今,他已经四十一岁了,跟他同科的人,现在大部分都是五品官了,他却还是一个七品官,要知道,他可是那一届的三榜进士,还是出自江州的宋氏家族,官场蹉跎了十余年,却只混到了一个七品县令,让人不由得唏嘘不已。 此时,是寅时三刻(凌晨四点半),整个小镇都陷入了寂静当中,而宋洪志却还在书房内没有休息。 十三年的县令,让这个出生于江南的男人苍老了很多,之前,还满头黑发 的他,现在却两鬓斑白,有了白头发, 宋洪志正拿着毛笔写一封密信,这十三年来,他写了无数次的密信了,而现在,他马上就要离开安民镇,回到长安了,按理来说,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写了,可是,他还是写了。 信很短,宋洪志却写了近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写完之后,他把信折好,放入信封,用红泥封住,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 “把信送回去吧。” 整个书房内只有宋洪志一个人,然而,在他说完这句话的之后,房间的烛火瞬间暗淡下来,开始在空气中摇曳着,而桌子上的那份密信已经消失不见了。 对此,宋洪志见怪不怪,站起身,微微佝偻着身体,来到了窗边,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喃喃自语道:“十三年了,终于可以回去了啊。” 十三年,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短的时间,尤其是对宋洪志来说,然而,十三年说长也很长,说短也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个总是坐在老槐树下摆摊算命的孙瞎子死了,那个长得十分俊美的少年也离开了这里,对于这个镇子的人来说,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开始暗流涌动了。 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镇子里悄无声息的走了很多人,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十方寺空了,而如今,宋洪志也要走了。 第四十章 消息 嘉州城位于大炎王朝的东北,是距离长安最远的地方,而谁能想到,现如今几乎囊括了大半个东亚地区的大炎王朝,发源地居然是嘉州呢? 海州位于大炎王朝的东方,距离长安也很远,但是距离嘉州并不远,如果从地图上看,两者之间距离很近,东海城就在海州的最中心,相当于现在的省会城市,而池东镇距离东海城很近,骑马也就一两天就到了。 二月二十号,这一天刚好是许一凡离开安民镇的第三个月。 离开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是孤身一人,而来到池东镇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男一女,唐万三和鲜于亦苓。 池东镇靠近东海城,因此十分的繁华,东海城是港口城市,在这里经常看到南来北往的商人,池东镇说是一个镇子,其实它跟一个城市差不多,进入镇子也需要排队,而许一凡他们一行三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排队了。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除了建国那一两百年里,大炎王朝战火不断之外,剩余的几百年里,大炎王朝相对来说十分的安稳,而大炎王朝在建国之后,开始稳定发展,文人的地位逐渐凸显出来,儒家学院逐渐遍地开花,每年参与朝廷科考的人不计球数,现如今,大炎王朝朝堂之上,百分之八十的文官都是毕业于儒家学院。 儒家圣人讲究负笈游学,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因此每年,不管是大小学院,都会有导师带领着一批学生离开学院,在全国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游历,当然,有的学子是跟着导师一起游历,而有的学子因为家境殷实,独自进行游历,而不管是哪一种,无论是官场上的人,还是江湖中人,在遇到儒家学院的人,都会退避一二。 倒不是说这些人怕儒家学院,而是因为尊重儒家圣贤。 当年,大炎王朝建都长安的长安的时候,是儒家圣人的要求,刚开始,开国皇帝是打算建都洛阳的,只因为儒圣的一句话,就建都长安,而儒家的纵横书院也就落地在长安,这近千年以来,儒家给大炎王朝培养了无数的人才,几乎每一代的皇帝都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每一代皇帝登基之后,都会把自己最看好的几个皇子送到纵横书院求学。 这些皇子进入纵横书院之后,跟其他的学子一样,导师都是一视同仁,没有特殊待遇,如果考核没有达到要求,也会挨打,而历代皇帝从来不说什么,在学院外面,或许这些学子因为家境不同而受到一定的特殊照拂,但是,在学院里面,他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学子。 据传,当今的皇帝炎武帝,在纵横书院求学的时候,就曾经多次挨打,而上一代的皇帝,在知道之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说上一句打得好。 由此可见,儒家在大炎王朝的超高地位了。 许一凡的官碟路引是很早之前孙瞎子拜托安民镇县令宋洪志弄的,在离开安民镇之后,许一凡的官碟路引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的问题,进入池东镇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了。 唐万三的官碟路引也没有问题,不过,许一凡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官碟路引,至于鲜于亦苓,她似乎早有准备,在进城之前,许一凡曾经看到她拿出一沓官碟路引,从中选了一本,名字就李亦苓,这让许一凡有些无语,对鲜于亦苓的身份愈发的好奇起来。 昨晚,他们一行三人离开悦来客栈之后,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池东镇外面,因为是晚上,无法进城,到了早上城门开了之后,他们这才进入池东镇。 许一凡依旧是负笈游学的学子打扮,而唐万三看起来像个扈从,只是这家伙长得太胖,看起来有些滑稽搞笑,而鲜于亦苓则看起来像是许一凡的侍女。 进入池东镇之后,三个人先是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然后去了一家小型的酒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桌酒菜,一边吃,一边闲聊,而聊的话题还是集中在鄂鸿城和呼延英俊,以及玲珑公主身上。 “安然,鄂鸿城他们没有追来,说明你的计划成功了,厉害啊,下次在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也用这一招。”唐万三一边夹菜吃,一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悠悠然的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提醒道:“这样的套路还是少用为妙,万一露馅了,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的。” 本来,许一凡是好心提醒唐万三,毕竟他跟唐万三认识的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家伙就是一个没心没肺,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家伙,然而,唐万三在听到许一凡的话之后,只是摆摆手,显然没有把许一凡的听进去,对此,许一凡除了无奈的摇摇头之外,也不好说什么了。 原本,许一凡在离开悦来客栈之后,就想跟鲜于亦苓分开的,但是,因为是晚上,他不好把一个女孩子丢在荒郊野外的,就打算进入池东镇之后,在各奔东西的,然而,让许一凡感到无奈的是,鲜于亦苓简直和唐万三一样,属于牛皮糖的,就是跟着许一凡,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 许一凡很好奇鲜于亦苓的身份,于是就问道:“你真的是北蛮人?” 鲜于亦苓坐在许一凡的对面,正在吃饭,听到许一凡这么问,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算半个北蛮人?” “嗯?” 许一凡和唐万三都来了兴趣,纷纷看向她。 “我父亲是中原人,我母亲是北蛮人,我小时候在北蛮长大,后来,我母亲病故了,我就来到了中原,跟着我父亲生活,所以我算半个北蛮人。” 听到鲜于亦苓的解释,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鲜于亦苓,然后问道:“你为何不在家待着,出来做什么?” “玩啊。” 对于这个回答,许一凡有些无奈。 “你跟玲珑公主......” 然而,不等许一凡继续问下去,鲜于亦苓就说道:“我跟她不熟,就见过一次,就是在福林镖局认识的,我跟着一起来的。” “唉,都说玲珑公主身有异香,真的假的?”唐万三也八卦起来。 “真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鲜于亦苓,等着她的解释。 鲜于亦苓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她就是玲珑公主,也是昨天晚上,在悦来客栈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我当时认识她的时候,发现她跟一般的女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瘦瘦的,身上很香,我起初以为她涂抹了胭脂水粉,后来才知道,那是体香。” “玲珑公主长得漂亮吗?”唐万三继续问道。 鲜于亦苓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算不上多漂亮,毕竟她还小,还没有长开。” “我很好奇,当初徐贤为什么要去北蛮刺杀单于,又为何带走玲珑公主?”唐万三继续问道。 鲜于亦苓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安然,你知道不?”唐万三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就在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的时候,不远处的几桌客人正在讨论着某件事,本来许一凡他们没有兴趣去听的,但是,在听到他们说到福林镖局的时候,还有提到北蛮人的时候,许一凡就来了兴趣。 “你们知道吗?福林镖局这次遇到大麻烦了。”一个大约三十来岁,长相有些瘦弱的男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知道,一早就知道了。”另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说道。 “今天早晨,城门刚开的时候,有人看到福林镖局的少帮主刘婉儿跟她的护卫,浑身是血的带着几个人进城了,样子十分的凄惨,似乎是遇到了扎手的点子了。” “福林镖局可是老字号了,现在还有什么人刚打福林镖局的主意啊?” 听到有人问起,最开始那个男人神秘兮兮的说道:“听说这次刘婉儿在嘉州城走了一趟镖,对外称是货镖,其实是肉镖,结果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镖被人劫走不说,还死了不少人呢。”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福林镖局的人下手?” 那个瘦弱男子环顾四周,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是北蛮人。” 此话一出,顿时嘘声一片,显然,他们是不相信男人说的话的。 “北蛮的单于都死了,现在忙着内讧在,怎么可能来我们大炎,再说了,北蛮人来我们北蛮,不去长安,为何要跟福林镖局过不去呢?”有人提出疑问来。 “嗨,很简单啊,你们知道玲珑公主吗?” “知道啊,元符十年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呢。” “那你们知道这次福林镖局走的肉镖是什么人吗?”瘦弱男子问道。 “那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嗯?难道是......” 终于,有人想到了什么,一脸诧异的看着男人。 男人点点头,说道:“没错,福林镖局 走的肉镖就是玲珑公主,北蛮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结果你们也看到了。” “哗......”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哗然,显然,这个消息很惊人啊。 许一凡他们听到这,都不由得愣了愣,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知道了,不过,想一想,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毕竟,不管在哪个世界里,小道消息总是传播的最快的。 唐万三一直在喝酒,听到这些,他随口说道:“这么看来,刘婉儿那娘们儿在离开客栈之后,肯定是遇到了呼延英俊一群人了,吃亏不小啊。”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呼延英俊没有杀死刘婉儿一行人,只是单纯的带走了玲珑公主,这不符合北蛮人的脾气秉性啊。 不过,仔细一想,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首先,这里是大炎王朝的地界,呼延英俊是北蛮人,在他国境内杀人,很麻烦的,哪怕杀的人是江湖人,朝廷可能不管,但是不良人肯定会管,而昨天不良人魏学海出现了,尽管魏学海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但是刘婉儿一行人如果死了,呼延英俊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其次,呼延英俊他们这次来是接回玲珑公主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来的,现在找到了玲珑公主,尽快把她带回北蛮王庭才是关键。 最后,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池东镇的人都知道了,这说明玲珑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肯定会有人想要趁机做些什么,这对于呼延英俊一行人来说非常的不利,能够尽快离开那是最好的,而杀死福林镖局的人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也就释然了。 然而,接下来,那个瘦弱男人的一番话,在许一凡他们三个人的心中引起了惊涛骇浪。 “唉,你们知道悦来客栈吗?” “知道啊,距离我们这儿,也就小三十里而已,悦来客栈怎么了?” “以后没有悦来客栈了。”瘦弱男子说道。 “嗯?什么意思?”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昨天晚上,北蛮人在从福林镖局的手里抢走玲珑公主之后,在前往悦来客栈的时候,跟人发生的打斗,死伤无数,悦来客栈成为了一片废墟,听说玲珑公主再次被人抢走了。”瘦弱男子说道。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于是就有人问道:“真的假的?” “我胡三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啊。”瘦弱男子拍着胸脯说道。 闻听此言,在座的人面面相觑,都受惊不小,其中有人看向胡三问道:“到底是谁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北蛮人啊?” 胡三拿起桌子上的酒碗,喝了一大口酒,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总有一些不要命的人。” 胡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转过头,朝许一凡他们那边看去,似乎意有所指。 听到胡三的话,许一凡的内心震动不小,他和唐万三对视一眼,显然,他们都想到了出手的人是谁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鳄鱼帮的鄂鸿城了。 真的是他们吗? 第四十一章 找到他杀了他 听到胡三说悦来客栈在昨晚已经灰飞烟灭了,许一凡的内心是震动不已的,他还想继续听胡三说下去,然而,这家伙在说了一个开头之后,就不在继续说了,而是聊其他的事情去了,这让许一凡有些失望。 “安然,这件事儿你怎么看?”唐万三也听到了胡三的话,他不在继续喝酒,而是放下酒杯问道。 鲜于亦苓也看向许一凡,显然,她也很想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然而,面对两个人投来的探寻的目光,许一凡只是笑了笑,说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啧啧......” 闻听此言,唐万三咂咂嘴,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又看了一眼鲜于亦苓,然后说道:“看来,有人不想玲珑公主回到北蛮啊。” “呵呵!” 唐万三这句话很明显是冲着鲜于亦苓说的,鲜于亦苓却假装听不懂,呵呵一笑,不接话。 见许一凡和鲜于亦苓都不说话了,唐万三也就不在自讨没趣,他拿起酒壶摇晃了一下,没酒了,于是,他只好放下酒壶说道:“吃完饭你们去哪?” “我想去逛一逛池东镇的胭脂铺子,你们呢。”鲜于亦苓道。 “听说池东镇有了酿酒很厉害的老师傅,我想去看看能不能蹭壶酒喝。”唐万三道。 “安然,你呢?” 两个人在说完自己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只好,就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放下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了想,说道:“我第一次来池东镇,想四处走走。”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在客栈碰头好了。” 唐万三说完这句话,就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率先朝楼下走去。 “喂,等等我。” 鲜于亦苓也不甘寂寞,站起身,跟着唐万三一起离开了酒楼。 转眼间,三个人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还坐在酒桌上,从他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走出酒楼的唐万三和鲜于亦苓。 两个人一起走出酒楼,站在街道上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各奔东西,鲜于亦苓跟着人群朝最繁华的街道走去,而唐万三则摇摇晃晃的朝一条偏僻的巷子走去。 许一凡也吃饱喝足了,他刚准备喊伙计过来结账,一个人突然坐在了他对面,正是刚才在哪咋呼传播小道消息的胡三。 对于胡三的出现,许一凡先是下意识的警惕的看向他,然后微微一愣,最后更多的是疑惑。 胡三很瘦,估计也就一百来斤,这对于一个一米七五的中年汉子来说,很不正常,胡三不但长得瘦,眼睛也很小,无论是看人的时候,还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都是眯着的,尖嘴猴腮的,显得格外的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很像安民镇上的地痞无赖。 “有事儿?”许一凡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放在大腿上,看着不请自来的胡三问道。 胡三坐下之后,也不客气,直接拿起唐万三刚才用过的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有点儿像是饿死鬼投胎,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小哥是打北边来的吧?”胡三一边胡吃海喝,一边问道。 许一凡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道:“是从北边来的。” “今天一早进城的吧?”胡三继续问道。 “怎么了?有何不妥吗?”许一凡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看着许一凡那警惕的表情,胡三笑了笑,说道:“小哥儿别紧张,我姓胡,胡三,承蒙道上的兄弟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胡打听。” “胡打听......” 听到这个外号,许一凡顿时满脸黑线。 “你找我何事儿?”许一凡不想跟胡三过多的纠缠,就直截了当的问道。 胡三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许一凡,说道:“刚才跟你一起的那一男一女是你的朋友?” 许一凡点点头道:“是的。” 胡三却摇摇头,说道:“小哥儿,我胡打听看人最准了,那一男一女来头可不小啊。” “哦?说说看。” 许一凡并没有吧胡三的话放在心里,也不在看向胡三,而是转过头看向窗外,显然,他对胡三的话不怎么感兴趣。 看到许一凡的动作,胡三也没有感到意外,他继续吃喝,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女的是北蛮人吧。” 听到胡三这么说,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胡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胡三却摇摇头,说道:“是与不是,跟我胡老三没什么干系,只是奉劝小哥儿一句,不要跟那北蛮女子走的太近,不然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呵呵!” 听到这种类似于孙瞎子那种忽悠人的话语,许一凡咧嘴一笑,不在看向胡三了。 “那胖子应该是道教中人,我观小哥儿也不是修行中人,好心提醒小哥儿一句,万事儿小心一些。” 说完这句话,胡三放下筷子,看着许一凡,继续道:“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凭借这个东西找我。” 胡三從怀里拿出半块木牌放置在桌子上,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直到胡三走出酒楼,许一凡才收回目光,喊来伙计结账。 在结账的时候,许一凡看到了那块木牌,木牌只有一半,木牌并不稀奇,就是普通的木头制成的,木牌正面只有一个字,古,反面也有一个字,月,前后加起来就是一个胡字了,看到这儿,许一凡微微一笑。 结完账,许一凡走出酒楼,手里拿着那半块木牌,犹豫着要不要丢掉,最后,犹豫一番,他还是没有丢掉,而是随手放进怀里。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街道上的人不是很多,许一凡他们决定在池东镇休整一天,明天再继续赶路,于是,许一凡就打算在池东镇好好的逛逛,看看这座临近东海城的小镇有什么好玩的。 许一凡没有固定的目标,也没有真正想去的地方,就随着人群随波逐流。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待在安民镇,跟一个瞎子待在一起生活,在前十二年的时间里,许一凡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嘉州城了,而现在,他距离安民镇越来越远了。 上辈子,许一凡是天才,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从小到大,他的学习什么的都不用老师操心,而其父母也压根都不操心,大学毕业之后,他就在战场上,在枪林弹雨当中疯狂的作死,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只是好好的活着,至于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他压根都没有什么兴趣,包括发家致富,他也没有什么兴趣,唯一的兴趣就是跟着孙瞎子,坐在老槐树下摆地摊,忽悠那些外来人员。 许一凡有理想吗? 似乎有,好像又没有,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用上辈子一句装逼的话:【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 许一凡很聪明,也很懒,尤其是在安民镇的时候,他懒得思考,懒得去做事儿,甚至懒得动弹,在安民镇的时候,他每天除了在镇子上瞎溜达之外,更多的就是坐在某个地方,抬起头,看着天空发呆,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在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之后,许一凡曾经想过奋发图强,比如制造肥皂、香皂、抄书之类的,然而,这些东西随着他对圣地了解的越多,就发现,其实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卵用,尤其是上次被齐若兮给抓到大牢去了之后,他就有些后悔,后悔那么轻易的答应了慕儿的十年之约。 十年之约,现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了,许一凡还是老样子,肥皂香皂没做了,《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也没有在刊印发行了,在遇到齐若兮之后,许一凡勉勉强强的吧后面的几卷给抄完,然后寄给了回到长安的齐若兮之后,就再也没有写过任何新东西了,那时候,许一凡每天想的做多的,做的做多的就是如何给孙瞎子保命,让他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可是,到了最后,孙瞎子还是死了。 孙瞎子临死前,曾经跟许一凡有这样一顿对话。 “安然,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我没有梦想。” “如果要有一个呢?” “就像现在一样活着,陪着你摆摊算命,给慕儿讲故事。” “安然啊。” “怎么了?” “这只是小事情,不是梦想,你的梦想是什么?” “活着。” “哦。” 不知道是被许一凡的梦想给弄得无语了,还是因为孙瞎子想到了别的事情,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安民镇太小了,你也长大了,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许一凡看了一眼孙瞎子,然后看向坟冢外面,喃喃道:“外面 的世界都一个样儿的。” “安然,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安民镇真的太小了,既然你答应了慕儿的十年之约,在安民镇你是做不到你想要的,出去看看吧。” “一定要离开这里吗?” “一定要离开。” “去哪?长安吗?” “不,去东海城,去找一个人。” “谁?” “翁浩淼。” “他很厉害?” “大炎十大宗师之一。” “找他拜师学艺?” 孙瞎子摇摇头,说道:“不,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为什么?” “拿回一样本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我不是修行者。” “他也不是。” “他是十大宗师。” “你是聪明人,会有办法的。” “一定要杀了他吗?” “一定要。” “好,我知道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许一凡心中在想着孙瞎子临死前交代的事情。 孙瞎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去东海城杀死翁浩淼,许一凡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杀死翁浩淼,他也不知道,他要从翁浩淼身上拿到什么东西,他更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翁浩淼长什么样子,这些事情孙瞎子在临终前都没有说,很多事情许一凡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在离开安民镇之后,朝着东海城而来了。 唐万三曾经问过许一凡:“你去东海城做什么?” “找个人,拿一样东西。” 唐万三没有问许一凡去找谁,也没有问许一凡他要拿什么东西,如果他知道许一凡是去找十大宗师之一的翁浩淼,然后杀死他的话,估计唐万三会当场笑死的。 许一凡有把握杀死翁浩淼吗? 天知道!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事情的时候,一个人挡住了许一凡的去路,他抬起头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你怎么在这儿?” 第四十二章 仇人相见 拦住许一凡的男子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出头,长得很壮,个子在一米八左右,站在许一凡面前,犹如一座小山一般。 “许一凡,没想到你也到池东镇来了,真是冤家路窄啊。”男子看着许一凡说道。 “濮石,你怎么在这儿?”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呵呵.......许一凡,你都能出现在池东镇,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呢?难道池东镇是你家开的?”濮石反问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紧蹙着眉头,看着濮石。 濮石是嘉州城人士,是嘉州城濮家人,不过,因为不是嫡出,甚至连庶出都不是,他只是濮家族长跟府里的一个丫鬟所生的儿子,从出生开始就不受待见,不但濮家内部的人看不起濮石,濮石的父亲濮阳也看不起他,在其五岁的时候,其母病逝了,然后濮石就被赶出了濮家,回到了安民镇生活。 濮石长得不是很好看,身体却很结实,因为没有了濮家人的帮助,他在回到安民镇生活的时候,也经常遭受非议,不过,濮石那时候年龄小,不太懂,只是后来慢慢长大了之后,之前一些不懂的事情也就慢慢了懂了。 安民镇民风彪悍,但是乡里乡亲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安民镇的治安一向很好,然而,在濮石八岁开始,这小子就开始流露出无赖的本性了,可能是因为被濮家人抛弃的缘故,也可能是经常被镇子里的人非议的原因,濮石从小就不爱读书,喜欢打架,而且还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最喜欢一个人去太白山里面待着,跟随都不怎么亲近。 当然了,如果濮石仅仅是如此的话,许一凡在看到他的时候,不会那么的冷漠,也不会那么的警惕。 许一凡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一直待在安民镇内,几乎很少外出,偶尔外出也仅仅只是道嘉州城去玩儿而已,许一凡从小就长得好看,看起来像个女孩子,见人未语先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给人一种很腼腆的感觉,很讨人喜欢,不但大人们喜欢,小孩子也喜欢他,尤其是慕儿。 在安民镇年轻一辈当中,提到好孩子,第一个提到的就是许一凡,而提到坏孩子,自然绕不过濮石,两个人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年轻人,尤其是小孩子,打架斗殴那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民风彪悍的东北了,而濮石就是一个混不吝的性格,自从他来到安民镇,长大懂事之后,经常跟人打架,一开始是跟同龄人打架,后来是跟一些比他大很多的孩子打架,再到后来就是跟一些大人打架,如果打赢了还好说,毕竟小孩子打架输赢没有那么重要,然而,濮石却不是如此,不管是跟同龄人打架,还是跟大人打架,他都下死手,不是打断胳膊就是打断腿的,让人十分的恼火。 濮石在安民镇的名声很差,没有人敢跟他一起玩,而他也不愿意跟他一起玩。 许一凡跟濮石从小就不对付,倒不是许一凡也跟别人一样看不起濮石,而是因为在孙瞎子带着许一凡来到安民镇的时候,就遇到了濮石,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濮石就曾经趁着孙瞎子不在,把许一凡抱出镇子扔掉了,要知道,那时候可是冬天,不过,在许一凡失踪没多久,就被人发现了,并且找到了。 别人不知道是谁做的,许一凡却知道,因为他是一个生而知之的人,他亲眼看到濮石抱着他,离开了安民镇,把他丢在冰天雪地里面,当时,濮石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小子,跟许一凡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当时,濮石是打算直接掐死许一凡的,但是因为孙瞎子发现的早,他没有来得及,许一凡才活下来了。 等到许一凡稍微长大一些之后,濮石就经常欺负许一凡,而那时候许一凡还小,尽管他生而知之,却也无力还手。 在镇子上,许一凡跟谁都聊得来,跟谁都能说上话,因为长得讨喜,在镇子里有不少孩子喜欢跟许一凡玩,其中就包括慕儿和一个叫柳儿的女孩。 柳儿全名叫夏柳,夏柳长得很好看,算得上是安民镇的一枝花了,只是家境不好,比许一凡大六岁,濮石从小就很喜欢她,别看濮石是个混不吝的小子,但是,他对夏柳很好。 一开始,夏柳很喜欢濮石,把他当成大哥哥,濮石却想娶夏柳,夏柳的父亲是个老猎户,濮石曾经也是一个猎户,他的狩猎本事都是夏柳的父亲教授的,但是,对于濮石想要娶夏柳的事情,老猎户不看好,也不答应,两个人谈了几次之后,闹崩了,濮石就不在跟着老猎户学手艺了,一个人单干,并且放话他濮石这辈子非夏柳不娶。 濮石这个操作,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放在现在,也让人接受不了,老猎户因为这件事,被气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许一凡第一次跟濮石有直接冲突,是在许一凡六岁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夏柳独自一个人回家,而濮石却悄悄尾随,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被许一凡看到之后,他就跑到夏柳家里喊来了老猎户,才没有让濮石得逞,而这件事就让濮石给记恨上了。 后来,许一凡经常去太白山里面采草药、打猎,好几次就遇到了濮石,如果当时不是有外人在场,濮石估计早就对许一凡下手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不是真正让许一凡忌惮和警惕濮石的地方,真正让许一凡忌惮的是在其九岁那年,在太白山看到的一件事。 那一年,许一凡九岁,夏柳十五岁,濮石十九岁,那年冬天,夏柳的父亲去太白山打猎,许一凡也在太白山里面下了套子,准备去看看有没有捕捉到猎物。 在进入太白山之后,他亲眼看到濮石跟老猎户在森林里面发生了冲突。 “阿爹,我真的喜欢柳儿,求求你把柳儿嫁给我,我保证一辈子都对他好。”濮石一只手拿着一把柴刀,一只手拎着几只野味,背上背着一把弓,站在老猎户面前说道。 “小石啊,我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喜欢柳儿我知道,可是,柳儿不喜欢你啊,我就柳儿这一个孩子,我不想她下半辈子遭罪。”老猎户缓缓地说道。 “阿爹,只要你答应,柳儿也会同意的,等我们成亲之后,他会把你当亲爹一样的伺候的。” “这是我打的猎物,算是我孝敬你的。” 濮石把手里的野味递给老猎户,然而,老猎户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去接,濮石手里的猎物不是他打的,而是许一凡用套子捕捉的,这对于一个大了一辈子猎的老猎户来说骗不了他的。 见老猎户没接,濮石的脸顿时张红起来,他看了看老猎户,又看了看手里的野味,然后一把丢掉,握紧了手里的柴刀,问道:“柳儿不愿意嫁给我,是不是因为许一凡那小子?” 老猎户眯了眯眼睛,看着濮石手里的柴刀,没有说话,算是默然了。 “凭什么?就因为那小子长得好看?” “小石啊,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能每天这么瞎混,你不爱读书,可以投身行伍啊,你这样每天瞎晃,别说柳儿不喜欢你了,我也不喜欢,你去问问镇子里的人,有谁喜欢你这样的......” 然而,不等老猎户说完,濮石就恶狠狠的打断了老猎户的话。 “阿爹,我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答不答应把柳儿嫁给我?” 老猎户摇摇头,没有说话。 “好,好,好,这是你逼我的。” “濮石,你想要做什么?啊.......” 在那个平静的下午,太白山内发生了一件惨案,濮石因为求亲不成,动手杀了教授了他打猎本领的老猎户,而这一幕恰好被许一凡看到了。 在濮石动手之后,许一凡本来是可以离开的,毕竟他当时好小,面对一个成年人,他能做的有限,可是,他还是出声了,这把濮石给吓到了,也不管当时已经倒在血泊当中的老猎户了,就去追许一凡。 许一凡带着濮石在太白山饶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被许一凡引到了一处陷阱,让濮石掉进去了,而他则返回去找老猎户了。 当许一凡返回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夏柳因为担心老猎户,就叫了镇子上的几个青年来寻找他们了,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奄奄一息躺在许一凡怀里的老猎户,当时就呆住了。 濮石下手狠毒,老猎户挨了两刀,一刀在胳膊上,一刀在脑袋上,半只胳膊都废了,而脑袋差点被开瓢了,许一凡当时就被几个人制服,要送官,幸好老猎户当时没有死,断断续续的说了要杀他的人是濮石,许一凡救了他,而他后事还没有交代清楚,他就死了。 到了这个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询问许一凡濮石在哪,而等到许一凡带着他们去陷阱的时候,却发现濮石根本没有在陷阱里面,他已经逃跑了,就这样,杀人凶手濮石逃离了安民镇。 老猎户打了一辈子的猎物,最终没有死了猎物手里,反而死在了自己徒弟手里,他最终没能走出太白山,而这件事,在安民镇引起了轩然大波,宋洪志出动了县衙很 多衙役去追捕濮石,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濮石。 夏柳在镇子里人的帮助下,办理了老猎户的后事之后,也离开了安民镇,听说是去了嘉州城,想要娶濮家要一个说法,至于结果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至少,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的时候,他都没有遇到夏柳了。 这件事当时在安民镇闹得很大,嘉州城的知州大人曾经去过濮家,然而,濮家人却说濮石不是他们濮家人,濮石很早就被逐出濮家了,家谱上根本没有濮石这号人,而濮石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有人说他进入了太白山深处,死在里面了,也有人说他离开了大炎,去往了北蛮,投靠了北蛮人,也有人说濮石落草为寇,成为了土匪,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濮石一直都没有落网。 最初的时候,许一凡还关注这件事,担心濮石回来找他报仇,但是,几年过去了,夏柳也离开了安民镇,而濮石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许一凡也就忘记了这个人,而现在,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之后,居然在池东镇遇到了濮石,准确来说是濮石主动找上了许一凡,这让许一凡怎么不惊讶,怎么不忌惮,怎么不警惕呢。 第四十三章 断龙阁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许一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问道。 “这个世界上,想要找到一个人,除了修行势力之外,只有寥寥几个势力而已,大炎的不良人,北蛮的乌鸦栏子,西方佛国的达摩院,还有就是断龙阁了。”濮石缓缓地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的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前面三个他知道,尤其是大炎的不良人和北蛮的乌鸦栏子,不良人就不用说了,在大炎王朝境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不良人的,而北蛮的乌鸦栏子就是效仿不良人而成立的,许一凡从小生活在安民镇,安民镇距离北蛮其实不远,他自然知道乌鸦栏子,呼延英俊这一次来大炎王朝寻找玲珑公主就是依靠了乌鸦栏子的协助,当然,这是许一凡不知道的事情,至于西方佛国的达摩院,许一凡也只是听说过,了解不多,不过听说也是跟不良人、乌鸦栏子一样的结构。 前面三个势力他知道,唯独最后这个断龙阁,许一凡知道的不多,但,他也不是完全一无所知。 孙瞎子还活着的时候,曾经无意间提到过断龙阁。 断龙阁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江湖势力,存在了几千年,这个势力遍布全国,不单单大炎王朝有断龙阁的人,北蛮、西方佛国还有现在南夷的大唐,都有断龙阁的人,这群人很低调,也很高调。 低调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插手各国朝堂上的事情,完全是以江湖人自居,讲究江湖事儿江湖了,他们很少主动挑衅朝堂,凡是朝堂上的事情,断龙阁几乎都不插手,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高调则是因为这个势力很大,也很神秘,虽然他们自称是江湖人,但是在某些触及他们根本利益上的事情,不管是朝堂上的人,还是修行势力都不愿意跟他们撕破脸,大炎王朝的不良人很牛逼吧,可是,就算是不良人,也曾经在断龙阁的手上吃过亏,而且还是大亏,事后不良人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而北蛮的乌鸦栏子、西方佛国的达摩院,都曾经在断龙阁手上吃过亏,断龙阁当中还有不少各大王朝的钦犯,其中不乏一些穷凶极恶之徒。 除了这些国家机构之外,修行势力的人也曾经在断龙阁手上吃过亏,因为断龙阁也有修行中人,其中很多都是被各大修行势力驱逐出去的人,他们离开修行势力之后,就加入了断龙阁。 关于断龙阁的事情,许一凡知道的不多,也只是听孙瞎子无意间提起过,孙瞎子曾经告诉过许一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招惹断龙阁的人,从断龙阁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势力有多么的厉害了。 濮石现在说出这四个势力,那么他到底是属于哪一方势力的呢? 不良人? 许一凡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良人,毕竟,他昨天还跟不良人魏学海打过交道呢,然而,当许一凡看向濮石胸口的时候,没有看到不良人的徽章,他就知道,濮石应该不是不良人的人。 难道是乌鸦栏子,或者是达摩院的人? 许一凡想了想,就觉得不可能,这里是大炎王朝的地界,不管是北蛮的乌鸦栏子还是西方佛国达摩院的人,都不敢轻易露面,只要他们一露面就会被不良人盯上,这就意味着他们暴露了,而一个暴露的棋子还是棋子吗? 排除了前面三个可能性,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了。 “你是断龙阁的人?”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呵呵......” 濮石看着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既然没有否认,那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尽管猜到了这种可能性,许一凡的内心还是震惊不小,濮石是怎么进入断龙阁的? 要知道,许一凡之所以知道断龙阁,还是孙瞎子无意间提到的时候,他才知道的,而孙瞎子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是,他真的很有能力,根据孙瞎子自己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很多地方,而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断龙阁的,而濮石既然说出了断龙阁,那就说明他可能是断龙阁的人。 “你来这里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想杀人灭口?都过去了四年多了,现在杀人灭口恐怕晚了吧?”许一凡皱着眉头说道。 濮石先是因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说道:“如果我真的想杀人灭口的话,在几年前我就动手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许一凡问道。 濮石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孙瞎子死了?” “(」?ヘ?)」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就紧蹙着眉头,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然而,濮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你认识不良人的人?”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不认识,你问这个做什么?” 濮石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没什么,你这次是去东海城?” “是啊。” “做什么?” “四处走走、看看。” 濮石点点头,又深深地看了许一凡几眼,然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好自为之。” [?_??] 听到濮石这么说,许一凡更加困惑了,他到现在为止都搞不清楚濮石找自己做什么,一开始许一凡以为濮石是因为夏柳她爹的事情来找自己的,可是,很明显不是,而现在问了自己毫不相干的问题之后,他就打算走了,这让许一凡怎么可能不感到困惑呢。 看到濮石要走,许一凡突然开口喊道:“喂。” “嗯?” 濮石停下脚步,背对着许一凡,微微侧头。 “你知道夏柳在哪吗?”许一凡问道。 濮石沉默了下来,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本来,许一凡是不想过问这件事的,但是,许一凡小时候跟着孙瞎子在安民镇的时候,夏柳的父亲对许一凡和孙瞎子十分的照顾,许一凡打猎的本事也是跟着老猎人学的,当然了,打猎其实许一凡本来就会,不过,那时候他还小,以前的很多技巧他都用不了,而且这个世界的动物都很聪明,个头也比较大,一般的陷阱根本无法抓捕他们。 当初,许一凡亲眼看到濮石杀死了老猎人,他不是没想过帮助夏柳报仇的,但是,许一凡那时候还是个孩子,能做的事情有限,更何况,老猎人死了之后,官府过问了这件事,许一凡也只能不在过问了,而夏柳在她爹去世之后,也离开了安民镇,一晃多年不见,现在,许一凡在这里看到了濮石,自然想要问一问了。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嗯?” 许一凡一愣,显然,他是不太相信濮石的话,毕竟刚才濮石自己都说了,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断龙阁找不到的人,而他就是断龙阁的人,按理说,找一个乡下的女人应该不难,然而,他却说他不知道,许一凡怎么可能会相信呢?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濮石解释道:“我离开安民镇之后,就离开大炎王朝了,我是近期才回来的,回来之后,我曾经悄悄地回过安民镇,没有找到夏柳,也没有看到你,打听之后才知道你离开安民镇了。” “你是来找我的?”许一凡顿时警惕的问道。 “嗤!” 濮石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说道:“你还不够格,今天来见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本来我是打算杀了你的,但是......” 然而,濮石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有什么顾忌,许一凡则连忙追问道:“但是什么?” 濮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许一凡,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濮石没有再做停留,直接离开了,眨眼间,他就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而许一凡还站在原地,看着濮石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 濮石的突然出现,确实出乎了许一凡的预料,他在看到濮石的那一刻,不是没有想过动手,给夏柳的父亲报仇,但是,许一凡注意到,濮石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息,这是一种死人的气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气息,这种气息许一凡很熟悉,因为以前他就是雇佣兵。 另外,许一凡还注意到,濮石出现的非常的突然,而且他出现的时候,周围还有几个人朝这边看来,而这些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就是濮石的人,或者说是断龙阁的人,如果许一凡选择动手,只要他出手,那么下一秒他就可能会死,这是一种直觉,非常强烈的直觉,所以许一凡没有动手。 当然了,许一凡更多的还是疑惑,他不明白濮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找上自己,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按照他的说法,濮石这次出现,应该是要做什么事情,见他只是捎带脚的事情了,那么濮石要做什么呢? 在濮石离开之后,许一凡也就继续闲逛着,一边逛一边想着事情。 福林镖局、呼 延英俊、不良人、鳄鱼帮,现在断龙阁的人也出现了,在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许一凡就遇到了这么多势力的人,这很不正常,这里距离东海城不远了,难道他们都是冲着大宗师翁浩淼去的?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不是许一凡该操心的事情,他现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酒楼的时候,胡三跟自己说的一番话,唐万三和鲜于亦苓的身份不简单,唐万三可能是道教的人,而鲜于亦苓是北蛮的人,胡三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胡三说的是真的,那么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在自己身边做什么?他们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是哪本无字天书吗?还有,胡三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呢? 不管是福林镖局的人,还是北蛮的呼延英俊,亦或者是鳄鱼帮,还有不良人和断龙阁,这些人都距离许一凡太遥远了,但是唐万三和鲜于亦苓距离许一凡很近,昨天晚上差一点儿因为鲜于亦苓就死在了悦来客栈,这个女人来历有问题,至于唐万三,许一凡到现在还没有看出这个胖子有什么问题。 就这样,许一凡想着事情,一边跟着人群走着,不知不觉间,许一凡来到了池东镇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当许一凡回过神的时候,他自己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里了,而且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在许一凡打算找个人询问一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四十四章 嗜酒如命 这个世界有六大未知之地,或者说有六大修行势力,西方佛国是佛门的地盘,而北蛮是祭祀的地盘,南夷是蛊族和巫族的地盘,而在大炎王朝成为魁首的是儒家,其次就是道教和方士了。 因为多年前的灭佛和灭道的缘故,大炎王朝的佛教不多,有也是苦苦支撑着,而道教也在那一次灭道教的行动当中,元气大伤,从那之后,他们也学乖了,开始不在插手朝堂的事情了,开始专门修行起来,也正因为如此,在全国各地还是能够看到不少道教的道观。 东海城是海州的第一要城,池东镇距离东海城不远,在池东镇也有一座道观,东星观,道观不大,香火一般,位置也比较偏僻。 许一凡在遇到濮石之后,一路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东星观所在的街道,而在这里,许一凡却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唐万三。 唐万三年龄不大,也就比许一凡大个两三岁,许一凡刚遇到他的时候,他十分的狼狈,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的不着调,喜欢吹牛,嘴里经常喊着老子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而一般的年轻人,不管是江湖人,还是修行中人,亦或者是将种子弟、读书人,使用的兵器都是剑,大炎以武立国,对于佩剑这方面管理的不是特别的严格,所以在街上碰到有人佩剑很正常,但是这些人的佩剑都是银铁所制,唯独唐万三的佩剑是一把木剑,这一直让许一凡很好奇。 这个世界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兵器都有,比如福林镖局的刘护卫使用的武器就是九环刀,呼延英俊身边的那个魁梧男子使用的就是大铁锤,当然,这些都还是比较常规的武器,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武器,比如狼牙棒之类的,这些许一凡都曾经听说书先生说起过。 使用木剑当武器的有吗? 自然有,那些道教的人都喜欢使用桃木剑,而辨认对方是不是道士,其实很简单,道袍、发髻、桃木剑,这三样东西几乎是道教的标配,起初,许一凡在遇到唐万三的时候,以为唐万三是道教的人,然而,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许一凡发现他不是,唐万三既没有身穿道袍,也没有梳着道士的发髻,除了一把木剑之外,根本根道士不沾边,而且唐万三的木剑就是小孩子的玩具,木剑做的很粗糙,坑坑洼洼的,使用的木材也不是桃木。 许一凡也曾经问过唐万三,他是不是道教的人,唐万三的回答是不是,而许一凡也觉得像唐万三这样的胖子和话痨不可能是道士。 不过,今天在酒楼吃饭的时候,许一凡遇到了胡三,他告诉许一凡,唐万三是道教的人,这让许一凡感到很意外,也很疑惑,而濮石在看到自己之后,也说过类似的话,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现在,许一凡就看到唐万三从东星观走了出来,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道士,看穿着的道袍应该是道观里一个身份不低的道士。 唐万三的手里拎着一个包裹,包裹不大,却显得有些重,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在许一凡看到唐万三的时候,唐万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有人在窥视他,立即转过头朝这边看来,发现是许一凡之后,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朝许一凡招了招手。 许一凡微微一笑,朝唐万三点点头,而送唐万三出来的道士,自然也看到了许一凡,他看向许一凡,冲着许一凡笑了笑,打了个道门的稽首,然后就转身回到了道观,东星观也在其进入道观之后就关上了。 唐万三拎着手里的包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许一凡面前,一把搂过许一凡的脖子,笑嘻嘻的问道:“安然,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来寻我的?” 对于唐万三的举动,许一凡有些无奈,自从他们认识之后,唐万三就一直这样,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不过,也从来不说什么。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是,第一次来池东镇随便逛逛,不知不觉就逛到这里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来寻我的呢。” 唐万三有些失望的说道,脸上也露出失望的表情,不知道是真是假。 许一凡笑了笑,低头看了一眼唐万三手里的包裹,没有说话。 唐万三注意到许一凡的目光,就笑着解释道:“知道这是啥不?” 许一凡摇摇头,废话,东西被布包裹着,他又没有透-视-眼,怎么可能知道。 “还记得我在酒楼说,我打算去找一个酿酒的师傅搞点酒吗?”唐万三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唐万三在吃饭的时候确实说过,不过,他没有在意就是,难不成唐万三手里拿着的是酒。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唐万三直接拿起手里的包裹,晃了晃,许一凡顿时听到了液体滚动的声音。 “嘿嘿......” “安然,你可不知道,我可是费了好功夫才找到这里的,弄了一坛酒,心疼死我了。” 唐万三说这话的时候,他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 “道观还酿酒?”许一凡抬起头,半信半疑的看着唐万三。 “呵呵!” “你小子没见识了吧,老哥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事情没见过,别说道士酿酒了,就是和尚吃肉我也见过,听我给你说啊......” 就这样,唐万三一只手搂着许一凡的脖子,一边朝客栈走去,一路上嘴都不闲着,而许一凡听着唐万三在哪哔哔,也知道了唐万三为什么从道观出来了。 东星观的观主以前也是道教的人,听说曾经也是修行中人,观主姓赵,赵千秋,今年五十三岁,年少时跟唐万三的父亲在江湖上认识,那时候,赵千秋刚刚下山历练,而唐万三的父亲也还没有考取功名,两个人遇上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朋友,后来,唐万三的父亲成为的官员,而赵千秋也回到了宗门,也不知道为何,赵千秋回到宗门没多久,就被赶出来了,似乎是被逐出宗门了,于是,赵千秋就来到了池东镇建立了东星观,继续传播道教。 唐万三的父亲比赵千秋差不多小十来岁,在听说这件事之后,曾经想要帮助赵千秋,却被赵千秋拒绝了,而这一次,唐万三偷跑出来,除了要去东海城见识一番之外,就打算来池东镇的东星观见一见赵观主。 根据唐万三自己说,赵千秋的修心资质不行,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逐出师门,而赵千秋的东星观香火不好,人员也不多,只有寥寥的七八个人,勉强维持道观的生计。 东星观的香火不好,倒不是赵千秋这个人不行,而是大炎王朝的人对道教和佛门都不是很感冒,无论历代的皇帝,还是朝廷的官员,甚至寻常的百姓对他们都不是很感冒,赵千秋虽然被逐出师门了,还是想着给道教吸纳一些人才的,可是,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东星观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 赵千秋修行的资质不好,管理能力也一般般,但是,他为人很好,对谁都很和善,他最出名的其实不是他的道法,而是他酿酒的手艺,当初唐万三的父亲之所以能够跟他成为朋友,也是因为赵千秋酒水的缘故,而唐万三虽然跟家里不合,却也遗传了其父亲嗜酒如命的臭毛病,这次偷跑出门,身上带的银钱基本都被他用来买酒喝了,而他之所以带着木剑,其实也是逼不得已,因为有一次喝酒没有钱结账,只能把随身的佩剑给当了。 这还是许一凡第一次听到唐万三说起,让其无语的很。 到了池东镇之后,唐万三就一路寻到了东星观,想要见一见赵千秋,然而赵千秋不在道观,好像是去了东海城,接待他的是赵千秋的弟子,因为知道唐万三是赵千秋好友的儿子,就送了唐万三一坛好酒,也算是满足了唐万三的需求。 听完了唐万三的絮叨,许一凡也是无语的很,别人去见父辈的好友,都是提着礼物去的,而唐万三却是空着手去的,不但如此,他还要走了一坛酒,据唐万三说,赵千秋已经好多年没有酿酒了,原因也很简单,道观穷啊,虽然吃饭不是问题,却也没有多余的粮食酿酒,而且就算酿酒了道观里也没有人喝。 就这样,唐万三一路上跟许一凡絮絮叨叨的说他是怎么从东星观那些道士手里忽悠来这坛好酒的,说的吐沫横飞,许一凡也是十分的无奈,回到客栈之后,唐万三非要拉着许一凡喝酒,尝一尝这坛据说珍藏了十年的好酒,却被许一凡拒绝了,这让唐万三很失望。 唐万三之所以失望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没能忽悠许一凡破了酒戒。 在忽悠不成之后,唐万三就拎着包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许一凡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鲜于亦苓还没有回来,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不放心,不过,也不担心什么,如果鲜于亦苓不回来也好,这样许一凡就少了很多麻烦。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许一凡就来到了窗边,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表情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五章 惜哉惜哉 说来有趣,许一凡在进入池东镇之前居住的是悦来客栈,在进入池东镇之后入住的还是悦来客栈,这个世界上似乎所有的客栈都叫这个名字,这也是让许一凡十分无奈的一件事。 在距离悦来客栈一条街上还有一间更大的客栈,叫同福客栈。 三天前,同福客栈入住了一行三人,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们入住在三楼最里面的两间房间,这三天里,除了一个年轻人经常出入客栈之外,剩余的两个人都一直待在房间,每次吃饭都是店伙计送到房间里去。 此刻,在甲五号房间内坐着三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相对而坐,剩余那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中年男人身后。 “见到那小子了?”中年男人问道。 濮石点点头,说道:“见到了。” 没错,濮石他们一行三人是三天前来到池东镇的,他们似乎专门在这里等着什么人。 “看出什么没有?”中年男人问道。 濮石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看出什么,除了比以前长得俊俏一些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 闻听此言,中年男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略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嫌弃同福客栈的茶水不好,半天没有说话。 濮石似乎没有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表情一般,他自顾自的说道:“他就是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除了一个老瞎子之外,他没有什么亲人,现在孙瞎子已经死了,为何那么重视他?” 中年男人端着茶杯,眼睛始终盯着杯中的茶水,仿佛是在研究杯中茶水为何如此的不堪一般,似乎没有听到濮石的问题。 “谢堂主,许一凡就是个穷小子,当年如果不是他,我也不用逃离安民镇,为何不让我杀了他?”濮石继续说道。 “嗤!” 中年男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放下茶杯,看着濮石,嗤笑一声。 “濮石,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低估那小子了,就凭你也想杀了他?” 濮石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谢堂主的话很不满,但是,对方的身份地位比他要高。 “一个从小地方出来,天天住在坟冢的穷小子,我为何杀不了他?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九品,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跟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濮石不屑的说道。 “呵呵!” 闻听此言,谢堂主呵呵一笑,只是看着濮石,没有说什么。 濮石很聪明,不然,他也不可能在没有靠山的情况下,在安民镇横行乡里那么多年,在看到谢堂主这个表情之后,濮石皱起了眉头。 “那小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除了长得帅之外,我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优点,长得帅除了吃软饭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吧?” 谢堂主还是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听着濮石在哪里说话。 “难道他是修行天才?”濮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好了,别瞎猜了,上面为什么那么重视那小子我也不清楚,总之,在没有得到上面命令的情况下,你不能对他动手,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谢堂主终于开口说话了。 濮石却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个要求很不满意,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点头。 如果这次回到大炎王朝是他一个人,看到许一凡他都懒得废话,一剑的事情。 没错,濮石现在是修行中人了,虽然先是只是九品,在修行界当中是垫底的存在,可是,在面对江湖中人,除非是一些厉害的角色,不然没人是他的对手。 当然了,各个王朝跟江湖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江湖事儿江湖了,只要江湖人不要以武犯禁,为非作歹,朝廷是不会轻易对江湖人动手的,而修行界的人是出世之人,他们可以入世修行,却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一旦出手,就会遭到朝廷的追究,哪怕死的人是江湖人,不良人、乌鸦栏子还有达摩院这些人机构可不是吃干饭的,这也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濮石当年杀了老猎户为何现在还活着,主要是因为他被断龙阁的一个长老收为了嫡传弟子,而那位长老可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只是这些代价一般人看不到而已。 谢堂主见濮石不说话了,他就站起身说道:“既然见到人了,那我们也该走了,该去东海城和吴长老汇合了。” “是。” 濮石有些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可是,这次他们一行三人当中,是以谢堂主为首的,一切决定都是他在做,濮石做任何事情都要经过他同意的,至于剩余那个男人,濮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去收拾东西吧!”谢堂主说道。 濮石点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到濮石离开之后,谢堂主来到窗边,沉吟片刻之后问道:“见过了?” “嗯。” “如何?” “不知。” “嗯?” 谢堂主转过头看向抱剑男子,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然而,面对谢堂主质询的目光,抱剑男子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哪里,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 谢堂主看了抱剑男子一会儿,沉吟片刻之后,重新回过头,看向窗外,问道:“濮石会不会动手?” “不知!” “濮石是濮长老的嫡传弟子,如果他真的动手......唉......” 谢堂主没有继续说下去,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显然,濮石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他会死。” “嗯?” 谢堂主再次转过头看向抱剑男子,投去质询的目光。 “我亲自会出手。” 谢堂主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抱剑男子。 “这是大长老的意思。”抱剑男子难得解释道。 “我知道了。” 听到抱剑男子这么说,谢堂主心中微微一叹,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不在说什么了。 ------------------------------------- 长安城。 齐国公府上的花园当中,坐着两个少女,正是齐若兮和徐诗芷。 新年刚过,寒冬未去,春天未至,长安的气候还十分的寒冷,两个少女穿的也十分的厚实,饶是如此,她们的身材也愈发的抽条。 今天是个大晴天,两个人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看看书,聊聊天。 “姐姐,最后一卷到了没有?”徐诗芷开口问道。 此时的徐诗芷已经是大姑娘了,柳眉红唇,肌肤赛雪,肤如凝脂,典型的大美人,尤其是胸前的丰满,已经不属于已婚妇女了,早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然而,她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到目前为止还未曾婚配。 从几年前开始,上门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可谓是门槛都被踏烂了,这些上门提亲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些朝廷重臣的子女,其中不乏一些青年才俊,可是徐肱却一种未曾答应,一来是徐诗芷是徐肱最小的女儿,老来得女,自然要心疼几分,二来徐诗芷的母亲可是徐肱的正妻,堂堂二品诰命夫人,其性格十分的泼辣,徐肱这个在朝廷上称之为泰山北斗的宰相,面对自己这个夫人都要矮上几分,在多年前,她就放话出去了,想要自己娶自己的女儿,必须要徐诗芷自己看得上才行,不然,休想迎娶徐诗芷,哪怕是皇帝都不行。 此话一出,徐肱十分的无奈,而炎武帝得知以后,也是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不过,随着四年前,徐贤单身奔赴北蛮,刺杀上一代的单于,掠走玲珑公主,最后死在了北蛮,两国之间差一点儿就兵戎相见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很大,徐肱也因为这件事多次被炎武帝训斥,从而导致上门提亲的人减少了不少。 听到徐诗芷这么问,齐若兮放下手里的书,笑着摇摇头,说道:“《挪威的森林》去年就已经写完了,但是《红楼梦》还差最后一卷,按理说,去年年底就该送过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 “那登徒子是不是忘记了?”徐诗芷闷闷不乐的问道。 登徒子? 说的自然不是长安的那些英年才俊了,而是指许一凡了。 徐诗芷自从从安民镇回来最后,提到许一凡就会用登徒子三个字来称呼,时间长了,也就成为了许一凡的外号,对此,齐若兮十分的无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每想起初见许一凡的场景,她都会想起许一凡看到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姐可否告知芳名啊?不知可否婚配?如若没有,觉得在下如何?如果有,介不介意多一个?】 这简直就是登徒子、浪荡子的典型做派,因此,齐若兮也觉得登徒子这个外号很适合许一凡。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我让人去安民镇询问过了,他不在安民镇了。” “嗯?什么意思?” 原本没有什么精神的徐诗芷顿时来了精神,抬起头,看着齐若兮。 “孙瞎子死了,然后他就离开了安民镇了,据说是负笈游学,去往东海城了。” “啊?” 徐诗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撇撇嘴说道:“就他?还负笈游学?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都没有读过书,还负笈游学,拉倒吧。” “呵呵......” 听到徐诗芷这么说,齐若兮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许一凡的身份她们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就是一个从小在安民镇长大的孤儿,身边除了一个不太正经的孙瞎子之外,没有任何亲人,至于许一凡没有读书这件事,她和徐诗芷都知道,然而,许一凡写出来的这两本书,一看就不像是没读过书的人能够写出来的,尤其是《红楼梦》,齐博贤曾经翻阅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说是千百年来第一名著,这让齐若兮吃惊不小。 要知道,齐博贤可是一代大儒,曾经在纵横书院教学过,如果不是娶了怀亦公主,齐博贤的名声还要更高一筹,这些年来,有多少读书人,还要儒家子弟前来齐国公府上求教,齐博贤都只是随意的点评几句,而齐博贤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齐若兮怎么可能不震惊呢。 更让齐若兮没有想到的是,每次许一凡寄过来的书稿,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齐若兮,而是齐博贤,不但如此,齐博贤还专门给此书写了很多批注,齐若兮更是吃惊不小。 齐博贤在得知写此书之人居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齐博贤也震惊不小,为此,齐博贤曾经亲自去过几次纵横书院,据说是去见了纵横书院的院长,目的就是要把许一凡带回长安,让其进入纵横书院培养,甚至齐博贤还想让许一凡进入无涯楼。 然而,纵横书院的院长不知道跟齐博贤说了什么,在离开书院的时候,齐博贤无比的失望,从那之后,总是唉声叹气,嘴里总是念叨着:“惜哉,惜哉!” 齐若兮知道之后,曾经多次问过齐博贤为何如此,然而,齐博贤却只是摇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要求齐若兮不要把此书传播出去,这更让齐若兮不明所以了。 不过,齐若兮不懂归不懂,她还是很听话的,除了徐诗芷之外,许一凡送过来的两套书的书稿,至今还没有流传出去。 “那家伙真的去东海城了?”徐诗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齐若兮想了想,说道:“应该快到东海城了。” 徐诗芷眼珠子一转,看着齐若兮说道:“要不......” 然而,不等徐诗芷说完,齐若兮就摇头拒绝道:“不行,不能去。” “若兮姐姐......” “想都别想,不可能的事情,最近朝廷不太平,东海城那边也不安稳,你家里又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不可能出去的。”齐若兮说道。 “可是......” 徐诗芷还想说什么,齐若兮却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语,很显然,徐诗芷想要娶东海城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唉......惜哉!惜哉!”看到齐若兮这个样子,徐诗芷就学着齐博贤的语气,摇头晃脑的说道。 闻听此言,齐若兮顿时柳眉倒竖,抬手欲打,口中说道:“你这死丫头,找到不是!” “嘿嘿...嘞嘞嘞...” 徐诗芷直接站起身,朝着一边跑去,一边跑一边朝着齐若兮坐着鬼脸,齐若兮顿时被气得够呛,站起身来,拿起桌子上的书,冲着徐诗芷就跑了过去,两个少女在院子里闹着一团,传来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给这座寒冷的院子带来了一份生气! 第四十六章 风起云涌 从外面回来之后,许一凡就待在客栈的房间内。 尽管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去过私塾和学院读书,但是,大炎王朝大部分能够在市面上买到的书籍,他都看过,许一凡喜欢看书,这跟他前世的习惯有关。 前世的许一凡,从小就很聪明,做事学习从来不需要人监督,非常的自律,在这个封建时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些困难,家里没点钱是不行的,但是,在前世的时候,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那简直是很轻松的事情,许一凡不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他父亲是教授,而其母亲是一个闲不住的人,许一凡在五岁的时候,就一个乘坐飞机回中国旅游了。 很多时候,一个习惯养成之后就会伴随一个人一辈子的,哪怕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在许一凡和孙瞎子居住的坟冢里面堆了很多书籍,这些书都是许一凡去安民镇还有嘉州城去买的,这一次出门远行,许一凡也是带了不少书。 整个下午,许一凡都在房间里看书,看了一会儿普通的书籍,更多的时间就是在看那本无字天书,在看无字天书的时候,他主要还是在练习孙瞎子传授他的口诀。 到现在为止,许一凡都不知道这本无字天书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说它是四书五经吧,也算是,说它是武功秘籍吧,许一凡还没有看出来,说它是修行秘籍吧,也差不多,主要是书上的内容太少了,到目前为止,这本无字天书也只出现了两页文字而已。 整个下午,唐万三都没有来打扰许一凡,不知道在干什么,而鲜于亦苓到傍晚十分才回来,买了不少东西,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小玩意儿,看样子,这女人身上还是有不少钱的。 到了晚上,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到了许一凡的房间,要一起出去吃饭,本来,他们是打算去酒楼吃饭的,可是,鲜于亦苓逛了一天,累到了,就在客栈吃了晚饭。 酒楼客栈在每个地方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而这里也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许一凡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福林镖局在嘉州城走了一趟肉镖,本来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没想到这个所谓的肉镖不是一般人,居然是失踪了四年的玲珑公主,被北蛮王庭的人知道了,呼延英俊带人进入大炎王朝,要接玲珑公主回国,于是,跟福林镖局发生了冲突,福林镖局的人死伤无数,这个消息在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在池东镇传播开来了。 根据最新消息,据说福林镖局这次走镖跟嘉州城的鳄鱼帮有关系,在呼延英俊从福林镖局手里带走玲珑公主之后,在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鳄鱼帮三当家鄂鸿城出现了,双方发生的冲突,双方大打出手,整个客栈成为了一片废墟。 据说,鄂鸿城带来的五十多人,在这一次冲突当中死了一大半,而鄂鸿城本人更是被呼延英俊身边那个背锤子的男子给砸断了几根肋骨,左臂直接被砍掉了,如果不是手下的人拼死杀出包围,估计鄂鸿城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那个背锤子的男子的身份也很快暴露出来了。 呼延尧,北蛮八大部落之一的呼延部落的巴图鲁,他不是修行中人,却是一个江湖高手,准确来说是一个武夫,六品武夫,那把大锤子叫人面赤铜锤,八百斤的锤子,被其拿在手里就像一个小玩具一般,鳄鱼帮死伤的大部分人都是被其一锤子打死的。 鄂鸿城也是一个高手,六品武夫,是个用剑的高手,然而,在面对呼延尧的时候,还是落了下风,差点儿就死了。 在那一战当中,鳄鱼帮出动了很多人,除了出现在现场的五十多人之外,还有近百人从嘉州城赶过来了,可是,在鄂鸿城身受重伤之后,呼延英俊一行人没有停留,继续北上,听说鳄鱼帮在这次行动当中死了很多人,而出手的只有呼延尧一个人。 悦来客栈的老板在那一战当中,当场被呼延尧一巴掌给拍死了,而老板娘孙夜魅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差一点儿也死了,也有人说孙夜魅也死了。 对于那间客栈是鳄鱼帮的产业,没有人感到意外,很显然,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在吃饭的时候,人们更多讨论的是呼延尧的强大,而在这个时候,许一凡才知道,之前在客栈看到的那个风骚无比的孙夜魅,其实也是一个高手,对外是八品,而在那一战当中,她其实是七品上的实力,然而,在面对呼延尧的时候,还是不堪一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官府的人居然没有插手,只是在大战发生之后,去收尾而已,不良人也没有出现,对此,很多人都在议论,觉得北蛮人太嚣张了。 不过,这件事官府也没有办法插手,或者说不能轻易插手,一来呼延英俊他们这次来大炎王朝是获得了大炎王朝批准的,二来呼延英俊是以江湖人出现的,正所谓江湖事江湖了,更何况呼延英俊那边只出动了呼延尧,没有出动乌鸦栏子的人,也没有动用北蛮王庭朝廷的人,官府也好,不良人也罢都不好插手。 一个人单挑一个帮派,而且还损失惨重,这让很多江湖人都没有面子,听说有很多江湖人士已经朝那边赶了过去,有的人是想给北蛮人一个教训,而有的人则是去看热闹的,还有的人是为了去博取名声的。 当然了,这件事看起来很大,对于江湖人来说是大事儿,但是,真正的大事儿已经开始发酵了,北蛮新的单于铁木吉儿得知找到玲珑公主之后,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来到了边境,迎接自己的妹妹回国,而大炎王朝这边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两国军队开始对峙起来,只是,现在还没有爆发战争,很多人都在等呼延英俊这边的结果。 许一凡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听到这些小道消息之后,顿时都震惊了,尤其是许一凡。 呼延英俊一行人,还有鄂鸿城他都见过,只是,在看到呼延英俊一行人的时候,看到呼延英俊在遇到不良人魏学海的时候,那么怂,他以为呼延英俊的实力肯定不行,至于鄂鸿城,许一凡一直以为鳄鱼帮就是一个江湖势力,没想到,鳄鱼帮居然敢跟北蛮王帐的人公然叫板。 想到这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许一凡就感到一阵的后怕,没想到这两个势力的实力这么厉害。 在震惊之余,许一凡也想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呼延英俊一行人的实力居然这么强,为何在遇到不良人魏学海的时候,会表现的那么怂?一开始的时候,许一凡以为呼延英俊怕了不良人,现在听到那些人说,呼延英俊身边还有乌鸦栏子的人,还不少,要知道,乌鸦栏子和不良人是齐名的机构,尽管北蛮的乌鸦栏子起步比不良人晚很多,可是,也不容小觑,既然如此,呼延英俊为何要如此退让呢? 另外,鳄鱼帮只是一个江湖势力,它的壮大是因为上一任的帮主跟随者炎武帝攻打北蛮,战死沙场才换来的这份荣耀,按理说,鳄鱼帮是江湖势力,不应该插手朝堂上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其他国家的事情,可是,鳄鱼帮的人就是插手了,而且还付出了那么惨烈的代价,很显然,这是有人在支持鳄鱼帮这么做,或者说是在逼迫鳄鱼帮这么做,至于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是大炎王朝的人,还是北蛮内部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玲珑公主是在元符十年失踪的,现在是元符十四年,之前大炎王朝和北蛮一直都在寻找,要知道,大炎王朝这边出动了不良人,北蛮更是出动了乌鸦栏子,还有祭祀,都没有找到了,四年过去了,玲珑公主突然出现,而且还跟江湖人扯上关系了,这本来就说不通,透着诡异的气息,而如今,北蛮人找到了玲珑公主,鳄鱼帮就跳出来了,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会引发大炎王朝和北蛮再一次大战。 当然,这些事儿都跟许一凡没有太大的关系,玲珑公主他又不熟悉,没见过,但是,有一件事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 十大宗师之一的翁浩淼在东海城露面,这件事之前许一凡就知道了,他这次去东海城,就是冲着翁浩淼去的,但是,现在有一个新消息出现了。 三月三号,也就是十一天之后,同为十大宗师之一的寇嘉澍,要在东海城跟翁浩淼生死诀斗。 十天前,寇嘉澍就放出话来了,要在三月三号,前往东海城跟翁浩淼进入生死之战,之前,许一凡一直在赶路,还不知道这件事,而现在,他知道了,心中却震惊无比,也无比的意外,然而,更多的还是不解。 ———— 求收藏、推荐票啊!!! 第四十七章 粗鄙的武夫 如果说在半年多以前,什么十大宗师,什么翁浩淼啊,许一凡是不在意的,反正跟自己没有几毛钱的关系,可是,自从孙瞎子跟自己说了那件事之后,他就开始下意识的收集关于翁浩淼的一切信息了。 在许一凡看来,这个世界里,如果没有所谓的六大未知之地和圣地之外,这个世界真的和中国古代的封建王朝差不多,但是,中国古代历史最长的朝代也只是夏商周这三个朝代而已,其中,周朝时间最长,七百九十一年,而大炎王朝从建国到一统中原,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年了,差不多是夏商周的总和了。 抛开修行界的门派不去说,这个世界除了朝廷就是江湖势力了,而所谓的十大宗师其实就相当于十大江湖门派而已,当然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十大宗师都出自不同的门派,有的也没有什么门派,只是孤身一人,有点儿像是江湖游侠儿,不过,能够被风月评评为十大宗师的,都有其特殊性,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大宗师都是好人,而好人与坏人之间有时候也很难界定。 十大宗师之一的翁浩淼,出自东海城第一世家翁家,翁家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廷当中,都有一席之地,要知道,翁家在五百年内,出过三个武林盟主,在江湖当中是十分有地位的,哪怕近百年来,翁家没有再出现什么练武奇才,从而担任所谓的武林盟主,可是,翁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 在朝廷当中,从前朝开始到如今,翁家都是世家,朝堂之上也有很多出自翁家的官员,这些官员不一定都姓翁,但是,他们却跟翁家有着紧密的联系,翁家出过三个皇后,贵妃更是不少,而翁家的官员最高的也曾经做过宰相,不过,那也是百余年前的事情了,这近百年来,翁家逐渐式微,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上,地位都出现了问题,原因无他,人才不济,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 按理说,作为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世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比较,像这种世家他们的势力和人脉是盘根交错,十分庞大的才对,然而,从五百年前开始,翁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理由也很简单,大炎王朝一统中原近千年,因夺嫡而发生内战的情况屈指可数,五百年前就发生过一次,当时,翁家可谓是如日中天,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江湖之中,甚至在修行界都可谓是无比的风流,皇家有两个贵妃,朝堂之上,六部尚书有两个跟翁家有关系,其他的更是不用说,然而,就因为扶植错了人,站错了队伍,在事后都被上位的皇帝开始一一清算。 五百年前那一次夺嫡,翁家可是倾其一族之力扶持两个本家贵妃的儿子上位,可惜,夺嫡失败,他们选择了狗急跳墙,准备玉石俱焚,结果被收拾十分凄惨,在之后的近两百内,都没有缓过劲来。 五百年前的那一次夺嫡当中,有很多世家参与其中,这引起了皇家的警惕和反感,新皇上位之后,开始逐一开始清理世家,打击世家的人,之后的多任皇帝都是如此。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多世家都被打的很惨,而翁家自然也不例外,朝堂之上翁家的官员上不去,江湖上翁家也没有出挑的人才,至于修行界,之前那些进入修行宗门的人还曾经帮助过翁家,但是,在那件事之后,翁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修行的人了,后继无人这是每一个世家最头疼,也最无力的事情。 之前,很多世家差一点儿就没落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近百年来,随着上位的皇帝对世家态度的缓和,很多世家又开始重新冒出来了,但是,有些世家却没能东山再起,而翁家就是如此。 不过,世家就是世家,哪怕一个没落的世家,还是很有能量的,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翁家的根基在东海城,哪怕这些年,翁家再如何的没落,翁家再东海城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它还是第一世家。 江山代有才人出,在五十多年前,翁家差一点儿就要出现灭族的危机,而出手的人很多,除了朝堂之人之外,还有江湖门派,甚至在其背后还有修行门派的影子,而就在其即将灭族之际,翁家出现了一个练武奇才,而这个人就是翁浩淼。 翁浩淼崛起的非常快,在那一次族长都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翁浩淼却以一人之力挽救了翁家,翁家躲过灭族的危机,不过,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个世界除了佛门、道教、儒家、方士、祭祀、蛊巫可以修行之外,只剩下武夫了,严格来说,武夫算不上是修行,武夫的寿命和大多数人没什么区别,只是略微的长寿一些而已,这一点儿跟儒家的人很相似,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年龄越大,武夫晋升的空间越小,实力也会逐渐衰弱下来,现在的江湖人,严格意义来说都是武夫。 江湖人,或者说武夫,是一个地位非常尴尬的人群,修行界不承认武夫,看不起武夫,而各个国家的朝廷也看不起武夫,用两个字来形容武夫:粗鄙! 嗯,好吧,就是粗鄙的武夫! 修行界有等级划分,一共分为九品,准确来说是十品,最低九品,最高一品,而在一品之上就是超品,每一品之间都是有严格划分的,轻易很难逾越,可能是因为被修行界看不起,或者不承认的缘故,武夫也有品级,也分为九品,而在一品之上称之为大宗师,大宗师的实力确实很强,在沙场之上是冲锋陷阵的猛将,但是,粗鄙的武夫就是粗鄙,除了一身蛮力之外,一无是处,在众多武将当中,大部分都是兵家之人,而十大宗师根本不可能成为武将。 翁浩淼在翁家出事之前,是一个不受人关注,甚至被忽略的角色,其五代都是庶出,而且一代不如一代,吃了很多苦,在翁家灭族危机出现之后,翁浩淼这个从来不被关注的人,突然站起来,其站出来之前,很多人都以为他不会习武,可是,当他站出来之后,很多人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是一个二品武夫。 当然了,一个二品武夫对于那些大势力来说不算什么,然而,一个年仅二十五岁的二品武夫就很吓人了,更重要的是,翁浩淼习武的路线十分的霸道,同境无敌,甚至可以越级杀人,在那次危机当中,那些敌对势力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没人知道翁浩淼的师傅是谁,肯定不是翁家家族内部的人,因为任何一个世家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培养出来一个年仅二十五岁的二品,差一点儿就是一品的高手,也正是因为这份忌惮,很多人选择了放弃。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翁浩淼就是如此,他习武天分很高,走的路线也十分的霸道,当然,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代价的,而翁浩淼也是如此,他的性格十分的暴躁,喜怒无常,在解决了翁家的危机之后,他转身杀死了翁家当中很多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却无人敢反驳半句,反驳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在击退强敌之后,翁浩淼就逍遥远去,自从十年没有出现,有人说他被修行门派的人看中,成为了修行中人,也有人说他被敌对势力暗中击杀,更有人说他云游四海,开始晋升一品,甚至是大宗师了,然而,真相究竟如何,无人可知,也因为翁浩淼的存在,那些想要吞食翁家的势力,也不敢轻易出手。 在翁浩淼失踪差不多十年之后,江湖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青霞派的大宗师寇英叡的嫡传大弟子寇泾被人打成重伤,回到宗门之后,不久就死去了,而他当时已经是一品武夫,只要在给其一段时间,短则十年,长则二十年,就可以跻身大宗师的行列,要知道,寇泾可是青霞派年青一代当中的习武天才,是整个门派重点培养的对象,是寇英叡的接班人,而如今却被人活活打死了。 打死寇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翁浩淼,根据寇泾临终前说,翁浩淼已经是一品武夫了,其杀力巨大,要知道,当时的寇泾已经四十多岁了,是青霞派花费了巨大代价培养起来的人物,还没有建树,就这样被人活活打死了,青霞派的愤怒可想而知。 青霞派是一个很低调的门派,也是一个很温和的门派,其宗门几乎从来不插手朝堂之事,也不过问江湖之事,但是,其实力很强,每一代都会有大宗师或者一品高手出现,没人敢小瞧青霞派,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都是如此。 寇泾死后,寇英叡出动了三大弟子去寻找翁浩淼,这三大弟子最低都是三品,最高也是一品,其实力和阵容可想而知,接下来,十年之内,这三人都在寻找翁浩淼,然而,就算如此,这三大弟子也铩羽而归,三人当中只有一个回到了青霞派,剩余两个被都翁浩淼给宰了。 唯一回到青霞派的弟子,也没有活多久就死了,寇英叡得知之后,亲自出山,找到了翁浩淼,两个人大战一场,大战的细节无人得知,但是,结果却广为人知,那就是寇英叡败了,身受重伤回到了青霞派。 寇英叡在回到青霞派之后,不久也去世了,临终前,立下誓言,青霞派跟翁家不死不休,一定要亲手宰了翁浩淼,此话一出,震动了整个天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其他人才知道,翁浩淼已经在其三十六岁的时候,晋升为大宗师了,之前风月评没有评出而已。 在修行人不出的情况下,能杀死大宗师的只有大宗师,从寇英叡败了之后,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大宗师,那就是翁浩淼。 在寇英叡死后,青霞派每年都会派出弟子寻找翁浩淼,要找其报仇,然而,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整个青霞派因为一个翁浩淼,死伤无数,人才凋零。 十年前,青霞派也出了一个天才,正是寇嘉澍,他是寇英叡的关门弟子,也是寇英叡在世的时候,最小的儿子,寇嘉澍在十年前晋升一品,三年前被风月评定为十大宗师之一。 寇嘉澍成为大宗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山寻找翁浩淼,给其师傅和父亲报仇,更是要给青霞派一洗前耻,然而,翁浩淼在击败寇英叡之后,就再次消失,没人知道其去了哪里,只听说,在元符二年的时候,他曾经出现在长安,但是,其在长安做什么,无人得知。 如今,久未现世的翁浩淼回到了东海城翁家,自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而青霞派的寇嘉澍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立即出现,他要在东海城跟翁浩淼决一死战。 此消息一出,顿时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人都赶往东海城,去围观这件事,多少年没有大宗师生死大战了,就算有,也极少有人亲眼看到,而这一次,寇嘉澍和翁浩淼的生死大战,在东海城举行,前去围观的人不计其数,而消息自然很多。 许一凡在客栈听到这件事之后,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之前,他对翁浩淼进行了很多调查,知道他是十大宗师之一,然而,翁浩淼到底有多厉害,他没有一个参照的对象,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现在听到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他对翁浩淼的印象逐渐深刻起来。 习武天才、年少成名、出手狠辣、性格暴躁、喜怒无常、师承神秘,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儿,这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粗鄙的武夫,真的很粗鄙! 很多人在说起青霞派的时候,都要说一句青霞派的低调和温和,还有凄惨,对于青霞派这几代人的遭遇都感到同情,而对于翁浩淼的行径,更多的是鄙夷,还有愤怒,当然了还有畏惧,不过,还是有很多人从心底看不起翁浩淼这个所谓的大宗师。 然而,许一凡在听到这些之后,心中在想的是,他娘的,翁浩淼这么牛逼,都是大宗师了,自己想要弄死他可不容易啊,另外一个想法就是,孙瞎子简直就是一个坑货,临死还要坑自己一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孙瞎子为什么要自己去弄死翁浩淼,他现在在想的是:【打不过,打不过,老子要跑路了!】 第四十八章 惹了众怒的唐万三 因为是晚上,在客栈吃饭的还是很多的,许一凡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玲珑公主和翁浩淼要跟人决一死战的消息,倒也不怎么无聊,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吃饭喝酒,聊一聊江湖事儿,说一说朝廷的事情,也就算是一种消遣了,毕竟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电脑,更没有游戏可以玩,人们的生活单调而枯燥。 吃饭的时候,许一凡点了一桌子菜,唐万三拎出他白天从东星观搞来的好酒,酒确实是好酒,哪怕许一凡不喝酒,闻到那沁人酒香,也想来一杯。 “安然啊,这可是好酒,要不来一杯?” 自从和许一凡认识之后,唐万三就缠上了许一凡,总是有事没事的忽悠许一凡喝酒,可惜,许一凡从来不接招,这让唐万三十分的无奈,从一开始的只是客气,到后来,他总是想着法的想要忽悠许一凡喝酒,而今天,他好不容易搞来了好酒,顿时就有了这个想法。 酒坛不大,但是也不小,许一凡发现酒坛里的酒没有那么多,只要一半。 听到唐万三这么问,许一凡也有些心动,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他从来没有喝酒,倒不是他不会喝,而是不想喝,在前世的时候,他什么没见识过,中国的烈酒、国外的烈酒、洋酒、葡萄酒、果酒,当然还有啤酒,许一凡都喝过,甚至当初在当雇佣兵的时候,他还用酒精兑水喝过。 然而,许一凡在犹豫一下之后,还是摇摇头道:“算了,不喝。” “唉,安然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啊,别人想喝还弄不到呢,你错过了可别后悔啊。”唐万三看着许一凡幽幽的说道。 许一凡确实很心动,主要是唐万三拿出的酒确实很香,很诱人。 然而,不等许一凡开口说话,鲜于亦苓就说道:“这酒确实不错,给我来一碗。” “啊?”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和唐万三顿时朝鲜于亦苓看去,心想这个才开始发育的小丫头片子居然也能喝酒。 “啊什么啊,赶紧倒酒,快快快。”鲜于亦苓对于许一凡他们的惊奇显得很不耐烦。 唐万三无奈,只能给鲜于亦苓倒了一碗酒,而唐万三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至于许一凡则坐在那里一边吃菜一边喝茶,随便听一听那些人议论玲珑公主和翁浩淼的事情。 许一凡吃的不快,听得津津有味,当他们开始聊起别的闲事的时候,许一凡才回过神来,只是,当他回过神来之后,看到眼前的唐万三和鲜于亦苓,顿时就长大了嘴巴,满脸黑线。 因为是第一次到池东镇来,许一凡点了很多当地的特色菜,这里是海州,靠近大海,主要是以海鲜为主,而客栈的招牌菜也是海鲜,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许一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唐万三那坛酒已经被两个人瓜分殆尽了。 许一凡跟唐万三接触的时间长,这家伙有多大的酒量,许一凡心里是清楚的,也就一两斤的量,而这坛酒,哦,不,准确来说是半坛酒也有五六斤,他们全都喝光了,许一凡怎么可能不诧异,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发现,这些酒大部分都被鲜于亦苓喝完了。 这个十几岁的小娘皮喝了这么多,不但没有醉倒,而且看起来还精神奕奕的,好嘛,又是一个酒鬼,至于唐万三,他更是如此。 “怎么了?是不是很眼馋?刚才让你喝,你不喝,现在想喝也没有了,嘿嘿!”唐万三看到许一凡那长大的嘴巴,打趣道。 许一凡看了看唐万三,又看了看鲜于亦苓,苦笑一声,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二,上酒!” 就在此时,鲜于亦苓大声喊道,显然,这小娘皮喝高兴了,还意犹未尽呢。 许一凡顿时有些无语了,而其他桌子上的客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许一凡他们这边,倒不是许一凡他们这三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而是因为唐万三刚才拿出来的那坛酒很诱人,有不少爱酒之人想要过来蹭一碗,可惜,他们跟许一凡他们不熟,就忍着没过来,在看到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在那牛饮,顿时有种痛心疾首的感觉,更多的还是羡慕,现在听到鲜于亦苓还要喝酒,顿时引来了众多目光的注视。 小二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就端了客栈的酒水上来,刚才,许一凡他们点菜的时候,小二就曾经问过要不要酒,被唐万三拒绝了,小二心中还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客栈主要还是靠这些挣钱的,但是,客人不要,他们也不能强求,不然就会给人一种店大欺客的感觉了,现在唐万三他们主动要酒,小二自然动作麻利了。 新的酒水上来了,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就继续拼酒,而许一凡则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至于其他的客人,时不时的看向这边,更多的还是聊着翁浩淼和寇嘉澍决斗的事情,许一凡本来是想回房休息的,但是,听到他们还在聊翁浩淼,就继续坐下来听着。 “都说翁浩淼是少年天才,更是十大宗师,你们谁见过他啊?”唐万三突然问道。 不知道是唐万三喝醉的无心之语,还是想挑了话头,不过,他此话一出,客栈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唐万三。 翁浩淼最早露面也是在近五十年前,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没有人关注他,在解决了翁家的危机之后,他就逍遥远去了,之后虽然有人曾经看到过翁浩淼,但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翁浩淼长得什么样子,有也只是听说。 有人说,翁浩淼身高两米多,身高马大,一脸的凶相,也有人说,翁浩淼其实就是一个侏儒,身高一米四,看上去像个小屁孩,也有人说,翁浩淼男生女相,雌雄难辨,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就是说翁浩淼这个人不像是好人,但是,绝对很有高手风范,然而,翁浩淼真的长什么样子,却没有人知道。 “这位兄台,莫非你见过翁大宗师?”坐在许一凡他们隔壁的一个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问道。 其他人先是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不认识,也就没有过多的在意,重新把目光投向唐万三,希望唐万三可以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当然......呕......”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唐万三也十分的得意,他拿起酒碗喝了一口。 “哦,都说翁大宗师鲜有露面,是世外高人,不知道这位兄台在何处见过呢?”有人问道。 “是啊,这个小兄弟,你是在何处见过翁大宗师的?” “快给我们说说。” “......” 顿时,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开始开口问道,许一凡也一脸好奇和疑惑的看向唐万三,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见过翁浩淼了,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子之前没有提到过啊。 然而,唐万三在听到其他人这么说之后,放下酒碗,打了个酒嗝,环顾一周,淡淡的说道:“你们再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见过翁大宗师了?” “嗯?” ∑(っ°Д°;)っ卧槽。 (?д? )?┬─┬?ノ┻━┻ 唐万三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和气愤的看着唐万三,如果不是看着这小子喝多了,估计就有人要掀桌子打人了。 许一凡也是一脸的无奈,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娘希匹的,你小子没见过在这儿瞎哔哔什么,找打是不是? 不单单许一凡心中此刻有种想法,其他人更是如此,不过,看在唐万三年龄不大,也就没有说什么。 “娘的,没见过在哪哔哔啥。”有人说道。 “就是,小小年纪就如此酗酒,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有人附和道。 “唉,现在的年轻人,不想着脚踏实地,总想着一鸣惊人,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一个老人道。 “可不是嘛,翁大宗师我们都看到过,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见到过,真的是。” “人家翁大宗师纵横江湖的时候,这小子估计还在吃奶呢。” “......” 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在唐万三突然问出有谁见过翁浩淼的时候,很多人以为他见过,都很好奇,想要知道传说当中的十大宗师到底长什么样子,尽管他们心里知道唐万三不可能知道,但是,还是有所期待的,结果这死胖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差一点儿就要掀桌子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惹了众怒,满脸涨红,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的唐万三,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坐在那里的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些人的不满,许一凡自然听到了,也是一阵的无语,他自然不会去辩驳什么,而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唐万三。 “吃饱没有?”许一凡问道。 “吃饱了啊,还有点儿撑着了。”唐万三下意 识的说道。 “吃饱了就回去睡觉,明天一早离开了。” “哦。” 唐万三这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弱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楼上走去,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牙疼。 唐万三爱喝酒,酒量不大,此刻也喝得差不多了,对此,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倒是鲜于亦苓喝了那么多,却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只是双颊红彤彤的,眼睛却十分明亮,这让许一凡有些意外。 许一凡结了账,也上楼回到了房间,而其他的食客也没有心思继续吃下去了,纷纷结账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客栈最偏僻的角落,坐着一个老人,说是老人也不准确,因为他看起来大概五十出头的样子,人也不是特别的高大,和普通人无异。 男人很早就坐在这里了,独自一个人在哪喝酒,在其他人热火朝天的议论着玲珑公主和翁浩淼的时候,男人一直看着窗外,似乎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在唐万三拿出那坛酒的时候,男人下意识的朝那边看了一眼,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就回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时候,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许一凡,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然后,他就站起身来,丢下一锭银子,径直上楼去了。 有意思的是,男人居住的房间,距离许一凡他们并不远,只是,客栈人来人往的,没有人注意到这些,而许一凡也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他的。 第四十九章 式微的翁家 一夜无话也无事。 翌日! 天亮之后,许一凡他们一行三人在客栈吃了一顿早餐,然后就结账离开了客栈,本来,许一凡是想着既然到了池东镇,而池东镇距离东海城已经不远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过去算了,然而,鲜于亦苓却不愿意走路,不知道这小娘皮哪来的钱,居然搞来了一辆马车,说是乘坐马车赶往东海城,许一凡犹豫了一下,也就欣然同意了。 孙瞎子给许一凡留下了很大的一笔财富,而许一凡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钱财,这一路走来,从嘉州的安民镇到海州的池东镇,许一凡过得不算差,但是也不算好,毕竟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行走江湖不露黄白之物也是常识。 许一凡曾经也想过鲜衣怒马,奈何,他不会骑马,倒不是安民镇弄不到马匹,安民镇位居大炎王朝的东北,距离北蛮不远,虽然两国这些年来时常发生摩擦,但是,商贾贸易还是有的,想要弄一匹马其实还是很容易,价格也不贵,不过,许一凡觉得没必要。 至于马车什么的,许一凡也不想弄,比较一个人行走江湖,他年龄不大,乘坐马车多少还是有些不便的,既然他是以学子的身份负笈游学,走路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说起来,嘉州和海州相隔不远,真要骑马或者乘坐马车从安民镇到东海城,其实用不了多久就到了,但是,许一凡觉得自己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以前,许一凡觉得安民镇就不错,虽然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和设备,也没有手机电脑之类的,但是,许一凡却觉得很自在,想着在安民镇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也挺好,后来,慕儿走了,孙瞎子去世了,许一凡就想着世界那么大,出去走走看看也好。 既然鲜于亦苓弄来了马车,许一凡也没有扭捏什么,他和唐万三还有鲜于亦苓,三个人就乘坐马车离开了池东镇,前往东海城。 东海城是港口城市,也是大炎王朝的贸易之都,东海城又是大城,在这里聚集了很多商贾贸易的世家,商人逐利,在哪里都是一样,不管是和平年代,还是战争时代,都是如此。 在离开池东镇的时候,远远不止许一凡他们几个人了,还有很多商队前往东海城,自然也有很多人离开东海城,官道上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使得许一凡他们的旅程也不算无聊。 唐万三昨晚喝多了,今天早上起不来,还是许一凡和鲜于亦苓把这头肥猪从床上拉起来的,在看到鲜于亦苓弄来了马车之后,他毫不客气的钻入了车厢,开始呼呼大睡起来,本来许一凡和鲜于亦苓也在车厢内,可是,唐万三这家伙真的太胖了,而且睡觉的时候,那呼噜打的震天响,他们是在是受不了,只能来到了外面。 驱赶马车的是车行的一个伙计,说是伙计,其实就是一个马夫,马夫大概五十多岁了,穿着很普通,话不多,除了见面的时候跟鲜于亦苓聊了几句之外,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专心的驱赶马车。 许一凡和鲜于亦苓来到车厢外坐下,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许一凡有些无聊,而鲜于亦苓则有些兴奋,似乎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这到让许一凡有些好奇,不过,鲜于亦苓没有主动提及,他也没有去问。 “安然,你到东海城做什么啊?” 跟许一凡他们在一起之后,三个人熟悉起来,她也跟着唐万三一起喊许一凡安然,对此,许一凡到不在意什么。 “没有具体的事情,只是听说东海城是商贾之城,我想过来见识一下。”许一凡随口说道。 鲜于亦苓点点头,说道:“确实,大炎王朝很大,十分的繁华,不过,能够称之为商贾之城的,除了国都长安之外,只有东海城了,你来这里也确实来对地方了。” 听到鲜于亦苓这么说,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她,似乎这个小娘皮对大炎王朝很了解,她一个蛮人对中原如此了解,这让许一凡愈发的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了。 “你之前来过东海城?”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鲜于亦苓摇摇头,说道:“没来过,只是听家里人经常提起这里。” “哦,那你对东海城熟悉吗?”许一凡又问道。 鲜于亦苓想了想,说道:“算不上熟悉吧,不过也还行,我家里人就跟东海城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所以知道的多一些。” 听到鲜于亦苓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你都知道什么?”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她,在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之后,她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似乎对东海城很感兴趣啊?难不成,你想在这里做生意不成?” “呵呵......”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呵呵一笑,他本来没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在经过鲜于亦苓这么一提醒,他倒是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之前,因为慕儿的事情,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孙瞎子也曾经说过,想要在外面的世界站稳脚跟,商贾之道也是可行的,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他之前在安民镇搞得东西终究只是小打小闹,这倒不是许一凡弄得东西不好,而是因为安民镇还是太小了,对很多东西需求不大,最重要的是,许一凡终究是一个人,人力有限,资源也有限,弄出来的东西自然不多。 东海城就不一样了,还没有靠近东海城,许一凡就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如果许一凡想要从事商贾,东海城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到底行不行,他还是决定到了东海城再说。 至于能不能赚钱,许一凡不担心,他手里掌握的东西很多,随便放出一两个,就可以赚取不少的钱财,不过,在赚钱之前,许一凡想的更多的还是翁浩淼。 “东海城是商贾之城,那这里的武林势力应该很多吧?”许一凡随口问道。 鲜于亦苓看了许一凡一眼,点点头,说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钱的地方更是如此,更何况像东海城这种从事海上贸易和陆地贸易的地方呢,这里的势力很多的,盘根交错超乎你我的想象。” 鲜于亦苓的话一点儿都不夸张,东海城确实如此,曾经有人戏言,天下商物尽出东海城,此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却也是有七分真,因为这里除了有很多陆地上的贸易之外,还有很多海上的贸易,而东海城是大炎王朝港口最多的城市了,有钱的地方自然就有人,而有利益的地方,自然就要有靠山。 “东海城都有哪些势力啊?我第一次前往东海城,日前遇到了福林镖局,还有前不久讨论的翁家,除了这两大势力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吗?”许一凡虚心的问道。 “嗤!” “呵呵!” 许一凡此话一出,不但鲜于亦苓笑了,就连车夫也回过头,一脸古怪的看着许一凡,似乎许一凡问了一个很幼稚,很可笑的问题。 “怎么了?”许一凡不解的看着两个人。 鲜于亦苓笑了笑,刚准备说话,车夫就开口说道:“这位公子,东海城很大,刚才这个姑娘说的不错,东海城的势力很多,而公子说的福林镖局确实是东海城的一个势力,或许,在外人看来,福林镖局很大,其实,在东海城内,福林镖局根本就不算什么,至于你说的翁家,如果是放在以前,翁家确实算是东海城的一流势力,不过现如今......” 车夫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现如今怎么了?”许一凡连忙问道。 昨天,在客栈的时候,许一凡听到很多人说起了翁浩淼和寇嘉澍的决斗,知道翁家曾经也是一个大世家,现如今式微了,不过,世家就是世家,更何况,翁浩淼还是十大宗师之一,哪怕他很多年没有在翁家出现了,可是,也没有人敢小瞧翁家,现如今翁浩淼回到了东海城,翁家怎么也是东海城首屈一指的大佬吧,然而,许一凡从车夫的语气当中听出来,翁家似乎在东海城也不算什么大势力。 “以前,翁家是大世家,是东海城三大巨头之一,而且还是最大的那个,不过,现如今翁家失势,实力日渐衰弱,手里掌握着那么的利益,自然有人眼红了,五十年前,翁家差一点儿覆灭了,虽然最后因为翁大宗师的力挽狂澜,保住了翁家,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车夫缓缓地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然后问道:“翁浩淼可是十大宗师啊,一个大宗师都护不住翁家吗?” “呵呵......” 车夫笑了笑,缓缓的说道:“大宗师确实很厉害,但是,在东海城,大宗师又不是只有翁浩淼一个,而且翁浩淼常年不在东海城,自然有人会有一些别的想法了。” 听到车夫这么说,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如此。 能够在东海城屹立不倒的大势力,肯定有其深厚的实力,都说财帛动人心,只要有钱,肯定会招揽不少高手,毕竟高手也需要吃喝拉撒睡的嘛。 大宗师虽然只有十个,可是,这是风月评评出来的,真正的有多少大宗师,谁也不知道,许一凡不相信一个偌大的东海城,除了翁浩淼之外,没有其他的大宗师,就算没有大宗师,像一品、二品、三品的高手肯定还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五十年前,翁家的遭遇起因是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但是,肯定跟其手里的利益有关,而翁家虽然因为翁浩淼的横空出世,护住了翁家,但是,单凭一个翁浩淼,估计还不够,更何况那时候的翁浩淼还不是大宗师,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所谓的代价,往往都跟利益有关。 翁浩淼在那件事之后,就离开了东海城,云游四方,鲜有露面,虽然因为青霞派的事情,让人知道了翁浩淼成为了大宗师,可是,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单单只靠一个大宗师还是不够的,如果翁家在几十年没有出现新的领军人物的话,翁家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想到这,许一凡也就释然了。 他看向车夫问道:“那现在的翁家是什么样子的?还是三大巨头吗?” 车夫点点头,说道:“还是,不过,或许马上就不是了。” “哦?为何?”许一凡好奇道。 车夫一边挥动着马鞭,一边转过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笑了笑,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恍然。 第五十章 蛋疼 许一凡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在看到车夫的眼神之后,他很快就明白对方为何那么说了。 五十余年前,翁家就差一点儿灭族,因为翁浩淼的横空出世,才使得人人都视为肥肉的翁家有了喘息的机会,如果翁浩淼当时留在翁家,或者留在东海城,那么,其他人肯定不会轻易动手,就算动手也会掂量一下一个二十五岁的二品武夫的实力。 要知道,翁浩淼可是同境无敌,甚至可以越境杀人的武学天才,有他镇守翁家,一般人肯定不敢动手。 然而,翁浩淼没有那么做,在解决了外忧之后,还解决了内患,一口气杀了不少人,然后他就逍遥远去了,谁也不知道翁浩淼当时在想什么。 人都是善忘的,尤其是商人,商人逐利,翁家势大的时候,肯定没人敢打翁家的主意,而翁家一旦式微,那肯定会有人铤而走险。 这些年,翁家从原来的东海城三巨头的老大,一步步沦为了垫底的货色,甚至都称不上巨头了,为何?还不是钝刀子割肉。 如今,翁浩淼回来了,东海城肯定会鸡飞狗跳一番,很多人都会注意翁浩淼的动向,尤其是那些这些年来从翁家割肉的人了,而现在,寇嘉澍要跟翁浩淼决一死战,这更是大事当中的大事。 两个人都是大宗师,和解是不可能的,毕竟,生死之仇,不共戴天。 决斗的时候,如果翁浩淼杀了寇嘉澍,那么翁家肯定会重回巨头老大的位置,之前那些有小心思的人,肯定会收起小心思,他们不但不会继续对翁家出手,甚至还会巴结翁家,毕竟,大宗师终究是大宗师,光这个大宗师的名头,就能吸引不少人,商人逐利,只要价格合适,跟谁合作都一样,只要可以赚钱就可以了。 如果翁浩淼败了,那结果就自然不言而喻了,只要翁浩淼死了,翁家就会被群起而攻之,别说现在的翁家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了,就算翁家还是三巨头之首,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想到这儿,许一凡这才明白,为何最近这段时间,前往东海城的人那么多了,鳄鱼帮、不良人、断龙阁的人都出现了,甚至许一凡怀疑,还有很多势力都会出现,利益有时候往往最让人心动。 不过,有一件事儿,许一凡始终想不通。 翁浩淼一战成名,而成名的时候,他刚好二十五岁,现在,近五十年过去了,他怎么说也有七十多岁了,虽然大宗师的名头很响亮,可是,武夫毕竟是武夫,年老血衰,七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跟年轻小伙子比较呢。 寇嘉澍现如今也才三十多岁而已,正值壮年,而且还是大宗师,能够被风月评评为大宗师的,他们之间的实力肯定相差不大,翁浩淼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又为何会答应寇嘉澍的挑战呢? 最重要的是,翁浩淼为何要跟青霞派过不去,杀了青霞派那么多人,而青霞派这些年却没有对东海城的翁家出手呢? 这件事儿,许一凡想问车夫,不过,想到他只是车行的车夫,估计知道的也不多,许一凡犹豫一下,就没有追问下去。 “你刚才说,东海城有三大巨头,除了翁家之外,还有哪两大巨头?”许一凡回过神来问道。 “天涯阁、海角楼。”车夫淡淡的说道。 车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当中带着一丝倨傲和得意,甚至还有一些敬畏,这跟他提到翁家完全不一样,让许一凡顿时来了兴趣。 不等许一凡追问,鲜于亦苓就在一旁插话道:“天涯阁、海角楼还有翁氏家族,盘踞东海城数百年,在多年前,翁氏家族一直是东海城的老大,天涯阁和海角楼都是小弟。” “为何?”许一凡问道。 鲜于亦苓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别看现在的翁氏家族像一条任人宰割的死狗,其实,翁氏家族的能量很大的,翁氏家族传承久远,人脉很多,弟子遍布天下,不单单是在江湖上,翁氏家族很有话语权,在朝堂之上,翁氏家族也是有很重地位的,当年,大炎王朝崛起,一路南下的时候,翁氏家族是第一个投靠大炎王朝的,其地位可想而知。”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 东海城再大,也隶属于大炎王朝的疆域,东海城距离长安那么远,还能有那么高的话语权,这本身就说明翁氏家族不简单,更何况,翁氏家族还占据东海城,东海城是商贾之城,底蕴深厚,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哪怕是大炎王朝也不会轻易去触动翁氏家族的利益。 当然了,如果翁氏家族没有参与五百年前的夺嫡事件,还有家族没有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估计,翁氏家族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堪。 见许一凡不说话,鲜于亦苓继续说道:“以前,翁氏家族掌握了东海城海陆两地的商贾,而天涯阁和海角楼都是跟在其身后吃肉喝汤的,但是,自从翁氏家族被历代的皇帝所厌弃开始,翁氏家族就逐渐式微,现如今,海上的贸易往来被海角楼掌控了,而陆地上的贸易被天涯阁掌握了。” “那翁氏家族掌握什么?”许一凡连忙问道。 “两边都沾一些,不过,相对于其鼎盛时期,现在的翁氏家族掌握的东西少了很多,嗯...差不多少了三分之二吧。”鲜于亦苓说道。 “啊?这么多啊!”许一凡震惊道。 许一凡没理由不震惊,虽然他一直都待在安民镇,可是,他的眼界却不是一个乡野小子那么简单,要知道,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谁掌握了财富,就可以屹立不倒很多年,而翁氏家族传承久远,现如今被人啃食了三分之二的利益,却依旧还是东海城三大巨头之一,其底蕴之深厚可想而知。 很难想象,翁氏家族鼎盛时期的风光。 震惊之后,许一凡慢慢的回过神来,看向鲜于亦苓问道:“那天涯阁和海角楼是不是跟翁氏家族不对付?” 鲜于亦苓看了许一凡一眼,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车夫这个时候却插话道:“三巨头不对付是正常的,不过,天涯阁和海角楼一直很低调,他们虽然也是巨头,不管是天涯阁还是海角楼,他们跟翁氏家族不一样,这两个巨头的构成非常的复杂,翁氏家族是家族,而天涯阁和海角楼是很多股势力分别构建而成的,他们异常的低调,五十余年前,翁家出事,天涯阁和海角楼都没有参与,甚至在最后关头,他们还站在了翁家那边。” “嗯?” 车夫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问道:“为何啊?”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车夫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许一凡没有再问,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东海城是商贾之城,可以说是天下最有钱的城池也不为过,谁都想掌握东海城的利益,谁都想来这里分一杯羹,哪怕是大炎王朝也不例外,更何况是其他的国家和势力了。 然而,这么多年来,东海城始终被翁氏家族还有天涯阁和海角楼占据着,彼此不对付也很正常,利益嘛,谁不想多占据一些,可是,这毕竟是关起门来自家事儿,如果外人想要进来分一杯羹,他们肯定是不允许的。 面对熟人,哪怕是敌人,他们打了几百年的交道了,彼此知根知底,而新进入的势力,他们不了解,天涯阁和海角楼肯定不想打破这个平衡,因此,在翁家出事儿的时候,他们站在了翁家这边,虽然没有出力,却也没有落井下石,不然,单单依靠一个翁浩淼,估计还是不够看。 之前,许一凡就好奇,五十多年前,翁家差一点儿灭族,单靠一个翁浩淼,怎么可能挑起大梁,现在想想,也就可以理解了。 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翁家在翁浩淼离开之后,还能成为东海城三巨头之一,估计是天涯阁和海角楼在背后帮衬着,而现在天涯阁掌握了陆地的贸易,而海角楼掌握了海上的贸易,这应该就是翁氏家族付出的代价,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给自己人,哪怕他们彼此不对付。 如此看来,翁氏家族的族长也是一个有大魄力之人啊。 想到这,许一凡不由得想起了翁浩淼,也想起了孙瞎子。 之前,他就对孙瞎子让他到东海城来除掉翁浩淼感到扯淡,现在,他更是觉得扯淡了。 先不说翁浩淼有大宗师的武道实力,单单想要靠近翁家都不太现实,翁浩淼现在是翁家的门面,哪怕翁浩淼跟翁家不对付,翁家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翁浩淼,而天涯阁和海角楼估计也会在一旁观望,甚至会协助翁家一二。 之前,许一凡还十分期待寇嘉澍跟翁浩淼这一次的生死诀斗,觉得与其让自己上,不如依靠寇嘉澍去来的实在,甚至昨天晚上的时候,许一凡还在盘算着,去了东海城,想办法找到寇嘉澍,或者接触到寇嘉澍,看看能不能合作,当然了,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这是最简单最安全的办法。 现在,听到车夫和 鲜于亦苓这么说,许一凡的心就开始沉了下来。 翁浩淼背后有翁氏家族,甚至还有天涯阁和海角楼的人支持,而寇嘉澍虽然也是一个很大的宗门,是青霞派的老大,可是,一对三,怎么看胜率都不大,而且翁浩淼既然杀了青霞派那么多人,这次还接受了寇嘉澍的挑战,肯定是有很大的自信的。 许一凡现在不怎么看好寇嘉澍了,于是,许一凡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寇嘉澍失败了,自己该怎么办。 硬碰硬,肯定不行,想都不用想,翁浩淼虽然不是修行中人,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但是,怎么说也是大宗师,大宗师有多少?十个,只有十个,就许一凡那点手段,根本不够看,哪怕他有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还是不够看。 之前,许一凡曾经想过,搞出火药和热武器出来,火药肯定没问题,但是,单凭许一凡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而热武器更是如此,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不一样,不单单有粗鄙的武夫,还有修行中人,鬼知道这玩意儿对他们有没有用呢。 至于迂回的办法,许一凡还没有去过东海城,暂时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一阵的头疼加蛋疼,目前来看,还是看翁浩淼和寇嘉澍的决斗结果了,如果寇嘉澍胜了,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败了,那许一凡必须另想它法。 最关键的是,许一凡到现在都不知道,孙瞎子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弄死翁浩淼,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一阵的蛋疼。 许一凡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鲜于亦苓也没有再说什么,至于车夫,还是老老实实的赶车,没有言语,就这样,他们继续朝着东海城而去。 第五十一章 富甲天下银如海 池东镇距离东海城不远,骑马的话,最快一天就到了,而许一凡他们乘坐马车,也在第二天中午时分抵达了东海城。 越靠近东海城,官道上的商队越多,不但商队增多了,这一路上还看到了很多行走江湖的游侠儿,甚至在这里,许一凡他们还看到了穿着僧衣的和尚,身穿道袍的道士,还有穿着兽衣的北蛮人和南夷人。 许一凡是第一次来东海城,饶是因为翁浩淼的缘故,他对东海城进行了一番了解,一路东来,他也听到了很多关于东海城的事情,但是,真正来到东海城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东海城的繁华、富裕和奢靡。 “好熟悉的气息啊。” 坐在车夫身旁的许一凡,看着越来越近的城池,不由的笑道。 “气息?什么气息?”鲜于亦苓在一旁问道。 “肯定是酒香咯。” 不等许一凡回答,唐万三就从车厢内探出头笑道。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无语的摸了摸鼻子,对于唐万三来说,似乎天底下没有比酒更能吸引他的东西了。 “安然,你说是什么气息?”鲜于亦苓转过头,看着许一凡微笑问道。 “当然是...银子的气息咯。” “啊?” “嗯?” “哦?” ヾ(??﹏?)??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也就释然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东海城,许一凡不由的感叹道:“富甲天下银如海啊!” “公子此话虽然有些夸大,不过,却确实如此。”车夫笑着点点头道。 马车是鲜于亦苓从池东镇一个车行雇佣的,车行是东海城开的,在池东镇甚至在很多城池都有他们的分店,车夫姓马,以前是从东海城车行出来的,几乎游历了大半个大炎王朝,车夫刚开始还是很拘谨的,不过,可能是因为看到许一凡他们几个年龄不大,说话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这一路上,车夫几乎有问必答,甚至还给他们说了不少关于东海城的事情,让许一凡他们对东海城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东海城是整个天下都公认的商贾之城,这里每天的流水很大,几乎可以这么说,整个天下一大半的东西都是出自东海城,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而许一凡说东海城是富甲天下银如海,也不算夸张。 “安然,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读书人,没想到,你还对银子这么感兴趣啊?”鲜于亦苓在一旁打趣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天下之大,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又有几个人不对钱财感兴趣呢,更何况是到了东海城呢。” 或许是家境优越,鲜于亦苓没有感觉到什么,毕竟,这一路上这个小娘皮真的很大方,也很有钱,很多时候都是她在付账,听到许一凡的话,她只是撇撇嘴,不过,也没有反驳什么。 唐万三却深以为然,毕竟,许一凡遇到他的时候,他还因为偷了别人的老母鸡和红薯而被人一路追打。 车夫在听到许一凡的话之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笑着点点头,称赞道:“公子不愧是读书人,说的在理。” 车夫一直以为许一凡是儒家弟子,是来东海城负笈游学,就算不是儒家弟子,最起码也是读书人,如此称赞许一凡也算是诚心实意。 听到车夫的夸赞,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不知不觉间,他们就来到了东海城外。 “以前就听说过东海城很大,很富裕,一直以为是夸大之词,今天亲眼看到,才知道还是小看了东海城的富裕。”鲜于亦苓感叹道。 对于鲜于亦苓的感叹,许一凡深以为然。 许一凡从小就在安民镇长大,对于身边的一切,也没有太大的感触,也就是第一次去嘉州城的时候,感到嘉州城的萧肃和铁血,毕竟,嘉州城以北就是北蛮了,嘉州城是抵御北蛮的重要城池,常年战火不断,有战场的萧杀也不足为奇,然而,在看到东海城的时候,却给人一种纸醉金迷的感觉。 相对于嘉州城的高大和厚实,东海城就显得十分的娇弱了,东海城很大,城墙也很高,然而,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威严,反而是安宁与繁华。 这里城墙很高,守卫却不多,进进出出城池的人络绎不绝,很多都是成群结队的商队,经过许一凡他们身边的人,大部分都在讨论着商贾上的事情,似乎在这里,人们谈论最多的就是金钱了。 对此,许一凡虽然有些意外,不过,想一想也不觉得意外。 许一凡他们抵达东海城的时候,恰好是正午时分,进出城池的人不算多,却也不少,而许一凡他们也没有丝毫阻碍的进入了东海城。 在东海城外面的时候,许一凡还觉得东海城十分的懒散,心中不由得暗想,需要多少人可以拿下东海城。 真正上过战场的许一凡,在他看来,东海城的城墙虽然高大,守卫却不多,应该不需要多少人,最多一两万人就可以攻下城池,毕竟,这还是冷兵器时代,然而,在进入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就发现,他还是小看了东海城。 虽然进出东海城的很多,守卫不多,检查的也不严格,然而,那只是针对大部分经常进出东海城的人而言,像许一凡他们这样第一次来东海城的人,进城的时候,被士兵盘查的却十分的严格,很显然,这是外松内紧啊。 入城之后,许一凡更是有着这种强烈的感觉,因为在他们入城之后,就感到有人很多视线投来,在发现他们只是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女的时候,就不在过多的关注,由此可见,东海城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如果说在靠近东海城的时候,就感到它的繁华和奢靡,那么,在进入东海城之后,就愈发的体现了这一点儿。 这里马道宽敞无比,足够容纳四驾马车并驾齐驱,马道两旁的房子更是鳞次栉比,不但有一个个的商铺,还有很多商贩摆着的小摊,上面的货物更是种类繁多,其中很多还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 要知道许一凡可是有二十一世纪记忆的人,他见识过的东西不可谓不多,然而,在这里还有他不认识的东西,由此可见,东海城的商贾之城名不虚传。 入城之后,在车夫老马的介绍下,一行三人找到了一间客栈,这一次不再是悦来客栈了,而是四方客栈。 四方客栈不大,却也不小,比之前许一凡他们居住的任何一间客栈都要好,但是,根据老马的说辞,四方客栈只是东海城很寻常的客栈而已。 尽管是最寻常的客栈,许一凡他们三个人在这里入住一天,差不多也需要一两银子,如此看来,东海城的物价是何等的高。 老马把许一凡他们送到四方客栈之后,鲜于亦苓结完账,他就离开了。 开了房,选好房间之后,许一凡他们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相约一起出去逛逛,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来东海城,还是很想看看东海城的繁华的。 鲜于亦苓是女孩子,对胭脂水粉,还有很多小吃感兴趣,而唐万三这个小酒鬼则对酒很感兴趣,至于许一凡,则只是想在东海城随便走走,本来三个人相约一起出门逛街的,结果走出客栈没多久,三个人就分道扬镳了,临分开时,三个人相约晚上在客栈碰头。 进城的时候,负责勘验他们路引官碟的士卫告诉他们,只要不在城里主动惹事,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既是保证也是警告,当然,许一凡他们也没有惹事的想法。 东海城很大,分为东城和西城,东城和西城都很繁华,商人很多,其中东城是归海角楼管辖,东城主要从事海上贸易,而西城归天涯阁负责,主要从事陆地贸易,而在两城之间是归翁家管辖,主要负责征收东海城的赋税。 当然了,东海城的赋税很大,单靠一个式微的翁家肯定吃不下的,这里面的利润很大,除了东海城三巨头都有份之外,大头还是归朝廷所有,这也不奇怪,不管东海城多么的富裕,它终究还是归大炎王朝管辖。 许一凡第一次来东海城,他没有去西城,而是去了东城,原因无他,因为在东城可以看到大海,而四方客栈就在东城。 上辈子,许一凡对大海不陌生,很多海域许一凡都曾经去过,然而,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海,既然来了东海城,不去看一看东海,也说不过去,这跟大部分第一次来东海城的一样。 来到东海城的街道,许一凡首先就闻到了一股海腥味,腥腥的,咸咸的,不太好闻,却很舒服,而街道两旁的商铺,还有小摊上的货物,大部分都是海里面的东西,有食材,也有很多海里的特产,这也不足为奇。 许一凡就跟随着人群,闲庭信步的走在大街上,在每个摊子前,他都会驻足停留片刻,遇到喜欢的,或者是 新奇的东西,总是会出言询问一番,而那些商贩也都会一一解答。 一路闲逛下来,许一凡买的东西不多,都是一些小玩意儿,而东海城的人,给许一凡的感觉就是和善,还有一份倨傲。 和善不难理解,商人逐利,讲究一个笑脸相迎,而倨傲就更不难理解了,东海城是天下第一商贾之城,有钱,腰杆子自然就挺拔许多,倨傲几分也是在所难免的,在许一凡闲逛的这短时间里,他就亲眼看到,有商人买卖,掏出一大叠的银票,每一张银票都是五十两起步,如果是在别的城池,这绝对是大买卖,而在这里,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这让许一凡再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富甲天下银如海了。 除了这些之外,许一凡还发现,东海城的风气要远远比其他的城池要开放很多,这里不但有中原人,还有北蛮人、南夷人、西方佛国的人,甚至许一凡还看到了一些异族人,他们个子很高,微卷的头发,鹰钩鼻子,蓝色的眼睛,跟西方人很像,却又有所不同,不过,这样的人不多。 整个东海城就像是一个大杂烩,这里不但有普通的居民,还有很多江湖人,朝廷中人,甚至许一凡在这里还看到修行中人。 以前,许一凡也是见到过修行中人的,但是,却很少,最多的时候,还是北蛮意欲南下的时候,然而,在这里,修行中人似乎很常见,他们和大部分的人也没有什么不同,许一凡也是隐约觉得他们是修行中人而已。 许一凡一副读书人的打扮,在东海城,不对,是在东城当中十分的不起眼,他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就是一路闲逛而已,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 许一凡来到东海城没有关注其他人,却有人关注着他,其中就有之前在池东镇客栈遇到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只是,这些对于正在探究东海城繁华与奢靡的许一凡来说,还一无所知。 第五十二章 他很重要 如果说在大炎王朝官品级最大、权利最大的,无疑是国度长安了,其次就是陪都洛阳,四品五品遍地走,五品以下多如狗,说的就是长安,然而,要说最有钱的官员,那想也不用想肯定是东海城了。 每年从长安外放的官员,最想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洛阳,另外一个就是海州了。 洛阳升官最快,从长安去洛阳转一圈,待个四五年,做出一点成绩,回到长安,基本上都会官升一级,百分百会受到朝廷重用,六部侍郎,熬个七八年,成为一部尚书,那基本上是肯定的。 去了东海城,那贼鸡儿舒服了,一来这里距离长安很远,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只要不搞得太过分,朝廷都不会说什么,二来只要到东海城来,绝对能赚的盆满钵满,吃得满嘴流油。 海州刺史崔东海,现年已经四十五岁了,他在二十年前,状元及第,三甲进士,可以说是当时最风流、最得势的人物,没有之一。 首先,崔东海是八大世家崔家弟子,根正苗红,前途无限,其次,崔东海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当年也是纵横书院的风流人物,然后,他的姑姑是炎高帝的崔贵妃,深受先帝宠爱,而其堂妹更是炎武帝的妃子之一,更是深受宠爱,元符二年的那一场宣武门叛乱,崔贵妃是站在炎武帝那一边的,最后,崔东海又是三甲进士,怎么看他都是最有前途之人。 然而,崔东海在状元及第之后,他没有留在长安做官,也没有外放去洛阳,而是被先帝丢到了海州一个偏远的县里做县令,九品芝麻官。 这件事,当时在长安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要背景有背景,要才华有才华,要人脉有人脉的人才,居然会被先帝埋没了,崔家当时动用了很多家族资源,希望崔东海留在长安,最不济也是去洛阳,可是,都被先帝一一否决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到最后不了了之了。 崔东海来到海州之后,直接从一个小县令做起,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做到刺史的位置,当然了,在炎武帝登基之前,崔东海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名字,等到炎武帝登基之后,尤其是在元符二年之后,崔东海才从知府官升一级,成为了刺史,也算是成为了封疆大吏了。 崔东海受皇帝信任吗? 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人这么觉得,很多人都认为,先帝对崔东海,或者说对崔家是厌恶的,不然也不会把这样一个人才丢去当县令,而且还是海州最穷的县的县令。 提到海州,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富甲天下银如海的东海城,但是,海州真正富裕的地方,也就是东海城以及靠近东海城的地方了,越是远离东海城就越穷,甚至有些地方还不如南夷好,而崔东海在任期间,硬是把该县给盘活了,由此可见,崔东海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等到炎武帝登基之后,崔东海成为了海州的刺史,谁也不好更不敢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多人在炎武帝登基之后,都想要到东海城来,其目的不言而喻,然而,最后海州刺史的位置还是被炎武帝钦定给了崔东海,无人敢反驳。 今天,崔东海没有去衙门坐班,而是待在家里,倒不是崔东海身体不舒服,而是因为他要在家里招待人。 刺史府邸,崔东海的书房内坐着两个人。 坐在书桌后面的自然是海州刺史崔东海,而坐在其对面的,是不良人魏学海。 魏学海在离开悦来客栈之后,比许一凡他们提前三天来到了东海城,昨晚才来崔东海的府邸拜访。 在朝廷当中,如果说是其他的官员前来拜访,哪怕是六部九卿,崔东海也不会如此警惕和热情,只要是面子上过得去就可以了,历代海州的刺史都有这个底气,原因无他,有钱,别的上州刺史都是从三品,而海州刺史则是正三品,跟六部九卿的品级相同,可是,有一个部门的人除外,那就是不良人。 崔东海可以不理会朝廷的人,可是,他不敢不理会不良人,人的名树的影,在大炎王朝没人不怕不良人,人人都害怕不良人的拜访,因为没人敢保证,不良人会不会从他们身上查出一些什么东西来,就算他们本身没有什么把柄被不良人抓住,可是,谁能保证他们的亲人不犯事儿呢。 “魏校尉这次来东海城,所为何事?”崔东海看着魏学海问道。 校尉,一个正六品的官员,别说是在五品六品多如狗的长安了,就是随便放在一个州,都不是一个不轻不重的小角色,没人当回事儿,可是,不良人的校尉有时候比一洲刺史还要硬气。 不良人从来不会插手各部门的具体事务,但是,只要不良人出现,上到刺史,下到县丞,都是如履薄冰,因为不良人隶属皇帝,有直达天听的权利,甚至有时候有便宜行事之权。 何为便宜行事之权?那就是先斩后奏的权利。 惊不惊喜?吓不吓人? 当然了,自大炎王朝建国以来,不良人几乎很少行使这样的权利,但是,少不代表没有,一旦不良人行使这样的权利,那肯定会引起朝堂震荡,牵扯出一大批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人头落地。 坐在崔东海对面的魏学海,正一脸平静的品尝着香茗,听到崔东海的话,魏学海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镇定,又有些局促的崔东海,咧嘴笑了笑,露出他那一嘴整齐而洁白的森森白牙。 “崔刺史不要紧张,我这次来,不会停留太久,办完事儿就走。” 魏学海的话,先是让崔东海松了一口气,但是,又有些疑惑和警惕,他倒不是真的怕了魏学海,而是想不通魏学海为何会来海州。 其实,不良人魏学海这次来海州,一路上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崔东海虽然在海州待了二十多年,人脉还是有的,而且还小不小,在魏学海还没有进入海州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也正是因为收到了消息,崔东海才愈发的感到疑惑。 崔东海怕不良人查吗? 怕也不怕,能够成为一洲刺史,谁敢保证自己治下没有出现纰漏,尽管崔东海这些年都没有出现大的纰漏,而他本人也没有因为海州的富裕而被腐化,他本人是干净的,可是,谁能保证 不怕则是因为魏学海的大张旗鼓,当然了,也不算大张旗鼓,以往不良人要调查一个封疆大吏,都是无比隐秘的,绝对不会这么光明正大,所以崔东海在知道不良人要来海州之后,他到不是特别的担心,更多的还是疑惑。 “魏校尉这次来,可是为了翁浩淼的事情?”崔东海试探性的问道。 魏学海抿了一口香茗,放下茶杯,看着崔东海,点点头。 虽然魏学海没有说话,崔东海却松了一口气。 之前,崔东海确实疑惑,尤其是在魏学海来到他府上的时候,他猜测,既然魏学海不是来调查他的,肯定是为了别的事儿,而最近东海城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了呢?似乎除了翁浩淼和寇嘉澍的决斗之外,没有别的大事儿了。 大宗师之间的生死诀斗,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大事儿,不良人不但监察百官,更是震慑江湖,魏学海出现在这里,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那魏校尉的意思是阻止,还是放任他们决斗?”崔东海再次试探性的问道。 “为何要阻止?”魏学海淡淡的说道。 闻听此言,崔东海顿时就心里有数了,魏学海的意思很明显,不阻止自然就是任由他们决斗了,可是,崔东海有一点儿想不通,不管是翁浩淼也好,还是寇嘉澍也罢,都是大宗师,而且还是大炎王朝的十大宗师,不管他们谁输谁赢,对于大炎王朝来说,都是一种损失,尤其是在北蛮意欲南下,而南夷又立国的时候。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大宗师或许是沙场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如果用得好的话,绝对是一把利器,每一个大宗师的出现,都极其困难,朝廷虽然看不起江湖人,也看不起粗鄙的武夫,可是,对于这些大宗师,还是很看中的,难道不良人和朝堂的人,就任由两个大宗师生死相向不成? 不过,这些话,崔东海不好问,也不敢问,毕竟不良人做事,由不得别人指摘。 书房沉寂了良久,魏学海开口说道:“我这次来拜访崔刺史,不是为了翁浩淼,而是拜托崔刺史一件事。” “愧不敢当,魏校尉请直说。”崔东海连忙说道。 “让你的人留意一下一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 “o((⊙﹏⊙))o嗯?” 魏学海此话一出,崔东海顿时傻眼了,愣愣的看着魏学海,满腹狐疑,不明所以。 “那个...魏校尉,这个叫许...许一凡的年轻人,是...”崔刺史试探性的问道。 魏学海看着崔东海,看了一会儿,淡淡的说道:“我只是给你打个招呼,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知道。” “是,是。”崔东海连忙说道。 魏学海站起身,准备离开,崔东海连忙起身相送。 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魏学海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正在盘算着什么的崔东海说道:“我只是让你盯着他,保证他不死就可以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懂吗?” “(((;???;))),懂,本官明白。”崔东海连忙笑道。 魏学海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盯着崔东海深深地看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要让他知道,他很重要。” 说完这句话,魏学海就不在停留,而是说道:“崔刺史公务繁忙,就不用送了。” 魏学海走了,崔东海再次回到书桌后坐下,脸色阴晴不定,他实在想不通,魏学海口中的许一凡,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不良人会如此看中他。 难道许一凡是长安许氏家族的人? 崔东海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最大的许氏家族是镇国大将军许淳那一支,可是,在元符二年的宣武门叛乱之后,长安许氏家族被诛九族,而剩余沧州和徐州的许氏家族,也是最近这几年,才慢慢崛起的,宦海沉浮,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于不良人而言,无论是沧州的许家,还是徐州的许家,都一样,他们没必要对这两个家族的子弟如此看重。 魏学海虽然只是不良人的一个校尉,可是,他背后的能量很大,魏学海来找自己,肯定不是魏学海的意思,肯定是他身后的人的意思,甚至是不良帅的意思,而不良帅背后是皇帝,如此看来,这个许一凡似乎很不简单啊。 如果许一凡真的和当今圣上,或者是不良帅有关系,那为何魏学海又只是让他盯着许一凡呢?还不让许一凡知道,这又是为何呢? 当然,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让崔东海感到头疼的是,他今天是第一次听说许一凡这个名字,都没有见过许一凡,连他是圆的扁的都不知道,他怎么盯着。 想到这儿,崔东海就抬起头,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老爷。” “让人去查一查,最近最几天进入东海城的人,有没有一个叫许一凡的人。” “o((⊙﹏⊙))o” 管家抬起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崔东海,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问什么。 崔东海瞥了一眼管家,淡淡的说道:“去查一下,查到之后告诉我一声。” “是,老爷。” 管家尽管满腹狐疑,但是,听到崔东海如此说,没有追问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找到人之后,不要打草惊蛇。”崔东海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是。” 管家离开了,崔东海坐在书桌后,眉头紧蹙,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此刻,许一凡他们才刚刚进城。 第五十三章 胡三再现 许一凡自然不知道,他从进入东海城开始,就被人‘盯上’了,而盯上他的人还是海州刺史的人。 在离开四方客栈之后,许一凡就在东城闲逛着,说是闲逛,其实也不算,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三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安民镇偏居一隅而已,虽然在离开安民镇之后,他一路东行,见识了不少事情,逐渐对大炎王朝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可是,在来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还是感觉他对大炎王朝的了解有些狭隘了。 自从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之后,因为十年之约,他有了一个目标,可是,近四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做,尤其是在孙瞎子死后,许一凡的路就愈发的难行起来。 在进入东海城之前,许一凡有两个目标,一个是想办法弄死翁浩淼,另外一个就是赚钱。 当初,孙瞎子告诉许一凡,想要完成十年之约,修行是最好,也是最快捷的办法,但是,许一凡没有修心资质,这一点儿,在慕儿没有出事儿之前,许一凡就心里有数了,而抛开修行之外,只有两条路,要么从商,要么从政,然而,这两条路似乎都不好走。 从商赚钱,许一凡不担心,在过去的十三年的时间里,许一凡从可以写字开始,就开始把很多东西都默写下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他担心时间长了,很多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得模糊起来,毕竟,人的记忆能力终究还是有限的,在荒山坟冢旁边的小房间里,许一凡写的东西很多,而这些东西,现在就在孙瞎子留给他的那个黑色箱子里面,这里面的东西,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可以赚钱,因此,对于从商,其实许一凡并不担心。 不过,能赚钱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守住这份钱财,又是一回事儿,从古至今,财帛动人心是硬道理,像许一凡这种没有根基的人,骤然富贵起来,会引起很多人觊觎的,如果没有一点实力或者靠山的话,想要守住这份财富是很难的。 当然了,想要守住这份财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跟皇家的人合作,然而,别说是皇家的人了,许一凡认识最大的官,也就是安民镇的县令宋洪志了,一个从七品的小官,而且一坐就是十几年,想要依靠宋洪志来保护自己,显然是不可能的。 之前,许一凡在安民镇搞出来的肥皂和香皂,其实只是试试水而已,就是这样,还给他引来了祸事,这让许一凡愈发的谨慎起来。 至于从政,许一凡不敢说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就他知道的东西,无论是诗词,还是文章策略,都是上上之选,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中国古代,无数大文豪留下的东西,能够流传千年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之前,许一凡写出的《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也是试探而已,《挪威的森林》好不好,这个世界的人能不能接受,许一凡不知道,但是《红楼梦》肯定很牛皮,毕竟四大名著也不是白叫的。 齐若兮的到来,许一凡并没有感到紧张,反而很期待,从齐若兮来到安民镇就把他丢进大牢,就可见其对这本书的重视,之前,许一凡还期待着,齐若兮在看完这本书之后,回到长安可以帮他一把,然而,齐若兮就那么走了,后面什么动静就没有,许一凡就知道,想要以此骤然成名是不太现实了。 孙瞎子去世之后,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不单单是因为孙瞎子临死前的嘱托,更重要的是,东海城这边很有钱,既然从政的可能性不大,那他就选择从商,而东海城又是大炎王朝最有钱的城池,在这里从商,无论是前期积累资金,还是后期的发展,都是很好的选择。 在进入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跟车夫老马的一番闲聊,看起来是无心之语,其实,在那个时候,许一凡就打定主意,要想办法跟天涯阁或者海角楼的人勾搭上,至于为什么不是翁家,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许一凡先是来到东城,就是想要看一看东城这边的市场,看看这里有什么,缺什么,这样才能知道自己能依靠什么赚钱,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市场调研。 许一凡并不着急开始从商,他需要时间,需要弄清楚东海城的详细情况,他可不想贸贸然的放出一个赚钱的行业,钱没有赚到,小命却丢在了这里,尽管,许一凡能够感受到,东海城确实很繁华,治安也很好,但是,谁知道当他弄出来之后,会不会有人觊觎呢? 中午出来,在东海城逛了很久,却也只逛了三分之二的地方而已,东城很大,而东城只是东海城的一半区域而已,由此可见,东海城有多大。 在逛了数个时辰之后,许一凡看到太阳西斜,他就原路返回,准备回到四方客栈。 这是古代,到了晚上是要宵禁的,在安民镇那边也有宵禁,不过,不是很严格,但是,许一凡曾经去过嘉州城,到了傍晚时分,嘉州城就开始宵禁了,宵禁的十分严格,不知道东海城这边会不会也是如此严格。 就这样,在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许一凡回到了四方客栈。 在回到四方客栈之后,许一凡问过客栈的伙计,得知唐万三和鲜于亦苓还没有回来,于是,许一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相对于唐万三,许一凡一直对鲜于亦苓十分的警惕,这个小娘皮,看起来年龄不大,眼界却不一般,而且很有钱,一看就是出自富贵人家,而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悦来客栈,本身就很不寻常,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北蛮人,许一凡怎么可能不留点心眼呢。 许一凡想过,到了东海城之后,他就要和鲜于亦苓分开,包括唐万三也要分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最起码的社会经验还是要有的,更何况,许一凡一直觉得,无论是唐万三还是鲜于亦苓都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 许一凡一直房间待到酉时三刻(下午六点半),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太阳早已经落山,唐万三和鲜于亦苓还没有回来,这让许一凡十分的疑惑,于是,他就走出房间,来到了一楼,询问店小二,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在许一凡的认知当中,无论是国都长安,还是其他的地方,到了晚上都会宵禁的,只是宵禁的时辰不一样罢了,然而,店小二却告诉许一凡,东海城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在东海城是没有宵禁一说的,甚至城门到了晚上都不会关闭,东海城除了天下商贾第一城之外,还有一个称号就是不夜城。 白天的时候,东海城就已经够繁华了,到了晚上,这里就愈发的繁华了,酒楼、青楼、勾栏、赌坊、画舫......这些地方,到了晚上就变得无比的热闹,而最热闹的还是这里的夜市。 对于这些地方,许一凡很感兴趣,却又不怎么感兴趣,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确实很吸引人,然而,许一凡却不是很上心,他在意的是有关翁浩淼和寇嘉澍决斗的事情。 在来到东海城之前,他听到最多的还是两大宗师决斗的事情,然而,进入东海城之后,他发现真正在意或者讨论这件事的人很少,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现如今这个时节,什么最赚钱,大宗师的决斗,似乎在东海城没有什么稀奇的。 一开始,许一凡还感到奇怪,不过,在转了一圈东城之后,他也就慢慢明了了,对于那些商人来说,江湖仇杀、生死相向,看起来很热闹,很有意思,然而,那也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真正让他们在意的还是钱财。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也就释然了,在跟店小二打听了一些关于东海城的事情之后,许一凡没有出去的打算,而是叫了一桌饭菜,一边吃,一边等着唐万三和鲜于亦苓的回来。 饭菜上来的很快,因为这里临近大海,所以这边的特色菜主要还是以海鲜为主,对此许一凡倒是不怎么意外,因为唐万三不在,许一凡也没有要酒水,就是坐在那里一边品尝着这边的饭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周围人的谈论。 饭菜上来之后,唐万三和鲜于亦苓还是没有回来,却有人来到了许一凡这边坐下。 这个人,许一凡认识,却不熟悉,正是在池东镇酒楼遇到的胡打听胡三儿。 对于胡三儿的到来,许一凡有些意外,又有些警惕。 “胡三儿,你怎么在这儿?”看着径直走到自己对面坐下,顺便叫店小二添了一副碗筷的胡三儿,许一凡开口问道。 “许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正是缘分啊。” 胡三儿一边说着话,一边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许一凡眯起了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眯起眼睛,看着胡三儿,心中计较着胡三儿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他来找自己又有什么目的?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心中所想,胡三儿一边大口咀嚼着饭菜,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许公子来东海城是寻亲访友的,还是来游历的?” 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胡三儿反问道:“是寻亲访友如何?是游历又如何?”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胡三儿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这我这次来,是想告诉许公子一个消息的。” “哦?”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问道:“消息?什么消息?代价是什么?” 此话一出,胡三儿停止了咀嚼的动作,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笑了笑,然后,他继续吃饭,没有说话,而许一凡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胡三儿,想要看看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消息,他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胡三儿吃饭的速度很快,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许一凡点了三个菜,两荤一素,他没有吃多少,胡三儿来了之后,直接是一扫而空,在吃完之后,他才放下碗筷,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饱嗝,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 似乎是察觉出了许一凡的警惕,胡三儿笑着说道:“许公子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这次过来只是想再次提醒许公子一下而已,上次,在池东镇的时候,我曾经提醒过许公子,可是许公子没有在意,我不想看到悲剧发生,所以这次冒昧前来,再次提醒许公子一番。” 闻听此言,许一凡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许公子初来东海城,还需小心一些,尤其是你身边的两位,他们的身份不简单,还望公子上心一二。”胡三儿悠悠的说道。 “就这些?”许一凡面无表情的看着胡三儿说道。 “当然还有其他的,不过,我看公子对我很戒备,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等公子自己去发现,到了那个时候,很多事情不用我说,公子也会明了。” “为何告诉我这些?”许一凡又问道。 “呵呵......” 胡三儿呵呵一笑,缓缓地说道:“我家大人与公子投缘,因此让我来提醒公子一二,江湖人心险恶,还望公子警惕一二才是。” “你家大人?是谁?我认识?”许一凡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问道。 胡三儿先是呵呵一笑,然后摇摇头说道:“呵呵!公子不必紧张,我家大人和公子神交已久,只是未曾谋面而已,不过,我想有机会公子会与我家大人相见的。” 许一凡沉默了,他只是看着胡三儿,静等下文。 然而,胡三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准备离开,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东西不大,是用油纸包裹起来的。 胡三儿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推到许一凡面前,轻声道:“如果公子想要在东海城久居,可以来找我,我想公子知道如何找到我。” 说完这句话,胡三儿就起身离开了,而许一凡默默的看着胡三儿走出客栈,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面前的油纸上。 犹豫了一下,许一凡打开油纸,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许一凡顿时瞳孔一缩,脸色未变,看着胡三儿离开的方向,紧蹙起了眉头。 第五十四章 决定 胡三儿来了又走了,正所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原本刚到东海城,才感觉到这座城池的繁华与奢靡的许一凡,因为胡三儿的出现,他原本很好的心情变得十分的糟糕起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块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粉红色的香皂,这东西许一凡本人不缺,他离开安民镇的时候,把仅剩下的那点香皂都带走了,主要是自用而已,而香皂在齐若兮来到安民镇之后,他就没有怎么生产了,一来是孙瞎子病情愈发的严重,他没有时间去弄;二来制造香皂和肥皂工序不繁琐,就是提炼很麻烦;三来肥皂和香皂安民镇还没有表现出什么被人抢购一空的特质,但是,许一凡写的两本书却把齐若兮引过来了,没有靠山,许一凡不敢再继续弄下去了。 不过,虽然没有大批量生产,他还是每年都会制作一些,半送半卖给安民镇的人,也算是一种报恩的行为。 如果说,在安民镇甚至是在嘉州城,有人拿着香皂来找他,许一凡不感到意外,然而,在他来到东海城的第一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许一凡却大感意外,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不是东海城的人,而是池东镇的人,这更让许一凡感到警惕了。 之前,许一凡确实去过嘉州城,找了商队把这两样东西带到外地去销售,结果,一大半都被那些商人自己用掉了,许一凡也没有在乎这些,后来,也没有人怎么找他,他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胡三儿却找上他了,准确来说,是胡三儿背后的人找上他了,这让许一凡无比的警惕,甚至是震惊。 肥皂和香皂是许一凡弄出来,知道的人其实不多,严格来说,只有孙瞎子知道,很多购买这些东西的人,都以为是孙瞎子搞出来的,毕竟,孙瞎子给人的影响就是一个不靠谱的老流氓,而既然胡三儿背后的人找到了许一凡,那就说明,对方已经知道了制作这两样东西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在安民镇的时候,胡三儿的出现,许一凡觉得是个意外,没有太在意,然而,这才过了多久,他从安民镇来到了东海城,而胡三儿居然也来了,而且一来就找到了自己,这给人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许一凡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自己是不是被监视了,这还不好说,最让许一凡感到后怕是,胡三儿背后的人是不是已经猜到他来东海城的目的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很可怕了。 相对于胡三儿,许一凡对他背后的人更感兴趣,但是,就目前而言,许一凡还没有那个能力找出这个人,除非他主动露面。 想到这,许一凡不动声色的吧香皂重新用油纸包好,放进怀里,既然看着窗外的风景,等着唐万三他们的回来。 唐万三他们回来的时候,是戌时三刻,快二更天的时候(八点四十五分)。 唐万三还是老样子,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壶酒,除此之外,手里还买了一些吃食,浑身散发着酒气,一看这个下午他没有少喝,对此,许一凡毫不意外。 唐万三刚出现在客栈门口,许一凡就看到他了,招呼他过来。 “这边。” 看到许一凡之后,唐万三先是一愣,随即嘿嘿一笑,一摇三晃的来到许一凡对面坐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没吃饭吧?”唐万三舌头有些打结的说道。 在胡三儿走后,许一凡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情,而且三个菜都被胡三儿给霍霍的差不多了,他就让店小二把桌子收拾了一下,要了一壶茶,坐在这里。 许一凡看着唐万三,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又跑去喝酒了?” “嘿嘿!” 唐万三没有隐瞒,点点头,说道:“喝了点儿。” 说着话,唐万三把手里的吃食推到许一凡面前,又招呼伙计要了一个酒碗,继续喝了起来,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摇头。 “初来东海城感觉怎么样?”唐万三一边品着酒,一边随口问道。 “繁华、富裕、奢靡。”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这是哪儿,这可是天下第一有钱的城池。” 听到唐万三这么说,许一凡的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唐万三被许一凡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开口问道。 “东海城是你家的啊?” “不是啊。” “那你那秘之自豪是哪来的?” “啊?!” 唐万三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不在说什么,继续喝酒,而许一凡也不在说话,继续看着窗外的夜景。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里做了大概小半个时辰,鲜于亦苓终于回来了。 女人终究是女人,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逛街购物似乎是每个女人天生就具备的能力,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除了一些吃食之外,大部分都是用的、穿的、玩的,看着许一凡和唐万三一脸的无语。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很强,鲜于亦苓在进入客栈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许一凡他们,直接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哇,你们回来的真早啊。” 鲜于亦苓大咧咧的在两个人中间坐下,手里的东西被她随手丢在地上。 “吃了吗?”许一凡看着脸色潮红的鲜于亦苓问道。 “吃了,我跟你说啊,来到东海城我才发现,原来东海城好吃的东西那么多,我逛了那么久,也才吃了十几种小吃,唉...太可惜了。”鲜于亦苓兴奋的说道。 “可惜什么?”许一凡还没有说话,唐万三就随口问道。 “可惜我的肚子太小了,吃不下了,看着那么多好吃的,羡慕死我了,嗯...不行,明天要早起,我还要继续去吃。” 说完这句话,鲜于亦苓就站起身,说道:“哎呀,时辰不早了,我要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听说这边的早点很好吃,我一定要去尝尝,你们去不去?” 唐万三摇摇头,说道:“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 见唐万三不想去,鲜于亦苓就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明天再说。” “哼!” 似乎是对许一凡和唐万三的敷衍很不满,鲜于亦苓冷哼一声,拎着东西转身就上楼去了。 看着鲜于亦苓离开之后,许一凡看着已经醉醺醺的唐万三说道:“时辰不早了,别喝了,回去休息吧。” 唐万三没有起身,而是冲着许一凡摆摆手,说道:“你累了,就先去休息,别管我。” 听到唐万三这么说,许一凡也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桌子。 临走时,许一凡突然问道:“我今天在东海城看到了很多道教的人,却没有看到道观,你看到了吗?” “嗯?道观?不知道啊,你问这个干嘛?”唐万三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没什么,随口问问。” 许一凡不在说什么,转身上楼了。 唐万三看着许一凡缓缓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原本迷离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无比,这个时候的唐万三,哪有喝醉的样子。 等到许一凡彻底消失在楼梯口之后,唐万三才缓缓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那一轮月牙,举起酒碗,喃喃自语道:“拨云见月,该走了。” ------------------------------------- 回到房间的许一凡,没有立即休息,他让店小二准备了沐浴的东西。 等到店小二送来之后,许一凡这才关上门,脱掉衣服,开始洗漱起来。 洗漱完毕之后,许一凡让店小二来收拾残局,而他则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当更夫敲响三更的梆子之后,许一凡放下手里的书籍,站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夜晚的东海城。 在这个没有电的时代,夜晚的城市总是漆黑而安详的,但是,在东海城却格外的不一样,这里灯火通明,整个城市都被灯火照耀的美轮美奂,火红的灯笼,赌桌骰子撞击的声音、赌徒们叫喊的声音、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的声音、青楼、勾栏、画舫内女人的嬉笑声、呻-吟声、娇-喘声,还有犬吠声、哀求声,正是一座夜夜笙箫的不夜城,让许一凡不由得想起了现代的城市。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余年了,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现代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有些沉沦和迷醉。 在这个夜晚,许一凡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倒不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世夜市的喧嚣,而是因为他想到了其他的事情,那种被人暗中窥视,那种被人不停试探的厌恶感和烦躁感,当然,还有一种被人摆弄命运的危机感。 这让许一凡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如果说胡三儿的出现,只是让许一凡略 感惊讶的话,那么,刚才无意间对唐万三的试探,得到的结果才是让许一凡心中寒冷。 来到东海城的第一个夜晚,看着这座不夜城,许一凡下了一个决定,一个改变很多人命运的决定。 第五十五章 未见其貌先闻其名 一夜无事也无话。 在来到东海城的第一晚,许一凡睡得格外的香甜,倒不是因为白天逛街累到了,而是因为在这座奢靡到近乎堕落的不夜城,让许一凡有一种回到二十一世纪的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清晨,天刚蒙蒙亮,许一凡就从床上醒来,客栈的伙计也开始送来了洗漱物品,许一凡开始有条不紊的洗漱。 在洗漱完毕之后,许一凡去找唐万三和鲜于亦苓,结果发现这两个家伙,一个烂醉如泥,还没有苏醒,一个昨晚叫嚷着今天要早起,继续享受东海城美食,如今却还在赖床,许一凡没有去叫醒他们,而是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客栈,临出门的时候,他告诉伙计,如果唐万三和鲜于亦苓醒了,就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出门了。 今天,许一凡的心情似乎十分的好,就像一个第一次来到东海城的外乡人一般,先是继续去东城把昨天没有逛完的地方,全都溜达了一遍,下午的时候,就去了西城溜达,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也没有像第一天一样,早早的回到四方客栈,而是继续在西城逛着。 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都是这样,每天天刚亮,他就起床,洗漱,吃早餐,离开四方客栈,然后就在外面一浪就是一天,每天极早出门,又极晚回来,实打实的就像一个初次来到东海城的外来人一般,在东海城四处瞎溜达。 唐万三还是老样子,每天喝得醉生梦死,到了中午才起来,吃了午饭,就出门溜达,说是溜达,其实就是四处寻找好酒喝,每次许一凡看到唐万三的时候,他不是在喝酒,就是烂醉在房间里,对此,许一凡只是冷眼旁观,没有说什么。 鲜于亦苓时而早起,时而晚归,每次出门都是高高兴兴的出门,每次回来,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兴奋,而且每次回来,手里都不会空着,活脱脱的一个有钱出门在外的富家小姐。 每次看到鲜于亦苓穿着在东海城买来的那些华丽的衣服,许一凡都有些无语。 东海城看起来十分的安宁,可是,这里毕竟是商贾之城,能到这里来的,都是有钱人,而有钱人出门在外,谁身边没有几个护卫和扈从,毕竟,财帛动人心,保不齐就有人会铤而走险,盯上孤身一人在东海城瞎溜达的鲜于亦苓。 然而,几天过去之后,许一凡发现他的这种担心有些多余了,鲜于亦苓这几天,在东海城的花销,差不多有两三百两银子了,买的东西除了一些吃穿用度之外,大部分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给人的感觉就是人傻钱多,可是,就算这样,鲜于亦苓还是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这似乎看起来很正常,然而,细思之下,又显得格外的不正常。 转眼之间,许一凡他们来到东海城已经五天了,到了二月底,距离两个大宗师生死向论的日子,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 之前,无论是在客栈,还是在酒肆,或者茶楼玩的时候,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近期的生意往来的事情,而随着距离三月三号的时间越来越近,提到两大宗师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起初,许一凡以为,像翁浩淼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东海城的人应该不喜欢才对,毕竟,这样的人,做事完全凭借自己的心情,谁知道他会不会脑子突然抽抽了,把翁家里的某个人给宰了,或者把天涯阁、海角楼的某个人给宰了。 相对于喜怒无常的翁浩淼,或者说翁氏家族来说,与世无争,格外低调的青霞派寇嘉澍,应该会获得大部分好感才对,然而,在东海城的这几天时间里,许一凡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生活在东海城的人,提到这次两大宗师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看好翁浩淼,或者说是看好翁氏家族,每每提到翁浩淼的时候,都要称呼一声翁大宗师,似乎他们跟翁浩淼很熟悉一般,说翁浩淼是如何的少年天才,老骥伏枥,认识他真是与有荣焉的感觉,而提到青霞派的寇嘉澍,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撇撇嘴,说寇嘉澍就是一个土包子,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怎么能够跟翁浩淼相提并论呢,估计给翁浩淼提携都不配。 许一凡在听到这些言论的时候,起初还十分的不解,后来,也就慢慢的想通了,不管翁浩淼如何的喜怒无常,如何的反复无常,他终究是翁氏家族的人,是东海城的人,是东海城人的骄傲,那些在外人看来是缺点的地方,在本地人看来,那就是高手风范,大宗师嘛,肯定要跟别人不一样,要不然,为何翁浩淼可以成为大宗师,他们这些人却不能呢?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亦或者是贩夫走卒,都崇拜和尊重强者,哪怕这个强者脾气不好,他的拳头大,就是道理,而青霞派,从其开宗立派开始,就一直非常的低调,与世无争,如果不是这次寇嘉澍和翁浩淼的生死对决,估计没有多少人会注意到这个小门派。 一个门派低调,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这个宗门很牛逼,不屑于理会世俗之事,要么这个宗门真的很垃圾,不是他们不想插手世俗之事,而是没有那个能力插手。 如果是以前,青霞派可能是前者,毕竟,该宗门有一个大宗师坐镇,可是,在几十年前,翁浩淼横空出世之后,把青霞派门下的很多天才给打杀的差不多了,大宗师都被宰了,自然那份畏惧就开始慢慢消退了,很多人都不在那么看中青霞派了。 想想也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却被一个小辈给宰了,说出去都丢人,如何不被人看轻呢。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不管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世界,拳头大,说出来的话才有分量。 不过,真正引起许一凡注意的是,不管这些人怎么说起翁浩淼和寇嘉澍,都有一个问题,没有人给出答案,那就是,没人见过翁浩淼,不知道其具体的长相,这就很奇怪了。 五十年前,翁浩淼突然崛起,先是击退了那些针对翁家的外敌,然后转身又杀死了不少翁家人,在那之后,翁浩淼就离开了东海城,逍遥远去,知道翁浩淼事情的人少之又少,因为翁浩淼在崛起之前,太普通,太低调了,除了翁家内部的人之外,外人几乎没有人关注过这个在宗族内部都不受待见的家伙。 在翁浩淼离开东海城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翁家家主下了封口令,翁浩淼这个人成为了翁家的禁忌,无人敢谈论,而对于这些想要探究一二的人来说,没有了消息来源,自然也无从探究,久而久之,翁浩淼就开始被人遗忘。 当翁浩淼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是翁浩淼在离开东海城十年之后,他杀了青霞派大宗师寇英叡的嫡传大弟子寇泾,接下来的几十年时间里,翁浩淼似乎就和青霞派的人杠上了,上到青霞派的扛把子大宗师寇英叡,下到其宗门的天之骄子,都一一陨落在翁浩淼手里。 没人知道翁浩淼为何如此针对青霞派,但是,翁浩淼以一己之力,撼动整个宗门的事情,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尤其是在翁浩淼被风月评评为十大宗师之后,他就成为了东海城的扛把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曾经有无数人想进入翁家,拜在翁浩淼门下,可是,别说是这些有所图谋的外姓人了,就是翁家本家人,都没有一个被翁浩淼看上眼的,而且,翁浩淼自从离开东海城之后,五十年都不曾回来,他们也无从找起。 自从翁浩淼成名之后,关于翁浩淼的传说很多,对于翁浩淼外貌描述,更是版本众多,然而,这个已经七十多岁的大宗师,到底长成什么吊样儿,没人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一次,离开东海城五十余年的翁浩淼,突然回到东海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一开始是从翁家内部传出消息,说翁浩淼回来了,很多人都是半信半疑的,可是,自从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天涯阁、海角楼、朝廷的人都曾经去过翁家,这些人离开翁家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从侧面证明,翁浩淼确实回来了。 就在众人将信将疑的时候,青霞派新一代的大宗师寇嘉澍,公然来到东海城,给翁浩淼下战书,翁家接下了,一石激起千层浪,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真的相信,翁浩淼回来了,然而,还是没有人知道翁浩淼到底长什么模样,不管是翁家人,还是天涯阁、海角楼、朝廷的人,都对此笑而不语,更是让这次生死诀斗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如果说翁浩淼让人感到神秘的话,那么,青霞派新一代大宗师寇嘉澍更是如此,他是前几年才成名的,在成名之前,他被人忽略,而在其成名之后,更是无比的低调,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乌龟缩在乌龟壳里一般,如果不是这次公然的挑战,很多人都快遗忘这个新晋的大宗师了。 眼看着决斗的日子越来越近,可是,这次决斗的主人翁却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这种事儿看起来很滑稽,很荒唐,很搞笑,却又无比的真实,让所有人的心都瘙痒难耐,从而愈发的期待三月三的到来了。 许一凡这几天,虽然一直在东海城闲逛,却一直都在打听这两大宗师的消息 ,到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未见其貌,先闻其名,让许一凡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 ------------------------------------- 二月二十八号,二月的最后一天,许一凡离开了四方客栈。 倒不是许一凡要离开东海城,而是因为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在东海城的东城买下了一个院落。 院子不大,也就是一个小门面外加一个院子而已,院子距离东城的中心不远不近,交通便利,算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东海城很富有,想要在这里买下一栋院子,价格反面自然不便宜,如果不是这间院子的主人急着出手,恰好被许一凡遇上,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买下。 买下之后,交钱过户,一切都办理的非常快,前前后后,花费了小二百两银子,这还是因为原主人急着出手,才给出的价格。 在买下这栋院子的第二天,许一凡就搬了进来,住进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在许一凡买下这栋院子的当天下午,唐万三就离开了四方客栈,没有跟许一凡告别,只留下了一封信,准确来说,只有四个字:后会有期! 鲜于亦苓也在前一天,说是在东海城遇到了熟人,提前一步离开了四方客栈,临走时,给了许一凡一笔钱,钱不多,却也不少,刚好八十八两。 临走时,鲜于亦苓跟许一凡在东海城的富甲楼吃了一顿饭,富甲楼是东海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消费自然不低,而出钱的是鲜于亦苓,两个人就是单纯的吃了顿饭,这顿饭只要是感谢许一凡对她一路上的照顾,除此之外,没有说其他的。 许一凡没有去问鲜于亦苓在东海城的熟人是谁,而鲜于亦苓也没有去问许一凡接下来要何去何从,两个人吃完这顿饭,就各奔东西。 有意思的是,在吃这顿饭的时候,不知道是鲜于亦苓遗忘了,还是唐万三当天又喝醉了,吃饭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这样,原来在来东海城之前,许一凡遇到的两个人,在来到东海城之后,就这样分道扬镳了,一切看起来十分的突兀,却又十分的自然,好像这一切都是提前注定好的一般。 在唐万三离开的那一晚,许一凡独自一人,在房间饮了一壶酒,那壶酒恰好是唐万三在池东镇东星观弄来的酒水。 第五十六章 黑甲兵、烧烤、崔叔 许一凡在东海城的临海街住下之后,就算是在东海城落户安家了,离开安民镇的时候,他是一个人,定居在东海城的时候,他还是一个人,孤独吗?不,许一凡从不感到孤独,或许,他早已经适应了孤独,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习惯了一个人,因此,对于鲜于亦苓的辞别,还有唐万三的不告而别,他都没有感到不舍,恰恰相反,他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唐万三和鲜于亦苓到底是什么身份,许一凡还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他们的身份对于许一凡而言,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搬到这间小院之后,许一凡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或者说,他在等待一件事,那就是翁浩淼和寇嘉澍的生死对决的结果。 翁浩淼和寇嘉澍生死对决的地点还没有出来,尽管,距离三月三号没有多长时间了,可是,无论是翁浩淼,还是寇嘉澍都没有露面,甚至有传闻说,寇嘉澍到目前为止,还未曾入城。 这个消息,对于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的许一凡来说,有些焦急起来,心中更多的是不解。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明显感觉到,东海城涌来了很多人,除了从事商贾贸易的商人之外,还有不少江湖中人,挎刀佩剑,出现在东海城的人不计其数,而这也导致,东海城的巡逻愈发的频繁起来。 在许一凡进入东海城之后,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亲眼看到了四五起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儿,当街大大出手的情况,剑光一起,周围鸡飞狗跳,惊呼声、咒骂声、叫好声不绝于耳。 一切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那么几种,要么一胜一负,要么一生一死,要么两败俱伤,当然,最后的结局就是这些当街动手的家伙,都被丢进了官府的大牢里面,无一例外。 东海城是个不夜城,也是天下金银汇集的城市,看起来绵软无力,似乎人人都是大哥,然而,一旦有人选择在城内动手,那么他们的下场往往都不太好。 昨天在搬家完毕之后,许一凡去街上买一些生活用品的时候,亲眼看到两个好像是外地赶到东海城,观看两大宗师比武的家伙,就因为一句话,哦,准确来说,是因为一个眼神,彼此看对方不顺眼,然后就大大出手。 “你愁啥?” “瞅你咋滴?” “再瞅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一个五品剑客,一个五品刀客,就因为一个眼神,几句口角,拔刀相向,而且还是在闹市区,刀剑一动,现场一阵慌乱,鸡飞狗跳,弄得满地的鸡毛。 就在两个人打的有来有回的时候,一时之间无法分出胜负的时候,东海城的巡逻队出现了。 面对巡逻队的呵斥,两个人非但没有收手,反而不理不睬,继续拼死相搏,然后...黑甲兵就出现了。 许一凡刚到东海城的时候,还不知道黑甲兵的存在,而在东海城待了两天之后,就知道了。 黑甲兵是东海城护卫队的一员,它隶属朝廷,又独立于朝廷,在其他城池没有,黑甲兵的构成很复杂,退伍老兵、招安的江湖人士、海盗、商贾世家的私兵,黑甲兵的战力很高,人数却不多。 根据许一凡听到的,黑甲兵只有三百人,由一个千夫长统领,,可杀大宗师以下所有江湖高手,甚至黑甲兵当中还有修行中人。 黑甲兵的存在和出现,主要还是因为东海城本身的缘故,毕竟,一个距离长安很远,又是汇集天下金银的城市,没有一定的武力,是守不住这份财富的,据说是大炎王朝一统中原之后,开国皇帝巡视东海城的时候,亲自下旨组建的,人数只有三百人。 剑客和刀客在巡逻队出现之后,不屑一顾,黑甲兵出现之后,他们还是无所畏惧,在两个伍长呵斥无果之后,黑甲兵当场动手,短短二十人,在一套连击之后,那个五品剑客,当场被乱刀砍死,而那个五品刀客,更是被砍去右臂,当场被传了琵琶骨,挑断了脚手筋,然后像死狗一般,被丢进了大牢里面,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那一场莫名其妙的打斗,随着黑甲兵的加入而结束,前后也就一炷香的时间,现场就恢复的安静,许一凡看的有些目瞪口呆,而东海城当地人却习以为常,那些商贩在黑甲兵走后,转身就回到现场,开始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而巡逻队开始洗地。 在那一刻,许一凡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奢靡到堕落的城市,还隐藏着如此强势的武装力量。 黑甲兵满编三百人,许一凡刚开始听到三百人居然有一个千户长的时候,他还有些疑惑,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而在接连看到好几次黑甲兵出手之后,他才知道黑甲兵的厉害之处,相对于不良人的神秘,黑甲兵给人的感觉更加的直观。 许一凡作为一个曾经在战场上不停作死的人,他看的出来,这支每次出现,最少只有十人,最多不会超过五十人的黑甲兵,是一支很强的军队,如果放在沙场上,绝对是凿阵的利器,管中窥豹,尤其可见大炎王朝国力之强势。 ------------------------------------- 三月二号。 小院已经被许一凡收拾好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原主人急着出手,小院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动过,甚至锅碗瓢盆这些生活用品都在,不需要许一凡准备什么,不过,他还是重新买了新的。 白天,许一凡又在东海城闲逛了一天,傍晚的时候,他从码头渔民的手里买了不少海鲜,准备做一次烧烤。 烧烤,对于一个曾经在原始森林活吃鼠蚁虫蛇的雇佣兵来说,完全不在话下,更何况,许一凡从小在美国生活,对于烧烤更是信手拈来,而大炎王朝的生活水平跟中国历史上唐朝差不多,主要还是以蒸煮为主。 之前,在安民镇,许一凡弄得烧烤,大部分都是从太白山捕捉的野味,兔子、袍子、野猪、狗獾子、熊瞎子之类的,海鲜很少,最多的也就是鱼了,而到了东海城,许一凡吃了还多次这边酒楼所谓的特色菜,他总是感觉味道怪怪的,于是,他决定自己做烧烤吃。 昨天,他去找了一个铁匠,弄了一个烧烤架,虽然铁匠对许一凡的要求不明就里,但是,许一凡给的钱不少,铁匠自然很快就给许一凡弄好了。 买回来海鲜之后,清洗、腌制,一套套-弄完,时间也就到了黄昏十分,许一凡在院子里架好了烧烤架,开始烧烤。 在来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可谓是人生地不熟,这间小院周围的邻居,许一凡一个都不认识,对于他这个邻居,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也正好满足了许一凡的要求。 随着炭火的燃烧,那些放置在架子上的烧烤,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伴随着许一凡不断的翻动,撒上调料,香味愈发的浓郁起来。 “好香啊。” 就在许一凡专心致志做烧烤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道声音,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一看,发现是住在隔壁的一个的邻居。 这是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中年人,许一凡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当时,他坐在门口晒太阳,两个人当时进行了简单的交流,之后就没有怎么聊过了。 在许一凡搬过来的时候,中年人也只是站在门口看着,没有帮忙。 现在,听到男人的声音,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崔叔来了,刚好,小子弄了点儿小东西,坐下来尝尝。” 男人也不客气,哈哈一笑,径直走了进来,在院子的石桌旁坐下,把手里的一坛酒放在桌子上。 “弄得什么东西啊?我在隔壁都闻到香味了。”崔叔笑呵呵的问道。 “没什么,下午去码头弄了点新鲜的海鲜,打算做个烧烤。”许一凡一边说着话,一边翻动着手里的食材。 “哦?烧烤?” 崔叔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许一凡身边,看着眼前稀奇古怪的架子,还有许一凡那行云流水的动作。 “这东西还能这么吃?”崔叔有些疑惑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当然可以咯,不信你尝尝。” 说着话,许一凡就一串烤好的鱿鱼递给崔叔。 崔叔接过之后,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手里的鱿鱼,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试探性的咬了一小口,咀嚼一番之后,顿时眯起眼睛,脸上露出笑容。 “好吃,不错,不错。” “好吃就对了,等会儿就着烧烤,我们喝一点儿。”许一凡头也不抬的说道。 “好啊。” 尝了第一口之后,崔叔就开始无所顾忌的大快朵颐起来,没两口就把手里的鱿鱼给吃得一干二净,许一凡又递过去一串烤好的烧烤。 崔叔也不跟许一凡客气,接过之后,就拿着烧烤回到了 石桌旁,一边吃,一边看着许一凡。 “前几天,你来这边儿跟我打听要买院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买下了。” “呵!这还要感谢崔叔的仗义执言啊,要不然......”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崔叔就挥挥手,说道:“啥仗义执言啊,我在这住了十几年,之前,这家院子的主人我也熟悉,他急需用钱,而你恰好又看上了这里,我看你小子顺眼,就帮忙传个话而已。” 闻听此言,许一凡也是呵呵一笑,不在说什么。 说实话,许一凡之所以能够这么快买下这栋院子,还真的是这个崔叔在中间帮了忙。 那天,许一凡看到这栋院子要出售,却没有看到主人,就去了崔叔家里问了一下,没想到,崔叔却直接让家里的一个仆人去找到了房主,三个人就在崔叔的院子里谈起了这栋院子的价格。 起初,对方看许一凡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开口就要三百两,结果被崔叔骂了几句,最终许一凡以小二百两的价格拿下了这栋院子,事后,许一凡一直想去崔叔家里道谢,却发现崔叔不在家。 “买了院子,就算是在东海城定居了,接下来,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崔叔起身,轻车熟路的去了厨房,拿来了两个碗,重新在石桌旁坐下,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问道。 许一凡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好,原本是想做点小生意的,只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能不能做起来。” “哦?” 崔叔也是愣了一下,他放下酒碗,看着许一凡,半眯着眼睛道:“做生意?我看你小小年纪,长得也俊俏,为何不去书院读书呢,然后考取功名,当个官儿呢?” “当官儿?呵呵......”许一凡有些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摇摇头,显然,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哦?怎么?你小子似乎对当官儿没兴趣?”崔叔笑着问道。 “也不是没兴趣。” “那是为什么?”崔叔好奇的问道。 “太慢了。” 崔叔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点点头,说道:“确实。” 这个时候,烧烤已经烤好了,许一凡把其装在盘子里,来到了崔叔身边坐下,然后,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子,别看东海城看起来很富裕,想要在这里做生意,可没有那么简单哦。”崔叔右手拿着烧烤,左手拿着酒碗,一边吃,一边喝,悠悠然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做什么都不容易,但是,人总要生活,需要钱财的,总的做点什么吧。” 崔叔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拿起酒碗和许一凡碰了一下,说道:“那你想好做什么没有?” “想好了,就是做......”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崔叔就摆摆手,说道:“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既然想好了就去做,我看你小子很聪明,估计能做好的。” “呵呵!”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交浅言深江湖大忌,崔叔显然很懂这个道理,没有追问,这让许一凡对其产生了一定的好感。 就这样,两个人就这样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此时,夕阳落山,天渐渐地黑了。 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铁板烧 夕阳落山,华灯初上,一抹晚霞逐渐被黑暗所吞噬,躁动了一天的东海城,不但没有停止喧嚣,反而变得愈发的热闹起来。 崔叔用一坛酒在许一凡这里‘蹭’了一顿烧烤,一老一少吃得尽兴,聊得也十分的开心,在吃饱喝足之后,崔叔也喝得微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许一凡的院子,回家而去。 许一凡没有刻意去送崔叔,在崔叔离开之后,他开始收拾残局。 就在许一凡刚拿着酒碗去到厨房的时候,隐约间听到外面的街道上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还有兵器碰撞发出的声音,许一凡闻声,不由得摇摇头,这肯定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江湖游侠儿,以武犯禁,在东海城不老实了。 洗刷好酒碗,许一凡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走出了厨房,而那打斗的声音已经消失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呵斥声,还有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封锁这边街道,别让他逃走了。” 听到这儿,许一凡不由得愣了愣,貌似这个以武犯禁的家伙,有几把刷子,居然从巡逻队和黑甲兵手里逃走了。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许一凡猛地抬起头,看向院墙,只见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外面的街道跃上院墙,然后落在院子中间,好死不死的,那道黑影一脚踩在了炭火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烧烤架上,。 “嘶......” 只听到黑影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从烧烤架上跳了起来,整个人落地之后,一个驴打滚,身体晃荡了一下,才从地上站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压抑至极的倒抽凉气的声音。 借着院子里灯笼的亮光,还有那不算明亮的月光,许一凡发现,这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巾,手里握着一把长剑。 也许是女人的身材太好,也许是劲装不太合身,女人的身体曲线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被凸显的淋漓尽致,这一切都被许一凡看在眼里。 “嗤.......” 许一凡站在庭院下,在看到女人踩在温度很高的烧烤架上的时候,他本想开口提醒的,但是,话还未出口,女人就踩了上去,看着女人那倒抽凉气的声音,还有那狼狈不堪的身影,许一凡忍不住笑了。 原本,女人并没有注意到许一凡的存在,可是,在许一凡发出声音之后,女人第一时间就看向许一凡,握紧了手里的长剑,在看清楚发出声音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之后,女人那冷冽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即,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 “挨家挨户的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甲胄兵器碰撞的声音,把这片原本随着夕阳落山而变得寂静的街道,重新变得喧闹起来。 许一凡站在廊道里,一只手拿着毛巾,一只手放在了背后,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外面。 “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许一凡悠悠然的说道。 “哼!” 女人娇哼一声,顾不得说话,转身就离开了院子,消失在黑夜当中。 看到女人离开之后,许一凡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烧烤架旁边,开始继续收拾残局。 就在女人刚离开不久,门口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还有火光,五个手持兵器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甲,手持钢刀的男人,在其身后,还有一个身穿黑甲,三个身穿普通士兵服饰的男人。 五个人进门的声音很大,许一凡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向门口,而门口的五个人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许一凡。 “官爷这是......”许一凡站在烧烤架旁边,疑惑的问道。 “有没有看到两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女?”为首的男人瓮声瓮气的问道。 许一凡一愣,一男一女?他刚才只看到了一个女人,没有看到男人啊,不过,许一凡很快就回过神,摇摇头说道:“没有。” “真的没看到?”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有。” 为首的男人皱了皱眉头,目光在许一凡面前那奇怪的烧烤架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转过头,对身边人说道:“继续追。” “喏!” 男人身后的四个人,在听到男人的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退出了院子,去往其他的地方进行搜查,而男人则来到了许一凡面前,看了看许一凡,又低头看了看烧烤架之。 “此为何物?”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解释道:“烧烤架,用来烧烤的。” “嗯?哦。” 男人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烧烤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来点儿?”许一凡笑着问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男人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用了。” 说完这句话,男人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停留。 黑甲兵和巡逻兵相继走了之后,许一凡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一眼眼前的烧烤架,微微的摇摇头,然后有条不紊的继续收拾着。 今天,许一凡买的海鲜不多,全都被他跟崔叔瓜分殆尽了,在崔叔离开之后,许一凡就收拾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女人的突然闯入,他都已经收拾完毕了。 就在许一凡收拾完院子的残局的时候,距离临海街不是很远的地方,再次发出骚动,然后就是呼喝声、怒吼声、兵器碰撞的声音,看样子,似乎是黑甲兵发现了那两个人的踪迹,在那边发生了战斗。 不知道是心大,还是为了看热闹,许一凡居然走出了院子,来到了门口,坐在门槛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边的响动。 声音持续了大约十来分钟,然后就归于平静,不知道是被其逃掉了,还是被黑甲兵给逮捕了。 这个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在那边归于平静大约五分钟之后,刚才来到许一凡家院子的那群人,就从远处走来,为首的还是那个男人,而在其身后,有另个黑甲兵抬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一个男人,男人似乎死了,一动不动的任由两个抬着,看的许一凡不由得暗中摇头。 为首的黑甲兵,在经过崔叔家院门口的时候,脚步微微的停顿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那边,许一凡也顺着朝那边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崔叔也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的看着黑甲兵他们。 黑甲兵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前方继续走去,在经过许一凡的时候,那个男人开口道:“小子,最近城里不安全,晚上别瞎跑。” “好勒。”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忙不迭的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进入院子,关上了院子的门。 黑甲兵渐渐走远了,而许一凡也回到了院子里,他没有去厨房,而是泡了一壶茶,坐在院子里,慢悠悠的喝着茶,似乎是在乘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喧嚣重新归于平静,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出来吧。” 正在喝茶的许一凡突然开口说话了,打破了院子的平静,他似乎在跟谁说话,然而,院子里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看到一个人,寂静而诡异。 “刚才那个死掉的是你同伙吧?”许一凡微微转过头,看向院子一处阴影,缓缓地问道。 伴随着许一凡声音的响起,那处阴影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许一凡撇撇嘴,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没走,为何不告诉黑甲兵?” 女人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握着剑,脚步蹒跚的朝许一凡走了过去,在距离许一凡大概三米远的地方停下。 “我为何要告诉黑甲兵?”许一凡反问道。 女人不说话了,她静静的看着许一凡,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剑,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杀掉许一凡。 就在女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许一凡突然转过身,看着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眼神在女人手里的剑上一扫而光,目光最后停留在女人的右脚上,然后他咧嘴一笑。 “呵呵!” 女人皱了皱眉头,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笑什么?”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之前我烧的海鲜了,铁板烧,有意思,滋味不好受吧?” 此话一出,女人的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冰冷当中带着一股羞恼,尽管她不知道许一凡嘴里的铁板烧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许一凡目光落在的地方,她就知道,许一凡是在嘲笑她。 女人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许一凡说道:“黑甲兵走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你......”女人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和不解的看着 许一凡。 许一凡转过头,不在看向女人,而是拿起茶杯开始喝茶,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给人一种十分滑稽的感觉,然而,女人没有笑,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看了好一会儿,女人对着许一凡拱拱手,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滚。” 不等女人说完,许一凡就呵斥道。 “你...哼...” 似乎是感觉到了许一凡的不知好歹,女人眼眸寒光一闪,然后,咬了咬牙,转身就准备走,许一凡却看也不看她。 “噗通。” 就在许一凡刚送了一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异响,他立即转过头,朝那边看去,然后他就微微长大了嘴巴。 刚才还想杀人灭口的女人,转眼就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长剑掉在了一旁。 “卧槽。” 许一凡一拍脑门,整个人都无语了。 第五十八章 走光了 在黑衣女子晕倒之后,许一凡愣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女人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女人,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大概三分钟,许一凡仰起头,叹了口气,蹲下身,把女人从地上抱起来。 “∑(っ°Д°;)っ卧槽,真尼玛的重啊!” 在抱起女人的那一刻,许一凡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原本以为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人没有多重,结果,在抱起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最起码有一百斤左右,真是日了狗了,幸亏院子里没有别人在,不然,真是丢脸丢大了。 许一凡买的这间院子不大,一间正厅,左右各一个厢房,许一凡住在东厢房,他把女人抱到了西厢房。 把女人丢在床上,许一凡先是走到院子,把女人的长剑拿回来,然后又去了外面,打来了一盆水,接着又去了东厢房,拿来了他自己制作的简易的急救箱。 掀开女人脸上的面巾,他发现,这个女人大约二十岁左右,长得并不是特别好看,只能说比较周正而已,女人的脸色苍白,嘴角还有血迹,黑色的面巾湿漉漉的,显然是受伤不轻。 许一凡先是试探了一下女人的鼻息,发现其呼吸略显低沉,不过,距离死还很远,他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女人到底哪里受伤了,许一凡不太清楚,当他解开女人胸口衣服的时候,他微微错愕了一下。 洁白如霞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的显眼,而真正让许一凡感到错愕的是,女人胸前很有料,非常有料,看的许一凡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不过,他只是微微错愕一下,就继续帮女人检查伤口。 女人身上一共有三处伤痕,在其左胸口有一个乌青色的巴掌印,看样子是一个男人的手掌印,而在其腹部有一道伤口,从左至右,伤口不深,却格外的狰狞,其左臂也有一道伤口,看样子是箭伤,许一凡检查了一下,是被箭矢擦伤的,并不是很严重。 “好好做个女人不好,非要打打杀杀的,幸亏你遇到我了。” 许一凡一边嘀咕着,一边动手清理女人腹部的伤口,先是用酒精消毒,然后敷上他自己制作的消炎药,然后缝合其腹部的伤口。 在处理完其腹部伤口之后,许一凡又处理好了其左臂的伤口,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至于其胸口的手掌印,许一凡就没办法了,那应该是内伤,只能等女人醒了,自己去调养。 在处理完这些外伤之后,许一凡才脱掉女人的鞋子,顿时一股血腥味和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显然,女人的脚也受伤了。 许一凡仔细的看了一下,女人的左脚没事儿,只是右脚血红一片,这是被高温烫伤的,应该是其从院子外面跳进来的时候,踩在烧烤架上导致的,看到许一凡一阵的摇头和无语。 清洗伤口、消毒、擦拭酒精、敷上伤药、缠上纱布,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累的满头大汗。 女人的右脚被包裹的像个大猪蹄子一般,而其腹部也被许一凡用纱布缠了好几圈,可能是许一凡的动作太大了,白色的纱布上还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了出来,不过,不是很严重。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难忍的缘故,还是因为其身体被陌生人触摸的缘故,女人的身体微微发红,其苍白如纸的脸颊,变得一片潮红,呼吸也微微变得急促起来,好看的眉头纠结在一起。 许一凡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又给女人洗了把脸,把其脸上的血渍洗干净,然后微微打开窗户,让夜风吹拂进来,减轻房间内的血腥味。 女人此刻的样子,很滑稽,也很诱人,因为治伤的缘故,女人的夜行衣被许一凡用刀子给划开了,此刻酥胸半露,处了半裸状态,幸亏现在的许一凡还是一个刚刚开始发育的男孩,不然...... 弄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亥时了,许一凡伸出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体温正常,这才喃喃道:“幸亏没发烧,不然小爷就把你丢出去。” 嘀咕完之后,许一凡就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间的门,他也准备去厨房收拾一下残局,然后洗漱一番准备睡觉。 在许一凡退出房间之后,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她那原本就潮红的脸,愈发的潮红起来,眼神时而冷冽,时而羞恼,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被被子包裹的娇躯,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 夜已经深了,这座不夜城逐渐变得安静起来,而许一凡的小院也再次恢复了宁静。 在距离许一凡家不远处的一栋小楼楼顶上,站着两个人,正是虺忠义和乌校尉。 “啧啧...那小子心真大,居然会救下她。”虺忠义笑着说道,一边说,一边摇摇头。 小院发生的一切,都被这两个人看在眼里,许一凡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不知道为何,两个人都没有阻拦许一凡的救人行动。 乌校尉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他不是心大,而是早有准备。” “(`_′)ゞ嗯?” 闻听此言,虺忠义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乌校尉问道:“什么意思?” “那女子一共在他身边出现了三次,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一次,虽然那女人蒙了面,估计那小子应该是认出了那女子,所以才会救人。”乌校尉缓缓地说道。 “认出来了?不可能吧,那小子不会修行,也不会武功,他是怎么认出那女子的?”虺忠义问道。 乌校尉摇摇头,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方便说。 “有意思,我发现自从这小子来到东海城之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都有些看不懂他了。”虺忠义说道。 乌校尉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点点头,显然,他也这么觉得。 根据这段时间,他们对许一凡的观察来看,许一凡绝对不是那种烂好人,他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不管是在任何情况下,那个突然闯入许一凡家里的女人,对于许一凡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威胁,可是,他却在女人出现的时候,选择了冷眼旁观,就那么看着,而不知道为何,在黑甲兵出现的时候,许一凡却选择了隐瞒女人出现的事实,甚至在另一个黑衣人被黑甲兵击杀之后,他还去门口看热闹,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最让乌校尉和虺忠义感到诧异的是,许一凡似乎早就知道女人没有离开他的院子,他坐在院子里喝茶,就是在等,等女人支撑不住的时候,而女人也在等,她在等许一凡的离开,可是,最后还是许一凡赢了。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虺忠义他们,是很震惊的,要知道,一个能够从黑甲兵手里逃脱的武林高手,其身手肯定不俗,哪怕她受伤了,要杀一个不会修行,又不会武功的许一凡,轻而易举,而许一凡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把女人逼到了绝境,可能女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不知不觉间就落入了许一凡的彀中。 “接下来怎么办?”虺忠义问道。 “等。” “等?”虺忠义转过头,看着乌校尉,有些不解的问道:“等什么?” “等他的下一步行动。” “(`_′)ゞ” “他会去做那件事吗?”虺忠义不太确定的问道。 “会的。” 听到乌校尉那肯定的回答,虺忠义没有在说什么了。 ------------------------------------- 时间就像流沙,不知不觉间就流失殆尽了。 翌日! 许一凡还是早早的起床,他先是出门吃了早餐,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份早餐,还带了一套女人的衣服,另外他还去药店抓了几副药回来。 拎着这些东西,许一凡来到了西厢房,敲了敲门,发现房间里没有动静,他就推门而入。 门被推开,许一凡刚踏入房间,就停了下来,轻轻转头,笑道:“怎么?伤还没好,就想着杀人灭口啊,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此刻就横在许一凡的脖子前,只要他稍微一动,这把剑就会划开他的脖子,血溅当场。 “哼!” 站在门后的女子冷哼一声,随即开口问道:“为何救我?” “谁让我心善呢。”许一凡笑着说道。 女人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可能是因为伤口未愈的缘故,身体微微颤抖,但是,她手里的长剑却无比的平稳。 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许一凡扬了扬手里的早餐说道:“我给你带了早餐,你吃不吃?吃的话,就放下你手里的破玩意儿。” 女子的眼神微微眯起,闪过道道寒光,问道:“你都看到了?” “(`_′)ゞ” 许一凡一愣,随即问道:“什么?” 女子没有说话,横放在许一凡脖子前的剑又靠近了许一凡几分,同时,女子紧咬嘴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使得女人看起来格外的妖艳。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羞恼的女子,他似乎才意识到女子指的看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点点头,说道:“看到了,都看到了,身材不错。” “你......” 此话一出,女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凌冽的气息,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割掉许一凡的脑袋。 然而,女人刚想发怒,她的脸色突然大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睛猛地瞪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接着,她缓缓地低下头。 一把小巧的弓弩正抵在她饱满的胸口,只要她稍微一动,弓弩里的箭矢就会穿胸而过。 “放下你手里的破铜烂铁,我的脾气其实没有那么好。”许一凡笑眯眯的看着女人。 女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的,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可是,不等女人做出决定,许一凡就低下头,从女人的长剑早餐和衣服放在桌子上。 “早点给你买回来,想吃呢你就吃,不想吃就放哪,衣服也给你买回来了,算是赔偿你的。”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继续说道:“药,在厨房煎着,不想死的话,待会儿自己去看看,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一边说着话,许一凡一边朝门口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许一凡突然停下,继续说道:“哦,对了,你既然醒了,吃完东西,喝完药,想离开大可以离开,放心,我不会告诉黑甲兵,你在我这的。” 就在许一凡准备离开的时候,女子突然开口道:“你去哪?” “看戏。” “看戏?” “两大宗师的巅峰对决,我想去看看。” “呵......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看得懂?”女子讥讽道。 听到女人这么说,许一凡转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说道:“好看就行,能不能看懂重要吗?” 女子顿时气结,饱满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动人的弧度。 “瓜皮。”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许一凡给气到了,还是因为口不择言,女子咒骂一句。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看向女子的目光微微下移,淡淡的说道:“走光了。” “(`_′)ゞ,嗯?” 女子先是一愣,随即低头一看,顿时发现自己胸口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她的脸顿时红了,害羞的表情一闪而逝,紧接着就是恼怒。 然而,不等女人发飙,许一凡已经提前一步溜了出去,让女人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砰!” “登徒子!” 在许一凡刚走出房间,房门就砰的一声关上,紧接着就是女人羞恼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站在门外的许一凡嘿嘿一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然后摇摇头,转身朝门外走去,他要赶往东海台,看两大宗师的巅峰对决了。 ———— PS:自明天起,日更一万,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 群雄汇聚黑木崖 东海台又名黑水台,是东海城的官府和各大武林势力,专门为江湖人士比武决斗设置的擂台,上了黑水台,生死勿论。 在很多很多年前,黑水台也不叫黑水台,而是叫血水台,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血水台的血腥和残忍,而之所以后来改叫黑水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擂台上的血迹经过长年累月的累积,最终由洁白变成鲜红,又由鲜红变成暗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这座擂台逐渐成为了死亡的代名词。 东海城有规矩吗? 对于长期生活居住在这里的人来说,这里没有规矩,或者说,东海城本身就是规矩;说它没有规矩吧,这里的规矩多的吓人,无论是修行中人,还是武林势力,亦或者是官宦世家子弟,到了东海城,是龙你的盘着,是虎你的卧着。 在其他城池经常看到的,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在东海城有吗?也有,但是,只要你敢当街拔刀出手,无论是何原因,都会被巡逻队和黑甲兵当场击杀。 富裕而又冷血,这是东海城几千来,刻到骨子里的东西,没有人会去违背,也没有人敢去违背。 在历史上,黑水台上每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决斗,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当场,这些人有修行中人,有武林高手,有官宦世家子弟,在其他地方不管,然而,只要上了黑水台,只要你能活着走下,那么,在离开东海城之前,你都是安全的,没人敢找你麻烦,这就是东海城的傲气和底气。 三月三号。 在中国的历史上,这一天是寒食节,是春秋时期,晋国皇帝重耳为纪念介子推而设置的节日,禁火寒食,而在这个世界,没有寒食节的说法,自然也就不用寒食了。 许一凡走出家门之后,径直去往了黑水台。 黑水台没有建立在城中央,而是建立在东海城沿海的一座悬崖上,该悬崖很高,六百六十六米,其通体漆黑,寸草不生,壁立千仞,坚不可摧,在这座悬崖上,唯独只有一种通体漆黑的树木可生长,因其树木笔直而强硬,又被称之为铁木,故此,该悬崖又被称之为黑木崖(跟笑傲江湖的黑木崖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如今,黑木崖只有六百米左右,主要是因为伴随着决斗的人太多,长年累月下来,其山被削掉了近六十多米。 这座黑水台,曾经见证过无数的天才,有修行中的天才、武林当中的高手、还有自视甚高的官宦世家子弟,而能够在黑水台上一决生死的,要么有名,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总之,一般人是登不上黑水台的。 许一凡也是最近才知道,那座看起来普普通通,跟一般的擂台没什么区别的黑水台,曾经死过十几个大宗师,六七个修行天才,至于其他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也因此,黑水台又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的圣地。 黑水台虽然很高,却有一条从城内蜿蜒向上的道路,一直从山脚通往山顶,其山无顶,因其顶早已经被人削平,据说是东海城第一任城主,在建立东海城之后,用手中的神兵,配合其高超的武力,削掉的山顶,在其上修行,每日日观东海。 许一凡出门很早,但是,当他来到黑木崖的时候,还是看到了拥挤的人群正在朝山上进发,男男女女,挎刀佩剑,好不热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黑甲兵,早早来到了这个地方,开始维持秩序。 日出东海,温暖的朝阳照射在黑甲兵那漆黑如墨的盔甲上,散发出冷冽而威严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由此可见黑甲兵在东海城的威名。 沿着不算狭窄的山路,许一凡跟随着人群一路向上,很快,就来到了山顶,在距离黑水台大概三百米的地方停下。 黑水台和其他的擂台很不一样,这里没有围栏,只有一个大概五十平方的一个平地,而在其一百米之外,就有整整齐齐的黑甲兵站立,隔绝了人群。 站在最前面的地方,被分为了四片空地,其中居中最大的是朝廷中人,许一凡老远都看到几个穿着官服的人站在那里。 在官府左手边,是一群身穿灰衣,怀中抱剑的人,这群人看起来像是一群剑客,十分的倨傲不逊,而许一凡在看到这群灰衣人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东海城三大巨头之一天涯阁的人。 在官府右手边,是一群半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是短裤,打着赤脚,腰别弯刀的人,这群人服饰都十分的简单,人也千奇百怪,大部分都是中原人,但是,还有少数异域人士,而这群人就是东海城三大巨头之一海角楼的人。 而在前方占地最小,位置最偏僻的地方,是一群头戴方巾,身穿青衫的人,这群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刀枪剑戟,无一不足,他们就是翁氏家族的人。 在东海城谁说了算,当然是朝廷的人,但是,又不完全是朝廷中人说了算,在一些关乎到东海城切身利益的事情上,是朝廷和东海城三巨头一起商量才行的。 天涯阁的人,都身穿灰衣,他们大多数用剑,在其胸前都佩戴着徽章,徽章很简单,就是一座黑山,从黑山的半山腰开始飘着一片白色的云,黑白交相呼应,格外的醒目。 海角楼的人,衣服上没有徽章,主要是因为他们长期飘荡在海上,穿的衣服很少,但是,这些人的脖子上,都有一个刺身,那是一个蛟龙的刺身,刺身从脖子的左边开始,一直延伸到脖子的右边,其刺身通体漆黑,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至于翁氏家族的人,他们的标志就格外的不一样了,他们没有徽章,也没有刺身,但是,在人群当中,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头上佩戴的方巾是白色的,远远看去就像白头翁一般。 官府为首的是一个从四品的都蔚,应该是负责东海城军队的一把手,其身上有沙场军人特有的萧杀和戾气,在其身边,还有一个从六品的府尹,算是除了刺史、知州、知府之外,最高的文官了。 天涯阁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大约七十多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是,其身上有一股凌冽的剑气,想来又是一个老当益壮的武林高手,而在其身边,还站着一群少男少女,想必就是天涯阁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 许一凡在看到其中一个少年的时候,微微的愣了愣。 那是一个身穿灰衣,背上背着一把很宽很长剑匣的男子,男子大约十五六岁,其真实年龄或者会更年轻一些,这个少年就站在老人的身边,可见其地位非比寻常。 在看到这个男子的时候,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看到了人,而是看到了一把剑,似乎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把剑,很压抑。 当然,这些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许一凡感觉有些眼熟,他很像一个人。 像谁呢? 像池东镇的胡打听胡三儿,不过,相对于胡三儿,这个少年更加的年轻,也更加的神俊,那么,这个少年和胡三儿是什么关系?胡三儿口中的主人又跟天涯阁是什么关系呢? 然而,这些问题,许一凡一时半会儿无法搞清楚。 海角楼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出头的男人,男人一头短发,其头发犹如钢针一般,一根根的竖起,其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其虬实的肌肉,其皮肤呈现古铜色,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油光,这个男人双手缠着两根粗大的铁链,而在其后腰处,别着一把很大的弯刀。 男人身边除了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之外,再无其他人,海角楼的其他人都远远地站立在男人三米以外,场面看起来很滑稽,又很诡异。 男人身边的少女,穿着也和中原人不同,她的打扮很像北蛮人,金色的长发被一根黑色的簪子束缚着,小麦色的肌肤,上半身穿着一件兽皮的束胸,露出其精美的锁骨,还有堪堪一握的扭腰,其腹部那精美的马甲线暴露在空气中,而其下半身穿着黑色皮质的短裤,在其腰间缠着一根黑色的长鞭,腰间别着两把弯刀,少女同样赤着脚。 此刻,少女手里还拿着一把犹如匕首的弯刀,正在百无聊赖的修剪指甲,眼中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不时的跟身边的男子说着什么。 这个看起来充满异域风情的少女,打扮的如此清凉,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却没有多少人敢看少女一眼,很显然,这个少女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相对于天涯阁的剑气森然,海角楼的霸气侧漏,翁氏家族就显得很弱小了。 翁氏家族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头戴白色的方巾,身穿青色的儒衫,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江湖中人,反而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而在其身边,站着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都十分的年轻,男子的年龄稍微大一些,不过也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和翁氏家族其他人不同的是,该少年没有头戴方巾,也没有身着青衫,而是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其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两手空空,唯独腰间插着一本书,看起来 平平无奇,却又格外的醒目。 相对于黑色长衫的少年,那名少女就更加的有意思了,她大约十三四岁,穿着一套粉色的裙子,梳着两个牛角辫,长的粉雕玉琢,手里正拿着一堆零食,不停的吃着东西,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正在滴溜溜的乱转着,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气质。 许一凡在人群当中,打量完官府、天涯阁和海角楼的人之后,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翁氏家族那边,原本,许一凡以为大宗师翁浩淼会跟翁氏家族的人一起出现,然而,他在人群中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那位传说当中的大宗师,这让他有些疑惑,也有些不解。 “比武什么开始啊?” 就在这时,许一凡身边的一个人开口问道,许一凡转过头一看,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手里抱着一把剑,剑是很常见的佩剑,此刻,他正伸长脖子在前方来回扫视着。 “是啊,两大宗师一个都没有出现。”另一个说道。 “翁氏家族的人都来了,怎么没有看到翁大宗师啊?” “那个坐在翁氏家族前面的那个人是不是翁大宗师啊?” “呵!那是翁氏家族当代家主翁承允。” “啊?!那翁大宗师什么时候来啊?” “切,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 随着三大巨头和官府的人来到现场之后,来这里看热闹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随着太阳逐渐高升,气温逐渐燥热起来,很多人都开始变得不耐烦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前面那四方势力的人,也伴随着议论声逐渐被许一凡所知。 那位从四品的都蔚姓殷,殷武,是海州大将军殷元魁座下的一员猛将,能文善武,是军中二品高手,长期驻守在东海城,东海城的巡逻队、守备队还有黑甲兵,都归其统辖。 站在他身边的府尹叫常哲翰,是海州刺史崔东海身边的老人了,跟随崔东海宦海沉浮二十多年,别看其长得文质彬彬的,其实常哲翰也是一个练家子,虽然是个文官,却也是一个三品高手,也有人说其是二品高手。 天涯阁前面的那位老人是天涯阁的副阁主,燕逸仙,是一品高手,也有人说他有大宗师实力,真相如何,无人可知,只知道燕逸仙在二十年前,就是一品高手了,被看他看起来七十多岁了,其实,他的真实年龄才五十三岁,燕逸仙几乎很少出手,近二十年来,他从未出手,也极少露面,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实力,没想到,这一次两大宗师的决斗,燕逸仙居然来了。 站在燕逸仙身边的少年,是天涯阁的少阁主,叫燕栾天,今年十五岁,是天涯阁阁主的嫡传弟子,也是关门弟子,更是唯一的弟子,燕栾天的名字霸气,其天赋也十分的夸张,小小年纪,已经是四品高手了,一手流水诀使得出神入化。 十五岁的燕栾天曾经三次登上黑水台,第一次登上黑水台的时候,他才八岁,那时候,他就是七品高手了,三剑杀敌,人送外号,燕三侠。 海角楼那个魁梧男子,叫龙傲海,今年四十岁,是海角楼的副楼主,常年行走于-大-海之上,跟海上的海盗和各个岛屿上的土著常年作战,一手修罗刀使得出神入化,这些年被他杀死的海盗和土著,还有江湖高手不计其数,可以说,龙傲海是从残尸血海当中走出来的,人送外号血修罗。 至于站在龙傲海身边的少女,叫龙秀秀,今年十三岁,名字听起来无比的秀气,可是,这样一个姑娘,却从小就在海上长大,还是一个四品高手,如果说龙傲海是血修罗的话,那么龙秀秀就是鬼修罗了,她那两把弯刀在作战的时候,就是人头切割机,凡是龙秀秀经过的地方,从来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在十年前,海上的各方势力害怕血修罗龙傲海,而这十年里,更多的人更害怕鬼修罗龙秀秀,原因无他,龙傲海杀人只是为了保障海角楼在海上的霸权而已,而龙秀秀就是单纯的为了杀人而已,凡是龙秀秀出现的地方,那些敌对势力立即四散而逃,想想就觉得害怕,要知道,现在的龙秀秀才十三岁而已。 如果说天涯阁和海角楼的燕三侠燕栾天和鬼修罗龙秀秀已经很了不起了,那么,翁家的两个少年就更厉害了,那个十五岁的少年翁星剑,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不然,他是继翁浩淼之后,翁家又一个天才少年,五品高手。 是不是觉得才五品而已,跟燕栾天和龙秀秀无法比,其实不然,翁星剑和翁浩淼走的是同一个路数,他的武功极度的霸道,可以跃境杀人,一套天霸拳,鲜有人敌,在武力上,他跟燕栾天不相上下,要知道燕栾天已经四品了,而他才五品而已。 至于那个粉裙女孩,更是了不起,才十三岁,就已经是四品高手,长得粉雕玉琢,人畜无害的,还是一个小吃货,可是,她杀人的时候,比龙秀秀还要残忍,剥皮抽筋、千刀万剐,那对于翁可心来说,都是小意思,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动起手来,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折磨人呢? 在东海城,翁可心和龙秀秀并称东海三娇,而在她们上面,还有一个奇女子,十一岁的三品高手,裴古梦,她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却是年轻一代当中的魁首,只是很少有人看到她,不知道今天她会不会来。 许一凡在听到这些消息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妖孽啊,都他妈的是妖孽啊!”许一凡在心中怒吼着。 第六十章 神兵出世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木崖这边汇集的人越来越多,除了东海城四大巨头之外(天涯阁、海角楼、翁家、朝廷),还有很多零散势力,或者一些江湖游侠儿,汇集到了这里,像许一凡这样的普通人,其实并不多。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像这种大宗师之间的巅峰对决,不会武功的人,其实是看不出什么的,而且还十分的危险,谁知道他们在大大出手的时候,会不会殃及池鱼。 在短短的一两个时辰之内,整个黑木崖已经是人山人海,这里鱼龙混杂,格外的喧嚣,而作为对决双方的寇嘉澍和翁浩淼,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现场很多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议论声、争论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原本安静的黑木崖,此刻就像是一个菜市场一般,乱糟糟的。 幸好有四大巨头坐镇,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黑甲兵在场,这才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巳时一到(上午九点),原本喧嚣的黑水台,突然响起一声暴喝。 “翁浩淼,青霞派寇嘉澍特来讨教!” 人还未到,声却先至。 刹那间,喧嚣无比的黑木崖顿时安静下来,很多人伸长脖子,循声朝黑水台看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黑水台,突然有一男子从悬崖边飞跃而上,轻飘飘的落在黑水台上。 “哗~~~” 在男子落地的那一刻,安静的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哗然声。 黑水台的位置非常奇特,它设置在悬崖边上,三面环海,只有一面是连接着黑木崖的,而这一面恰好是正对着许一凡他们的,这样的设计,给人一种无路可退的感觉,上了黑水台,除了背水一战之外,别无选择,要么生要么死。 该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身穿简单的粗布麻衣,脚上踩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一头长发,被一条草绳束缚在身后,在其身后,背着一把剑匣,剑匣约三尺三寸,匣子通体漆黑,上面雕刻着道道浮云,看起来飘逸至极,又朴实无华。 男子长相很普通,哪怕他站在黑水台上,万众瞩目,也让人看不出其有何特殊之处,这个人不像是个武林高手,反而像是一个老农,如果把背后的剑匣换成别的东西,真的像一个农民。 唯一让人瞩目的是他那两鬓斑白的头发,随着海风的吹拂,两缕灰白的青丝,随风飘荡,顿时高手风范就月上心头。 该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新晋大宗师,青霞派掌门人,上一代寇英叡的关门弟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寇嘉澍。 在许一凡的想象当中,寇嘉澍既然是大宗师,而且还是青霞派的掌门人,怎么都应该是仙风道骨,卓尔不群的高手风范,然而,在寇嘉澍登场之后,许一凡顿时无比的失望,不过,他还是喃喃道:“终于来了!” 就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寇嘉澍身上的时候,许一凡却在人群当中寻找翁浩淼的存在,相对于寇嘉澍,许一凡对翁浩淼更加的感兴趣。 就在众人纷纷疑惑寇嘉澍来了,翁浩淼在哪的时候,却听到在距离黑水台不远处响起一道声音。 “我等你很久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闻声望去,而许一凡也不例外。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来在黑水台旁边的一个低矮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男子手里握着一根鱼竿,在其身旁还放着一个鱼篓,还未见其面,一股高人风范就悦然于心。 翁浩淼所在的位置,正好位于黑水台西边的位置,那边怪石嶙峋,常人无法站立,位置也比许一凡他们这边低矮很多,所以从一开始,都没有人注意到那边居然有个人。 “大宗师果然是大宗师啊!” 听到旁边人的感叹,许一凡十分不屑的撇撇嘴,嘀咕道:“真尼玛的会装逼!” 好吧,不管许一凡是出于嫉妒,还是羡慕,亦或者是鄙夷,不得不说,翁浩淼的出场方式确实独树一帜,让人眼前一亮,相对于寇嘉澍从悬崖下一跃而上,翁浩淼就显得不急不躁起来。 翁浩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缓缓地站起身,提竿收线,然后拎着鱼篓,缓缓地朝黑水台走去。 在翁浩淼出现之后,粉裙女孩忙不迭的走出人群,来到翁浩淼身边,脆生生的喊道:“翁爷爷。” 翁浩淼先是冲着翁可心笑了笑,然后把手里的鱼篓递给她,顺便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道:“知道你爱吃鱼,刚好可以炖一锅鱼汤。” 听到翁浩淼的话,翁可心的眼睛顿时眯成了一道缝,显得十分的开心。 “去吧。”翁浩淼收回手,柔声道。 “嗯,爷爷小心哦,我还等着你给我煲鱼汤呢。”翁可心脆生生道。 “好。” 翁可心拎着鱼篓,一路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在这个本来很严肃的场合,翁可心的行动,显得格外的醒目和不合时宜,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开口说什么。 寇嘉澍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翁可心,更没有理会其他的人,而是紧紧地盯着翁浩淼,似乎在他的眼中,除了翁浩淼这个杀父仇人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了。 待到翁可心回到他们族长身边之后,寇嘉澍开口问道:“你的剑呢?” 翁浩淼看了一眼寇嘉澍,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鱼竿,摇摇头道:“十五年前,我就不用剑了。”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翁浩淼二十五岁成名,成名之际,他的兵器是一把分鱼刀,就是鱼贩子经常使用的那种普通的分鱼刀,而在其离开东海城,杀死青霞派上一任宗主寇英叡弟子寇泾的时候,翁浩淼使用的一双铁拳,而在其重创寇英叡的时候,使用的是一把剑。 短短五十年的时间,翁浩淼前后换了三种兵器,而现在,十几年过去了,翁浩淼又再次放弃了剑道,此刻,他的手里只有一根鱼竿。 头戴斗笠,手提鱼竿,跟寇嘉澍一样,翁浩淼也穿着粗布麻衣,唯一不同的是,翁浩淼的脚上穿的是一双草鞋,看起来就像一个渔民一般。 在翁浩淼抬起头的那一刻,许一凡清楚的看清楚了翁浩淼的长相,心中顿时一惊,这个人,他见过。 这个人,许一凡在池东镇的悦来客栈见到过,当时,许一凡、唐万三还有鲜于亦苓在客栈喝酒,听着周围人在那大谈特谈玲珑公主和翁浩淼的时候,坐在角落的那个男人。 当时,许一凡也只是无意间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正独自饮酒,看着窗外,对身边的一切都不怎么上心,许一凡觉得有些奇怪,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过,也没有太在意。 因为这个男人当时看起来也就五十出头,是个中年人,跟七十多岁的翁浩淼根本不沾边,许一凡自然不会想到他就是翁浩淼了。 翁浩淼长得很普通,真的很普通,丢在人群当中无人会在意的那种,别的武夫,不管是用刀的,还是用剑的,亦或者使用其他武器的,长年累月下来,手上都会留下痕迹,可是,翁浩淼的手上却没有。 “原来我们早就见过啊!”站在人群当中的许一凡喃喃道。 他看着黑水台上的翁浩淼,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日,既分胜负,也决生死!”寇嘉澍缓缓道。 翁浩淼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面无表情,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道:“何必呢,你青霞派好不容易出了个大宗师,如果你死了,青霞派安能在乎?” “杀父之仇,岂能忘乎?” 翁浩淼缓缓地摇摇头,淡淡的说道:“那就来吧。”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翁浩淼全身气势一变,从一个平平无奇的打渔翁,瞬间变成了一个江湖高手。 寇嘉澍也不在废话,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右脚脚尖在地上猛地一蹬,像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径直朝翁浩淼冲去,那原本坚硬无比,寻常武器无法撼动的黑石,随着寇嘉澍的动作,顿时裂开,由此可见,寇嘉澍的武力有多强势。 就在寇嘉澍暴冲而去的时候,翁浩淼也没有闲着,他直接扬起手里的鱼竿,朝着寇嘉澍的胸口挥舞过去,如果寇嘉澍此时不改变路径的话,他还没有冲到翁浩淼面前,就会被鱼竿击中。 两个人同为大宗师,翁浩淼这一鱼竿下去,不亚于一把利剑砍在寇嘉澍的身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寇嘉澍会后退,或者改变路径的时候,却见寇嘉澍不退反进,反手握住了背后剑匣的剑柄。 沧啷一声,寒光一闪,利剑出销。 那是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通体油绿,寇嘉澍长剑在手,毫不犹豫的朝着鱼竿就是一挥。 “铛~~~” 人们预想当中的鱼竿被一剑劈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只见翁浩淼在看到寇嘉澍拔剑的那一刻,就手指微弹,原本挥向寇嘉澍胸口的鱼竿 ,在空中临时改变方向,朝着寇嘉澍右手手腕的位置击打而去,而寇嘉澍也在拔剑出鞘之后,在身前画了一个圆弧,很像是现代太极拳一般。 伴随着一声脆响,翁浩淼手里的鱼竿被寇嘉澍手里的长剑给击打的回弹回去,而寇嘉澍则趁此机会,继续进行。 “碧灵剑,没想到神兵榜排上三十六的的碧灵剑居然在青霞派手里。” 就在此时,许一凡突然听到有人开口说起了寇嘉澍手里的长剑来源,听到碧灵剑这个名字的时候,许一凡心中一动。 这是一个江湖、庙堂和修行三足鼎立,又互相掣肘的世界,庙堂之上武将使用的武器,一般都是刀枪长戟之类的武器,这类武器大开大合,往往是沙场之上的利器,庙堂上武将的兵器,差不多都一样,没有什么排名,但是,在江湖上,却有一个神兵榜的排行,里面前前后后收录了近百件神兵利刃,其中以刀剑居多,毕竟,挎刀佩剑的人是最多的。 在这神兵榜上,碧灵剑排行三十六,看起来位置不高,却已经是了不得的神兵了。 碧灵剑是铸器大师欧阳晔,少年时期铸造的一把神兵,其剑三尺三寸,薄如蝉翼,通体碧绿,挥舞之间,如有器灵一般,故此被称之为碧灵剑。 欧阳晔是何许人也? 他是八百年前,天底下最厉害的铸器大师,没有之一,他一生共铸十把神兵,排名四十八的吴钩剑、排名四十二的紫霜剑、排名三十六的碧灵剑、排名三十三的青云剑、排名三十的鎏虹剑、排名二十八的白虹剑、排名二十五的昆吾剑、排名十九的鸳鸯剑、排名十五的龙泉剑,还有排名十一的君子剑。 元符十年,孤身赴北蛮,刺杀上一代单于,带走玲珑公主的徐宏,手中的兵器就是神兵榜上排行二十八的白虹剑,只可惜,随着徐宏被北蛮人击杀在太白山下,白虹剑也落在了北蛮人手里。 或许会有人觉得,天下第一的铸器大师,铸造的神兵最高才排行十一,别说前三了,连前十都没有进去,这算什么铸器大师,其实不然,神兵榜上排行前十的都是修行中人的武器,而这些武器都是修行中人,在入世历练的时候,身死道消,遗落在外的神兵。 数千年来,一共就遗落了十把,而每一个得到其中一柄神兵的人,都会在江湖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无人能敌,哪怕他的境界不高,却可以凭借手中神兵屹立不倒。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十把神兵已经很久没有出世了,逐渐被人遗忘,而铸器大师欧阳晔铸造的君子剑,可以说是不亚于那些修行中人的神兵利器,虽然君子剑排行第十一,可是,严格来说,君子剑是江湖神兵榜上排行第一的神兵,而第一任使用这把剑的人,正是八百年前的剑道魁首李淳龑。 君子剑是欧阳晔生平铸造的最后一把神兵,集毕生所学于一剑,在君子剑铸成的最后一步,欧阳晔以身殉剑,而李淳龑是欧阳晔的毕生好友,虽然两个人年龄相差一甲子。 在八百年前,欧阳晔的十把神兵,造就了十大宗师,而风月评每三年评出的十大宗师,就是根据这个来的,由此可见,欧阳晔的过人之处。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欧阳晔铸剑一生,他本人却不会武功,然而,在当时,天下武林高手前赴后继的奔向欧阳晔,只为求得一把神兵,其江湖地位,八百年过去了,还是无人可以撼动。 然而,可惜的是,欧阳晔这样的铸器大师,死后却无人继承其衣钵,这也导致了,在欧阳晔去世之后,无人再能铸就神兵。 在这八百年的时间里,这十把神兵几经易主,到最后,很多神兵都彻底的销声匿迹了,除了四年前出现在徐宏手里的白虹剑之外,也只有现在寇嘉澍手里的碧灵剑现世了,而剩下的八把神兵,还不知道其所踪何在。 对于这个所谓的神兵榜,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就看到过,所以印象十分的深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看到了神兵榜排行三十六的碧灵剑。 想到这,许一凡顿时心中一动。 翁浩淼虽然成名已久,可是,他并没有任何的神兵利器,而且其年老血衰,寇嘉澍又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小伙,这场生死之战,寇嘉澍的赢面很大,不知道他会不会在黑水台把翁浩淼给宰了? 如果寇嘉澍真的把翁浩淼给宰了的话,那对于许一凡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毕竟,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想方设法的去弄死翁浩淼了。 尽管心中如此想着,可是,许一凡却知道寇嘉澍想要杀死翁浩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翁浩淼成名已久,在几十年前就晋升为大宗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老匹夫的功力肯定十分的深厚,而寇嘉澍只是一个新晋的大宗师,其次,翁浩淼杀死了寇嘉澍的师父和父亲寇英叡,寇英叡之前也是大宗师,既然寇英叡都被翁浩淼给弄死了,而作为寇英叡弟子的寇嘉澍能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未可知,另外,寇嘉澍虽然有神兵在手,可是,能不能用好这把神兵,也不一定,如果让翁浩淼找到其破绽,那么寇嘉澍就危险了。 而现场的情况,也确实如许一凡所预料的那样,寇嘉澍虽然有神兵在手,进攻的十分犀利,翁浩淼应对的略显狼狈,可是,却迟迟没有落入下风,反而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一方面说明寇嘉澍大宗师的底子不如翁浩淼,另外一方面也说明翁浩淼这个老匹夫真的很难对付。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也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翁浩淼手里的鱼竿其实不是普通的鱼竿,而是一把鱼竿形状的兵刃,此兵刃虽然不常见,也比不上碧灵剑的犀利,却也不逞多让,如此一来,两个人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看到这,许一凡不由得叹了口气。 第六十一章 以伤换命、两败俱伤、禁忌秘法 碧灵剑薄如蝉翼,许一凡在看到此剑的时候,以为寇嘉澍的武功套路应该是那种以柔克刚的类型的,和太极拳类似。 在之前,许一凡了解神兵榜的时候,根据书籍记载,碧灵剑的第一任主人是一个女子,其武功套路走的就是以柔克刚,之后,碧灵剑换了多任主人,虽然使用此剑的人,也有男子,可是,他们的武功也都差不多是这个套路。 除了第一任使用碧灵剑的女子之外,碧灵剑真正威震江湖的是在三百年前,碧灵剑落在一个女子刺客手里,该女子叫碧灵,她是断龙阁的人,凭借此剑,连续刺杀了多名武林高手,其中有三名一品高手,八名二品高手,甚至还有一名大宗师,虽然最终没有杀死那名大宗师,却也重创了那名大宗师,使其从大宗师跌落为一品高手。 而这名名叫碧灵的女子,当时只是一名一品高手,也因此,使得这把碧灵剑在沉寂了近五百年之后,再次大放异彩,只可惜,在碧灵再次刺杀一名大宗师失败之后,这把碧灵剑就下落不明,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而碧灵剑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谁也未曾想到,今天碧灵剑居然重出江湖,而且还是在大宗师寇嘉澍手里。 寇嘉澍的武功,不像之前使用碧灵剑的主人那般柔和,反而极其的霸道。 在两个人对决开始,寇嘉澍就一直采取了进攻的姿态,这把碧灵剑在寇嘉澍手里,就像一把尖刀一般,不停的进攻,从至阴走向了至阳,也是让许一凡大开眼界。 寇嘉澍进攻的速度极快,而且他几乎不怎么防守,正应了那句话: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由此可见,寇嘉澍这次就是奔着杀人而来的,这使得翁浩淼在应对的时候,只能被迫防守。 寇嘉澍以一道直线,直扑翁浩淼,在翁浩淼甩出鱼竿的时候,他果断拔剑,在第一次破解了翁浩淼的一招之后,剑尖直指翁浩淼的面门,而寇嘉澍空门大开,这种进攻方式,看起来是取死之道,只要翁浩淼也选择进攻,找到寇嘉澍的空门,那寇嘉澍就会落败,可是,翁浩淼却没有选择那么做。 原因无他,他手里的鱼竿虽然比碧灵剑长,可是,鱼竿的杀伤力远远比不上碧灵剑,在面对寇嘉澍那近乎自杀的进攻的时候,他选择了回防,把寇嘉澍数次致命招式都拦截下来,与此同时,翁浩淼也在不停的后退。 转眼之间,翁浩淼就后退了十几步,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寇嘉澍,如此霸道的招式,你这是取死之道。” 就在翁浩淼再次抵挡住了寇嘉澍的一次进攻,后退一步之后,翁浩淼紧皱着眉头说道。 “哼!只要杀了你,死又何妨!” 面对翁浩淼的提醒,寇嘉澍却冷哼一声。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两大宗师从交手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寇嘉澍在进攻,而翁浩淼在防守,看起来是寇嘉澍占据了上风,许一凡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那些真正的高手看来,其实,两个人是旗鼓相当的,甚至翁浩淼的武功要比寇嘉澍强上一些。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也并不意外。 首先,翁浩淼晋入大宗师已经很多年了,而寇嘉澍是三年前晋入大宗师,在大宗师这个等级,翁浩淼走的肯定比寇嘉澍要远一些。 其次,寇嘉澍虽然从一开始就在进攻,而翁浩淼被迫防守,看似落在了下风,其实不然,翁浩淼能够每次抵挡住寇嘉澍那犀利而霸道的进攻,这就说明,翁浩淼的武功丝毫不亚于寇嘉澍,甚至还要比寇嘉澍强一些。 另外,两个人的兵器选择上,寇嘉澍使用的是神兵榜排行第三十六的碧灵剑,锋利而轻盈,翁浩淼使用的是鱼竿,其实,那并不是鱼竿,翁浩淼手里的兵器也是神兵榜上,排行第三十八的提郎杆。 提郎杆虽然不是铸器大师欧阳晔所铸造的,可是,它却也是出自三百年前一个铸器大师之手。 提郎杆擅长远程攻击,却也可以近身防守,其材质十分的稀有,一般的神兵无法将其砍断,进可攻,退可守,因其不是以杀人而著称,名声不显,其在神兵榜上的排名,一直备受争议,如果不是因其第一任主人,凭借提郎杆曾经孤身一人灭掉一个武林门派,从而声名大噪的话,估计这把提郎杆没有几个人知道。 许一凡也是在看到寇嘉澍和翁浩淼在对决了几十招之后,才猛然响起它的名字的。 寇嘉澍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猛地一个回退,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寇嘉澍后继无力之时,却见寇嘉澍右手持剑,竖剑在前,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抹过剑身,然后,其再次猛冲过去,剑尖直指翁浩淼的咽喉。 人随剑动,整个人化身一把长剑,直扑翁浩淼的面门,显然,寇嘉澍这是打算一击毙命。 翁浩淼也停下了后退的步伐,原地站定,右手持杆,轻轻一抖,提郎杆被绷得笔直,面对寇嘉澍这夺命一击,他非但没有选择后退,反而不退反进,提郎杆也笔直伸直,遥遥指向寇嘉澍手里碧灵剑的剑尖。 “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相隔大概十几米的两个人,转眼之间,距离就缩短到了三米,通体碧绿的碧灵剑的剑尖和提郎杆碰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原本柔软的碧灵剑,此刻却绷得笔直,而翁浩淼手里的提郎杆却在此时弯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随着提郎杆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此时,太阳当空,通体碧绿的碧灵剑,在阳光的照射下,愈发的碧绿起来,闪烁着阵阵寒光,寇嘉澍的脸色却逐渐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不知道是天气太热导致的,还是因为内力消耗太大导致的。 翁浩淼手里的提郎杆,此时已经犹如一把拉成满月的长弓,似乎下一秒,这把提郎杆就会崩断一般,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越近,两人相隔已经不到一米,翁浩淼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在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显然,寇嘉澍这一招,翁浩淼应对起来也有些吃力。 在场所有人看到这里,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不知道,到底是提郎杆先断,还是寇嘉澍的碧灵剑先刺中翁浩淼。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寇嘉澍来说,都是好事儿。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提郎杆也愈发的弯曲起来,碧灵剑也开始出现弯曲,而对决的两个人,此时都拼尽了全力,此时,就看谁能坚持的久一些。 ------------------------------------- 就在全场都把注意力放在寇嘉澍和翁浩淼这两大宗师的对决上面的时候,在人群外面,却出现了几个不和谐的身影。 在人群后面的一个略高的石台上,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而在其身边,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正是前不久,许一凡在池东镇遇到的濮石。 中年人的目光始终集中在黑水台上,落在正在殊死一搏的翁浩淼和寇嘉澍身上,而另外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抱剑男子,目光却落在了濮石身上。 此时,濮石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黑水台,而是落在人群当中的许一凡身上,他眯着眼睛,一只手放在腰间,身体紧绷,似乎下一秒他就会暴起杀人一般。 看着场中那危险无比的比斗,谢堂主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唉...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晋入大宗师的时间太短了。” 听到谢堂主的声音,濮石收回目光,看向黑水台,皱了皱眉头,问道:“寇嘉澍会败?” 谢堂主点点头道:“如果照这样比拼下去,翁浩淼会受重伤,而寇嘉澍会死。” 闻听此言,濮石的眉头纠结到了一起,他眯起眼睛,沉声问道:“这个寇嘉澍如此不堪?” 谢堂主却摇摇头,说道:“翁浩淼刚才说的没错,碧灵剑本身就是女子之剑,走的是以柔克刚的路线,寇嘉澍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虽然如此一来,碧灵剑的杀伤力大大提升,可对于持剑之人来说,损耗却提高了数倍,面对低一级的对手,或者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寇嘉澍会赢,可是,面对翁浩淼这样的人,碧灵剑不但不能给其带来裨益,反而会深受其害,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难道寇嘉澍不知道?”濮石略显诧异的问道。 “呵呵!” 谢堂主转过头看了濮石一眼,轻笑着摇摇头,重新看向黑水台,淡淡的说道:“翁浩淼都看的出来,寇嘉澍何尝看不出来?” “既然如此,寇嘉澍为何还要这么做?”濮石又问道。 “唉...饮鸩止渴罢了。”谢堂主再次摇摇头,轻声道。 三个人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濮石再次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等。” “等?等什么?”濮石略显意外的问道。 “等这一剑结束。” 濮石不在说话了,他看了看黑水台的方向,又转过头,看向人群当中的许一凡,眯起了眼睛。 “你还是想要杀了他?”谢堂主突然转过头,看着濮石问道。 在谢堂主刚转头的时候,濮石就想收回目光,可惜,还是被谢堂主看了个正着。 听到谢堂主这么问,濮石也没有隐瞒,只见他点点头,阴恻恻的说道:“这是个好机会。” “你确定你杀得了他?”谢堂主问道。 濮石一愣,看向谢堂主,紧蹙着眉头,反问道:“为何杀不了他?” 谢堂主看着濮石,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他摇摇头,说道:“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最好别动手,不然,你会死。” 濮石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看着谢堂主,似乎想要对方给他一个解释,然而,谢堂主却什么都没说。 “结束了。” “嗯?” 濮石一愣,随即,他就明白了什么,转过头,看向黑水台。 只见寇嘉澍和翁浩淼在场中僵持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寇嘉澍棋高一着,他在两个人都到了强弩之末,准备换气的那一刻,寇嘉澍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强提一口气,嘴角渗出鲜血,剑尖微微一偏,径直朝着翁浩淼的脖子刺去。 伴随着寇嘉澍的动作,原本弯弓如满月的提郎杆,在瞬间绷直,朝着寇嘉澍的面门就直扑过去。 在这个时候,寇嘉澍最好的选择就是抽身而退,这样才能避免受伤,然而,寇嘉澍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欺身而进,根本不给翁浩淼换气的时间,剑尖直直的刺向翁浩淼的咽喉。 “哗......” 场中的变化,顿时引起了所有围观者的惊呼,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看的出来,翁浩淼危险了,如果让寇嘉澍这一击得手,翁浩淼很可能会惨死在寇嘉澍的剑下,而寇嘉澍也会被提郎杆给抽中,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许一凡则是眼睛微微眯起,微微叹了口气,喃喃道:“结束了。” “噗。” “噗。”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等周围人反应过来,场中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寇嘉澍那一剑刺中了,然而,他刺中的却不是翁浩淼的咽喉,而是翁浩淼的胸口,碧灵剑穿胸而过,鲜血瞬间流淌出来,翁浩淼的脸色瞬间苍白,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退了数步,整个人踉跄了几下,看样子似乎下一秒他就会倒下。 在寇嘉澍冒死刺中翁浩淼的时候,提郎杆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抽中了寇嘉澍,提郎杆抽打在寇嘉澍的胸口,把其像一个皮球一般抽了出去。 碧灵剑已经脱手,而寇嘉澍被提郎杆抽的在空中飞起,还不等其落地,一口血雾就在空中蔓延开来。 寇嘉澍直接被翁浩淼手里的提郎杆给抽的飞出去十几米,寇嘉澍在落地之后,身体还踉跄着倒退了好几米,眼看着就要掉下悬崖的时候,他的身体猛地停下了。 人虽然停下了,他却半跪在地上,嘴里再次呕出一口鲜血,而其胸口的衣服,此刻已经破碎,一道直直的伤口,露了出来。 伤口很深,深可见骨,而伤口朝两边翻开,皮开肉绽,看起来无比的血腥和狰狞。 以伤换命,两败俱伤,寇嘉澍做到了。 眼前这个结果,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是,却有少数几个人,却在这个时候,站起身,眯起了眼睛,这其中就包括四大巨头的人。 “嗯?” “咦?” 疑惑地声音从人群前面响起,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他们很难相信,而许一凡和谢堂主,都皱起了眉头。 濮石看着黑水台上两败俱伤的两个人,听到谢堂主那疑惑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谢堂主问道:“怎么了?” 谢堂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紧蹙着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嗯?” 濮石不明所以的看向谢堂主,不明白谢堂主到底想说什么。 站在谢堂主身后的抱剑男子,也在刚才寇嘉澍刺中翁浩淼胸口的那一刻,猛地睁大了眼睛,显然,他也没想到黑水台上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不应该啊。”谢堂主摇摇头道。 “谢堂主,到底怎么了?”濮石连忙问道。 谢堂主转过头,看了一眼濮石,又看向黑水台,缓缓地说道:“按理说,寇嘉澍刚才那一剑会落空才对,翁浩淼为何没有防御呢?” “寇嘉澍刚才的气息不对。” 就在此时,抱剑男子开口说话了。 “嗯,确实不对。”谢堂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濮石却有些懵逼了,他看了看抱剑男子,又看了看谢堂主,最后看向黑水台,问道:“寇嘉澍的气息怎么不对了?” “寇嘉澍刚才那一刻,他已经不是大宗师了,超越了大宗师的水平,虽然只有一息时间,却足以让他递出那一剑了。”抱剑男子解释道。 闻听此言,濮石顿时惊讶道:“啊?!超越了大宗师,难道寇嘉澍已经......” 谢堂主知道濮石要说什么,只见他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估计是寇嘉澍使用了青霞派的某种禁忌秘法,强行突破的,其付出的代价很大。” “噗!” 谢堂主的话音刚落,就见半跪在地上的寇嘉澍,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把漆黑如墨的黑水台,瞬间染红,看样子,寇嘉澍受伤不轻,整个人的气息萎靡下来,跌落到了一品,而且这种跌落的气息,还在继续,已经从一品朝着二品继续跌落下去了。 看起来,谢堂主说对了,寇嘉澍真的使用了禁忌秘术,才在刚刚那一息之间强行提升了整个人的武道修为,而代价就是跌境,只是不知道跌几境。 第六十二章 天武宝典、杀机四伏 黑水台上的结果,大大出乎了现场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四大巨头的预料。 从寇嘉澍和翁浩淼对决开始,其实,翁承允、燕逸仙、龙傲海、殷武都看出来了,虽然寇嘉澍进攻的无比的犀利,但是,翁浩淼应对的游刃有余,两个人的实力相当,如果按照寇嘉澍这样的方式继续打斗下去,最后落败的肯定是寇嘉澍,毕竟,他的武道修为没有翁浩淼那么深厚。 不管现场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对于翁家人来说,翁浩淼不会败,那就足够了,如此一来,只要今天翁浩淼活着走下黑水台,那么翁家就会再次崛起,重新恢复以往的辉煌,这对于翁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可是,谁曾想到,到了最后,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在寇嘉澍抽身后退,再次拼死一搏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寇嘉澍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只要翁浩淼抵挡住了寇嘉澍这一招,那么,寇嘉澍落败是迟早的事情,甚至到最后,他会死在翁浩淼的手里。 然而,结果却是寇嘉澍以伤换命,拼着身受重伤,甚至是跌境的风险,使用碧灵剑在翁浩淼的胸口来了一剑。 寇嘉澍的惨状,现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知道寇嘉澍此刻绝对是强弩之末了,那么翁浩淼呢? 翁浩淼此刻站在黑水台的另一边,他没有去看对面的寇嘉澍,而是低头看着胸口那柄碧绿的碧灵剑,脸色苍白如纸,露出了疑惑、诧异、不解的表情,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寇嘉澍还有这样压箱底的秘术。 在寇嘉澍半跪在地上的时候,翁浩淼也坚持不住了,他身体一个踉跄,也半跪在地上,右手死死地握着提郎杆,才能让自己不会摔倒在地。 猩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喷涌而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此时正在剧烈的抽搐着。 “哗......” 现场先是一片哗然,然后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在最后时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翁承允在翁浩淼中剑的那一刻,就猛地站起身来,一只手放在腰间,其腰间挎着一把长剑,而翁星剑也超前跨出一步,似乎准备去往黑水台,至于从一开始就忙不迭的大吃特吃的粉裙女孩翁可心,此刻也脸色苍白,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四大巨头的领头人,都在此刻站起来,脸色沉重,彼此之间对视一样,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诧异,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解。 这几个领头人都是一品高手,虽然他们不是大宗师,可是,对于大宗师的气息还是无比熟悉的,而刚才寇嘉澍身上的气息,明显要远远超过大宗师,而这正是他们疑惑和震惊的地方。 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黑水台。 翁浩淼虽然被碧灵剑穿胸而过,身受重伤,暂时还没有死,不过,看清楚,翁浩淼离死不远了,而寇嘉澍也身受重伤,此刻已经跌境到了二品。 翁承允作为翁家的族长,自然是不想看到家族的顶梁柱命丧当场,最好的选择就是此刻下场,救下翁浩淼,如果可以的话,当场杀死寇嘉澍。 可是,如此一来,翁家近千年来,无数辈人辛苦积攒下来的口碑和名誉,就会荡然无存,不管是在东海城,还是在江湖上,翁家都会抬不起头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问题无法忽略。 第一,翁家能不能救下翁浩淼,这还是个未知数,天涯阁、海角楼、朝廷他们会不会在翁家准备救人的时候,出手阻拦? 要知道,黑水台的规矩,是当初建立东海城的第一任城主,亲手订立的,上了黑水台,就是生死向论,生死自负,上去两个人,永远只有一个人活着走下黑水台,数百上千年来,从来没有人打破过这个规矩,也没有人敢打破这个规矩,而翁家可以打破吗?显然不能。 第二,寇嘉澍在翁浩淼回到东海城之后,就公然发出了挑战,这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今天在场的不但有东海城的四大巨头,还有很多其他地方的武林势力,虽然青霞派只有寇嘉澍一个人出现了,可是,谁知道人群当中还有没有青霞派的人,更何况,寇嘉澍刚才身上那突如其来的一股超越大宗师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悸,尽管此刻寇嘉澍已经跌境到了二品,还身受重伤,在场有不下于六七个人可以杀死他,然而,真的可以杀死吗? 要知道,任何一个能够成为大宗师的人,无论是天赋,还是资质,亦或者是毅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一个大宗师的杀伤力有多强,无数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用鲜血证明了这一点儿。 就在翁家族长翁承允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发现,燕逸仙、龙傲海还有殷武,他们都看着翁承允,他们的手都放在自己的武器上,而那些身穿黑甲的黑甲兵,也在第一时间集中到了唯一通向黑水台的道路上,显然,只要翁承允出手,这些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回应。 翁承允是一品高手,这不假,可是,现场还有两个一品高手,一个二品高手的殷武,三品高手更是不少,单凭他一己之力,哪怕是加上整个翁家习武之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冲到黑水台上的,更何况,还有黑甲兵。 黑甲兵的威力,别人不知道,翁承允却很清楚,虽然这几天,因为两大宗师比武的消息,东海城来了很多武林中人,其中有人以武犯禁,都被黑甲兵给杀死了,而这些人最高的也才五品而已,可是,这是黑甲兵的真正实力吗? 显然不是,黑甲兵只有三百人,然而,五十人可杀三品,一百人可杀二品,两百人可杀一品,三百人可杀大宗师,当然,黑甲兵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习武不已,能够成为三品以上的高手,哪个不是有门有派的,哪个没有点儿脑子,断然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儿,就跟黑甲兵过不去,也不会在东海城为非作歹。 黑甲兵不属于东海城三大巨头任何一方势力,而是隶属于朝廷,别看今天来这里的只有一个二品的殷武,还有一个三品的府尹,其实,论起真实实力,朝廷中人才是实力最强的一方,翁承允敢动吗? 显然,翁承允不敢,只要他敢动,那么已经式微的翁家,从此之后,就会被灭族,无论是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都没有翁家的立足之地,为了一个不怎么在乎家族的大宗师,值得吗? 想到了这些,翁承允没有贸然行动,他也阻止了想要出手的翁星剑和翁可心,默默地看向黑水台,其他人见状,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 如果说翁承允在内的高手,在寇嘉澍递出那一剑的时候,感到震惊和错愕的话,那么,此刻的许一凡,他的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许一凡确实不会武功,也不会修行,可是,寇嘉澍那一息之间,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许一凡感到无比的熟悉。 是的,没错,就是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许一凡曾经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那是十年前的冬天,就是徐宏死在北蛮,而孙瞎子身负重伤回到安民镇坟冢之后,那个下午,慕儿来到坟冢找到许一凡,让许一凡带她走的时候,许一凡在圣地的人身上感受到的。 那个人就是三九! 三九是那个人的名字,还是那个人的绰号,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至今许一凡都记忆犹新。 尽管当时,许一凡什么都不会,对方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势却无比的凌冽,远远要超过刚才寇嘉澍爆发出来的气势,那种单凭气势,就让人瑟瑟发抖,犹如溺水一般的死亡感觉,在这个世界里,许一凡只在三九身上感受过。 许一凡虽然不会武功,可是,他凭借着前世的记忆,可以看的出来,寇嘉澍和翁浩淼虽然同为大宗师,但是,寇嘉澍不是翁浩淼的对手,这让许一凡感到很失望。 起初,许一凡和所有人一样,都认为寇嘉澍必败无疑,然而,最后的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此刻,许一凡没有去看半跪在地上,命悬一线的翁浩淼,而是死死地盯着寇嘉澍,心中在思索着,寇嘉澍和圣地的人是什么关系,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气息。 ------------------------------------- “咳咳......没想到,当年寇英叡都没有学会的天武宝典,你小子居然学会了,真是让人意外啊。” 就在所有人震惊无比的时候,翁浩淼撑着提郎杆,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看向对面也缓缓站起身的寇嘉澍说道。 碧灵剑还插在翁浩淼的胸口,薄如蝉翼的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碧绿起来,鲜血顺着剑身,滴滴答答的滴落在黑水台上,而 其脸色无比的苍白,伴随着他的咳嗽,嘴角不停有鲜血流出,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此刻,翁浩淼身上的气息,已经不如比斗刚开始的样子了,他的气息变得微弱起来。 “天武宝典?” !!!∑(?Д?ノ)ノ 【那是什么秘籍?】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同样浑身浴血的寇嘉澍,希望对方可以给出一个解释。 相对于翁浩淼那越来越衰弱的大宗师气势,寇嘉澍的气势已经稳定在了二品高手的境界上,在短短的几十个呼吸之间,他的气息已经开始慢慢恢复,有恢复到一品的迹象。 听到翁浩淼的声音,寇嘉澍也跟着咳嗽了几下。 他伸出手摸了摸嘴角的鲜血,死死地看着对面的翁浩淼,缓缓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这本秘籍嘛,现在,你死在天武宝典之下,也算是满足了你的心愿。”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寇嘉澍的话解开了这么多年来,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当年,翁浩淼一战成名,挽救了翁氏家族的生死危机,而他在那一战之后,就离开了东海城,云游四海,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外出砥砺武道去了,而当初,翁浩淼重创十大宗师寇英叡嫡传弟子寇泾,导致其重伤而死,本以为,这只是江湖恩怨而已。 在寇泾死了之后,寇英叡连续派出多名弟子,寻找翁浩淼报仇,却都铩羽而归,最后寇英叡不得不亲自下山,跟翁浩淼决一死战,而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大宗师寇英叡陨落了,他不但没有给弟子报仇,反而成为了翁浩淼晋升大宗师的垫脚石,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其实,在翁浩淼跟青霞派打生打死的那些年里,很多人除了看热闹之外,更多的还是十分的疑惑,翁浩淼为何要跟一个与世无争的青霞派过不去,而青霞派在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不来东海城,找翁家报仇呢。 现在,众人都明白了,翁浩淼对青霞派出手,不是因为江湖恩怨,而是为了天武宝典的秘籍。 在想通了这些之后,再联想到翁浩淼的性格,众人在错愕之余,也没有感到奇怪,毕竟,翁浩淼本身就是一个性格乖戾之人,而所谓的天武宝典是什么样子的,在场的所有人之前不知道,而现在,在看到寇嘉澍那一剑的风情之后,也就明白了。 一个能在绝境当中,一剑重创大宗师的秘籍,如果不是寇嘉澍在使出那一剑之前,内力消耗过多的话,估计此刻的翁浩淼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这样一种能够杀死大宗师的秘籍,谁不想得到呢,这也难怪翁浩淼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非要跟青霞派不死不休。 想到这,在场的有些人的眼神就开始闪烁起来,似乎在打什么主意,而他们在想什么,那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闻听寇嘉澍说出的真相,翁浩淼没有去反驳,也没有去辩解,他只是看着寇嘉澍问道:“你真的学会了天武宝典?” 就在所有人以为寇嘉澍会点头的时候,他却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只学会了一点皮毛。” “哦,这样啊,真的可惜了。” 翁浩淼看着寇嘉澍笑了笑,然后摇摇头,眼神当中充满了失望。 不知道口中的可惜是因为他没有得到天武宝典,还是因为寇嘉澍没能登堂入室。 “是啊,可惜了。” 寇嘉澍不但没有反驳翁浩淼的话,反而十分认同的点点头。 没有人明白这两个人两败俱伤的大宗师,口中所谓的可惜,到底是什么意思。 ------------------------------------- 在寇嘉澍和翁浩淼遥遥对视,彼此交谈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当中,燕逸仙、龙傲海、翁承允、殷武几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恍然的神色,接着就是狂热的表情。 他们也跟其他某些人一般,想要得到天武宝典,毕竟,寇嘉澍只学了一点儿皮毛,就可以重创翁浩淼,那如果全学会了,岂不是可以称霸武林,甚至跟修行中人一较高下了? “原来天武宝典没有翁浩淼身上啊。”谢堂主此时开口道。 “嗯?” 濮石闻听此言,愣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谢堂主,问道:“谢堂主,难道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天武宝典的?” 谢堂主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淡淡的瞥了濮石一眼,似乎是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 谢堂主没有你还会濮石,却对身后的抱剑男子问道:“有把握吗?” 濮石又是一愣,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抱剑男子。 只听到抱剑男子淡淡的说道:“能杀死他,但是带不走他。” 听到抱剑男子这么说,谢堂主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吴长老会协助你的。” “好。” 伴随着一个好字,濮石就看到抱剑男子朝前跨出了一步,原本抱在胸前的长剑,此刻被他握在手里,似乎是准备行动了。 “你不该在这里使出这一招的。”黑水台上的翁浩淼,看着寇嘉澍突然说道。 “我知道。”寇嘉澍淡淡的回应道。 “何必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唉......” 听到寇嘉澍这么说,翁浩淼仰起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然后,他低下头,左手缓缓地放在碧灵剑的剑柄上,就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注视下,他从身体内抽出了碧灵剑。 就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翁浩淼突然把碧灵剑朝着寇嘉澍抛了过去,喊道:“快走!” “嗯?” !!!∑(?Д?ノ)ノ 众人顿时愣住了,不知道翁浩淼这是什么意思,然而,他们不明白,有人却看懂了。 只听到谢堂主呵斥道:“动手。” 第六十三章 乱战起、不良帅令现 “动手!” 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的时候,伴随着谢堂主的声音,刚才站在其背后的抱剑男子,已经消失不见,一道身影猛地从人群的后方高高跃起,其脚尖踩在几个人的肩膀上,瞬间就来到了黑水台上。 “哗......” 当人们看到黑水台上突然多出一个人之后,顿时哗然四起。 “呼......” 不管围观的人是怎么想的,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见翁浩淼在拔出胸前的碧灵剑朝着寇嘉澍丢去之后,他的胸口猛地喷出一道血箭,整个人再次踉跄的后退了两步,脸色又苍白几分,只是,在其看到寇嘉澍接住碧灵剑之后,在看到黑水台上突然多出来的那道身影,翁浩淼非但没有惊讶,反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翁浩淼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缓缓地盘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把丹药,丢进嘴里,然后就像是咀嚼糖豆一般,咬的嘎嘣脆。 寇嘉澍在刺中翁浩淼一剑,然后又被翁浩淼手里的提郎杆给抽飞之后,他并没有急着继续进攻,不是他不想,而是因为自家事自己知道,虽然他修炼了天武宝典,可是,他确实只是学会了一些皮毛而已,准确来说,他是走了捷径。 何为捷径? 就是以跌境为代价,强行使用该秘术,在短时间内爆发超前的武力,如果不是如此,估计他早在翁浩淼出现的那一刻,就使用该秘术,跟翁浩淼决一生死了。 在翁浩淼拔出碧灵剑的时候,寇嘉澍有些意外,要知道,就翁浩淼刚才的情形,碧灵剑在其体内,翁浩淼还能勉强撑住,如果拔出碧灵剑,他的气息和生机就会瞬间紊乱和流逝,这是取死之道,更何况,翁浩淼在拔出剑之后,还把碧灵剑还给他了,这更是让寇嘉澍十分的错愕。 当翁浩淼喊出快走二字的时候,寇嘉澍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握剑在手,转过头,看向了人群当中,恰好看到了犹如大鹏展翅一般,飞跃人群来到黑水台的抱剑少年,准确来说,是持剑少年。 “断龙阁?” 寇嘉澍在看到持剑少年之后,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的阴沉起来。 少年没有否认,而是微微的点点头,语气轻缓的说道:“交出天武宝典和碧灵剑,饶你不死。” ∑(っ°Д°;)っ卧槽。 “哗......” 少年此话一出,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这他妈的谁啊?说话这么嚣张。” “就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以为他是谁啊?敢这么跟大宗师说话。” “断龙阁的人这么嚣张嘛,也不看这是哪里,这里可是东海城。” “断龙阁的狗,鼻子真他娘的长,哪里都有他们,艹!” “寇宗师,干他丫的!” “......” 一时间,持剑少年的话引起了众怒,现场响起一片惊呼声、咒骂声、叫嚣声,现场顿时变得乱糟糟的。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十分的意外,一来是因为刚才翁浩淼那奇怪的举动,让许一凡感到意外,二来是这个突然上场的少年是断龙阁的人,三来则是现场围观的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居然纷纷站在了寇嘉澍那边。 翁浩淼刚才为何做出那般奇怪的举动,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 持剑少年上场的时候,许一凡以为是东海城四大巨头的人,或者是大炎的不良人、北蛮的乌鸦栏子、南夷大唐的黑龙台这三股势力的某一家,至于为什么不是西方佛国达摩院的人,理由很简单,因为达摩院的人都是和尚,是光头。 只是,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居然是断龙阁的人,在寇嘉澍爆出持剑少年的身份之后,许一凡先是看了该少年一眼,然后,他就迅速转过头,朝人群里看去。 断龙阁的人来了,那么濮石那家伙是不是也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小子会不会趁机宰了自己,想到这,许一凡就感到一阵的蛋疼。 对于现场的很多人为何会站在寇嘉澍那边,理由其实很简单。 东海城在这里屹立千年而不倒,除了因为这里是商贾之城,有黑甲兵和四大巨头之外,更重要的是,这里有它自己的一套规矩,多少年来,东海城发生过多少次的生死诀斗,有无数天下英雄豪杰,在黑水台洒满了满腔热血,浸染了这片黑色的山崖。 每一个有胆子走上黑水台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为什么小小年纪的燕栾天能够获得东海城和武林豪杰的认可? 就是因为其三次走上黑水台,又走下黑水台,要知道,燕栾天可是天涯阁阁主的儿子,东海城四大巨头之一的儿子都要遵守这个规矩,而桀骜不驯的大宗师翁浩淼也遵守了这个规矩,连大宗师都是如此,那么又有谁敢轻易破坏这个规矩? 自黑水台诞生开始,从来没有人破坏过这个规矩,一生一死,这是黑水台铁打的规矩,无人敢违背。 刚才,翁浩淼遭受重创,翁家族长翁承允不是不想出手,可是,在其他势力的注视下,他最终没有敢这么做,可是,现在断龙阁的人却这么做了,他不断做了,还说出如此理所当然,无耻之尤的话,引起众怒,自然是肯定的。 “原来,你是冲着天武宝典来的。” 寇嘉澍说到这,看了一眼持剑少年,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盘膝调息的翁浩淼,微微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难怪我青霞派历代的祖训当中会有杀尽断龙阁的人呢。” “呵呵!” 持剑少年冷笑一声,对于围观人群的咒骂和叫嚣充耳不闻,他只是冷冷的看着寇嘉澍问道:“你交还是不交?” 寇嘉澍摇摇头,和刚才翁浩淼一眼,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上的太阳,然后,低下头,说道:“不交。” “哼!” 对于寇嘉澍的选择,持剑少年没有感到意外,他冷哼一声,拔剑出鞘,冷声道:“找死!” 说完这句话,持剑少年就持剑朝着寇嘉澍疾驰而去。 持剑少年的动作无比的迅速,整个人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其速度完全不属于两大宗师,甚至还要快上几分,显然,这个少年的实力也是大宗师,或者有可能已经超越了大宗师。 “∑(っ°Д°;)っ卧槽,大宗师!” 人群当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这个来自断龙阁的少年,肯定也是一个大宗师,所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青霞派众弟子听令,青霞派自此与断龙阁不死不休!” 就在持剑少年开始动手的时候,寇嘉澍突然发出一声怒吼,然后,他持剑在手,整个人再次人随剑走,像一支激射而出的箭矢一般,朝着持剑少年猛冲而去。 “翁家弟子听令,诛杀断龙阁的人!” 在寇嘉澍发出怒吼之后,翁浩淼也调息完毕,猛地站起身,一边朝着持剑少年疾驰而去,一边吼道。 伴随着两声怒吼,人群当中,先是有一批身着青衣,人人皆持剑的人,原地跃起,朝着黑水台冲去,这群人看起来都很普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就是青霞派的弟子,只是这些人刚才都散落在人群当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此刻,他们却突然爆发出来。 这群人一共十二个人,有男有女,年纪有老有少,其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其手中是一把断剑,而年龄最小的是一个男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其双手持剑。 在青霞派弟子从人群冲上黑水台之后,翁承允也吼道:“翁家弟子......噗!” 然而,不等翁承允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然后,他就看到,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长剑,长剑从其身后刺入,穿胸而过,而在其身后,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看起打扮,居然也是翁氏家族的人。 翁氏家族除了叛徒! 原本听到翁浩淼的怒吼,已经开始朝着黑水台冲去的翁氏子弟,在发现翁承允被人刺杀之后,先是一愣,接着就是无尽的愤怒,有不少弟子转身拔剑,朝着那个偷袭翁承允的叛徒刺去。 然而,该叛徒在一击得手之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舍弃了那柄翁氏子弟标配的长剑,直接朝着翁承允的身上猛踹一脚,其借着这股力道,猛然后退。 在躲过翁氏子弟含怒出手的几道剑光之后,他再次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直接踩在围观人群当中几个人身上,几个纵跃,就来到了黑水台,显然,他也是断龙阁的人,也是奔着寇嘉澍而去的。 接连几次的意外发生之后,黑木崖顿时乱作一团,黑水台那边已经开始交手了。 寇嘉澍虽然有碧灵剑在手,可是,在跟翁浩淼生死对决的时候,他 受伤不轻,再加上跌境之后,那一剑的威力已经弱了很多,因此,在跟持剑少年交手的那一刻,少年只用了一剑,就把寇嘉澍击败。 少年手里的长剑,直接刺中了寇嘉澍的肩膀,如果不是寇嘉澍果断后退的话,估计他那条胳膊就会被其斩掉,然而,就算如此,寇嘉澍的右臂也被其重创,碧灵剑差一点脱手了,幸亏其当机立断,把碧灵剑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大宗师,这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绝对是大宗师水准。 寇嘉澍一触即溃,在其果断后退之后,持剑少年刚想乘胜追击的时候,翁浩淼已经从黑水台另一边杀来,人还未到,其手里的提郎杆已经带着劈金斩石的气势呼啸而来,阻断了持剑少年前行的道路。 “找死。” 眼看着前行的道路被阻断,持剑少年没有鲁莽的继续前行,而是猛地转身,挥起手里的长剑,跟提郎杆撞击在一起。 “哐啷!” 提郎杆和长剑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少年微微退后一步,而翁浩淼手里的提郎杆却被弹了回去,至于翁浩淼本人,则是连续倒退数步,其刚刚稳定下来的伤势,再次迸裂。 “噗!” 在翁浩淼倒退的途中,一口鲜血再次喷了出来,在空气中变成一团血雾。 强,太强了,这个和燕栾天、翁星剑差不多的少年太强了,一剑重创寇嘉澍,又一剑逼退翁浩淼,其大宗师的实力暴露无遗,尽管寇嘉澍和翁浩在之前的对决当中,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重创,可是,大宗师毕竟是大宗师,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其爆发力是惊人的,然而,在面对该少年的时候,这两个大宗师还是不是其对手。 青霞派的弟子,已经在少年和翁浩淼交手的时候,赶到了寇嘉澍面前,十二个人围成一个半圆形,把遭受重创的寇嘉澍保护在身后。 翁家族长翁承允遭到偷袭,翁氏家族那边已经一片大乱,而在人群当中,又有三个人冲出人群,朝着黑水台而且,其中就有刚才偷袭翁承允的那个青年男子。 天涯阁副阁主燕逸仙、海角楼副楼主龙傲海、从四品都蔚殷武,在变故发生之后,都没有急着动手,他们先是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显然对这个结果都未曾料到,更重要的是,断龙阁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还偷袭了翁家族长翁承允,这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那么面对眼下的乱局,他们该何去何从呢? 翁浩淼被寇嘉澍一剑重创,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这种生死诀斗,出现意外和反转,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虽然意外,却也不怎么震惊,反而是寇嘉澍刚才那一剑的威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尤其是在翁浩淼道出寇嘉澍居然使用了天武宝典之后,所有人都开始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天武宝典是什么,他们之前可能没有听说过,但是,在看到只学了一点皮毛,就如此犀利的寇嘉澍之后,作为习武之人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不过,动心归动心,在比斗没有结束之前,他们肯定都不会行动的,东海城的规矩不能坏,黑水台的规矩也不能坏,可是,他们不坏,却有人破坏了规矩。 现在,放在他们眼前的有三个选择,要么选择帮助寇嘉澍,杀死断龙阁的人,要么选择帮助断龙阁,逼迫寇嘉澍交出天武宝典,当然,还有一个最好的选择那就是作壁上观,看着他们鹬蚌相争。 燕逸仙和龙傲海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看向殷武,虽然在四大巨头的领头人当中,殷武的武力是最低的,只有二品,可是,他才是东海城真正的话事人,此时选择怎么做,还需要殷武做出决定。 只是,让燕逸仙和龙傲海没有想到的是,殷武没有做出决定,而是看向了身后一个士卫打扮的男子。 不良人魏学海! 魏学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殷武来到这边,在现场一片大乱之后,殷武却把主事权交给了魏学海。 随着殷武的动作,燕逸仙和龙傲海都看向了魏学海,他们虽然不认识魏学海,却在看到了魏学海从怀里掏出的令牌之后,顿时脸色微微一变。 那是一块纯黑圆形的令牌,令牌上只有三个血红的大字:【不良帅】 三个字犹如刀刻斧凿一般,格外的醒目,给人一种血腥而又冷酷的既视感。 “奉不良帅之命,诛杀断龙阁逆贼!” 随着魏学海的一声令下,殷武当即躬身,沉声道:“喏!” 燕逸仙和龙傲海在看到魏学海手里的令牌之后,两个人的眼睛同时猛地收缩一下,绽放出道道精光,一时间没有说话。 魏学海却在这个时候,转过头,冷冷的看向他们,没有说话。 似乎是感受到魏学海那冷冽的目光,燕逸仙和龙傲海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他们连忙躬身道:“是。” 在燕逸仙和龙傲海都听令行事之后,殷武就直起身,对着黑甲兵喝道:“黑甲兵听令,诛杀断龙阁逆贼。” “喏!” “天涯阁众弟子听令,诛杀断龙阁逆贼!” “是。” “海角楼众弟子听令,随老夫弄死断龙阁那群龟儿子!” “好嘞!” 伴随着不良帅的令牌一出,原本还各怀心思的几大巨头,刹那间团结在一起,朝着黑水台涌去,显然,他们是不打算放过断龙阁那群人的。 许一凡一直站在人群当中,亲眼看到这一切变故的发生,他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次两大宗师的生死诀斗,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眼看着就要出结果的比斗,却因为那个不知道姓名的断龙阁持剑少年的出现,一下子变得混乱和复杂起来,而然许一凡更没有想到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不良人魏学海,居然也来到这里,而且还拿出来不良帅的令牌,号令东海城的武林势力,诛杀断龙阁的人。 乱象已出,大战将起! 第六十四章 惨烈的乱战、众人的疑惑 在青霞派弟子赶到寇嘉澍身前之后,翁氏子弟也赶到了翁浩淼身前,刚才还打生打死的两大势力,分别占据了黑水台东西两端,把断龙阁的持剑少年夹击在中间。 翁星剑带着一部分翁家弟子,来到了翁浩淼身前,一边帮助翁浩淼稳定伤势,一边警惕的看着持剑少年,而粉裙少女翁可心却留在了原地,照顾遭受偷袭,深受重创的翁承允,剩余的翁氏弟子呈现一个圆形,把翁承允保护在中间,防止其他势力或者有心人,再对翁承允痛下杀手。 此时,持剑少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在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刚刚偷袭了翁承允的千年男子,另外两个是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四十多岁,身穿天涯阁的服饰,一身灰衣,另外一个女子大概二十出头,身穿海角楼的服饰。 这一男一女在暴露身份之后,不但第一时间支援持剑少年,他们还在第一时间偷袭了天涯阁和海角楼的人,只是因为翁承允被偷袭,这两大势力都有了防范,虽然这二人对天涯阁和海角楼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是,并没有太大的骚乱。 在不良人魏学海拿出不良帅令之后,殷武、燕逸仙、龙傲海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准备围攻断龙阁这伙人。 现场的情况似乎对断龙阁不利!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当中突然有人大笑道:“真热闹啊,那我拓跋鸿雪岂能不来观瞻一二。” 话音未落,就看到人群当中,又有四五个人拔地而起,朝着黑水台而去,为首的正是身着北蛮服饰的男子。 “哈哈,既然乌鸦栏子的人都来了,我大唐黑龙台岂能落后。” 又是一声大笑从人群当中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四五个人,朝着黑水台而去,为首的是一个体态臃肿的胖子。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 紧接着,在人群当中响起一声佛号,然后,就看到一群穿着黑衣,戴着兜帽的人,纷纷摘下兜帽,露出了他们那光秃秃的脑袋,这是一群和尚,只见他们拔地而起,也朝着黑水台而去。 北蛮的乌鸦栏子、南夷大唐的黑龙台、西方佛国的达摩院,这三伙人在不良人出现之后,他们也纷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来到了黑水台,站在了断龙阁那边。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本只是两大宗师的生死之战,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成员复杂的两大势力的对决。 天涯阁的人来到了翁浩淼那边,海角楼的人来到了寇嘉澍那边,而殷武则率领着黑甲兵,还有不良人,挡在了唯一可以离开黑水台的位置。 原本宽大的黑水台,随着这些武林势力和各个朝廷的力量粉墨登场,一时之间,黑水台变得拥挤不堪起来。 此时,各个势力都在站队,除了那些黑水台上的人之外,还有一伙人没有动,那就是这次来到东海城,观看两大宗师决斗的人,而许一凡就在其中。 许一凡他们这群人,其实是最没有威胁的,一来,这群人是来自大炎王朝各地的武林势力,这些人的武道修为有高有低,成员构成也十分的复杂,他们愿不愿意帮忙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敢随便插手,搞不好会死人,二来,黑甲兵和不良人已经堵死了离开和进入黑水台的唯一通道,就算他们想帮忙,估计这个时候也过不去了。 站在人群当中的许一凡,此时是无比的郁闷,他本来是来看寇嘉澍和翁浩淼比斗结果的,一方面是来看看大宗师的武力到底有多高,另一方面是想看看,寇嘉澍到底能不能杀死翁浩淼,如果能的话,许一凡也算是变相的完成了孙瞎子临死前的交代了,如果不能,许一凡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看看怎么杀死翁浩淼。 可是,现在呢,随着一部所谓的天武宝典,翁浩淼和寇嘉澍这两个人因为断龙阁的出现,居然临时联手了,更让许一凡感到错愕的是,不断青霞派和翁氏家族联合了,天涯阁、海角楼还有黑甲兵也参合进来了,很重要的是,北蛮的乌鸦栏子、南夷大唐的黑龙台、西方佛国的达摩院居然在这个时候,站在了断龙阁这边,看着一场大战、乱战就要开始了,许一凡觉得他该走了。 在许一凡看来,不管黑水台这边到底是什么结果,肯定会打起来的,刚才翁浩淼和寇嘉澍只是比斗,这只是两个人的恩怨,在东海城四大巨头的坐镇之下,许一凡他们这些看热闹的人,肯定是安全的,而现在,乱战将起,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殃及池鱼的,有热闹看是好事儿,可是,万一因为看热闹把命丢在这里就不划算了,于是,许一凡果断的选择撤退。 跟许一凡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场乱战明显不是他们可以参合的,还是保住狗命要紧。 许一凡不再关注黑水台那边的情况,他现在只想离开黑木崖,越快越好,鬼知道这群粗鄙的武夫,什么时候打起来。 就在许一凡在人群当中挤来挤去,想要离开黑木崖的时候,黑水台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 率先动手的还是断龙阁的持剑少年,他没有理会其他的势力,而是径直提剑朝着寇嘉澍那边杀去,看他的样子,显然对那本天武宝典,还有寇嘉澍手里的碧灵剑志在必得。 现在的黑水台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一点儿火星就会引爆,而持剑少年的动作,就是一个信号,他一动,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拓跋鸿雪的人和断龙阁的人一起朝着寇嘉澍那边杀去,而黑龙台和达摩院的人则朝着翁浩淼那边杀去,显然,以断龙阁为首的一伙人,想要一打二。 刹那间,现场乱作一团,各种兵器层出不穷,鲜血四溅,刀剑的撞击声、怒吼声、惨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许一凡在撤离人群的时候,回头看朝黑水台看了一眼,无语的摇摇头。 此刻的黑水台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几伙人冲杀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鲜血四溅,残肢断骸满天飞舞,那些武力稍低的弟子,才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杀死了,猩红而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这座漆黑而冰冷的山崖。 在这群人当中,表现最突出的还是断龙阁的少年,他带着断龙阁的三个人,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接朝着寇嘉澍那边不停的冲杀而去,青霞派的弟子在其面前,犹如土鸡瓦狗一般,根本阻挡不住其脚步。 除了这个少年之外,场中还有几个人也分外突出,海角楼的龙傲海和龙秀秀,这对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女的两人,把手里的弯刀挥舞猎猎作响,尤其是是龙秀秀,她手里的两把弯刀,被其当成电风扇一般,凡是靠近她的人,瞬间被就四分五裂,尸体没有一个全乎的。 拓跋鸿雪也格外的亮眼,他的手里也是一把弯刀,不过,跟龙傲海手里的弯刀不同的是,他手里的弯刀更加的长,更加的弯曲,这一看就是草原军武当中常见的作战弯刀。 此刻,拓跋鸿雪正跟拓跋鸿雪交战在一起,两个人打的难分伯仲,而龙秀秀则被断龙阁当中唯一的女人拦下了,至于断龙阁和乌鸦栏子的其他人,都被海角楼和青霞派其他人拦下了,唯独持剑少年径直朝着寇嘉澍而去。 眼看着持剑少年就要来到寇嘉澍面前,他却被青霞派当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拦下了,这个老人的武力居然不输与寇嘉澍。 黑水台东边的局面暂时稳定了,黑水台西边的战局,却也同时展开了。 达摩院领头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一张国字脸,手持降魔杵的和尚。 此时,他正跟燕逸仙交战在一起,和尚使用的是降魔杵,而燕逸仙使用的是一把厚重无比的铁匠,两个人都是走的大开大合的路线,比拼起来,一时之间也难分胜负。 南夷大唐黑龙台的领头人,是一个满脸刀疤,手里拎着两个大铜锤,赤裸着上半身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跟其交手的是刚刚拿出不良帅令的魏学海。 至于其他人,都被天涯阁和翁氏子弟的人拦截下来,似乎每个人都分工明确,看似杂乱无章的战场,却硬是被他们各自分割成一个个小型的战场。 殷武没有亲自上场,他只是指挥着黑甲兵稳步朝黑水台包裹而去。 不管是北蛮的乌鸦栏子,还是南夷的黑龙台,亦或者是西方的达摩院,他们的人只要遇到黑甲兵,就会被铁甲包裹的黑甲兵合击而亡。 至于这起乱战的两个当事人,寇嘉澍和翁浩淼,都在不停的调息,尽快的恢复伤势,准备进行最后的殊死搏斗。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以断龙阁为首的那群人,迟早会被这几大势力联合起来消灭掉。 断龙阁有那个持剑少年,可是,他却被青霞派那个白发老人给拦下了,拓跋鸿雪也被龙傲海给纠缠住了,达摩院的和尚跟燕逸仙拼斗在一起,黑龙台的男子也被魏学海拦下了,至于剩余的人,要么是被四大势力的弟子给拦下了,要么就是被东海城几个少年天才给纠缠住了。 战况看起来十分胶着,但是,随 着黑甲兵的不断推进,断龙阁那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一心想要离开的许一凡,却在拥挤的人群当中,无法尽快抽身,如果他会武功,想要离开其实并不难,然而,他却不会武功,只能被裹挟在人群当中,这让许一凡十分的郁闷了。 也许是看到了黑水台上的战况,东海城这边的人占据了上风,有些想要离开这个十分之地的人,居然开始放缓了脚步,站在远处继续看热闹,这就让许一凡更加的郁闷和无语了。 真是一群为了看热闹不要命的家伙,而许一凡此刻就是想要离开,也没办法离开了,他只好站在原地,远远的关注着黑水台那边的情况了。 乱战过了大概一刻钟,原本拥挤的黑水台,此刻却变得宽敞起来。 乌鸦栏子、达摩院、黑龙台的人,在天涯阁、海角楼、青霞派、翁氏子弟,还有黑甲兵的围剿之下,那些实力稍弱的人,已经死伤殆尽了,原本有四五十人的他们,此刻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这些人要么还在苦苦坚持,要么已经身负重伤了。 当然了,断龙阁这边的人马不断的减少,另外一方的人也死伤不少,尤其是翁氏子弟和青霞派的人, 青霞派十二个人,此刻还活着的只有五个人,而且各个都带着伤,而翁氏子弟因为翁浩淼和翁承允的接连重创,让他们无比的愤怒,杀入战场的翁氏子弟,也死了不少,此刻围在翁浩淼身前的翁氏子弟,除了翁星剑之外,也只剩下三个身负重伤的弟子了。 天涯阁和海角楼的人,也死了不少人,不过,相对于翁氏家族和青霞派而言,他们的损伤要小很多,而损伤最小的,还是殷武这边的人。 为了这一次黑水台的生死诀斗,殷武带来了一百名黑甲兵维持秩序,防止意外的发生,黑甲兵的个人实力或许不高,但是,他们在进入战场之后,要么是五人一组,要么是十人一组,五打一或者是十大一,虽然有人战死,或者遭受重创,但是,他们的敌人往往都死无全尸。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乱战,随着时间的推移,断龙阁的人逐渐占据的下风,而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还在不断的减少,如果再继续下去,估计他们想要离开也很困难了。 就在围观人群开始抑制不住的欢呼的时候,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 尽管他没有任何武功,但是,他看的出来,断龙阁那群人虽然落入了下风,却仍然没有撤退的打算,只是他们活动的圈子越来越小而已。 “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许一凡心中暗道。 是的,断龙阁的那群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是在等待援兵,还是在等待其他的什么呢? 这一点儿,许一凡看的出来,而作为各大势力的领头人,自然也看的出来,尤其是殷武。 东海城这边虽然没有什么战事,可是,殷武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武将,在当今天子炎武帝登基之后,举兵北伐的时候,殷武就曾经带着海州的部队,去往了北方参与了沙场厮杀,这样一个从沙场上走下来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问题来呢。 殷武和常哲翰站在原地,紧蹙着眉头,看着犹如修罗场一般的黑水台,脸色阴沉。 翁浩淼和寇嘉澍的生死之战,原本是他们私人的事情,东海城四大巨头之所以来到黑木崖,主要还是想看看大宗师的实力,想要凭借此战,砥砺自己的武道修为,毕竟,大宗师之间的战斗,不是想看就可以看到的,尤其是对于年轻一代的弟子来说,这种机会是很稀有的。 然而,他们都未曾想到,在比斗快分出结果的时候,断龙阁的人居然出现了。 断龙阁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它不隶属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他们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为了金钱而服务,多少年来,死在断龙阁手里的官员、江湖高手、各国的探子不计其数,可以说,断龙阁就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不管是大炎王朝,还是北蛮、南夷、西方佛国,都曾经想要一举剿灭这个神秘组织,可是,每次行动还没有开始,断龙阁的人就犹如潮水一般退去,让人无迹可寻。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断龙阁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和势力,但是,它又跟每个国家和势力的人都有纠葛,有不少人曾经借着断龙阁的手,灭掉了自己的敌人,而作为代价,他们就成了断龙阁的靠山。 就算有国家和势力剿灭了一批断龙阁的人,可是,在这之后,要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再次出现,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每一次都会死灰复燃,让人烦不胜烦。 在这个世界里,六大未知之地和圣地不理俗事,各个国家和势力彼此之间也都知根知底,而断龙阁就是介于修行势力和世俗势力之间的一个产物。 断龙阁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大,至今无人知晓,而其老巢在哪,到现在都没有人搞清楚,曾经有无数人想要摸清楚这些,然而,每一次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要么叛变加入了断龙阁,非但没能完成任务,反而自己损失不小,这愈发的让人郁闷。 这一次断龙阁的出现,明显是提前计划好的,要不然,在那个持剑少年出现之后,北蛮的乌鸦栏子、西方佛国的达摩院,还有南夷大唐的黑龙台不会不良人插手这件事之后,选择站在断龙阁这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之后,他们居然还没有撤退,想必,断龙阁为了这次任务,肯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而他们的目标就是寇嘉澍手里的碧灵剑和天武宝典。 尽管知道了这些,殷武还是想不通,断龙阁为何要如此行事。 第六十五章 失控、濮石现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的时候,断龙阁的持剑少年跟青霞派的白发老者硬碰硬一次,两个人都各自后退两步之后,少年再次回到了黑水台的中间。 只见少年持剑而立,一双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睛,静静的看着白发老者,准确来说是看着被白发老者护在身后的寇嘉澍,停止了攻击。 寇嘉澍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胸口的伤口暂时没有流血了,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然而,在场的很多人都看的出来,寇嘉澍的气息已经不再是大宗师了,他在被少年一剑击败之后,气息居然从二品跌到了三品,甚至有朝四品跌落的架势,很明显,少年之前的那一剑,让寇嘉澍的伤势雪上加霜。 在少年退回黑水台中间,没有再动手之后,其他几个人也各自和对手硬拼一击之后,各自回到各自的队伍当中。 待到这次乱战暂时结束之后,他们就发现,这一场乱战实在是太惨烈了。 其中人手损失最大的是青霞派和翁家,青霞派十二弟子,现在只剩下三个人了,一个浑身浴血、白发苍苍的老者,一个失去一臂,大约三十来岁的妇女,还有那个八九岁的男孩,剩余的几名弟子,已经在这场乱战当中丧生了。 龙傲海和拓跋鸿雪接连交手,彼此的身上都有六七处伤口,但是,这些伤口都不致命,看样子他们的实力旗鼓相当,不过乌鸦栏子的人,除了拓跋鸿雪之外,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而这两个人也受伤不轻,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天涯阁的人,因为这次来观战的时候,他们带的人本来就不多,上场的时候,也就带了五个人而已,现在,除了龙傲海和龙秀秀之外,剩下几名弟子已经不知道被谁给杀死了。 断龙阁那边,除了那个十分年轻,又十分变态的少年之外,他带来的三个人,现在也只剩下那个身穿灰衣的男子了,之前那个身穿翁氏家族弟子服饰的男子,早已经乱战发生之后,被翁星剑带人给宰了,而身穿海角楼服饰的少女,则被龙秀秀使用双刀给分尸了。 在黑水台另一边,达摩院和黑龙台的人,此刻也只剩下一两个人而已,当然,翁家和天涯阁的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一场乱战可谓是彼此之间都死伤惨重,称得上是两败俱伤。 到了最后,保存实力最为完整的还是殷武手下的黑甲兵,一百人的黑甲兵,此刻还剩下八十人左右。 持剑少年看着寇嘉澍,然后目光微微移动,看向使用断剑白发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宗师?” 白发老者此刻的情况并不是很好,他的身上有十几处伤口,尽管每一处伤口都不深,也不在致命的位置,可是,架不住伤口太多,此刻他的脸色一片蜡黄,握住断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显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你不是大宗师,你是修行中人。”白发老者一边调息,一边冷冷的说道。 其实,持剑少年是修行中人这一点儿,在他一剑击败寇嘉澍和翁浩淼之后,已经暴露无遗了。 面对白发老者的呵斥,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白发老者。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上场的殷武,脸色阴沉似水的看着少年问道:“修行中人不得插手江湖之事,这是规矩,断龙阁这是要破坏规矩,你到底是谁?” “断龙阁,隗懿轩。”持剑少年微微转头,看向殷武,缓缓地说道。 ∑(っ°Д°;)っ卧槽。 “嘶......” 隗懿轩的话音刚落,现场就有人倒吸凉气,惊呼出声道:“什么?隗懿轩,杀手榜上排行第十的隗懿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一凡在听到隗懿轩这个名字,他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不认识这家伙,不过,对于杀手榜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风月评是一个很奇怪的组织,似乎天底下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无论是十大宗师排行榜,还是神兵榜,亦或者是这个杀手榜,都是他们他们搞出来的。 神兵榜每十年会变更一次,不过,每次变更都不会太大,偶尔也就是某件神兵横空出世后,它会上榜,进而被调整排名,或者是神兵榜上某样神兵在比斗的过程中损坏,从而跌落排行榜,神兵榜才会出现变化,除此之外,神兵榜几乎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十大宗师,这个是每三年变更一次,而十大宗师的排名的变化也不大,要么是有人被挑战之后打败或者杀死,从而失去十大宗师的称谓,要么是有人去世,被新晋的大宗师替代,这个十大宗师才会出现变化,总而言之,十大宗师的排行每一次变化,都不会太大,而只要出现变化,在风月评还没有出现之前,江湖当中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传闻。 如果说十大宗师榜上的十个人,都是有名有姓的话,那么这个所谓的杀手榜则不同,杀手榜很简单,只有一个绰号,很少出现真实名字的,多少年来都是如此,唯独从六年前开始,有一个叫隗懿轩的家伙,以真实名字进入了这个杀手榜,排行第十,六年来,他的位置一直都是第十,从未变过,而在他前面的九大杀手,在这六年的时间里,出现了不少的变化。 其中排行第九,排行第七,排行第五的杀手,在六年时间内换了三个,可是隗懿轩却始终稳站第十,既没有上升名次,也没有跌出杀手榜,由此可见这个隗懿轩的实力之恐怖。 “隗懿轩,你断龙阁这次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跟东海城为敌不成?”殷武看着隗懿轩阴沉沉的说道。 隗懿轩看了一眼殷武,缓缓地说道:“我只是来取天武宝典的,并不想跟东海城为敌,不过,你们东海城既然插手了这件事,我断龙阁跟东海城为敌又有什么关系。” ∑(っ°Д°;)っ 隗懿轩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就震惊了,卧槽,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 东海城有天涯阁、海角楼、翁家还有朝廷的人,这里是商贾之城,各种势力盘根交错,依附在这四大巨头身后的势力不计其数,哪怕是现在已经式微的翁家,真要发起狠来,也不是一般的势力可以抵挡的住的。 这一点儿,许一凡很清楚,想必隗懿轩心里也很清楚,更何况,今天断龙阁一下子就把东海城的人得罪了一个遍,顺便还加上一个青霞派。 许一凡很好奇,到底是谁给隗懿轩这样的勇气,是梁静茹吗? “小子,你能代表断龙阁吗?”殷武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自然。”隗懿轩淡淡的说道。 “断龙阁这是要跟我东海城开战咯。”殷武沉声问道。 “随便。” 卧槽!牛逼啊! 许一凡听到这,不由得想道,这家伙真的是牛逼,在这种已经落入下风的情况下,他居然还敢跟东海城开战,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底牌。 殷武不在看向隗懿轩,而是转过头,看向其他三大巨头,沉声问道:“你们怎么说?” “我翁家跟断龙阁不死不休。”翁浩淼率先说道。 “哈哈,早就想收拾断龙阁这群龟孙子了,既然如此,我海角楼怎么能错过呢。”龙傲海笑道。 “听说断龙阁的剑很厉害,我天涯阁一直想领教一二。”燕逸仙沉声说道。 在东海城的三大巨头表态之后,殷武转过头看向寇嘉澍那边,到目前为止,只有青霞派还没有表态。 似乎是察觉到了殷武的视线,寇嘉澍手持碧灵剑,缓缓地说道:“青霞派与断龙阁不死不休。” “好,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这群小杂鱼到底怎么离开黑木崖。” 殷武说完这句话,对黑甲兵说道:“上!” 话音刚落,刚刚停下的众人,再次朝着隗懿轩等人冲去。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动手的时候,在场的几个高手,同时朝黑水台的南边看去,然后,就看到有两道身影从刚才寇嘉澍出现的地方飞跃而上,稳稳的站在黑水台上。 “断龙阁,长老吴承嗣。” “断龙阁,堂主谢嘉熙。” “特来领教!” 两人落地之后,各自爆出了各自的名号,其中叫吴承嗣的是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人,而另外那个男人就是刚才站在不远处,发布命令的谢堂主。 两人落地之后,隗懿轩立即带人朝这二人靠近,显然,隗懿轩他们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两个人。 在这二人出现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凝,又是两个大宗师。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不由的咂舌,心中暗道:“为了那本天武宝典还有碧灵剑,断龙阁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啊,不断出动了杀手榜排行第十的隗懿轩,还联合了乌鸦栏子、达摩院和黑龙台的人,现在又来了两个大宗师,真是大手笔啊!” 想到这,许一凡又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这本出 现在青霞派的天武宝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断龙阁会如此重视呢? 如果说断龙阁是为了寇嘉澍手里的碧灵剑,许一凡是不相信的,虽然碧灵剑是铸器大师欧阳晔亲手铸造的神兵,可是,它的排名也才三十六而已,许一凡相信,一个能够出动三个大宗师,还联合了三个国家高手的断龙阁,肯定不缺神兵利刃。 那么,天武宝典到底是什么?真是是一本类似于葵花宝典的武功秘籍不成?断龙阁为了这本秘籍,甚至不惜跟东海城开战! 想不通,许一凡实在想不通。 眼下,断龙阁看样子是跟东海城的人还有青霞派开战,其实不然,断龙阁这是跟大炎王朝开战,要知道,东海城也好,青霞派也罢,都是大炎王朝的武林势力,殷武是军武中人,魏学海又是不良人,与其说断龙阁是跟东海城开战,不如说他们是跟大炎王朝开战,到底是什么样的秘籍,值得断龙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原本打算开战的双方势力,在吴承嗣和谢嘉熙出现之后,又再次停下了,殷武眉头已经皱成了川字型,他冷冷的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两大宗师,然后,他看向翁浩淼他们。 翁浩淼等人感受到了殷武的目光,眼神当中也是惊疑不定,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如果说,在乱战发生之前,断龙阁的人要对青霞派出手,东海城的人可能不会管,只是作壁上观,而现在,他们已经下场了,还死了那么多人,如果这个时候他们抽身而退的话,显然说不过去。 只见翁浩淼站起身,手握提郎杆对翁星剑说道:“带着可心走。” 燕逸仙也转过头,对燕栾天说道:“立即回去通知阁主。” 龙傲海也伸出手,拍了拍龙秀秀的肩膀,说道:“你也回去,通知楼主。” 无论是翁星剑,还是燕栾天,亦或者是龙秀秀,都是东海城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的武力确实不低,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留在这里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累赘,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脱离现场,回去搬救兵。 于是,在各自领头人发话之后,这几个少男少女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离开了黑水台,准备下山,而在他们临走时,寇嘉澍把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也赶走了。 这五个人在常哲翰的带领下,脱离了黑水台,对此,断龙阁的人没有阻拦,他们只是朝这五个人看了一眼,就不在理会。 这场战斗的关键点在他们这些大人身上,而翁星剑等人只是小鱼小虾而已,只要解决了翁浩淼等人,拿到天武宝典,他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 现场的情况,随着吴承嗣和谢嘉熙的出现,顿时变得愈发的复杂起来,而之前还留在原地,想要看热闹的人,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是他们能看的了,别说看热闹了,就是现在能不能活着下山都是一个问题。 于是,这群人包括许一凡在内,顿时全都急吼吼的朝着山下而去,而许一凡被裹挟在人群当中,跟着一起下山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许一凡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有人朝他看来,而这几道目光都来自于黑水台。 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朝那边看去,然后他就看到翁浩淼、隗懿轩还有魏学海都朝他这边看来,在许一凡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收回了目光,这让许一凡很疑惑,同时也十分的警惕。 上山难,下山却容易。 虽然来自各个武林势力的人,都急着下山,但是,在东海城四大势力年轻一代的人,跟随在后面,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炸刺儿。 没一会儿,许一凡就在人群的裹挟当中,顺利的下山了。 在离开黑木崖之后,刚才还聚集在一起的众人,瞬间就做鸟兽散,拥挤的人群瞬间变得稀稀拉拉起来,这让不会武功的许一凡顿时松了一口气。 待到许一凡离开黑木崖一段距离之后,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过头,朝黑木崖的山顶看去,发现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刀光剑影此起彼伏,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知道,原来刚才那群人并没有使出全力,此刻的黑木崖上动静犹如霹雳一般,或许这才是高手的真正实力。 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就转过头,摸了摸鼻子,说道:“妈的,这叫什么事儿啊,看个热闹,差点把命丢了,真是日了狗了。” “你好像很庆幸啊!” 许一凡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前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了那个人,濮石。 在看到濮石之后,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你果然来了。”许一凡看着濮石说道。 “哦?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濮石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濮石,他右手自然下垂,军刀瞬间滑入他的手中,而他左手放在身后,整个人的身体微微佝偻起来,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濮石说的没错,许一凡知道濮石会来,在黑木崖上的时候,在隗懿轩出现,知道他是断龙阁的人之后,许一凡就知道,既然断龙阁的人来了,那么濮石作为断龙阁的人,肯定也会来,在那个时候,许一凡就想抽身而退,只可惜,因为人太多,他无法离开,所以他当时一边观看着黑水台上的战况,一边暗中警惕着周围,防止濮石的突然出现。 其实,在上次许一凡在池东镇见到濮石之后,他就一直十分的警惕,警惕着濮石来找他,因为许一凡知道,濮石肯定想要杀他,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从池东镇来到东海城之后,这段时间里濮石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许一凡有些意外,然而,现在濮石出现了,许一凡反而松了一口气。 第六十六章 生死之战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其实没有什么仇人,当然也没有什么朋友。 在离开安民镇之前,许一凡一直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孙瞎子不是许一凡的朋友,对于许一凡而言,孙瞎子是长辈,是亲人,而慕儿也是如此,他一直把慕儿当成妹妹看待。 濮石这个人,在安民镇的风评一直不好,是那种人人都十分嫌弃,人人都孤立疏远的那种人,他就是一个性格怪异的异类,这样的人,其实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有,如果仅仅如此的如此的话,许一凡到也不在乎,也不会怎么理会这个家伙,毕竟,在前世的时候,许一凡在做雇佣兵的时候,他手底下的人,哪个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呢? 说句很难听的,会当雇佣兵的人,又有几个是好人?在雇佣兵的眼中,是与非,对与错,善与恶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的。 当年,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濮石曾经差一点儿杀死许一凡,许一凡长大之后,不是没想过弄死濮石,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在那之后,濮石没有再来对许一凡动手了,既然如此,许一凡就不打算跟濮石计较了。 后来,在许一凡亲眼目睹濮石杀死夏柳的父亲之后,他选择出手,也是出于对安民镇人的感恩,许一凡那一次的出手,还是没有置濮石于死地,可是,两个人的梁子是结下了。 在濮石离开安民镇之后,许一凡渐渐地把他给遗忘了,而这次许一凡的东行,居然遇到了濮石,这就让许一凡十分的警惕,对于濮石这个人,许一凡很清楚,他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所以在上次遇到濮石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在暗中警惕濮石的出现。 “你想杀了我?”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濮石问道。 “你觉得呢?”濮石反问道。 他的目光一直在许一凡右手的军刀上来回的扫视着,除了觉得军刀的样子怪了点儿之外,他没有发现军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也就不太在意。 “那你为何上次不动手?”许一凡问道。 “上次是上次,有外人在场,我不能动你。”濮石解释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心中一动,他看着濮石,然后微微转头,看向黑木崖的方向,想通了某件事。 “濮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断龙阁的人不让你动我吧。” “呵呵.......” “你小子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濮石笑了笑说道:“是的,上次我在池东镇看到你的时候,就想杀了你,可惜,谢堂主不让,我只好忍住了,现在,他们都忙着在,我现在杀了你,就算他们知道了,你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虽然我不知道谢堂主为何那么看中你,但是,我想你死了,就算他再看重你,也无济于事了。” “谢堂主?” 听到濮石提到这个名字,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他眯起了眼睛,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濮石口中的谢堂主,就是刚才出现的两大宗师之一的谢嘉熙。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濮石笑了笑,说道:“对,许一凡你没有猜错,谢堂主就是谢嘉熙,放心,他们现在都很忙,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的,受死吧!” 说完这句话,濮石不打算再废话了,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这把刀不长,跟普通的柴刀差不多,不过,它又跟柴刀有所不同,刀背很厚,刀锋却异常的锋利,通体雪白,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寒光。 在看到濮石拿出武器之后,许一凡毫不犹豫的后退两步,然后拿出一直放在身后的左手,对准了濮石。 许一凡的左手上握住一把弓弩,上一次,在孙夜魅开的悦来客栈,许一凡就曾经拿着这把弓弩杀了一个人,此刻,许一凡在后退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小型弓弩瞬间射出一支用纯铁打造的弓箭。 濮石在看到许一凡拿出弓弩的那一刻,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他没有慌乱。 在他出现在许一凡面前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观察许一凡,虽然许一凡右手握着军刀,军刀的样式让他有些意外,但是,他真正关注的地方,还是许一凡一直放在背后的左手,现在,在看到许一凡左手的弓弩之后,他也就放心了。 许一凡手里的这把弓弩是他在安民镇的时候,为了去太白山打猎,自己亲手做的,这支弓弩的射程不是很远,最远的射程在三百米左右,但是,有效射程也就在一百五十米到两百米之间。 弓弩伤害最大的距离其实在五十米左右,许一凡在太白山打猎的时候,凭借着这把弓弩,可以在三十米之内,一箭射死一头野猪,而这把弓弩是许一凡根据前世的记忆做出的。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这把弓弩用钢铁制作是最好的,奈何,这个世界还没有完整的炼钢技术,大部分的铁分为生铁和熟铁两种而已,当然,也有钢铁的提炼,不过,这种技术一般掌握在那些铸器大师手里,他们在锻造神兵利器的时候,会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提炼钢铁,而且纯度还不高,但是,就算如此,凡是用钢铁制成的武器,每一件都是一等一的神兵。 许一凡尽管知道如何快速的炼铁,也知道怎么炼钢,奈何巧妇难饮无米之炊,在封建时代,盐铁往往都是每一个国家严厉管制的,尤其是生活在东北的人了,盐铁的管制更是十分的严格。 弓弩虽然不是用钢铁制成的,但是,箭头却是用钢铁打造的,就这几个箭头,还是许一凡利用各种办法,积攒了十余年才弄到的,他前前后后也才做了十五支箭矢而已。 许一凡和濮石都是在安民镇长大的,许一凡的打猎技巧是从前世带来的,而濮石的打猎技巧是跟着夏柳的父亲学的,当濮石看到许一凡拿出弓弩的时候,他并没有在意。 “嗖......” 在濮石准备动手的那一刻,许一凡就后退两步,扣动了扳机,射出了第一支箭,箭矢笔直的朝着濮石的面门而去,而濮石也在第一时间改变了前进的路线,他没有笔直朝许一凡从来,而是走起了S形。 箭矢划破空气,被濮石轻松的避开了,他手提柴刀,朝着许一凡冲来。 许一凡在射出第一支箭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继续扣动扳机,第二支,第三支瞬间射出,而他一边射击,一边后退。 濮石在躲过第一支箭之后,他没有继续躲避,而是扬起手里的柴刀,直接朝第二支箭劈去。 “叮......” 濮石打算以力破巧,劈开箭矢之后,再次拉近他跟许一凡的距离,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箭矢,在他举起柴刀和箭矢撞击在一起的时候,却感到一股巨力迎面扑来,让他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不但没有前进一步,反而被撞击的倒退了两步,这让濮石心中不由得大为吃惊。 就在濮石刚刚劈开第二支箭之后,第三支箭也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濮石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强提一口气,再次举起柴刀,横挡在胸前。 “叮......” 又是一声脆响,箭矢的箭头犹如一把巨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砍刀之上,逼迫着濮石再次后退了数步,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身传递到他的手臂上,而整个刀身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胸前,让濮石呼吸微微一滞。 濮石在倒退了七八步之后,箭矢才失去力道,跌落在地上,而濮石停下之后,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硬抗那一箭,让他受到了内伤,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柴刀,发现锋利无比的柴刀的刀刃有一个缺口,而刀身上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白点。 刀刃上的缺口,应该是他劈砍第一支箭的时候留下的,而刀身上的白点,是第二支箭撞击造成的。 此刻,濮石提刀的手微微颤抖,而他的脸色无比的阴沉,此时,除了手臂的颤抖之外,他的胸口也一阵闷痛。 在濮石看来,许一凡就是一个从山沟沟走出来的土包子,杀死他就像杀一只鸡一般,没有任何的难度,所以刚才他出现之后,才会跟许一凡废话,等着许一凡的准备和反击、 他原本是打算用猫抓老鼠的心态,慢慢玩死许一凡,看着他绝望而无可奈何的表情的,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许一凡的弓弩居然如此犀利。 要知道,他可是修行中人的九品,而许一凡是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小屁孩,却在他大意的情况之下,吃了一个闷亏,这让濮石感到很丢脸,同时也感到很愤怒。 许一凡在连续射出三箭之后,他已经后退了十几米,趁着濮石硬抗箭矢的时候,他也趁此机会,再次拿出三根箭矢装上。 “嘿嘿,不好受吧!” 刚才濮石硬抗箭矢的动作被许一凡看在眼里,看到濮石吃了一个闷亏之后,明显呼吸不畅,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好,很好,非常好,你成功的激怒我了。” 说完这句话,濮石调整了一下呼吸,再次朝许一凡扑来,而许一凡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扣动扳机,朝着濮石射箭。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濮石没有再傻乎乎的硬抗箭弩了,他不停的左躲右闪,朝着许一凡冲来。 许一凡的弓弩一次只能射三箭,射完之后,就需要重新上箭,而濮石自然也看出来了,他肯定不会给许一凡这个机会。 三箭之后,濮石不在左躲右闪了,而是笔直的朝着许一凡暴冲而来,他现在已经不想玩下去了,他要一刀宰了这小子,刚才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黑木崖那边的情况如何,他不知道,但是,他可是看到了翁星剑等人已经朝着东海城内而去,他们回去干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此刻四大势力的人都已经朝着这边赶来了,如果他现在不抓紧时间杀了许一凡的话,万一被东海城的人看到,那就麻烦了。 别的事情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黑甲兵,还有几大势力的弟子,他可不想把命留在这里,要知道,断龙阁现在已经跟东海城的人翻脸了。 “许一凡,受死吧。” 眼看着他距离许一凡不过十余米了,许一凡弓弩里的三箭已经射完了,而许一凡根本没有时间再次上箭,于是,濮石就大喝一声。 许一凡没有在上箭,而是直接把手里的弓弩丢在地上,他没有逃跑,反而站在原地,倒握着军刀,摆出了一个搏命的架势。 这在濮石看来,简直就是找死。 十米,八米,五米...... 眼看着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许一凡那张可恶的脸越来越清晰,濮石已经想到他手里的柴刀砍掉他脑袋的样子了。 只见濮石在距离差不多三米的地方,右脚猛地在地上一蹬,高高跃起,右手握着砍刀,朝着许一凡的脑袋狠狠地劈下,以他的力道,许一凡怎么都不可能抵挡的住,而且许一凡此时已经没办法躲避了。 “嘿嘿......” 人在空中的濮石,嘴里发出一阵怪笑,而许一凡就像是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仰起头,看着濮石。 “咻......” 然而,就在濮石眼看着就要一刀劈在许一凡脑袋上的时候,他看到许一凡居然在这个时候笑了,这让濮石顿时就意识到不对劲,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让濮石心神大震。 不等濮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看到站在原地的许一凡,突然抬起左手,手里豁然握着一把弓弩,然后不等濮石反应过来,许一凡就扣动了扳机,然后三支箭矢瞬间射出,直冲濮石的胸口。 卧槽!大意了,这该死的许一凡! 在看到许一凡抬起左手的弓弩的水壶,濮石就知道,他又大意了。 之前那一箭的力道,隔着三十多米,都让他吃了一个闷亏,现在,两个人距离不到一米,其力道可想而知。 濮石来不及多想,直接收刀,横挡在胸前,身体暴退,希望这一次他可以挡住。 “叮叮叮......” 说时迟,那时快,弓弩虽然小,射程远不及长弓,但是,在近距离的时候,它的射速要远超长弓,尤其是在濮石距离许一凡这么近的距离上,尽管濮石在看到许一凡射击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横刀在胸,可是,三支箭还是不分前后的撞击在他手里的刀身上。 只见箭矢刚刚击中刀身,濮石的身体就在空中暴退,而其脸色也在一瞬间就变得苍白,又瞬间变得潮红起来,嘴角有鲜血喷出。 濮石来的快,退的更快,整个人像是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脚一般,不断的后退,两只脚在地面上滑出两道痕迹,脚底的鞋子因为剧烈摩擦的缘故,已经散发出一股糊味。 此刻,濮石无比的懊悔,早知道这小子有这样的武器,刚才就不应该跟他废话,直接趁其不备,一刀宰了他多好,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 就在濮石拼命抵挡箭矢的力道的时候,许一凡却已经丢掉了手里的弓弩,手握军刀,径直朝着濮石暴冲而去。 如果说濮石刚才前冲的动作是讲究武学的话,那么许一凡的动作就十分的简单了,他没有做出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而是犹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径直朝着濮石暴冲而去。 趁你病,要你命。 作为曾经当过雇佣兵的许一凡来说,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如果等濮石缓过劲来了,许一凡别说击伤濮石了,他除了逃跑没有其他的选择,而濮石明显是一个练家子,他能跑过濮石吗?显然不能,既然如此,何不趁此机会,杀了他。 许一凡的动作很快,就像一直正在狩猎的豹子一般,其手握军刀,直接朝着濮石迎面扑去。 五米,三米,一米...... 转眼间,许一凡就冲到了濮石面前,只见他毫不犹豫的挥起军刀,朝着濮石的脖子砍去,出手就是杀人的一刀,干脆利落,手段果断而老练,根本不给濮石任何反应的机会。 如果是在以前,许一凡这一刀百分百会砍中,可是,这个世界不一样,濮石是修行中人,虽然他才刚入门而已,但是,在许一凡那致命一刀袭来的时候,他还是强忍着胸口的剧痛,身体后仰,堪堪躲过那致命的一刀。 在濮石敢躲过那一刀,许一凡也立即收刀,朝着濮石的腹部刺去。 濮石也不甘示弱,他在身体后仰的同时,抬起一只脚,朝着许一凡的胸口就踹了过来,另外,他挥起手里的柴刀,朝着许一凡的脑袋砍去,他打算以伤换命。 面对这种情况,许一凡一个选择,那就是抽身而退,不然,不管是濮石的那一刀,还是那一脚,只要挨上,许一凡就要受伤或者丧命,那么许一凡该怎么办呢? 退还是不退? 第六十七章 算计 此时的濮石,心中是又惊又怒,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曾经差点被自己杀死的小屁孩,手里居然会有威力如此之大的弓弩,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在射出弩箭之后,不但没有逃跑,反而想要趁机杀死自己,这让濮石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威胁了? 上一次感受这种死亡威胁,还是五年前,那一次他在求亲不成,杀死师父的时候,也是被这个小家伙看到,引诱到捕兽的陷阱里面,那一次也是差一点儿就死在陷阱里面。 没想到,时隔五年之后,他已经从一个游手好闲的痞子变成了一个修行者,却还是在许一凡身上吃亏了,这小子是他一生之敌啊,一定要宰了他。 就在濮石感到震惊,从而愈发的坚定了他杀死许一凡的决心的时候,许一凡却无比的冷静。 许一凡知道,濮石这是百分百想要自己死,刚才的两次弩箭,是在濮石大意的情况下,让他吃了个闷亏,在濮石第二次被弩箭击退之后,许一凡其实有两个选择,要么当机立断选择逃走,要么就是趁机重创他,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了他。 前者看起来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一来这里靠近黑木崖,谁知道黑木崖上面的战斗什么时候结束,二来,天涯阁等人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如果选择逃走的话,说不定可以遇到他们,这样许一凡就可以保住一条命。 但是,这看起来很好的选择,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许一凡能不能在濮石杀死自己之前找到支援,还有就是,东海城的人会不会帮助自己。 许一凡不能确定,也不敢赌,万一赌输了,那他的命就没有了,而许一凡从来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所以他选择了第二条路,以命搏命。 濮石想要杀死许一凡,许一凡又何尝不想杀死濮石呢。 许一凡在一刀划向濮石咽喉,未能得手之后,他立即选择朝濮石的胸腹部下手,他要趁着濮石在弩箭的撞击下,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神的时候,尽量的重创他。 许一凡是一个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杀人的技巧与生俱来,尽管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再也没有杀过人了,可是,不杀不代表不会。 就在濮石踢出一脚,想要逼迫许一凡后退,而其手里的柴刀更是想要趁机劈死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没有选择硬抗。 一来濮石比许一凡大很多,无论是身高还是力气,都不是许一凡可以比拟的,二来濮石是修行中人,许一凡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实力,然而,不管濮石是什么样的实力,都不会许一凡可以正面硬钢的,所以,在濮石踢出那一脚最后,许一凡选择了后退。 在濮石刚刚抬脚的那一刻,许一凡立即收刀,抽身后退,不断躲过了濮石的一脚,还避过了濮石的柴刀,他后退两步之后,等到濮石的两次攻击都落空之后,就在濮石感到庆幸和恼怒的时候,许一凡却原地一个驴打滚,再次朝濮石扑去。 通过刚才的交手,许一凡已经看出来了,濮石的手上功夫很厉害,下盘也很磐石,但是,因为两次硬抗弩箭之后,濮石已经受了内伤,气息紊乱了,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因此,许一凡选择以矮打高,专门攻击濮石的下盘。 许一凡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全力以赴,他没有使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而是战场上的杀人技巧。 只见许一凡一个驴打滚,右手握着军刀,朝着濮石的左腿砍去,而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一把三棱军刺,朝着濮石的右大腿根部刺去。 濮石的两次攻击落空之后,他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还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许一凡不会武功,然而,在刚才许一凡欺身而进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身上的汗毛瞬间都倒立起来。 只是,还不等他庆幸自己没有让许一凡得逞,就发现许一凡这小子居然再次朝自己袭来,而且这小子选择的时机,恰好是他刚准备换一口气的时候。 “娘的,这小子怎么如此的难缠?以前在安民镇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呢?”濮石心中暗骂道。 只是,不管他心中如何去想,还是要面对许一凡的攻击,他顾不上换气,强提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巨疼,再次朝后退去。 随着濮石的后退,许一凡这一次的攻击再次落空了,然而,他并没有气馁,反而像是狗皮膏药一般,再次欺身而进,左手三棱军刺,右手军刀,不断的攻击着濮石的下盘,让其不敢停下和许一凡硬钢。 此时此刻的濮石,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啊,原本他这次找到许一凡,就是因为谢嘉熙和隗懿轩去执行任务了,而他因为武力太低,帮不上忙,所以就想着趁此机会,把许一凡给解决掉了。 可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像个小白脸,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居然如此难缠,虽然他不会武功,可是,他选择攻击的手段却无比的阴险,每一招都十分的致命,如果不是因为他会修行,危险的预感比一般人强很多的话,估计现在的他早已经被这小子给重创了。 濮石接连后退了十数步之后,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如果再这样让许一凡持续黏上的话,他不但杀不了许一凡,还可能被许一凡重创。 想到这,濮石再次挥起手里的砍刀,朝着许一凡劈去,迫使许一凡后退。 在濮石这一刀挥下之后,许一凡果然像他预想的那般,抽身后退,而濮石的脚下也没有停歇,他再次倒退数步,和许一凡拉开距离。 当距离拉开之后,濮石立即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一脚前,一脚后,左手弯曲,右手持刀,刀身横放在左手的手臂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此时,濮石的胸口剧烈的起伏,而其脸色微白,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嘴角还有鲜血溢出,气息紊乱无比,样子看起来格外的狼狈,拉开距离之后,他一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显然,许一凡刚才这一连串的攻击,彻底的打乱了濮石的套路,让其无比的狼狈,也无比的憋屈。 “好小子,几年不见,你小子居然变得这么厉害了啊!”濮石一边警惕的看着许一凡,一边说道。 许一凡后退之后,也从原地站起身来,微微躬着身体,右脚在前,右手反握着军刀,刀刃冲着濮石,其左脚在手,而左手手里的三棱军刺不知道什么不见了,其左手放在了背后,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呵呵!濮石,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没有什么进步嘛!” 许一凡的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着,此时,他的身上也沾满了灰尘和沙子,俊俏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样子看起来比濮石还要狼狈,但是,他的气息却无比的沉稳,并没有紊乱。 看着许一凡那没有丝毫表情的脸,濮石就是一阵牙痒痒,讥讽道:“攻击不错,只可惜,没什么卵用。” 听到濮石这么说,许一凡却咧了咧嘴角,笑道:“哦?是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一凡没有看向濮石的眼睛,而是看向了濮石的两条腿。 濮石皱了皱眉头,也下意识顺着许一凡的目光低下头,朝自己的两条腿看去。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之下,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腿上的衣服此刻已经千疮百孔,衣服破了还不算什么,真正让濮石感到吃惊的是,他的腿上不知道什么多了几道伤口,伤口并不深,却有鲜血渗出。 之前因为高强度的运动,他没有注意到,此刻,当他看到之后,才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阵的刺疼,显然,许一凡刚才的攻击并没有落空,许一凡伤到他了。 看着真正慢慢渗出鲜血的双腿,濮石就一阵牙痒痒,好狡诈的小子,居然真的伤到他了,虽然这些伤口不深,也不致命,但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却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子给伤到了,这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修行中人。 如果让人知道了,估计他濮石会成为修行界的大笑话,这辈子都无法抬起了头。 一想到这儿,濮石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已经不是愤怒了,而是无比的冰冷,无论今天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杀死许一凡,哪怕是谢嘉熙来了,他也要杀死许一凡。 一念至此,濮石顾不得调息,深呼吸一口气之后,他直接大迈步,朝着许一凡奔去,他要以绝对的武力,碾压这个小老鼠,不然,他以后真的没办法混下去了。 然而,就在濮石朝着许一凡狂奔而来的时候,许一凡却没有丝毫后退的举动,反而嘴角微微翘起。 此刻的许一凡看起来脏兮兮的,整个人无比的狼狈,因为其只有十三岁,个子还不是很高,而他那张比女人还要美的脸上,因为沾满灰尘的缘故,看起来不但没有破坏他的俊俏,反而会让感到心疼,如果有春心泛滥的女人在场的话,说不定要把许一凡搂在怀里好好的怜惜一番,而此刻,许一凡嘴角微翘 ,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濮石是个男人,自然不会因为许一凡的邪魅而有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此刻的许一凡让他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有些危险,有些看不透,于是,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中想着:“我不管你有什么后手,先宰了你再说。” 原本两个人的距离就不远,濮石的动作又很快,眼看着他距离许一凡越来越近,濮石的心非但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而心中的那种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 “嘿......” 就在濮石距离许一凡不到一米的距离的时候,许一凡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终于露了出来,然后,濮石的瞳孔就剧烈的收缩起来,他刚想挥起砍向许一凡的刀,临时收回,横挡在胸前,而前冲的势头也立即止住,不但如此,濮石还急速的后退。 濮石为何如此? 原因很简单,许一凡的左手再次拿出了一把弓弩,正对着濮石的面门,濮石已经在弓弩上吃了两次亏了,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正是因为吃了两次亏,濮石才知道许一凡手里的弓弩威力有多大。 更让濮石感到头疼和不安的是,这一次许一凡拿出来的弓弩和前两次拿出来的弓弩明显不一样,首先,这把弓弩不是木头做的,而是纯黑色的,一看就是铁制的,其次,这把弓弩要比之前的两把要大一些。 “咻......” 许一凡在拿出弓弩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扣动了弓弩的机括,弓弩瞬间射出一支比之前还要长,还要粗的箭矢。 “咻咻咻......” 箭矢划破空气,一箭接着一箭,在短短的一个呼吸之间,许一凡连续射出了五箭,一箭比一箭快,犹如连珠箭一般。 !!!∑(?Д?ノ)ノ 在看到那接憧而至的箭矢之后,濮石一边飞速的后退,一边心中大喊卧槽,好阴险的小子啊,好阴毒的心啊。 在许一凡第一次射出弩箭之后,他以为许一凡没有了这样的武器,结果,在他靠近许一凡的时候,被许一凡当面来了三连珠,让其受了内伤,而刚才,他明明看看许一凡丢掉了两把弓弩,以为这小子身上没有了弓弩,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藏着一把大弓弩,这让濮石睁眼欲裂。 “叮叮叮......” 这五箭,一箭比一箭快,眨眼之间就直扑濮石的面门,而濮石也采取了最原始的办法,挥动手里的柴刀,不断的劈砍迎面而来的箭矢。 在濮石手里的刀第一次撞击在箭矢之上的时候,他就心中一震,好家伙,这一次的箭矢,无论从速度还是从力道上来说,都比之前两次的箭矢要快,力道要大。 箭头撞击在刀刃上,发生一阵脆响,使其持刀的右臂不停的颤抖,更让濮石没想到的是,这箭矢距离如此的坚硬,刀刃劈砍在其上面的时候,直接把锋利的刀刃蹦出一个口子,碎片飞舞,直接在其脸上划出一道血槽来。 此时,濮石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了,他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刀,试图拦住这些箭矢。 一箭,两箭,三箭,四箭......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濮石拦住了四箭,而他也在急速后退和箭矢的撞击之下,后退了差不多四五十米。 此刻的濮石,他感觉自己手里的刀无比的沉重,而持刀的右臂一阵阵的战栗,胸口一阵闷痛,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可是,他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敢掉以轻心。 他很清楚,此刻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只要他张嘴,那他那强提的一口气,会瞬间消失,而他很可能会死在第五箭之下。 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的流淌,而右脸的脸颊上,被刀锋的碎片划出了两道伤口,鲜血不停的渗出,让其看起来格外的狼狈,也无比的狰狞。 就在濮石拼尽全力拦下第四箭之后,第五箭却消失不见了。 “噗......” 最终,濮石还是没能拦住第五箭,因为第五箭此刻正插在他的胸口,随着箭头入体,濮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喷出,而他也终于止住了后退的步伐。 终究,濮石还是没能躲过许一凡那阴险的一招,此时此刻的濮石,心中是一片的寒冷,他站在原地,低头看向胸口,只见那通体漆黑的弩箭,已经大半入体了,像一根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他的胸口。 “娘的,失算了!” 就在濮石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许一凡所在的位置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濮石的心都要凉了,原地哪里还有许一凡的影子啊,那狡猾如狐的小子,就在他眼前。 “噗......” 就在濮石抬头的一瞬间,濮石就感觉胸口一凉,然后就是一阵刺疼。 原来,许一凡在射出五箭之后,再次丢下弓弩,倒握着军刀,犹如豹子一般,再次暴冲而去,他要在濮石自顾不暇的时候,趁机宰了这小子,而现在,他成功了。 只见许一凡一刀横切,锋利无比的军刀,直接划破濮石胸口的衣服,在其洁白的胸口犁出一道血槽,伤口很深,隐约之间都可以看到内脏了。 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洒落在许一凡那白皙而俊俏的脸上,温温的,腥腥的,黏糊糊的,让人有种作呕的冲动。 就在许一凡刚刚重创濮石,准备再给其补一刀的时候,他顿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从侧面而来,还不等他看到威胁是什么,他就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击飞了,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而他在空中,嘴里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血雾。 第六十八章 功亏一篑 许一凡像是皮球一把被击飞之后,摔出去十几米远,坠落在地上。 在落地之后,许一凡没有立即站起身,反而就地一个驴打滚,滚出去两米远,而就在他刚刚滚出去之后,身后传来了砰了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是濮石手里的柴刀,此刻,那把刀锋犹如锯齿,刀身上滴落着血迹的柴刀,就那么斜插在地面上,入地三分,如果不是许一凡刚才躲得快,那么,刚才那一刀肯定会把许一凡给切成两半。 滚出去大概一两米之后,许一凡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握着军刀,一只手捂住了腰间,抬起头,看向那把插在地上的柴刀,汗珠瞬间冒了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一阵后怕和庆幸的情绪瞬间浮现在许一凡的心中。 幸亏刚才他下意识的远离了落地的地方,不然,他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此刻,许一凡的情况很不好,除了因为被击飞,重重摔在地上,让其一阵头晕目眩之外,他捂住腰间的左手,此时也是一片殷红。 他受伤了,就在他刚才重创濮石之后,被濮石一刀刺中了腹部,然后肚子上挨了濮石重重的一脚。 许一凡半跪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下腰间,鲜血不断的渗出,很显然,这一刀不轻,很可能已经伤到内脏了,不过,跟濮石比起来,许一凡算是幸运的。 在距离许一凡大概二十米远的地方,濮石也半跪在地上,他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胸口,一只手撑在地上,不让自己摔倒,在其身前的地面上,已经汇集了一滩鲜血,显然,刚才许一凡那一刀真的重创了这家伙,而他刚才为了防止许一凡补刀,又含怒出手,胸口的伤口又被撕裂了几分。 此时的濮石就像是一个血人一般,狼狈不堪。 饶是受此重伤,濮石还抬起头,眼神无比阴狠的看着许一凡,在那狠辣的眼神深处,还有深深的不解和忌惮。 可能,濮石都没有想到,这原本十拿九稳的一次杀人行动,居然让他受此重伤,而且他现在的样子,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死在许一凡的面前。 堂堂一个修行九品的人,却被一个不会修行,不会武功的小屁孩,给弄成这幅鬼样子,别说濮石现在内心震惊无比了,就是许一凡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给予了濮石重创。 腰间的刺疼,不但没有让许一凡晕倒,他反而在看到濮石的惨状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再次扑杀过去,彻底的了结了濮石,但是,他现在受伤了,再冲过去很可能杀不死濮石,反而会被濮石找到机会给反杀了。 于是,许一凡收回目光,眼睛在身边四处寻找。 许一凡在回过头之后,眼前顿时一亮,他看到了刚才他在前冲的时候,随手丢在地上的弓弩,于是,许一凡想也不想,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弓弩跑去。 在拿到弓弩之后,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从绑缚在腿上的箭囊里,取出最后一根弩箭,放在了弓弩上,随即,他就把弓弩对准了二十五米的濮石。 趁你病,要你命,许一凡直接扣动了弓弩的机括。 必须要杀了濮石,哪怕他现在已经身受重伤了,但是,许一凡丝毫不敢大意,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地方让许一凡感到不解了,武林高手一个比一个牛逼,还可以修行,鬼知道自己刚才那致命的一刀,能不能杀死濮石,万一这小子可以治愈呢,到了那个时候,濮石对于许一凡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可不想被人整天惦记着。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许一凡的动作,濮石都看在眼里,在许一凡拿起弓弩上箭的时候,濮石自然也知道许一凡想要干嘛了,他睚眦欲裂,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躲避许一凡这致命的一击。 可是,濮石受伤太重了,他现在别说躲避了,就是站起来都成问题了,而且他唯一的武器,那把跟猎人打猎的柴刀样式差不多的柴刀,现在也不在他的身边。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要被这个狗杂种给弄死在这里吗?” 此时,濮石的心是一片冰凉,杀人不成反被杀,估计,他濮石会成为第一个被一个普通人杀死的修行者,成为修行界永久的笑话。 “咻......” 不管濮石此刻在想什么,在许一凡扣动机括的那一刻,许一凡身上最后一支弩箭急射出去,径直朝着濮石的面门扑来。 眼看着濮石就要死在这一箭之下的时候,突然一声叹息声响起。 “唉......” 这声叹息,不但许一凡听到了,濮石也听到了,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朝声音响起的位置看去。 还不等许一凡他们看清楚,就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濮石的面前,他手里空无一物,却在弩箭即将射中濮石的时候,挥动了其庞大的衣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弩箭就那么在男人的一挥袖子之后,彻底的不见了。 在这个男人出现的一刻,许一凡心中一沉,顿时无比的警惕,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看着架势,这个男人应该是跟濮石一伙儿的。 “阿西吧,要凉!” “师叔!” 就在许一凡感觉自己要凉的时候,濮石却惊喜的喊道,显然,许一凡的猜错没有错,这个突然出现,接下弩箭的男人跟濮石是一伙儿的,而且看这家伙身上的气势,应该是个高手。 男人接下弩箭之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许一凡,来到了濮石面前,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濮石的伤口,挥动手指,在濮石的胸口点了几下。 刚才还流血不止的伤口,随着男人的动作,顿时止血了。 然后,就看到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丹药,喂到濮石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男人这才站起身,转过身,再次看向许一凡,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还面如死灰的濮石,在被男人止住血之后,又吞服了一粒丹药,原本灰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潮红起来。 只见濮石不但没有立即调息养伤,反而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许一凡,冲着男人大声嘶吼道:“师叔,杀了他,杀了他!” 听到濮石那歇斯底里的怒吼,许一凡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他没有去看濮石,而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男人,握紧了手里的军刀。 男人没有理会濮石的大喊大叫,而是看着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地开口道:“你就是许一凡吧?” “嗯?” 许一凡一愣,紧蹙着眉头,一脸疑惑和警惕的看着男人,反问道:“你认识我?” 然而,不等男人回答这个问题,濮石再次歇斯底里的吼道:“师叔,跟他废什么话,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男人转过头,看向了濮石的眼睛,一言不发。 刚才还歇斯底里,犹如疯魔的濮石,在男人的注视下,顿时安静下来,缓缓地低下头去。 濮石不在聒噪了,男人这才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说道:“好自为之!” 说完这句话,男人就一把拎住濮石的衣领,把其夹在腋下,径直朝着远处走去。 男人看起来走的不急不缓,然而,就在几个呼吸之间,男人就彻底的消失在许一凡眼前,如果不是看着地面上的鲜血,还有那般犹如破烂的柴刀,许一凡都要怀疑,刚才的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 男人走了,他带走了深受重创的濮石,这让许一凡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遗憾,到头来,他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几乎暴露了他身上所有的底牌,还是没能杀死濮石。 从濮石出现之后,一直就紧绷着身体的许一凡,此时此刻,也逐渐的放松起来。 原本半跪在地上的许一凡,在男人走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丢掉手里的军刀和弓弩,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刚才在殊死搏斗的时候,许一凡还不感到疼,然而,现在整个人放松之后,许一凡就发现,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尤其受伤的腹部,还有被濮石踹过的肚子。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他咬着牙,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晕倒,然而,不管他怎么自我催眠和暗示,还是感觉一阵的头晕,眼皮子越来越重,身体开始摇晃起来。 就在此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一凡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还有甲胄碰撞的声音,他很像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而,他却感觉脑袋重若千斤,根本抬不起来。 “咚......” 最终,许一凡整个人昏倒在地上,而其在昏迷前,他闻到了一股香味,这是女子身上的体香,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冰冰的、凉凉的、柔柔 的,十分的舒服。 ------------------------------------- 许一凡做了一个梦,隐约间,许一凡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回到了那个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世界。 他仿佛回到了中国的老家。 许一凡的老家在十堰,十堰有着川陕咽喉、四省通衢的称呼,虽然,许一凡是在美国长大,也是在美国求学的,但是,从他五岁开始,每年都会回到中国。 相对于在那个没有什么人情味的异国他乡,老家反而让许一凡感到更加的亲切,不管是老家的景物,还是人,都会让孤独的许一凡感到一丝温暖,一丝心灵的慰藉。 许一凡的父亲是一个古板到变态的科学家,而母亲更是一个只想着冒险的小女孩,从小到大,许一凡几乎都没有享受到太多的父爱和母爱,反而是在老家的小姨,让他觉得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 小姨对许一凡很好,在许一凡的老妈把他生下来之后,在他上学之前,几乎都是小姨在照顾他,而每年,小姨都会到美国去看望他,这段时间是许一凡最开心,最快乐的时候。 在许一凡的心中,小姨不是小姨,反而像妈妈,像姐姐,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表妹被军火商的儿子绑架的时候,许一凡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带着他手下的雇佣兵跟军火商开战。 表妹被救回来了,而他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在许一凡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一直在想,他死了,不知道小姨一家现在过的怎么样了,表妹有没有感到害怕,小姨有没有伤心,而自己那不靠谱的父母,会不会感到后悔。 说真的,许一凡真的很想看到,父母在看到他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他们会不会哭泣呢? 这个问题,许一凡想了很久,最终得出的答案是,他们不会,估计老爸还是会回到他的研究所,继续研究他的科学,而他老妈估计还会全全世界的冒险,而唯一会为他伤心流泪的,估计只有小姨吧。 每每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感觉心中无比的苦涩,摊上这样不靠谱的父母,真是没谁了。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前世的那些记忆,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脑海当中不停的浮现,曾经已经被他遗忘到,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父母的脸,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然后又变得模糊起来。 在记忆不停的浮现,又不断的消失之后,许一凡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点点的光亮,就像是当初在北极的时候坠入那无尽的深渊一般,除了头顶的一丝丝光亮之外,什么都没有。 “又要死了吗?不知道这一次,我又会出现在哪儿?” 黑暗中,许一凡轻声的呢喃着。 ------------------------------------- 临海街,许一凡之前买的那个院子里,此时,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药味,一个少女,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少女穿着一套素色的衣裙,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面前是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放着一个药罐,少女一只手撑在脸颊,另外一只手拿着蒲扇,轻轻地摇晃着,而那双卡姿兰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正在冒着热气的药罐。 少女叫唐青竹,她来自南夷,是南夷十万大山唐门弟子。 这一次,她跟师兄一起下山历练,相对于南夷而言,大炎王朝是最佳的历练之地,因为中原繁华,底蕴深厚,而且这里的武林世家很多,高手也很多。 对于唐门弟子来说,每一代年轻的弟子,都会下山历练,唐青竹对于这次历练期待了很久,在临走时,师父的叮嘱在她听来,就像是一个老婆子的絮絮叨叨一般,无比的烦人。 下山前,她答应的十分的痛快,等到跟着师兄下山之后,师父和宗门长辈的叮嘱,早就被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出了南夷之后,她就开始在各个城池行走,见识到了很多新鲜有趣的时候,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当然了,在此期间,她也遇到了很多麻烦,比如遇到了盗窃贼,还遇到了土匪,甚至还因为她的烂好心,被人误会,导致两个人被人一路追杀。 一个多月前,唐青竹跟着师兄一起去了一天嘉州城,本来,他们是打算去北蛮历练一番的,后来却遇到了另外一件事,没有去成。 在嘉州城的时候,师兄遇到了一个熟人,他找到了这对师兄妹,要他们帮忙去跟踪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跟着福林镖局一起出发的鲜于亦苓。 对方既是熟人,有人情在,他们不好拒绝,而且对方出手很阔绰,让一路上花钱大手大脚,已经捉襟见肘的两个人,很是心动,反正只是跟踪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又不是杀人放火,于是,唐青竹师兄妹就答应了。 从嘉州城到东海城这一路上,福林镖局的人在明处,他们在暗处,虽然有些无聊,不过,也蛮轻松的。 在悦来客栈的时候,呼延英俊一群人的出现,唐青竹他们才知道,原来北蛮的玲珑公主在这趟镖车上,或许玲珑公主对于其他人很重要,可是,对于这对师兄妹来说,那就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当时,刘婉儿带着福林镖局的人,连夜赶往池东镇的时候,遭到了呼延英俊的伏杀,唐青竹他们本来是打算出手的,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出手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了不良人魏学海。 唐门弟子或许不怕中原的武林势力,可是,对于不良人,他们还是十分忌惮的,原因无他,曾经宗门鼎盛的唐门,就曾经遭到了不良人的打击和镇压,死伤了很多人,哪怕过去了数百年,唐门中人对于不良人,还是十分忌惮的。 除了魏学海之外,呼延英俊身边的人,身手都十分的不凡,更何况,他们要跟踪的鲜于亦苓居然没有福林镖局当中,于是,他们就放弃了出手的打算,而这也让他们避免了一场大麻烦。 只可惜,本来已经完成任务的师兄妹,却因为一件小事儿,被黑甲兵追杀,师兄不知道去哪了,而她也身负重伤,还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给救了,这让唐青竹十分的郁闷。 第六十九章 唐门 “咕噜,咕噜......” 随着小火炉内温度不断的升高,火炉上的药罐开始慢慢沸腾起来,逐渐把唐青竹的思绪拉回到现在。 唐青竹和师兄这次在嘉州城接到熟人的委托,跟踪并且保护鲜于亦苓,从嘉州城一路来到东海城,任务其实挺轻松的,因为明面上有福林镖局的人,穿城过镇,一路上都有福林镖局的人在打点,唐青竹他们无需担心。 其实,唐青竹他们一直都不知道鲜于亦苓到底是什么身份,在悦来客栈的时候,他们以为鲜于亦苓就是呼延英俊他们要找的玲珑公主,可是,在福林镖局的人被呼延英俊的人伏杀之后,他们才知道,其实鲜于亦苓并不是玲珑公主。 也是在悦来客栈的时候,唐青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家伙,而整个家伙就是许一凡。 在悦来客栈那晚发生变故之后,许一凡就连夜带着唐万三和鲜于亦苓赶往了池东镇,最后来到了东海城,而到此他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那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也在来到东海城之后分道扬镳,唐青竹本来是打算跟师兄在东海城玩几天,等着两大宗师的比武结束之后,他们就启程离开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在东海城闲逛的时候,居然遇到了唐门的叛徒唐墨,于是,就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说起唐墨就要先说说唐门了。 唐门是巴蜀地区,首屈一指的武林门派,说它是南夷的武林盟主也差不多,其宗门建立很早,传承了上千年,宗门主要以暗器著称,当然了,唐门的剑道高手和用毒高手也很多,毕竟,南夷是瘴气横生的地方,不会用毒是生存不下去的。 唐门的弟子众多,不乏一些惊才绝艳的练武天才,不过,和中原不同的是,唐门十分的低调,比青霞派还要低调的多,他们从来不参与中原的事情,唐门唯一一次大规模出手,还是在一千年前,大炎王朝推翻前朝,建立大炎的时候,唐门出手了。 当时,正是中原硝烟四起,大秦王朝不断的丢失城池的时候,唐门三百弟子下山,奔赴大秦准备挽天倾,可惜的是,在唐门三百弟子还没有赶赴国都的时候,国都失守,大秦皇帝被杀,除了极少数皇家宗室逃出来之外,其他的人都大炎王朝一举剿灭了。 逃出来的皇家宗室当中,有大秦皇帝的两个皇子,一个是年仅十四岁的二皇子,一个是仅有三岁的七皇子,他们在禁军侍卫和宦官的拼死帮助下,才在城破之前,提前逃离了皇宫,恰好遇到了唐门三百弟子。 准备挽天倾的唐门,出师未捷,却发现大秦气数已尽,想要凭借他们手里那点人重新夺回故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被迫南逃,一路南下。 在这一路南下的过程当中,有不少南方将领带兵前来协助,二皇子在万州称帝,想要保存大秦王朝最后一口气。 当然了,在大炎王朝的兵峰之下,南方也有不少人想要归顺,而大炎王朝在攻破国都之后,得知还有前朝余孽存活,于是,就派兵追击,这一路南逃的路并不好走。 在南方肱骨将领的汇集之下,二皇子麾下有了十万大军,说是十万,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三万而已,而这三万人在不断掩护二皇子撤退的过程中,不断被大炎王朝的人吞食。 二皇子从长安一路南逃,经过了梁州、金州、万州、巴州、涪州,一直退到了最后的巫州,才彻底的停下,而这里正是十万大山的所在。 二皇子退到梁州的时候,他手里有三十万大军,精兵十万,一战之后,三十万大军,只剩下十五万,十万精兵只剩下五万,于是,推举金州,其麾下再次聚集了四十五万大军,精兵十二万,又在连番苦战之下,四十五万大军,在其退出金州的时候,只剩下十万不到,而精兵只剩下三万不到。 等到二皇子退到万州的时候,其麾下又聚集了近二十万的人马,人马虽多,可是,真正能上马作战的精兵,其实不到五万,而眼看着这些人就要溃散的时候,二皇子才在万州称帝,史称秦兴帝。 就在秦兴帝称帝不久,大炎王朝的军队再次南下,双方在万州打了一次决战,这是大秦和大炎最后的一次大战了。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秦兴帝大败,在武将和南方的武林势力的掩护下,再次南下,一路经过了巴州和涪州,最终来到了巫州才停下。 等到秦兴帝来到巫州的时候,他手里只有八万的军队了,而精兵不到两万,如果不是巫州有十万大山的天然优势,估计这最后的八万军队都保存不下来。 巫州崇山峻岭,道路难行,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巫州难,难于上青天。 巫州是大秦王朝最后的一片疆土了,在秦兴帝退居巫州的时候,大炎王朝曾经举兵五十万南下,想要拿下巫州,可是,因为天堑的缘故,大炎王朝在巫州之外,盘桓了十年之久,双方发生了多次交战,死了很多人,可是,到最后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大炎王朝的人打不进来,大秦王朝的人出不去,就这样,双方以巫州的巫峡镇为界,就这样互相对峙着。 因为巫州地处偏远,位居南方,最初的时候,这里被称之为南巫,后来,又因为这里多瘴气、毒气,一般人很难生存下去,又被称之为蛮夷之地,久而久之,南巫没人叫了,反而多了一个南夷。 在大炎王朝建国千年以来,无数代的皇帝,都想拿下南夷,曾经无数次举兵南下,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而南夷也前三百年里,也无数次株兵历马,想要复国,可惜,到最后都没能成功,久而久之,复国的举动越来越少了,而南夷就这样开始在十万大山生活下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次两国交战的时候,以涪州为中心武林势力,很多人都曾经参与了战斗,唐门的三百弟子,等到回到巫州唐门的时候,只剩下十八人,被江湖称之为唐门十八杰。 秦兴帝在退居南夷之后,因为适应不了这里的气候,没多久就病死了,而秦兴帝去世的时候,只有十六岁,并没有留下子嗣,而他弟弟当时只有五岁。 在秦兴帝去世之后,七皇子登基,称之为秦复帝,改大秦为后秦。 之后的三百余年里,因为连年征战,南夷的人口越来越少,而皇权也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这个流亡的政权,没有被大炎王朝消灭,自己就慢慢的崩溃了。 因为南夷不在造反,大炎的皇帝,从七百年前开始,慢慢的退兵,从涪州和巫州的交界处巫峡镇,开始退到了涪州,而随着大炎王朝皇权的更迭,其对涪州和巴州的掌控越来越弱,而南夷的地盘从之前的巫州,慢慢的扩大到了巴州,拥有了三洲之地。 其实,现如今的南夷,之所以还有那么多的人口,除了后来因为双方停战,休养生息之外,还因为历代大炎王朝的皇帝,把一些犯了重罪,却又不够杀头的人,开始朝这边流放,这些人都是罪人之后。 自古以来,除了斩首示众的刑罚之外,就属于流放最为严厉了,因为封建王朝不同于现代,交通不便,从长安流放到巴州,而真正能够活着走到这里的,十不存一,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因为这里的气候等原因,没多久就病死了。 不过,虽然说被流放到巴州的人十不存一,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活下来了,而他们在抵达巴州之后,不受大炎王朝的官员待见,慢慢的就流入了到了南夷当中,开始逐渐充实南夷的人口。 南夷对待中原的态度很复杂,既仇恨中原,又羡慕中原,在最早的一批人当中,他们每日每夜想的都会打回中原,可是,在不断的受挫之后,这种心思也就慢慢地淡了。 说完南夷的皇权历史,再说说南夷的武林势力和修行势力了。 南夷当中武林势力最大的当属唐门,而在唐门之下,还有两大势力,一个是蛊族,一个是巫族,这一点儿跟东海城很像,三股势力分居在南夷的三个地方,互不打扰。 唐门是标准的江湖势力,而蛊族和巫族就有所不同了,他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像唐门这样的武林势力,还有一部分是修行势力,这股修行势力盘桓在极渊附近。 极渊是六大未知之地之一,它具体的位置在哪,没有人知道,不过,听说是在十万大山的最里面,至于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因为进入极渊的人,从来没有人出来过。 在南夷,每隔三年,或者五年,或者十年,极渊就会出来人,在蛊族和巫族挑选一批弟子带走,这些人都有几个特点。 第一,年龄很小。 第二,拥有修行天赋。 第三,拥有巫族或者蛊族的纯正血脉。 当年,秦兴帝能够退居巫州,大炎王朝的人没有攻入巫州,除了因为这里有十万大山,有天堑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极渊出来人了。 据说,极渊的人出来之后,跟儒家的当代圣人,进行了一番对话,这才没有让巫州也陷入战火。 当然了,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唐青竹虽然是唐门弟子,也生活在南夷,可是,她对极渊的了解,其实不比中原人多多少。 说完了极渊,再说说唐门。 唐门的历史十分的悠久,在大秦王朝的时候,它十分的鼎盛,曾经号称拥有三千弟子。 很多人以为唐门的人都姓唐,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他们的历代掌门人确实是姓唐,而唐门内大部分的长老也姓唐,但是,在这些长老当中,还有很多外姓人。 当年,号称有三千弟子的唐门,其中唐姓弟子,只占据了三分之一而已,而后来出唐门,赶赴中原救驾的三百弟子,其中唐姓弟子也只占据了三分之二而已。 不过,在那一次唐门的选择之后,唐门遭受了重创,那三百弟子是唐门最巅峰的战力,其中光大宗师就多达十数人,不过,真正上了风月评的,只有三人,小宗师多达三十多人,剩下的人都是一品到五品之间,而最后回到唐门的却只有十八人而已。 回到唐门的十八人,也不全是那些大宗师或者小宗师,小宗师也好,大宗师也罢,在一对一的战斗当中,他们确实很厉害,甚至可以称之为无敌的存在,然而,这些人一旦显然军阵当中,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除了死亡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在梁州和金州两战当中,唐门的三百弟子,死伤无数,其中大宗师死了六个,小宗师死了十数人,而一品到五品的更是死了多达百人,这些人,要么是被大炎王朝的武林高手杀死的,就是陷入军阵当中,被活活磨死的。 在最后的一次大决战,万州之战的时候,唐门活下来的弟子,只有不到五十人而已,而在一路南下之后,抵达巫州的时候,三百弟子只剩下十八人了。 这十八人当中,全都是唐门当中最巅峰的佼佼者,可是,在其回到唐门之后,在后来的十年之间,这十八人也相继因为旧伤难愈去世了,唐门也在这一次当中,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 待到南夷和大炎王朝的局势稳定下来之后,唐门封山三百余年,才慢慢的缓过劲来。 在后来的五百年来,唐门再次恢复了南夷第一武林势力的地位,但是,在十四年前,大炎的炎高帝突然暴毙,炎武帝登基,次年,大炎王朝还发生了玄武叛乱,而唐门也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 因为当年唐门弟子损失惨重,活着回来的十八人当中,唐姓弟子只占据了一半不到,这也导致了,后来的唐门分割成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唐姓弟子,一部分是外姓弟子,在这数百年里,唐门内部其实一直都在内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在十四年前,一个叫唐良的人叛出唐门,成为了近百年来,唐门最大的叛徒。 唐良是何许人也? 唐良本无名,是大炎王朝的流人之后,因其家族犯了重罪,被流放到了涪州,而其父母在抵达涪州没多久就死了,只剩下年仅八岁的唐良,恰好,唐门宗主唐元白下山远游,遇到了唐良,出于善心,也因为唐良是一个很好的练武胚子,于是,就将其收为关门弟子,赐姓唐,叫做唐良。 唐良跟着唐元白回到唐门之后,在其悉心的教导之下,唐良很快就展现出其过人的天赋,成为唐门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 唐良天赋极高,练武极快,在短短的十年之内,就成为了三品高手,可以说,唐良是当时唐门最出色的天才。 也正因为其表现出色,唐元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唐良,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可是,在十四年前,那一年,唐良二十八岁,恰好是他进入唐门的第二十年,就在唐元白准备选举下一任宗主的时候,唐良却突然冲入议事厅,亲手杀死了他的师父唐元白,另外,还打死打伤了多名唐门长老。 在那一战当中,唐良表现出了他的武道修为,大宗师境界,而他在冲入议事厅之前,提前给众人下毒,导致那些高手武力下降。 唐良在杀死唐门的当代宗主唐元白之后,还重创了五大长老,最让人没想到的是,唐门九大长老,居然有三个站在了唐良这边,不过,这三大长老,在那一战之后,都没有活下来,唯独唐良见状不妙,逃离了唐门。 在其逃离唐门的时候,他偷走了唐门的镇山之宝九环唐刀,致使唐门遭受重创。 等到唐良逃离唐门,离开南夷之后,唐门的人才知道,原来唐良是大炎王朝不良人的人。 就在唐良逃出南夷之后,恰好炎高帝驾崩,炎武帝登基,而唐门也在第一时间,召集宗门弟子,出南夷,入中原,夺回历代宗主的信物之一九环唐刀。 十三年前,震惊天下的玄武叛乱,其中就有唐门弟子的踪影,在那一战当中,唐门再次遭受重创,而唐良因为是不良人,在炎武帝带兵回长安平叛的时候,唐良亲自带领不良人,杀死了很多唐门弟子,其中就有他昔日的大师兄,还有他在唐门的妻子。 平叛完毕之后,唐门遭受重创,而唐良却销声匿迹了,在后来的十余年当中,他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这一次,唐青竹和师兄下山历练,除了历练之外,主要还是打探唐良的踪迹,而这一次,他们来到东海城之后,无意间发现了唐良的踪迹,于是,这对师兄妹就当场动手。 唐青竹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没有杀死唐良,还暴露了唐门在东海城的众多弟子,而唐青竹的师兄也惨死东海城,只剩下唐青竹一个人躲藏在许一凡的家里。 第七十章唐青竹身份、乱战结果、许一凡苏醒 唐青竹在唐门是什么身份? 她是这一任唐门宗主唐友山的女儿,也是其嫡传弟子,年方二八,年龄虽然不大,却已经是三品高手了,至于她师兄,是一品高手,今年三十五岁。 之前唐青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这对师兄妹下山历练的时候,唐友山还派出了唐门两大长老暗中保护他们,这两个长老都是小宗师境界,然而,在东海城发现唐良之后,这些人都暴露了踪迹。 唐青竹的师兄,被黑甲兵杀死在临海街,而她两个师叔,一个被两百黑甲兵给磨死了,一个被唐良亲手解决了,至于之前潜伏在东海城的唐门弟子,也在这一次行动当中,死伤无数,十不存一,至于她本人,也挨了黑甲兵百夫长一掌,身受重伤。 这些事情,也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在许一凡离开家之后,她才知道的。 本来,唐青竹在第二天的时候,是打算离开,去寻找师兄和师叔的,但是,在她还没有行动的时候,一个唐门弟子找到了她,告诉了她这些事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而这个弟子在说完这些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他还要想办法把这里的消息传递回唐门。 原本就因为受伤严重,再加上得知了这个噩耗,唐青竹别说去找唐良报仇了,能不能离开东海城都是个问题,她前思后想之下,只能选择暂时躲在许一凡家里养好伤,等待宗门派人前来东海城接应她。 说起许一凡,唐青竹对许一凡的感觉很奇怪。 她在悦来客栈遇到许一凡的时候,就感觉这小子身上很奇怪,首先,在呼延英俊为难福林镖局的时候,不良人魏学海出现了,而魏学海居然坐在了许一凡对面。 要知道,不良人这三个字,不管是对于庙堂之人来说,还是江湖人而言,甚至是修行中人,都要畏惧和忌惮三分,可是,许一凡这个不会修行,也不会武功的小子,居然不怎么害怕不良人,这让躲在暗处的唐青竹和其师兄啧啧称奇。 其次,在呼延英俊伏杀福林镖局的人的时候,呼延英俊和魏学海发现了他们,却没有动手,一方面是因为她师兄是一品高手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什么,唐青竹还不清楚。 另外,鲜于亦苓居然在当天晚上,找到了许一凡,这也让唐青竹感到很意外。 鲜于亦苓是什么身份,唐青竹不知道,而那个跟在许一凡身边的唐万三,看起来也不简单,对于这两个人主动接近许一凡,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敏锐的察觉到,许一凡很不简单。 在前天晚上,她逃到许一凡家里的时候,许一凡看到她了,却在黑甲兵出现的时候,并没有泄露她的踪迹,这让唐青竹更是不解。 唐青竹觉得,许一凡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很重要,也引起了唐青竹的好奇心。 此刻,坐在厨房煎药的唐青竹,心中在想另外一件事。 许一凡失踪了,准确来说,他自从昨天早上离开家之后,就没有回来,而在此期间,东海城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 首先就是两大宗师的生死之战的结果出来了,翁浩淼被寇嘉澍一剑穿胸,差一点儿就死在了黑水台上。 其次,黑木崖发生了大战,断龙阁的人插手了翁浩淼和寇嘉澍的决斗,不断断龙阁出现了,北蛮的乌鸦栏子、西方佛国的达摩院,还有唐青竹所在的南夷的黑龙台,都插手了这件事,而随着他们的介入,东海城这边也做出了反应,不断青霞派的人加入战斗,天涯阁、海角楼、翁家、不良人和朝廷的人,都介入其中。 在这一战当中,前后出现了十余个大宗师,断龙阁的隗懿轩、吴承嗣、谢嘉熙,翁家的翁浩淼、翁休,天涯阁阁主、大长老,海角楼的楼主、大长老,青霞派的寇嘉澍和大长老,还有不良人的唐良,当然,还有东海城的三百黑甲兵。 这一战从上午一直打到傍晚十分,整个黑水台都被打烂了。 翁家族长翁承允遭受断龙阁的碟子偷袭,身受重伤,翁浩淼因为和寇嘉澍在生死之战的时候,被一剑穿胸,也身受重伤,青霞派更不用说了,寇嘉澍使用了禁忌秘术,跌境到了三品,门下弟子死伤惨重,大长老更是断了一臂。 这十余个大宗师的战斗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断龙阁在付出了十余个小宗师、一品到三品的高手,还有一个大宗师谢嘉熙的死亡之后,隗懿轩和吴承嗣,带着拓跋鸿雪、慧荣和尚,还有郗涞,强行带走了奄奄一息的寇嘉澍,逃离了黑木崖。 天涯阁阁主、大长老,海角楼楼主、大长老,翁家的翁浩淼和翁休,不良人的唐良,在这一战当中,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在断龙阁的人挟持寇嘉澍逃离东海城之后,这群人立即紧追而去,战场从东海城的黑木崖,一直往北而去,至于结果如何,现在还不知道。 而就在黑木崖那边发生大宗师才能参与的大战的时候,东海城内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翁家、天涯阁、海角楼都遭到了断龙阁弟子和碟子的偷袭,死伤无数,在三大巨头的老大去围攻断龙阁的高手的时候,其他弟子在东海城针对断龙阁的人进行了绞杀,而殷武所统领的黑甲兵,在黑木崖上付出了一百多人的伤亡之后,果断的退出了战场,回到了东海城内,收拾并且稳定东海城的治安情况。 断龙阁这一次行动,可谓是打了东海城一个措手不及,根据唐青竹知道的情况,东海城三大巨头,在这一次动荡当中,前后死了数百人,至于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当然了,三大巨头损失惨重,断龙阁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其足足在东海城付出了差不多一千多人的尸体之后,才匆匆逃离东海城,然后又被三大巨头和朝廷还有不良人的人,一起追杀而去。 这群人在离开东海城之后,没有往北跟隗懿轩等人汇合,反而是一路向西南方向而去。 在断龙阁这次行动当中,除了断龙阁的人之外,北蛮、西方佛国、新立国的大唐,这三方势力的人都参与了祸乱东海城的行动,在他们逃出东海城的时候,有大唐的黑龙台和西方佛国的达摩院的人在外接应。 至于这群人能不能逃出去,暂时还不得而知。 在黑木崖发生大宗师的混战的时候,那些之前前往黑木崖看翁浩淼和寇嘉澍生死对决的人,也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青霞派手里有从圣地流传出来的无上秘籍,天武宝典,青霞派当代宗主寇嘉澍,就是凭借此秘籍重创了成名已久的大宗师翁浩淼,根据断龙阁透漏的消息,天武宝典是武夫突破大宗师的无上圣典,谁得到的天武宝典,谁就可以号令武林,成为一方霸主,甚至可以跟修行宗门掰掰手腕。 也正因为如此,断龙阁才会如此不惜代价,要带走拥有天武宝典的寇嘉澍。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有一个秘闻被传出来。 五十年前,离开东海城的翁浩淼,之所以在四十年前,跟青霞派打生打死,就是为了图谋青霞派手里的天武宝典。 该消息被传出来之后,顿时振动了整个武林,其以极快的速度,在中原武林当中散播,其中有不少武林势力,已经开始介入这场突如其来的乱战当中。 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之前那些在东海城犯事儿的人,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就连唐门刺杀不良人唐良这件事,都被人丢到了一边去了,而许一凡的失踪,更是不值一提了。 此刻,唐青竹十分担心许一凡。 如果许一凡会武功,她还不至于那么担心,可是,她很清楚,许一凡是不会武功的。 就在昨天下午,唐青竹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在黑木崖山脚,跟人发生了生死之战,据说那个十三岁的少年,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少年,而和其交手的是一个会修行的九品高手。 让人无比震惊的是,该少年居然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差一点儿宰了那个修行中人,而根据后来的消息,那个会修行的人叫濮石,是断龙阁的弟子。 此消息一出,顿时在东海城引起了一阵的骚动,不过,因为断龙阁不断在东海城内大肆破坏,再加上大宗师的混战,这个在平时耸人听闻的消息,也没有太多人重视。 起初,唐青竹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在听到有人描述了那个十三岁少年的长相之后,唐青竹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少年是许一凡,而恰好许一凡在前天出门之后,就没有回来。 当唐青竹去打听许一凡的情况的时候,各种传闻都有,有人说,许一凡已经被杀死了,有人说,许一凡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了,被断龙阁的人带走了,也有人说,许一凡被东海城的人救走了,至于真相到底是什么,以唐青竹现在的重伤之躯,根本无法弄清楚。 那么问题来了,许一凡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究竟在哪? --------------------------------- ---- 东海城,翁家。 在一间房间内,散发着浓郁的药味,而在房间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该少年长得十分的俊俏,一看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只是,在他身上缠满了纱布,尤其是腰间,更是被人反反复复的缠了好几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宽大无比的白色腰带一般。 是的,没错,这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年正是许一凡。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外面阳光明媚,房门却紧闭着,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扇窗户打开着,让阳光照射进来,在房门外,不时有人影走动,其脚步匆忙,却没有人说话。 许一凡缓缓地睁开眼睛,从昏迷当中醒来。 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的去摸袖中的军刀,可是,在一摸之下,才发现袖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让许一凡的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许一凡没有立即坐起身来,倒不是他不愿意起来,而是不能起来,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一股刺痛和酥麻从腰间传来,一股股酸疼遍布全身,就他刚才摸刀的动作,都已经让他满头大汗,伤口刺疼不已,而那白色的绷带,瞬间就有鲜血渗出。 一层细密的汗珠,从其光洁白皙的额头渗出,许一凡没有做什么大的动作,他只是转过头,眼睛快速的打量着这间房间的构造。 房间不大,布置的却十分的精致,古色古香的,上好的家具,在房间正中间放着一张黄花梨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套茶杯,在桌子和床榻中间,有一道用珍珠串起来的帘子。 快速的环顾四周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暗自警惕起来,因为这不是他前不久才买的院子,这一看就是一个殷实之家,很可能还是一个书香大家,因为许一凡在房间内,看到了不少书籍,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 “这是哪儿?” 许一凡转过头,直愣愣的看着头顶,喃喃自语道。 虽然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在许一凡收回目光的时候,许一凡还是松了一口气。 在床榻旁边放置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他的随身武器,三把弓弩,一把尼泊尔军刀,一把三棱军刺,九支用钢铁打造的弩箭,还有一些其他许一凡在出门的时候,随身携带的琐碎东西。 这些东西都被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在桌子上,除了弩箭少了几支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在,这让许一凡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他应该是东海城的某个势力给救下了,对方在给他治伤完毕之后,并没有拿走他的这些防身武器,军刀和三棱军刺不说,三把弓弩和弩箭都在,这就说明,救下他的人,并没有加害他的意思,这让许一凡放松不少。 躺在床上,许一凡再次闭上眼睛,开始回想他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黑木崖发生的事情,大大的出乎了许一凡的预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断龙阁会插手翁浩淼和寇嘉澍的决斗,虽然感到意外,许一凡却也没有多想,毕竟,这种大宗师和大势力之间的争斗,跟他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没有什么关系。 许一凡现在关心的有三件事。 第一,在断龙阁插手翁浩淼和寇嘉澍的决斗之后,翁浩淼到底死没死? 如果翁浩淼死了,他到底是死在了寇嘉澍手里,还是死在了断龙阁的人手里,亦或者是死在了乱战当中? 然而,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许一凡来说,都不算坏事,只是,有一点儿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孙瞎子曾经说过,翁浩淼曾经拿走了属于许一凡的某件东西,可是,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许一凡至今都没有搞清楚,如果翁浩淼死了,那么这个疑问可能会成为永久的谜团。 第二,濮石到底有没有死? 时隔几年,许一凡再次和濮石见面,两个人还是生死相向,濮石因为踏入了修行的道路,所以他这一次来杀许一凡,是看不起许一凡,严重的低估了许一凡的实力,所以才会被许一凡用三把弓弩给搞的无比的狼狈,最后被许一凡赵准机会,一刀划烂了他的胸膛。 如果是在前世,就濮石当时受的伤,百分百会死,先不说其双腿差点被许一凡给废了,单单许一凡射中他胸口的一箭,就能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许一凡还给他来了一刀。 当时,许一凡清楚的看到,濮石的伤口很深,几乎都可以看到内脏了,这样的伤势,别说是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了,就是在现在的二十一世纪,救治起来也十分的麻烦,甚至很可能会因为抢救无效而死亡。 但是,在许一凡看来,濮石应该没有死,至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在许一凡准备补刀的时候,濮石的师叔出现了,他没有杀许一凡,却在第一时间救治了濮石。 当时,许一凡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男子在帮助濮石止血之后,拿出一个药丸,濮石在吃完之后,原本快死的他,顿时就缓过来了,虽然许一凡不知道那颗药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那肯定是好东西,而且,对方能够出现,出手救治濮石,说明对方有很大把握能够救活濮石,所以许一凡不报太大希望。 而让许一凡做出这个判断的,还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黑木崖上,翁浩淼被寇嘉澍一剑穿胸,翁浩淼当时都没死,他还在拔出碧灵剑之后,跟隗懿轩硬拼了一招,虽然落败了,可是,许一凡看翁浩淼当时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让许一凡感到疑惑和奇怪了。 至于第三件事,也是许一凡现在最想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到底是谁救了他,他现在在哪? 第七十一章 翁氏三兄弟 “嘎吱。” 就在许一凡苦苦思索到底是谁在他昏迷的时候,救了他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开了。 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许一凡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透过珠帘朝门口。 一个身着华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仆人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一道珠帘交汇在一起。 许一凡在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他不认识这个男人。 “你醒了。” 男人在看到许一凡苏醒了,也是微微一愣,然后,他就微微一笑,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接着不急不缓的穿过珠帘,来到床榻前,在椅子上坐下。 男人坐下之后,一边伸出手给许一凡把脉,一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疼。”许一凡任由男人握着自己的手腕,如实的回答道。 男人没有急着说话,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他微微挑了挑眉头,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些惊讶的看向许一凡。 “怎么了?”许一凡看到男人这个表情,连忙问道。 “呵呵!” 男人收回手,一边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一边笑着说道:“没什么,恢复的不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 “呵呵......” 听到男人这么说,许一凡只能配合着干笑两声。 其实,许一凡在醒过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在跟濮石殊死搏斗的时候,许一凡其实受伤并不严重,除了挨了一脚之外,最严重的也只是腰间的那一刀而已。 许一凡腰间的那一刀,是濮石在受伤的情况下,临时反击造成的,许一凡虽然不会修行,也不会武功,但是,他是从战场上下走下来的,对于人体结构十分的了解,他知道,濮石的那一刀虽然捅的很深,伤口看起来很吓人,其实并没有伤及到他的主要脏器。 他当时之所以昏迷,一来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另一方面是因为在濮石出现之后,他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尤其是濮石师叔的出现,让许一凡格外的紧张,在一松一驰之间,这种巨大的落差,很容易让人精神萎靡。 “谢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不知先生如何称呼?”许一凡看着男人问道。 “某乃翁慈。”男人直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翁慈看到之后,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不知道许一凡为何是这种表情。 刚才,许一凡在苏醒之后,第一时间观察房间内的陈设,他判断这肯定是一个殷实之家,而且还可能是书香门第,说不定是东海城的某个大善人,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受伤昏迷之后,救下自己的居然是翁家人。 翁慈这个人,许一凡并不认识,不过,在他来到东海城的这段时间里,他还是多多少少听说过。 翁家虽然已经式微了,可是,在怎么式微,它也是东海城三巨头之一,除了那个离开东海城差不多五十年的扛把子大宗师翁浩淼之外,翁家还有几个顶梁柱,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是在黑木崖被断龙阁偷袭的族长翁承允。 翁承允今年四十五岁,年龄虽然不大,却是上一任族长的嫡子,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也曾经入朝为官过,在差不多十几年前,其父亲因病去世,他辞官回家,接任了族长的职位。 翁家之所以能够还占据着东海城三巨头的位置,除了前两任族长的辛苦操持之外,主要还是因为翁承允在接任族长之后的一系列的变更,翁承允本人的武道修为似乎不高,许一凡听说,他只是二品而已,跟天涯阁、海角楼的阁主和楼主比起来,武功要差很多,可是,这个人的谋略很高。 在其接任族长之后,他先是拜访了海州刺史崔东海,镇海大将军殷元魁,然后就是跟天涯阁还有海角楼的阁主跟楼主,进行了一次洽谈,洽谈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那一次洽谈之后,翁家主动让出了海陆两地的一部分利润。 这件事,当时在翁家内部引起很大的骚动,但是,在翁休和翁慈二人的全力支持之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乱,而翁家也因为如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不但天涯阁和海角楼的人没有再次吞并翁家,反而有意无意的开始为何翁家,这也使得翁家再次站稳了脚跟。 除了东海城利益上的往来之外,翁家弟子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有不少人再次进入儒家书院学习,入朝为官,还有一部分弟子进入了军武当中,开始为翁家保驾护航,而这进一步的稳定了翁家的势力。 可以说,翁承允这个族长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族长。 东海城的翁家,除了族长翁承允之外,还有两个人不容忽视,那就是翁休和翁慈,这两个人一文一武,是翁承允的左膀右臂。 翁休是翁承允的大哥,不过,不是嫡子,是庶出,而他一心练武,是继翁浩淼之后,翁家最拿得出手的高手了。 翁休很少出手,至少在东海城是如此,据说他年少离家,云游四海,一路都在追寻翁浩淼的足迹,其在离开翁家的时候,至少一个七品武夫,而当他离开东海城二十年后,再次回来的时候,据说已经是小宗师境界,甚至可能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了,不过,真相如何,一直没有定论。 翁休这个人十分的低调,无论是在翁家内部,还是在东海城,都极少露面,但是,却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因为其在回到东海城的时候,亲手杀死了一个外来势力的一品高手,一剑击杀,干脆利落,自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手。 而相对于低调,武功高强的翁休而言,翁慈这个人在东海城,甚至在周边几个州,都是耳熟能详的人物。 倒不是翁慈这个人武功有多么高强,恰恰相反,翁慈这个人武功其实不高,已经快四十岁的人了,却也仅仅只是一个七品武夫而已,但是,这个人却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这些年来,翁家大大小小的生意往来,都是他一手操持的,可谓是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除了是商贾天才之外,他还是一个医道高手。 他在十五岁的时候,曾经救治过上一任海州刺史,而在之后的这几十年时间里,他曾经给天涯阁、海角楼这两大势力当中德高望重的人看过病。 除此之外,他还每个月的十五号,在翁家医馆,专门坐诊给人看病,而前来看病的人,不但有东海城的寻常百姓,还有很多武林世家、商贾世家、书香门第等等,凡是翁慈诊断过的病人,只要按照翁慈的遗嘱去做,不说立即康复,至少病情会得到有效的控制。 翁慈给那些穷人看病的时候,分文不取,受到了很多百姓的爱戴,人送外号妙手回春翁医仙。 在不了解东海城翁家的人看来,翁家真正拿的出手的,值得说道,只有一个大宗师翁浩淼而已,而许一凡在进入东海城之前,也是如此认为的,但是,在进入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却发现不是这样的,翁承允、翁休、翁慈这翁家三兄弟,才是翁家真正的顶梁柱。 之前,许一凡还一直十分疑惑,翁家在五十年前遭遇了那一场大劫之后,虽然说因为翁浩淼的横空出世,再加上东海城其他的两个势力的帮助,才勉强渡过此劫,可是,翁浩淼在击退强敌之后,他就离开了东海城,而翁家在这五十年的时间里,居然只是从三大巨头之首,变成了垫底的存在而已,这确实让人想不通。 不过,在进入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刻意的去打听之后,也就懂了,有翁承允、翁休还有翁慈在,哪怕没有翁浩淼,翁家也可以守住手里的那份基业。 别看现在翁家式微,有着二十一世纪眼光的许一凡,明显可以感觉到,翁家其实已经在慢慢崛起当中,只是,这种崛起的速度比较慢,比较隐蔽而已,只要翁家不遇到大的劫难,假以时日,翁家再次恢复到往日的盛况,也不无可能。 在听到翁慈自报姓名之后,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表情真诚的说道:“小子许一凡,感谢翁医仙的救命之恩。” 翁慈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许一凡,笑着摆摆手,说道:“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而已,至于救你的人是翁某,而是另有其人。” “哦?” 听到翁慈这么说,许一凡又是一愣,连忙问道:“不知是何人救了小子?” “是可心那丫头。” 随即,翁慈就把当时的情况给许一凡讲述了一番。 事情的经过,其实并不复杂,本来,翁浩淼回到东海城,而寇嘉澍要跟翁浩淼生死决战的事情,整个武林都知道了,昨天在黑木崖上,两大宗师在黑水台生死对决,这本来就是生死自负,各安天命的事情,在武林当中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 然而,这一切却因为寇嘉澍在搏斗当中,以跌境的方式,使用了禁忌秘术天武宝典,从而引出了断龙阁 的人出手。 黑木崖上的事情,前面的事情许一凡亲眼看到了,自然不用翁慈多说,在断龙阁出手之后,不良人魏学海拿出了不良帅令,号令官府和东海城的武林势力共同对付断龙阁,因为只有大宗师才能介入,所以,大宗师以下的高手,全都被迫离开了黑木崖,许一凡就在其中。 翁星剑和翁可心带着剩余的翁家弟子,护送着身受重伤的翁承允,离开了黑木崖,回到东海城寻求支援,而其他的几股势力也是如此。 翁可心在回到翁家之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翁休,而翁休自然立即离开了翁家,赶往黑木崖。 在翁休离开之后,翁可心不放心翁浩淼,就带着几个翁家的高手,想要去支援翁浩淼和翁休,结果,在黑木崖的山脚,恰好看到了许一凡跟濮石的生死之战。 本来,翁可心是打算出手,救下许一凡的,却因为濮石师叔的出现,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幸好,濮石的师叔除了带走了濮石之外,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在濮石师叔离开之后,许一凡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心神放松,瞬间昏迷过去,翁可心立即带人把许一凡给带回了翁家,让医道高手翁慈帮忙救治。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的简单,只是,许一凡在听完之后,表情却极其的复杂和古怪。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跟濮石生死搏斗的时候,会有人在一旁观看,更没有想到,到最后救下自己的居然是翁家人,而更让许一凡没有想到的,还是翁慈最后说的一句话。 “翁叔在黑木崖大战结束之后,回到翁家,得知可心救下了你,还曾经来看过你两次,他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天可尤见,许一凡在听到这个真相之后,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要知道,许一凡这次从嘉州的安民镇,一路东行,来到东海城,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想办法弄死翁浩淼,结果呢,翁浩淼没有弄死不说,他自己反而差点被人给弄死了,甚至到最后,还是翁家人救了他,这让许一凡格外的蛋疼,又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让翁家人知道,他许一凡来到东海城的目的就是奔着弄死他们翁家的守护神的话,估计,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儿这样的意思,他就会被人乱刀砍死,别说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就是当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到。 在听完翁慈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自然是满口感谢之言,而翁慈对此却不以为意,只是叮嘱许一凡好好休息,不要乱动,虽然许一凡的伤势并不致命,但是,伤口却很深,这样的伤势,对于武夫来说,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伤势,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却极为的重要,如果不好好休息的话,很可能会落下后遗症的。 翁慈在这里没有待多久,在跟许一凡聊了一会儿,询问许一凡还需要什么之后,就起身离开了,而许一凡因为伤势的缘故,不能下床,就没有做那些虚礼。 等到翁慈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两个长相很秀丽的丫鬟走了进来,她们手里端着汤药,服侍许一凡吃完药之后,也就离开了。 在喝完药之后,许一凡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许一凡也就没有刻意去坚持什么,就这样呼呼的睡了过去。 ------------------------------------- 翁慈在离开许一凡的房间之后,一路朝着主院而去。 跟在翁慈身边的只有那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仆人,刚才在房间内,还笑容和煦的翁慈,此刻却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几个人,偶尔遇到几个丫鬟下人,也都是步履匆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乱战,翁家可谓是再一次遭受了重创,首先是翁家的保护神翁浩淼被寇嘉澍重创,其次是族长翁承允被断龙阁混入到翁家的碟子偷袭,身受重伤,另外,翁家还有很多生意和弟子,被断龙阁的打死打伤,可谓是损失惨重。 正因为如此,翁家内部现在的气氛,十分的压抑。 翁慈沉默的前行,突然开口道:“阿崈,你察觉到了什么没有?” 被称之为阿崈的仆人,听到翁慈这么说,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那小子确实不会武功,让人很意外。” 翁慈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儿,翁慈在给救治许一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感到疑惑。 一个普通人,能够重创一个修行者,甚至差一点儿就杀死对方,如果不是翁可心亲眼看到的话,翁慈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要知道,江湖武夫和修行者是不一样的,一个武夫想要杀死一个修行者,都极其的困难,更何况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 而这还不是翁慈感到最疑惑的地方,让其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因为翁浩淼对许一凡的态度。 翁浩淼的脾气古怪,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虽然翁浩淼表面上是翁家的保护神,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翁浩淼跟外人不好说话,跟自家人更是不好说话,翁浩淼虽然这次回到了翁家,可是,他其实并没有给翁家人什么好脸色,除了翁可心那丫头之外,其他人,包括翁承允在内,想要见到翁浩淼,都不太容易。 这样一个几乎不近人情的老匹夫,距离会这么在意一个来历不明的许一凡,翁慈怎么可能不重视呢。 还有一件事,翁慈发现,刚才许一凡在知道他是被他们翁家救下之后,表情十分的古怪,而在听到翁浩淼曾经来看望过他的时候,这小子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的古怪,尽管,许一凡刚才掩饰的很好,可是翁慈还是发现了。 于是,一个疑问就出现在翁慈的心中:【这个来历不明的许一凡,跟翁浩淼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七十二章 圣地秘典 翁慈带着深深地疑惑,穿过了后院,直接来到了最里面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 这栋院子看起来有些荒废,似乎很多年没有人住过了,但是,却收拾的十分的干净,而这栋院子,其实是很久以前,翁家不成器的庶出弟子居住的院子。 不过,自从五十年前,从这个院子走出来一个叫翁浩淼的人之后,这栋院子就成为了翁家的禁地,虽然,翁浩淼离开了翁家近五十年了,然而,这栋院子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平日里,除了一些仆人丫鬟前来打扫之外,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 当然,有一个除外,而这个人就是翁休。 五十年前,居住在这栋院子的翁浩淼,就是一个让人忽略的人,偶尔被人记起,也是那些平日里无所事事,高不成低不就的家族弟子而已,这些人的父母在家族内没有什么话语权,而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在外面能惹的人也不多,除了欺负欺负一些小老百姓之外,也只能欺负欺负像翁浩淼这样被家族抛弃的人了。 翁家传承久远,自然不像那些骤然富贵的家族,翁家虽然人数众多,直系弟子和旁系、偏支弟子更是数不胜数,想要做到面面俱到,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不过,像翁家这样的大家族,对待家族弟子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轻易的抛弃他们。 翁浩淼当初就是偏支庶出弟子,小时候,在翁浩淼也是在翁家的私塾读过书的,因为翁家除了在商贾方面很有话语权,其主要的目标还是放在朝堂之上,想要入朝为官,读书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奈何,翁浩淼没有读书的天赋,他在同龄人当中,属于那种垫底的存在,每每都把授课先生气的七窍生烟,倒不是因为翁浩淼调皮捣蛋,而是因为蠢,而且还是那种能把人蠢哭的那种。 在私塾三年,翁浩淼除了认识几个字之外,什么都没有学会,无奈,只好把他丢去习武,可是,翁浩淼在武校里面,表现也是差强人意,读书不行,习武也不行,商贾之道更是一窍不通,像这样的人,简直跟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于是,他就被人放弃了。 当家族决定放弃一个人的时候,那对于这个人来说,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也正因为如此,翁浩淼从小就被人欺负,被同龄人欺负,被家仆丫鬟欺负,甚至出门还被其他人欺负。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被家族放弃,被很多人随意欺负的人,居然会突然成为武道天才,在家族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他居然站出来,挽救了家族的命运。 然而,翁浩淼在挽救了家族的命运之后,他反过头,就杀了同族的很多人,其中不乏一些嫡系子弟,让人怒不可遏,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翁浩淼离开了翁家,而他的院子却保留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进入这栋院子,想要探究一下,翁浩淼是如何开窍的,可是,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渐渐地,就没人愿意去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院子而已。 当翁浩淼杀死青霞派大宗师寇英叡的嫡传弟子寇泾之后,这栋院子再次人潮涌动,而当翁浩淼被风月评评为十大宗师之后,这栋院子就成为了翁家的禁地。 上一任族长的这个决定,看起来很可笑,可是,仔细想来也很正常,毕竟,那时候的翁家已经摇摇欲坠,如果不是翁浩淼的存在,估计,翁家早已经消散了。 今年,离开翁家五十年的翁浩淼,突然回来,这可把翁家上上下下给激动坏了,在激动的同时,也无比的担忧,翁浩淼的脾气古怪,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翁浩淼回来之后,没有去见族长翁承允,而是直接回到了他以前住的院子,在看到院子还在之后,他就住了进去,除了跟翁氏三兄弟简单的聊过几句之外,就是把翁休留在了院子里,两个人偶尔会聊一聊关于武道的事情,除此之外,也只有翁可心这丫头,有事没事来这里玩。 翁浩淼对于翁家有没有归属感,无人知道,虽然,他姓翁,可是,翁浩淼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角色,一路高歌猛进成为大宗师,翁家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反而是这些年,翁家利用翁浩淼在江湖上的名声,做了不少事情,获得了不少利益,对此,翁家上上下下在翁浩淼回来之后,都胆颤心惊的。 翁慈其实也不愿意来这里,原因无他,翁浩淼身上的气势太强了,而他对待翁氏弟子,包括他翁慈和翁承允,都十分的冷淡,翁慈虽然在外面很风光,可是,在面对翁浩淼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不舒服,极度的不舒服。 不过,就算是再怎么不舒服,他还是要来。 断龙阁这次在东海城的行动,对东海城的伤害很大,而对翁家更是如此,翁浩淼和翁承允都身受重伤,不管他愿不愿意,翁浩淼这个时候都不能死,翁家还需要他。 来到院子门口,翁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把阿崈留在外面,他独自进入了院子。 跟其他院子不同的是,这个院子里没有仆人丫鬟伺候,只有翁浩淼一个人,不过,这一次翁浩淼受伤了,家族还是派了两个老仆过来伺候,而翁浩淼也没有反对。 翁慈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其中一个老仆正在院子的角落煎药在。 翁慈没有理会这个老仆,而是径直来到院子的主屋前,恭声道:“翁叔!” 屋内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有咳嗽声响起,显然,翁浩淼就在屋子里。 良久之后,屋内才传来翁浩淼的声音:“何事?” “昨日被可心那丫头救回来的少年醒了。”翁慈依旧恭声道。 “进来吧。” 翁慈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自从翁浩淼回来之后,这近两个多月的时间内,他拢共也就只见过翁浩淼三次而已,而翁浩淼本人每天都待在这个院子里,也不去前院,更没有插手家族内部的事情,但是,在黑木崖之战之后,翁浩淼回到翁家,在被翁慈简单的治疗之后,听到翁可心提到许一凡,翁浩淼居然亲自去看望了许一凡。 翁浩淼当时进入了房间,只带了翁可心一个人而已,其他人一概不允许入内,翁浩淼足足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 根据事后翁可心说,翁浩淼进入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就查看了许一凡的伤势,在确定许一凡没有生命之忧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拿着从许一凡身上取下来的防身武器,仔细的查看起来。 翁慈在给许一凡疗伤的时候,从这小子身上前前后后取下了十数件武器,其中大部分他都见过,是行走江湖必备的东西,但是还有一些东西是翁慈不曾看到过的。 本来,翁慈是打算等到家族伤员救治的差不多了,他再好好研究一番许一凡身上的那些东西,但是,翁浩淼在走出房间之后,下令凡是许一凡身上的东西,都不要动,包括那三把威力巨大的弓弩。 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对于兵器之类的管理的比较松散,可是,那也只是一般的兵器而言,对于弓弩这样的军队利器,是决不允许私藏的,许一凡身上有这些东西,本身就意味着许一凡的来历不凡。 另外,翁慈也曾经检查过这些弓弩,两把木制的弓弩还好说,跟军武当中的弓弩差不多,但是,那把钢铁锻造的弓弩,翁慈还是第一次看到。 铁制、青铜制式的弓弩,军武当中也有,但是,许一凡的那把弓弩显然材质更要好很多,其材质比青铜和铁要更加的坚固和锋利,其锻造的工艺,一看就是铸器大师才能做到的,然而,这样的武器居然出现在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身上,翁慈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在翁慈看来,许一凡应该是某个不出世的铸器大师的亲传弟子,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把用钢铁锻造的弓弩,是许一凡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收集、锻造出来的,这把武器锻造完毕的时候,恰好是许一凡离开安民镇的时候。 房间有些昏暗,翁浩淼并没有躺在床榻上,而是坐在小榻上喝酒。 翁浩淼还是穿着一身普通的服饰,看起来跟一个农民没什么区别,其脸色除了微微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其胸口却微微鼓起,翁慈知道,那是包扎伤口的纱布。 等到翁慈进来之后,不等翁慈开口,翁浩淼就说道:“坐。” “是。” 翁慈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之后,坐在了翁浩淼对面,看着翁浩淼一边咳嗽,一边小口小口的饮酒,他的脸上就流露出无奈的神色。 “族叔,伤势未愈,不能饮酒......” 然而,不等翁慈说完,翁浩淼就摆摆手,打断了翁慈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那小子没事儿吧?” 翁慈摇摇头,说道:“伤势不轻,却不致命,只要悉心调养,修养一段时间,就可痊愈。” 闻听此言,翁浩淼微微的点点头。 翁慈等了一会儿,见翁浩淼没有说话的意思,他有些疑惑,也有些无奈。 “族叔......” 就在翁慈刚想开口询问有关许一凡的事情的时候,翁浩淼却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他来自嘉州,是来杀我的。” “啊?!” ∑(っ°Д°;)っ卧槽。 翁浩淼一开口就丢出了一颗重磅炸弹,把翁慈炸的眼冒金星,饶是一向以成熟冷静著称的他,此时也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和不解的看着翁浩淼。 “是不是感到很意外?明知道他是来杀我的,我却还要救他?” 翁浩淼端起酒杯,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翁慈。 听到翁浩淼这么说,翁慈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确实无法理解翁浩淼的行为,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他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翁浩淼,希望翁浩淼可以给出一个解释。 然而,翁浩淼抿了一口酒之后,放下茶杯,看向了门口,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翁慈等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开口道:“族叔......” “这是我跟他的事儿,跟翁家没有关系,不该问的你最好别问,不该做的事情,最好也别做,明白吗?” 翁浩淼的语气平淡,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的严肃,翁慈知道,许一凡的事情他管不了,也不能管。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翁浩淼再次开口问道:“心儿知道那小子醒了吗?” 翁慈又是一愣,然后摇摇头,说道:“应该还不知道。” “嗯,我跟那小子的事情,不要告诉心儿,另外,如果心儿愿意跟那小子走近,你们不要拦着。” “是。” 翁慈先是恭声回应,然后就见他皱起眉头,犹豫一番之后,说道:“可是......” “无妨,那小子不会把心儿怎么样的,更何况,心儿马上要突破三品了,那小子不会武功,你担心什么?” 翁浩淼说到这,看向翁慈。 见翁浩淼看向自己,翁慈连忙收敛心神,低头说道:“我明白了。” 随着翁浩淼的几句话,许一凡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然后,翁浩淼就开始询问了前去追杀断龙阁的事情,而翁慈也一一汇报。 昨日,黑木崖大战的经过如何,翁慈不知道,因为翁浩淼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他也不敢去问,至于翁休,他在离开翁家之后,就一直在追杀断龙阁的人,现在早已经离开了东海城,至今还没有返回。 不但是翁休没有回来,其他几大势力的大宗师,都没有回来。 虽然黑木崖大战的经过不得而知,但是结果很明显,这一次,东海城在断龙阁手里吃了亏,尽管他们杀死了一个大宗师,还有数名小宗师,可是,寇嘉澍还是被断龙阁的人带走了。 翁休他们之所以一路追杀过去,除了是给家族弟子报仇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要得到那本天武宝典,尽管,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天武宝典到底是什么,可是,能够让断龙阁付出如此大代价,甚至不惜跟整个东海城开战,都要拿下的东西,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从昨天断龙阁出手之后,东海城几大势力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他们第一时间就在东海城开始追缴断龙阁的人,现在,断龙阁的弟子和谍子已经被清缴一空了,翁家也开始收拾残局。 现在,族长翁承允受伤,虽然生命无忧了,却也一时半会儿不能自由活动,翁休去追杀断龙阁的人了,家族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现在都落在了翁慈身上。 刚才,他去看望许一凡,也只是临时起意,主要还是为了来看望翁浩淼,询问他一些事情的。 等到翁慈汇报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开口问道:“族叔,天武宝典到底是什么?为何断龙阁的人会如此不惜代价也要得到它?” 翁浩淼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家族的晚辈。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翁浩淼才缓缓地开口道:“青霞派的宗主,认识八。” “嗯?” 翁慈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大变,瞪大了眼睛,看向翁浩淼,声音颤抖的问道:“难道...难道,天武宝典是...是...” 不等翁慈说完,翁浩淼就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天武宝典是从圣地流传出来的。” “原来如此!” 翁慈长长呼出一口气,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八,它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代表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当年离开圣地,入世的那个人,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就是八,这个男人一出世,就把六大未知之地的年轻俊彦,还有各大武林天才给压得喘不过来气,说是吊打也不为过。 尽管,这件事过去了很多很多年,甚至很多人都遗忘了这个人,可是,关于八的事情,还是时常被人想起,而现在,断龙阁出动了三个大宗师,近十名小宗师,还有其他的高手,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就为了得到才出世的天武宝典,也可以想通了。 八当年的风采,无人可及,从他手里流传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会让人趋之若鹜的,要知道,八可是从圣地出来的,而圣地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比六大未知之地还要神秘的存在。 想到这,翁慈突然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向翁浩淼,不解的问道:“族叔,你说青霞派既然得到了从圣地流传出来的天武宝典,为何......” “为何青霞派如此低调对吗?”翁浩淼接话道。 翁慈点点头。 翁浩淼也微微皱眉,然后缓缓地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从历代青霞派宗主都没有使用天武宝典来看,天武宝典应该极难修炼,这一点儿,从寇嘉澍身上就可见一斑。” 闻听此言,翁慈想了想,点点头。 第七十三章 不好相与 翁慈在翁浩淼所在的院子待了大概一个时辰,他就离开了。 来的时候,翁慈的脸色凝重,而其离开的时候,脸色更加的凝重无比。 对于现在的翁家来说,救下许一凡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许一凡的苏醒和他想要刺杀翁浩淼,也只是小事情,尽管这个少年的身上,有着很多神秘的地方,但是,这些对于翁慈来说都不重要了。 一本从圣地流传出来的天武宝典,就让断龙阁如此的激动,甚至不惜拿人命来填,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三品以上的武夫已经是了不起的高手了,而大宗师更是高手当中的高手了,可是,对于像翁家这样传承久远的大家族,大势力而言,武夫终究是武夫,哪怕是大宗师修为的武夫,在修行者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黑木崖的一场大战,看似是落幕了,其实,新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青霞派在这一次大战当中,宗主寇嘉澍被断龙阁的带走了,跟随寇嘉澍一起来到断龙阁的十二弟子,现在只剩下两个人了,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除此之外,剩余的十个人都死了。 青霞派完了! 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现在,那个名叫寇汀的老者,在黑木崖之战当中,虽然表现出了大宗师的修为,可是,他毕竟老了,年老气衰,而且还在大战当中,为了阻拦隗懿轩被斩断了一条胳膊,虽然他还是大宗师的修为,但是,在这次跟随东海城的大宗师一起追击断龙阁的高手,寇汀的修为是最低的。 青霞派这次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难题。 如果,这一次寇汀和东海城的人在不良人的带领下,拦住并且救下了寇嘉澍,那么,救下之后,寇嘉澍和寇汀能不能回到青霞派,这是一个问题,就算他们可以回到青霞派,那天武宝典能否保住,也是一个问题。 现在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断龙阁这次出手,是冲着天武宝典而去的,是志在必得的。 目前的情况,有不良帅令在,东海城的高手不会乱动,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断龙阁,可是,救下寇嘉澍之后呢? 单凭已经跌为三品,而去还身负重伤的寇嘉澍,和失去一条胳膊的寇汀,他们能保住天武宝典吗? 显然不能! 只要寇嘉澍被救下之后,断龙阁有两个选择,要么再次把寇嘉澍抢回来,要么就是逃离大炎王朝,如果是前者,青霞派还可以喘息一段时间,如果是后者,估计在断龙阁退走之后,之前还联合在一起的几方势力,会瞬间瓦解,转头就会对青霞派出手。 如果,寇汀这次不跟随东海城的人去,那就说明天武宝典很可能不在寇嘉澍身上,如此一来,青霞派要面对的,不单单是断龙阁的人了,还有东海城的三方势力,大炎王朝的不良人,随着黑木崖大战的内幕被传播出去,青霞派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几十年前,翁浩淼一人挑战一个宗门,虽然他杀死了不少青霞派的高手,却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天武宝典,可是,现在呢?青霞派要面临的不仅仅是一个大宗师翁浩淼,而是整个武林,甚至是整个天下的高手。 如此一来,别说是一个青霞派了,就是翁家,就是天涯阁或者是海角楼,都不敢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保存下来。 当然了,这些只是青霞派目前要面临的难题,跟翁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翁慈却在跟翁浩淼一番谈话之后,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这一次,翁浩淼回到东海城,他跟寇嘉澍的生死之战,吸引了很多势力,不单单有武林势力,还有不良人、乌鸦栏子、达摩院、黑龙台等人。 起初,翁慈他们绝对,不良人等势力的出现,只是因为这是两大宗师的巅峰对决,生死之战,所以他们才来的,但是,在黑木崖大战发生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些被各个王朝支持的势力,根本就是冲着天武宝典而来的。 断龙阁自然不去说了,单单只说不良人,如果魏学海只是为了来看两大宗师的巅峰对决,他完全没有必要带着不良帅令而来,之后也不会立即出动那么多的不良人,参与这场大战当中来。 更让翁家感到危险,还不仅仅是这个。 在寇嘉澍使出天武宝典之后,断龙阁出手了,而翁家族长翁承允被自己人给偷袭了,翁家是这场大战当中,除了青霞派之外,损失最大的一方势力了。 如果,使出天武宝典的不是寇嘉澍,而是翁浩淼,那么现在青霞派面临的困境,就是翁家所要面临的。 翁浩淼在從黑木崖回来之后,他曾经说过,断龙阁这次其实是冲着他来的,换句话来说,是冲着翁家来的,而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因为翁浩淼在很久之前,发现了天武宝典在青霞派手里的秘密,被断龙阁的人认为,天武宝典在翁浩淼手里,而翁浩淼这次回到东海城,在他们看来,是翁浩淼得到天武宝典之后,回来寻求支援的表现。 这一次变故,除了族长翁承允受伤,翁浩淼也受伤之外,翁家在东海城的生意和势力,遭到了断龙阁的人疯狂的打击和破坏,损失也是三大势力当中最大的,翁家差一点儿就落得跟青霞派一样,身陷囹圄的下场。 想通了这些,翁慈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本来,这些年,翁家就逐渐式微,被很多势力盯着,曾经一度差一点儿灭族,现在,五十年过去了,好不容易喘口气,有了蒸蒸日上的迹象,却再一次遇到的这样的困境,翁氏三兄弟有种吐血的冲动。 要知道,翁氏三兄弟为了翁家重新崛起,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代价,可是,就因为翁浩淼的回来,这些年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如果说对翁浩淼没有一点儿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是,翁浩淼刚才也跟翁慈明言了,他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预防这件事的。 现在,这场大战,已经从东海城转移到别的地方了,结果如何,翁慈现在不知道,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关注这场牵扯了几乎整个停下势力的大战结果,而是应该想着该怎么减少和恢复翁家的损失。 于是,翁慈在离开小院之后,又去见了一次族长翁承允,两个人在其卧室,密谈了很久,翁慈就离开了翁家,开始继续收拾烂摊子。 ------------------------------------- 许一凡不知道翁浩淼已经知道了他来东海城是来杀他的这件事,他也不知道,翁家的人现在已经盯上他了,他更不知道,这一次的乱战和变故,对于整个东海城,甚至整个大炎王朝来说,会带来怎么样的影响。 许一凡在苏醒之后,喝完药之后,就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倒不是许一凡心大,也不是他有多信任翁慈,而是因为身体不允许,他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当然了,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翁浩淼没有死,对于许一凡来说,算是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而许一凡活下来了,还被翁家救下了,这让许一凡内心很是复杂,真正让许一凡感到头疼的,还是濮石。 濮石没有死,这应该是事实了,濮石为什么要杀自己,许一凡心里很清楚,可是,对于濮石的师叔为何没有对自己动手,甚至根据濮石透露出来的消息,断龙阁的人似乎在关注自己,这让许一凡感到很疑惑,也很警惕,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其实,许一凡在醒来之后,见到翁慈,知道救下他的是翁家之后,许一凡心中虽然感到怪异和别扭,但是,他很清楚一点儿,如果许一凡现在不是在翁家,而是在自己家里,那么,没有死掉的濮石,很可能会再一次出手。 上一次,许一凡能够重创濮石,甚至差一点儿就宰了这个小人,那是因为濮石严重的低估了自己的实力,被自己出其不意给伤到了,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而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更何况,他跟濮石的一战,几乎翻出了他所有的底牌。 军刀和三轮军刺,这不算什么底牌,主要是他身上有三把弓弩,尤其是那第三把他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一点一点儿打造出来的弓弩,在那一战当中取得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一次,濮石在自己手里吃了的亏,以濮石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肯定会愈发的痛恨自己,只要给他找到机会,他就会出手,而那个时候,如果许一凡没有其他的底牌的话,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被濮石给宰了。 现在,他虽然待在翁家,看起来很别扭,很危险,其实,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还是安全的,至少,他不用担心濮石会跑到翁家来刺杀自己。 先不说濮石现在还能不能自由行动,就算他可以行动了,孤身来到翁家刺杀自己,本身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翁家现在对断龙阁的人恨之入骨,另外,翁家肯定还有不少高手坐镇,别说是一个濮石了,就是来个大宗师,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相对于那些现在正在对天武宝典,心里打着 算盘的人而言,许一凡是最不在乎天武宝典的人了,那玩意儿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它在谁手里,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怀璧其罪的道理,许一凡很清楚。 ------------------------------------- 许一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当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闻到了,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药味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不是檀香的味道,而是女子身上的香味。 房间内有人,一个女人。 果然,当许一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在他的床榻旁边坐着一个少女,少女正百无聊赖的摆弄着许一凡的那些防身武器。 这个少女许一凡认识,她身着粉色一群,看起来十分的可爱,正是翁可心。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在许一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刚才还在发呆的翁可心,瞬间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感觉还好,谢谢翁姑娘的救命之恩。”许一凡连忙道谢道。 面对许一凡的道谢,翁可心却摆摆手,表示不用。 许一凡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做起来,翁可心看到之后,连忙起身帮忙,把靠枕放在许一凡的身后,让其半坐在床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翁可心就坐在许一凡对面,一双卡姿兰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动着,一脸好奇的看着许一凡,她似乎对许一凡很感兴趣。 被一个很漂亮的少女这样盯着看,许一凡有些无语,脸色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原本他就因为受伤,脸色苍白,此刻,因为羞涩,苍白的脸上顿时爬上了两抹红晕,使得本来就俊俏的许一凡,愈发的俊俏起来。 翁可心不说话,许一凡等了一会儿,感觉这样下去不是事儿,于是就开口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好厉害啊。”翁可心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 “嗯?” 许一凡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翁可心。 “昨天你跟那家伙搏斗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没想到你居然打败他了,而且还差点杀了他,真是了不起。”翁可心解释道。 听到翁可心这么说,许一凡立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 许一凡跟濮石殊死搏斗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翁可心,当时,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濮石身上,想起当时的那一战,许一凡就心有余悸,如果他不是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的话,估计他现在的尸体早已经凉透了。 至于翁可心说她当时看到了全过程,许一凡没有在意,更不会怪责翁可心什么,毕竟,他们之前不认识,她也不知道濮石是断龙阁的人,她不出手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就算要出手,也是黑甲兵的事情。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困兽犹斗,拼死一搏罢了。” 翁可心却摇摇头,看着许一凡,笑着说道:“一个普通人,却可以重创七品高手,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就做不到。” “嗯?” 听到翁可心说濮石是七品高手,许一凡微微一愣,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着翁可心,他记得濮石是九品,怎么到了翁可心这里,变成了七品高手了。 翁可心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许一凡脸上的错愕表情,她笑着对许一凡说道:“我叫翁可心,你叫什么?” “许一凡。” “本地人?” “不是,我从嘉州来的。” “你一个人?” “嗯。” “你是儒家弟子?” “不是。” “武将子弟?” “不是。” “.......” 接下来,翁可心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般,不断的询问着关于许一凡的事情和来历,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不过,他还是简单的说了一下,把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给糊弄过去了。 在知道了许一凡真的不会修行,也不会武功之后,翁可心自然问了许一凡关于那三把弓弩的来历,而许一凡的回答是,他从小生活在乡下,跟着老猎户打猎,这三把弓弩是他自己做的,专门用来捕猎的。 其实,许一凡的这个回答并没有多么的有说服力,可是,翁可心就像是一个实心人一般,相信了。 当然,翁可心也必不可少的询问了断龙阁的人为何要杀他,而许一凡也把他跟濮石在安民镇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翁可心听完之后,点点头,一脸怒气的指责断龙阁的人的不要脸,大有一副同仇敌忾的感觉,搞得好像那个被濮石欺负的不是许一凡,而是她翁可心一般,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无语。 翁可心在许一凡的房间待了大概大半个时辰,看到许一凡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就叮嘱了一番,让许一凡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濮石会来报复他的话。 在临走时,翁可心还拍着她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小胸脯,大义凛然的说道:“你安心的养伤,我罩着你。” 然后,翁可心就离开了。 对于翁可心的这番话,许一凡却没有当真,虽然,翁可心刚才表现的像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心机,但是,许一凡却不敢大意,他非但没有觉得翁可心是一个很好骗的女孩子,反而无比的警惕。 在刚才他跟翁可心的一番谈话当中,翁可心总是不露痕迹的旁敲侧击着许一凡的来历,如果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估计还真的相信了翁可心的话。 “果然,这种大家族出来的子女,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在翁可心走后,许一凡躺在床上,喃喃自语道。 第七十四章 虎狼环伺 在翁可心离开之后,已经是晚上了,有仆人进来掌灯,顺便给许一凡带来了晚餐和汤药,在丫鬟的服侍下,许一凡吃完饭,喝完汤药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而房间内就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了。 因为之前睡多了,到了晚上,许一凡反而睡不着了,他的伤势虽然很重,却并不算特别的严重,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曾经在枪林弹雨当中活下来的人而言,这点儿伤,其实并不算什么。 虽然是换了副身体,可是,许一凡从小就按照自己的方式锻炼身体,再加上从小在太白山打猎,他的身体素质,要比一般人强得多,于是,在丫鬟和仆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就从床上起来,开始在房间内缓慢的行动。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三年了,他一共经历了四次生死危机,一次是在很小的时候,差一点儿被濮石给弄死,那时候,他还小,根本无法反抗;一次是在四年前,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那次,他差一点儿被那个名字叫三九的家伙给杀死了;还有一次就是前不久,在悦来客栈的时候,差一点儿就走不出悦来客栈;而最后一次就是昨天。 这一次是最危险的一次,如果不是他够机敏的话,估计他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天已经黑了,许一凡的房间格外的寂静,偶尔有灯火在燃烧的时候炸裂的声音响起之外,整个房间无比的寂静,但是,许一凡能够感觉到,整个翁家正在忙碌着,而在他房间外面,还有人看守着。 有人看守,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方面是防止濮石前来刺杀许一凡,而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监视许一凡,不让许一凡在翁家随意走动,现在的翁家是风声鹤唳,许一凡虽然是翁可心救回来的,但是,谁知道许一凡到底是谁呢? 对于这些事情,许一凡倒是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太在意,他现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濮石这次被重创,就算活下来了,估计也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暂时应该不会出现,估计这小子已经不在东海城了,他对许一凡的危险,暂时可以放在一边了。 濮石的威胁暂时可以置之不理,但是,翁浩淼的威胁,许一凡却不得不在意。 在黑木崖的时候,翁浩淼出现的那一刻,许一凡就感到很惊讶,因为之前他在池东镇见过翁浩淼,而在他离开黑木崖的时候,他明显看到翁浩淼看向了自己,似乎他认识自己。 不管翁浩淼当初出现在池东镇是偶然,还是就是奔着自己去的,许一凡都感到不安,虽然翁浩淼在黑木崖身受重伤,可是,他毕竟是大宗师,而且还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师,他想要按照孙瞎子的遗愿弄死翁浩淼,肯定不容易,更何况,他现在人还在翁家。 如果在没有遇到濮石之前,许一凡说不定可以趁着混乱,出其不意的弄死,或者重创翁浩淼,可是,现在不行,他的那些底牌都被翁可心看到了,哪怕他身上的这些东西,就放在他身边,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目前为止,许一凡还是搞不懂,为何孙瞎子一定要自己弄死翁浩淼,翁浩淼当初拿走了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难道是天武宝典? 坐在灯火下,许一凡看着不停跳动的灯火,陷入了沉思。 天武宝典到底是什么,许一凡还不清楚,但是,从断龙阁为此不惜代价的行动来看,肯定是一本很了不起的武功秘籍,而许一凡本身是不会武功的,这一点儿,许一凡自己知道,孙瞎子也知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样东西应该不是天武宝典,更何况,天武宝典根本就不在翁浩淼手里。 这一次东行,接连两次遭遇了生命危机,许一凡感到很不爽,非常的不爽,他不是那种束手待毙的人,也不喜欢把自己的性命交给运气的那种人,这一次,他能活下来,就是因为他临行前的准备,这一次,他侥幸活下来了,那么下一次呢? 下一次会不会还有这样的运气呢?许一凡不知道,他不敢赌。 在安民镇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修行,或者习武,可是,他的这幅身体似乎很废,根本不能修行和习武,不然,以许一凡的性格,他早就开始修行和习武了。 以前,在安民镇的时候,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除了长得漂亮了一些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何况,安民镇的人对他很好,还有孙瞎子在一旁照顾他,而现在,他不在安民镇了,孙瞎子也死了,他能依靠谁?除了自己,谁都依靠不了。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许一凡很担忧。 元符十年,孙瞎子突然离开安民镇三个月,回来的时候,身负重伤,虽然孙瞎子没有说他为何受伤,他也从来没有展露自己的武道修为,但是,许一凡明显的意识到,孙瞎子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孙瞎子回来之后,交给了自己那本无字天书,孙瞎子把无字天书交给自己之后,就不断的催促,甚至是强迫许一凡想办法修行上面的东西。 在许一凡第一次让无字天书出现文字的时候,孙瞎子那种激动、震惊和兴奋的情绪,都被许一凡看在眼里。 尽管,许一凡不知道无字天书代表着什么,但是,从孙瞎子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并且一直要求许一凡要严格保密的做法来看,这本无字天书肯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其实,有一件事,许一凡没有告诉孙瞎子。 无字天书其实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一半的文字,只是,许一凡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孙瞎子,哪怕是孙瞎子临终的时候,许一凡也没有告诉他。 在离开安民镇,一路东行,来到东海城的路上,许一凡遇到了两个人,一个是挎着木剑的胖子唐万三,一个就是在悦来客栈出现的鲜于亦苓。 起初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怀疑唐万三,不过,要说有多信任他,那倒不至于,而真正让许一凡开始怀疑唐万三,是在悦来客栈,呼延英俊还有不良人魏学海出现的时候。 不良人魏学海出现的时候,尽管唐万三表现的十分不堪,但是,许一凡还是看出来了,他那都是伪装的,而当天晚上,鄂鸿城的出现,还有悦来客栈的变故,唐万三在杀人的时候,那种怎么都掩饰不掉的果断,都让许一凡记忆犹新。 在他们抵达池东镇的时候,胡三儿的提醒,更是从侧面验证了许一凡的猜测。 那天,许一凡在池东镇遇到濮石之后,无意间看到唐万三从东星观出来,虽然,唐万三说他是来找酒喝的,可是,许一凡不是傻子,世界上没有那么巧的事情。 更何况,唐万三在跟着许一凡一起来东海城的路上,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趁着许一凡睡着的时候,翻找了许一凡的行李,他在寻找什么东西,这些事情,许一凡都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许一凡不知道唐万三在找什么东西,但是,许一凡觉得自己身上肯定有唐万三需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是什么,很可能就是无字天书。 不但唐万三是这样,那天晚上,突然出现在许一凡房间的鲜于亦苓也是如此。 尽管鲜于亦苓表现的很好,许一凡还是察觉到,鲜于亦苓出现在他房间,并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她也在找一样东西,如果不是孙瞎子留下的那个黑色的箱子,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谁也打不开的话,估计,他们要找的东西,早就找到了。 一旦他们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许一凡的下场如何,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从安民镇出发之后,许一凡就再也没有拿出无字天书了,他只是每天按照孙瞎子传授自己的那段口诀,不断的练习而已,至于他现在到底可以让无字天书露出多少字来,他本人都不知道。 这一路上,除了唐万三和鲜于亦苓这连两个人之外,许一凡总感觉,在他的背后,总是有人在盯着自己,至于是谁,许一凡到现在都不知道。 在池东镇休息的那一天一夜当中,许一凡遇到了很多人,胡三儿、濮石、唐青竹,还有翁浩淼,只是,在来到东海城之前,许一凡都没有太在意这些人。 在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之后,胡三儿的再次出现,前天晚上,被黑甲兵追杀,狼狈逃窜到他刚买下的院子的唐青竹,还有昨天在黑水台露出真面目的翁浩淼,以及要杀死自己的濮石,这些人,看似是无意间出现的,可是,许一凡却不这么认为。 在唐青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之前,他一直以为,始终在背后盯着他的是唐青竹,可是,在唐青竹出现之后,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还在,许一凡就知道,在背后盯着自己的不是唐青竹,而是另有其人,而至于这个人,或者说这伙人是谁,许一凡还不知道。 到了东海城之后,唐万三离开了,虽然他临走时什么都没说,但是,许一凡知道,唐万三已经知道自己知道了他的目的,所以他走了,而至于唐万三到底是什么身份,许一凡不清楚,但是,绝对不是他自己说的,他是某个官宦弟子,也不是什么武林势力,他很可能是什么修行势力。 结 合之前,他出现在东星观来看,唐万三很可能就像胡三儿所说的,他是道教的人。 至于鲜于亦苓,许一凡觉得她不是什么北蛮人,至少,从她花钱大手大脚,完全不把钱当钱来看,这个少女的身份也绝对不简单。 然而,就算许一凡心里面知道这些,他却始终装作不知道,其原因也很简单,看破不说破,没有撕破脸,他才是安全的,如果一旦撕破脸,就许一凡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完全不够看。 之前,许一凡之所以选择在东海城买下一栋院子,选择定居下来,除了是想拜托这两个人之外,更重要的也是保护自己,因为他见识到了东海城的实力,尤其是黑甲兵的实力之后,许一凡才选择这么做。 许一凡现在的感觉很复杂,因为他感觉每一个出现在他身边的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或者说,他们的出现都是带着某种目的的,这让许一凡每一个决定,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间,夜已经深了,许一凡却丝毫没有困意,他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翁家肯定是不能久待的,哪怕今天翁慈和翁可心,都表示让许一凡安心养伤,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许一凡却知道,这只是客套话。 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翁家肯定去调查他的底细了,而今天翁慈和翁可心,之所以还会这么跟自己好好说话,那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来东海城的目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估计下一秒许一凡就会被乱刀砍死,他可没有把自己放在危险当中的想法。 现在,许一凡要做的,不是想着该怎么弄死翁浩淼,也不是该怎么防备濮石的再次出现,而是应该想着怎么离开翁家。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对翁家的了解越来越多,感触也越来越深,翁氏三兄弟,没有一个简单的,能够把式微的翁家发展到现在现在的规模,足可见这三人的厉害。 虽然,翁慈被外人说成是一个大善人,还有妙手回春翁医仙的称号,可是,许一凡在见到翁慈之后,就知道,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十分和善的男人,肯定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这一点儿,从黑木崖大战发生之后,翁慈接管了翁家这一点儿就可以看出来。 至于翁可心,虽然看起来懵懵懂懂,人畜无害,还十分的可爱,刚才跟许一凡交谈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一般,可是,许一凡知道,这都是表面现象而已。 一个在两大宗师即将对决的时候,还走上黑水台,笑嘻嘻的从翁浩淼手里拿过鱼篓的女孩,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四品高手,如果没有点手段,许一凡是打死都不信的。 现在翁慈和翁可心这么好说话,一来是他们不清楚许一凡的底细,不知道许一凡来东海城的目的,二来则是因为许一凡居然凭借着自己的头脑,重创了会修行的濮石,让他们感到意外和惊奇之余,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许一凡知道,他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翁家,现在翁家是因为断龙阁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自己身上,如果等他们忙完了,他们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在许一凡身上,一个会被断龙阁盯上的普通人,岂会真的普通? 另外,就是这次天武宝典的事情,一旦有了结果,不管是谁得到了天武宝典,一场新的风暴肯定会出现的,而翁家作为参与者之一,肯定会有自己的想法,而许一凡继续留在翁家,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至于弄死翁浩淼的事情,在没有弄清楚孙瞎子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之前,许一凡是不会贸然动手的,而且,在这个时候动手,他会立即被整个翁家对付的,别说现在的许一凡什么都没有,就算他已经有了跟天涯阁或者海角楼这样的实力,也不好受。 想到这些,许一凡就感到无比的头疼和蛋疼。 许一凡决定,要尽快离开翁家,甚至是离开东海城再说。 ------------------------------------- 就在许一凡在房间内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理顺的时候,在翁家族长翁承允的书房内,也进行了一场对话。 书房内一共四个人,翁承允、翁慈、翁星剑,还有翁可心。 “族叔真的那么说,许一凡是来杀他的?”翁承允问道。 此刻的翁承允根本就没有躺在病榻上,而是坐在椅子上,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翁慈点点头,说道:“是的,而且族叔还说了,这件事不允许我们插手。” “老祖宗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让我们插手?”站在一旁的翁星剑问道。 翁慈看了一眼翁承允,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于是,翁慈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闻听此言,翁承允紧蹙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他看向正在用一把小刀修指甲的翁可心,问道:“心儿,你今天去见了那小子,感觉怎么样?” 翁承允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翁可心抬起头看了一眼众人,想了想说道:“看起来就是一个从小地方来的普通人,没有什么稀奇的。” 然而,翁可心的话非但没有让翁承允舒展眉头,反而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因为许一凡表现的越是普通,就说明他越不简单。 一个想要杀死大宗师的人,一个不会修行,也不会武功的家伙,却可以重创甚至杀死修行者的人,真的会简单吗? 而现在,这个人就在他们翁家,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怎么可能放松警惕呢。 “接下来该怎么处置那小子?”翁承允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第七十五章 离开翁家 “接下来该怎么处置那小子?” 翁承允此话一出,书房内的三个人表情各异。 翁慈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而翁星剑则看了看翁承允,又看了看翁慈,欲言又止,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反而是翁可心率先开口了。 “如今,我们翁家再一次遭受了重创,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波澜了,一切对我们不利的,都扼杀在摇篮里。” 房间内四个人,三个男人的年龄都比她大,在面临许一凡这个不稳定因素的时候,反而是年龄最小的翁可心最杀伐果断,谁能想到,这会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首先,翁可心是翁承允的女儿,她从出生到现在,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其次,翁可心的习武天赋极高,哪怕是脾气最为古怪的翁浩淼,在回到翁家之后,对谁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无论是族长翁承允,还是同为大宗师的翁休,亦或者翁家第三代年轻俊彦的翁星剑,翁浩淼都不愿意搭理,反而是对这个喜欢穿粉色衣裙的翁可心,无比的喜爱。 当然了,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别看翁可心长得人畜无害,昨天她还救下了许一凡,前不久还跟许一凡有说有笑的,可是,别忘了一件事,东海城虽然是商贾富甲之地,也是天下武林高手汇集之地之一,在江湖上有着粉骷髅外号的翁可心,岂会是那么好相与的。 东海城三娇当中,裴古梦天赋最高,行踪却最神秘,已经很久没有回东海城了,而龙秀秀,虽然外表看起来十分的狂野,使用的武器也是大开大合,跟个男人差不多,可是,熟悉龙秀秀的人都知道,她从来不杀良人。 反而是翁可心,这些年来,被她亲手杀死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一些较大的江湖势力的年轻俊彦,而这些人往往死的都比较凄惨,剥皮、抽筋、凌迟......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在东海城内,没人敢轻视这个一年四季都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 听到翁可心的话,三个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想法,他们并不感到意外。 他们都知道,翁可心说的没错,现在的翁家已经不是以前的翁家了,翁家虽然传承久远,像翁家这样的大家族,往往走的都是仕途,依附朝廷才能长期发展,可是,在前几任族长接连下错注之后,翁家在庙堂上的话语权越来越弱了,甚至是遭到了历代帝王的刻意打压。 江湖再大,也大不过庙堂,当翁家在庙堂逐渐失势之后,他们虽然还是东海城的三巨头之一,可是,五十年前的那一场浩劫,差点就让翁家彻底的覆灭了,而这些年,虽然翁家开始慢慢发展起来了,然而,就在昨天,翁家再次遭受了重创。 断龙阁的人在东海城,四处破坏翁家的产业,这无非只是损失一些钱财而已,可是,翁浩淼的重创,还有翁承允被断龙阁的谍子偷袭,也受了伤,这会给某些人一种错误的感觉,感觉翁家不行了。 现在是断龙阁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一旦有了结果,肯定会有某些人,某些势力趁机在翁家的身上咬一口,而这就是翁承允虽然已无大碍了,却始终没有露面的原因所在。 翁承允在等断龙阁事件的结果,同时,也在等那些想要对翁家不利的人蹦出来,然后一起收拾他们,而在此之前,翁家是不能再出现大的意外了。 想到这些,翁承允没有立即赞同或者否定翁可心的做法,而是看向翁慈,问道:“族叔怎么说?” “族叔这次在黑木崖上,深受重创,虽然及时医治了,却也落下了后遗症,实力大不如前。” 听到这,翁承允皱了皱眉头,显然,对于这件事,他也很忧愁。 “不过...”翁慈继续说道:“族叔说了,我们这次的做法是对的,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 闻听此言,翁承允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几分,他看着翁慈,说道:“如此甚好,这样的话......” “爹,不可!” 就在翁承允打算同意翁可心的做法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翁星剑突然开口了。 “嗯?” 房间内的三个人同时抬起头,看向翁星剑,露出意外和疑惑的表情。 “有何不可?你妹妹的这个做法是很好的。”翁承允问道。 翁星剑先是看了一眼他老爹翁承允,然后又看了一眼翁慈,最后把目光落在翁可心身上,缓缓开口道:“许一凡的身份弄清楚了吗?” “嗯?” 翁星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不过,很快他们都反应过来了,明白翁星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一个随身携带着军中重器,一个普通人却可以重创,甚至杀死修行中人的人,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的背后是不是站着什么大人物? 要知道,弓弩可是军中重器,一般人是不可拥有的,尤其是江湖势力,一旦被发现,那就是重罪,轻则入狱,重则流放,这还只是针对朝廷中人和一般百姓的处置,而如果是江湖势力持有弓弩,被发现之后,不良人就会出现清算。 翁星剑继续说道:“可心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可不止她一个人看到了,黑甲兵也看到了,为何他们对此视而不见,任由妹妹把人救走呢?而且过去了一天一夜,黑甲兵的人始终没有过来询问情况,这个问题,你们想过没有?” 听到翁星剑这么说,房间内的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是啊,当时翁可心看到许一凡和濮石生死搏斗的时候,不单单她看到了,天涯阁、海角楼的人也看到了,隶属朝廷的黑甲兵也看到了,其中一个就是百夫长,他们却对此视而不见。 起初,他们只是以为,可能是因为黑木崖大战太过于急迫了一些,黑甲兵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管,可是,现在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有问题。 黑木崖之战已经结束了,断龙阁的人退走了,东海城的大宗师们去追杀了,黑甲兵在这一战当中损失惨重,现在,他们正在东海城四处灭火,剿灭那些想趁机搞事情的家伙,而许一凡拥有弓弩的事情,既然被黑甲兵看到了,他们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来翁家提起这件事呢? 这里面有问题! 翁星剑在看到三个人的表情之后,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通。” “什么事儿?”翁承允问道。 “老祖宗为何那么在意许一凡?还不让我们插手许一凡的事情?” 翁星剑问出的这个问题,不但他自己想不通,房间的其他人也想不通,尤其是翁慈。 翁承允抬起头,看向翁慈,问道:“族叔怎么说?” 翁慈眉头紧锁,摇摇头,说道:“族叔就是让我们不要插手许一凡的事情。” “理由呢?” “族叔没说。” 翁承允不在问下去了,他开始沉思起来。 对于该怎么处置许一凡,翁承允现在也拿不定主意,翁可心说的没错,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这么做,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是对的,可是,翁星剑说的也没错,许一凡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背后到底有没有大人物?还有翁浩淼为何要袒护许一凡,他们都不清楚。 看到翁承允沉默不语,翁慈想了想,说道:“既然兄长为难,族叔又发话了,不如暂时就这样,我们静观其变,看许一凡接下来会怎么做如何?” 闻听此言,翁承允抬起头,看了一眼翁慈,见翁慈点点头,他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吧。” 见翁承允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翁可心再次恢复了她那天真童趣的样子,似乎刚才提出要杀死许一凡的不是她一般。 许一凡的问题就此揭过了,接下来,四个人在书房内讨论起翁家内部的事情了,他们一直在书房讨论到很晚,才离开书房。 翁可心离开书房之后,就回到了属于她自己的院子,而翁星剑因为翁承允伤势未愈,他留下来照顾翁承允,至于翁慈,现在这个翁家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他并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院子四处查看一番。 现在是多事之秋,翁家又遭此重创,难免会有一些人,觉得有机可乘,翁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当他路过许一凡所在的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内还亮着灯,这让翁慈皱了皱眉头,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径直离开了。 在翁慈来到这里的时候,许一凡正在桌边想着事情在,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更没有想到,就在不久前,翁家居然已经对他产生了杀心。 ------------------------------------- 夜已经深了,整个翁家已经彻底的安静下来,偶尔会有护卫或者仆人丫鬟,垫着脚,在院子里穿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一凡回过神来之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发现已经是四更天了,他感到有些疲惫,关上窗户,重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 天刚亮,许一凡就醒了,丫鬟仆人都已经起来了,开始忙碌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许一凡刚从床上爬起来,敲门声就响起了,一个仆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公子,醒了吗?” “醒了,进来吧。”许一凡坐在床边,一边查看着腹部的伤势,一边说道。 房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男两女三个人,男的正是昨天跟着翁慈一起过来的那个仆人,而两个女孩是府里的丫鬟,在许一凡被翁可心带回来之后,是她们一直在负责照顾许一凡的。 “公子昨晚休息的可好?”翁崈笑着问道。 “挺好的,一觉睡到天亮,谢谢你们的照顾。”许一凡连忙抬起头,笑着回道。 翁崈笑着摇摇头,说道:“公子客气了。” 就在许一凡准备再说些客气话的时候,其中一个丫鬟说道:“公子,该换药了。” “好。” 两个丫鬟径直走到许一凡身边,掀开许一凡的上衣,然后取下缠在腰间的纱布,把伤口上的药取下来,又敷上新药,两个丫鬟的动作行云流水,动作十分的轻柔,许一凡只是微微感到有些疼痛和瘙痒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两个丫鬟的年龄都不大,也就十五六岁,长得算不上多么的漂亮,却很周正,从许一凡醒来开始,这两个丫鬟待人接物,都极有分寸,既不会可以的接近许一凡,也不会让许一凡感到疏远,而她们换药的水平很好,跟医院的护士有的一比,由此可见,翁家确实没有那么简单,单单两个丫鬟做事都是如此,更何况这家府邸的主人呢。 在丫鬟换药的时候,许一凡也低头看着腰间的伤口,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伤口在左肋下,从两根肋骨之间穿了过去,并没有伤到骨头,而许一凡昨天醒来之后,他就知道,这一刀虽然很重,很深,却万幸的没有伤到内脏。 当然,这不是濮石手下留情了,而是因为当时,濮石是慌忙之间出刀,而许一凡也预判到了濮石会临死反击,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才硬抗了这一刀,只是,在硬抗的时候,他调整了一下角度,毕竟,他对人体结构是十分了解的,知道哪里挨刀不会威胁到他的性命。 伤口差不多有三寸长,伤口十分的平滑,这个长度恰好是濮石手里武器的宽度,伤口被清理的很干净,丫鬟敷上的药也都是上好的金创药,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用羊肠线缝合伤口的操作,所以在丫鬟取下旧药的时候,伤口瞬间开始渗血,对此,许一凡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有些无奈而已。 整个换药的过程,翁崈都看在眼里。 翁崈虽然是一个仆人,可是,他是跟着翁慈一起长大的,翁慈这些年在东海城治病救人,他也紧跟其身边,这么多年来,他见过了很多病人,然而,像许一凡这样,小小年纪,身上却有无数伤疤的,还是很少见的。 当他看到许一凡面不改色的任由两个丫鬟换药的时候,翁崈的内心是惊讶的。 此刻的许一凡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反而像是海角楼那群长期生活在海上,跟海盗、土著长期作战的家伙,那种面对伤痛坦然处之的表情,想想就让人心悸,要知道,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药很快就换好了,丫鬟在处理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又端来了洗脸水,本来,她们是打算服侍许一凡洗漱的,却被许一凡笑着拒绝了。 在洗漱完毕之后,翁崈又让人端来了早餐。 等到许一凡吃完之后,翁崈就笑着问道:“公子安心休息,有事儿叫一声就可以了,需要什么就跟她们说。” 许一凡先是笑着答应了,看到翁崈要走,许一凡就叫住了翁崈。 “这位......” 临到开口的时候,许一凡才意识到,他还不知道这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叫什么。 “翁崈,是三老爷的仆人。”翁崈连忙说道。 “哦,翁管家,不知道翁慈先生在家吗?”许一凡问道。 “我家老爷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公子有何事?交给我也是一样的。”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儿,就是想要道谢一番,另外,我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不敢继续叨扰了。” “啊?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翁崈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 看到翁崈为难,许一凡继续说道:“如果翁慈先生不在家,那敢问翁小姐可否在家?如果在家的话,麻烦翁管家帮忙通禀一声。” 翁崈看了许一凡一眼,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声稍等,就转身离开了。 没多久,翁可心就在翁崈的带领下,来到了许一凡的房间。 当她来的时候,发现许一凡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那些之前放在桌子上的武器,也都消失不见了。 “你要走?”翁可心看着许一凡问道。 “嗯,家里无人,需要回去看看。”许一凡笑着说道。 “你的伤还没有好呢,怎么不多住一段时间?”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道:“伤势已无大碍了,只需要静养就好,现在东海城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翁家一定很忙,我就不过多叨扰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翁可心看着许一凡,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 许一凡站起身,冲着翁可心躬身一礼,道:“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待我伤势痊愈之后,定会登门拜访,以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翁可心却在许一凡躬身的时候,就伸出手,拦住了许一凡,笑着说道:“嗨,都是江湖儿女,没必要搞得这么繁琐的,既然,你想回去,那就回去吧,回去之后,好好养伤,有任何需要,就来找我。” “好!” 许一凡也不扭捏,然后在翁崈的陪同下,许一凡就这样离开了翁府。 第七十六章 实力不够别装逼 许一凡在离开翁府之后,又走了一段路,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翁府,心中微动。 东海城有五座府邸最大,其中最大的自然就是刺史府了,其次就是都蔚府,这两个都是朝廷的府邸,关乎朝廷的脸面,自然很大。 东海城的刺史府要比其他洲的刺史府要大很多,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海州有钱,东海城非常有钱,而东海城的都蔚府也跟比其他洲的都蔚府要富丽堂皇一些,之前,许一凡在东海城闲逛的时候,就曾经远远地看到过。 在刺史府和都蔚府之后,就是东海城三巨头的府邸了,而这其中,当属翁府最大,也最正常,当然了,这个所谓的正常是对比其他洲而言,在东海城翁府的正常,反而不正常。 所有人都知道,东海城是商贾富甲之城,很多人还没有进入东海城,都已经明显的感受到了银子的味道,正所谓富甲天下银如海,不管是东海城的城墙,还是城池内的建筑、商铺,包括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都给人一种富裕的感觉。 翁府的府邸很大,占地面积也极大,仅次于刺史府和都蔚府,虽然现在的翁家式微,可是,在此之前,翁家可是东海城三巨头的大哥,而跟其他两个势力相比,翁府的建筑风格,没有那种纯粹用银钱堆积出来的感觉,反而是那种书香门第的建筑。 许一凡从翁府出来的时候,一路上,他亲眼看到,翁府内的建筑都极具文人风范,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全都十分的讲究,如果不是知道翁家也是商贾之家的话,估计很多人在进入翁府的时候,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书香门第。 这种在其他城池很正常的建筑风格,在东海城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似乎翁府成为了东海城唯一的风骨一般。 许一凡在第一次看到翁府的时候,就感到有些诧异。 其实,不但翁府的府邸跟东海城格格不入,天涯阁和海角楼的府邸,也很有意思。 东海城分为东西两城,大半个西城都是天涯阁的,而西城的建筑风格,很有中原内地的风格,其中,占据西城面积最大的商铺就是天涯阁,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天涯阁的总部不在西城的中心位置,而是在西城最西边,一个偏僻的角落,占地面积不大,房屋却不少,而这些房屋都是给天涯阁弟子居住的。 如果说天涯阁的府邸怪异的话,那么海角楼的府邸就更怪异了,大半个东城都是海角楼的,但是,海角楼的府邸不在东城,而是在海上。 是的,你没有听错,海角楼的总部在海上,就在一艘五层楼高的大船上,这条船常年停泊在东海的海港上,而海角楼的弟子大部分也居住在上面。 相对于西城中规中矩,讲究对称的建筑风格而言,东城的建筑风格,就十分的混乱了,什么样的建筑都有,而造成这样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海角楼主要负责的是海上的贸易,在这个没有飞机汽车的时代,船只的航行速度是最快的。 海角楼这么多年来,探索的海域很广,除了遇到一些海盗之外,遇到最多的还是各个岛屿上的土著,而这些土著跟中原人不一样,除了毛发、肤色不同之外,他们眼睛的颜色也各不相同,海角楼常年在海上征战,需要士兵,也需要劳力,这些土著就是最好的劳力了,海角楼收服了很多异族人。 也正因为如此,在其他地方很少看到的异族人,在东海城却屡见不鲜。 整个东城的建筑,越是靠近海岸线,风格越是千奇百怪,之前,许一凡他们进入东海城的时候,居住的四方客栈,说是在东城,其实也只是踩在了东城的边界线上而已,而许一凡买下的院子,也距离海岸线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待在安民镇,主要依靠书籍和去往安民镇的商人,了解这个的容貌。 这个世界给许一凡的感觉很怪异,整个天下的发展进度跟中国唐朝差不多,有些地方甚至都不如唐朝,但是,在某些地方,它却超越了唐朝,比如海上贸易,比如中国四大发明的指南针、造纸术,都已经发展了很多年了,尤其是指南针技术。 海角楼之所以能够在东海城,甚至是整个大炎王朝,占据着很大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们从事的是海上贸易,什么最赚钱?当然是垄断了。 海角楼创始人的来历不得而知,只知道,在大概五百年前,当时的东海城还没有三大势力,只有两大势力,那就是翁家和天涯阁,而这两个因为争夺东海城的利益,经常打生打死的,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海上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的人数不多,不到百人,可是,就是这不到百人的团队,一个个实力无比的强劲,大宗师就有五个,小宗师十余人,剩余的都是一品到六品的武夫。 他们在抵达东海城之后,因为他们皮肤黝黑,穿着简陋,给人一种野蛮的感觉,当时的翁家和天涯阁都没有太在意,可是,这群人上岸之后,就直接开战。 当时的东海城还没有东城和西城之分,整个东海城都算是翁家和天涯阁的,而现在的东城,当时发展并不算好,翁家和天涯阁并不怎么重视,也正因为如此,那群来历不明的人,开战之分,就在很短的时间内,拿下了整个东城,这可把翁家和天涯阁给震惊了。 到了这个时候,翁家和天涯阁已经顾不上争斗了,开始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进行了激烈的反击。 一开始,东海城原本的势力都看不起这群‘野蛮人’,可是,在经过几次交手之后,他们发现,这群人的实力十分的强劲,每一次,他们的反击,都会被对方打退,最后,无奈之下,两家出动了顶级战力。 随着两大势力的一致对外,东城终于被抢回来了一大半,但是,接下来,无论他们怎么打,对方就是不后退。 直到这个时候,朝廷下场出手了,三方人在黑木崖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比斗,最后,根据比斗的结果,东海城被划分为了三部分,东城、西城还有一个内城。 其中内城最大,西城次之,东城最小,西城归天涯阁,内城给翁家,因为当时的翁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不但江湖实力很强,庙堂上的话语权也很重,内城自然归了翁家,而最小的东城给了那群来历不明的人。 在东海城的地盘重新被划分之后,其实东海城的大部分都对海角楼的人,十分的排斥,包括大炎王朝的官员,不过,那群人在拿下东城之后,就没有再继续扩张,反而变得低调老实起来,不但照章纳税,还开始了海上贸易,把原本就富裕的东海城,再次变得更加的富裕起来。 就这样,久而久之,海角楼就在东海城扎根下来。 三足鼎立是最稳健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家势力的关系,慢慢变得融洽起来。 不过,在这之后,随着翁家开始在庙堂失势,他这个东海城之首的位置,也逐渐变得不稳起来,天涯阁和海角楼的人,也趁机开始吞并原本属于翁家的地盘。 饶是如此,翁家在百余年前,他还是东海城三巨头之首,由此可见,翁家的底蕴之深厚。 五十年前,翁家迎来了最大的一次危机,被外来的势力逼迫,差一点儿就灭族了,虽然说,当时有翁浩淼的横空出世,但是,这只是武力方面的,真正的利益,往往都不是仅仅只看武力值的。 按理说,这个时候,天涯阁和海角楼只要袖手旁观,看着翁家和对方打生打死,两败俱伤,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是,他们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像五百年前,海角楼入侵东海城的时候一样,选择了一致对外。 如果没有天涯阁和海角楼的帮助,单凭一个翁浩淼是不够的。 当然了,在这件事之后,翁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原本属于翁家的内城,被一分为三,在西城那边的被天涯阁拿走了,而在东城那部分,也被海角楼笑纳了,整个内城,现在也名存实亡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东海城再也没有东城、西城、内城三城之分了,只有东城和西城。 不过,在最近这十余年的时间里,翁家在翁氏三兄弟的带领下,已经有了重新崛起的苗头,开始慢慢收回了一部分原本属于他们的地盘。 这一次,翁浩淼的回归,寇嘉澍和翁浩淼的生死对决,之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传播的那么快,那么远,主要还是因为翁家在背后推波助澜造成的。 翁家这么做,不用想也知道。 当年,翁家依靠翁浩淼保住了,现在,翁浩淼回来了,他不但是大宗师,而且还是十大宗师之一,只要这一战,翁浩淼打赢了,那么,翁家可以就此重新崛起,说不定还会一飞冲天。 对于翁家的小动作,天涯阁和海角楼既没有帮忙,也没有阻拦,只是冷眼旁观。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翁家精心策划的一次大宗师的巅峰对决,居然会因为断龙阁的插手,付之东流了,翁家不但没有重新崛起,反而还遭受了重创,这个结果 ,让翁家族长翁承允有种吐血的冲动。 当然了,东海城这三大势力的狗屁倒灶的事情,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他之所以知道这些,主要还是因为翁浩淼,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前往东海城的时候,就已经做了一个决定,他准备从东海城开始发展,开始崛起。 想要打败敌人,首先你要了解他,而许一凡正是这么做的。 ------------------------------------- 离开翁府之后,许一凡一路朝着东城而去。 因为黑木崖大战的事情,造成了东海城内部的混乱,不过,也仅仅只是混乱而已,东海城的老百姓和大小商贩,包括那些依附在三大势力门下的江湖势力,并没有如何的惊慌。 历朝历代,要说最傲娇的一群人,那就是国都,比如现如今大炎王朝的国都长安,生活在长安的百姓和官员,不管他们在长安城过的怎么样,只要离开了长安,他们都会表现的高人一等。 但是,有一个地方的人也是如此,而这个地方就是东海城。 记住,是东海城,不是海州。 长安官员最多、百姓最多、文人骚客最多、各种势力最多,常年生活在天子脚下,自然会傲娇一些,而东海城虽然在前面这几点比不上长安,可是,他们有一样东西多,那就是银钱最多。 许一凡走在大街上,看到很多商铺还在继续营业,并没有因为之前的骚乱而关门,大街上,不断有巡逻队和黑甲兵出没。 之前,在黑木崖上损失惨重的黑甲兵,并没有沮丧,许一凡发现他们每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就像许一凡刚进城的时候,看到的一般,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此时的黑甲兵一个个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廪人的戾气和杀意。 在许一凡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瞬间就有十几道目光盯上了,这些人正是黑甲兵和巡逻队,不过,他们也只是看了许一凡一眼而已,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这让许一凡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东海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喧嚣、奢靡,大部分人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慌乱的表情。 走在回家的路上,许一凡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据说,在十几年前,有一个从长安来的世家弟子,想要来东海城寻找商机,因为是从长安来的,自然免不了昂着头看人,觉得他有长安人的身份,还携带了大量的银钱,想要在东海城立足是一间非常简单的事情。 可是,在这家伙进入东海城的第一天,就被打脸了。 先是在进城的时候,负责守卫东海城的守卫,要检查官碟路引,可是,这家伙就是不肯拿出来,倒不是他没有,而是她不想给,想要以此来告诉东海城的人,他这个从长安来的人,来了东海城。 在没有官碟路引的情况下,守卫自然不会放他进城,于是,这个纨绔子弟就打了守卫,然后,巡逻队的人就来了,而他也不杵巡逻队,让自己的护卫出手了。 起初,巡逻队的人还占据了上风,结果,对方出来了一个高手,把巡逻队的队长给打伤了,然后,黑甲兵就来了。 黑甲兵来了之后,根本没有废话,直接把那个打人的护卫给当场击杀了,血溅城门,那个从长安来的世家子弟顿时就傻眼了,最后,在黑甲兵的注视下,他怪怪的掏出了官碟路引,这才入城。 入城之后,这家伙到没有继续搞事情,而是消停了几天,然后,他就直接找上了翁家,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嘿,哥们儿,小爷是从长安来的,想要来东海城捞钱,麻烦你配合一下吧。” 然后...然后这家伙就被赶出了翁府。 在翁家碰了一鼻子灰,他还是不死心,又接连去找了天涯阁和海角楼,天涯阁的人倒是没有直接下逐客令,就是左顾而言其他,反而是海角楼的人,根本就不见他,而且还名言,海角楼不会跟他做生意的。 就这样,这家伙被东城的人拒之门外了。 接连碰了钉子之后,这家伙又想出了一个十分新奇的办法。 他决定拿钱砸出一条道来!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他这么做,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可是,这里是东海城,比他家族有钱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当这家伙拿钱砸门路的时候,不但没有砸开,反而被人给用银子给砸了。 如此一来,这家伙在接连失利之后,终于决定动用官场上的手段,想要以官压人,逼迫东海城三巨头和那些商人就范。 本来,这家伙之前的事情,已经惹的三巨头不高兴了,不过,想着他是从长安来的,家里确实有几分深厚的底蕴,就没有搭理他,结果,这小子居然想以官压人,顿时就惹了众怒。 东海城的官员,根本没有理会他,而三巨头本身没有出面,但是,他们钱砸人,你不是喜欢用钱砸嘛,那我就用钱砸死你。 就这样,这家伙在东海城还没有待上一个月,就灰溜溜的离开了东海城,不但他人离开了,他所带来的所有东西,全都被丢出了东海城,并且三大巨头放话,从此之后,不跟这小子的家族做生意了。 这家伙不但没有在东海城立足,反而还给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除了生意上彻底的失去了东海城的市场之外,他家族的那几个当官的长辈,也很快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罢官了。 要知道,这家伙的家族在长安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家族,就因为这家伙愚蠢的行为,从此被打入尘埃,想想就让人想笑,正是不装逼就不会被打脸,这件事也告诉了所有人一个道理,没有足够的实力,不要瞎装逼,也由此可见,东海城的实力和势力,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许一凡一边想着这件好玩儿的事情,一边回到了家里。 第七十七章 单纯而又愚蠢的唐青竹 许一凡回到家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家里还是前天早上,自己出去的时候的样子,而唐青竹没在,应该是走了,许一凡也没有在意,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身上的伤势虽然不致命,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在离开翁府的时候,翁可心专门让翁崈给自己准备了一些外敷和内服的药物,这些东西,在许一凡回到家之后,就被其随手放在桌子上。 关上房门,许一凡把身上随身携带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放置在桌子上。 三把弓弩,九支弩箭,一支尼泊尔军刀,一把三棱军刺,还有三把飞刀,蒙汗药之类行走江湖必备的东西,这些东西,翁慈在给自己治疗伤势的时候,都没有动。 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之后,许一凡又走到床边,找到书箱,从书箱内找到一个类似于现在急救箱的小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置着很多东西,纯手工打造的手术刀、镊子、剪刀、羊肠线,还有一堆瓶瓶罐罐。 许一凡先是拿起一个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茶碗里,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然后,脱掉上衣,半倚靠在床榻上,轻轻地解开腰间的纱布,把之前丫鬟细心敷上的伤药,一点一点的弄下来。 在这个过程当中,许一凡疼的龇牙咧嘴,所谓的金创药,就是把治疗外伤的重要,捣碎碾压成粉末状,然后糊在伤口上,一般情况下,是很有效的,但是,这是在不发生感染的情况下,万一发生了伤口感染,伤口会出现溃烂,而许一凡会死于伤口感染,习武之人可能能硬抗过去,然而,许一凡不会。 翁慈的行医手段确实很好,可是,跟现在的治疗手段比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粗糙了。 许一凡把这些伤药一点一点清理干净之后,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来,头发全都被打湿了,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清理完伤药之后,许一凡用他自己提炼的酒精清洗伤口,那感觉,别提他娘的多酸爽了,饶是许一凡也忍不住发成沉闷的嘶吼,太尼玛疼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已经累的够呛,主要还是因为疼,不过,他没有停下,只是略做休息,就从简易版的急救箱里找出一根针,放在酒精上消毒,然后用羊肠线给伤口进行缝合。 就在许一凡全神贯注给自己的伤口进行缝合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你回来了,啊...你在干什么?” 唐青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然后看到许一凡正在缝合伤口,忍不住惊呼出声。 “啊......” 唐青竹的突然闯入和惊呼,把许一凡给吓了一大跳,他手一抖,针头顿时刺入了皮肤,把许一凡疼的一激灵,忍不住惨叫起来。 【你大爷的!】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一只手捂着嘴巴的唐青竹,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起来。 “喊什么喊,吓死宝宝了。”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你怎么受伤了?怎么搞得?疼不疼啊?严重不......” 唐青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像是嘴巴上了链条一般,连珠炮的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别叭叭了,过来帮忙。” “啊?哦。” 唐青竹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快步走到许一凡身边,从许一凡手里接过羊肠线,开始帮忙缝合伤口。 唐青竹的动作十分的温柔,手法也很好,尽管她是第一次做这件事,却也做的很好,许一凡疼的死去活来的。 伤口本来就不算长,在唐青竹的帮助下,没一会儿就缝合好了。 等到伤口缝合完毕之后,唐青竹的额头也渗出了汗水,她抬起头,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汗水,然后问道:“接下来呢?” “把那个青色瓷瓶拿过来,把里面的药倒出来一点儿,涂抹在伤口上。”许一凡有气无力的说道。 “哦。” 当唐青竹拿到青色瓷瓶,打开瓷瓶之后,她原本以为里面是什么药粉之类的,就直接把瓶子倾倒过来,结果倒了半天,才流出来一点儿类似于果冻的液体。 “嗯?这是什么?”唐青竹抬起头问道。 “我自制的消炎药。” “咦?你还会做药?” “别废话了,赶紧把药帮我抹上。” “哦。” 唐青竹听到许一凡那毫不客气的话语,她原本是想怼许一凡几句的,但是,抬起头,看到许一凡那满头大汗,好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样子,就悻悻然的闭嘴了,小心翼翼的给许一凡涂抹药膏。 接下来,在许一凡的指挥下,唐青竹又从箱子里面拿出来了几个瓷瓶,从里面倒出来了一些药膏和药粉,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唐青竹又重新给许一凡缠上纱布,许一凡这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而唐青竹也是累的够呛,满手都是鲜血和药膏。 这个简易的医疗箱是许一凡很早之前就做好的,以前,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经常进入太白山内打猎,因为这个世界的猎物,普遍要高大威猛很多,而许一凡又不会武功,受伤自然是难免的,对于这种基本的疗伤手段,他自然会了,于是就做了这么一个东西。 当初,孙瞎子身受重伤回来的时候,许一凡也曾经自己给孙瞎子治疗过,奈何,许一凡毕竟不是专业的,孙瞎子受的又是内伤,在不动手术的情况下,许一凡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在离开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以为他不会用上这些玩意儿,没想到,才到东海城没多久,居然就用上了。 翁慈对许一凡伤口的处理,其实是很专业的,但是,他的这种治疗手段,恢复起来很慢,毕竟中药没有西药见效快,而许一凡之所以着急回来,一方面是想早点离开翁府,避免意外的发生,一方面是想自己处理伤口,让身体早日康复起来,现在的东海城是多事之秋,鬼知道接下来会发什么事情,他必须保证自己行动无碍才可以。 唐青竹在帮许一凡处理好伤势之后,就直觉的帮许一凡把这些东西重新清洗放好,然后她又出去,没一会儿,端进来一盆热水,一边帮许一凡清洗沾满鲜血的手,一边看着许一凡,神采奕奕。 等到这些琐碎的事情都弄好之后,唐青竹坐在许一凡的对面,看着许一凡,似乎想要问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怎么还没走?” 唐青竹还没有开口,许一凡反而率先开口了,而他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唐青竹跳脚。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啊?”唐青竹咬着嘴唇说道。 许一凡先是苦笑着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道:“你我萍水相逢,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而且你是被黑甲兵追杀的人,你待在我家里,不是长久之计,当然了,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唐青竹立即反问道。 许一凡苦笑着说道:“没什么意思,我原本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还在。” 听到许一凡这么解释,心情不太好的唐青竹,顿时好了很多。 “我叫唐青竹,是唐门弟子。” “嗯?哦。”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缓过神来说道:“我叫许一凡,你叫我许安然也可以。” “噗。” 许一凡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青竹就率先笑了,她看到许一凡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就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叫什么。” “哦。”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没有再说什么,而唐青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唐青竹率先开口道:“你真的重创了断龙阁的弟子?” “嗯?” 许一凡一愣,随即,他看向唐青竹,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青竹白了许一凡一眼,说道:“黑木崖大战,东海城乱成一团了,各种消息满天飞,我听人说,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黑木崖山脚下,遇到了断龙阁的弟子,两个人发生殊死搏斗,结果,那个少年赢了。” 听到唐青竹这么解释,许一凡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什么赢了,完全是惨胜而已,差一点儿就被那个王八蛋给弄死了。” “你怎么会认识断龙阁的人?”唐青竹眼神微动,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狗屁的断龙阁弟子。” “那断龙阁的弟子为何要杀你?”唐青竹立即追问道。 “那王八蛋跟我是一个地方的,我们有仇。”许一凡解释了一句。 “哦,这样啊! ” 唐青竹看着许一凡,显然有些不相信许一凡的说辞。 唐青竹脸上的表情,许一凡自然看在眼里,不过,他没有解释什么,他们又不是很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交浅言深这种事,是江湖大忌,虽然刚才唐青竹帮了自己的忙,可是,对于这么自称是来自唐门的女人,许一凡还是保持着很高的警惕的。 “你的伤怎么样了?”看到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许一凡寻找了一个话题问道。 许一凡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唐青竹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哼,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搞出来的那个什么烧烤架,我能受伤吗?”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语的嘀咕道:“我好好地在家里搞烧烤,是你自己翻墙进来,一脚踩上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哼,你还说!” 唐青竹再次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 说实话,唐青竹年龄不大,长相也不是特别的漂亮,但是,少女毕竟是少女,这种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瞪眼小动作,非但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还显得她十分的可爱。 见许一凡有些尴尬的不说话了,唐青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她知道,烧烤架的事情不能怪许一凡,但是,一想到那天晚上,自己在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面前,出了丑,她就觉得一张脸烧得慌,自然不可能给许一凡什么好脸色了。 看到许一凡神色疲惫,唐青竹没有再继续跟许一凡聊什么,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她就站起身,拎着许一凡带回来的中药出去了,顺便关上了房门。 许一凡躺在床上,听着唐青竹远去的脚步声,他这才微微放松下来。 尽管许一凡现在很疲惫,很困倦,可是,他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他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首先,他需要知道这次断龙阁事件的结果,看看天武宝典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只有知道了结果,许一凡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不过,在许一凡看来,天武宝典很可能是会落入断龙阁的手里,倒不是他看不起东海城和不良人,而是因为断龙阁这次出手,是有备而来的,单单大宗师他们就出动了三个,而且这还是许一凡在离开黑木崖的时候看到的,那他没有看到的,是不是还有呢? 最起码,那个被濮石称之为师叔的家伙,肯定也是一个高手,他当时并没有出现在黑木崖上,这就说明,断龙阁这次来的高手不少,东海城虽然有不良人和三大巨头,还有青霞派的人去追击断龙阁的人了,他们既然没能在东海城留住断龙阁的人,现在断龙阁的人已经离开了东海城,他们想要留住断龙阁的人就更加的困难了。 其次,许一凡要弄清楚,翁浩淼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他是真的深受重创了,还是他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件事,才是许一凡最关心的,翁浩淼在黑木崖大战当中没有死,这是肯定的,但是,没死不代表翁浩淼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许一凡在不知道真实情况下,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在翁府的时候,许一凡都没有去问翁浩淼有关的事情,一来是他问了,对方不见得会告诉他,二来,他不敢表现的对翁浩淼的事情太关心,稍有不慎,他就会被翁家人怀疑,而他当时就在翁家,如果他对翁浩淼的意图被人看出来,他肯定走不出翁家的。 当然了,徐颖覅此时还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其实翁家人早就知道了。 最后一件事就是唐青竹了,这个女孩武功应该不低,但是,肯定没有到大宗师或者小宗师的水平,从她出现在许一凡家里的那一刻到现在,这个少女表现的很一般。 那晚,她在黑甲兵的搜查下,居然躲在了许一凡家的院子里,看起来,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但是,她却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许一凡不会出卖她的身上,这是很愚蠢的行为。 其次,在黑甲兵走后,她居然还没走,还继续留在了许一凡家里,这就愈发的愚蠢了,而她明知道自己即将支撑不下去了,却还想威胁许一凡,表面看起来,她的这种做法很对,其实,细想起来,是愚不可及,先不去说,她在重伤之下能不能制服许一凡,就算她能制服许一凡,只要许一凡当时大喊大叫,还没有走远的黑甲兵,肯定会出现,而她就会落入黑甲兵的手里,这种选择不是蠢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在第二天,许一凡离开家之后,这个女人居然没走,哪怕是许一凡两天两夜没回来,她依旧没走,虽然她之前不知道许一凡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出卖她了,她却依旧留在这里,这更是愚蠢到家的行为。 如果换做是许一凡在面临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在一个陌生人手里的。 想到这,许一凡不知道是该说唐青竹单纯、天真呢,还是该说她愚蠢呢。 其实,刚才许一凡本来是想提醒唐青竹的,现在东海城很乱,无论是东海城三巨头也好,还是巡逻队、黑甲兵也罢,他们现在都在忙着搜捕断龙阁的人,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唐青竹,翁浩淼和寇嘉澍两大宗师的生死之战已经结束了,很多不属于东海城的江湖势力,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东海城,这个时候,恰好是她离开东海城最好的机会,这娘们儿居然没有把握这个机会离开,想想就让人无语。 现在,黑甲兵是没有时间和精力理会她,一旦断龙阁的事情有了结果,黑甲兵肯定会会有算账的,到了那个时候,唐青竹再想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就对唐青竹的智商感到担忧。 当然了,这毕竟是唐青竹自己的事情,轮不到许一凡去操心,他只是担忧,如果唐青竹继续在他家里待下去,时间长了,可能会出事儿,如果被黑甲兵知道,许一凡曾经包庇唐青竹的话,别说唐青竹没有好果子吃,许一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只是,这些话,许一凡不好说出口而已,想想就让人头疼! 第七十八章 大战结果、大炎王朝的反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许一凡都闭门不出,安安心心的在家养伤,而唐青竹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似乎把这里当成她家了,她每天待在院子里晒太阳,就是待在厨房里煎药,偶尔也会出去买些生活用品,一副长期住下去的样子,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 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来打扰许一凡,毕竟,许一凡在东海城内谁也不认识,除了隔壁的老崔,来看望过许一凡两次之外,就没有其他人来过。 崔叔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拎着两坛子酒来的,他打算找许一凡喝酒,顺便蹭烧烤吃,在得知许一凡受伤之后,他就简单的询问了一番,知道许一凡伤势不算太严重之后,就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来打扰许一凡。 在此期间,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事情。 许一凡因为受伤了,他这个主人反而被客人唐青竹照顾着,崔叔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唐青竹,他先是一愣,当时没有说什么,在唐青竹离开之后,崔叔才询问许一凡,这少女是谁,是许一凡的亲人,还是青梅竹马的对象,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鉴于唐青竹的身份,许一凡也没有明说,只是含糊其辞,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这本来没什么,却被崔叔误会了,他以为许一凡跟唐青竹之间存在什么男女之情,还笑着打趣了许一凡几句,而许一凡又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假装听不懂。 日子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着,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月中旬。 自从黑木崖大战发生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实行宵禁的东海城,再一次实行了宵禁,这让很多人感到不安,不过,也没有人反对什么。 黑甲兵在黑木崖一战当中,损失惨重,死伤了一百余人,原本,许一凡以为黑甲兵只有三百人而已,可是,后来,许一凡才知道,其实,东海城黑甲兵真正的数目不是三百人,而是五百人,长期活跃在东海城内的只有三百人而已,剩余的两百人算是预备队。 在这一次黑甲兵出现大规模的损失之后,原本只剩下两百人不到的黑甲兵,瞬间变成了四百人。 这四百黑甲兵并没有参与追杀断龙阁人的行动,而是在东海城,对断龙阁、乌鸦栏子、达摩院还有黑龙台的谍子,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捕和清洗。 根据唐青竹打听到的消息,在这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内,黑甲兵前前后后抓捕了近两百余人,这些人一部分不能确定是不是谍子的人被丢进了大牢当中,还有一部分已经确定是谍子的人,被丢进了死牢当中,由黑甲兵和不良人共同审问。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杀人的菜市场,在这段时间里,每天都有人被送到菜市口斩首,一时之间,人头滚滚,让人第一次感受到东海城的铁血。 除了东海城官府的人在大规模的行动之外,三大巨头也没有闲着。 黑木崖之战的时候,翁家族长翁承允被自己人偷袭,身受重伤这件事,引起了各大势力的警惕,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在自己势力内部展开了清洗行动,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一次,各大势力的内部清洗行动,取得的成就是可喜的,同时也是让人震惊的。 翁家自查之后,查出了近十余人的谍子,这十余人,有一部分是断龙阁的谍子,还有一部分是其他势力的谍子,这些人在翁家的地位,有高有低,其中在翁家地位最高的是翁府的三管家翁谕。 翁谕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他是跟着上一任翁家族长的人,在上一任翁家族长去世之后,他因为表现好,就跟着现任族长翁承允,管理着翁府的很多事情,可以称之为是翁家的心腹了,而翁家两任族长,都对其很好,可是,在这一次自查当中,这个在翁家隐藏了近四五十年的断龙阁谍子,终究还是暴露了。 翁谕在暴露之后,他第一时间想要逃离翁家,离开东海城,在其即将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却被翁星剑和翁可心两个人给堵住了,在城门口发生了一场大战。 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翁谕,居然有着一品的修为,不过,其修为是很高,却在翁家年轻一代的两个天才,再加上黑甲兵的协助下,翁谕被翁可心当场砍掉了四肢,然后被带回了翁家,至于翁谕接下来会面临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除了翁家之外,天涯阁和海角楼也遭到了各方势力的渗透,海角楼还好一点儿,因为每一个能够进入海角楼的弟子,都经过了严格的审查,而这些人要不就是海盗,要不就是土著,或者是一些异族人。 反而是天涯阁受到的渗透最严重,不但门下有弟子是谍子,其门下有两个依附天涯阁的小型势力,从上到下都是谍子,这让天涯阁的副阁主还有几位长老十分的震惊,甚至说是惊恐。 当然了,这些人被发现之后,他们的下场也就不用多说了,除了被严刑逼供,压榨出他们知道的一切之外,也只有死这一条路而已了。 如果说,天涯阁这些武林势力被人渗透,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殷武所在的都蔚府,还有他手下的巡逻队,包括刺史治下的衙门官吏、捕快、快手也被敌国谍子渗透进来了,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据说,殷武在回到东海城之后,在这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里,他就杀了几十人,其中不乏一些中低级的将领,而这件事,还引起了镇海大将军殷元魁的高度重视和愤怒。 在这段时间里,除了军方和刺史,还要各大势力在行动之外,还有一群人在暗处行动,而这群人就是大炎王朝内,让人闻之色变的不良人。 不良帅门下,三将之一,以残酷狠辣、手段残忍著称,人称修罗王的孙将派人来了东海城,至于来了多少人,无人知晓,只知道,在黑木崖大战的当天,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式出现在东海城的不良人,开始展露出它铁血的獠牙了。 在这一次不良人出动之后,有多少人秘密被捕、被杀,无人知晓,总之是很多,绝对要比人们看到的要多。 ------------------------------------- 三月十八号。 许一凡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了,行动已经无碍,只要不进行剧烈的运动,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一天,一个最新的消息在东海城开始传播,以不良人唐良为首,去追杀断龙阁的人回来了。 追杀的结果,也跟之前许一凡预料的差不多,唐良他们没能在东海城留下断龙阁的人,在其挟持寇嘉澍离开东海城之后,一路向北,开始疯狂的逃窜。 这一路上,天涯阁阁主、海角楼楼主,翁休,青霞派的大长老,还有不良人,数次追上断龙阁的人,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大战,有好几次,他们都形成了包围圈,把断龙阁的人堵在了包围圈里面,可是,最后还是被其强行突围出去了。 这一战当中,这些大宗师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因为断龙阁北逃的时候,一路上布置了很多后手,除了很多断龙阁和以乌鸦栏子为首的人之外,对方还出动了五个大宗师,乌鸦栏子、达摩院、黑龙台各出动了一个大宗师,而断龙阁又加入了两个大宗师。 原本大宗师人数占优的唐良他们,接二连三的吃了几次亏。 最后,断龙阁他们一行人在逃到嘉州的黑龙镇的时候,双方展开了一次决战。 黑龙镇距离安民镇不远,但是,它更靠近北蛮,只要离开了黑龙镇,就可以进入北蛮了,从而逃脱唐良等人的追杀。 据说,这一战发生在黑龙镇的黑龙山,十余位大宗师在此大战,把一座黑龙山都给削掉了三分之二。 断龙阁一方,在付出了三个大宗师死亡,剩余的大宗师不是身受重伤,就是差点死在那一场大战当中,最终,他们还是逃出了大炎王朝的疆域,而唐良他们这一方,也损失惨重,其中青霞派的大长老死了,而得到消息,临时赶过来的三位太上长老,也是一死两伤,可谓是代价惨重。 这一战之后,好消息是,青霞派当代宗主寇嘉澍被救回来了,而坏消息是,寇嘉澍的武功被废了,成为了一个普通人,而且被救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唐良等人拿出了珍贵无比的丹药的话,估计寇嘉澍在被救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除此之外,寇嘉澍的佩剑碧灵剑,在这一战当中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断龙阁的人拿走了,还是落在了其他人的手里。 这一战,看起来是两败俱伤,其实,真正的结果却是断龙阁赢了,因为在唐良他们追杀断龙阁一方势力的时候,青霞派被人灭门了,整个门派,从上到下,无一生还,而其宗门无数年来搜集的武功秘籍都被人带走了,而不能带走的,也都被付之一炬了。 很显然,这肯定是断龙阁做的,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天武宝典。 因为宗门被灭,寇嘉澍和门派仅剩的长老,也身负重伤,宗门是回不去了,只能留在了嘉州,被不良人接走了。 这 一战发生的莫名其妙,却损失极大,尤其是青霞派和断龙阁,而东海城的人也损失不小,可是,他们最后得到了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不但没有得到天武宝典,甚至知道天武宝典的寇嘉澍,也被不良人给强行带走了,东海城的人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 在天涯阁阁主为首的人回到东海城之后,一系列新的行动就随之展开了,之前,已经逐渐平息的搜捕谍子的行动,再一次展开了,而且力度空前绝大,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怒了。 随着他们的回来,除了这一次大战的结果被带回来之后,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断龙阁不惜代价争夺的天武宝典,其实是当初从圣地出来的八,遗落在天下的宝典,此宝典可以武夫晋升到修行行列当中,此消息一出,顿时天下震动,有不少势力,开始动起了小心思,暗中筹划着针对断龙阁的行动。 或许断龙阁知道这一次行动,会引起大炎王朝的疯狂反扑和报复,在黑木崖大战之后,断龙阁在大炎王朝的弟子,像是潮水一般,第一时间开始从大炎王朝撤离。 一部分撤离了大炎王朝,还有一部分则被不良人留下了,除了断龙阁的人之外,凡是这次跟断龙阁站在一起的势力,都遭到了大炎王朝的报复。 其中,损失最大的当属北蛮,本来,失踪四年之久的玲珑公主,终于被北蛮人找到了,就在其即将要离开的大炎王朝的时候,黑木崖大战发生了,于是,大炎王朝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派人拦下了呼延英俊一行人,把其强行留在了大炎王朝。 呼延英俊等人虽然出动了很多潜伏在大炎王朝的乌鸦栏子,还有武道高手,玲珑公主还是被留下了,而且在被留下的第一时间,就给送到了国都长安,至于呼延英俊,这家伙身受重伤,最终逃离了大炎王朝,像一条狗一般,回到了北蛮。 当然,呼延英俊的成功逃离,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首先,他这次从北蛮带来的精英高手,全都被留在了大炎王朝,除了少数几个人被俘虏之外,其余的人被惨死当场。 其次,这些年,北蛮在大炎王朝,尤其是在以嘉州为重心,潜伏、收买的乌鸦栏子和叛徒,被嗅觉灵敏的不良人,几乎破坏殆尽。 北蛮的新单于铁木吉儿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原本打算提兵南下,入侵大炎王朝,攻打嘉州城的,而大炎王朝也第一时间,朝北方增兵,双方即将展开一次新的大战,不过,在这期间,铁木吉儿没有轻举妄动,而大炎王朝也没有出城作战,双方目前算是处于对峙状态。 其实,真正让铁木吉儿不敢真的提兵南下,原因很复杂,一来是大炎王朝当今圣上炎武帝,在元符初年,曾经御驾亲征,打的北蛮嗷嗷叫,如果不是当初长安发生了内乱,北蛮真的很可能被大炎王朝给赶回草原深处;二来,因为上一任单于因病去世,北蛮内部发生了内战,导致才缓过劲来的北蛮,再一次遭受重创,虽然现在内战平息了,可是,北蛮此时真的不适合再起兵戈了。 除了这两个最重要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良帅门下的三将之一的秦将,出现在嘉州城,在铁木吉儿亲自提兵到两国边界线的时候,他的王庭内部,被大炎王朝的谍子开始大肆破坏,后院起火了,铁木吉儿不得不回去救火。 黑木崖大战发生之后,沉寂多年的炎武帝,在时隔十二年之后,再次展露出了一代帝王的威严。 因为这一次西方佛国的达摩院参与其中了,炎武帝亲自下旨,让征西大将军举兵攻打跟大炎王朝接壤的三个小国,这三个小国都隶属与西方佛国。 除了举兵西征之外,大炎王朝再次掀起了一次灭佛行动,而这次灭佛行动,就从长安和西洲开始。 至于最新立国的南夷大唐,也遭到了大炎王朝的报复,根据最新消息,怀南大将军已经举兵南下,大唐和大炎已经开始了小规模的战争,而大唐在大炎的铁骑之下,损失不可谓不大。 在这三个国家答应断龙阁的要求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可是,因为大炎王朝已经很多年没有再行兵戈了,除了十四年前,炎武帝御驾亲征北蛮那一次之外,已经有十余年没有打仗了,可能很多人都忘记了大炎王朝铁骑的马蹄声了。 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大炎王朝的皇帝会因为这件事,反应如此的激烈,甚至不惜三方作战,不知道,这一次在看到炎武帝的反应之后,他们有没有后悔参与这件事当中来。 当然了,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普通老百姓可以参与的了,甚至都不是武林势力可以插手的了,这已经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了,跟许一凡没有太大的关系。 这件事虽然发生在东海城,可是,到了最后,东海城反而被抛出了棋盘,也是让人有些无语。 那么,这段时间,许一凡在做什么了? 其实,许一凡什么都没做,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养伤,偶尔也会跟唐青竹闲聊一番,似乎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关于许一凡以一个普通人的实力,重创断龙阁七品高手濮石的消息,却在东海城疯狂传播起来,在三大势力的阁主、楼主回来之后,许一凡的家里就接二连三的来了一些人,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 第七十九章 被低估的翁浩淼 “小唐,你说武夫和修行者有什么区别啊?” “叫姐姐。” “小唐。” “叫姐姐。” “唐唐......” “小唐唐......” (╯>д<)╯ ? ┸┸)`v?) ┻━┻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晴空万里,万里无云,许一凡和唐青竹并肩躺在院子的两张躺椅上晒太阳,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 唐青竹来到许一凡家已经二十多天了,其实,她的外伤早已经好了,内伤也调养的差不多了,按理说,伤势既然好了,她也该走了,可是,她并没有走,貌似是赖上许一凡了。 许一凡曾经问过一次唐青竹怎么还不走,而唐青竹的回答很有说服力。 “我的伤太重了,暂时没办法离开。” 过了几天,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唐青竹又说:“你的伤还没好,需要人照顾,我走了,谁照顾你啊?” 又过了几天,许一凡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面对许一凡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唐青竹面不改色的说道:“下山的时候,我爹给我的盘缠都用光了,现在我没钱。” 就这样,两个前后受伤的人就这么生活在一起了,千万别误会,他们没有睡在一个房间里(嗯,好像说了句废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逐渐熟络之后,许一凡对唐青竹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唐姑娘,变成了青竹姐姐,然后又变成了小唐,有时候,许一凡开玩笑的时候,就会称呼她唐唐,或者是小唐唐。 在许一凡这么称呼唐青竹的时候,唐青竹正在做饭,被许一凡这么一叫,吓得她炒菜的铲子都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唐青竹的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很多称谓喊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虽然每一次许一凡喊小唐的时候,唐青竹都要提醒一次许一凡,要叫姐姐,但是,许一凡从来不改,也许是认命了,也许是习惯了,唐青竹也就慢慢地接受了。 听着许一凡那带着调侃,又带着几分调戏的称谓,唐青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翻了个白眼,可惜,许一凡正拿着一把自制的扇子盖在脸上,根本看不到唐青竹的脸色,这让唐青竹十分的无奈。 唐青竹不想再在称谓上继续纠结下去,不然这小子指不定会在喊出什么恶心人的称谓呢,唐青竹重新把话题拉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怎么说呢,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门派,他们走的路子其实都是武夫这个体系。” “嗯?百分之九十九的门派,走的都是武夫的路子?”许一凡拿掉脸上的扇子,转过头,看向唐青竹一脸疑惑的问道。 唐青竹点点头,解释道:“是的,无论我们说的剑客、刀客、武把式,还有那些使用各种千奇百怪兵器的人,无论他们境界高低,其实都是武夫,主要修炼的还是自身的体魄,武夫讲究的是以力破巧,兵器只是外物而已。” “一力降十会吗?”许一凡问道。 “是的。”唐青竹微微颔首道。 “真是粗鄙的武夫啊!”许一凡感叹道。 就在许一凡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感觉有一道愤怒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用看,许一凡就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唐青竹,于是,许一凡讪笑道:“你们江湖人不都是这么说嘛。” 出乎许一凡预料的是,唐青竹并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你说的没错,不管是六大修行势力,还是其他人,甚至包括武夫本身,都这么认为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 唐青竹继续说道:“武夫是这个世界上人数最多的一种,然而,也是最可悲的一种人。” 听到唐青竹说的悲伤,许一凡连忙问道:“为什么?” “一方面,想要成为武夫,需要师傅领进门,如果没有师傅带领的话,无论你天赋多好,也是无法成为武夫,最多也就是有一股子蛮力而已,可是,想要找到一个师傅,一个好的师傅,没有那么容易的。” 许一凡点点头,貌似是这样的,就拿他自己来说,他在安民镇生活了十几年,虽然安民镇外来人员不多,却也不少,其中就不乏一些江湖中人,以前许一凡就曾经想要找个师傅,可是,却没有人愿意,这让许一凡很郁闷。 “那另一方面呢?”许一凡又问道。 唐青竹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之前的黑木崖大战,你看到了吧?” “嗯,是啊,怎么了?” 许一凡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唐青竹,不明白她为何这么问。 “翁浩淼和寇嘉澍都是大宗师,其实,他们本身的实力没有太大的差距。”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当初翁浩淼和寇嘉澍在黑木崖的黑水台上决斗的时候,一开始,两个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武道修为差不多,使用的兵器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寇嘉澍急于复仇,凭着跌境和重伤,使用了禁忌秘术的话,估计这两个人真的有的打。 以前,许一凡一直觉得,古人说的什么大战八百回合,压根就是放屁,可是,在亲眼看到翁浩淼和寇嘉澍的交手之后,许一凡相信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比斗下去,翁浩淼和寇嘉澍真的可能大战八百回合。 “另一方面,武夫的寿命一般不长,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短寿一些。”唐青竹继续说道。 “为何?” “武夫之所以称之为武夫,是因为他们根据各种修行秘籍,压榨、透支自身的潜能进行战斗,而大多数的武功秘籍,其实都是有缺陷的,对身体伤害很大,不同的秘籍,对身体的伤害不同,如果这个人只是为了追求境界,从不跟人交手的话,那么,他的身体就不会出现损伤,寿命自然无碍,甚至会比一般人要活得长久一些,但是......” 说到这,唐青竹的脸上露出悲哀而无奈的神色,苦笑道:“但是,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如果不进行战斗,单纯的追求境界,是没办法破镜的,而不破境,那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纵然可以长寿,却还是普通人,而想要破镜,就必须在生死之间砥砺武道。” 听到这,许一凡总算明白,为何武夫的寿命都不长了,这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想要修为高,就必须自残,而自残就会短寿,于是,武夫的寿命普遍不高。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习武除了保护自身和身边人之外,不就是为了长寿的吗?既然不能长寿,要习武又有什么用呢? 难怪唐青竹会说武夫是一群很可悲的人。 不过,许一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他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就问道:“不对啊,翁浩淼我在黑木崖看到过,他二十五岁成名,现在已经七十五岁了,可是,我看他也才五十岁左右啊,这又是为什么呢?”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翁浩淼这个人很特殊。” “嗯?特殊?哪里特殊了?” 唐青竹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眯了眯眼睛,说道:“你似乎对翁浩淼的事情很关注啊。” “啊?是吗?呵呵......” 许一凡闻之一愣,随即,摸着鼻子,讪笑不已。 唐青竹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解释道:“翁浩淼肯定是有师傅的,但是,翁浩淼的师傅是谁,师承何处,没人知道,翁浩淼走的虽然是武夫的路子,但是,他修行的路子跟我们都不一样,这是一种全新的修行方式。” “全新的修行方式?”许一凡不解的看着唐青竹。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不明白,唐青竹就反问道:“你虽然不会修行,也不会武功,可是,我发现你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很多,应该看过很多类似的书籍,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在翁浩淼出现之前,有谁可以一跃成为二品高手的?又有谁可以跃境杀人的?” 许一凡想了想,回忆着他过去看过的那些关于武夫的书籍,想了很久,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好像没有。” 唐青竹微眯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缓缓地说道:“不是好像没有,而是根本都没有,翁家五十年前的那场危及全族的灾祸,能够安全渡过,你以为真的只是依靠翁浩淼的武力值,还有天涯阁和海角楼的协助吗?”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反问道。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嗯?” 许一凡彻底的被唐青竹搞迷糊了。 “翁浩淼的突然崛起,是一方面原因,毕竟,一个武道天才,而且还可以跃境杀人的武夫,是很危险的,天涯阁和海角楼 站在了翁家这边,这跟他们同时东海城的势力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利益,如此一来,他们虽然站在了翁家这边,可是,真正出力不多,而真正让那些势力退去的,其实另有原因。” “另有原因?什么原因?” 唐青竹没有立即回答许一凡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愣了愣,随即想到了唐青竹刚才说,翁浩淼修行的方式是全新的练武方式,而且还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他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人之所以退去,除了你刚才说的两方面原因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忌惮翁浩淼的修行方式,以及他背后的师傅和势力?”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唐青竹点点头,说道:“没错,翁浩淼在击退了那些势力之后,又转身在翁家大开杀戒,然后就离开了翁家,离开了东海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江湖传闻,翁浩淼在翁家大开杀戒,杀得都是当初欺负他的那些人,你信吗?”唐青竹又问道。 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口说道:“难道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的吗?” 唐青竹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爹曾经跟我说过,翁浩淼当年确实杀了欺负过他的人,但是,人数不多,而他真正杀死的,是曾经长期陪伴着他的人,而这些人一直负责照顾翁浩淼,可是,在翁浩淼一战成名之后,翁浩淼第一个杀的就是他们,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知道里面的缘由了吧?” 许一凡没想到五十年前,翁浩淼在翁家大开杀戒,还有这样的秘闻,他自然明白唐青竹的意思,也知道翁浩淼为何会这么做了。 杀死曾经欺负他的人,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而他真正要杀死的人,其实是那些长期接触他的人,这些人很可能知道他的秘密,如果是在其成名以前,这些人是没有任何威胁的,但是,他既然选择出手了,那么,他的秘密很可能就保不住了,最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所以翁浩淼才会大开杀戒。 翁浩淼之所以在一战成名之后,立即离开了翁家和东海城,估计不仅仅是因为负气那么简单,很可能,他知道,如果他继续留下来,很可能会被家族内部的人问起,甚至是东海城其他的势力,也会问起这件事,而当时的翁浩淼还不是大宗师,他想要保住这个秘密,是很困难的,唯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些之后,许一凡微微舒展眉头,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看向唐青竹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告诉我,翁浩淼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有他为何看起来那么年轻?”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我爹说过,翁浩淼破镜速度之快,杀人手段之狠辣,都跟他的练武方式有关,而他之所以七十多岁了,看起来还那么年轻,我想应该也是跟这个有关。” 闻听此言,许一凡想了想,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唐青竹的说辞。 “既然这种修行法门如此的新颖,难道就没有人打他的主意?”许一凡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 “呵呵!怎么可能没有,在翁浩淼一战成名之后,到他这次回到东海城之前,江湖上、武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寻找翁浩淼,外界传闻只说了翁浩淼跟青霞派的恩怨,其实,你们不知道的是,在这近五十年的时间里,有多少人死在了翁浩淼手里,其中不乏一些大宗师。” “大宗师?除了寇英叡之外,翁浩淼还杀过大宗师?”许一凡顿时惊疑道。 唐青竹再次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悠悠道:“风月评每隔三年,都会评出十大宗师,翁浩淼在跟寇英叡一战之后,寇英叡死了,翁浩淼跻身了十大宗师的行列,而在那一次风月评出来之后,又隔了三年,风月评上的十大宗师,又换了两个,跌出十大宗师排行榜的两个人,其宗门对外宣称,要么是其闭生死关,要么是因病去世了,其实,他们都是被翁浩淼给杀了,而后来,风月评每三年出来的十大宗师,都会有人出局,要知道,这些人能够被风月评评为十大宗师,都是江湖经验十分老道的老狐狸了,怎么可能轻易出局呢?你可能不知道,十大宗师排行榜的人出局,只有三种方式。” “哪三种?”许一凡问道。 “第一种是挑战,就是那些成为大宗师,却没有被风月评评出的人,他们想要跻身十大宗师的行列,只有挑战,打败了十大宗师当中的一人,他就可以取代对方的位置了。” “第二种是十大宗师当中的某个人,因病去世了,或者寿终正寝了。” “第三种就是他们某个人死了,而且被同为十大宗师的另一个杀死了,名额空缺,自然需要有人填补进去。” 听到这,许一凡听懂了,点点头,然后问道:“翁浩淼这些年,一共杀了多少大宗师?”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爹说,可能是三个,可能是五个,到底是多少,没有人知道。” “这样啊。” 许一凡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心中却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他一直很高估翁浩淼了,尤其是到了东海城之后,许一凡愈发的高估翁浩淼起来,许一凡对翁浩淼的认知,一再被刷新,可是,到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对翁浩淼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他还是低估了这个老匹夫。 一个最起码宰了三个大宗师的家伙,会好杀吗?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想跳起脚来骂娘,恨不得立即回到安民镇,把孙瞎子的坟给刨了,这不是坑爹嘛。 许一凡再次感觉到了孙瞎子的不靠谱,大大的不靠谱。 直到现在,许一凡才真正的看懂黑水台上,翁浩淼和寇嘉澍那一场生死之战的内幕。 翁浩淼因为习武方式的改变,造成其同境无敌,而寇嘉澍之所以能够跟翁浩淼打的不相上下,应该是其修行了天武宝典的缘故。 许一凡想到,寇嘉澍是因为修炼了现在人人趋之若鹜的天武宝典,才能重创翁浩淼,而且还是在其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这样都没能杀死翁浩淼,那么,许一凡又该如何弄死这个老匹夫呢?这简直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许一凡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靠谱。 第八十章 武夫和修行者的秘闻 “那武夫和修行者又有什么区别呢?”许一凡暂时把翁浩淼的事情抛之脑后,开口问道。 唐青竹皱了皱她那双好看的眉头,半天没有开口,似乎是在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许一凡这个问题。 说起现在的唐青竹,不得不说,在三天前,发生的一场意外了。 许一凡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除了头几年,因为小,孙瞎子不得不照顾他之外,在之后的数年时间里,一直都是许一凡在照顾这个坑爹的瞎子,洗衣做饭,添置柴米油盐酱醋茶,进山打猎,改善伙食,这些事情都是许一凡在做,而孙瞎子往往都是懒得动,这样的后果就是,许一凡烧的一手好菜。 说实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许一凡在吃穿住行方面,都做的不错,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什么事情都是许一凡自己在做,但是,自从唐青竹出现之后,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可能是出于对许一凡救命之恩的感谢,也可能是鉴于许一凡受伤了,在许一凡回家之后,唐青竹就承担起了照顾许一凡的任务,抓药、煎药、洗衣做饭收拾屋,这些唐青竹都干的很不错。 最让许一凡没有想到的是,唐青竹烧的一手好菜,当然了,这只是相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而言,唐青竹的厨艺确实不错,不过,对于许一凡而言,就勉勉强强了。 被唐青竹照顾着,许一凡反而有些不习惯,他数次想要自己做饭,却都被唐青竹给赶出来了,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 三天前,唐青竹不知道是不是对烫伤她脚的烧烤架还念念不忘,得知这儿玩意儿是用来做吃的时候,她就来了兴致,非要让许一凡搞一次海鲜烧烤。 对于这件事,许一凡其实没什么,无非就是麻烦一点儿而已,反正这里是东海城,最不缺就是海鲜了,于是,唐青竹就负责去买海鲜,而许一凡负责做烧烤。 本来,这件事是好事儿,结果,唐青竹在买完海鲜,清洗好海鲜之后,身上难免会有一股腥味,当时,许一凡也是嘴贱,调侃了唐青竹几句,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身上居然有一股鱼腥味,闻着就让人反胃。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结果唐青竹当真了,她当时就翻脸,转身就走了,许一凡也没有注意她到底是出门了,还是回房间去了,他只是专心在搞烧烤。 等到烧烤做好了,唐青竹还没有出现,许一凡就有些好奇,喊了几声,唐青竹都没有理会他,许一凡以为她出去了,就起身去她的房间看一下。 当许一凡没有敲门,径直推开门的时候,却发现唐青竹在洗澡,而当时唐青竹是面对着他,露出了一张被热气熏得绯红的俏脸,当时就把许一凡给看傻眼了。 到不是许一凡因为看到唐青竹的裸体而傻眼了,而是因为当时的唐青竹完全是另外衣服容貌。 柳叶眉,丹凤眼,琼鼻樱唇,肌肤赛雪,正在水中荡漾的两只大白兔,望之不由得心中一荡,其脸上的红晕格外的诱人,真可谓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花似媚妩柳似柔,十足的一个美人胚子。 许一凡的突然闯入,不但把正在泡澡的唐青竹吓了一大跳,也把许一凡给吓得一愣,然后...然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紧随其后的是泼水声、咒骂声、嘤嘤的哭泣声。 面对这种情况,许一凡当然是落荒而逃,他逃离现场也就算了,临走时,还不忘嘴贱,来了一句:“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句话就坏了菜,而许一凡也倒霉了,等到唐青竹红着脸,一脸怒气,提着剑出来的时候,许一凡就被唐青竹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被按在地上一阵狠狠地摩擦,一双眼睛给打成了熊猫眼。 这是两个人相处了大半个月之后,许一凡第一次看到唐青竹的真面目,而且还是在如此香艳的情况下看到的。 出了这样的事情,烧烤许一凡是没吃成,不但烧烤没得吃,之后的三天,唐青竹都没有理会他,不但不做饭,而且还不允许许一凡做饭,更不跟许一凡说话,搞得许一凡十分的无语和无奈。 没办法,这三天,许一凡每天早上趁着唐青竹还没有起来,他就起床出门了,然后跑到隔壁崔叔家里避难,每天到了很晚,估计唐青竹睡了,许一凡才回来。 不过,从那天之后,唐青竹除了把许一凡给胖揍了一顿之外,也没有在对许一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她本人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开始用本来的面貌示人。 昨天晚上,许一凡再次避难回来的时候,他以为唐青竹睡了,结果,当他悄悄的,像是做贼一般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敢推开门,就发现唐青竹坐在他房间里,桌子上摆了几个菜,这可把许一凡给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看到这娘们儿没有提剑,许一凡早就脚底抹油跑路了。 这顿饭,吃得许一凡战战兢兢的,因为从头到尾,唐青竹都没有说话,只是让许一凡把桌子上的四菜一汤,还有一盆米饭给吃完了,她这才拍拍手,悠悠然的离开,回去睡觉了。 是的,你没有听错,不是一碗饭,是一盆饭,那一盆饭是许一凡两天都吃不完的饭量,可是,在唐青竹的淫威之下,许一凡只能像个乖宝宝一般给吃完了。 昨晚,唐青竹是心满意足的睡了,可是,许一凡却因为吃撑了,别说睡觉了,躺下都费劲,他只能在院子里晃荡了一个晚上,等到消食的差不多了,他才搬来一把躺椅,躺在院子里睡着了。 等到许一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就发现唐青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搬来了一张躺椅,躺在许一凡身边晒太阳。 此刻,唐青竹微微蹙眉的样子,真的很诱人,很让人心动,可是,许一凡却不敢直接去看,而是脸上改着扇子,偷摸的去看,没办法,谁让他是一个废柴呢,打不过人家啊。 “嗯,怎么说呢?武夫和修行者的区别很大,但是,也有相通之处,或者说,修行者的前期就是武夫。” 沉默了很久,唐青竹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看到唐青竹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时候,许一凡连忙收回视线,问道:“详细说说。” 唐青竹却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听我爹说的。” “你知道武夫的境界划分吗?”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当然知道了,不就是九品到一品,然后就是小宗师和大宗师嘛,这些事情随便找个人问一下都知道。” “那你知道修行者的境界划分吗?”唐青竹又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大概知道一些,好像也是九品到一品,一品上面就是陆地神仙了吧。” 唐青竹微微点头,看着许一凡问道:“那你有没有发现,武夫的境界,其实跟修行者的境界不一样?” 许一凡一愣,随即,他想到了濮石,根据他知道的情况,濮石是修行者的九品,可是,那天在翁府的时候,翁可心却说濮石是七品,当时,许一凡就感到奇怪,不过,因为他跟翁可心不熟,他没敢去问,现在,唐青竹问出来了,许一凡也就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那个濮石是九品,可是,翁可心却说他是七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武夫的境界划分和修行者的境界划分不一样吗?” “以前我跟你一样,以为武夫的境界划分跟修行者的境界划分是一样的。”唐青竹笑着说道。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唐青竹那张俏脸问道。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我也是在晋升五品之后,觉得自己可以下山历练了,就一直想要下山,我爹才告诉我,武夫的境界划分是有问题的。” “什么问题。” “武夫一共分为十二个境界。” “嗯,嗯?十二个?不是十一个吗?” 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他一把拿掉脸上的扇子,从躺椅上坐起身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唐青竹。 唐青竹对许一凡的反应很满意,只见她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当然是十二个了。” “除了你知道的九品到一品,还有小宗师和大宗师之外,在大宗师上面,还有一个境界叫宗师,也有人把其称之为武神。” “武神?难道武夫的武神境跟佛门的佛祖、道教的道尊,儒家的儒圣,方士的方神是同一个境界?”许一凡张大了嘴巴,吃惊的问道。 “噗嗤!” 许一凡的话才问出口,唐青竹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摇摇头,看着许一凡一脸无语的说道:“你想什么呢,武神这个境界,只是武夫自封的,跟儒释道的佛祖、道尊、儒圣是不一样的,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听到唐青竹这么说,许一凡半信半疑的看着她,轻声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修行者的境界大体上分为十个境 界,也是就九品到一品,一品之上才能被称之为陆地神仙,而佛祖、道尊还有儒圣,就是陆地神仙,当然,除了儒释道之外,还有方士的方神,蛊巫的暗黑神,祭祀的长生天,都属于陆地神仙,六大未知之地,就是六大修行门派,每个门派每个境界的称谓不同,但是实力相当,不过......” 说到这,唐青竹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严格来说,修行者的境界分为二十八个境界。” “啊?!” Σ(っ°Д°;)っ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唐青竹,显然,他对这个秘闻给震惊到了。 不等许一凡继续追问下去,唐青竹就解释道:“修行者从九品到一品,每一个境界都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之前,你遇到的濮石,他就是九品后期的修行者,而对应的则是武夫七品,翁浩淼和寇嘉澍这样的大宗师,他们的境界也只是修行者当中六品中期的境界而已,虽然在大宗师之上,有一个所谓的武神的境界,其实,武神境也只是修行者六品后期的境界而已。” 闻听此言,许一凡震惊不已,彻底的懵逼了。 他以前一直以为,武夫也是修行者的一种,毕竟,武夫的境界划分也是九品到一品,而关于修行者的书籍虽然少,但是,许一凡也看过不少,他一直以为,武夫的境界跟修行者的境界是一样的,现在才发现,在世俗当中,高高在上的大宗师,放在修行体系当中,啥也不是,难怪刚才他把武神跟佛祖、道尊还有儒圣放在一起,一概而论的时候,唐青竹会笑话他呢。 许一凡重新躺在,准确来说,他是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震惊的瘫坐在躺椅上,愣愣的仰着头,看着头顶上那片湛蓝的天空。 沉默了良久,许一凡又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既然武夫的境界是这样的,那为什么武夫会分为十一个境界呢?” 唐青竹却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刚才告诉你的这些,都是我听我爹讲的。” “哦。”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看唐青竹,发现她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许一凡就知道,她也不知道。 “那你爹有没有告诉你,在宗师上面的境界是什么啊?”许一凡又问道。 唐青竹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 “啊?你爹也不知道!”许一凡诧异的问道,显然,他对唐青竹这句话是不信的。 唐青竹苦笑着说道:“我爹确实不知道,而且我刚才告诉你的这些,也不是我爹知道的,而是我爹从书库当中看到的,书中记载也就那么多了。” 听到唐青竹这么说,许一凡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修行者分为十个大境界,除了陆地神仙境界之外,九品到一品都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一个九品的濮石,他的实力相当于七品武夫,而武夫的大宗师境界,只相当于修行者六品中期的水准,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修行门派随便出来一个五品的人,就可以称霸武林了?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感觉一阵的蛋疼,甚至还有一阵荒缪感。 难怪唐青竹会说武夫是人数最多的人,也是最可悲的人,在很多人追求的大宗师境界,在修行界却啥也不是,武夫的终点,只是修行者的开始而已,这种无力感确实让人很无奈。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不多,至少,武道修为没有达到一定层次的人,是没有资格知道的,如果那些低境界的武夫知道了这个消息,估计会有很多人不会在练武了吧?这种打击是在是太大了。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唐青竹再一次幽幽的开口了。 “其实,武夫曾经也辉煌过。” “嗯?什么意思?难道说武夫也是修行界的一脉吗?”许一凡转过头问道。 唐青竹摇摇头,紧蹙着眉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修行者我见过,他们的修行方式,确实跟武夫不一样,不过,根据他们说,修行者在六品之前,他们主要修炼的就是自身的体魄,这一点儿跟武夫很像,但是,他们前期除了打造自身的体魄之外,还会修行心法,强健精神,据说,修行者到了六品后期,就不在修习体魄了,而是转为修习精神和心法,具体的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 许一凡愣了愣,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武夫的修炼方式是给修行者前期做准备的?” 闻听此言,唐青竹一愣,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许一凡有些茫然的问道。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我也问过修行者,她告诉我,武夫跟修行者是两回事儿,虽然,修行者的前期修炼,跟武夫很像,走的路子也不一样,武夫是依靠激发、透支潜能,甚至是寿命,才能破镜,而修行者不是,他们打造体魄都有自己的独特方式,根本不需要像武夫那么做。” “那历史上有武夫在成为宗师之后,转而去修行的吗?” 唐青竹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当然有了。” “那结果呢?” “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啊?这样啊!” 许一凡再次愣住了,看来,他还是想错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武夫也曾经辉煌过?”许一凡又问道。 “大概九千年前,武夫其实是跟修行者平起平坐的,武夫也有陆地神仙,就是武神,跟佛祖、道尊、儒圣是一个境界的,而且同境界的武夫,可以吊打修行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武夫在九千年前,突然衰落了,前后三千多年,都再也没有出现过武神了,而武夫也失去了曾经的辉煌,逐渐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唐青竹缓缓地解释道。 听到唐青竹这么说,许一凡更加疑惑了,唐青竹今天说的这些秘闻,完全是颠覆了许一凡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尤其是武夫和修行者的认知,太震撼了,太惊悚了,太不可思议了。 第八十一章 时间紧迫 “圣地又是什么势力?”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许一凡闭着眼睛幽幽的问道。 “嗯?” 唐青竹转过头,看着一脸沉吟之色的许一凡,问道:“你怎么问起圣地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也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唐青竹,等待着她的回答。 唐青竹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圣地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祂虚无缥缈,祂在不在?在哪?没有人知道。”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皱起了眉头。 在元符十年之前,许一凡也只是听说过圣地,对于圣地到底存不存在,许一凡不知道,如果说六大未知之地的修行势力,已经够低调,够出世的话,那么圣地似乎就只是一个传说。 然而,在元符十年的那个冬天,许一凡亲眼见到了圣地的人,带走慕儿的老婆子,还有叫三九的男人,他们自称来自圣地,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他们到底是不是圣地的人,孙瞎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见许一凡不说话,唐青竹继续说道:“这个世界是普通人和武夫的天下,大多数的修行者避世不出,专心修行,不过,六大未知之地的人,都有门人弟子行走于世间,未知之地虽然未知,可是,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势力,唯独圣地不同。” “有何不同?”许一凡问道。 “圣地的存在自古有之,祂是比六大未知之地更加未知,更加神秘的存在,在数千年前,修行者是不可介入世俗之事的,那个时候,是武夫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时代,然而,随着武夫的没落,修行者开始慢慢入世了。” “现在你应该知道,北蛮有祭祀,西域有佛门,南夷有巫蛊,而中原有儒家,大炎王朝是跟重儒家的,在大炎王朝之前的大秦王朝是以道教为根本的,历代皇帝大肆推行道教,历代都有的国师都是道士,而且历代的皇帝都修道,儒家和道教并存,在大秦王朝之前的大风王朝,是以方士为根本的,方士被奉为国师,方士和儒家共存,在更早之前的王朝,和尚是国师,佛门和儒家共存,唯独大炎王朝是儒家独大。” “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除了最初的一千余年,是武夫和儒家共存之外,在那之后的时间里,没换一个王朝,国师之位都是由佛门、道教、方士分别担任,他们跟儒家形成左右对峙,又相互合作的关系。” “在这六大修行体系当中,方士是最特别的,被奉为国教的时间最短,只有三百年不到,而圣地自古有之,可是,祂在哪?是什么样的势力,没有人知道,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曾经派人去寻找过圣地,尤其是那些试图长生的皇帝,更是不遗余力,可惜,他们都失败了。” “其实,不但各大王朝失败了,六大未知之地的人也失败了,甚至人们一度怀疑圣地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如果不是当年五百年前,八横空出世,以碾压的方式出现在世俗和修行界的时候,估计,没有人会重视圣地,可是,八确实出现了,而且吊打了六大未知之地的人,这是时隔五千千年,圣地第一次出来人,可是,八出现的突然,离开的也格外的突然,虽然他离开了,圣地的名字却再一次出现了。” 唐青竹说到这,看着许一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圣地是一个非常独立,又非常神秘,也非常低调的势力,圣地在哪,有多少人,是什么实力,从古至今都没有人知道,甚至包括祂存不存在都不知道。” “不知道存不存在?” 许一凡一愣,他疑惑的问道:“难道八的出现,不代表圣地吗?” “呵呵......” 唐青竹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先不说八到底是不是圣地的人,就算他是圣地的人,他也无法代表圣地,你看了那么的书,可曾听说过,除了八之外,圣地还有何人出现在世人面前的?” “有,慕儿,三九,还有那个老妪,他们都是圣地的人。” 许一凡在心里腹诽着,当然了,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唐青竹,一来是他说了唐青竹也不会相信,二来,孙瞎子曾经警告过许一凡,不要把他见过圣地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许一凡的下场会很惨的,许一凡也时刻谨记着孙瞎子的这句话。 直到这一刻,许一凡才真正感受到这个世界等级划分的严格性,这个世界一共分为五大等级,普通的百姓、各大王朝王国、粗鄙的武夫、六大未知之地,最有一个就是圣地了。 普通的百姓和各个朝廷就不必去说了,这是最基础的认识,而粗鄙的武夫几乎活跃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大的战场上的武将,各大江湖门派,十大宗师等等,小到江湖游侠儿。 至于六大未知之地,他们一直都存在,也是人们公认的‘神仙’,方外之人,唯独圣地是一个传说。 ------------------------------------- 在离开安民镇之前,许一凡一共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弄死大宗师翁浩淼,从他手里拿回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 第二,进长安,弄清楚自己的身世,爹娘到底是谁。 第三,找到圣地,兑现他跟慕儿的十年之约。 三件事,没有一件事儿是简单容易的,来东海城之前,许一凡觉得,第一件事应该是最简单的,他自己不能修行,不会武功,想要弄死翁浩淼,看起来很困难,其实也不难。 大宗师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其弱点,想要杀死大宗师,有两个办法。 其一,让大宗师杀大宗师,当然了,一个大宗师肯定是不够的,能够成为大宗师,他们的实力其实相距不大,大宗师打败一个大宗师容易,想要杀死一个大宗师很难,一个大宗师肯定是不够的,想要杀死一个大宗师,至少需要两个大宗师以上。 其二,动用军队,用人命活活的磨死大宗师,这种办法最简单,最粗暴,也最残酷,也是战场上最常用的方式了,历朝历代,每次发生国之大战的时候,或者改朝换代的时候,都会有大宗师蹦出来,而面对这种高手,负责指挥战争的将军,就会出动同为大宗师的高手,再加上普通的士卒用命去填,活活的磨死对方。 这种杀死大宗师的方式不是许一凡自己想到的,而是有据可查的。 当年,大炎王朝开始逐鹿中原的时候,大秦王朝虽然国力衰弱,气数已尽,然而,在大炎王朝进攻长安的时候,就出现了很多大宗师,介入了战争当中,他们除了一小部分是被大炎王朝的大宗师杀死,或者重创之外,其余的大宗师都是陷入阵地当中,被士卒以人命为代价,活活的磨死的。 大秦王朝的末代大将秦朔,他是皇室弟子,常年负责拱卫京城的安全,除了他本身就是大宗师境界之外,他手下还有两个大宗师,而在当年的长安之战的时候,在长安城即将被攻破之际,秦朔亲自率领七名大宗师,出城作战。 在大炎王朝的军队打到长安之前,大秦王朝也有十大宗师,可是,其中有半数,都被大炎王朝的军队击杀,秦朔所带领的七大宗师,是长安最后的武道势力了。 长安城外一战,秦朔身陷重围,杀甲一千二,最后被乱刀砍死,这是近两千来,众多大宗师当中,战绩最辉煌的一次了。 所以,许一凡想要杀死翁浩淼,只有这两种办法。 当许一凡在池东镇得知寇嘉澍要和翁浩淼在东海城进行生死之战的时候,许一凡是非常开心的,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事情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想要杀死翁浩淼,许一凡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二件事,许一凡虽然是生而知之,可是,十余年过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爹娘是谁,他只知道自己是来自长安,除了孙瞎子知道他的身世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叫羽墨的女人。 孙瞎子临终前,许一凡曾经问过自己的身世,奈何,孙瞎子没说,他只是让许一凡自己去追寻这个答案,而且一再强调,在自己没有学会无字天书上的东西之外,不可入长安,因此,这件事许一凡并不是很着急。 至于最后一件事,许一凡知道很难,而在听到唐青竹今天的话之后,他就感觉这件事更加的困难了,暂时,也不是他能够做到的,他需要时间。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契机,一个了解圣地的契机。 天武宝典! 断龙阁这次在东海城的行动,虽然让人十分震惊,损失也很大,却让许一凡看到了一个契机。 许一凡在离开黑木崖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他得到了天武宝典,虽然他可能不能修炼秘籍,但是,说不定这上面有关于对圣地的记载也说不定,只要得到了天武宝典,他就可以更加的了解圣地了。 然而,想法是好的,可是,真正的操作起来很难,先不说天武宝典现在在哪?就算 他得到了,也保不住,百分百保不住,不但天武宝典保不住,他的命估计也保不住。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感到十分的蛋疼。 其实,在元符十年的冬天,慕儿被带走之后,许一凡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也是他最熟悉的办法,那就是搞出炸药来,造成大炮和步枪。 尽管这个世界跟中国古代不一样,有粗鄙的武夫,有修行者,还有圣地,可是,无论他们武功再高,修为再高,许一凡就不信他们真的不怕热武器。 在跟濮石一战之后,许一凡虽然身受重伤,差一点儿就凉凉了,可是,他却在这一战当中,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用根据前世的记忆,亲自打造的弓弩都能差一点儿杀死修行者,那么,如果换做热武器呢? 或许,一把步枪,一发炮弹打不死这些人,可是,只要把热武器弄出来,许一凡在自己弄出来一支军队,在收拢一波高手,那么,许一凡就可以横着走了。 也正因为跟濮石一战之后,许一凡越发的迫切想要把热武器弄出来了。 但是,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首先,火药的制作就是一个麻烦的事情,配比火药许一凡知道弄,然而,火药的主材料之一的硝石就是一个问题,其次,就算硝石的问题解决了,火药弄出来了,枪支怎么办? 就以目前这个世界的锻造水平来看,想要搞出枪支来,困难重重,不说别的,单单钢铁的提炼,无缝钢管就很难解决。 想要搞出热武器来,许一凡首先就要爬科技树,而单凭许一凡一个人,想要把这些东西搞出来,完全是做梦,所以他需要帮手,需要合作伙伴。 除了需要帮手和合作伙伴之外,许一凡还需要钱,大量的钱,而这些东西,许一凡现在都没有。 孙瞎子虽然给许一凡留下了不少遗产,这些遗产也足够许一凡安安稳稳,平平凡凡的渡过一生了,可是,想要用这些钱去爬科技树,想得美。 因此,这段时间,许一凡一直在想一件事,在想着该怎么在东海城立足,怎么在东海城赚钱,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积攒最多的财富,这样,他才能迈出自己爬科技树的第一步。 其实,许一凡想要在东海城赚钱,其实很容易的,香皂、肥皂、香水、玻璃、琉璃等等这些日常生活用品,消炎药、止疼药等等这些医疗用品,提铁炼钢这些军工产业,烹饪、调料、精盐这些饮食产业,还有印刷等文化产品,都可以让许一凡在极短的时间内,积攒其足够的财富。 赚钱的方式很多,可是,有一个十分现实,也十分残酷的事实摆在许一凡的面前。 能赚钱,会赚钱,赚到钱,这是肯定的,毋庸置疑的,可是,能不能守住这份财富,才是大问题。 许一凡现在只有一个人,孙瞎子已经死了,虽然孙瞎子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到底是谁,但是,许一凡知道孙瞎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认识长安的贵人,认识不良人,甚至还认识圣地的人,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简单,然而,孙瞎子到死都没有告诉许一凡他这些,他除了给许一凡留下了一个古怪的箱子,一本无字天书之外,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就是杀死大宗师翁浩淼。 不会修行,不会武功,没有靠山,孤家寡人一个,许一凡想要守住手里的财富,很难很难,所以许一凡在开始赚钱致富之前,需要找到一条大腿抱着,需要一个坚挺的靠山。 什么样的靠山才是别人惹不起的呢? 世俗当中,当然是朝廷了,可是,问题是朝廷当中许一凡谁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只有安民镇的县令宋洪志,还有捕头包甄了,在大一点的,也只有郡主齐若兮了。 他现在人在东海城,宋洪志帮不到自己,别说他现在不在安民镇了,就算他还在安民镇,当他开始拿出手里的东西的时候,宋洪志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护不住他,甚至还有可能,他会是第一个对自己动手的。 至于齐若兮,还有徐诗芷,想都不用想了,她们会不会帮自己还两说,就算她们愿意帮助自己,单凭她们两个人,也不一定护得住自己,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们是女儿身,虽然身份显贵,可是,家族的事情,她们是插不上手的。 当然了,许一凡还有一条大腿可以抱,那就是不良人。 当年,不良人的秦将出现在了安民镇,借孙瞎子的手给了他一块腰牌,对于这块腰牌是什么,许一凡不清楚,如果许一凡想要保住手里的财富,不良人应该护得住他,可是,问题是不良人会这么做吗?对方凭什么这么做? 至于找东海城三巨头合作,许一凡也曾经想过,除了翁家之外,天涯阁和海角楼都可以成为合作伙伴,然而,一场黑木崖大战之后,东海城三巨头现在忙得很,他们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自己,估计他们现在的心思都在天武宝典上面。 而说到赚钱的本事,论起财富和底蕴,这三大巨头都不缺,不说天涯阁和海角楼了,单单一个从五百年前就开始式微的翁家,屹立东海城多年不倒,就足可见其底蕴之深厚了。 烈日当空,许一凡把躺椅搬到了屋檐下,继续躺着,心中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必须抓紧时间了。 孙瞎子曾经就说过,乱世将起,留给许一凡的时间不多了,之前,许一凡还没有感觉到什么,可是,这一次,在经历了一场生死之后,许一凡迫切的感到了压力。 翁浩淼、濮石、断龙阁、圣地......这些人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许一凡的生命安全,这还是许一凡看到的,那他没有看到的估计还有很多,比如挎木剑的唐万三,比如挥金如土的鲜于亦苓,还有胡三儿,甚至是躺在他旁边的唐青竹,他们出现在身边,都有什么目的,这些许一凡都不清楚。 更何况,他跟慕儿的十年之约,已经过去了快四年了,他答应要把慕儿从圣地带出来,可是,他现在连圣地在哪都不知道,甚至他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去找圣地,怎么把慕儿带出来? 第八十二章 许一凡的行动、翁浩淼的邀请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木崖大战对东海城带来的影响,逐渐的消退了,东海城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繁华、喧嚣、奢靡,持续了大半个月的宵禁也终于解开了,似乎这一场死了很多人,牵扯了很多方势力的大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来说,不管是断龙阁也好,还是东海城三巨头也罢,他们就算是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他们的日子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黑木崖大战的余波,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吗? 不,想多了,黑木崖之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甚至东海城对断龙阁还有其他国家的谍子的处理,都只是一个热身动作而已,真正的余波,正在酝酿当中。 天涯阁阁主、海角楼楼主、翁休等人回来之后,没多久,这三个人宣布闭关,而三大势力却在他们闭关之前,各自从各自的势力当中派出了一支精锐弟子,离开了东海城,至于他们去哪,要做什么,无人知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肯定是跟断龙阁和天武宝典有关。 许一凡的伤势已经好了,他在那天跟唐青竹进行了一次谈话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出门了,一整天都不回来,开始在东海城四处闲逛,唐青竹不知道许一凡准备做什么,可是,她明显感受到了异样,因为从那天之后,许一凡变得忙碌起来,也变得急躁起来,她曾经问过许一凡想要做什么,然而,许一凡却只字不提。 那么,许一凡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呢? 他一共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儿,他先是离开了东海城,在东海城的城郊买了一栋大宅子,宅子的位置十分的偏僻,也十分的荒凉,最重要的是,其地理位置很好,三面环海,跟黑木崖很像,其价格自然也不贵,不过,因为宅子太大,占地面积不小,也花费了许一凡三分之一的积蓄。 这件事,许一凡办的很隐蔽,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官府少数的几个人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许一凡买的这块地,不属于东海城任何一方势力的产业,是朝廷的产业。 据说,是当年一小撮海盗聚集的地方,那群海盗被剿灭之后,这块地被归了朝廷,可是,因为其地处偏僻,距离东海城较远,没有什么价值,所以这些年一直都荒废着,许一凡在仔细的考察一番之后,他就买下来了。 原本,许一凡以为他在买下这块地的时候,过程可能不会很顺利,可是,让许一凡没有想到的是,他去办理手续的时候,对方十分的痛快,而且还有些迫不及待。 做完了第一件事儿之后,许一凡这些天,就在做第二件事儿。 他开始领养孤儿! 是的,你没有听错,许一凡在东海城开始领养孤儿,这些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大的也就十五六岁,小的也就十岁左右,他们都有一个特点,无亲无故、聪明伶俐、十分的聪慧,而且在东海城生活不下去的那种。 可能,有人会问,东海城可是富甲天下银如海的城池,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孩子呢? 其实,答案也很简单,不管在哪个城池,无论这个城池多么的繁华,孤儿、乞丐还是有的,而且不少,别说是东海城了,就是天子脚下的长安,这类人也很多。 在近半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凡一共收养了三个孤儿,两男一女,最大的是一个男孩,才十五岁,他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小名,叫二牙子。 许一凡见到二牙子的时候,是在东城的土地庙,他正在跟一群乞丐,为了一个馒头大大出手。 馒头是许一凡给的,只有一个,但是,他却是在十几个乞丐当中拿出来的,谁想拿到馒头,只能靠自己去争夺,而许一凡就握着军刀,坐在废弃的土地庙的门槛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为了一个馒头打的你死我活。 二牙子很瘦,体重绝对不过百,身高也不高,才一米五左右,穿的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身上到处都是伤疤,脏兮兮的,唯独那双眼睛十分的明亮。 在许一凡出现的时候,二牙子是第一个发现许一凡的,而在许一凡丢出那个馒头的时候,二牙子也是第一个出手的。 废弃的土地庙是乞丐、流民的聚集地,在这个小小的土地庙当中,当时聚集了差不多十三四个乞丐,这些乞丐年龄都不大,体质都不好,一个个饿得眼睛都放绿光了。 可能有人会说,东海城如此的富裕,生活在东海城的乞丐,怎么可能会挨饿? 每一个富裕的城市,有钱人越多,贫富差距越大,而越有钱的人越小气,尤其是商人,他们锱铢必较,而东海城聚集的乞丐有多少?有近万人之多,他们都有各自的地盘,很多人一辈子都考乞讨为生。 二牙子所在的土地庙的这群乞丐,他们因为年龄小,体质差,没有地盘,除了去翻垃圾堆之外,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挨饿那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乞丐也是有帮派的,他们也会收保护费的,如此一来,二牙子他们的生活过的就更加凄惨了。 因为一个馒头而引发的大战,持续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当战斗结束之后,馒头成功的被二牙子抢到了,当二牙子握住馒头的时候,原本白乎乎的馒头,已经脏兮兮的,上面除了沾了很多泥土灰尘之外,还有鲜血,而二牙子本人也因为抢馒头,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鼻血长流,可是,他在第一次抢到馒头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吃,而是警惕的看着身边其他人,等到其他人开始动手的时候,二牙子也毫不犹豫的动手了,等到他把所有人都打倒之后,他才开始慢慢的吃着馒头。 从始至终,许一凡就冷眼旁观,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在二牙子抢到馒头之后,其他人见打不过二牙子,就想怼许一凡动手,而许一凡十分淡定的拿出了弓弩,射死了一个人之后,其他人顿时一哄而散。 在这个时代,杀人犯法,但是,也要看杀什么人了,像二牙子这种无人问津的乞丐,杀了也是白杀。 所有人都跑了,唯独二牙子没有跑,他在许一凡杀人的时候,二牙子就坐在地上,头也不抬的吃着带血的馒头。 “你叫什么?” “二牙子。” “多大了?” “十五。” “有亲人朋友吗?” “没有。” “想活下去吗?” “想。” “那就跟我走。” “去哪?” “你不需要知道。” “能吃饱饭吗?” “可以。” “有地方睡觉吗?” “当然。” “你想要我做什么?” “活下去。” “好,我跟你走。” “想好了?如果你跟我走了,那你这条命就不属于你自己了,而是属于我的。” “我知道。” “好!” “以后你就叫许一安。” “是。” 那一天,许一凡从城西土地庙内带走了许一安,他带走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狼,一头见人就咬的孤狼。 许一凡在带走许一安之后,把他带到了城郊外的宅子里,让其在哪里生活下去。 又过了几天之后,许一凡带回了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女孩很瘦,两条腿就像两根柴火棍一般,插在四处漏风的裤子里面,头发枯黄而杂乱,面黄肌瘦,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出二里地。 女孩叫孙一莲,许一凡给的名字。 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谁能想到,她会是一个杀死了三个人的孤儿,她长得不漂亮,脸上还要刀疤,眼神死寂,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怎么看都像一个活死人。 “想活下去吗?” “想。” “那就杀了他们。” “我怕。” “怕,你就会死。” “一炷香!” 当孙一莲从许一凡的手里接过那把军刀之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她浑身是血,身体颤抖的犹如筛糠一般的站在许一凡面前。 “跟我走。” “好!” 就这样,孙一莲跟着许一凡走了。 最后一个是一个只有十岁的男孩,叫白一墨,是一个只有七根手指的孩子,相对于许一安的沉着冷静,孙一莲的冷漠,白一墨就格外的轻松,他虽然也很狼狈,可是,那张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似乎除了笑容之外,他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一般。 “跟我走。” “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复仇。” “我可以帮你。” “你就不问问我的仇人是谁?” “重要吗?” “呵!也是。” “想好了吗?” “我跟你走。” 许一凡已经开始行动了,他在把这三个带回宅子之后,没有告诉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只是留下了一笔钱,还有一句话:“想办法让自己变强,想想自己最擅长什么,想清楚之后,告诉我。” 就这样,许一凡在带回来许一安,孙一莲、白一墨之后,就离开了这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当许一凡做完这些之后,已经是四月了,东海城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 唐青竹还是没有离开,她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对于她为什么要留下来,许一凡没问,她也没说,就这样,两个人就如此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对于许一凡这段时间做了什么,唐青竹没问,许一凡也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四月八号。 许一凡今天没有出门,而是留在了家里,坐在院子里喝茶,唐青竹没有出来,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呦,你这小日子过得很惬意嘛。” 就在许一凡刚刚泡好一壶茶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一凡抬起头一看,发现是那个喜欢穿粉色衣裙的翁可心。 许一凡站起身来,先是冲着翁可心微微一拱手,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翁可心手里拿着一包吃食,一边吃,一边走到许一凡的面前,径直坐下之后,脆生生的说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怎么会呢,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而已。” “呵!这还差不多!” 翁可心丢给许一凡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翁可心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许一凡的院子问道。 “已经痊愈了,感谢翁姑娘的救命之恩。”许一凡再次冲着翁可心拱手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翁可心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干嘛那么客气,没事儿就好。”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两个人就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主要都是翁可心询问许一凡这段时间都在做什么,怎么没有去翁府找她玩儿,许一凡也是编出了一个很不错的理由。 理由也很简单,无非就是东海城最近不安宁,翁府也忙,许一凡自己又在养伤,不适合四处走动之类的话。 翁可心听完之后,也是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 翁可心还是和许一凡第一次看到一样,表现的像个十足的小吃货,从进门开始,她的嘴巴一刻都没有闲着,怀里的零食,更是层出不穷,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无语。 “许一凡,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哟。”翁可心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手里的点心,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微微一愣,然后笑着说道:“你说。” “你是怎么认识我族爷爷的?” “嗯?” 许一凡再次一愣,不知道翁可心嘴里的族爷爷是谁,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现在的翁家是翁承允三兄弟在当家,其家族人数众多,嫡亲、旁支、偏支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辈分很高的老人,不过,这些人都不在东海城,而能够被翁家大小姐喊一声族爷爷的,也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翁浩淼。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其实,我并不认识你族爷爷。” “哦?是吗?” 翁可心一脸怀疑的看着许一凡。 “我确实不认识你族爷爷,不过,之前我曾经见过他两次。”许一凡看到翁可心不相信,连忙解释道。 “哦?是什么时候?”翁可心随口问道。 “第一次是在我来东海城之前,在池东镇的时候,在池东镇的悦来客栈,曾经遥遥的看到过他一次。” “那第二次呢?” “就是前不久,在黑木崖上的时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翁可心盯着许一凡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微微的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就是这样,不知道翁小姐为何会如此问呢?”许一凡反问道。 翁可心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就是族爷爷想要见见你。”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见我?为什么要见我?” “呵呵!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等你见到我族爷爷之后,你可以亲自问他。”翁可心笑眯眯的说道。 “什么时候见面?在哪见面?”许一凡看着翁可心的眼睛问道。 翁可心看着许一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地说道:“明天中午,聚贤茶楼,二楼。” 许一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甚至还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翁大宗师要见我,那小子明日一定准时到。” “那就好。” 听到许一凡答应了,翁可心就站起身,看着许一凡,伸出手拍了拍手,一脸轻松的说道:“话,我已经带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许一凡再说什么,翁可心就转身离开了。 等其快走到大门的时候,翁可心突然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别忘了,明天中午哦。” “翁姑娘放心,小子一定会准时到的。”许一凡连忙说道。 翁可心笑了笑,蹦蹦跳跳的就离开了,而许一凡却站立了好半天,才一屁股坐下。 伸出手,端起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的手在微微颤抖,连带着茶杯里的茶水都荡起了阵阵涟漪,而他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不见,有的只有阴沉和凝重。 翁可心今天突然来访,让许一凡十分的意外,原本,他只是以为翁可心是来看看自己的伤势好了没有,可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是来给翁浩淼传话的。 其实,传话这种事,让一个下人来就可以了,比如那个翁崈,没必要让翁可心来,可是,翁可心就是来了,还用一副很淡然的口气说出这个要求的,没有盛气凌人,也没有颐指气使,翁可心的语气就像是隔壁的崔叔来叫许一凡去他家吃饭一样的简单。 许一凡放下茶杯,在思考着翁浩淼为何要见自己?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已经察觉出了什么不成?还是说,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家族晚辈救下的那个少年是什么样子的?亦或者,他还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许一凡一时之间思绪烦乱! 第八十三章 唐青竹的担忧 “翁家人?” 翁可心走后,正在许一凡在思索着翁浩淼明天要见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时候,唐青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坐在许一凡的对面。 “嗯,翁家大小姐翁可心。”许一凡随口说道。 唐青竹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她来找你做什么?” 许一凡抬起头瞥了唐青竹一眼,然后说道:“她来给她族爷爷传话,说她族爷爷明天中午在聚贤茶楼见我。” “嗯?” 唐青竹一愣,微微皱起了眉头,嘀咕道:“翁可心是翁家当代族长的女儿,她爷爷早就去世了,她哪来的爷爷?” “是翁浩淼要见我。” “哦,啊?你说什么?翁浩淼要你?!” 许一凡刚端起茶杯,准备喝茶,被唐青竹这突然的一声惊呼给吓了一大跳,差一点把茶水洒出来,烫着自己。 “是啊,就是翁浩淼要见我。”许一凡只好放下茶杯,无奈的说道。 唐青竹用一种很复杂,很怪异的眼神看着许一凡,不施粉黛的樱唇,微微张合,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怎么了?翁浩淼要见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许一凡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跟翁浩淼很熟?”唐青竹问道。 “不熟,只遥遥的见过两次面,嗯,是我见过他。” “不熟?既然不熟,他为什么要见你?”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唐青竹愈发的疑惑起来。 许一凡耸耸肩,不甚在意的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想知道这个老匹夫为什么要见我。” “为什么?”唐青竹下意识的问道。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吧。”许一凡半开玩笑的说道。 “滚。” 唐青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正色道:“你了解翁浩淼这个人吗?” 许一凡很想说,我很了解他,至少比你了解他,但是,这句话许一凡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摇摇头,说道:“不甚了解。” 说到这,许一凡有些好奇的看着唐青竹反问道:“怎么?难道你很了解他?” 唐青竹也摇摇头,说道:“我也不了解他,我都没见过他。” “我去,你没见过他,你干嘛问我,真的是。”许一凡无语道。 “我虽然没有见过翁浩淼,但是,我听我爹说......” “怎么又是你爹说啊,你就不能换个人吗?”许一凡一脸郁闷的看着唐青竹。 唐青竹气鼓鼓的瞪了许一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底要不要听?” “听,你说!”许一凡连忙举手投降道。 “翁浩淼年少一战成名,然后就离开了东海城,真正见过他的人,其实并不多,除了东海城的人之外,估计这些年,也就青霞派的人经过他了,江湖上都说翁浩淼的性格怪异,脾气古怪,不好与人相处。” “你爹说的?” 唐青竹摇摇头,说道:“江湖人都知道,你那么关注翁浩淼,我想这些传闻你都知道吧?” 许一凡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见许一凡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唐青竹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继续说道:“翁浩淼虽然是十大宗师,可是,在十大宗师里面,翁浩淼出手的次数是最少的,至少,被人所知的次数是非常少,除了五十年前那一战之外,也就只有这一次黑木崖之战了,在此之前,没有太多人看到过翁浩淼出手。”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事实确实如此,翁浩淼顶着十大宗师的头衔,可是,他当众出手的次数极少极少,五十年前那一战,他还不是大宗师,却因这一战而成名,而之后,翁浩淼离开了东海城,行踪飘忽不定,直到他离开东海城差不多十年之后,才传来了他跟青霞派大宗师寇英叡的亲传弟子寇泾比武,将其重创,导致其陨落的消息。 在那之后,青霞派曾经多次出动门派弟子下山,寻找翁浩淼,想要报仇,最后不但仇没能报了,反而使得青霞派年轻一代弟子接连陨落,逼迫大宗师寇英叡不得不亲自出手,而结果也都知道了。 翁浩淼跟青霞派过不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之前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为的就是天武宝典,但是,翁浩淼跟青霞派众弟子的比斗,是确有其事,但是,真正看到翁浩淼出手的人,寥寥无几,除了青霞派的弟子之外,在场的就没有外人。 翁浩淼的实力究竟如何,无从得知,不过,翁浩淼既然被评为了十大宗师,那么,他肯定有过人之处,实力肯定不俗。 黑木崖上,翁浩淼和寇嘉澍的比斗,许一凡当时在场,亲眼看到了,结果是翁浩淼被寇嘉澍重创了,之后又被隗懿轩一剑击败了,而后面的黑木崖大乱战,许一凡不在场,没有看到整个过程。 翁浩淼这一次的黑水台决斗,看起来是寇嘉澍赢了,其实,寇嘉澍输了。 如果当时断龙阁的人没有出手的话,寇嘉澍虽然强行使用天武宝典重创了翁浩淼,可是,他自己也被翁浩淼给打伤了,当时的寇嘉澍已经跌境,想要趁机杀死翁浩淼有些不现实,而翁浩淼可以反击,大宗师对战二品武夫,足以杀死寇嘉澍了,不过,翁浩淼在反击之后他也会死。 看起来,翁浩淼似乎没有传闻当中的那么强,起初,许一凡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在他知道了黑木崖大乱战参与的大宗师人数众多之后,许一凡就意识到一件事。 翁浩淼先是被寇嘉澍重创,又被隗懿轩重创,之后又发生了大宗师乱战,寇嘉澍被擒,还有大宗师死在那场大乱战当中,而翁浩淼却活下来了,这就耐人寻味了。 唐青竹提醒许一凡,翁浩淼出手次数极少,还问许一凡到底有多了解对方,无非就是在告诉许一凡,翁浩淼这个人很不简单,他的实力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不堪。 “你爹怎么看翁浩淼这个人的?”许一凡沉吟了一会儿,看着唐青竹问道。 唐青竹想了想,说道:“我们唐门很少过问中原的事情,也很少提起那些大宗师,不过,我有一次听到我爹无意间说到了翁浩淼。” “他怎么说?” “我爹说,翁浩淼的武道天赋其实一般,但是,他有奇遇。” 听到唐青竹这么说,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沉思起来。 不管是修行,还是习武,都是需要讲究天赋的,这一点儿,许一凡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按理说,能够成为大宗师的,尤其有着十大宗师头衔的大宗师,他们无一不是天才当中的天才,佼佼者当中的佼佼者,可是,唐青竹的老爹却说翁浩淼的习武天赋一般,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许一凡本来是打算反驳唐青竹的,但是,他仔细一想,也就想通了,觉得唐青竹的老爹没有说错。 翁浩淼出自翁家旁支,而且还是庶出,对于翁家这种传承久远的大家族来说,家族出生的每一个孩子,他们都会格外的重视,相对于财富和地位,他们对传承会更加的看中,这就好比现代的富豪一般,当他们的财富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钱只是一种资源,一串数字而已,相对于怎么赚钱,他们更注重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如果翁浩淼的武道天赋很好的话,怎么可能会在翁家埋没,置之不理近二十多年呢? 翁浩淼的成名之战,之所以时隔五十年,还被人津津乐道,其实,除了他本身可以跃境杀人之外,击败对手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翁浩淼在此之前格外的低调,或者说是被忽略的存在。 在许一凡想来,当年,翁浩淼的横空出世,不但那些敌对势力大吃一惊,估计翁家人也大吃一惊吧。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富裕起来,一夜暴富这种事存在吗?存在,但是,在这个没有彩票,没有股票的时代,想要一夜暴富,除了偷、抢、赌之外,也只有贪污受贿了,而一个被所有人忽略,被家族彻底放弃的人,突然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武道高手,是个人都会大吃一惊,感到奇怪的。 如果没有奇遇的话,翁浩淼的崛起就说不通了,可是,这个问题,在那一战之后,翁浩淼离开东海城之后,就没有人知道答案了。 随着翁浩淼的离开,这个问题就成为了疑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翁浩淼境界越来越高,自然不会有人去问,就算很多人都想知道,却始终没有答案。 想到这儿,许一凡看着唐青竹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去见他?” 唐青竹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许一凡,看了很久,她才幽幽的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关注翁浩淼?总是在打听关于他的消息?难道你是翁浩淼的私生子不成?” “噗...∑(っ°Д°;)っ卧槽,大姐,你在搞笑吧?我是翁 浩淼的私生子?你听谁说的?再说了,翁浩淼长得那么丑,我长得这么帅,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许一凡一脸黑线的看着唐青竹,十分无语的说道。 唐青竹也觉得她的这个猜测不靠谱,首先,许一凡说的没错,他跟翁浩淼长得根本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其次,翁浩淼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没有成名之前,就是单身,在其成名之后,也没有说他身边有女人,另外,如果许一凡是翁浩淼的儿子的话,当初许一凡受伤之后,被翁可心带回翁家的时候,许一凡就不可能再离开翁家。 “你说你跟翁浩淼不熟,可是,你却不停的打听翁浩淼的消息,凡是关于他的事情,你都格外的上心,许一凡,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唐青竹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 “哦?有吗?没有吧。” 许一凡本来是想打个哈哈,蒙混过去的,可是,当他看到唐青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唐青竹其实没有那么傻,她肯定看出了什么,而许一凡反思了一下自己,他也意识到,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自从他到东海城来了之后,确实格外的关注翁浩淼的事情,这在外人来看不算什么,可是,许一凡和唐青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她看出一些什么来,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想到这儿,许一凡低下头,不在去看唐青竹的眼睛,而是拿起茶杯,幽幽的说道:“我真的跟翁浩淼不熟,我只是想要拿回一样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嗯?属于你的东西?什么东西?”唐青竹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抿了一口茶,摇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这样东西在翁浩淼手里?”唐青竹又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有人告诉我,东西就在翁浩淼手里。” 唐青竹不在追问了,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许一凡,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表现的似乎是不相信许一凡说的话,其实,她的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起来。 她跟许一凡相处了这么久,对许一凡也算了解,许一凡对翁浩淼很关注,这唐青竹是知道的,起初,许一凡问起有关翁浩淼的事情的时候,唐青竹也没有在意,自以为许一凡只是好奇大宗师的事情而已,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这个世界人们的生活很枯燥,很乏味,普通人除了吃饱喝足之外,他们关注的东西,无非就是朝廷‘大事’,还有江湖上的事情而已,以这些东西为谈资。 可是,随着许一凡问的多了,唐青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偶尔跟许一凡一起出门的时候,许一凡总是喜欢带着她一起去茶楼,听说书先生,还有一些江湖人说关于翁浩淼的事情,不管对方说的多么的夸张,许一凡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的,这愈发的显得许一凡的不正常起来。 她曾经问过许一凡,许一凡每次都是笑而不语,而她也曾经猜测过许一凡为什么这么的理由,可是,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答案,现在,她知道答案了,答案出乎了她的想象。 翁浩淼拿走了原本属于许一凡的东西,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呢?翁浩淼为什么要拿走许一凡的东西呢?还有,许一凡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一个个问题,不停的浮现在唐青竹的脑海当中。 当然了,唐青竹还不知道的是,许一凡之所以如此在意翁浩淼的事情,不单单是因为那样东西而已,许一凡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弄死翁浩淼。 一个普通人却始终想着怎么杀死一个大宗师,听起来格外的滑稽,荒诞不经,可是,许一凡却从不认为他要杀死翁浩淼,是一件多么滑稽的事情,因为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是想要从翁浩淼手里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吗?”唐青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唐青竹,笑了笑,说道:“不然呢?” “他可是大宗师啊。”唐青竹提醒道。 “大宗师也该讲理不是吗?” 听着许一凡那风淡云轻的语气,唐青竹再次沉默了,说实话,她不知道许一凡说的是不是真的,不过,根据她的经验判断,许一凡说的应该是真的,但是,就因为是真的,她才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翁浩淼真的拿走了属于许一凡的东西,许一凡想要拿回来,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翁浩淼是谁?他可是十大宗师之一,是翁家的顶梁柱,许一凡想要从对方手里把东西拿回来,岂会那么容易。 如果这样东西,对于翁浩淼来说,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那也就罢了,万一这东西很贵重的话,许一凡很难把东西拿回来,对于许一凡说的,大宗师也要讲理的话,唐青竹却是嗤之以鼻的。 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对于修行界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于这个修行者极少入世的天下来说,大宗师境界就是实力,如果讲道理就可以让人臣服的话,那还习武干什么?还打仗做什么? 唐青竹不知道是该说许一凡天真,还是该说他幼稚。 “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唐青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变得复杂起来,她试探性的问道。 “你陪我去?”许一凡诧异的看着唐青竹。 “对啊,我陪你去,至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你以什么身份陪我去?你是以唐门宗主的独生女的身份?还是以别的身份?” “当然是......” 话还没有说完,唐青竹就止住了话头,她也想到了自己身份的麻烦。 要知道,在黑木崖大乱战之前,唐青竹可是被黑甲兵通缉的嫌犯呢,不但是黑甲兵,不良人也在找她,现在唐青竹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那是因为这些人现在都忙着在,没时间搭理她,如果唐青竹明天以唐门弟子的身份出现,估计,许一凡还没有和翁浩淼谈完,唐青竹就被黑甲兵或者不良人给带走了。 “行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明天你哪里都不要去,在家里等我回来就是了。”许一凡拜拜手说道。 “可是......” 唐青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打断了话语,说道:“我心里有数。”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站起身,转身朝大门走去,他要出去一趟。 第八十四章 包袱斋、潇湘馆、日月斋 许一凡出门之后,走了一段距离,他停了下来,伸出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腰牌,看着腰牌沉吟了片刻,就将其悬挂在腰间,然后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 悬挂在腰间的腰牌,准确来说不是一整块,而是半块,木制的,朝外的一面上面刻着一个古字,而贴着衣服的那一面,也有一个字,月,这块腰牌正是胡三儿在池东镇送给许一凡的。 许一凡为何把这块腰牌悬挂在腰间?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想要见胡三儿,想要找他打听一些事儿。 对于这个胡三儿,许一凡不信任他,却也不疏远他,他对胡三儿很警惕,同时,他也知道,胡三儿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单纯的个体,在其背后肯定有一个庞大的势力组织。 从跟胡三儿打的两次交道之后,许一凡明显感受到,这个胡三儿知道很多事情,就拿胡三儿第二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他从怀里拿出来的肥皂,这就意外着,他知道许一凡的来历。 嘉州和海州之间相隔不远不近,胡三儿却能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知道了许一凡的来历,还知道肥皂是许一凡搞出来的,这就说明,胡三儿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胡三儿背后的势力,应该是专门搞情报的。 之前,许一凡没想着跟胡三儿有什么交际来往的,可是,在黑木崖大乱战发生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变得让许一凡措手不及,他见到了翁浩淼,对翁浩淼了解的越多,心里越没底,单靠武力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其他东西的协助,比如情报。 除了翁浩淼的事情之外,许一凡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想要在东海城做一番事情,想要在东海城站稳脚跟,也离不开情报,东海城其他的势力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而许一凡没有,他需要找人合作,胡三儿就是最好的选择。 许一凡刚逛完一条街,就有一个人从旁边走过来,拍了一下许一凡的肩膀。 “你在找我?”男人开口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胡三儿。 许一凡转过头,瞥了一眼胡三儿,笑了笑,说道:“我在等你找我。” “哦?呵呵.......有意思。” 胡三儿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起来。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道上,一直朝城中心走去,一边走一边闲聊。 “想通了?” “没什么可想的,我想立足赚钱,你们也想赚钱,既然如此,合作一下也无不可嘛。”许一凡笑着说道。 “许老弟,我发现你越来越有意思了。”胡三儿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一凡看了胡三儿一眼,说道:“胡老哥才更有意思。” “哈哈.......”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胡三儿开怀大笑,引得周围人都纷纷朝他们这边看来,投来不明所以,疑惑不解的眼神,不知道胡三儿为何发笑。 “聊聊?”胡三儿笑了一会儿,搂着许一凡的肩膀问道。 “好啊,聊聊。” “去哪聊?” “你定。” “许老弟,你看这里怎么样?” 胡三儿说着话,停下了脚步,抬起一只手指了指他们面前的一栋五层的大楼问道。 许一凡顺着胡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这栋大楼,大楼位于城中心最繁华的富荣街,整栋楼上下五层,占地面积不算大,却是这条街上占地面积最大,楼层最高的建筑了,其装修很普通,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之后,曾经无数次看到过。 大楼上有一块匾,匾上写着三个字:日月斋! 说起东海城,人们第一印象就是这里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而提到东海城的势力,千年世家翁家、商贾贸易遍布天下各地的天涯阁、垄断了整个海域生意往来的海角楼,东海城三巨头,除此之外,就是东海城的黑甲兵了。 整个东海城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计其数,有寻常商人、有官宦弟子、有皇室宗亲、有武林势力,当然,也少不了有修行之人的世俗势力,不管这些人的背后都有谁,到了东海城就要守东海城的规矩。 其中,大部分势力都被三巨头给瓜分殆尽了,剩余的一小撮势力,要么是来头很大,三巨头也不敢轻易得罪,要么就是他们本身的底蕴,就不输三巨头当中的任何一家。 而说起东海城最有名的几个地方,除了天涯阁、海角楼,还有翁家的风雨轩之外,东海城还有几个地方很出名,一个是生意遍布整个天下的包袱斋,一个是闻名整个中原的潇湘馆,还有就是到了东海城,必不可少要去的正通银号,而最后一个就是眼前的日月斋了。 包袱斋、潇湘馆、正通银号、日月斋不属于东海城任何一方势力。 包袱斋也是从事商贾贸易的,不过,包袱斋做生意很有意思,据说包袱斋的祖师爷,当年就是靠着以物换物,背着一个包袱走街串巷,才慢慢的积攒了一点儿财富,开始在很多重要的城池开设分号。 东海城的主要商贾贸易都掌握在三巨头和朝廷的手里,但是,要说东西最全,货物最多,样式最繁杂,包袱斋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在包袱斋里,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神兵利刃,甚至是上古秘典都有,而在包袱斋买东西,全凭个人的眼力了。 包袱斋也在城中心,不过,不在富荣街,而是在北海街,包袱斋上下七层楼,是整个东海城最高的建筑了。 为什么在东海城内会有一个北海街? 据说,是包袱斋的老祖,曾经去过北方以北的地方,进行生意往来,而他曾经回来之后,告诉世人,在北蛮以北有北荒,在北荒以北有北海,至于北海是什么样子的,没人知道。 东海城的北海街,是包袱斋的老祖亲自起的名字,而之所以让其起名,其实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东海城在建造的时候,东海城还不是东海城,而是东海镇,等到建造城池,修筑城墙的时候,朝廷缺钱,于是,包袱斋的老祖出了很大一笔钱,等到东海城建造完成之后,朝廷把整个北海街都给了包袱斋,其命名权自然也给了包袱斋的老祖。 虽然整个北海街都是包袱斋的,可是,包袱斋只修建了一个七层楼的包袱斋而已,剩余的商铺全都被其或送或卖出去了。 当然了,包袱斋之所以闻名天下,不单单是因为其生意遍布天下,还因为每个月的十五号,包袱斋都会举行一次拍卖会,而拍卖会上的东西,也不一定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些非常稀有,或者非常古怪的东西,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往往都会引起很多大势力的强烈关注,其中就包括修行中人。 在包袱斋的拍卖会上,曾经出现过武夫梦寐以求的撼天拳的半部拳谱,欧阳晔大师亲手铸造,神兵榜上排行三十三的青云剑,排行十九的鸳鸯剑,还有排行十五的龙泉剑,这三把神兵在历史的长河当中,慢慢被人遗忘之后,又陆陆续续的在包袱斋拍卖会上出现了。 除了拳谱、宝剑之外,拍卖会上还出现过其他的神兵,三大邪刀之一的虎翼,神兵榜排行十八的龙雀,还有曾经消失了数千年的第一名到鸿鸣刀,都曾经在拍卖会上出现过。 这些东西的出现还不是包袱斋最离开的地方,真正让包袱斋闻名天下,无人敢动,还是因为包袱斋曾经拍卖过六大修行体系的功法。 是的,你没看错,包袱斋曾经拍卖过六大修行体系的功法,儒、释、道、蛊巫、方士、祭祀,他们的功法也曾经出现在拍卖会上,至于这些功法怎么来的,不得而知。 在包袱斋第一次拍卖道教的一部功法的前几天,道教曾经来人,想要强行索要该功法,却遭到了包袱斋的拒绝。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包袱斋要完了,然而,等到拍卖会开启的时间到了之后,拍卖会照例举行,那部功法就成为压轴之物出现在拍卖会上,最终的结果也可想而知,道教花费了巨大的代价,拿下了这部流落在外的功法,而包袱斋却一点事儿都没有,事后并没有遭到道教的报复,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拍卖会,使得包袱斋名声大噪。 可能是第一次对修行体系功法拍卖的成功,让包袱斋赚了个盆满钵满,使得包袱斋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随着时间的流逝,包袱斋把六大修行体系的功法都卖了了遍,即使这样,包袱斋还是一点事儿都没有,由此可见,包袱斋的底蕴有多深厚。 说完了包袱斋,再说说潇湘馆。 潇湘馆是整个中原最大的青楼,而且还不属于朝廷,历朝历代的教坊司,跟潇湘馆比起来,都要略逊一筹。 教坊司里面的女子,无非就是犯罪官员的子女而已,可是,潇湘馆内不但有民间的角色美人,也有不少罪臣之后、没落的世家子女、被覆灭的王朝的皇室子女,还有各个国家的美人、土著美女,甚至还有修行女子在其中。 潇湘馆内的女子都十分的有才华,尤其是每个潇 湘馆的花魁,天文地理、韬略武功、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这些东西,潇湘馆的女子都有人会,只要你进入潇湘馆,都能找到你喜欢的那一款。 在潇湘馆的门口,有一副对联:“巫山洛赋,愿得君王相顾;闻琴解佩,挽公长醉花间。” 潇湘馆几乎遍布了中原大大小小的城池,无论朝代如何更替,潇湘馆始终屹立不倒。 至于正通银号就不用说了,天下三大钱庄之一,而且还是最大的钱庄,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曾经在正通银号借过钱,还是有借有还,再加上利息的那种,不用多说,想必也知道正通银号的底蕴。 说完了包袱斋、潇湘馆、正通银号,再说说胡三儿领着许一凡进入的日月斋。 日月斋不卖货物,不做皮肉生意,更不是钱庄什么的,它只卖一样东西,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情报! 是的,日月斋只卖情报,凡是你想知道的事情,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付的出代价,就能在日月斋买到。 至于价钱是什么? 可以是金钱,可以是奇珍异宝,或者是神兵利器,亦或者是各种功法,甚至是人,都可以成为购买情报的筹码。 当然了,日月斋除了卖情报之外,也买情报,只要你觉得你手里的情报值钱,而且还是独此一家,就可以到日月斋进行交易,日月斋会根据情报的准确性、重要性,给予你报酬,报酬不一定是金钱,也可以是其他的东西。 不过,日月斋只有中原有,其他的国家没有,而且日月斋有祖训,那就是绝对不能贩卖当朝庙堂的国家机密,而这也是历朝历代皇帝能够容忍日月斋存在的理由之一,虽然日月斋不能向其他王朝、王国贩卖中原王朝的国家机密,却可以贩卖别国的国家机密,当然,价格不菲倒是真的,而这也是日月斋能够存在的另一个原因了。 除此之外,日月斋跟各大势力,甚至是修行界的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日月斋的主人是谁,没有人知道,但是,日月斋却是最神秘的一股势力,甚至它的神秘要超过断龙阁。 许一凡最初在知道日月斋的存在的时候,他十分的惊讶。 日月斋很像前世的情报贩卖机构,当初,许一凡在当雇佣兵的时候,就曾经多次花费巨大的代价,买到了很多重要的情报,包括他表妹被军火商的儿子绑架这件事,都是他从黑市的情报贩卖机构买来的,原本许一凡以为这个世界没有,没想到,这个世界不但有,而且还做的风生水起的。 当胡三儿邀请许一凡去日月斋聊一聊的时候,许一凡一下子就知道了胡三儿身后的靠山是谁了,正是这个日月斋。 ------------------------------------- “你是日月斋的人?”许一凡看着日月斋三个字,沉声问道。 “是的,我是东海城日月斋的管事。”胡三儿笑着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胡三儿,然后又取下挂在腰间的半块腰牌,把腰牌握在手里,许一凡眯起了眼睛。 “许老弟,请吧。”胡三儿侧身伸手邀请道。 许一凡看着日月斋敞开的大门,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迈步走进了日月斋。 东海城的天涯阁、海角楼、风雨轩、包袱斋,许一凡都曾经去过,只有潇湘馆和日月斋,许一凡未曾踏入,前者没去,自然不用多说,以许一凡的年龄和金钱实力,还没办法进入潇湘馆,而后者,许一凡不知道在日月斋换取情报,需要什么样的代价,而且这里是东海城,许一凡一个外来人,在没有万全的把握之下,他还是轻盈不敢到这种地方来的。 日月斋的一楼很大,装修的却十分神秘,整个建筑以黑灰两色为主,进入日月斋之后,给人一种阴暗神秘的感觉。 进门之后,许一凡快速的环顾一周,发现整个一楼都被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小房间,房间不大,估计也就只够放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的空间,这些房间都被封闭的很好,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房间,规格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在许一凡进来的时候,他发现有的房间亮着灯,有的房间漆黑一片。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疑惑什么,胡三儿就笑着解释道:“一楼是专门给那些来交接悬赏任务的人准备的,亮着灯的房间表示里面有人,而漆黑一片的表示里面没人。” 听到胡三儿言简意赅的解释,许一凡顿时就明白了。 日月斋既然是贩卖情报的,自然在保密性和隐私性方面做到了极致,日月斋除了卖情报之外,也买情报,日月斋的情报来源,主要是三种,一种是买,一种是以情报换取情报,还有一种就是悬赏。 当然,除了这三种方式之外,日月斋肯定还有自己的渠道获取各种情报的。 胡三儿带着许一凡进入日月斋之后,没有在一楼过多的逗留,他跟许一凡在一个美貌的侍女带领下,直接上了四楼。 在上楼的时候,许一凡就发现,二楼也被分为了一个个单独的小房间,每个房间的布置都跟一楼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二楼的房间要大一些,跟茶楼的包厢差不多大小,而且每个包厢之间,都相隔近三米的距离。 二楼是如此,三楼也是如此,等到了四楼的时候,许一凡却发现,四楼很空旷,只有四个大包厢,每个包厢都很大,比许一凡家的客厅还要大很多。 四个包厢上面都有一个字,分别是甲乙丙丁。 胡三儿带着许一凡,直接去了丁字号包厢。 第八十五章 日月斋的善意 包厢很大,装饰十分低调,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都不如一些酒楼,然而,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包厢的装饰低调当中透着奢华。 从外面看,整个包厢也就十分的寻常而已,跟一楼大厅当中的小包厢没什么区别,整体的颜色还是以黑灰两色为主,给人一种压抑、神秘的感觉,推开门,走入包厢之后,就会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房间内的装潢不再是黑灰二色,而是以素色为主,看起来很像书香门第的风格,房间分为里外两间,里面放置着床榻,床榻上放着丝绸棉被,颜色以素食为主,白玉枕,丝绸的床幔,东海城特产的珍珠珠帘,初看不起眼,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这些东西都造价不菲,纯手工织造,手艺顶好。 许一凡虽然从小就生活在安民镇,可是,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恰恰相反,对于这个世界很多人来说,难得一见的东西,许一凡反而不觉得稀奇,反而是有些很常见的东西,许一凡反而觉得稀奇。 里间应该是客人休息的地方,主要讲究一个舒适和安静,而外间则不同,一张檀木圆桌,四张凳子,圆桌上铺着精美的桌布,在其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四个杯子。 正对着房门的是窗户,窗户开的很大,这里视野很好,站在窗边把附近街道的情况尽收眼底,窗边放置着一张小榻,小榻上放置一张底脚茶几,茶几是紫檀木制成的,可以临窗盘坐,饮茶聊天看风景。 小榻上还放置着一个香炉,此刻,香炉里正有袅袅烟雾升腾而起,一股清新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谈累了,坐久了,就可以直接半躺在小榻上,后面放着靠枕,总之,怎么舒服怎么来,不会给人拘谨的感觉,似乎到了这里,会给人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房间的窗户开的极大,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小榻所在的位置,也仅仅只占据了三分之二的位置而已,在小榻的旁边,还放置着一张竹制的躺椅,让人独处的时候,可以躺在上面休息,如果是下雨天的话,恰好可以手捧茶壶,卧看风雨。 除此之外,在窗户的左手边,还放置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置着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在书案后面的墙上,还裱着一幅字:【宾至如归】。 字画住在这里的人准备的。 在窗户的右手边,靠墙的位置,也有一个书架,书架很高,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分为九层,每一层上面都放置着不同的东西,有奇珍异宝,神兵利刃,上好的古董等等。 整个房间给人的感觉就是舒适、淡雅,轻松惬意,凡是你能想到的东西,几乎这里都有。 胡三儿和许一凡进入房间之后,径直来到窗边的小榻上坐下,那个不知道姓名的侍女,给两个人上了一壶茶之后,就起身离开,临走时关上了房间的门,于是,整个丁字号房间内,只剩下许一凡和胡三儿两个人了。 坐在小榻上,许一凡环顾一周,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胡三儿的脸上,笑着说道:“这里装潢的如此精致,日月斋的主人不可谓不用心啊。” 胡三儿带着许一凡进入日月斋之后,就一直在留意着许一凡的表情变化,除了许一凡在刚进入一楼的时候,看到那些独立的小房间之后,露出诧异和疑惑的表情之外,接下来,许一凡的脸上都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这让胡三儿微微有些诧异。 论起货物之齐全,种类之繁多,日月斋比不上天涯阁、风雨轩还有包袱斋,说起奇珍异宝,新奇货物,日月斋比不上海角楼,而论起舒适度,日月斋比不上脂粉堆英雄冢的潇湘馆,但是,说起神秘性和重要性,日月斋远超他们。 胡三儿既然是东海城日月斋的管事,迎来送往的客人不凡几多,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凡是第一次进入日月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在不同程度上露出异样的表情,像许一凡这样第一次来,就一副见怪不怪表情的人,还是极少的,胡三儿怎么可能不诧异呢? “这是斋主的意思,我们也是根据她的吩咐做事而已。”胡三儿笑着说道。 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想必你家斋主应该是个读书人咯。” “哈哈!”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胡三儿哈哈一笑,神色古怪的看着许一凡,失笑道:“如果斋主听到许老弟这番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哦?这是为何?” 许一凡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胡三儿。 胡三儿却没有继续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说道:“如果以后许老弟有机会见到我们斋主的话,你就知道了。” “这样啊。” 许一凡微微蹙眉,见胡三儿不愿多说,许一凡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喝茶,这是今年的新茶,刚从外地送来的,外面还没有,知道许老弟今天来,我可是把刚拿到的那点新茶都拿出来了。”胡三儿端起茶杯,示意许一凡喝茶。 许一凡也没有客气,正襟危坐,端起茶杯,先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嗅到了一股新茶的清香,然后,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入口微涩,待到茶水入腹,嘴里却有一股甘甜,口齿留香。 饶是前世喝过很多茗茶的许一凡,也不得不承认,胡三儿拿出来的这一壶新茶,确实不错。 “好茶。”许一凡下意识的说道。 “哈哈!” 听到许一凡的夸赞,胡三儿下意识的大笑起来。 新茶虽好,许一凡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喝茶,毕竟,他今天来找胡三儿,并不是为何喝茶而来的。 于是,许一凡在抿了一口茶之后,就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胡三儿,开口笑道:“我今天来,是想询问胡老哥几件事儿的。” “但说无妨。”胡三儿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十分干脆的说道。 “胡老哥在池东镇......” 许一凡才开了个头,胡三儿就知道许一凡想要问什么,他笑着摆摆手,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出现在池东镇,又为何会给你那块腰牌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这件事他确实十分疑惑,如果胡三儿只是在池东镇出现的话,根据许一凡当时听到的信息,胡三儿好像长期生活在池东镇,是池东镇消息最灵通的人,毕竟,他还有一个绰号,胡打听。 当时,胡三儿在池东镇的酒楼,把那块腰牌送给许一凡,许一凡只是有些疑惑,有些好奇,胡三儿为什么送给他这个,他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然而,在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之后,胡三儿却再次出现了,而且还准确的找到了他当时所居住的客栈,这就很有意思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许一凡对胡三儿变得警惕起来,也好奇起来了。 “许老弟别误会,我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 胡三儿先是冲着许一凡微微拱手,表示歉意,然后继续说道:“我虽然是东海城日月斋的管事,但是,我平时不在东海城,我主要是在池东镇做事儿,想必许老弟也知道,东海城是海州第一城,每天前往东海城的人很多,而池东镇是前往东海城的必经之地,所以我胡三儿在东海城名声不显,在池东镇却还可以,上次我在池东镇初次见到许老弟,其实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我们斋主的授意。” “哦?你们斋主的授意?斋主为何这么做?难道我认识斋主?”许一凡连忙问道。 原本,许一凡以为胡三儿会给出答案的,可是,胡三儿却摇摇头,说道:“许老弟跟斋主是否相识,我人微言轻,不得而知,不过,我们斋主似乎对许老弟十分看重倒是真的,上一次,在四方客栈再次见到老弟的时候,我说的那番话都是真的。” 听到胡三儿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 胡三儿的解释非但没有解开许一凡心中的疑惑,反而让他更加的疑惑起来。 日月斋的存在,还是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之后,他才知道的,在此之前,许一凡一直都生活在安民镇,安民镇是没有日月斋的,许一凡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大部分都是从各种书籍上看到的,还有一部分是从安民镇的那些说书先生、贩夫走卒口中听到,当然,还有孙瞎子平时的一些无心之语当中听来的。 许一凡十分确定一件事,他在离开安民镇之前,跟日月斋的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际,自然不可能认识东海城日月斋斋主了,既然自己不认识对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对方为何会如此看重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之前搞出来的肥皂和香皂? 想到这儿,许一凡暗暗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首先,日月斋是专门贩卖情报的,不做具体的货物生意,许一凡弄出来的这两样东西,赚钱是肯定的,被人看上也不意外,要说这两样东西被天涯阁、海角楼、风雨轩甚至是包袱斋看上,许一凡都不感到意外,就算他们找到许一凡来谈 关于肥皂和香皂的生意,许一凡都不感到奇怪,唯独日月斋想要跟许一凡做这个生意,许一凡才觉得奇怪。 其次,肥皂和香皂虽然赚钱,那也只是因为它比现在人们用的那些皂角之类的东西好用而已,其实,这两样东西制作的过程很简单,只要许一凡把这个东西的制作技术拿出来,它就不值钱了。 另外,肥皂这东西虽然赚钱,需求量也大,可是,对于像日月斋这样的大势力而言,这里面的利润其实也不算大,还不入他们的法眼才对。 在知道了胡三儿就是日月斋的人之后,许一凡就知道自己之前像岔了。 胡三儿当着自己的面拿出肥皂,估计,他不是想跟自己做生意,而是想借此告诉许一凡一件事:他知道许一凡的来历了。 之前,许一凡还很震惊胡三儿居然能够那么快就知道的自己的来历,现在,在知道胡三儿是日月斋的人之后,就不感到奇怪了。 见许一凡久久不说话,胡三儿就率先开口问道:“许老弟今天找我,是想继续做肥皂和香皂的生意呢?还是想继续刊印《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两本书呢?亦或者还是有其他更好的生意呢?” 胡三儿此话一出,许一凡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胡三儿。 这个胡三儿似乎知道许一凡的很多事情,这让许一凡心里很不舒服,不过,许一凡倒是没有感到太意外,既然对方知道了肥皂和香皂是自己搞出来的,那跟着这两样东西一起被许一凡弄出来的两本书,被对方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对方知道是一回事儿,被人当面说破,又是一回事儿了。 许一凡看了胡三儿一会儿,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的表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日月斋不是只买卖情报吗?什么时候日月斋也做这些货物生意了?” “呵呵......” 胡三儿先是呵呵一笑,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许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来自哪里,之前做过什么,我们都知道,对于你这次来东海城做什么,我们虽然不清楚,不过,也能猜到几分。” 胡三儿说到这,就发现许一凡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无比的阴沉起来。 虽然许一凡年龄不大,长得无比的俊俏,见人未语先笑,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犹如邻家小弟弟的感觉,可是,当许一凡开始生气的时候,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饶是见多识广的胡三儿,也不由得感到十分的意外,或者说震惊。 “公子请放心,我们日月斋没有别的意思,当然也没有想要为难公子的意思,我之所以告诉公子这些,只是想让公子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胡管事,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许一凡脸色不善的看着胡三儿,沉声问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胡三儿却摇摇头,说道:“公子误会了,我们日月斋不想做什么,也不想从公子身上得到什么,我们只是想帮公子一把,结一份善缘而已。” “嗯?” 许一凡愣了愣,一脸怀疑的看着胡三儿,显然,他是不相信胡三儿说的话的。 “公子知道,我们日月斋只做情报生意,其他的东西,我们都不做,那些货物生意虽然赚钱,终究没有情报赚钱,之前,我们想要跟公子做生意,并不是看中了生意所带来的利润,而是看重了公子本人,我想公子今天来找我,也是想要我们出手协助。” “你们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呵呵.......” 胡三儿微微一笑道:“东海城是天下商贾第一城,每一个来到东海城的人,都是为了钱财而来,公子既然已经在东海城定居了,肯定是要做一番事业的,至于公子想要做什么,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肯定是商贾之道有关。” 许一凡看着胡三儿,点点头,没有否认这一点儿。 见许一凡点头了,胡三儿继续说道:“东海城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绝大部分的利益都被三巨头为首的势力给瓜分殆尽了,一般人想要在东海城白手起家,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而公子既然决定要做事儿,肯定有一定的底气,别的不说,单说公子之前弄出来的肥皂和香皂,就很是不凡,公子要起家,想必不难。”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对于胡三儿说的这些,是事实,以许一凡手里掌握的那些东西,想要把生意做起来,确实很容易,但是,生意该怎么做?从哪里开始做?做起来之后能不能守住,这都是问题。 “日月斋能帮我什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许一凡问道。 “哈哈,许老弟少年英雄,果然是个痛快人,既然公子这么问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许一凡微微颔首,示意胡三儿继续说。 “我不知道公子靠什么起家,但是,就单凭香皂和肥皂,就已经可以立足了,这一点儿,我知道,公子也知道,起家对于公子而言不难,而公子想要做起来,有五个难题,这五个难题,公子解决起来很难,需要有人帮助,而我们日月斋恰好可以做到。”胡三儿缓缓地说道。 “五个难题?” “是的。” “那你说说,到底是哪五个难题?” 胡三儿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一,启动资金,任何生意,在做起来都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我不知道公子手里有多少资金,想必是不少,但是,我想说的是,不管公子手里有多少资金,想要做起来都是不够的。” 许一凡点点头,他知道胡三儿说的没错。 “继续。” 第八十六章 合作 “第二个难题。” 胡三儿伸出第二根手指,缓缓地说道:“公子是孤身一人来到东海城的,不管公子准备做什么生意,都是需要人手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召集到足够的人手,单凭公子一个人是很难办到的。” “第三个难题。” 胡三儿又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做生意,除了要有足够的资金流转和足够的人手之外,还需要商铺、仓库,这些都需要场地,而东海城虽然比不上长安,可是,这里的土地也是寸土寸金的,尤其是地段好的土地,更是需要大量的金钱。” “第四,如果解决了前面的三个难题之后,就需要解决货物的销路问题了,公子之前一直在安民镇生活,销路这方面肯定不太理想,如果没有销路,东西卖不出去,谈何赚钱呢?” 许一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知道胡三儿说的这四个问题都是实实在在摆在许一凡面前的难题。 首先,做生意需要足够的资金流转,这是肯定的,孙瞎子给许一凡留下的遗产不少,可是,他到了东海城之后,已经花费了三分之一还多,剩下的资金不少,却也不多,想要单靠这点资金立足,还是远远不够的。 其次,人手问题,不说许一凡手里的其他东西,单说肥皂和香皂这两样,制作生产起来,就需要大量的人手帮忙,单靠许一凡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就算许一凡抓了唐青竹当壮丁,也是不够的,如果只是像他在安民镇那样小打小闹,一个人两个人肯定没问题,可是,既然是想要赚钱,就需要大量生产。 肥皂和香皂是日用品,成本不高,卖价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想要赚钱,就需要走量,而一旦走量,就需要大量人手,雇佣人手是需要花钱的,人少了不行,工钱低了也不行,虽然许一凡对东海城有了很深的了解,可越是了解,许一凡愈发的知道,想要在东海城白手起家有多难。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身边除了一个孙瞎子,就没有别人了,而且孙瞎子现在还死了,他没有人脉,没有家族可以依靠,他只能自己想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 然后,就是场地问题了,许一凡既然决定要做,肯定是要往大的做了,场地小了,纯属小打小闹,没有什么意思,而要做大,就需要大场地,除了生产场地之外,还需要商铺、门面这些东西,这些东西解决起来,也需要钱,大量的金钱。 许一凡之前在东海城郊区买的宅子,就花费了他三分之一的积蓄,而想要把场地的问题解决,单凭他手里的那点钱是不够的,而且就算他有足够的钱,也不一定能拿下来。 东海城什么最多? 商人最多,有钱人最多,许一凡想要场地,别的商人也需要,好的场地早就被人占据了,许一凡又能拿到什么好的场地呢? 当然了,这些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只要钱够,这些问题其实都不算什么大的问题,真正的问题在销路问题上。 许一凡很清楚,只要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出去一些,火起来是肯定的,可是,在火起来之前,该怎么把这些东西推销出去,就是一个问题。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一件产品出来,可以铺天盖地的打广告,做宣传,在这个时代,什么东西都讲究两个字,口碑! 有了口碑,才能打开销路,而口碑是需要时间去经营的,光靠钱是不能解决的。 许一凡现在要面临的难题,无非是没钱、没人、没人脉、没有门路。 想到这儿,许一凡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开口问道:“那你说的第五个难题是什么?” 胡三儿看着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公子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如果公子自己心里不清楚,为何今天会来找我呢?”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看着胡三儿,微微点头,然后笑着问道:“胡管事跟我说了这些,你想告诉我什么?是劝我不要做呢?还是说......” 不等许一凡说完,胡三儿就干脆利落的说道:“刚才我给公子列举了这五个难题,并不是相劝公子不要做,而是提醒公子做事之前需要想清楚。” “谢谢提醒,我想的很清楚,生意我肯定是要做的。”许一凡说道。 胡三儿点点头,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刚才我提出的五个难题,在公子找我的那一刻开始,这五个难题都不是难题,日月斋可以帮公子解决。” “怎么解决?”许一凡饶有兴趣的问道。 胡三儿没有立即回答许一凡的问题,而是转过头,冲着门外喊道:“拿进来吧。” 胡三儿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刚才那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放置在茶几上,胡三儿将其推到许一凡的面前,说道:“看看吧。” 许一凡低头一看,发现托盘上分门别类的放着三沓东西,一沓银票,打头的就是一万两,许一凡伸出手指拨了拨,一共十张,十万两银子。 看到银票的数目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端起茶杯喝茶的胡三儿,笑着说道:“胡管事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我不知道公子要做什么,十万两是我目前能拿出来之大的数目了,如果不够,公子尽管开口,我再想办法就是了。”胡三儿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 许一凡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重新低下头,继续朝另外两沓看去,一沓是房契,一沓是田契,房契只有一张,就是富荣街上的一处商铺,而田契却大大小小有十几张,最小的就有五亩,最大的有二十亩,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上百亩地。 等到许一凡看完之后,就听到胡三儿说道:“这间商铺是富荣街,除了日月斋之外,最好的商铺了,我打算租给公子,租期公子说了算,田契都是东海城附近的良田,不管公子是建立厂房,还是另作他用,都可以,一共二百亩,想必也足够了,至于人手,只要公子说个数,我都可以安排,人手绝对不会缺,而销路问题,公子更加不用担心了,只要公子把东西拿出来,我日月斋会帮公子打点好的,公子不用担心。” 许一凡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托盘上的东西,眼睛却看着胡三儿,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需要付出什么?”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六-四开。” “六-四开?你六我四?”许一凡笑着问道。 其实,对于这个答案,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对方是帮许一凡把所有的难题都给解决了,对方只要六成,也不过分,其实,别说是六成了,就算是七三也不算太过分。 然而,听到许一凡的话,胡三儿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是你六我四。” “哦?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事情?”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胡三儿。 许一凡可不相信这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情,日月斋又是出钱、出地还出人的,结果只拿四成的利益,这么想都觉得不现实,如果对方不是在耍他玩儿,就是对方还有别的要求。 果然,就在许一凡想到这里的时候,胡三儿开口道:“我们日月斋只要四成,不过,我日月斋需要公子的一个承诺,还有答应我们三个要求。” “承诺?要求?说说看。” 听到胡三儿提出了附属条件,许一凡非但没有感到意外,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我想要找公子要一个承诺,这一次,我们日月斋帮了公子,那么,以后公子发达了,再有其他的生意,也带上我们。” “这个没问题。”许一凡毫不犹豫的答应道。 胡三儿点点头,看着许一凡,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句话,胡三儿再次把托盘推到许一凡的面前,微微拱手。 “胡管事,你这儿才说了承诺的事情,那三个要求是什么?”许一凡没有急着去拿托盘上的东西,而是看向胡三儿问道。 “这需要公子先答应再说。” “哦?这是什么意思?”许一凡蹙眉道。 胡三儿见许一凡脸色不太好,他连忙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这三个要求,公子现在还做不到,等到公子在东海城彻底立足之后,我们自然会提出来的。” 胡三儿的话非但没有让许一凡放松下来,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他心中暗道:“天底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想多了,胡三儿继续解释道:“这三个要求,都是公子力所能及的,绝对能做到,当然,我保证这三个要求绝对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围之内的,断不会让公子为难的,如果......” 说到这,胡三儿犹豫一下,继续说道:“如果公子不放心的话,不答应这三个要求也无妨,这些东西,公子依旧可以带走。” “哦?有这么好的事儿?”许一凡眼睛眯成了一道缝,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胡三儿。 面对许一凡审视的目光,胡三儿也不甚在意,缓缓地说道:“我们日月斋看重的是公子本人,而不是其他的,更不会加害公子的,这一点儿,我可以保证,就算公子不信我,也该信日月斋这三个字吧?” 许一凡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了。” “爽快!” “合作愉快。”许一凡伸出手道。 胡三儿微微一愣,随即笑着伸出手,跟许一凡的手握在一起,说道:“合作愉快!” 于是,就这样,许一凡开始跟日月斋进行了第一次合作,彻底的迈出了他计划的第一步。 等到许一凡把托盘上的东西拿走之后,胡三儿转过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侍女,说道:“她叫秋歌,以后就跟着老弟了,许老弟有什么事儿,交给她去做就好了,有什么要求,也告诉她。” 听到胡三儿的话,许一凡也跟着转过头,看向被称之为秋歌的侍女,微微点点头,然后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胡三儿不在意的摆摆手,然后朝秋歌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 秋歌微微颔首,微微躬身,对着许一凡施了一礼,就款款离去,房间内又只剩下许一凡和胡三儿两个人了。 在谈完了合作的事情之后,两个人又开始闲聊起来。 在闲聊当中,许一凡这才知道,今天日月斋跟许一凡的这一次合作,其实不是胡三儿自己决定的,而是日月斋斋主的吩咐,至于为何这么做,胡三儿也不清楚。 当然了,胡三儿是这么说的,至于他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胡三儿让秋歌跟着许一凡,倒不是要监视许一凡,而是因为许一凡除了他之外,对日月斋不甚了解,没有其他熟悉的人,继续许一凡决定要做事儿,肯定需要处理很多琐碎的事情,而许一凡孤身一人,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帮忙的人,胡三儿长期不在东海城,如果许一凡遇到什么问题,需要日月斋的帮助,是需要一个中间人的。 对此,许一凡没有说什么,秋歌是不是日月斋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不得而知,不过,胡三儿能够主动说起这个,也说明日月斋是真的看重他许一凡,就算秋歌是来监视自己的,许一凡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可是付出很大的代价的,找个人关注一下,也无可厚非的。 两个人随后聊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胡三儿也很想知道,许一凡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生意。 许一凡也没有藏掖,他告诉胡三儿,他还是准备先做香皂和肥皂,这两样东西的原材料,在东海城是非常寻常的,制作起来成本很低的,东海城这么大,需求量肯定大,许一凡只要把香皂和肥皂弄出来,肯定会火起来的。 对此,胡三儿是丝毫不怀疑的,自从,他拿到许一凡之前做出来的肥皂之后,在亲身使用之后,他就知道,这玩意儿看起来很普通,利润却十分的可观。 肥皂浆洗衣服,比皂角之类的要好很多,也方便很多,至于香皂,就更不用说了,自带芳香,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除了这两样东西之外,许一凡还打算把香水放出来。 这个时代,女人使用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胭脂之类的东西,随身佩戴的也只是香囊罢了,许一凡只要把香水放出来,绝对是会在妇女当中大受欢迎的。 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当然是女人了,女人喜欢,男人买单,千古不变的道理。 香水的制作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在制作香皂的时候,就需要提炼香精,如果只是把香精加入到香皂里面,太暴殄天物了,把其单独配置出来,价格要比香皂贵上十数倍都不止。 当然,许一凡手里赚钱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是,他不会一下子全都拿出来,一来,现在生意还没有正式开始做,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二来,虽然日月斋成为了许一凡的靠山,而日月斋有这个实力,可是,许一凡却不能完全依靠日月斋,有些东西,一旦放出来,哪怕是日月斋也护不住的。 比如精盐,比如提铁炼钢,比如军火等等,这些东西放出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许一凡可是知道的,到时候,别说是日月斋了,就算是东海城所有势力加起来,也护不住。 为何? 这些东西都是朝廷禁止的东西,盐铁、军火都是归朝廷管制的,许一凡要是敢这么搞,他才把东西搞出来,就会被丢进大牢里面。 两个人在聊了一会儿生意上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又趁此机会,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其中就包括大宗师翁浩淼的事情,还有天武宝典和断龙阁的事情。 日月斋不愧是专门贩卖情报,对于翁浩淼的事情,他们知道的要比许一凡还有唐青竹要多得多,胡三儿说的有些是许一凡已经知道的,还有一些是许一凡不知道的,他听完之后,对翁浩淼愈发的重视起来,心情也变得格外的沉重,对于明天要跟翁浩淼的见面,他的心里越来越没底起来。 虽然胡三儿告诉了许一凡很多关于翁浩淼的事情,但是,许一凡知道,胡三儿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应该是这些情报太重要了,不能告诉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不好多问。 至于天武宝典的事情,胡三儿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许一凡,天武宝典是武夫突破武神的重要宝典,其余的他没有说,而断龙阁的事情,胡三儿告诉许一凡,最好不要去招惹断龙阁的人,能躲就躲,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跟断龙阁牵扯上关系,不然,会很麻烦的。 从胡三儿的话语当中,许一凡明显感觉到,哪怕是日月斋,都对断龙阁十分的忌惮,由此可见,这个断龙阁绝对比许一凡想的还要神秘的多。 在从胡三儿这得到了他这次找胡三儿,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起身告辞,离开了日月斋。 胡三儿亲自把许一凡送出日月斋,而秋歌则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了日月斋。 第八十七章 身不由己 日月斋一共五层,一楼主要负责接待和悬赏任务的发布,二楼负责买情报,三楼负责卖情报,大多数人来到日月斋之后,最多能到三楼。 至于四楼,四楼只有四个房间,甲乙丙丁,这四个房间是日月斋专门来接待很重要的客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四楼是VIP包厢,甲乙丙丁四个包厢,名字不一样,等级也不一样。 从日月斋在东海城建成之后,用的最多的就是许一凡去过的丁字号包厢,除此之外,就是丙字号包厢,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进入乙字号包厢,那么,能够进入乙字号包厢的人都有哪些人呢? 海州刺史、镇海大将军、天涯阁阁主、海角楼楼主、翁家族长.......这些人而已。 至于甲字号包厢,都有谁进去过,至今未知,因为进入四楼的人,都需要日月斋一等管事带领,而进入丙字号以上的包厢,都需要日月斋斋主的同意才行。 许一凡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第一次进入日月斋,居然就上到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四楼,由此可见,日月斋对其的重视程度。 日月斋五楼! 胡三儿在亲自把许一凡送出日月斋之后,他径直上到了五楼。 日月斋的五楼,从其建成开始,从来没有对外人开放过,能够上到五楼的只有日月斋内部的人。 很多人都十分好奇,日月斋的五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是像楼下那样,被分成很多小包厢吗?还是其他什么样子? 其实,五楼没有什么包厢,它只要一个房间,一个占据了一整层楼的房间,房间极大,左右分为三部分,进门就是一个宽敞无比的客厅,左手边是卧室兼浴室,右手边是书房。 五楼的楼梯口,站着两个持剑的侍女,在房间门口,一左一右又有两个侍女。 胡三儿来到五楼之后,先是冲着两个持剑少女微微拱手,说道:“麻烦姑娘向斋主通禀一声,一等管事儿胡三儿求见。” 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的少女,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胡三儿,然后沉声说道:“斋主说了,胡管事上来只有,无需通禀,直接进去就好。” 少女说完之后,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道。 “多谢。” 胡三儿再次拱手,然后从两个少女身边穿过,来到了房门外。 房门大开,胡三儿却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弯腰拱手,恭声道:“胡三儿求见。” “进来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 胡三儿直起腰,眼帘低垂,走进了房间。 房间很大,虽然被分为了三部分,可是,走进去之后,还是感觉很大。 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的简单,只有一套简单的家具,家具虽然简单,却都十分的昂贵,而在靠窗的位置,放置着一张小榻,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背对着门口,一边端着茶杯饮茶,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里的视野极好,从这里可以看到半个东海城。 胡三儿进入房间之后,在距离白衣女子大概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低着头,眼睛盯着脚尖。 “斋主。” “他走了?”白衣女子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女子的长相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其身材很好,单单一个背影就让人浮想联翩,其声音也十分的悦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一股诱惑的味道,这种诱惑不是其故意为之,而是天生的。 “回斋主的话,他已经离开了,带走了秋歌。”胡三儿恭声说道。 “他今天来,所为何事?” “主要是打听翁浩淼的相关情报。” “你告诉他了?” 白衣女子的语气从头到尾都未曾改变过。 胡三儿的头愈发的低垂起来,恭声道:“是的,按照斋主的吩咐,我把他想知道的,能知道的,都告诉他了。” 听到胡三儿的回答,白衣女子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地说道:“嗯,你做的很好。” “这都是小人该做的。” “你们谈了很久,除了翁浩淼的事情之外,你们还聊了什么?”白衣女子又问道。 “回斋主的话,我们还谈了生意上的事情。”胡三儿连忙回道。 “详细说说。” “是。” 于是,胡三儿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在丁字号包厢,跟许一凡谈论的经过全都了说了出来。 白衣女子听着胡三儿的汇报,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静静的听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在听到许一凡答应了跟日月斋合作之后,白衣女子这才点点头,说道:“不错。” “谢斋主!” “行了,你下去吧,准备一下,过两天去嘉州。” “是。” 本来,这个时候胡三儿应该转身离开的,可是,他却没有离开,而是沉吟了一下,犹豫着问道:“斋主......”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知道的不要打听,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 “是。” 胡三儿本来是想问一问,白衣女子为何会对许一凡那么重视,这个问题不但许一凡本人感到疑惑,胡三儿也感到十分的疑惑,可是,就在他刚开口,就被白衣女子堵了回去,于是,胡三儿只好转身离开。 胡三儿从进入房间那一刻开始,他始终都低着头,哪怕是离开的时候,他也没有抬起头,朝室内看一眼。 等到胡三儿离开之后,白衣女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微微转过头,看向站在窗户旁边的那个男人,说道:“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到了。” 房间内不止白衣女子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可是,胡三儿进来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这让人有些意外,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不良人魏学海。 听到白衣女子的话,魏学海收回目光,抱着剑,看向白衣女子,点点头,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会如实的告诉不良帅的。” “许一凡......” 白衣女子刚开了个头,就被魏学海打断了。 “不该问的碑文,不该知道的不要打听,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这样,对你,对日月斋都好。”魏学海一字不差的把刚才她对胡三儿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对方。 “我知道了,是我孟浪了。”白衣女子微微欠身道。 “他的所有情报,都是绝密,不可外泄,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魏学海对白衣女子的道歉视若无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闻听此言,白衣女子的身体微微一颤,刚刚直起的腰身,再次弯曲下去,显然,对于魏学海的话,哪怕她是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也不得不放在心上。 等到魏学海离开之后,白衣女子这才恢复正常,她没有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其实,也什么可看的,她已经在这里看了三年了,早已经看腻了。 白衣女子让站在门口的两个侍女进来,把茶几上的茶具换掉,她亲手又煮了一壶茶。 一边煮茶,一边呢喃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不良人会如此重视你?” 然而,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而她的声音又低不可闻,自然无人可以回答她的问题了。 ------------------------------------- 魏学海离开日月斋的五楼之后,并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从后门出去了。 在走出日月斋之后,魏学海缓步走在街道上,仿佛是在闲逛一般。 穿过三条巷子,两条街之后,魏学海来到了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巷子里。 这条巷子住户不多,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巷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魏学海径直走到其中一间房门前。 这是很常见的木头柴门,柴门上贴着掉色严重的两张门画,魏学海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他抬起头,在房门上开始敲击。 “咚,咚咚,咚咚咚。” 魏学海敲得十分有节奏,似乎是在对暗号。 在敲完第一遍之后,大概过了一分钟,大门依旧没有打开,里面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响起,于是,魏学海又敲了一遍。 等到魏学海敲了三遍之后,柴门突然打开,只开了半扇门,一个大约四十多岁,满脸皱纹,打扮的好像普通商贩模样的男人露出了一张脸。 男人打开门之后,并没有让魏学海进来的意思,而是看着魏学海。 魏学海也没有感到意外,从怀里掏出一块不良人的令牌,递到男人的眼前。 男人只看了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侧身让开了道路,魏学海也顺势走了进去,在魏学海进去之后,柴门再次关上。 “他 们在里面等你。” 男人说了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柴门后面是一间小院子,在院子后面是一间房子,魏学海径直朝房子走去。 推开门,魏学海就看到房间内坐着三个人,乌校尉、虺忠义,还有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 进入房间之后,魏学海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转身把门关上之后,他背靠着房门,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缓缓地说道:“传秦大人之令,乌炆修,虺忠义继续留在东海城。” 乌炆修和虺忠义点点头,对此没有感到意外,他们来到东海城本来就是奉秦将之命行事的。 魏学海说完这个之后,看向男人,继续说道:“唐良,你跟我一起去南夷。” 这个三十多岁,长得十分秀气的男人,正是唐门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唐良,别看他看起来好像三十出头的样子,其实,他已经四十二岁了,而且还是大宗师实力,在之前追击断龙阁等人的时候,他亲手杀死了南夷大唐黑龙台的郗涞,重创了慧荣和尚,顺便还宰了断龙阁两个小宗师。 “为什么是我去南夷?”唐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问道。 “这是秦大人的意思。”魏学海淡淡的说道。 “我要留在东海城。”唐良沉声说道。 “理由。”魏学海言简意赅的问道。 “唐友山的女儿还在东海城。” “你暂时不能动她。”魏学海淡淡的说道。 听到魏学海这么说,唐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魏学海,一字一顿的问道:“为什么?” “这是不良帅的意思。” “你确定?”唐良继续逼问道。 对于唐良的过激反应,魏学海无动于衷,他只是耸了耸肩,不急不缓道:“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不良帅。” 闻听此言,唐良不在说话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魏学海,那双好看狭长的眸子,此刻却露出冰冷的寒光,了解唐良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想要杀人的节奏。 然而,魏学海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跟我走,去南夷。” “做什么?”唐良问道。 “挑战唐友山。” “他想让我死?”唐良看着魏学海问道。 “不,他想让你活着。” 魏学海说完这句话,不再看向唐良,直接转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去不去随你,不过,我好心提醒你,如果你违抗不良人的命令,后果你是知道的,乌炆修、虺忠义,那小子就交给你们了。” 魏学海就这么走了,没有丝毫的停留,似乎他并不担心唐良的决定,或者说,唐良离不离开东海城,对于他而言,不重要。 唐良没有起身,而是脸色阴沉的看着门口,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现在很愤怒,非常的愤怒,可是,不管他多么的愤怒,也只能忍着。 乌炆修和虺忠义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脸色不善的唐良,虺忠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乌炆修拉着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唐良一个人了,他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了数次之后,还是站起身,一声不吭的走出了房间,选择服从命令。 看起来,唐良似乎有选择,其实,不良人从来都没有选择,除非你是秦将这样的人,或者你成为了不良帅,就算是秦将他们,在面对不良帅的命令的时候,也不敢违抗。 不良脊烂,缉事番役,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不良人出,百鬼退避。 听起来,不良人很威风,而他们确实很威风,是人人避之不及的存在,可是,只要加入了不良人,他们的命就已经不属于他们了,或者说,当不良人盯上一个人的时候,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命就已经不属于他了。 唐良是唐门最大的叛徒,也是唐门最大的耻辱,每一个唐门弟子都想击杀这个叛徒,可是,每一个去追杀唐良的人,最后都死了,比如前不久在东海城,唐青竹的师兄,就是发现了唐良,想要杀死他,结果,他死了,不但他死了,唐门这些年在东海城布置的所有人手,无论大小,全都被唐良给铲除了,除了唐青竹。 对于唐门弟子来说,是耻辱,也是大山的唐良,他们想要杀死他,却无能为力,可是,对于不良人的某些人来说,想要杀死唐良,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任何敢违背不良将,或者不良帅命令的人,他们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而且还是最痛苦的死去。 从不良人诞生开始,已经有无数人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验证了这个铁律。 ------------------------------------- 许一凡在离开日月斋之后,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格外的沉默,他并没有因为跟日月斋达成了合作,而感到高兴,恰恰相反,他反而十分的警惕胡三儿,警惕日月斋,甚至是无比忌惮日月斋。 这一次跟胡三儿见面,许一凡明显感觉到,胡三儿或者说日月斋对于他的事情,知道的十分的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日月斋这次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帮助自己起家,看起来彼此是互利互惠的,可是,许一凡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日月斋缺钱吗? 想多了,这个世界上什么最赚钱?当然是情报了! 日月斋依靠情报,在中原屹立不倒,他们怎么可能缺钱,东海城号称天下第一城,三巨头非常的有钱,然而,他们再有钱,跟日月斋比起来,还是略显一筹,能够跟日月斋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正通银号了,其次就是包袱斋了。 这一次,许一凡跟日月斋的合作,对于许一凡本人来说,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尤其是想到是日月斋主动找上他的时候,许一凡就感到很郁闷,很警惕,很忌惮。 他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就算有,馅饼也是会砸死人的。 明知道日月斋找上他,将来会有麻烦,而且肯定是大麻烦,那许一凡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理由很简单,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的选择,还有时间去慢慢筹划的话,那么,在翁浩淼要见他之后,他就没有时间了,也没有选择了,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一阵的郁闷和蛋疼! 第八十八章 日月斋的情报 秋歌今年十五岁,别看她年龄小,她三岁进入日月斋,接受训练,一步步从一个小人物,逐渐成为了东海城日月斋的小管事。 她从小跟着斋主长大,算是斋主手把手教会的,眼界和阅历要远超同龄人,在此之前,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在日月斋的一楼负责接待,事情虽然琐碎,其地位却不低。 日月斋的管事分为五等,五等管事负责一楼,四等管事负责二楼,三等管事负责三楼,二等管事负责四楼,一等管事负责五楼,胡三儿原本是二等管事,不过,他并不在的东海城,而是在池东镇,因为之前为日月斋立了大功,被晋升为一等管事。 说是一等管事,其实,胡三儿是不能随便到五楼去的,除非是斋主召唤,或者是他有要事禀报,才能上去。 秋歌只是三等管事,但是,因为其从小跟着斋主长大的,在其正式开始管事之前,就一直待在五楼,伺候斋主,因此,秋歌虽然只是三等管事,她却可以在日月斋五层楼内随意行走,地位虽不高,权利却很大。 就在不久前,大概三个时辰之前,她被斋主叫到了五楼,斋主给了她一件差事,让她去伺候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许一凡。 斋主给她的命令是:多看、少说、麻利做事儿、不可轻易违背许一凡的要求。 秋歌在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她是茫然的,更多的还是不解和疑惑,当然,还有一丝不甘心、不情愿,不过,她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要把事情做好。 起初,秋歌以为许一凡是一个中年人,最起码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然而,当她看到许一凡的时候,才知道她要跟着的人,居然比她还小,这让她心中十分的不忿。 尽管心中有着太多的不情愿,在斋主的命令下,她还是乖乖地脱掉了日月斋的服饰,换上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亦步亦趋的跟在许一凡的身边。 从许一凡进入日月斋开始,秋歌就在暗中观察着许一凡,她横看竖看,都没有看出许一凡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一等管事胡三儿和斋主对他的态度,太热情了,热情的都不像是日月斋的风格了。 在跟着许一凡一起回家的路上,秋歌对许一凡的评价是:模样俊俏,生了一副好皮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除此之外,她实在没有看出许一凡到底哪里特别了。 对于这次任务,秋歌是不满的,当然了,除了不满之外,更多的还是好奇。 许一凡从日月斋出来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似乎他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但是,阅人无数的秋歌,还是从许一凡那一直紧蹙的眉头看出来了,他有心事儿。 “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秋歌以落后半个身位,亦步亦趋跟在许一凡身边,偷偷打量着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突然开口说话了。 “啊?” 秋歌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收回目光,柔声道:“秋歌。” “多大了?” “十五。” “哦。” 许一凡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再次沉默下来。 秋歌先是一愣,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许一凡,她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些来了,不过,看到许一凡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也没有多想什么。 “思归夜唱竹枝歌,庭槐叶落秋风多,来时十三今十五,一人离家二人归。哈哈...有意思!” 在两个人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许一凡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秋歌闻言,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这四句诗意境不错,前面两句带着她的名字,后面两句说出了她跟许一凡的年龄,于是,她看向许一凡,轻声问道:“是公子所作?”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哈,没有解释,转身回到了家中,而秋歌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紧抿着嘴唇,也跟着许一凡走进了大门。 原本,秋歌以为许一凡是一个人居住的,可是,当她走进许一凡家的时候,发现在院子里,放着两张躺椅,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孩,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盖在脸上,正在悠闲的晒着太阳。 许一凡回来之后,直接在唐青竹身边的躺椅上躺下,从旁边的石桌上拿起白纸扇,自顾自的在那扇着。 “去哪了?” 听到身边有动静,唐青竹把书从脸上拿下来握在手里,转过头,看着许一凡。 “出去随便转转。”许一凡随口说道。 “哦。” 唐青竹没有多问什么,而是把目光从许一凡身上转移到了秋歌身上,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秋歌之后,问道:“她是谁?” “秋歌。” 许一凡说完,招呼秋歌坐下,然后补充道:“日月斋的人。” 唐青竹在打量秋歌,秋歌也在打量着唐青竹,两个人的年龄相仿,长相也都十分的出挑,在看到彼此之后,难免会暗自对比一番。 两个人在一番彼此之后,都心中暗道:“是个美人胚子。” 唐青竹率先回过神来,她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许一凡,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去日月斋了?” 许一凡点点头,拿起已经凉透的茶壶,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说道:“本来是打算约个朋友出来见个面,问他点的事儿的,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去了日月斋,然后......” 说到这,许一凡就朝秋歌努努嘴道:“然后就把她带回来了。” 本来就脸色微变的唐青竹,在听完许一凡的解释之后,好看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你这个朋友是日月斋的人?” 许一凡苦笑道:“是啊。” “你什么时候......” 不等唐青竹说完,许一凡就解释道:“起初我也不知道他是日月斋的人,见面之后我才知道的。” 唐青竹看着许一凡,眼神有些复杂,说实话,她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许一凡了。 一开始,唐青竹对许一凡的印象就是一个人小鬼大的小色胚而已,可是,在经过黑木崖大乱战之后,她发现这个看起来脸上总是带着人畜无害笑容的小家伙,居然差点杀死七品高手,更让唐青竹没想到的是,翁浩淼居然主动提出要他,而他知道之后,出门了几个小时,再回来的时候,居然带了一个日月斋的人回来。 唐青竹无语了,她发现这个小男孩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了解他的时候,他总会给你带来惊喜,甚至是惊吓。 “我已经跟日月斋的人合作了,准备做点生意,你要不要加入啊?”许一凡放下茶壶,看着唐青竹问道。 “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日月斋不是不做货物生意吗?”唐青竹纳闷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就一句话,你做不做?”许一凡悠闲的躺在躺椅上。 “有风险不?”唐青竹想了想,问道。 “没有。” “赚钱不?” “肯定赚钱。” “投资大不?” “还行吧。” “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不需要。” “这么好?” “当然,我俩谁跟谁啊。”许一凡嬉皮笑脸的说道。 “呸,我跟你不熟。”唐青竹轻啐一声,俏脸微微一红。 “做不做给句痛快话,我可告诉你啊,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不做你会后悔的。”许一凡半开玩笑半严肃的说道。 唐青竹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想了想,说道:“我考虑考虑。” “那行,你慢慢考虑,考虑好了告诉我,我先睡会儿,累死本宝宝了。” 说完,许一凡就直挺挺的躺在躺椅上,顺便从唐青竹手里拿过那本书,摊开盖在脸上,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唐青竹从许一凡手里拿过小纸扇,一边轻轻扇动着,一边思索着许一凡刚才说的话。 虽然她跟许一凡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两个人待在一起也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了,经过这一个来月的时间相处,她知道,别看这小子一天天闲的发慌,经常跟她开玩笑,但是,当他开始说起正事儿的时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许一凡打算在东海城做生意立足,这个她之前在跟许一凡闲聊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当时许一凡说的很随意,好像没有把这件事太当回事儿,看起来似乎不太重视,她也就没有多想,没想到,今天翁可心来了之后,许一凡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就告诉她,他要做生意了,还要拉她入伙儿,这让唐青竹有些怀疑许一凡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当她看到静静坐在一旁的秋歌的时候,唐青竹就知道,许一凡肯定不是在开玩笑的。 许一凡要做什么生意呢?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会让日月斋也插手进来了呢?能让日月斋都动心的生意,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相对于许一凡对日月斋的一无所知,唐青竹对日月斋的事情知道的要更多一些。 日月斋、包袱斋、断龙阁、正通银号这四大势力,是不隶属于任何一个王朝的,他们的实力和底蕴,都不是一般势力可以比拟的。 包袱斋几乎掌控了全天下三分之二的商贾贸易,正通银号则掌管着全天下的银钱,至于断龙阁,是谍子最多、刺客最多、杀手最多的势力,而日月斋则是没有他不知道的情报。 这四大势力独立于各个王朝之外,又融合在各大王朝之中,跟各大势力都有紧密的合作,无论朝代如何更替,他们却始终屹立不倒。 唐青竹的老爹唐友山,就曾经去日月斋买过情报,花费了很大的代价,至于买了什么情报,唐青竹就不知道了。 现在,许一凡居然跟日月斋合作了,唐青竹思索了一番,就决定加入了。 既然决定好了,唐青竹就开口道:“我考虑好了。” “嗯?” 许一凡请嗯了一声,示意唐青竹继续说。 “我打算加入,不过,我可事先说好啊,要钱没有,要人,嗯...也没有。” “行,我知道了,你带着秋歌姑娘,去看看房间吧,趁着天还没黑,看看需要什么,也好趁早去买。”许一凡含糊不清的说道。 “哦。” “顺便把晚饭做了,我今天不想动。” “不做,饿死你。” 唐青竹站起身,没好气的回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了,而唐青竹也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她冲着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的秋歌说道:“秋歌姑娘,走吧。” “好。” 秋歌连忙站起身,跟着唐青竹朝着东厢房走去。 临走时,秋歌还深深地看了一眼正躺在躺椅上睡觉的许一凡,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 在秋歌和唐青竹两个人离开之后,许一凡抬起手,拿掉了盖在脸上的书,紧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做生意的事情,虽然已经定下来了,许一凡却暂时决定把这件事放在一边,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明天跟翁浩淼见面的事情。 翁浩淼为什么要见自己,许一凡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搞清楚。也不知道这一次去见面,到底是福是祸,如果是前者,那自然什么都好说,如果是后者,那什么都不用说了。 毕竟,面对一个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就许一凡那点儿小手段,根本不够看。 不管是福是祸,许一凡都决定明天去见翁浩淼。 此刻,许一凡在想的是今天从胡三儿哪里得到的有关翁浩淼的情报。 根据胡三儿说,翁浩淼在一战成名之前,曾经在东海城遇到过一男一女,这一男一女姓什么叫什么,胡三儿没告诉许一凡,他只是说那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倾国倾城,男的普普通通,看起来十分的木讷。 男的是女人的扈从,武功极高,他们是从海上而来,跟天涯阁、海角楼,还有翁家的上一任扛把子,都交过手,交手的细节不得而知,结果却十分的明显,这三个人无一例外都败了。 翁浩淼在这对男女进入东海城的时候,曾经跟在他们身后,因为翁浩淼在翁家本来就不受待见,在外面更是被人忽略的存在,当时没有人在意。 这对男女在东海城只停留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然后就离开了。 翁浩淼的师承一直是个谜,根据日月斋的猜测,翁浩淼之所以突然从一个废物,一跃成名,应该跟当年那对男女有关,不过,真相是不是这样,不得而知。 根据日月斋的情报显示,翁浩淼一生当中,大大小小经历过三十七大战,在其离开东海城之后的近三十年的时间里,跟人交手的次数最多,而之后的二十余年,只出手过一次。 那是在元符二年,翁浩淼孤身一人去了长安,曾经在长安跟一个黑衣人大大出手,黑衣人的身份不知道,但是,其武力极高,翁浩淼不是其对手,不过,对方当时似乎受伤了,所以翁浩淼才得以活下来。 翁浩淼当时虽然活下来了,可是,却受了重伤,第一时间离开了长安,再次销声匿迹,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都没有他的行踪。 根据当时的目击者称,翁浩淼在十三年前,他已经是大宗师巅峰境界了,即将突破宗师境界,可是,在一战当中受伤之后,翁浩淼破境的希望破灭了,修为不进反退。 在黑木崖上,他跟寇嘉澍的生死对决的时候,翁浩淼当时的实力应该介于小宗师和大宗师之间,饶是如此,翁浩淼虽然被寇嘉澍和隗懿轩重创,却已经活下来了,不得不说,翁浩淼个人的实力还是很强的,比一般的大宗师要强很多。 许一凡在得知这各情报的时候,他脸上当时没有丝毫波动,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胡三儿说出有关翁浩淼的情报,其实并不多,许一凡归纳总结了一番,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第一,翁浩淼的师承跟五十多年前,从海上而来的一男一女有关,女人的实力不详,男的实力很强,远超当时东海城三巨头的扛把子。 第二,翁浩淼可能参与了十余年前的玄武叛乱,翁浩淼在长安城被神秘高手交手,身受重伤,被其断绝了突破宗师境界的希望。 第三,翁浩淼个人实力很强,其真实实力,要比一般的大宗师要强很多,这一点儿从他跟寇嘉澍的交手,就可以判断出来。 第四,翁浩淼离开东海城的这些年,他似乎一直在追寻什么人,或者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之前,翁浩淼跟青霞派卯上了,应该是为了天武宝典,但是,翁浩淼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天武宝典,不得而知。 除了这四个结论之外,胡三儿还告诉了许一凡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情报。 翁浩淼在回到东海城之前,他是从嘉州回来的,至于翁浩淼从长安败走之后,十余年下落不明,在此期间,他是不是生活在嘉州,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说,前面的四个信息,已经足够让许一凡震惊了,那么最后这个消息,简直就是让许一凡汗毛倒立起来,这让他对翁浩淼要见自己这件事,愈发的没有把握起来。 许一凡现在怀疑,翁浩淼在从长安败走之后,这十余年就一直生活在嘉州,说不定,这老匹夫知道许一凡来东海城做什么。 一想到这,许一凡就出了一身的冷汗,太尼玛吓人了! 第八十九章 唐青竹的担忧、许一凡的淡然 唐青竹带着秋歌去看了房间,因为许一凡买的院子并不大,可供选择的选择的房间其实并不多,秋歌就被安排住在唐青竹的隔壁。 许一凡买下这个院子的时候,因为上一任主人急着出手,这栋院子里大部分家具什么的都没有搬走,卖的时候,算是半卖半送给许一凡的,就许一凡出的那点儿钱,对方完全是亏钱的,当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客房内的东西基本都不缺,就算是床单被褥等东西也有现成的,但是,许一凡在住进来之后,还是全都换成了新的,之后,唐青竹在这里居住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出去添置一些新的东西,也算是补全了生活所需。 女人,尤其是年龄相仿的两个女人,走在一起的时候,难免会说一些私房话,唐青竹好奇许一凡跟日月斋的关系,也好奇许一凡到底跟他们谈了什么样的生意,而秋歌也好奇唐青竹的身份,于是,整个下午,两个人除了一起收拾房间,准备晚餐之外,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各怀心思的,彼此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对方的底细。 当然了,这一切许一凡都是不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 呵!女人! 等到唐青竹和秋歌离开之后,许一凡并没有一直待在院子里,他在竹椅上躺了小半个时辰,就起身出门了。 待到黄昏十分,夕阳落山,唐青竹和秋歌都把晚餐做好了,许一凡才姗姗而归。 这段时间,许一凡一直都是这样,动不动就是消失不见,唐青竹找不到他人,起初,唐青竹还会询问几句,每次都被许一凡找各种理由借口敷衍过去了,久而久之,唐青竹也就懒得问了。 唐青竹不问,秋歌却很好奇,不过,因为她跟许一凡不是很熟,虽然她已经搬到许一凡家里来住了,可是,她跟许一凡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日月斋的人,这一次,她跟着许一凡,除了协助许一凡把生意做起来之外,更多的还是有一份监视的成分在里面,不管她承不承认,这一点儿都是毋庸置疑的。 许一凡的家里没有大人,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许一凡从小就跟孙瞎子在一起生活,他跟孙瞎子的关系,亦师亦父,有些时候,孙瞎子还十分的不正经,想要许一凡守规矩,只有两个字,呵呵! 唐青竹虽然出身南夷第一武林大家唐门,可是,从她出现在许一凡面前到现在,一直都是那种没心没肺的样子,规矩?呵呵...在她的眼中似乎从来没有这玩意儿的存在。 三个人当中,唯独秋歌是最讲究规矩的,毕竟,她从小在日月斋长大的,日月斋虽然不是豪阀世家,却也是传承久远的大势力了,规矩自然多了,规矩大于天,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哪怕她在日月斋备受斋主宠信,该讲究的规矩是一样都不能少的。 当三个人吃饭的时候,许一凡和唐青竹在哪有一搭没一搭的边吃边聊,甚至有时候两个人会因为一筷子菜,而大大出手的样子,看的秋歌一阵的皱眉和无语。 好几次,秋歌都忍不住想要开口提醒两个人,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小口小口的吃东西。 这顿饭吃得秋歌忧心不已,而在吃完饭之后,唐青竹吃干抹净,大咧咧的坐在那喝茶,而许一凡最后一个吃完,他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想法,十分自然的开始收拾残局,秋歌看到之后,连忙阻止许一凡。 “行了,你刚来我家,忙了一天了,也累坏了,就坐这儿休息吧,我来收拾就是了。” 秋歌想要阻止许一凡,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被许一凡给赶到一边休息去了,这让秋歌心中十分的忐忑不安,最后,还是唐青竹开口安慰了秋歌。 “这里不是日月斋,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他愿意忙,就让他去忙好了,你就心安理得的喝茶就是了。” “这不太好吧。”秋歌看着厨房的方向,紧皱着好看的眉头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他这个人就这样。”唐青竹毫不在意的说道。 “他...你...唉...” 秋歌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口气,不在说话了。 许一凡收拾残局很快,没多久,他就回来了,坐下来跟两个少女闲聊了几句,就觉得无趣,聊不下去了,他索性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如果只是他跟唐青竹两个人,其实,这个时候,大可以趁着月上柳梢头的时候,坐在院子里喝茶赏月,聊着一些闲话,可是,警惕多了一个秋歌,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忌一下她的感受。 既然聊不下去,许一凡也不想干坐着,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明天跟翁浩淼见面的事情。 回到房间,简单的洗漱一番之后,许一凡就斜靠在床榻上,想着明天见面的事情。 经过今天这一番折腾,许一凡已经想清楚了,不管翁浩淼要见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有一点儿是很清楚的,翁浩淼肯定不会对许一凡不利。 一来,翁浩淼是大宗师,头上顶着十大宗师的头衔,身份放在那里,而许一凡只是一个啥啥都不会的普通人,身份犹如云泥之别,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翁浩淼不会把许一凡怎么样的。 二来,许一凡现在在东海城,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起家,可是,他现在已经算是半个东海城的人了,他不但在这里买了宅子定居下来了,而且因为黑木崖大乱战的时候,许一凡跟濮石的一战,虽然当时因为黑木崖大宗师之间的大乱战,许一凡的那点战绩不足为道,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普通人却重创了七品高手的事情,已经悄悄地在东海城流传开来了,许一凡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名人了。 尽管,东海城大多数人,在说起许一凡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个少年长什么样子,却不影响他们的津津乐道。 三来,许一凡今天跟日月斋达成了初步合作,虽然胡三儿没有说什么,可是,许一凡要见翁浩淼的事情,想必以日月斋的情报系统,肯定是知道的,不管日月斋到底想要在自己身上图谋什么,有一点儿许一凡是很肯定的,日月斋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儿的。 另外,在许一凡带着秋歌离开日月斋的时候,胡三儿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明天你去聚贤楼,带着秋歌一起去。” 虽然胡三儿说的不甚在意,可是,许一凡却明白,日月斋这是已经开始给自己保驾护航了。 有了这三个依仗,许一凡就可以放心下来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之外,许一凡还有其他的安排和后手,自己的性命还是交给自己比较好,依靠其他人的庇护终究不是个办法,所以许一凡在从日月斋回来之后,又出去了一趟。 夜凉如水,忙碌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许一凡也困倦了,于是,他就宽衣解带,上床休息了。 ------------------------------------- 一夜无话也无事! 翌日! 许一凡从离开安民镇之后,都有早起的习惯,可是,今天都日上三竿了,许一凡却还没有起来。 唐青竹在做好早餐之后,等着许一凡出来吃早餐,左等许一凡没来,右等许一凡来没来,最后,唐青竹直接闯进了许一凡的房间,把许一凡从床上拎起来,强行让许一凡起床,这才罢休。 吃饭的时候,许一凡还是一如既往,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时不时的跟唐青竹嬉笑打闹,甚至偶尔还会调侃秋歌几句,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对今天见翁浩淼有丝毫担忧的地方。 吃完了早餐,这一次,秋歌没有再让许一凡去收拾碗筷,而是在许一凡刚放下碗筷,她就麻利的起身,去收拾残局了,许一凡也没有拦着。 趁着秋歌出去了,唐青竹看着一脸轻松惬意的许一凡,问道:“你想好了?” “想好什么?”许一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反问道。 许一凡有着前世的记忆,思想当中没有那么多尊卑有序的概念,哪怕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孙瞎子也没有教授他这些,反正,许一凡不管是在哪,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唐青竹是江湖儿女,虽然她是唐门的大小姐,可是,自从她下山之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这一点儿,倒是跟许一凡很像,要不然,她也不会一直赖在许一凡家里不走。 反而是昨天才来的秋歌,她的表现一看就是大家族出来的人,天还未亮,就早早的起床,开始收拾院子,本来,她还想做早餐的,却被唐青竹给拦住了,不过,这壶茶是她亲手泡制的。 说起这个世界的茶道,跟中国历史上的唐朝很像,不是泡茶,而是煮茶,就是在壶里除了放置茶叶之外,还放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盐、姜片、糖之类的东西。 这个世 界的人爱喝,许一凡却不怎么喜欢,他反而喜欢直接用开水泡茶喝,越是简单,茶叶的清香越浓郁。 唐青竹身上有着一股江湖儿女的豪情,是吃茶喝酒都可以,对于这些东西,她不怎么在意,跟许一凡一样,当她第一次喝过许一凡‘自创’的喝茶方式之后,一开始还觉得难以接受,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当她再次喝上秋歌煮的茶之后,反而有些不适应起来。 “你忘记了,今天要跟翁浩淼见面的,你想好要去了吗?”唐青竹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凡道。 “哦,你说这个啊。”许一凡似乎才想起这件事一般,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既然他想见我,那我就去见一见呗,难道还能不给大宗师的面子不成?大宗师不要面子的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唐青竹一脸的黑线,没好气的瞪了许一凡一眼。 “你准备好了吗?如果他.......” 不等唐青竹说完,许一凡就放下茶杯,摆摆手,打断了唐青竹的话,皱了皱眉头,嘀咕道:“还是泡的茶好喝。”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抬起头,发现唐青竹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他就笑着解释道:“准备?准备什么?没什么好准备的。” “他可是大宗师啊。”唐青竹有些着急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就因为他是大宗师,所以才不需要准备。” 唐青竹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许一凡,有些不明白许一凡的意思。 看到一脸疑惑的唐青竹,许一凡只好解释道:“其实,我昨天仔细的想了想,翁浩淼是什么人?十大宗师之一,如果他真的想对我不利,方法多的很,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而我呢,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他想要弄死我,跟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区别,既然,他专门让翁家大小姐来传话,而且还约在人来人往的聚贤楼见面,这就说明,他找我肯定是有事儿,而这件事不管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他都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所以你放心好了,不用担心什么,我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闻听此言,唐青竹想了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拦住了。 恰好此时,秋歌回来了,唐青竹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 许一凡却对秋歌说道:“你去收拾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好。” 秋歌答应一声,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应该是去换衣服去了。 从秋歌这一次的表现来看,就可以看出她跟唐青竹的不一样,如果是许一凡这么说,唐青竹肯定先问去哪,去做什么,而秋歌却在短短的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就把自己的身份确定下来了,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了许一凡的丫鬟,这让许一凡很满意。 当然了,在满意的同时,许一凡也愈发的忌惮日月斋了。 要知道,秋歌只是日月斋一个普通的三等管事而已,离开日月斋之后,还能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做事方式,由此可见,日月斋对人员培训调教的厉害之处了。 昨天,秋歌跟随许一凡走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带,但是,在昨天下午,许一凡出去之后,就有人把秋歌需要的一些东西送来了,其中就包括她平时换洗的衣物,许一凡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的。 许一凡并没有等多久,没一会儿,秋歌就换完衣服出来了。 昨天,她穿的是一套淡青色的裙子,今天,穿的却是淡粉色的裙子,衣服的材质不差,不过,也不算昂贵,就是一般大门大户当中,那些丫鬟经常穿的衣裙而已,由此可见,这个秋歌真是有一颗七巧玲珑心。 既然秋歌出来了,许一凡也站起身,走出房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差不多要到约定见面的时间了,于是,许一凡就带着秋歌出门了。 今天的太阳不大,天空上飘荡着白云,是个半阴天,在许一凡他们出门的时候,云层恰好把太阳遮住了,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偶尔还有微咸的海风吹过,让人感受到一阵凉爽。 ------------------------------------- 唐青竹目送许一凡他们出门之后,她还是十分担忧的,尽管,许一凡警惕表现的很正常,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就是因为许一凡表现的太正常了,她才觉得不正常。 她不知道许一凡去见翁浩淼,到底有什么依仗,不过,她能够想到,既然许一凡是带着秋歌一起去的,那么,许一凡最大的依仗应该就是日月斋了,日月斋到底靠不靠谱,能不能诚心实意的帮助许一凡,她不敢确定,或者说,日月斋能够帮助许一凡到哪种程度,这才是她最关心的地方。 唐青竹之所以担忧许一凡,倒不是她喜欢上了许一凡,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许一凡不会修行,也不会练武,甚至可以说,许一凡没有丝毫修行练武的天赋,这一点儿,她是非常确定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废柴,却可以重创七品,差一点杀死濮石,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更何况,通过这段时间跟许一凡的相处,唐青竹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 黑甲兵对许一凡的态度,翁家对许一凡的态度,还有断龙阁对许一凡的态度,当然,还有日月斋对许一凡的态度,这每一个势力,都不同寻常。 黑甲兵代表了朝廷,黑甲兵的厉害,唐青竹是亲身领教过的,她师兄的武功比她要高很多,最后还是死在了黑甲兵手里,而以黑甲兵和不良人的手段,他们想要找到自己,其实很容易的,可是,从她被黑甲兵发现到现在,过去了那么久,黑甲兵没有出现,不良人也没有出现,这很不正常。 翁家代表了东海城的势力,翁可心虽然救下了许一凡,可是,许一凡一直在打听翁浩淼的事情,尽管,她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想要干什么,可是,以翁家在东海城的实力,对于许一凡这些小动作,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而翁家非但没有做什么,反而,翁浩淼还主动要见许一凡,这也很不对劲。 还有断龙阁的态度,断龙阁为了一部天武宝典,可惜牺牲大宗师这样的高手,却放过了差点杀死他们弟子的许一凡,正当断龙阁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成? 最后,就是日月斋的态度了,这更是让唐青竹意识到,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许一凡,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唐青竹也站起身来,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佩剑,然后她也出门了,她今天也需要去见一个人。 唐门来人了! 第九十章 凤凰三点头 东海城号称天下第一城,东海城商人最多、银子最多、奇珍异宝最多、江湖儿女甚至是修行者最多,跟国都长安比起来,东海城在繁华和奢靡程度上,与之不相上下,因为东海城距离长安很远,相对于长安而言,东海城更加的轻松惬意。 当然了,东海城纵然有众多美好的地方,却又有祂无可奈何的地方,那就是读书人。 东海城的前身是东海镇,东海镇的前身是东海村,只是一个地处偏远的小村子而已,人口都没有突破千人,除了一些贩夫走卒之外,极少有人愿意来这里,因为这里太穷了。 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代人的努力之下,从一个人口不过千的东海村,一步步的发展成为了聚集了很多商人的东海镇,又变成了现在的天下第一的商贾之城的东海城。 在东海城建成之后,这里逐渐汇集了天底下最有钱的一撮商人,他们把生意从东海城做出了海州,遍布天下,现在,只要提到东海城,所有人都要说一句:富甲天下银如海,天下财富出东海的评价。 东海城有钱归有钱,可是,其地位却一直不高。 在前朝大秦王朝的时候,东海城只是朝廷的钱袋子而已,凡是从东海城去国都做生意的商人,他们是被朝廷剥削的最厉害的一群人,为何如此? 朝廷无人! 如果说起天底下最有钱的商人,那绝对是出自东海城的,可是,要论起读书人,东海城绝对是中原排名最靠后的一位了。 从东海城建成之后,每一代的官员,最想外放的地方,就是东海城了,为什么?因为这里钱多,捞钱最快,可是,东海城也是历代官员最不想来的地方,为什么?因为凡是从外放到东海城的官员,很难晋升,就算重新被朝廷启用,也得不到重用。 当然了,这是前朝的事情了,到了现如今的大炎王朝,这种情况改变了很多。 当年,大炎王朝从东北起兵的时候,第一个拿下的疆域,就是东海城,而大炎王朝之所以能够在后来一举覆灭大秦王朝,东海城提供的银钱军饷是最多的,东海城可谓是第一号功臣。 东海城三巨头,为何翁家是魁首?哪怕现在翁家式微了,翁家还是三巨头之一啊? 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翁家出了很多读书人,其家族弟子有不少在朝廷为官,甚至还出过不少皇后、贵妃、嫔妃。 翁家是东海城最原始的居民之一,他们从渔民家族,慢慢的一步步的成为了现在的翁家,可谓是一步一行泪。 当年,炎高祖起兵逐鹿中原,兵临东海城的时候,其实,东海城是可以抵挡住炎军进攻的,可是,东海城并没有抵抗,而是直接开门投降了,当时带头投降的就是翁家的族长。 等到大炎王朝在长安立国,炎高祖称帝,中原改旗易帜之后,东海城受到了炎高祖的高度重视,而翁家自然也备受关注。 翁家权利最巅峰的时候,一门一宰相,六部三尚书,其它大小官员更是不计其数,皇宫内一皇后,三贵妃,可谓是权倾朝野,而翁家的弟子,每年都会有孩子被送到纵横书院读书,从纵横书院出来之后,就可以入朝为官,不用科考。 想想就知道翁家当时的势力之大了。 那个时候的翁家,是东海城当之无愧的魁首,可是,如果不是翁家在五百年前,自己作死,非要参与到皇子夺嫡的事件当中,翁家还会一直昌盛下去,因为历代皇帝,对翁家都是很看重的。 在前五百年的时候,东海城其实也出了不少读书人,甚至曾经还拥有自己的书院,海瑞书院,从海瑞书院走出去的读书人人数众多,为官一方的更是不在少数,而海瑞书院就是以翁家牵头,东海城其他势力加盟建造的书院。 海瑞书院虽然不是儒家书院,却也是正统书院,是东海城读书人的圣地。 奈何,五百年前,出现了先帝暴毙,新帝未立的局面,九子夺嫡,翁家仗着自己在朝堂上的权势,参与了皇子之间的争斗,却没想到最后落败。 皇家事自古没有小事儿,翁家是臣子,却参与了夺嫡当中去,新帝登基之后,自然要进行清算的,而翁家首当其冲。 当时,翁党一脉,在新帝登基之后,直接给杀了个人头滚滚,不但翁姓官员被杀头、罢免、流放,还有很多从东海城出来的官员,跟翁党走的很近的官员,都被新帝一一收拾了一番。 另外,从那之后,历代的皇帝再也没有挑选从翁家出来的秀女入宫,甚至都不在东海城挑选秀女了。 那一次变故,直接把东海城苦心经营了无数代人,数百年的底蕴,一下子给打碎了。 虽然,后来东海城还出了不少读书人入朝为官,可是,这些人的官职,最高也不过四品而已,而翁家更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一个官职超过五品的官员了。 不但历代皇帝,因为九子夺嫡事件,对东海城产生了厌恶之情,儒家也在哪之后,对出自东海城的读书人,不怎么待见,好好的一副牌,就被打成这样了。 聚贤楼曾经是东海城人最引以为傲的茶楼了,尤其是在翁家一飞冲天之后,凡是能够进入聚贤楼的人,无一不是才华横溢,有着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聚贤楼曾经出过两个宰相,一个仆射,近十个六部尚书,而六部侍郎、一洲刺史、知府、知州更是不少。 聚贤楼上下七层,在其一楼的大厅当中,曾经有一整面墙,上面都是历代读书人,在这里留下的墨宝,可谓是聚贤楼的一道独特的风景,而想要在这面墙上留下墨宝,门槛是很高的。 首先,你的是儒家弟子,其次,你要有功名在身,最后,你要有一篇佳作,有着偌大的名声,才有资格提笔写字。 可是,这面曾经留下无数传世佳篇的墙,也被拆掉了,而且是皇帝亲自下旨拆除的,如果不是皇帝曾经吩咐过,不要拆了聚贤楼,不然,以官场上的潜规则,聚贤楼早就在五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东海城读书人的脊梁骨,就被一棒子给打断了,五百年过去了,东海城读书人的脊梁一直都是断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再接上,那就不知道了。 许一凡是第一次来聚贤楼,当他带着秋歌站在聚贤楼门口的时候,也觉得在这个充斥着铜臭味的东海城,还是有一处没有被铜臭腐蚀的地方。 今天,许一凡身着一身青色的儒衫,跟他离开安民镇的时候穿的一样。 许一凡年龄虽小,可是,长得却无比的俊俏,床上儒衫,挽起发髻,别上玉簪,腰佩玉佩,妥妥的一个读书人的打扮,如果手里再那一把折扇,就更像读书人了。 其实,知道许一凡的都知道,他压根就不是什么读书人,更不是什么儒家弟子,甚至他在安民镇的时候,连私塾都没有怎么去过。 可是,不管许一凡的过去是怎么样的,当他穿着这么一身打扮出现在聚贤楼门口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店小二在看到许一凡之后,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走过来,躬身问道:“公子可曾约人?” 因为是正午时分,聚贤楼的人还是不少的,尤其是一楼,几乎每一张桌子都坐满了,当许一凡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朝许一凡这边看来,每个人都在暗中打量许一凡,露出千奇百怪的神色。 诧异、疑惑不解、审视、讥讽、鄙夷、无视......不一而足。 虽然许一凡在进来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吸引了大多数人的视线,但是,他们在看了几眼许一凡之后,就不在关注了。 如果是在五百年前,许一凡这一身打扮,绝对很能吸引人,可是,现如今的东海城,读书人其实是最不受待见的一种了,在东海城有句很有名的骂人的话:“你丫的是读书人吧。” 在其他地方,读书人是最受人尊重的,可是,在东海城,却成为了骂人的代名词,不单单是东海城,就连其他的地方,文人骂人的时候,偶尔也会说:“你是来自东海城的吧?” 也正因为如此,在东海城身穿儒衫的人,其实并不多,很多人宁愿穿着粗布麻衣,也不不愿意穿儒衫。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在东海城为官的官老爷,他们在下值之后,就喜欢穿儒衫。 “我叫许一凡,应邀而来。”许一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 “哦,是许公子啊,翁大宗师已经在五楼等候多时了。”小二连忙恭声道。 “嗯...” “哗...” “咦...” “嘶...” 店小二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此话一出,刚才还眼神各异的众人,再次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和秋歌,露出诧异的神色。 刚刚心情好不错的许一凡,在听到店小二这句话之后,顿时心情就不好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看向店 小二。 许一凡这次应邀而来见翁浩淼,本来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其实,对许一凡越好,然而,店小二这一句话,就让许一凡成为了众矢之的,他的心情怎么可能好的起来。 店小二仿佛没有看到许一凡的眼神一般,径直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了一眼秋歌,发现秋歌低着头,似乎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许一凡无奈,不去管周围人的目光和小声议论,跟着店小二一起朝楼上走去。 聚贤楼的设计很有意思,一楼和二楼就是常见的那种散座设计,到了三楼才有用屏风遮挡起来的雅座,而到了五楼,才有包厢。 跟着店小二一路往上,许一凡发现,一楼和二楼的人最多,三楼也有不少人,但是,从四楼开始,人就越来越少了,等到了五楼,除了一些伙计之外,许一凡没有看到闲杂人。 上了五楼之后,店小二直接带着许一凡推开了古道阁的房门。 店小二先是恭声说了一句,许公子到了,然后,就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没有进去的意思。 “来了就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正是翁浩淼的声音无疑。 许一凡抬头朝内看去,房间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书卷气息,一个白发的老人正坐在窗边的小榻上,在其面前放着一张低矮的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小火炉上放置着一个水壶,老人正在等着水开。 在距离小榻不远处,还放着一个香炉,此刻,正有袅袅青烟升起。 就在许一凡打量着房间的一切的时候,一个粉裙少女走了过来,看着许一凡嗔怪道:“看什么呢?赶紧进来啊。” 粉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翁可心,房间内除了那个正在水开煮茶的老人之外,只有翁可心了。 听到翁可心的话,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朝身边看去,却发现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让许一凡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许一凡没有过多的犹豫,迈步走进了房间,而秋歌而随之进入了房间。 等到许一凡进来之后,翁可心随手关上了房门。 在听到关门声响起之后,老人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向他。 老人正是翁浩淼,只是,才一个月不见,翁浩淼苍老了很多,上一次,许一凡在黑木崖看到翁浩淼的时候,他还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头发黝黑,身体强健,可是,现在的他,看起来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没有什么区别。 原本黝黑的头发,此刻已经变得斑白起来,尤其是两鬓的青丝,也已经变得灰白起来,其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皮肤不在光润,十分的松弛,炯炯有神的眼睛,却变得浑浊不堪起来。 在许一凡走近翁浩淼的时候,发现他的脸上、手上,都出现了老人斑,而之前许一凡在其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大宗师的气势,从他进来开始到现在,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 不但没有感受到大宗师身上该有的气势,许一凡反而感受到了一股行将就木的暮气,这是人上了年纪之后,不可避免的东西。 翁浩淼老了,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他苍老了二十岁不止,他现在的样子,才是一个七十多岁老人该有的样子。 如果是一个普通的老人,许一凡不感到惊讶,然而,一个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却不应该这样。 “坐!” 翁浩淼仿佛没有看到许一凡脸上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一般,笑着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说道。 许一凡十分乖巧的走了过去,在翁浩淼对面坐下,却依旧在打量着翁浩淼。 许一凡很惊讶,更多的还是震惊和疑惑不解。 黑木崖大乱战之后,许一凡知道翁浩淼深受重创,可是,在这一个来月的时间里,许一凡打听到,翁浩淼虽然受伤很重,却没有生命之忧,也没有像寇嘉澍那般跌境,他还是大宗师。 然而,今天看到的翁浩淼,变化太大了,大到许一凡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不是很惊讶我现在的这幅样子?” 翁浩淼一脸慈祥的看着许一凡,温和的问道,他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看向许一凡的眼神,简直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看待自家晚辈的模样。 这让许一凡感到极度的不适应,导致他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已。 “人老了,年纪大了,身体也就大不如前了,行将就木也不足为奇,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翁浩淼一边说着话,一边从红泥小火炉上拿起已经沸腾的水壶,开始冲茶泡茶,动作行云流水,就像一个老翁一般。 许一凡沉默不语,看着翁浩淼泡茶的动作。 翁浩淼先是用开水冲洗茶具,把茶具沥干,再把水壶重新放置在小火炉上。 摁倒茶具沥干之后,他又开始放置茶叶,然后,倒水洗茶。 待到洗茶完毕之后,开正式开始泡茶,倒水入茶碗。 许一凡在看到这里的时候,注意到,翁浩淼在这一次倒水入茶碗的时候,他居然使用了凤凰三点头的手法。 何为凤凰三点头? 就是将水壶下倾上提三次,这既是主人向宾客点头致意,也能使茶叶和茶水上下翻动,使茶汤浓度一致。 翁浩淼这一波操作,让许一凡大为吃惊。 要知道,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余年了,也看到过这个世界的人泡茶、煮茶的过程,根本没有这种操作,而凤凰三点头是许一凡那个世界才有的,翁浩淼为什么会呢? 就在许一凡暗自诧异的时候,翁浩淼已经把泡好的茶倒入公道杯,再从公道杯倒入放在许一凡面前的茶杯当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翁浩淼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良久,茶水才入腹。 许一凡没有端茶去品,而是死死地盯着翁浩淼,紧蹙着眉头,问道:“这套泡茶手法,你怎么会?” 此话一出,翁可心和秋歌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许一凡,露出诧异和震惊的目光,此时,两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心中都冒出了一句话:“他怎么敢这么跟大宗师说话呢?” 第九十一章 魔谷 聚贤茶楼,五楼,古道阁! 房间内檀香袅袅,茶香四溢,两男两女,一老三少,四个人神情各异。 翁浩淼依旧端着茶杯,闭着眼睛,感受着茶香的余韵,相对而坐的许一凡,却脸色凝重,那张俊俏稚嫩的脸上,带着深深地狐疑,而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一个紧张的看着翁浩淼,一个饶有兴趣的望向许一凡。 伴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静的出奇,落针可闻,唯独红泥小火炉的火舌舔舐、着水壶,使得原本就已经沸腾的开水,愈发的沸腾起来。 “喝茶,先喝茶。” 良久之后,翁浩淼终于睁开眼睛,放下茶杯,看着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翁浩淼,又低下头,看向放置在自己面前的茶杯,茶汤泛黄,略显浑浊,很显然,这不是今年的新茶,而是陈茶。 犹豫了一下,许一凡还是收敛心神,正襟危坐,端起茶杯,跟翁浩淼一样,先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茶香并不浓郁,却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在闻完茶之后,许一凡把茶杯靠近嘴唇,抿了一小口。 当茶汤刚刚进入口中时,味道微涩,但当它在缓缓渗入喉咙时,你会感到一种清香的回味,甜甜的,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慢慢的就会融入其中,等到茶汤入腹之后,许一凡感觉自己犹如喝了一壶陈年老酒。 看到许一凡放下茶杯之后,翁浩淼开口问道:“如何?”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向翁浩淼,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此刻,他看向翁浩淼的眼神,除了困惑还是困惑。 “不怎样。”许一凡想了想,老实说道。 “哦,说说看,为什么不怎么样。”翁浩淼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 “茶叶只是普通的茶叶,市面上一两银子能买十几斤,虽然是雨前茶,可是,最起码放置了几十年,而且保存的不算好,茶叶受潮了,可惜了。” 说到最后,许一凡有些叹息的摇摇头。 “哈哈哈......” 许一凡把翁浩淼郑重其事泡制的茶汤说的一无是处,他非但不恼,反而心情大好的大笑起来,让人有些无语。 “你说的没错,这茶叶是五十五年前,我花了半两银子,卖回家准备自己喝得,茶叶确实不是什么好茶叶,就是普普通通的茶叶,茶叶虽不好,却贵在其保存的时间长,不过,老夫对茶道确实没有什么天赋,喝茶如喝水,让你见笑了。”翁浩淼笑着解释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前世的时候,许一凡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但是,和外国人喜欢喝咖啡不同,许一凡独独喜欢喝茶,除了是因为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喜欢喝茶,也喜欢收藏茶叶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小姨也喜欢喝茶,而且许一凡的老家盛产茶叶。 每年,许一凡独自一个人回到老家的时候,小姨总是喜欢带着他去茶山上采茶,炒茶,再次出国的时候,他都会带上不少茶叶,有雨前茶,雨后茶,清明茶,芽茶和普茶。 小姨喝茶很讲究气氛和环境,她每次跟许一凡喝茶的时候,总喜欢自己煮茶,而许一凡的老爹则是直接用大玻璃杯,放上一把茶叶,就那么泡着喝了,无论多贵的茶叶,都是如牛饮水一般,暴殄天物。 许一凡对茶叶的了解,基本上都是来自小姨的悉心教导,虽然,来到这个世界,许一凡对于茶道,还是比绝大多数人要了解一些的。 见许一凡沉默不语,翁浩淼也不甚在意,他没有再看向许一凡,而是转过头,看向秋歌。 “你是日月斋的人吧?”翁浩淼问道。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心中一惊,不过,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转过头,看向秋歌。 秋歌从进门到现在,都一言不发,始终扮演着许一凡侍女的身份,此刻,听到翁浩淼的问话,秋歌施了一礼,轻声道:“奴婢确实是日月斋的人,不过,现在奴婢是公子的人了。” “嗯,这样啊,很好。” 说完这句话,翁浩淼先是点点头,然后看向翁可心,说道:“你带着这位小姐出去转转。” 翁可心没有什么意见,她十分乖巧的点点头,径直转身离开,而秋歌则有些迟疑,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见许一凡微微颔首之后,她这才再次施了一礼,跟着翁可心一起出去了。 待到两个少女都离开了,房间内只剩下翁浩淼和许一凡两个人了。 “你刚才问我,是怎么会这套泡茶手法的对吗?” 翁浩淼率先开口了,话题再次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上。 许一凡点点头,他确实很好奇,虽然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之前,只在嘉州,主要是在安民镇生活,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其实还是不浅的,这种泡茶手法,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也未曾在书上看到过,所以他在看到翁浩淼使用凤凰三点头的泡茶手法的时候,才会大吃一惊。 “这套泡茶手法,我是跟一个人学的,呵...” 说到这,翁浩淼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喝茶是泡茶,却不是煮茶的时候,大为吃惊,但我喝过泡制的茶汤之后,却感触良多,那种茶汤的清香,至今记忆犹新,而我也始终在学习这种泡茶手法,几十年过去了,还是徒有其行,正如他当年说的一样,我不适合饮茶,适合喝酒。” 翁浩淼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追忆的神色,而在这追忆神色的背后,还有一丝强烈的不甘心。 “他是谁?”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翁浩淼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打听关于我的事情,你不是猜到了吗?” 许一凡心中又是一惊,不过,这一次,他已经习惯了。 “我昨天去了一趟日月斋,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哦?什么消息?说说看。”比 “五十多年前,从海上来了一男一女,据说当时东海城无人是那男子的对手,唯独有一个憨子喜欢跟在他们身后,后来,那对男女离开了,过了几年之后,东海城出了一个习武天才。”许一凡缓缓说道。 翁浩淼听得很认真,等到许一凡说完,他看着许一凡的桃花眸子,点点头,说道:“日月斋的情报说的没错,当年确实有这样一对男女来到了东海城,而你口中的那个憨子,就是我,你猜的没错,我的这套泡茶的手法,就是跟他学的。” “他是谁?”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翁浩淼却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嗯?” 许一凡紧蹙起了眉头,一脸怀疑的看着翁浩淼,显然,他不是不相信翁浩淼说的话的。 面对许一凡质疑的目光,翁浩淼也不在意,他不在看向许一凡,而是看向窗外,幽幽的说道:“我不知道他和她叫什么名字,他们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不但我不知道,东海城的人也不知道,甚至这座天下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就像幽灵一般,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五十年前,我一战成名,当时,我二十五岁,二品,帮助家族退却强敌,离开东海城之后,我用了不到三年,晋升一品武夫,同境无敌,之后,我又用了近十年时间,晋升小宗师,而从小宗师晋升为大宗师,我只用了三年不到,在跟寇英叡那个老匹夫一战之后,我成为了十大宗师之一,在外人眼中,我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天才,可是,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个蠢材而已。” 听到翁浩淼的话,许一凡强忍着没有翻白眼,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成为了十大宗师,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荣誉,他却还说自己是个蠢材,如果翁浩淼这样的人都不算习武天才的话,那么,什么样的人才能称之为习武天才呢? 别的不说,单单说风月评上的十大宗师,哪个不是在五十岁之后晋升为十大宗师的?当年翁浩淼上榜的时候,引起了天下哗然,如此年轻的十大宗师,已经几百年未出一个了。 “是不是觉得我在自我炫耀啊?” 翁浩淼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从习武到现在,哪怕我已经是十大宗师了,随着年龄越大,境界越高,知道的事情越多,我就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很多,在别人看来很了不起的大宗师,在修行者眼中,也就只是一个略大的蝼蚁而已,武夫跟修行者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对于翁浩说的这些,许一凡是知道的,因为之前在家的时候,唐青竹曾经跟他说过关于武夫和修行者之间的区别的,所谓的大宗师境界,不过是修行者六品的实力而已,所以翁浩淼的话也没说错。 翁浩淼没有去看许一凡, 依旧在那自说自话道:“当然了,在修行者之上,还有一群人,一群特殊的人,他们来自哪里,走的什么路线,没人知道,他们似乎无所不知,似乎无所不能,他们极少入世,可是,每一次他们入世之后,都会掀起一场大风暴,别说大宗师了,就连修行者当中的高手,在他们面前都如同土鸡瓦狗一般。” “你说的是圣地的人?”许一凡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 翁浩淼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知道啊。” “嗯?不知道?” 许一凡一脸诧异的看着翁浩淼,他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翁浩淼居然说不知道。 翁浩淼重新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解释道:“以前,我以为大宗师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只要晋升为大宗师,哪怕面对修行者也可以一较高下,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错的离谱,所谓的大宗师,在真正的修行者高手面前,是根本不够看的,你知道嘛,在十三年年前,我曾经在长安跟修行者交过手,一招,就一招就我败了,呵呵......” 翁浩淼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无比的凄凉,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许一凡的内心却再次震惊不已,他之前就听说过,在十三年前,也就是元符二年的时候,十大宗师之一的翁浩淼,曾经出现在长安,还跟一个神秘人交过手,遭受重创,那一战之后,断绝了翁浩淼晋升宗师的机会。 起初,许一凡还觉得不可能,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大宗师已经是武夫的天花板了,能够重创一个大宗师的人寥寥无几,更何况当时的翁浩淼即将晋升宗师境界,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可以跃境杀人的大宗师,能够一招打败并且重创他的人,其实力可想而知。 “那个人是宗师?还是说,他是修行者?”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翁浩淼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可能,他没想到,什么都不会的许一凡,居然会知道武夫宗师这个境界,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而是解释道:“那个人不是武夫,而是五品修行者。” “儒家弟子?”许一凡又问道。 翁浩淼再次摇摇头,说道:“不是,那个人不是儒家弟子,也不是其他修行体系的人,他是圣谷的人。” “圣谷?” 第一次听到这个势力名字的许一凡,第一时间想到了圣地,因为他们的名字当中都带着一个圣字。 “圣谷是圣地的人?”许一凡看着翁浩淼问道。 “圣谷不是圣地的人,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魔谷,无论是在各大王朝,还是在江湖上,甚至是在各大修行体系当中,魔谷都是一个禁忌,一个不外传的禁忌。”翁浩淼解释道。 “禁忌?为什么?” “人们都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七大未知之地,除了圣地之外,另外的六大未知之地也都被人所知,其实,在七大未知之地之外,还有一个未知之地,那就是魔谷,他们自成体系,成员神秘,修行的功法十分的霸道、阴毒,其成员构成十分的复杂,很多都是六大未知之地的弃徒。” “六大未知之地的弃徒?既然是弃徒,为什么魔谷还会存在呢?”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因为魔谷的创始人来自圣地,据说,他是圣地的弃徒。” 听到这,许一凡终于明白,为什么魔谷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六大未知之地的弃徒,魔谷却依旧可以存在,圣地是神秘而缥缈的存在,尽管它始终没有怎么露面,可是,它的威严无人敢挑衅。 “你知道魔谷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祖训是什么吗?”翁浩淼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势力的。 “是什么?”许一凡反问道。 翁浩淼没有急着回答许一凡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圣地在哪吗?” 许一凡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知道,如果知道的话的,他早就去圣地了。 “那你知道,为什么六大未知之地和圣地鲜有人入世吗?”翁浩淼又问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 “那是因为魔谷唯一的一条祖训就是猎杀六大未知之地和圣地的人。” “啊?!” 翁浩淼此话一出,许一凡大吃一惊,他猛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显然,翁浩淼说出的这个信息太过于惊悚了,太不可思议了。 对于许一凡的震惊,翁浩淼似乎不觉得意外,他摆摆手,示意许一凡重新坐下,然后继续说道:“还记得当年从圣地出来的八吗?” 许一凡点点头,这个他当然记得,这个世界关于圣地记载的书籍,实在是太少了,少得可怜,唯一记载的比较多的,就是五百年的八了,一人入世,吊打六大未知之地的人,其风头一时无两,没人是其一合之敌。 当年,八入世之后,横扫六大未知之地的人,惹起了众怒,最后销声匿迹了,不知道他是回到了圣地,还是被六大未知之地的人给联合击杀或者俘虏了,真相不得而知。 许一凡有些疑惑的看着翁浩淼,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八。 “八,当年没有被六大未知之地的人击杀或者俘虏,他也没有回到圣地,他死了。”翁浩淼说道。 “死了?怎么死的?”许一凡连忙追问道。 “被魔谷的人杀死的。”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虽然不太相信,但是,仔细想想也说得通,能够杀死圣地的人,也只有同为圣地出身的人,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第一,翁浩淼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他是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 要知道,武夫和修行者一直都是泾渭分明的两种人,能够知道武夫真实境界的,也只有一小撮人,而翁浩淼这个独行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第九十二章 物归原主、翁浩淼的请求 第二,五十五年前,出现在东海城的一男一女到底是什么身份?翁浩淼跟他们是什么关系?翁浩淼现在的武道修为是不是他们有关? 第三,十三年前,翁浩淼为何会出现在长安城?他为什么要跟魔谷的人交手? 第四,翁浩淼今天见自己,为何要跟作为普通人的自己说这些事情呢? 尤其是最后一点儿,许一凡十分的不解,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既没有习武的天赋,也没有修行的资质,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了,按理说,这些不可外传的隐秘,自己是不应该知道的才对,翁浩淼为何要跟自己说起这些呢?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心中的疑惑,翁浩淼开口道:“这些事情,都是他告诉我的,而我之所以能够习武,也是她见我可怜,给了我一本秘籍,让我修炼,严格来说,我不算是正宗的武夫。” 翁浩淼的话,解开了许一凡心中的一个疑惑,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却愈发的困惑住了许一凡。 “他们到底是谁?圣地的人?还是魔谷的人?”许一凡问道。 翁浩淼摇摇头,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当年,我什么都不懂,也不敢多问,在拿到那本秘籍之后,我如获至宝,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啊。” 许一凡暗叹一声,大呼可惜了。 翁浩淼看着许一凡,突然问道:“你知道,五十年前,翁家为何会众矢之的吗?” 许一凡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难道不是因为你们翁家在朝中失势,翁家式微吗?” “呵呵......”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翁浩淼呵呵一笑,摇摇头,说道:“这只是表面的真相而已,实际上,当年来对付翁家的人,都不过是小卒子而已,真正引导指挥这件事的人,就是魔谷的人。” “魔谷的人?他们为什么这么做?”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翁浩淼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既然是魔谷的人指挥了这件事,那他们肯定不是冲着翁家来的,而是冲着那一男一女而来的。 “因为那对男女?”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翁浩淼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为了他们而来的,当时,不知道魔谷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了他们来到了东海城,于是,魔谷的人就策划了这件事,想要以翁家的生死存亡为筹码,逼迫他们出来,可是,魔谷不知道的是,他们早在几年前就离开了,魔谷的人也是在行动开始之后,才知道的。” “所以魔谷的人发现他们要找的人不在东海城之后,就离开了对吗?”许一凡接话道。 翁浩淼点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许一凡内心大为意外,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翁家差点灭族,居然是因为这个,看来,这个世界比自己了解的还要复杂的多啊。 翁浩淼就像是一个智者一般,继续说道:“当他们退走之后,我就知道,那对男女肯定有麻烦了,他们对我有再造之恩,所以我离开了东海城,开始四处寻找他们。” 原来如此,许一凡一直十分疑惑,当年的翁家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族中高手几乎在那一战当中死绝了,而翁浩淼当时虽然只是二品武夫,可是,他的战力之强,远超一般人,同境无敌,可以跃境杀人,可以说是当时翁家的顶梁柱。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不管翁浩淼对翁家如此的不满,他都应该留在翁家,帮助翁家稳定局势才对,可是,他没有这么做,他在大战之后,第一时间离开了东海城,去向不明,原来是干这个去了。 “那你找到了吗?”许一凡问道。 翁浩淼摇摇头,说道:“我离开东海城之后,一路跟着他们当年留下的踪迹追寻下去,他们先是去了南夷,然后去了西域,之后又去了北蛮,在之后又去了长安,最后,他们就在长安消失了,彻底的消失了,就像他们当初骤然出现一般,又骤然消失,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般,我花费了大半辈子的时间,也只是在走他们以前走过的地方而已。”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许一凡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 翁浩淼想了想,脸上露出不确定的神色,说道:“有两个可能性,要么,他们是从圣地出来的人,所以被魔谷的人盯上了,要除之而后快,还有一种可能性......” 翁浩淼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许一凡明白他的意思,那对神秘的男女是魔谷的人。 “那你觉得他们是哪种人?” “不知道,不过,我个人觉得,他们是圣地的人。” 对于翁浩淼的这种猜测,许一凡不觉得意外,被魔谷不惜余力在寻找的人,除了圣地和六大未知之地的人之外,不可能有别人,六大未知之地的人可以排除了,如果那对男女是六大未知之地的人,翁浩淼早就成为修行中人了,而不是成为粗鄙的武夫。 “你为何这些年,一直跟青霞派过不去?”许一凡问道。 “你觉得呢?”翁浩淼反问道。 “天武宝典?” 翁浩淼笑了笑,不置可否,没有给出许一凡答案。 “十三年前,你为何去长安城?又为何跟魔谷的人交手?”许一凡又问道。 “这个现在我不能告诉你,等你什么时候决定好去长安的时候,自己去了解,自然就知道了。” 许一凡的脸色顿时一变,瞳孔猛地放大,又剧烈的收缩起来,脸色凝重的看着翁浩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长安?” “你本来就属于长安的。”翁浩淼淡淡的说道。 许一凡脸色冷峻下来,他远在放在大腿上的两只手,右手缩进袖子,左手放在了身后,其右手握着了军刀,而左手则握住了威力最大的钢铁弓弩。 “你还知道什么?”许一凡冷声道。 翁浩淼似乎没有注意到许一凡的小动作一般,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地说道:“我还知道,你来东海城是来杀我的。” !!!∑(?Д?ノ)ノ 这一次,许一凡是彻底的震惊了,哪怕,他从进来之后,在跟翁浩淼聊了这么多隐秘之后,他震惊的次数已经很多了,可是,不管是五十年前翁家的变故秘闻,还是魔谷这个从来不为所知的特殊势力,虽然他们确实让许一凡感到很意外,但是,这些事情距离许一凡太遥远了。 许一凡不会修行,也不是粗鄙的武夫,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管是武夫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似乎都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跟许一凡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有一件事跟许一凡有关系,那就是他跟翁浩淼的事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哪里知道的?”许一凡沉声问道。 “当你离开安民镇,没有去长安,而是前来东海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翁浩淼依旧是不温不火的回答着许一凡的问题。 “你一直都在跟着我?”许一凡眯起眼睛道。 翁浩淼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件事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你离开长安开始,我一直都在。” !!!∑(?Д?ノ)ノ 许一凡再次震惊了,昨天,他去日月斋的时候,胡三儿告诉许一凡,翁浩淼在十三年前,出现在长安城之后,身受重伤,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直到前不久,他才重新回到东海城,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许一凡一直以为这是巧合,然而,现在看来,这似乎不是巧合。 许一凡是去年十一月份离开安民镇的,而在今年二月底来到东海城的,翁浩淼是在一月底回到东海城的,那时候,许一凡才刚刚踏入海州的地界。 之前,许一凡在池东镇曾经无意间看到过一次翁浩淼,在黑木崖的时候,许一凡一直以为是个巧合,现在,仔细想想,那根本就不是巧合,翁浩淼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难怪他总感觉,自从自己离开安民镇之后,有人跟着自己呢,原来,跟着他的是翁浩淼。 “你知道我的身世?”许一凡问道。 “知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翁浩淼,静等下文。 但是,翁浩淼却摇摇头说道:“这个答案,我不能告诉你,既然孙曦圣没有告诉你,那我也不能,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孙曦圣?他是谁?”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翁浩淼看着许一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端起了茶杯,继续饮茶。 其实,许一凡在听到孙曦圣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猜到了那个人是谁,如果没猜错的话,孙曦圣就是孙瞎子。 “孙曦圣就是孙瞎子,孙瞎子就是孙曦圣?” 许一凡似乎是 在问翁浩淼,又似乎在自问自答,翁浩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饮茶。 “你跟孙...孙瞎子是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见过两次面,不算太熟。”翁浩淼说道。 “那你......” 许一凡还想问些什么,却见翁浩淼摆摆手,阻止了许一凡继续问下去的打算。 “孙曦圣让你来东海城杀我,其实,他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我,而是要我交出那样东西。” 翁浩淼说着话,伸手入怀,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匣子,匣子不大,比文具盒大不了多少,通体漆黑,木制的,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和花纹,看起来普普通通,许一凡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黑色匣子跟孙瞎子留给自己的黑色箱子是一样的材质。 看到许一凡露出吃惊的目光,翁浩淼把匣子推到许一凡面前,说道:“这东西,我保管了十三年,我一直试图打开它,却一直不得其法,现如今,它真正的主人来了,也该是它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许一凡看着近在咫尺的匣子,他没有立即去拿起来,而是抬起头,看着翁浩淼,问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翁浩淼摇摇头,说道:“不知。” “你没能打开?” “没有。” “它是从何而来的?” “从你身上拿走的。” “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还在襁褓当中,还小,自然不知道。” 许一凡沉默了,翁浩淼说的事情,许一凡真的不记得,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安民镇荒山的坟冢当中,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孙曦圣孙瞎子,一个是被称之为羽墨的女人,在此之前的记忆,许一凡的脑海当中根本没有,所以许一凡对翁浩淼说出来的话,是半信半疑的。 翁浩淼说的到底是不是的真的,许一凡不敢确定,不过,许一凡感觉他说的是真的,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这个黑色的匣子,看起来和普通的木匣子没什么两样,但是,许一凡知道,这根本不是木制的,至于其具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许一凡也不清楚。 想要打开这种匣子,单凭蛮力是不行的,当初孙瞎子手里的那个黑色箱子就是如此。 “既然你知道我来东海城做什么,也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什么不提前动手?”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你信命吗?”翁浩淼突然问道。 “嗯?” 许一凡一愣,随即,他想也不想的就摇摇头,许一凡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神灵的存在,毕竟,他可是一直走在科学的道路上。 “我信。” 似乎是怕许一凡不相信,翁浩淼就解释道:“五十多年前,我只是一个废物,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然而,老天却让我遇到了他们,然后,我成为了大宗师,十三年前,但我看到你的时候,看到你怀里的黑匣子的时候,我以为这是老天再次送给我的机遇,为此,我拼了性命抢走了这样东西,可是,十三年过去了,我却始终打不开它,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只是一个保管者,而这就是命。” 对于翁浩淼的感慨,许一凡不置可否,他不信命,自然很难感同身受了。 “你真的打算把它还给我了?”许一凡看着翁浩淼那混浊的眼睛问道。 “当然。”翁浩淼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许一凡看了翁浩淼很久,然后,才伸出手,把匣子拿在手里,不过,他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揣进了怀里,他可不想现在就打开,而且,他能不能打开它,还是个未知数,就算他真的可以把匣子打开了,许一凡也不想这么做,毕竟,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大宗师。 翁浩淼看着许一凡把匣子揣进怀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只是,眼神当中流露出怅然若失,又有些释然的神色。 “好了,属于你的东西我还给你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一笔勾销了,当然,如果还是想要杀了我,自然可以,不过,你需要时间,而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你。”翁浩淼幽幽的说道。 “你怎么了?”许一凡问道。 其实,从进入房间到现在,许一凡就发现翁浩淼很不正常,他老了,真的老了,身上没有丝毫武道高手的气势,而刚才,许一凡在拿起匣子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翁浩淼要对他不利,他绝对是第一时间出手,用强弩射死这个老匹夫,至于能不能杀死他,许一凡不知道,但是他绝对会拼死一搏的。 翁浩淼没有直接回答许一凡的问题,而是说道:“我这次回到东海城,一方面是为了跟青霞派做一个了结,另一方面就是等你,现在两件事走办完了,我也该离开东海城了。” “你要走?去哪?”许一凡吃惊的问道。 翁浩淼表情严肃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该做的,不该做的,这些年我都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还需要我去做,我的时间不多了,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抓紧时间了。”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的看向翁浩淼,希望对方可以把话说的再明白一些,然而,翁浩淼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在东海城无依无靠,想要变强,单单依靠日月斋是不行的,这个东西你拿着,以后,有什么需求,就拿着他去找翁慈,他会答应你的。” 说着话,翁浩淼再次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玉牌是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的,上面只有一个字,翁! 翁浩淼把玉牌放在许一凡的面前,缓缓地站起身,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许一凡看着站起身来的翁浩淼说道。 “请善待可心那丫头,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帮到你的。” “嗯?”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说实话,对于翁浩淼的这个要求,许一凡是不想答应的,一来是他跟翁浩淼的事情算是了结了,不管翁浩淼说的是不是真的,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真的要离开东海城了,既然翁浩淼没有别的企图,而许一凡又杀不死他,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他不想再跟翁家有什么牵扯。 二来,翁可心虽然长得很好看,十分的可爱,可是,许一凡却知道,翁可心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许一凡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凑上去呢? 但是,许一凡在犹豫一下之后,还是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走了。” 说完这句话,翁浩淼就转身离开了房间,而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属于大宗师的气势,再次出现,他依旧还是大宗师,不是什么行将就木的老人,似乎,刚才坐在许一凡对面的那个老人,根本不存在,是许一凡的幻觉一般。 许一凡没有起身,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房门大开的门口,愣愣出神! 第九十三章 暮雪 在翁浩淼离开古道阁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从小榻上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推开半掩着的窗户,看向了对面的茶楼的二楼,缓缓地摇摇头。 在对面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他身穿藏青色的衣衫,正在那边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边悠然自得的饮茶,其目光总是游曳在聚贤楼五楼的方向,这个少年正是许一安,在看到许一凡取消行动的示意之后,他微微颔首,放下茶杯,起身离开了茶楼。 恰好,此时,翁浩淼独自一人走出了聚贤楼,背对着许一凡,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他那银白如雪的银发,随风飘扬,看着他那微微佝偻的身体越行越远,许一凡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英雄迟暮的感觉。 翁浩淼远去的方向不是翁府的方向,而是径直朝着城门走去,显然,他是打算今天离开东海城了。 看着翁浩淼远去的背影,许一凡暗暗地松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的摇了摇头,然后仰起头,看着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悠然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奔着古道阁而来的。 许一凡回过神来,微微皱了皱眉头,重新返回下榻坐下,重新开始泡茶。 倒掉旧茶,添置新茶,许一凡用正宗的泡制茶叶的手法,开始泡茶,而此时,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古道阁外。 秋歌独自一个人回来了,她在进门之后,看到只有许一凡一个人在泡茶,微微的愣了一下。 “公子,翁大宗师呢?” “走了。” 秋歌又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走了?去哪了?” “离开东海城了。” 听到许一凡的回答,秋歌微微的松了口气,她看着许一凡,关切的问道:“公子没事儿吧?”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秋歌,微微一笑,脸上两个酒窝顿时显现出来,格外的好看,他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得很呢。” 秋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紧绷的小脸顿时放松下来,不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还是装出来的。 只见,秋歌走到许一凡身边,在刚才翁浩淼坐的位置坐下,静静的看着许一凡一丝不苟的在哪添水泡茶,眼神微微有些迷离。 许一凡长得很俊俏,他现在这幅皮囊可能是遗传了他父母的良好基因,当初,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就凭借着这张脸,可以说是‘横行全镇’。 一般长得好看的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那么的赏心悦目,现在流行这么一句话:只要长得好看,哪怕她放个屁都是香的。 无论在哪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舔狗了,无论男女,在看到漂亮的人的时候,都会出现舔狗。 秋歌当然不是那种肤浅的女子,毕竟,她可是从日月斋出来的人,不过,女孩子嘛,尤其是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难以抵挡的,哪有少女不怀春的? 之前,秋歌跟着许一凡进入古道阁的时候,看到翁浩淼这样的大宗师,再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方式泡茶,她就觉得好奇,不过,给她感触最多的还是,大宗师不愧是大宗师,哪怕是泡个茶都与众不同,尽管当时的翁浩淼看起来一点儿高人风范都没有。 现在,当她坐下之后,看着许一凡在那泡茶,又是另外一种感觉了,好看,赏心悦目,宁静祥和。 秋歌注意到,许一凡泡茶的手法跟翁浩淼比起来,似乎更加的专业,更加的行云流水,这让秋歌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精与茶道?”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算不上精通,只是略懂而已。” 秋歌则是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一边冲茶,一边随口问道:“翁家大小姐呢?” “哦,你说她啊,我们离开聚贤茶楼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她好像是回翁府了。”秋歌撇撇嘴说道,似乎对翁可心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了,在东海城中,似乎没有人对东海三娇有什么好感的,裴古梦年纪最小,也最神秘;龙秀秀性感而冷酷,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不好与之相处;翁可心外热心冷,看起来人畜无害,当她杀起人来的时候,样子是很可怕的,粉骷髅的外号不是白叫的,别说是秋歌这样的女子了,就是很多江湖中人,都不敢轻易招惹她们。 “事情解决了?”秋歌看到翁浩淼临走时,放在桌子上翁家的令牌,轻声问道。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秋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块腰牌之后,撇撇嘴,说道:“嗯,解决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秋歌又问道。 “急什么,喝完茶再走。” 说罢,许一凡把一杯茶推到秋歌的面前,示意她尝尝许一凡泡制的茶水。 其实,秋歌早就想尝尝了,不过,当时翁浩淼在,对方没有请她喝茶的意思,她自然不敢逾越规矩了。 茶叶还是翁浩淼留下来的陈茶,不过,经过许一凡的泡制之后,味道上明显有了变化,许一凡觉得还不错,就是茶叶潮了点而已。 秋歌举杯抿了一口之后,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种新奇的泡茶方式,跟她平时所喝的茶汤明显不同,茶叶的清香和苦涩要浓郁很多,毕竟,添加了各种调料的茶汤跟直接泡出来的茶汤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等到秋歌饮完一杯茶之后,许一凡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秋歌放下茶杯,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嗯,感觉怪怪的,不过,挺有意思的。” “呵呵!” 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从桌子上拿起那块腰牌放进怀里,准备离开。 在其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许一凡犹豫了一下,再次转身,从桌子上把翁浩淼留下的茶罐带走了,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才带着秋歌走出了古道阁。 五楼还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似乎今天五楼被翁浩淼给包场了。 就这样,许一凡他们一路从五楼来到了一楼,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当然,也不可能发生意外,只是,当许一凡来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很多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羡慕、嫉妒、疑惑、不解、诧异、审视......不一而足。 看的许一凡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没有如何在意,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这一次,跟翁浩淼的见面,算是有惊无险,尽管中间受到了很多的惊吓,听到了不可为外人也的秘闻,可是,他跟翁浩淼的事情,还是圆满的结束了,尽管,他没有按照孙瞎子的遗愿,杀了翁浩淼,可是,他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个黑色的匣子。 当初,孙瞎子在要求许一凡来东海城杀死翁浩淼的时候,许一凡就觉得这件事不靠谱,而在黑木崖上,亲眼看到了翁浩淼出手之后,许一凡更加觉得不靠谱。 如果大宗师是那么好杀的,那大宗师就太不值钱了,他可不想因为孙瞎子的一句话把自己的小命丢在了东海城了,他不傻,作死的事情上辈子已经做的够多的了,这辈子,他不想再做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作死就不会死! 走出聚贤茶楼之后,许一凡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秋歌开始四处闲逛,顺便还去了一家酒楼吃了顿饭。 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之后,之所以急着买一栋院子落脚,除了他打算在东海城常住之外,还有一个对于别人来说,有些无语的原因,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做饭真的很难吃。 当然了,不是说他们的厨艺不好,而是因为做菜的手法太单一,调料也太单调了,跟煮茶一样,其做菜手法主要以蒸煮为主,调料除了盐之外,也没有其他新鲜的东西,饭菜也是以清淡为主,如果喜欢吃甜的,厨师也会在里面放糖,这让许一凡很不适应。 在吃饭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想,既然翁浩淼的事情解决了,而他现在可以专心做生意了,是不是可以考虑开一家酒楼呢,比如把精盐、味精之类的弄出来,还有就是高度白酒搞出来呢? 其实,这些东西,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就已经弄出来了,只不过,存货量很少而已,仅仅只够自用的,毕竟,那时候许一凡没有太多的抱负,只要能够活下去,让自己活得舒服就可以了。 被看孙瞎子平时不着调,在老槐树下摆个算命的摊子,看起来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其实,这个老匹夫是个饕餮,对于吃喝方面,是很在行的。 为何许一凡在可以自己做饭的时候,孙瞎子就让许一凡开始掌勺?就是因为许一凡那时候总喜欢搞一些在他看来很正常的东西,而在孙瞎子看来很新奇的东西,使得饭菜更加的可口,尤其是许一凡弄出来的高度白酒,那可是孙瞎子的心头好了。 当然了,许一凡之所以弄成白酒来,一 来是因为孙瞎子抠门,舍不得花钱买酒,许一凡看不下去了,二来则是许一凡小时候需要进山打猎,经常会受伤,在这个没有消炎药的世界里,受伤,尤其是普通人受伤是很麻烦的,用酒精消毒是常规操作。 说起酒精,在之前许一凡跟唐万三同行的路上,还发生过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当时,唐万三死皮赖脸的跟着许一凡之后,有一次,他们在山中露宿,打了几只野味,许一凡负责烤野味,他让唐万三去自己书箱里拿调料,结果,唐万三这家伙翻书箱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许一凡装酒精的葫芦。 唐万三是个嗜酒如命的家伙,他对别的或许没兴趣,但是,对于酒香还是很敏锐的,当他闻到酒香之后,直接就打开葫芦,把许一凡所带不多的酒精给干了,而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个号称喝过无数美酒的家伙,当时就醉倒了。 在来到东海城之后,唐万三临走前,除了给许一凡留下了一坛酒之外,还顺走了许一凡的葫芦,而里面还有仅存不多的一点儿酒精,对此,许一凡是很清楚的,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什么,就算他想要找唐万三计较一番,也找不到他人啊。 在唐万三离开之后,许一凡又在东海城淘了一个酒红色的葫芦,店老板把这葫芦吹得是珍贵异常,说曾经有修行者和武神用它喝过酒,总之,是把这个明显不怎么样的葫芦吹得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东西,开口就要三十两银子,许一凡听到价格之后,直接默默地放下葫芦,转身就走。 店老板见状,连忙叫住许一凡,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三两银子成交。 花三两银子买一个酒葫芦,怎么看都是许一凡吃亏了,其实不然,这个酒葫芦肯定没有店老板说的那么好,但是,它绝对有一定的年头了,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更重要的在酒葫芦的底部刻有两个小字:暮雪! 可能是年代太过于久远,两个小字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是,许一凡看到之后,还是很喜欢的,因为他想起了李白的《将进酒》,里面的一句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许一凡之前是不喝酒的,自从来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开始饮酒了,这里面绝对有唐万三的一份功劳,而许一凡花了三两银子买下的暮雪酒葫芦,被他放在了卧室里。 事情圆满的解决了,许一凡心情大好,在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还是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四处闲逛,买了不少在秋歌看来乱七八糟的东西。 许一凡买了大量的海带不说,还买了不少粗盐,最让秋歌感到无语的是,许一凡居然带着她去买了一大堆的花瓣。 这些花瓣都是商人用来晒干制作香囊用的,许一凡却买了很多湿的,而且许一凡买的时候,根本不管其相貌如何,只是让人把这些花瓣分门别类,然后就直接打包,让店家给他送到家里去。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许一凡还去了一次屠宰场,买了很多猪下水和猪肉,买的量还很大,也让秋歌十分的无语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东西买了不少,银子也花出去很多,可是,在秋歌看来,这些东西完全是一点儿用都没有,现在已经是春末初夏的季节了,东海城这边的气温已经开始升高了,许一凡买的很多东西,都很难保存,她实在想不通,许一凡买完这些东西回家,到底要做什么,千万别把家里弄得像个粪坑一般,那样的话,她觉得要跑回去哭诉,回到日月斋的。 面对秋歌的疑问,许一凡没有给出什么解释,只是说他买这些东西有用,其余的,他就没有再解释什么了。 随着许一凡买的东西越来越多,秋歌已经无力阻拦了,她只能放任自流,只祈祷着许一凡少买点。 然而,秋歌的默默祈祷似乎没有作用,许一凡一直逛到黄昏十分,才意犹未尽的带着秋歌回家。 等到许一凡他们回家之后,之前他们买的很多东西,都已经送来了,全都放置在院子里,唐青竹也是一脸懵逼和无语的在院子里忙碌着,显然,她也不明白许一凡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唐青竹在看到许一凡回来之后,她并没有急着询问许一凡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而是用一种很奇怪,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许一凡。 起初,许一凡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唐青竹为何如此看着自己了。 主要还是因为他跟翁浩淼见面的事情,唐青竹可是知道许一凡跟翁浩淼之间是有恩怨的,对于这一次许一凡执意要去见翁浩淼,她是很反对的,可是,她的反对许一凡并没有在意,她只好在许一凡离开之后,联系了在东海城不多的唐门中人,做了一些布置,可是,这些布置到最后都没有用上。 其实,唐青竹在出门见到了唐门来人之后,对方已经告诉她,许一凡去见翁浩淼没有事儿的,可是,唐青竹还是不放心。 现在,看到许一凡平安回来,一副心情大好,而且还买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唐青竹就知道,许一凡跟翁浩淼的见面肯定没什么事儿,而真正让唐青竹放心下来的是,根据唐门弟子汇报,翁浩淼在离开聚贤楼之后,就直接出城离开了东海城,至于他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当天晚上,许一凡亲自搞了一次海鲜烧烤,在别的地方弄海鲜烧烤估计很难,但是,在东海城弄这玩意儿很简单。 隔壁的崔叔在闻到香味之后,也第一时间带着酒过来了,秋歌是第一次吃到烧烤,感到很新奇,这一晚,是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之后,过得最开心、最放松的一个晚上了,于是,许一凡喝醉了。 第九十四章 游龙入海 四月十号。 在黑木崖大乱战发生一个月之后,已经逐渐恢复寂静的东海城,再一次热闹起来,一个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消息,突然传波开来。 成就已久,常年不在东海城的十大宗师之一的翁浩淼,时隔五十年终于收徒了,翁浩淼受了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嫡传弟子,也是关门弟子许一凡。 翁浩淼是何许人也,东海城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就算绝大多数的人没有见过他,也听说过他。 二十五岁一战成名,二品武夫,可跃境杀人,三十岁不到,晋升一品武夫,四十岁不到,晋升小宗师,不到四十五岁晋升大宗师,成为风月评的十大宗师之一。 翁浩淼一生放荡不羁,不曾娶妻,自然也无子嗣,而它在离开东海城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收过弟子,哪怕是记名弟子也没有,在翁浩淼成名之后,天底下,尤其是东海城有无数武夫想要摆在其门下,却始终不得法门,就是那种传说中拎着猪头找不到庙的那种。 这一次,离开东海城五十余年的翁浩淼,再次回到东海城的时候,曾经有无数人前往翁家,想要拜师学艺,当然,更多人还是想要见一见翁浩淼,然而,都被拒之门外,不见真容。 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翁浩淼要收徒,尤其是在黑木崖之战之后,翁浩淼身受重伤,自然没有人敢轻易去打扰这位脾气非常不好的大佬。 翁浩淼在黑木崖之战当中,表现的虽然不尽如人意,其先是被寇嘉澍重创,又被一个年轻后生隗懿轩一剑击败,看似华而不实,所谓的十大宗师也不过如此,可是,黑木崖大乱战,能够参与进去的至少就是小宗师级别的,而翁浩淼能够先后两次重创之下,还能活着走下黑木崖,这本身就是实力的一种象征。 现如今,翁浩淼突然收徒了,而且收的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收徒的地点更是让人咂舌,不是在翁府,也没有举行什么收徒仪式,就是两个人在聚贤茶楼喝了一顿茶,然后...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别说东海城的人感到意外了,包括当事人许一凡自己也感到十分的意外,因为他自己都不知情。 这件事,是在许一凡见过翁浩淼的第二天,从翁府传出来的消息,而说这句话的是翁家当代族长翁承允,至于两个当事人,许一凡和翁浩淼,一个在自己家里忙着捣鼓肥皂、香皂,提炼香精和酒精等东西,对于外面的事情,置若罔闻。 相对于翁浩淼收许一凡为嫡传弟子和关门弟子的事情,让人大跌眼镜,感到十分惊悚意外之余,其实,很多人对许一凡这个人也很好奇。 东海城是商贾之城,也是江湖势力汇集的城市,大小势力门派众多,但是,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过许一凡,因为许一凡不是东海城本地人,于是,一些闲的没事做的人,开始去挖掘关于许一凡的信息。 只是,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关于许一凡的情报少的可怜,为数不多的情报,也只有当日,黑木崖大乱战的时候,在黑木崖山脚下发生了一场不值一提的小战斗。 正是当时许一凡跟断龙阁弟子濮石的那场战斗,一个不会修行,不会习武的普通人,硬是靠着自己的机智重创了对方,甚至还差点杀死对方,尽管,最终许一凡没能杀死濮石,这场战斗的整个过程却给不少人看到了,而许一凡就是在那之后,身受重伤被翁家大小姐翁可心救走了。 当整个情报被散播出去之后,很多人都想起来了,之前,就曾经有人传闻,说一个普通少年重创了修行者的事情,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件事肯定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可信。 然而,现在,在翁浩淼突然收徒之后,再来看这件事就觉得十分可信了。 如果许一凡不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重创了修行者,粉骷髅翁可心怎么可能会出手救人呢? 如果许一凡重创的不是断龙阁的弟子,翁可心怎么会把许一凡带回家呢? 如果许一凡不是去了翁家,他一个外来人怎么可能会认识大宗师翁浩淼呢? 如果许一凡不认识翁浩淼,翁浩淼又怎么会收他为徒呢?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众人顿时明白过来,都会说上一句:“原来如此!” 然而,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许一凡从此以后,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一跃成为了东海城年轻一代的有名的人物了。 羡慕、嫉妒、怨恨、不屑、鄙夷......众多情绪,在很多想要拜倒在翁浩淼门下的人心中蔓延,每当人们提起许一凡的时候,都会酸溜溜的说上一句:“这小子,真他妈的走了狗屎运了,怎么会被翁大宗师看上呢?” 在这个劲爆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又有一个新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在东海城传播着。 时隔五十年,继上一次翁家大难之后,东海城三巨头再次联合起来,发布了一条东海城追杀令。 以东海城天涯阁、海角楼、翁家为首的三巨头,召集附属在其门下的各种势力,对断龙阁下达了追杀令,严禁断龙阁弟子进入东海城,一经发现,就地格杀。 这件事,不但三巨头表态了,东海城的刺史崔东海,都蔚殷武也表示同意,显然,在沉寂了一个月之后,东海城终于开始反击了。 在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当天,东海城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也变得鸡飞狗跳起来,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东海城驱逐了几十家或多或少跟断龙阁有过合作,或者生意来往的商人。 他们被驱逐之后,从此不得再踏入东海城半步,否则,后果自负。 据说,翁浩淼这次离开东海城,是去往北蛮,找北蛮人的麻烦。 与此同时,天涯阁阁主也离开了东海城,前往南夷,找大唐人的麻烦;至于海角楼的楼主,也驾着一叶扁舟,出海西行,前往西域。 就这样,东海城三巨头的扛把子都纷纷离开了东海城,开始各自进行反击,而反击的理由也很简单,北蛮、西域、南夷的人在一个月前,跟断龙阁狼狈为奸,在东海城搞事情,对东海城进行了大肆的破坏,不但对东海城的经济造成了很大的危害,还杀死了不少东海城的人,尽管这些人都是断龙阁的人杀死的,可是,断龙阁不好找,其他三个帮凶却好找,挨打了不反击一下,怎么对得起东海城三巨头的名声呢。 对于这件事,东海城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东海城三巨头行动了,这才说明东海城还是那个东海城,这也是很多商人愿意来东海城做生意的原因。 就这样,随着东海城追杀令的出现,很多人都开始行动起来,而随着东海城三巨头扛把子的离开,东海城反而变得冷清祥和起来,似乎,一切都回到了许一凡刚到东海城的时候的样子。 ------------------------------------- 日月斋,五楼! 白衣女子依旧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煮茶。 白衣女子自然就是日月斋的斋主了,当然,能过在五楼煮茶的除了斋主,也不可能是别人了。 斋主的年龄是个谜,身份来历也是一个谜,甚至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日月斋的斋主其实是个女人,因为她很少出现在外面。 十三年前,她来到了东海城,接任了东海城日月斋斋主的位置,跟上一任斋主不同,这个女子自从来到日月斋之后,就一直待在五楼,极少下楼,每天她都坐在窗边的小榻上煮茶、看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样,十三年过去了。 斋主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她姓姬,外人称呼她一声姬斋主,或者姬姑娘,而在日月斋,只有一个称呼,那就是在斋主。 斋主看起来才双十年华,她肌肤赛雪,长得也十分的精致,平时的穿着打扮却十分的简单,一头青丝被一根白色的玉簪挽起,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其常年穿着一身洁白如雪的白色衣裙,使得她本来就洁白的肌肤,愈发的晶莹剔透起来。 姬姑娘来到东海城之后,她并没有对日月斋的事情指手画脚,上一任斋主是怎么吩咐的,底下人怎么做事儿,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她似乎成为了日月斋的一个象征而已。 尽管姬姑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可是,底下人却没有敢小看她的意思,原因无他,因为姬姑娘是从长安来的,而日月斋的总部就在长安。 平时,日月斋的五楼是没有外人进入的,哪怕是日月斋的管事,如果不是特别重要,非要斋主亲自处理,或者是接见的人,五楼一般只有姬姑娘和几个侍女在。 前两天,五楼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不良人魏学海。 魏学海本人的实力如何,不得而知,肯定不在大宗师的水准之下,但是,他到 底是大宗师,还是宗师境界,无人可知,因为知道的人都死了。 魏学海出手次数不少,可是,真正让其全力出手的,则少之又少,而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他还活着,而对方死了。 不良人,自从大炎王朝建立以来,是所有人头上悬着的一把刀,上至三省六部九卿,甚至是皇家子弟,下至贩夫走卒,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当今皇帝是谁,可是,绝对知道不良人是干什么的。 外人所知的不良人,主要是不良帅、三大不良将,还有九大不良校尉,除此之外,还有不良帅的五大义子。 不良帅姓甚名谁,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无人知道,也没人敢知道,总之,不良帅只是一个职位,而坐在那个位置的人是谁,是什么时候换人的,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不良帅很神秘,三大不良将也很神秘,除此之外,就是九大不良校尉,平日里,处理不良人内部事情的,都是这九大不良校尉,但是,真正代表不良帅意志的,却不是他们,而是不良帅的五大义子。 魏学海就是不良帅五大义子之一,他只要负责监管中原的江湖,可以说,魏学海就是不良帅行走江湖的代言人,凡是魏学海出现的地方,就代表着不良帅来了。 至于不良帅剩余的四大义子,其中三个时时刻刻守卫在皇帝身边,护卫其安全,而剩余一个则负责监察百官。 前两天,魏学海来到日月斋,目的有两个。 第一,日月斋以合作的方式,帮助许一凡在东海城站稳脚跟,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关于许一凡的所有情报,不得轻易外泄。 前者是不良帅的意思,后者则是另外一个人的意思,面对魏学海的要求,或者说是命令,姬姑娘只有乖乖听着的份儿。 今天,五楼又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女人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其真实年龄或许还要更大一些,女人穿着一套素色的衣裙,脸上罩着面纱,看不清楚其真实容貌,哪怕是在这个只有她跟姬姑娘两个人在场的情况下,她还是没有摘掉面纱。 “师姐,怎么来东海城了?”姬姑娘把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汤推到女人面前,轻声问道。 原来,这位突然造访的女子,是姬姑娘的师姐,如此看来,她也是日月斋的人了。 女人没有去碰那杯茶,而是看着姬姑娘问道:“如何?” 姬姑娘自然知道师姐问的是什么事儿,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女子,说道:“不好说。” “哦?怎么说?”女子有些意外的问道。 “没有习武天赋,也没有修习资质,除了那个身份之外,他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当然了,长得好看不算。”姬姑娘缓缓地说道。 听到师妹这么说,女子露在面纱外面的柳眉微微的皱了皱。 “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姬姑娘却摇摇头,说道:“师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迷雾重重,看不透。” “嗯?看不透?” “是的,我看不透他,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表现的太不同寻常了,又太过于寻常了,如果不是我们有着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情报,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的,他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反而像是一个二十三岁,不,三十三的岁的男人。”姬姑娘紧蹙着眉头说道。 “这样啊。” 女子感叹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见女子不说话,姬姑娘不得不开口问道:“师姐这次来,是为了他而来的?” 女子摇摇头,看向窗外,缓缓地说道:“我这次来只是路过,顺便传达一下师傅的意思。” “师傅说什么?” 女子转过头,看着师妹,一字一顿的说道:“给你三年时间,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他,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日月斋,甚至是...你!” 姬姑娘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她点点头,说道:“是师傅的个性,看来,他真的很重要。” 听到师妹这么说,女子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冰冷起来道:“做好你该做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姬姑娘看着女子,女子也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良久,最终姬姑娘率先转移视线,笑了笑,起身躬身道:“弟子姬茗雪,谨遵师命!” 女子没有说话,径直站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东西,哪怕是师妹精心烹煮的那杯价值千金的茶汤。 ------------------------------------- 嘉州城,今日,有一白发老者,穿城而过,离开了嘉州城,踏入了北蛮的疆土。 老人在走出嘉州城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转过头,朝东方看去,那里是东海城的方向。 老人看了很久很久,最终,长叹一声,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北行。 ------------------------------------- 南夷,巫州! 有一身穿麻衣,腰间斜挎着一柄长剑,戴着斗笠的男人,进入了大唐的疆域。 在他踏入南夷的土地之后,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过头,朝东方看去,脸色凝重。 ------------------------------------- 在一望无尽的大海上,一叶扁舟之上,站着一个双手附后的男人。 男人穿着简单而狂野,上半身是一件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兽衣,下半身是齐膝的兽皮短裤,赤裸着一双脚,后腰别着两把弯刀。 此刻,男人回头,朝着东方看去,面无表情。 ------------------------------------- 龙蟠水底安于命, 龙奋云间便自神。 或跃或潜须早决, 何须来往涧南滨。 PS:第一卷《龙游东海》已经结束了,明天就要上架了,欢迎各位读者大大的点击、订阅、收藏,么么哒! 第九十五章 徐诗芷的婚事 长安!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最想去的地方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富甲天下银如海的东海城,一个就是国都长安了,前者自不必多说,单单从富甲天下银如海七个字就可见一斑了,是很多商人趋之若鹜的地方,而后者是天子脚下,是世界的中心,谁不想生活在天子脚下,感受天子的威严呢? 当然了,这只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还有一小撮人,一生下来就生活在这里,他们的父辈出生、长大、老于这里,他们父辈的父辈也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却想逃离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留下的长安,比如宰相徐肱之女徐诗芷,还有郡主齐若兮。 齐府! 在偌大的齐府后院,有一座单独的小院,这里是属于郡主齐若兮的专属小院,也算是闺阁,平时,除了一些服侍齐若兮的丫鬟奴仆之外,很少有外人进来,除了一些跟齐若兮十分要好的朋友。 齐若兮的小院十分的雅致,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是齐若兮平时生活起居的地方,乐萱阁!在乐萱阁旁边还有两座小楼,是齐若兮贴身侍女平时居住的地方。 乐萱阁的一楼是放置一些杂物的地方,说是杂物,其实都是其父母给的,或者是宫里赏赐下来,平时却用不上的东西,二楼是齐若兮接待客人的地方,同时,也是最贴身的几个丫鬟居住的地方,而三楼才是她的闺房。 走上三楼,环顾四周,首先看到的是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小圆桌,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桌子上铺着暗黄色的桌布,在桌布上放置一套茶具,茶具圆润饱满,没有一丝瑕疵,显然是上好的茶具。 房间被分为三间,却未曾隔断,房间的右边,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书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的粉红色桃花。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江南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乃是齐贤博的墨迹。 走近书案,发现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桃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书桌的左边有扇大大的窗户,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岁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窗边的瓷盆中栽着一株娇艳的珍珠梅。 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是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和一把琵琶。琴只露出个琴头,但还是可以看出来颜色黑暗陈旧,一看就是有年代的老物件了,而在琴和琵琶旁边,还放置着一个棋盘,两盒棋子,显然,这间房间的主人是一个琴棋书画都懂的才女。 在这间被屏风隔开的小房间里面,才是真正的香闺,被一道用大小统一,色泽各异的珠帘遮挡了视线,珠帘后面还有一层淡紫色的纱帐, 穿过珠帘,掀起纱帐,看到的是闺中女儿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还有一顶金镶宝钿花鸾凤冠和一串罕见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女子。 在距离梳妆台不远处就是床榻,檀香木的架子床上挂着淡紫色的纱帐,整个房间显得朴素而又不失典雅。 今天是个大晴天,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窗边的小榻上也洒满了阳光,小榻上相对而坐着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女,正是徐诗芷和这间闺房的主人齐若兮。 两人中间隔着一条矮脚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上好的茶具,丫鬟小环正在一丝不苟,专心致志的煮茶,而小环的动作虽然行云流水,可是,其泡茶的手法,却略显生涩,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小环的泡茶手法正是当日在聚贤茶楼,翁浩淼和许一凡都用过的泡茶手法。 那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给人一种舒适柔软的感觉,不远处放置着一个香炉,不时飘来一阵紫檀香,幽静美好。 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然而,坐在小榻上的两个少女,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去观赏窗外的风景,此刻,她们二人脸上都带着一股如何都化不开的忧愁。 等到小环终于泡好茶,给两个小姐各自的茶杯当中倒入茶汤之后,齐若兮没有急着喝茶,而是开口问道:“事情定下来了?”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徐诗芷,在听到齐若兮这么问,她刚刚端起茶杯的手,就停了下来,脸上露出无奈和愤懑的神色,撇撇嘴,冷哼了一声。 “哼......定下来了。” “你是怎么想的?不愿意吗?”齐若兮却端起了茶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茶。 徐诗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愿意?我能愿意吗?李嗣源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有名的纨绔子弟,你问我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 说到这儿,徐诗芷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对面的齐若兮,然后直接拿起茶杯,犹如饮酒喝水一般,一口把微烫的茶汤一饮而尽,动作十分的豪迈,却也暴露出了她内心的愤懑。 “你爹同意了?” 齐若兮还是那副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样子,跟徐诗芷判若两人。 “你舅舅,当今的皇帝陛下都同意了,我爹能不同意吗?敢不同意吗?”齐若兮再次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 “哦?” 闻听此言,齐若兮先是一愣,随即微微蹙眉道:“皇帝陛下同意了?下旨了?” 徐诗芷摇摇头,说道:“下旨倒还没有,但是,宫里已经传开了,说是皇帝陛下似乎是准备答应此事了。” “嗨,我还以为皇帝舅舅已经下旨了呢?吓我一跳,我刚才就在想,如果下旨赐婚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齐若兮显然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看着徐诗芷。 “唉......” 徐诗芷长叹一口气,一脸苦笑的摇摇头,说道:“虽然当今圣上还未曾下旨,可是,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下旨不下旨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齐若兮想了想,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最近,徐诗芷一直很烦闷,主要就是因为她的婚事,作为官宦大家出身的她,父亲是当朝宰相,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她的婚事自然不可能自己做主,甚至都不是她父母可以做主的。 四年前,她就是因为婚事被提起,她才离家出走,跟着徐贤一起去了东北,就是为了逃避这件事,可是,到了嘉州之后,徐贤要继续北上,进入北蛮的疆域,而她自然不可能跟着一起过去,只能返回京城。 可能是因为徐诗芷突然的离家出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同时,也知道了徐诗芷内心是抗拒这件事的,于是,这件事在徐诗芷回到京城之后,暂时未曾提起。 之后,徐贤在北蛮刺杀上一任单于,带走了玲珑公主,引起朝野震动,最终,徐贤战死在太白山脚下,导致北蛮提兵南下,差一点儿就发生了国战。 徐贤北上,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却没有想到他会跑去刺杀北蛮的单于,不但刺杀没有成功,自己还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真是让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件事发生之后,炎武帝并没有对徐贤的所作所为做出定论,而宰相徐肱上朝之时,当朝跪倒,高呼臣乞骸骨,这引起了炎武帝极大的不满,责令其闭门思过三个月,顺便把徐贤的后事办理一下。 徐家出了白事,再加上北蛮叩关,徐诗芷的婚事自然无人提起,就算有,也会被人忽略了。 就这样,过去了三年之后,这件事似乎被人遗忘了,而徐诗芷也从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十七岁,正是女孩子找婆家的时候,之前,因为徐贤的事情,没人敢提,等到徐贤三年丧期满了之后,徐诗芷的婚事再次被人提起,而提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燕王之子李嗣源。 燕王是当今圣上的叔叔,他排行老八,是上一代皇帝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在炎高帝继位的时候,他还没有成年,自然没有封王就藩。 在炎武帝登基称帝的时候,燕王距离成年封王也才过去两年而已,在炎武帝的叔叔伯伯当中,燕王是最小的一个,年龄比炎武帝大不了几岁,在炎武帝登基之后,封他为燕王,虽然封王了,却没有让其就藩,而是一直留在京城。 元符初年,炎武帝御驾亲征北蛮,太后监国,燕王也曾经辅助,而在元符二年的时候,大皇子汉王,三皇子蜀王联合大将军许淳,发动了玄武叛乱。 当时,炎武帝正在草原上,准备趁机灭掉北蛮的时候,后院起 火了,情况危机,炎武帝只好放弃一举灭国的壮举,无奈之下,只能班师回朝,平定叛乱。 而当时,汉王和蜀王的权利很大,威望也很高,再加上有大将军许淳的协助,这场叛乱可以说进行的十分的顺利,在他们攻入皇宫之前,却遭到了不良人、禁卫军还有燕王亲兵的反击。 这场玄武叛乱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汉王死了,许淳战死,蜀王被贬为平民,去黄帝陵守灵去了。 在炎武帝回到长安之后,对参与平叛的众人,进行了论功行赏,其中就有燕王。 燕王的属地原本在西北部,西北紧邻着西域,属于苦寒之地,倒不是炎武帝对这个叔叔有什么不满,恰恰相反,炎武帝大小就跟燕王最亲,而之所以他的属地是在西北,主要是其他的地方,都给了其他的藩王,没有地方给他了,只能把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的西北属地给了燕王。 不过,炎武帝想到燕王身体羸弱,西北又太过于苦寒,就一直把他留在京城,不然其就藩。 其实,当时在炎武帝登基之后,决定御驾亲征北蛮的时候,就曾经有朝廷大臣联名上书,告诉炎武帝,打仗可以,但是,在打仗之前,一定要让汉王、蜀王、燕王等这些还留在京城的藩王,前往属地就藩才可以,但是,被炎武帝拒绝了。 也正是因为炎武帝的拒绝,才导致了玄武叛乱的发生,而在叛乱平定之后,燕王站在了炎武帝这边,却也付出了代价。 燕王本来身体就羸弱,再发生那件事之后,更是心急如焚,而汉王和蜀王曾经找过燕王,想要拉其入伙,但是,被燕王拒绝了,而拒绝的代价就是他少了一条胳膊,三个儿子死了两个,只剩下一个才七岁,看起来憨憨傻傻的小儿子李嗣源。 本来,炎武帝就想要让燕王留京的,却一直找不到理由,尤其是在发生玄武叛乱之后,朝中大臣更是放心不下,虽然这一次,燕王站在了炎武帝这边,可是,如果下一次呢? 不过,炎武帝还是一意孤行,就是不让燕王就藩,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朝野震动。 最终,还是燕王自己上书,祈求炎武帝允许他去往西北就藩,人家自己都这么说了,炎武帝尽管心中不忍,可是,最终还是同意了。 燕王是去就藩了,可是,他临走时,却把小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李嗣源留在了长安,说是西北苦寒,李嗣源身体不好,担心李嗣源去了西北适应不了,就留在京城好了,其实,就是为了让炎武帝放心,让朝中大臣放心,把李嗣源当成了质子留在了长安。 其实,大炎王朝,历朝历代都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一般这些藩王留在长安的质子都是家中的次子而已。 既然燕王主动就藩,朝中大臣也很满意了,对于燕王的这个做法,也深得人心,朝中大臣也不会说什么,炎武帝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说完了燕王,再说说这个李嗣源。 李嗣源是燕王最小的儿子,却是嫡出,小时候,他很聪明,可以说能文善武,炎高帝在位的时候,都对其十分的看中疼爱,经常让李嗣源进宫玩耍,可是,在其五岁的时候,他突然生病,高烧不退,差一点儿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在太医院的御医全力救治之下,命是保住了,可是,却落下了残疾,他再也没有当初的聪明伶俐了,看起来像个憨子一般,这让炎高帝十分的痛心,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也十分的心疼这个堂弟。 当初,汉王和蜀王之所以没有杀掉李嗣源,就是因为汉王在对着燕王拔剑的时候,家中无人敢阻拦,唯独这个憨子站出来,挡在了燕王身前,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汉王。 最终,燕王丢了一条胳膊,两个儿子,唯独这个李嗣源活下来了。 在燕王就藩之后,李嗣源先是在皇宫生活,等到他十二岁之后,才让回到燕王府生活。 不知道是因为脑子坏掉了,还是因为性格的缘故,李嗣源在慢慢长大之后,开始跟着很多官宦子弟经常出入青楼画舫,寻花问柳,偶尔也会跟人在大街上争风吃醋,闹出过不少笑话,搞得满城风雨,典型的一个纨绔子弟。 李嗣源长得很俊俏,跟燕王不太像,反而跟炎高帝有几分相似,而其母亲也是当时长安很有名的美女,不过,可惜的是,李嗣源的母亲在生下李嗣源不久之后,就病故了。 李嗣源长得俊俏,家底又殷实,出手也大方,脑子似乎还不太好,自然有很多纨绔子弟喜欢跟他一起玩了,再怎么说,李嗣源也是天潢贵胄,皇室弟子嘛。 燕王虽然去就藩了,可是,对于这个儿子,他十分的疼爱,每年都会给李嗣源送来很多金银财宝,除了燕王之外,炎武帝对李嗣源也是疼爱有加,完全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不管李嗣源在长安城怎么胡闹,他都是一笑置之,哪怕有御史台的人弹劾李嗣源,弹劾燕王,炎武帝都从未理会。 久而久之,李嗣源的胡闹也在长安城出了名了。 李嗣源虽然经常寻花问柳,纨绔不堪,可是,自从四年前开始,一次意外,他在大街上遇到了徐诗芷,就视为仙人,开始了猛烈的追求,这把徐诗芷给搞得十分的无语,而徐肱也是哭笑不得。 起初,大家都只是把其当成小孩子的胡闹,没想到的是,李嗣源居然在被徐诗芷多次拒绝之后,直接求见了炎武帝,要求皇帝赐婚,这把徐肱给吓了一大跳。 不过,炎武帝并没有答应,只是让李嗣源自己想办法。 四年前,徐家出事儿之后,李嗣源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从去年冬天开始,李嗣源又开始闹起来了,闹来闹去,最后又闹到皇帝哪里去了,现在,宫里也传出来消息了,这让徐诗芷无比的糟心,只能跑到好姐妹齐若兮这里发发牢骚。 第九十六章 闺蜜私话 徐诗芷喜欢李嗣源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凡是脑子稍微正常一点儿,也不会看上李嗣源,尽管李嗣源是燕王之子,是皇室子弟,嫁给他之后,就可以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这只是对于那些一般官宦之家而言,对于徐家来说,别说李嗣源只是一个燕王的儿子,还是个憨子,就算是皇子,他们也不一定满意。 如果不是燕王一生,为人谦和,待人以诚,是个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在李嗣源多次纠缠徐诗芷的时候,徐肱就要骂人了,说不定会打断他的狗腿。 千万别以为徐肱是宰相,是文官,就很好说话,要知道,大炎王朝是以武立国,武将不去说,就说在朝的这些文官,多多少少都会有几把子力气的,而徐肱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入伍当过兵,后来,在家族的安排下,弃武从文之后,就当了文官,然后被外放出去。 徐肱当年被外放的地方不是什么江南的富饶之地,而是南夷。 南夷一直是大炎王朝历代皇帝的心病,每一任皇帝都想要收复南夷,奈何,南夷有十万大山,有天堑阻拦,想要收复真的很难。 南夷除了本地的居民之外,还有前朝的遗民,当然,还有很多罪臣之后,这也导致南夷跟大炎接壤的地界,常年都不安稳,时常有土匪作乱。 官兵也曾经多次围剿,可是,收效甚微,官兵来了,他们就跑,往深山老林一钻,官兵是追还是不追? 追吧,人少了不行,人少了很容易被这些土匪一一击溃,人多了,花销很大,一时半会了也没有成效,更重要的是,南方别的不多,就尼玛山多,这让当地的官府如何去追? 不追吧,只要官兵一退,要不了多久,这些土匪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再一次冒出来,杀人越货,拦住抢劫,无恶不作。 在徐肱上任之前的前一任官员,被这群土匪搞得是晕头转向,连续写了七八道折子,诉说自己有罪,请求皇帝下旨降罪,其实,他就是想要离开这鬼地方。 炎武帝自然也知道这些情况,于是,就把他给调回来,把徐肱丢了过去。 徐肱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剿匪,不过,徐肱的剿匪和之前的官员不同,他先是张榜招安,让那些真正走投无路的土匪投降,允诺他们,只要他们投降,以往做过的事情既往不咎,不但如此,还分给他们田地,让他们可以自给自足,养活一家老小,如果想要当兵,也可以投身军伍。 其实,招安这件事,也曾经有人做过,但是,效果不大,倒不是这群土匪不相信官府,而是因为这些土匪其实是南夷人,他们跟大炎或多或少都有深仇大恨,怎么可能投降呢? 徐肱在张榜半个月之后,前前后后也有一些小股的土匪真的来投降了,而徐肱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既往不咎,还分给了他们田地。 但是,其中主要的几个土匪团伙,却始终不来投降,而这个时候,徐肱也就不在继续等下去了,而是直接召集当地的官兵、衙役,开始剿匪。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徐肱这次剿匪只是做做样子的,肯定又要和前几任官员一样,无功而返,可是,所有人都错了。 徐肱以铁血的手腕,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连续剿灭了三股最大的土匪山寨。 所谓的剿灭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不接受俘虏,不接受投降,所有土匪,无论大小,要么被当场格杀,要么被带回县衙,当成审判,然后拉到菜市口砍头,脑袋悬挂在城门之上。 徐肱这一下子,把所有的土匪都给吓到了,也把当地的居民给震撼到了。 在这之后,徐肱再次张榜招安,只要来投降的,只要所犯的罪行不是太严重,都可以既往不咎,依旧可以给其田地种。 相对于第一次的张榜招安,这一次的效果就好的多了,前来投降的人不少,但是,都是一些底层的土匪和一些中层的土匪首领,至于那些大土匪头子,却一个没来。 他们不来也很正常,因为他们自己很清楚,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就算是投降了,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还不如不投降,他们打算和以往一样,打不过就钻林子,打游击战去。 等到招安的差不多了,徐肱再一次开始剿匪,不过,这一次剿匪和上一次不一样。 这一次剿匪,主要参与剿匪的,都是那些投降的土匪,让他们担任剿匪的主力,而官兵、衙役负责在后面跟着,一方面是督促他们出力,一方面是放置他们再次叛变。 有了这些人的带领,徐肱剿匪的成效十分的显著,之前,很多官员都找不到的土匪老巢,都被一一找出来了,而那些罪大恶极的土匪,也一个个被抓捕,或者当场格杀。 就这样,在当地持续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匪患,在徐肱来到当地,不到半年时间,就被一一肃清了。 在前后两次剿匪行动当中,徐肱都身先士卒,根本不像是一个文官,反而像是一个武将,而且根据当时那些跟着徐肱的人说,徐肱的脾气很不好,非常的火爆,也十分的冷酷无情。 徐肱在当地任期满了之后,并没有被召回长安,而是丢到了嘉州那边当官。 就这样,徐肱在外面兜兜转转了近二十年,才被先帝召回长安,进入了门下省。 在先帝暴毙之前,徐肱就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宰相,而当今圣上炎武帝之所以能够顺利登基,徐肱也出了一份大力,算是从龙之臣了。 当年,炎武帝登基之后,他要御驾亲征北蛮,朝中很多人都反对,但是,徐肱却同意了,在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表面上是太后监国,其实真正坐镇后方的是徐肱,在之后的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徐肱也是第一时间召集了不良人和禁卫军,参与了平叛。 据说,当初燕王参与平叛,也是徐肱亲自登门拜访之后,燕王才同意的。 徐肱虽然权势滔天,可是,为人却十分的低调,其家中的几个孩子,老大在军武当中,现在还留在嘉州,老二从文,却一直待在南夷那边,至于老三徐贤,现在已经去世了。 满朝文武当中,除了御史台的言官之外,敢当面反驳,甚至斥责炎武帝,也只有徐肱在内的寥寥数人而已,哪怕是四年前,徐肱之子徐贤去了北蛮刺杀单于,差一点儿引起国战,炎武帝也仅仅是让徐肱闭门思过三个月而已,由此可见,炎武帝是多么的重视徐肱。 徐肱权势滔天,门下弟子满布天下,可是,他却从来不结党营私,一是一,二是二。 当年,玄武叛乱的时候,怀亦公主作壁上观,炎武帝知道之后,十分的生气,想要趁机拿下怀亦公主的,可是,徐肱得知之后,单独觐见了炎武帝,这才让怀亦公主逃过一劫。 徐诗芷作为徐肱最小的女儿,她能够跟齐若兮这个郡主成为好姐妹,除了她们本身年龄相仿,脾气相投之外,主要还是两家的关系好。 当初,徐诗芷在去了安民镇,在许一凡哪里受了欺负,回到长安之后,告诉了齐若兮,而齐若兮就离开长安,跑到安民镇,把许一凡丢进了大牢当中,就是为了给徐诗芷出气,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是如何的要好。 可是,不管是徐诗芷,还是齐若兮,她们的婚姻大事,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徐诗芷还好说一点儿,毕竟,她是宰相的女儿,而齐若兮则不同,她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子弟,她的婚姻大事是需要经过宗人府的。 现在,这两个少女都到了出嫁的年龄,哪怕炎武帝对于子嗣的婚姻大事不怎么上心,可是,皇帝不上心,有人上心啊,所以这些年来,向徐家和齐家提亲的人不在少数。 对于徐诗芷可能要被皇帝赐婚给李嗣源的事情,齐若兮除了叹气之余,也做不了什么,别说帮助徐诗芷了,就连她自己最近也十分的苦恼。 最近,也有人开始向她家提亲了,而提亲的人要么是军中大将的儿子,要么就是朝中重臣的儿子,这些人,对于皇帝而言,都是左膀右臂,而当今皇帝对齐贤博一家,其实是不怎么待见的,相对于徐诗芷,齐若兮的未来才更加的迷茫。 “要不,你进宫帮我跟皇帝陛下说说吧,不要让我嫁给那个什么李嗣源?”徐诗芷看着齐若兮,一脸希冀的说道。 “呵呵!” 齐若兮无语的干笑两声,她看着徐诗芷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劝你,最好别这么想。” “为什么啊?”徐诗芷疑惑的问道。 “你信不信,现在皇帝舅舅还没有下旨,只要我进宫帮你说话,赐婚的旨意立即就会下来,不但如此,我也会被立即赐婚的,至于嫁给谁,我就不知道了。” “啊?!怎么会这样啊?皇帝陛下可是你舅舅啊,亲舅舅啊!”徐诗芷张大了嘴巴惊呼道。 “呵呵!” 齐若兮冷笑两声,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开始品茶。 徐诗芷在震惊之余,很快也反应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想了一个馊主意。 皇帝对于齐若兮一家,其实是很有意见的。 当年,先帝暴毙,太子之位没有确定,大皇子的呼声是最高的,可是,最后登基的确实炎武帝,这里面除了宰相徐肱的协助,还有太后的意思,而作为从小就跟炎武帝关系亲近的怀亦公主,在那个时候,却选择了作壁上观,谁也不帮。 要知道,当初炎武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来找过怀亦公主,可是,却被怀亦公主拒绝了,当然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也都找过怀亦公主,都被拒绝了。 当年,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怀亦公主依旧是作壁上观,没有站在炎武帝这边,这让炎武帝感到十分的生气,十分的恼火,而齐若兮的父亲齐贤博可是一代大儒,也因为这件事,只能赋闲在家。 齐若兮小时候,还经常进宫玩,也经常去炎武帝的府邸玩,对于这个外甥女,炎武帝是很喜欢的,可是,自从出了玄武叛乱之后,齐若兮就没有怎么见过皇帝舅舅了。 如果,齐若兮在圣旨没有下达之前,她就急吼吼的去找皇帝舅舅说情,那起到的效果绝对是相反的,她不但帮不到徐诗芷,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徐诗芷想通了这些,她顿时泄气不已,皱着一张小脸,苦兮兮的看着齐若兮,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我嫁给李嗣源啊?” 齐若兮也紧蹙着眉头,幽幽的说道:“这就是我们作为女儿身的命。” 一入侯门深似海,不管是徐诗芷也好,还是齐若兮也罢,她们的命运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这是一种悲哀,时代的悲哀。 接下来,两个人相顾无言,只能静静的喝茶。 徐诗芷之前是有心事儿,没有注意到小环泡茶的手法,现在,多想无益,她这才注意到这一点儿,于是,就惊奇的问道:“怎么回事儿?今天的茶汤和以往不同了。” “哦,有何不同?”齐若兮顿时来了兴趣问道。 “嗯?” 徐诗芷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感觉怪怪的,只有茶叶的清香和苦涩,茶汤入腹之后,还会回甘,有意思。” 齐若兮点点头,说道:“我第一次这样喝茶的时候,跟你一样,不过,喝多了,也就习惯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 徐诗芷终于恢复了淑女的样子,开始一本正经的品茶。 “你猜?” 齐若兮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非常调皮的朝徐诗芷做出了一个鬼脸。 徐诗芷非常不淑女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爱说不说。” 如果让外人看到,长安的大才女徐诗芷居然也会翻白眼,估计,会惊掉一地的下巴,不过,徐诗芷长得很漂亮,比当初在安民镇的时候,还要漂亮几分,毕竟,徐家有女初长成嘛,她翻白眼的小动作非但没有破坏她身上的气质,反而,增色不少。 “我是从一个商人哪里学来的。”齐若兮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商人?他自己弄出来的?”徐诗芷随口问道。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也是跟着别人学的。” “别人?谁啊?” 齐若兮却又再次卖了个关子,说道:“他来自东海城。” “哦。” 徐诗芷先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齐若兮,惊呼道:“啊?!东海城?难道是...是...” 看到徐诗芷猜到了,齐若兮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弄出来的。” 听到齐若兮这么说,徐诗芷顿时恍然大悟,然后,就撇撇嘴,嘀咕道:“估计也只要他了,还是那么的不务正业。” “呵呵!” 齐若兮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徐诗芷,说道:“哦?是吗?怎么我们的徐家大小姐也会惦记一个乡野小子啊?” “哦......” 说到这,齐若兮似乎突然想到了,她看着徐诗芷,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我说你怎么不愿意嫁给李嗣源呢,原来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呸。” 徐诗芷本来只是腹诽许一凡几句而已,却没想到被齐若兮找到了打趣她的由头,徐诗芷先是俏脸一红,然后恼羞成怒,啐了一声。 “你别瞎说,我才没有惦记他呢?” “我也没说你惦记他啊。”齐若兮继续打趣道。 “呸,我看八成是你惦记他吧,也不知道是谁,有事没事的就在我面前提起他。” 徐诗芷一边说着,一边学着齐若兮的声音说道:“哎呀,书稿怎么还没到啊。” “哎呀,那小子该不会是把我忘了吧?” “哎呀......” 齐若兮本来是想打趣徐诗芷的,结果,反而被徐诗芷给打趣了,于是,我们这位郡主,也俏脸一红,从软塌上坐起身子,两个人开始相互打闹起来,一时间,乐萱阁的三楼春色盎然,可惜,除了丫鬟小环之外,无人有幸看到这一幕。 两个人先是一番‘撕打’之后,也就停了下来,原本心情都不算好的两姐妹,在一番打闹之后,心情也变得好转起来。 此刻,两个人先是半躺在软塌上,各自整理着散乱的衣裳和发髻,然后,齐若兮就看向徐诗芷,突然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帮你,不知道你敢不敢做,愿不愿意做?” “说说看,只要能让我不嫁给李嗣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诗芷满脸潮红,大口喘息着整理着衣裳,娇声说道。 “去东海城。”齐若兮说道。 “哦。” 徐诗芷先是哦了一声,随即,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齐若兮,微微张大了嘴巴,惊呼道:“去东海城?你疯了?” 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李嗣源的话,就去东海城。” 徐诗芷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撇撇嘴,嘀咕道:“我才不去呢,我可不想看到那个小色胚。” “呵呵!” “去不去由你,反正,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了。”齐若兮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徐诗芷半天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眼神恍惚。 良久,徐诗芷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转过头,看着齐若兮说道:“去就去,不过...你的陪我一起去。” “好啊。” 出乎徐诗芷预料的是,齐若兮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这让徐诗芷有些狐疑的看着齐若兮。 齐若兮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的喝茶。 第九十七章 起家靠白嫖 东海城每天都是那么的热闹、繁华、忙碌、奢靡,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每天都能听到一些新鲜事儿,有的是发生在海州之外的,有的则是发生在海州之内的,总之,只要是有趣的事情,总会被人说起。 转眼之间,已经是五月份了,许一凡来到东海城已经两个多月了。 一个从乡村来的小子,进入偌大的、每天人来人往的东海城,是非常的不起眼的,然而,也因为这个少年的到来,东海城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儿。 第一件事,两位大宗师在黑木崖的黑水台上决一死战。 第二件事,青霞派拥有武夫突破宗师境界的宝典,天武宝典。 第三件事,为了争夺天武宝典,神秘莫测的断龙阁,联合北蛮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南夷的黑龙台,在东海城黑木崖大大出手,搅动的东海城天翻地覆,死了无数人,损失了无数的钱财。 第四件事,东海城三巨头联合发布了对断龙阁的追杀令,而天涯阁阁主、海角楼楼主、翁家翁浩淼,先后离开了东海城,开始了复仇行动。 第五件事,一个叫许一凡的普通小子,在黑木崖大乱战的当天,重创了断龙阁的弟子,事后,被成名已久的大宗师翁浩淼收为嫡传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当然了,相对于前面的四件事,第五件事就显得有些太普通了一些,然而,这只是对于大多数不明真相的而言,而对于某些人来说,现在的东海城已经和以前的东海城的不一样了。 东海城在这近三个月的时间内,陆陆续续,前前后后来了很多人,也离开了很多人,在临海街一带,短短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很多房主都换了主人,只是,不为人所知而已。 东海城恢复了平静,又变得不那么平静。 在四月底,富荣街一家名叫百货楼的商铺开业了。 百货楼店铺不大,位置却极好,位于东海城黄金地段,而这家店铺的老板,却不是走南闯北,或者家境富裕的商人,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十三岁小子而已。 像百货楼这样的商铺,其实,东海城几乎每隔几天都会有,有人赚了钱,发现了赚钱的路子,就掏钱开店铺,也有人因为经营不善,选择关门转让,这样的事情,对于商贾遍布全城的东海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儿。 百货楼要开门营业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唯一值得说道的地方,也就是这家的店老板很年轻,太年轻了一些,甚至有些闲的无聊至极的人,还暗自开盘,赌百货楼能在寸头寸金的富荣街坚持多久。 当然了,像这种无聊的赌注,参与的人自然极少,可是,在百货楼即将开业的时候,有一个身穿青衣,长相普通的少女,却拿着一大堆银子,说是要下注,她赌百货楼不但不会倒闭,反而会很火爆。 要知道,庄家之所以开盘,主要就是为了赚钱的,庄家坐庄,赌百货楼坚持不了一个月,之前,因为没有人来参与,庄家直接把赔率从一赔二,慢慢的变成了一赔十,也就是说,只要你下注到了百货楼不会在一个月关门,下注一两银子,赌赢了,就可以收回十两银子。 青衣少女直接拿出了五百两银子,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尤其是那些经常混迹于各种赌场的赌徒们,他们得知消息之后,纷纷下注,不过,大多数都是赌百货楼坚持不了一个月的。 相对于赌注本身,更多人对青衣少女的身份更加的感兴趣,倒不是说他们看上了这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少女,而是因为少女前来下注的时候,可是拎着现银来的,招摇过市,十分的引人瞩目。 有人猜测,青衣少女是庄家请来的托儿,也有人说,青衣少女其实是即将要开业的百货楼的人,当然,也有人说,青衣少女是某个富裕之家的大小姐,在家里闲的无聊,拿着私房钱出来找乐子的,总之,林林总总说什么的都有。 然而,不管人们怎么猜测,怎么议论,这场莫名其妙的赌局,就这样火爆起来了,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纷纷前来下注,而百货楼能不能坚持一个月的消息,也迅速的在东海城开始传播起来。 这样一来,使得百货楼还没有开业,就先火爆全城,这在东海城还是很多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场赌局的庄家其实是日月斋的人,他叫贾有方,是日月斋的二等管事儿,但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却很少,因为他极少出现在日月斋内。 贾有方是东海城出了名的赌徒,他经营着大大小小四五处赌坊,凡是好赌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他,或者见过他。 在知道了贾有方的真实身份之后,知道他开赌坊也不足为奇了,日月斋本来就是贩卖情报的,而这个世界上,哪里打听情报最容易? 青楼、赌坊、茶楼酒馆,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也是打听情报最佳的渠道,而日月斋在这些地方,都有自己的人。 说到这,估计很多人已经猜到了,这场莫名其妙突然火起来的赌局,其实就是许一凡联合日月斋一起在背后策划实施的,而那个拎着一大包银子去下注的青衣少女,也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唐门的大小姐唐青竹了。 百货楼之所以开在富荣街,其实,就是当初许一凡去日月斋的时候,胡三儿送给许一凡的一处商铺,而在许一凡见过翁浩淼之后,他跟翁浩淼的事情解决了,于是,第二天,许一凡就开始行动起来。 百货楼的店面不大,里面各种东西都齐全,不用许一凡去改变什么,但是,许一凡还是亲自去看了看,带着秋歌一起,对百货楼进行了重新的装修,不过,也就是一些小地方的调整,大方向还是没有改变。 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店铺,经过许一凡的一番折腾之后,突然变得别具一格起来,室内的装潢还是保留了这个时代的特色,但是,许一凡让秋歌找了东海城顶级的木匠,定做了很多货架,还有很多巴掌大小,底部平整,内部有凹槽的小木块。 秋歌和木匠刚开始看到许一凡给出的设计图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一脸懵逼,因为看不懂,不过,等到东西做出来之后,他们才知道许一凡要这些小木块干什么了,其实,这东西说起来很新奇,可是,放在现在一点儿都不稀奇,就是香皂盒子,只不过是简易版的。 许一凡在看过店铺之后,提出了一系列改变的地方,然后就交给秋歌去做了,反正,许一凡既然已经跟日月斋合作了,不管对方到底想要从他什么得到什么,现在,日月斋对于自己还是会有求必应的,这个时候不薅羊毛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是白嫖的东西,不要白不要,正所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许一凡果断的暴露了他极度不要脸的特质,这也让秋歌十分的无语。 店铺重新布置装修的事情,许一凡让秋歌去做了,其实,就是薅日月斋的羊毛,而他则去了翁府,找到了翁慈,又从翁府哪里薅羊毛,从翁家手里弄来了两个小作坊。 许一凡去见翁慈要作坊的时候,表现的十分理直气壮,说翁浩淼大宗师要收我为嫡传弟子,我本人却不知道,你们这是侵权,未经本人同意,侵犯我的合法权益,不过,既然成为翁浩淼弟子的事情,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了,我就不说什么了,吃点亏算了,但是,见面礼不能少。 可想而知,当时翁慈在听到许一凡这番极度不要脸的话之后,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无语了。 就这样,在许一凡一度撒泼耍赖,极度不要脸的骚操作之下,他成功的从翁家薅到了两个小作坊。 翁慈给许一凡的两处作坊,说是小作坊,其实也不算小了,毕竟,翁家可是东海城三巨头,随便从牙缝里抠出来一点儿东西,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许一凡在看到作坊之后,却撇撇嘴,不甚满意的嘀咕道:“呵!就这儿!一般般嘛。” 天地良心,翁家给许一凡的作坊可不算小了,比很多大半辈子在东海城奋斗的商人家的作坊还要大,可是,就算如此,许一凡却还不满意。 当时,跟着许一凡一起过来的翁可心和翁星剑,在听到许一凡这番话之后,翁星剑差一点儿就拔剑了,而翁可心更是黑着一张脸,好长时间没有跟许一凡说话,太尼玛气人了,太尼玛无耻了,太尼玛不要脸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许一凡还是没有花费一毛钱,就从日月斋和翁家身上薅下来一大片羊毛。 之前,许一凡本来是打算把作坊建立在日月斋给他在城外的土地上的,虽然田地有了,想要弄作坊却需要花钱,需要大把的时间去建造,而现在,作坊根本不用自己去操心了,完全白嫖,真是爽歪歪。 两个作坊,一个被许一凡当做了肥皂和香皂的制作作坊,还有一个作坊被许一凡用来提取香精和酒精,还有白糖的提炼。 许一凡可以不要脸,翁家却不能这么干,翁慈不但给了许一凡两个作坊,还把作坊的工人都留 给了许一凡,这也算是解决了许一凡缺乏员工的难题。 之前,许一凡带着秋歌买了很多海带、猪膘、花生壳、瓜子壳之类的东西,全都让许一凡叫人给搬到第一个工坊去提炼油脂和香灰,开始制作肥皂的粗胚,而许一凡则把主要的精力放在的第二个作坊里面,毕竟,无论是炼制油脂,还是提炼香灰,那味道都不算好闻。 许一凡只要每天去一趟第一个工坊,把工人们提炼出来的香灰过滤成碱液,然后用鸡蛋测试碱液的纯度就可以了。 因为这一次,许一凡是要大干一场,不像是之前他在安民镇的时候,搞得小打小闹,需要的原材料众多,所以提炼的碱液和油脂需要的量很大,这也导致,第一个工坊每天都散发着一股极度难闻的怪味。 唐青竹、秋歌、翁可心都来了一次,只呆了片刻就走了,因为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只有许一凡每天下午的时候,会过来一次,如果不是提取碱液的时候,需要他亲自来操作,不然,他也不愿意来。 第一个工坊的事情,就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他们除了每天不断的提炼油脂,烧制香灰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而许一凡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第二个工坊里。 第二个工坊的人很少,只有许一凡、唐青竹,还有秋歌从日月斋带来的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据秋歌说,这些丫鬟都是以前跟着她的,做事比较稳妥,可能能帮上许一凡。 许一凡知道之后,也没有拒绝。 第二个工坊内,许一凡分成了四个小作坊,第一个小作坊是用来提炼香精,说白了,就是把他之前花费了很多银子买来的花瓣,通过蒸馏的方式,把植物内的香精油蒸馏出来。 第二个小作坊是用来就是制作酒精了,也是通过蒸馏的方式提取酒精,而酒精的作用很大,除了用来配置香水之外,还可以用来消毒杀菌,更可以制作美酒,总之,酒精的用处很多。 第三个小作坊是用来制作白糖的,这个也十分的简单,操作起来也不难,不过,这只是针对许一凡而言,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很难的,比如甘蔗汁液的清洗过程,需要许一凡亲自动手。 至于第四个小作坊,就是制作精盐了。 不过,相对于前面的几种东西,精盐的作坊最小,只有许一凡一个人在弄,倒不是他担心技术外流,而是因为盐铁属于朝廷管制的东西,许一凡担心自己做出来,放出去之后,会遇到麻烦。 许一凡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了,所以他现在制作的精盐,他没打算放出去,而是准备自己用,反正前面弄出来的几样东西,也完全能赚钱了。 不提肥皂和香皂,单单就香水和美酒的出现,肯定会大受欢迎的,香水针对的是女人,美酒针对的是男人,这两样东西,几乎覆盖了所有人。 当然了,许一凡还有很多好东西没有放出来,比如成衣,比如情趣内衣等等,还有新式的炒菜方式和调料等等,这些东西只要放出来,绝对能赚钱,可是,许一凡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 现在,对于许一凡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产品做出来,然后再东海城立足,树立自己的品牌,只有这样,许一凡才算是真正的在东海城站住脚了。 别看现在许一凡跟日月斋合作,跟翁家又眉来眼去的,这些东西终究是外力,如果有一天,他们从许一凡身上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许一凡丝毫不怀疑,他们会第一时间一脚把许一凡踹出去。 不是许一凡内心险恶,而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才是生存的第一法则,如果许一凡现在不趁机想办法立足,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面对这些事情,许一凡如何抵挡?又如何反抗呢? 自从在聚贤楼跟翁浩淼见过面,解决了两个人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变得十分的忙碌起来。 每天天刚微微亮,许一凡就起床了,他先是洗漱,然后再院子里耍一套唐青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武把式,等到练拳完毕之后,许一凡就洗漱一番,然后就出门了。 每天早上的时候,许一凡既不在家,也不在工坊,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许一凡每天早上都出城了,去了他在东海城外买的那栋宅子里,他要给那些被他以各种方式收养的孩子上课。 在短短的近两个月的时间内,宅子里已经有了八个人,都是许一凡精挑细选收养来的。 许一凡已经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他没有像其他的势力一般,用金钱或者其他的方式去招人,他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自己动手培养势力。 这些人都是一群孩子,最大的也就是许一安了,十五岁,最小的也才十岁不到。 许一凡每天都会来给他们上课,上课完毕之后,就布置一系列的任务,算是作业,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完成,然后第二天,他检查。 到了中午的时候,许一凡不会留在这里,而是回城,去了第二工坊,跟唐青竹她们一起吃饭。 一开始,唐青竹她们还十分好奇许一凡每天早上都去干嘛了,可是,时间长了,她们问了许一凡也不说,而且工坊越来越忙碌了,她们也没有时间去过问这些事情了,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一切都在朝着许一凡的计划进行着。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底,第一批的香皂、肥皂、香水和美酒,都已经制作出来了,而百货楼也早就装修完毕了,只需要确定一个日子,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但是,许一凡却迟迟没有开门营业,而是找到了秋歌,让她回一趟日月斋,做一件事,而这件事就是之前的那个赌局。 第九十八章 百货楼开业 人人都有好奇心,而追求刺激,是人的特质。 当秋歌把百货楼装修完毕之后,找到许一凡,询问什么时候开业的时候,许一凡却想了想,没有说什么时候开业,而是拜托秋歌去做一件事。 当许一凡把自己让秋歌去做的事情说完之后,秋歌一脸怪异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对许一凡的做法十分的不解,但是,在许一凡强硬的要求下,秋歌还是忐忑不安的回到了日月斋,跟斋主说了这件事。 原本,秋歌以为许一凡这是在瞎搞,在胡闹,毕竟,他年龄还小,而斋主不同,她肯定不会任由许一凡这么胡闹下去的,可是,让秋歌没想到的是,等到秋歌把许一凡的主意说出来之后,斋主想也没想,直接同意了,让秋歌直接去找贾有方,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 秋歌无奈,只好去了。 虽然,秋歌表面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心底里却在不断的腹诽,觉得斋主肯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许一凡胡闹就算了,怎么斋主也跟着胡闹起来了。 不过,不管秋歌心里怎么想,她还是去找了贾有方,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了。 贾有方对此到没有说什么,只是,当他开始开了这场奇怪的赌局之后,却根本没有什么人来下注,这让秋歌更加的觉得许一凡是在胡闹了。 直到几天后,唐青竹再次化妆,拎着一大包现银,招摇过市去下注之后,这件事才正式在东海城传播开来。 其实,赌局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百货楼还没有开业,却已经有了偌大的名气,这对于百货楼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随着许一凡让唐青竹下场,顿时,吸引了一大批的赌徒。 在唐青竹下注之后,没多久,翁可心这个小魔女也来凑热闹了,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裙子,大咧咧的走进赌坊,直接掏出三千两银子,一半买了百货楼坚持不了一个月,另外一半买了百货楼可以坚持一个月。 翁可心的突然下场,许一凡是不知情的,但是,效果却比唐青竹的现场要好的多。 一来,翁可心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说成名已久的翁浩淼,单单只说现在的翁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的,更何况,翁可心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这小娘皮心黑着呢。 二来,随着赌局的事情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而百货楼的幕后老板的身份也被人挖出来了,当他们知道百货楼的老板就是翁浩淼的嫡传弟子之后,顿时,就引爆全场,所以翁可心的出现,既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下注。 而更多下注的人,开始期待着百货楼的开业了。 于是,就这样,在四月三十号这天,许一凡踩着四月的尾巴,百货楼正式开门营业了。 百货楼的开业方式也跟其他的商铺完全不一样,开业这天,百货楼门口放置了两个小摊位,一左一右,正好在门的两边。 左边是一群穿着艳丽衣服的女子,一个个长得都十分的漂亮,她们一颦一笑都无比的勾人心魄,而且靠近她们之后,都会闻到一股奇香,每个女子的身上的香味都不一样,让人闻到之后,如痴如醉。 这些女子的身份,其实很好辨认,她们不是日月斋的人,而且潇湘馆的人。 本来,许一凡是想继续薅日月斋羊毛的,想要让秋歌从日月斋带一批漂亮的少男少女,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充当门面,也顺便做一下推销小姐。 然而,当秋歌把许一凡的这个想法告诉斋主之后,斋主没有同意,而是让秋歌告诉许一凡,让他去潇湘馆,去哪里找人。 斋主就是斋主,对于人心的拿捏还是很有分寸的,日月斋虽然不缺乏少男少女,可是,毕竟日月斋只做情报生意,很多日月斋的人,外人都不认识,就算认识,见面之后也要假装不认识。 自欺欺人这种事,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存在的。 其实,许一凡最初的时候,也想过找潇湘馆的小姐姐们帮忙,可惜,他跟潇湘馆没有什么交情,自然只好腿儿求其次,继续薅日月斋的羊毛了。 斋主虽然拒绝了许一凡,但是,却也帮忙给许一凡和潇湘馆的人搭上线了,而真正让潇湘馆同意帮忙,除了看在日月斋的面子上,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去的时候,带了一份礼物。 不用猜也知道,这礼物自然就是百货楼即将推出来的那些产品,香皂和肥皂这些东西不去说,反正,她们生活起居,吃喝拉撒都是有人伺候的,自然不用理会这些,但是,香水的出现,却让她们大吃一惊,而许一凡足足带了十几瓶香水,送给了潇湘馆的小姐姐们,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下来了。 潇湘馆这次不但来了好几个当红的青馆,还有了好几个小相公,在百货楼开业这天,负责在门口招揽生意。 左边的摊子上,放置了三样东西,肥皂、香皂,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用上好瓷瓶装置的香水了,而在右边摊子上,放置的却是一个个酒坛,除了酒坛,还放置了酒杯,可以让客人品尝。 除了这两个摊子之外,门口还放着两个牌子,左边的牌子上面写着:“今日百货楼开业,进行大酬宾活动,凡是购买一瓶香水的,附赠一块香皂,凡是买三瓶香水的,附赠一瓶,凡是今日消费满一千两的,就可以成为百货楼的白银会员,享受九折优惠,终生有效。” 右边的牌子就比较简单了,只见上面写着:“凡是能够连饮三碗酒而不倒的,就送竹叶青一坛。” 许一凡这一波骚操作下来,顿时吸引了东海城无数人的目光,很多做了一辈子生意的商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不由得有些傻眼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开业做宣传的。 其实,不但他们觉得有些儿戏,秋歌、唐青竹也觉得许一凡这么搞,今天是要亏本的。 面对她们的反对,许一凡却没有丝毫改变的打算,还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 不管许一凡今天会不会亏本赚吆喝,效果确实顶呱呱的,在百货楼还没有开门的时候,门口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很多都是之前在赌局上下过注的人。 当他们看到那些从潇湘馆出来的小姐姐们之后,一个个都两眼放光,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在这些妙龄少女的脸蛋、胸脯还有修长的大腿上来回扫视,都恨不得贴上去了。 要知道了,潇湘馆可是东海城第一青楼,脂粉堆,销金窟,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想要进入潇湘馆风流一回,你首先的掂量掂量自己的钱袋子够不够重,平日里,想要见到一个青馆,就很难,而今天却在这里见到了好几个,还不花钱,多舒爽的事情啊。 至于小相公那边,更是人头攒动,想要来白嫖百货楼酒水的酒鬼可不少,这些人除了一些平日里没钱买酒喝的酒鬼之外,还有很多家境不错的人,他们不是为了白嫖,而是想要来尝尝百货楼这里的酒水,先来验验货再说。 百货楼开业了,许一凡却没有在这里,因为开业是在上午,许一凡还是雷打不动的出城去上课去了,开业的事情他交给了秋歌和唐青竹两个人来处理,当起了甩手掌柜,这让两女心中腹诽不已。 本来,她们在开业的时候,还忐忑不安,担心今天生意不好,门可罗雀,然而,等到开业之后,她们才发现,其实她们想多了,外面的人很多,尤其是放置酒水那边,有不少人在排队挑战饮酒三碗不倒,白嫖一坛酒的事情。 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 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许一凡放在门口的酒水,可不是一般的酒水,而是七十度的高度烈酒,别说之前没有喝过烈酒的人了,就算是那些喝酒如饮水的酒鬼,在连续一口气喝三碗高度烈酒,他们也扛不住啊,而且那些酒碗可不小,一碗就有小半斤呢,想想就知道,想要挑战成功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想白嫖,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只有许一凡白嫖别人的,哪有别人来白嫖他的东西的道理? 而小姐姐们那边的香水,自然不用说了,就算不摆放那些香水,就这些小姐姐们站在门口,就是一个活字招牌,因为她们身上都擦着跟她们气质十分契合的香水,这些都是许一凡免费送给她们的。 “青竹姐,没想到这才开业第一天,生意就这么好啊?”秋歌跟唐青竹站在一起,看着门口的两条长龙,还有不时进入店铺的客人,不由得感慨道。 唐青竹苦笑一笑,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到了这个时候,她们自然想明白了,许一凡之前为何要做那些跟开业无关的小事情了,这就是宣传打广告的好处了。 其实,秋歌她们不知道的是,这种在她们看来不可思议的宣传手法,其实,对于许一凡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不值一提,而且还无比的粗糙。 对于今天百货楼开业的事情,许一凡根本不上心,因为他知道,只要百货楼开业,那生意肯定是极好的,而结果跟他预想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好一些。 百货楼的内部设计的也很有意思,不大不小的店铺内,被分为了三部分,左边的是肥皂、香皂、白糖这些日用品,而右边则是一坛坛堆积在一起的酒坛,至于中间,自然不用说,就是那些用上好的瓷瓶包装的香水了。 之前,许一凡让工匠做了很对货架,现在都用上了,那些之前秋歌不明所以的小木块,现在都放在货架上,小木块上面放置着颜色各异,香味各异的香皂。 除了这些日用品之外,许一凡在香水上还做了很多功法,动了很多小心思。 首先,香水种类繁多,有浓香型的,有清香型的,有单一的花香型的,也有混合花香型的,还有香料型的等等,总之,种类繁多,每个进入这里的女人,都能挑选到适合自己的那一款。 其次,香水的瓶子,因为时间太短,许一凡还没有开始制作玻璃,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最原始的办法,就是瓷瓶了。 这些瓷瓶都是翁家名下的一个瓷瓶作坊做出来的,瓷瓶的质量和外观自然没的说了,而真正有意思的是,许一凡一共设计了四种青花瓷瓶。 当然了,瓷瓶的制作和烧制肯定不是他来弄的,许一凡虽然知道很多东西,可是,在烧制青花瓷这件事上,他还是不如这个世界的工匠的,要知道,这个世界工匠烧制出来的瓷器,已经赶超了元明时代的工艺水平,直追清朝雍正康熙的水准,如果让许一凡来烧制的话,还不一定有人家做的好。 虽然,许一凡烧制瓷器的水平不行,可是,他却把功夫花费在瓶子的外观上。 许一凡一共给了四个设计图,分别是梅兰竹菊,这种图案没有什么新奇的,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许一凡在四种瓶子分别提上了四首诗,而这四首诗不是别的,正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所写的《浣溪沙》。 “云曳香绵彩柱高。绛旗风飐出花梢。一梭红带往来抛。束素美人羞不打,却嫌裙慢褪纤腰。日斜深院影空摇。” “灯烬垂花月似霜。薄帘映月两交光。酒醺红粉自生香。双手舞余拖翠袖,一声歌已釂金觞。休回娇眼断人肠。” “青杏园林煮酒香。佳人初著薄罗裳。柳丝摇曳燕飞忙。乍雨乍晴花自落,闲愁闲闷昼偏长。为谁消瘦损容光。” “翠袖娇鬟舞石州。两行红粉一时羞。新声难逐管弦愁。白发主人年未老,清时贤相望偏优。一尊风月为公留。” 原本,翁家出产的青花瓷瓶就已经是难得的好东西了,再加上这四首诗,更使得这小小的瓷瓶,顿时身价倍增,更何况,它还是用来装香水的,其逼格自然高的离谱了。 小小的一瓶香水,就价值五十两银子,而且这还是最常见的,也是许一凡制作最多的一种,另外,还有几种为数不多的香水,价值百两银子,这些都是许一凡亲手制作调配的。 在刚刚制作出来之后,他就送给了唐青竹、秋歌、翁可心几个人,另外,他还多做了几瓶,让她们送人。 许一凡很忙,真的很忙,所以这种香水产量不高,也因此格外的珍贵,今天,百货楼开业的时候,许一凡也只拿出来了十瓶而已。 当初,秋歌问许一凡香水的价格的时候,许一凡开口就说一瓶怎么也要一百两银子吧,结果,被秋歌好是一顿的吐槽,最终,许一凡在一番妥协之后,定价五十两一瓶。 当然了,还有一种最便宜的,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买到,不过,这种香水的持久性,还是包装上面,都没有那么精美,却非常小众,适合很多手头不宽裕的女人使用。 说到香水的价格,就不得不提一件很有意思的小事情了。 当初,秋歌在得知许一凡把香水的价格定价那么高的时候,她是觉得许一凡想钱想疯了,可是,当她用了许一凡送给她的香水之后,她反而觉得香水的定价太低了。 而当许一凡带着香水去潇湘馆走门路的时候,秋歌看着那小小的一个箱子,可心疼了,那不是香水,那可是钱啊,每一瓶都价值百两银子,就那么一下子,被许一凡送出去那么多,想想就觉得心疼。 不过,当她今天看到那些进店购买香水的女人们,为了那为数不多的十瓶香水争得面红耳赤,还在不停加价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心情大好。 从开门到现在,用了不到一个时辰,那十瓶香水就被人买下了,而其余的香水,也很快脱销,有的人不是买一瓶,而是一下子买了很多瓶,导致秋歌不得不让人多次取出存货来。 看到这一幕,秋歌没来由的想起许一凡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什么人的钱最好赚?当然是女人的钱了,女人买东西,男人买单。” 当初,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的时候,秋歌还很是不满,可是,现在看来,许一凡果然说的没错。 就这样,百货楼在许一凡这个大掌柜不在的情况,还是如愿以偿,顺顺利利的开门营业了,而且生意一片大好,之前还担心亏本的秋歌和唐青竹,已经彻底的傻眼了。 不但香水推销了,那些度数不同的美酒,也都纷纷脱销,甚至连最不起眼的肥皂、香皂和白糖,都被人不断的抢购。 很显然,许一凡放出来的这些东西,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杀伤力是巨大的。 等到中午的时候,秋歌和唐青竹看着账簿上的数字,她们都有些发愣,彼此对视一眼,都想到了一件事,弄出来这些东西的是许一凡,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而且他还那么的年轻,才十三岁啊,太可怕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儿。 第九十九章 天香四露、九大名酒 百货楼在开业当天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然了,许一凡用现代的营销手段开业,想不成功都难。 开业当天,秋歌和唐青竹她们忙的不可开交,要不就是货物不足,要不就是客人为了争夺一瓶香水而弄得面红耳赤,虽然,她们忙的脚后跟打背心,可是,她们却十分的开心,抓钱嘛,谁不开心啊。 开业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异常的顺利,之前,她们准备的各种价格的香水,各种度数的酒水,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脱销一空了,到了后面,甚至到了无货可拿的地步,由此可见,百货楼生意的火爆。 其实,百货楼开业的第一天能够如此的成功,主要跟东海城有关。 东海城什么最多? 有钱人最多,无论男女老少,凡是能够长期生活在东海城里的人,谁兜里没点儿钱啊? 哪怕许一凡把香水分为了四个品级,四个品级的价格都不同,最贵的需要数百两,而且还需要铂金会员才可以购买,最便宜的也需要十两银子,饶是如此,这三种香水在短短的一天时间内,卖出去数百瓶之多,几乎把这段时间内,香水工坊的存货都卖完了。 香水一共分为四个等级:香魅、兰蔻、娇兰、梵音藏心。 香魅,名字简单通俗,直接道出了香水的魅力所在,价格也十分的便宜,才十两银子,一般女子也能买得起,用得起,当然了,这所谓的一般女子,不包括那些生活都成问题的女子了,自然,连生活都成为问题了,她们想的是如何生活下去,而不是想着该怎么花钱。 兰蔻,名字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就是你们想到的那个名字香水名字,兰蔻LANE。 兰蔻的售价不贵,却也不便宜,五十两银子一瓶,一个人一次最多能买两瓶,如果想要多买,必须成为百货楼的白银会员。 娇兰在所有香水当中,价格肯定不是最贵的,却也不便宜,一瓶一百两银子,想要购买,要么你是白金会员,要么你有两个白金会员的朋友,才能够购买。 然而,有意思的是,因为兰蔻的瓶子是青花瓷制成的,上面绘有梅兰竹菊四种图案,每一瓶上面都有两句诗,一首浣溪沙六句,想要集齐一首,就需要买三瓶,如果不是会员的话,只能买两瓶,想要多买,就需要成为白银会员。 许一凡一共写了(呸,是抄了)四首诗,单单这四首诗就是二十四瓶,而一个白银会员,最多只能购买十瓶,想要多买,就需要成为白金会员。 娇兰的瓶子也是用上好的青花瓷制作而成的,不过,上面没有梅兰竹菊的图案,只有九朵兰花,就多兰花九种颜色,每一朵都格外的传神,是翁家陶瓷工坊的巅峰手艺了。 在九朵兰花旁边,还有四句诗: 我爱幽兰异众芳,不将颜色媚春阳。 西风寒露深林下,任是无人也自香。 想要获得娇兰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掏钱购买,前提是你必须是白金会员,白银会员在这里都没用,一种是集齐一首浣溪沙,可以享受九折优惠,集齐两首八折优惠,集齐三首,七折优惠,而集齐四首的,可以直接兑换一瓶娇兰,前提是,你必须先是白银会员才可以。 至于之后一种梵音藏心,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也只出现了一瓶,而且还是非卖品。 梵音藏心是许一凡亲手制作出来的,产量少的可怜,而且梵音藏心的瓶子不是青花瓷,而是玻璃瓶,而这个世界的人称之为水晶,一般都是纯天然的,所以非常的少见稀有。 当许一凡把这种玻璃瓶做出来的时候,秋歌和唐青竹当时都看呆了,两张樱桃小嘴张得大大,样子别提有多诱人了。 梵音藏心价格十分的昂贵,一瓶需要四两黄金,折合成银子的话,差不多是四百两银子还要多一点儿的样子。 其价格昂贵不算,购买的条件也非常的苛刻,首先,你必须是铂金会员,其次,一次只能购买一瓶,最后,就算你是铂金会员,也需要等百货楼有货才能买,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买到的,而且就算有货,你也不一定能买到。 梵音藏心是采用了最好的香精调配的,香精的提取和调配都是许一凡亲力亲为的,至于玻璃瓶也是许一凡亲手烧制的,跟之前的青花瓷瓶不同的是,梵音藏心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只在正反两面,分别刻了两句诗而已。 【坎上浮图已拂天,椒兰遗馥尚依然。 九重无复脩常贡,空有香名与邑传。】 玻璃烧制虽然很容易,可是,需要时间,而许一凡最缺的就是时间了,所以,尽管香水很早就调配出来了,许一凡也只是抽时间,弄了一点儿这种玻璃瓶,不多不少,也就才五十个而已。 而这五十个玻璃瓶,等到百货楼开业的时候,也只剩下一半都不到了,但是,开业当天,许一凡只让秋歌放置了一瓶在店里,放置在最醒目的位置,标注为非卖品。 另外一大半,都被许一凡送人了,其中就包括日月斋的斋主、潇湘馆的馆主,翁家翁可心和翁承允的妻子,天涯阁、海角楼、包袱斋、正通银号也分别送了几瓶过去。 尽管,许一凡跟其中的这些人不是很熟悉,该做到的,该想到的,他都做到了,想到了,打点好了,算是混个脸熟。 当然了,除了这些东海城本土的势力之外,官府的人许一凡也不会忘记,这才是重点。 说完了四种香水的等级和区别,在说说百货楼首次推出的会员制度。 会员一共分为四种:白银、白金、铂金、至尊。 白银会员是最好达成的,只要你在百货楼消费达到了一百两,就可以成为白银会员了,记住,不是累积,而是一次性消费达到一百两,才能成为白银会员。 什么?满一百两才能成为白银会员?许一凡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你就错了,东海城是天下第一商贾之城,这里的有钱人比比皆是,或许,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一百两银子真的是一笔大钱,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一百两银子也叫银子? 一百两能干嘛? 去聚贤茶楼的话,最多只能在二楼消费,想要娶三楼的话,一百两也够了,可是,一百两在三楼绝对享受不到什么太有价值的服务。 如果你怀揣着一百两,想要去青楼的话,别说潇湘馆了,里面一杯茶,都要大几十两银子,而且还是最寻常的那种,而去其他的青楼,一百两说实话,也就只能听青馆唱唱曲儿而已。 虽然,东海城有钱人多,可是,一百两才能成为白银会员,还是让很多进入百货楼的人心里犯嘀咕的。 尽管,白银会员是聚贤楼最低的会员,可是,它却已经算是身份的象征了,凭借白银会员卡,在百货楼购买东西,一律九折。 白金会员的门槛也不低,首先,你需要先成为白银会员,就是你必须当天消费满一百两,其次,就是当天消费满两百两才有成为白金会员的资格,最后,你需要三名白银会员的推荐,才能正式成为白金会员。 会员等级到了白金,购买香魅享受八折,购买兰蔻享受九折,购买娇兰享受九八折,成为白金会员之后,购买兰蔻以下的香水没有数量限制。 最最有意思的是,就算你是白金会员,购买娇兰香水,一次也只能购买两瓶,如果还想要买,抱歉,你这能改天了。 白银和白金会员,门槛虽然不低,可是,在百货楼开业当天,成为两种会员的人不在少数,而铂金会员,则不是钱可以解决的。 铂金会员是邀请制的,想要成为铂金会员,你必须得到百货楼的邀请才可以。 成为铂金会员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你需要受到百货楼的邀请,而能够被百货楼邀请的,一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势力,比如日月斋、天涯阁、海角楼、风雨轩、潇湘馆、包袱斋等等。 第二,你需要当天在百货楼消费满五百两,不能累积,跟白银、白金会员一样。 第三,需要三名以上白金会员的联名推荐才可以。 只有同时满足了这三个要求,你才能成为百货楼的铂金会员。 到目前为止,百货楼的铂金会员也才十来人而已,除了东海城的几个势力之外,也就在开业当天,多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铂金会员而已。 铂金会员的门槛高,优惠也是最大的,凡是成为铂金会员,在百货楼消费,一律六折,当然,像梵音藏心、茅台这样的奢侈品不在其中。 至于最后至尊会员,似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现过,不过,既然许一凡把它弄出来,肯定还是有人成为了至尊会员,人数不多,目前也就五个而已,日月斋的斋主、潇湘馆的馆主、翁家族长手里各有一张,唐青竹手里有一张刺史府许一凡也送了一个过去,这还是百货楼即将开业的时候,许 一凡亲自去了一趟刺史府,送过去的。 可惜的是,许一凡去的时候,此时崔东海不在家,是他的夫人接待的许一凡,许一凡没能见到刺史大人,也就没有多待,只是把至尊的会员卡和一些礼物放在,就离开了。 百货楼的开业是成功的,同时,百货楼的出现,在东海城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许一凡这段时间搞出来的一系列小动作,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很多商人,在事后想到百货楼开业当天的种种行径之后,才恍然大悟,感叹道:“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啊!” 这也不怪他们会发出如此的感慨,以往,商人开店铺做生意,无非是开门营业,坐等顾客上门,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自己手里有好东西,就不怕不被人知道,也不拍没人来买,可是,现在呢? 许一凡先是搞出来的一场莫名其妙的赌局,在百货楼还没有开门营业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所知道了,其次,就是开业当天,他能请动潇湘馆内的青馆们帮忙推销引领客户购买产品,最后就是会员制度了。 百货楼最引人瞩目的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女人们趋之若鹜的四种香水了,一种就是男人都喜欢的烈酒了。 香水暂缺不去说,单单只说百货楼的烈酒。 说起烈酒,尤其是那些自诩为喝过天下各种美酒的酒虫来说,百货楼的烈酒,就一个字,烈,两个字,带劲! 开业当天,百货楼在门口下了‘战帖’,凡是连饮三碗酒而不倒的人,就可以白嫖一趟上好的竹叶青回家,百货楼这样做,既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也让更多人的不爽,觉得百货楼这是在挑衅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酒虫们。 在他们看来,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娃娃,丫都没长齐,懂什么叫酒吗?他会喝酒吗? 一开始,很多人只是好奇,想要去尝试一二,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喝了一碗就踉跄到底之后,于是,越来越多人的升起了挑战之心,越是没有人做到,越是有人想要证明自己能做到。 人就是这样,当有一件很有意思,很有挑战性的东西出现,明知道做不到,就算做到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却偏偏有人去做,而且这种人还不在少数。 于是,在百货楼开业当天,在其门口,就出现了一幕很有意思的场景,左边有各种打扮艳丽的女子,或独行、或二人联袂而来,亦或者是三五成群的进入百货楼,挑选香皂和香水,屋内莺声燕语,外面却时不时传来一群男人的滚哭狼嚎,各种或讥讽、或嘲笑、或叫嚣的生意,然后,就有人在一阵叫好声或者嘘声当中,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百货楼的烈酒,一共分为九种,分别是:五粮液、剑南春、竹叶青、杏花村、黔春酒、桐到酒、菊花酒、斋中酒、听事酒。 酒的名字不同,度数也不同,口感也不同,有七十度的高度数的剑南春,也有度数最低的斋中酒,斋中酒的度数其实也就十几度而已,口感很清淡,只有一点儿酒味,跟啤酒很相似。 不管你是能喝的,还是不能喝的,是真正嗜酒如命的,还是仅仅只是闲来无事,想要饮上一杯的人,都能在这里找到适合你的美酒。 如果说,百货楼的四大香水(事后,有人把其称之为天香四露),已经让东海城的女人们疯狂起来,那么,百货楼的九大美酒,则让东海城的男人们趋之如骛起来。 短短的一天时间内,百货楼一共售出了数百坛的美酒,其中,以价格最为实惠,度数不高也不低的杏花村酒,卖的最多了,而除了杏花村之外,度数最烈的剑南春,也有不少人购买,当然了,很多有钱人,有身份的人,买的最多的还是五粮液和竹叶青两种了。 就这样,百货楼才刚刚建立,就把东海城一大半的男男女女都吸引到了这里,其效果不可谓不好!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人在说百货楼不怎么样,也没有人再提那场赌局了,更没有敢小看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少年许一凡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许一凡这个名字,开始在东海城经常被人们提起。 对于女人来说,现在出门,无论是走亲访友,或者只是串门做客,身上不擦点香水,那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一般人只能擦拭香魅,而更多家境殷实的女子,擦拭的自然是兰蔻这种香水了,而真正有身份的人,擦拭的自然是娇兰这个牌子了,当然了,还有一些女子,她们擦拭则是至今还未能有人买到的梵音藏心了。 出门擦拭香水,成为了东海城女人们之间的标配,也是特征之一,如果你没有擦拭香水,那就会被人看不起的,而擦拭什么样的香水,也揭露了自己的身份。 擦拭什么香水,是香魅,还是兰蔻,亦或者是娇兰,从牌子就可以看出来,哦,不对,是闻出来你在百货楼是什么等级的会员了。 于是,百货楼的天香四露成为了女人们身份的象征,也是地位的象征。 其中,对香水最欢迎的,不是那些家庭妇女,而是青楼,尤其是东海城第一青楼潇湘馆,潇湘馆内的每一个女子身上,都擦拭着适合她们的香水,而她们使用的香水,最低都是兰蔻,越是名气大的女子,擦拭的香水就越贵。 天香四露成为了东海城女人之间身份的象征,而九大美酒则成为了男人们之间身份的象征了。 三五个好友去酒楼吃饭,不去看你点的菜价格如何,单单只看你喝的什么酒,就知道这群人的身价几何了,而一般选择在外面吃饭的人,是能喝五粮液,绝对不喝杏花村,能喝杏花村的,绝对不喝听事酒,总之,五粮液、剑南春和竹叶青,开始成为男人一起喝酒聊天,家中待客的必备酒水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一个年仅十三岁,来到东海城才三个来月,叫做许一凡的少年搞出来的。 第一百章言午堂、天骄五营、厚颜无耻许一凡 百货楼开业,许一凡这个真正的老板却不在现场,那么,他在哪呢? 许一凡在城郊买的宅子里,给那些孩子们上课。 这栋宅子被许一凡在买下之后,带着许一安几个人,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把这里改成了一个秘密基地,被许一凡称之为言午堂。 言午堂现在一共有十八个人,其中,年龄最大的是许一安,他是许一凡第一个挑选出来的人,而年龄最小的是白一墨,这十八个人,有男有女,其中,男孩子有十二个,女孩六人。 男孩以年龄最大的许一安为首,而女孩则以孙一莲为首,十八个人又被许一凡分为了五个小阵营,分别是:天机营、暗箭营、神机营、墨刀营、无名营,言午堂又被称之为天骄五营。 天机营主要学习从政和带兵打仗的本领,所谓的帝王心术,还有孙子兵法之类的东西,在天机营都是小意思,而且还是入门级的东西,许一凡主要教授他们的是现代的作战方式和思想,许一安就在天机营。 暗箭营,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专门负责搞暗杀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暗箭营的孩子主要学习的是如何暗杀,成为一名刺客,他们除了要学会暗杀之外,还要学会反暗杀。 这一点儿,许一凡的暗箭营跟断龙阁有点像,不过,许一凡却把暗杀做到了极致。 什么是最成功的暗杀? 当然是意外了,许一凡传授了暗箭营很多如何制造意外,让人死亡的方式,而孙一莲就在其中。 神机营是被许一凡最看重的一个了,神机营主要负责的是格物,也就是各种东西的制作,而许一凡之所以会这么重视神机营,理由也很简单,他需要依靠神机营来攀爬科技树,想办法在短时间内把火药跟枪支搞出来,这样,他才能在未来成长的道路当中,拥有自保的能力,不会再像之前遇到濮石的时候那样,被人摁在地上摩擦! 墨刀营,不是战斗部门,他们主要学习的是商贾之道,说白了,就是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商人。 墨刀二字,取自春秋战国时期,人们使用的一种钱币,许一凡既然现在已经决定从商业入手,准备用金钱开路,那么,单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负责赚钱,负责管理,而墨刀营的孩子,就是专门负责这个的。 至于最后的无名营,是天骄五营当中最神秘的一个部门了,没人知道他们学习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因为他们没有名字,哪怕之前有,在跟了许一凡,进入言午堂之后,他们就没有名字了。 无名营主要学习的是如何成为一个卧底,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成为一个谍子,跟大炎的不良人、北蛮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还有南夷大唐的黑龙台很像。 他们首先要学的就是如何忘记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其实,就是学表演;其次,他们要学的就是挨打,而这所谓的挨打,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挨打,而是如何抗住各种酷刑而不崩溃;然后,就是学习心理学,除了用心理学分析对方之外,更重要的是在遭受酷刑的时候,如何自我催眠;最后,他们要学习的就是各种现代的审讯技巧。 只有学会了这些,他们才能毕业,年龄最小的白一墨就选择进入了无名营。 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未来该怎么走,而在经历了黑木崖之战之后,许一凡从翁家回来,他就决定了要怎么去做了。 言午堂的建立,只是许一凡要开始行动的第一步而已。 天骄五营的存在,只是一种前期培养罢了,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给许一凡带来任何的帮助,甚至还会成为许一凡的累赘,但是,只要他们学会了许一凡传授给他们的各种技能,那么,在未来的道路上,他们起到的作用是巨大的。 不过,这是一个细水长流的事情,需要时间,也需要大量的金钱作为后盾,幸好,现在许一凡跟翁浩淼的事情解决了,百货楼也开始营业了,这两个问题,暂时对于许一凡来说,都不算什么大问题。 许一凡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很清楚一点儿,他是从长安出来的。 长安是什么地方? 大炎王朝的国都,中原的心脏,许一凡是从长安出来的,这就说明,他的身世绝对不简单,之前,许一凡对自己的身世其实不怎么在意的,反正,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对于身世这种东西,他并不在乎,可是,在经历了慕儿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意识到,有些事情哪怕他不在意,也会有人在意的。 慕儿被圣地的人带走,许一凡被三九踩在脚底,只是导致许一凡想要奋斗的一个引子而已,真正让许一凡下定决心奋斗的,还是他在进入池东镇的时候。 唐万三、鲜于亦苓、胡三儿、唐青竹,还有后来的翁浩淼,这些人的出现,都是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遇到的,他们跟许一凡的相遇,似乎都很正常,然而,到了最后,许一凡都从一些小事情,小细节上发现了很多不正常的地方。 在黑木崖山脚下,跟濮石的殊死一搏,让许一凡意识到,他必须抓紧时间了,因为他想起,在孙瞎子去世之前,经常念叨的一句话:“乱世将起,大劫将至。” 许一凡不知道大劫将至的大劫是什么,乱世将起又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从四年前,徐贤孤身赴北蛮,刺杀上一任单于,带走玲珑公主这件事上,就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之后的几年时间里,南夷大唐立国,北蛮内乱,这一任的北蛮单于铁木吉儿,似乎一直想要南下,入侵中原,还有,这一次东海城的黑木崖大乱战,似乎都在验证者孙瞎子的话。 对于熟读中国历史的许一凡而言,他深刻的意识到,每逢乱世,是人生活最艰辛的时刻,想要活下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许一凡想要自保,还要去长安寻求一个答案,还要找到圣地,把慕儿带回来,他都需要强大起来。 可是,许一凡不会习武,又无法修行,他能依靠什么? 当然是他脑海当中的那些记忆,那些东西了。 孙瞎子临终前,一再告诫许一凡,在没有真正强大起来之前,不要去长安,对于这件事,许一凡虽然心中不解,可是,他还是知道,如果他现在就去长安,估计,他会死,而且死的很快。 现在,许一凡弄得这个言午堂,只是一个框架,等它强大起来,还需要时间,不过,许一凡不着急,因为现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去经营自己的实力,在许一凡看来,就算乱世将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中间肯定需要一个过程,而这段时间,就是许一凡猥琐发育的黄金时间了。 相对于百货楼的开业,许一凡更关心的还是言午堂的这群孩子的学习情况。 百货楼能够在东海城一战成名,这是许一凡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如果没有预料到,他也不会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午,许一凡在给这群孩子们讲完课之后,就分别给他们布置了不同的作业,然后,他才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了东海城。 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去百货楼,而是直接回家了,因为许一凡知道,就算他去了百货楼,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秋歌她们按照许一凡既定的计划去做,百货楼的事情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的。 现在,明处有翁家在帮忙,毕竟,他可是翁浩淼的唯一弟子,尽管,许一凡根本不承认这一点儿,不过,却不妨碍许一凡扯虎皮做大衣,狐假虎威一番,而暗处有日月斋的帮助,许一凡不用太担心百货楼出现什么意外。 现在,许一凡担心的是日月斋为何要主动帮助自己,还有翁家,他们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如果不搞清楚这个问题的话,许一凡始终有种寝食难安,如芒在背的感觉。 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许一凡还需要继续努力才行。 ------------------------------------- 晚上,许一凡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等着秋歌唐青竹回来。 许一凡知道今天百货楼忙,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秋歌她们一直忙到亥时才回来。 两个少女回来的时候,脸上写满了疲惫,可是,眼神当中却抑制不住的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也是,赚钱嘛,谁能不兴奋呢,更何况,赚钱赚的这么容易,她们也是很少见到这样的场面的。 秋歌还还一点儿,毕竟,她是从日月斋出来的,可是,唐青竹就不一样了,她虽然是唐门的大小姐,可是,唐门位于南夷,地处偏僻,这些年,唐门一直在努力恢复元气,根本对这些世俗的事情不怎么在意。 唐青竹虽然衣食无忧,不缺钱花,然而,不缺是不缺,可是,谁嫌弃自己钱多呢?这种自己赚钱的感觉,别提多酸爽了,于是,这两个少女已经兴奋了一整天了,在回来的路上,她们还在说着白天百货楼发生的一 些趣事。 比如,两个彼此不对付的妇人,其中一个成为了白金会员,出言嘲讽对方,而被嘲讽的妇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也成为了白金会员,最后,两个人又因为看上同一款香水,却就是要买对方手里的那瓶。 倒不是想通种类的香水没有了,而是她们就想要对方手里的那瓶,这不是钱的事情,而是面子的事情。 诸如此类的事情,今天在百货楼发生了不少,到了最后,还是百货楼出面调解,这才避免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悲剧发生。 再比如,某个大言不惭的酒虫,在听说了百货楼门口立的牌子之后,顿时觉得百货楼这是大言不惭,不知道天高地厚,他非要来打百货楼的脸,结果,被打脸的恰恰是他自己。 不幸的是,他被打脸了,幸运的是,他在被打脸的时候,已经烂醉如泥了,根本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 当然,在回来的路上,她们两个聊得最多的还是许一凡。 一提到许一凡,秋歌和唐青竹就一肚子的气,百货楼店铺是日月斋的,装修也是日月斋在暗中出力,开业也是秋歌在忙前忙后,而许一凡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唐青竹虽然做的事情没有秋歌那么琐碎,可是,香水可是经过她的手弄出来的,毕竟,香精和酒精的提炼,都是她在负责,而许一凡也只是一开始的亲力亲为,等到唐青竹学会之后,这家伙直接就放手不管了。 今天,百货楼开业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大老板,居然不露面,把两个女孩子顶在前面,想想也是让人无语了,更多的还是愤怒,尤其是当她们回到家之后,发现许一凡居然悠然自得的躺在竹椅上睡着了,她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秋歌脸色十分的难看,不过,因为她从小是在日月斋长大的,尽管心中无比的恼怒,她却强忍着没有发作,而唐青竹就不一样了,她可是唐门的大小姐,在唐门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现在,却沦为了许一凡的小弟,她那曝脾气顿时忍不住了。 于是,唐青竹急吼吼的冲到许一凡身边,抬起一脚,就把等她们回来等得睡着的许一凡,从竹椅上给踹下来了。 “砰。” 一脚下去,竹椅翻到在地,而竹椅上的许一凡自然也被掀翻在地,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他就醒了。 “谁啊?谁踢的小爷,站出来!” 许一凡人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声音却已经响起来了。 “我踢的,怎么?你有意见啊?” 唐青竹本来就很生气,再听到许一凡那叫嚣的话语,顿时更加的生气了,于是,她走到许一凡的面前,双手叉腰,一副悍妇的样子,黑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 看到站在面前的是唐青竹之后,许一凡原本还想说些狠话,可是,他张了张嘴,嗫嚅了半天,最后,硬生生的被他挤出一张笑脸,脸上两个酒窝清晰可见。 只见许一凡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媚笑的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两个老板娘回来了,怎么样?累了吧?坐,赶紧坐,我给你捏捏肩,捶捶背......” 原本还想发怒,趁机教训一下许一凡的唐青竹,被许一凡这一套堪称行云流水的骚操作给弄得彻底无语了。 不等她继续说什么,就被许一凡强行拉着坐在竹椅上,而许一凡非常狗腿子的跑到竹椅后面,开始给唐青竹捏肩捶背的,一边做着这些,许一凡嘴里还一边不停的说着她辛苦了。 搞得最后唐青竹只能把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的咽回去了,回了许一凡一声冷哼,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秋歌从头到尾都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看到唐青竹去找许一凡麻烦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可是,才开心没几下,就看到许一凡居然如此的不要脸,如此的厚颜无耻,三言两语就把唐青竹给‘制服’了,秋歌也是无语了。 她看了看微闭着双眸,正在一脸享受的唐青竹,又看着一脸媚笑的许一凡,心中只有两个字:“卧槽!” 看向唐青竹的时候,秋歌很像对她说一句:“唐青竹啊唐青竹,你就不能有点骨气嘛?说好的回家之后收拾他的呢?怎么雷声大雨点小啊?你到底行不行啊?” 而她看向许一凡的时候,心中只有一句话:“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哼!” 秋歌看不下去了,她冷哼一声,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累了一天了,虽然百货楼开业生意很好,真正需要她亲自出面的事情其实不多,不过,一些乱七八糟琐碎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忙了一整天,也出了一身汗,不但有汗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还有酒味,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肯定不太好闻。 既然无法收拾许一凡,给自己出出气,那只能先去洗漱一番好了。 等秋歌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她发现许一凡已经提前把洗澡水准备好了,看着已经倒上水的浴桶,秋歌的脸色这才微微好转几分,嘀咕了一句:“算你有点良心。” 秋歌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去了,而唐青竹在听到秋歌的冷哼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身来,不在享受许一凡的按摩服务,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也去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洗漱一番。 “热气在厨房,洗完了出来吃饭啊!” 看着唐青竹走了,许一凡连忙喊道,然而,不管是秋歌,还是唐青竹都没有回应他,搞得许一凡十分的尴尬,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摸了摸鼻子,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而眼中却充满了笑意。 “小样儿,还想教训我,想什么呢?哼!”许一凡看着两女的房间,不由嘚瑟的嘀咕道。 第一百零一章 潜在的危机 两女尽管对许一凡当甩手掌柜的事情十分的恼火,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她们除了没有给许一凡什么好脸色之外,倒也没有说什么。 秋歌和唐青竹的性格刚好相反,秋歌从小就在日月斋长大,无论是个人素养,还是待人接物方面,都无可挑剔,不然,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成为了日月斋三等管事。 像这一次百货楼开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许一凡提出一个想法,而秋歌负责去实施,结果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许一凡发现,秋歌其实很适合做这样。 相对于秋歌的沉稳,唐青竹就差强人意了,江湖儿女自然有江湖儿女的豪情,自从她来到许一凡家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起初一方面是为了养伤,另外一方面是躲避黑甲兵的搜查,后来,当跟许一凡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也就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许一凡自然不会说什么。 说实话,这一次百货楼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开业,除了日月斋和翁家的大力支持之外,自然也少不了唐青竹的一份功劳,要知道,香精和酒精的提炼工作,基本上都是她在做。 许一凡在把提炼香精的作坊搭建起来之后,除了刚开始的几天,许一凡时时刻刻的盯着之外,后面等唐青竹学会了,找到窍门之后,许一凡就果断的当起了甩手掌柜。 唐青竹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黑甲兵的原因,她又受了伤,不方便出门,然而,饶是如此,她还隔三差五的化妆出去浪。 等到她发现黑甲兵真的不在找她的麻烦之后,她就开始大大方方的出现,在百货楼策划期间,她每天除了在酒精和香精作坊盯着之外,其他的时间不是去找许一凡聊天,就是跑到第一个工坊去看看那些工人们是如何提炼碱液的,亦或者是跑到百货楼现场,看看百货楼装修的如何了。 百货楼的开业,要说最兴奋,最开心,最期待的就属唐青竹了,在没有开业的时候,她天天问许一凡什么时候开业,而今天终于开业了,吃饭的时候,她的嘴也没有闲着。 “安然,你搞出来的那个香水和白酒,卖的可好了,都供不应求了,接下来是不是扩大生产啊?” 听到唐青竹的话,吃饭细嚼慢咽的秋歌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百货楼今天才开业,生意之所以那么火爆,那是因为之前我们又是做赌局的,这次又找了潇湘馆的小姐姐们,再加上之前日月斋那边暗地里放出去的消息,等到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了,生意也就会慢慢的冷淡下来的。” “啊?” 唐青竹惊讶的微微张大嘴巴看向许一凡,不解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百货楼只是昙花一现咯,搞不好什么时候就关门大吉了?”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青竹还是不解的看向许一凡,等待着许一凡的解释。 “别看今天百货楼今天开业生意很火爆、那是因为人都是有强烈的好奇心和猎奇心理的,香水也好,白酒也罢,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说,第一次看到,第一次使用,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很多人好奇,等到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了,他们就会觉得,这些东西也就那样吧。” 闻听此言,唐青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她到底想通了没有。 秋歌这个时候接话道:“公子说的没错,今天店里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买东西的也不少,可是,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真正成为会员的人其实很少的,青竹姐你刚才说我们的香水和白酒卖的很好,那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唐青竹疑惑的问道。 “回来的时候,我对了一下账簿,白酒虽然卖的不少,可是,真正的买家只有那么几个,他们购买了很大的量,尤其是白酒,而香水卖的的其实也不是很多,真正买兰蔻和娇兰这两种的人其实不多的,其中几个买的最多的夫人小姐,都是东海城非常有钱的大户人家,她们有钱,不在乎那点钱,是觉得我们东西好,还不错,所以才买那么多,而且她们买了之后,自己肯定用不完,大部分都是用来送人的,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贸然加大生产的话,很可能会出现问题的。”秋歌解释道。 听到这儿,唐青竹才恍然大悟,明白许一凡为什么不同意立即加大生产了。 就在这时,许一凡接过话头,说道:“其实,秋歌只说了一部分原因,真正让我不想立即加大生产的,是因为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唐青竹下意识的问道,秋歌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放下手里的碗筷,拿毛巾擦了擦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悠悠然的说道:“你们信不信,这一次我们拿出了香水和高度白酒之后,要不了多久,东海城就会出现类似的东西。” “啊?!” 许一凡此话一出,两女顿时大吃一惊,唐青竹吃惊那是因为她以前没有做过生意,没想到这上面去,而秋歌吃惊,则是她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但是,经过许一凡这么一提醒,她先是愕然,随即,仔细的想了想,立即就明白许一凡是什么意思了。 许一凡来到东海城的时间不长,而且他在这里可以说是举目无亲,虽说现在他有翁浩淼大宗师唯一弟子的身份罩着,翁家多多少少都会照拂一二,而日月斋也会暗中帮忙一二。 之前,许一凡去日月斋的时候,跟他谈合作的是胡三儿,虽说胡三儿当时所自己能够代表日月斋,那时候,是因为许一凡没有拿出什么好的东西,他知道的也仅仅只有肥皂和香皂而已,香水和白酒他是不知道的,日月斋当时又是给店铺,又是给田契和银子的,似乎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一般,其实,那个时候,许一凡才知道胡三儿是日月斋的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许一凡始终保持着一种警惕无比的态度。 肥皂和香皂,这东西属于日用品,成本价很低,售价也不高,太高了,一般人买不起,他们还不如用皂角呢,反正效果也差不多,只是麻烦一些而已,如果售价太低,许一凡想要在短时间内赚钱,是很难做到的,总之,像肥皂、香皂、白糖之类东西是属于薄利多销的产品。 当时,日月斋跟许一凡合作,帮助许一凡在东海城站稳脚跟,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而已,之前,许一凡在跟胡三儿谈的时候,他就怀疑日月斋这次找自己,是有人让日月斋这么做的,不过,当时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这段时间一来,许一凡虽然没有去日月斋,却让秋歌回去了好几次,他在跟秋歌聊天的时候,通过秋歌的话语,多多少少证明了一些他的推测,确实有人在暗中假借日月斋的手帮助自己,只是,这个人是谁,许一凡还不清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许一凡也不清楚。 当然了,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许一凡这次把香水和白酒放出来之后,效果很好,在东海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其中的利润有多大,对于善于做生意的东海城的人来说,无比的清楚。 许一凡不觉得日月斋和翁家会因为这么点儿利润,现在就跟自己翻脸,但是,别的势力呢? 要知道,许一凡现在拥有的两个作坊,都是翁家提供的,之前作坊内的那些工人,许一凡一个都没有换掉,主要是许一凡懒得重新找人,毕竟,现在做的也不是什么大生意,肥皂、香皂的制作过程,许一凡也没有怎么保密,很多人都知道,虽然他们不懂其中的原理,正所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之前,许一凡大肆低价收购那些原材料,很多人都不明就里,现在,当看到许一凡拿出来的东西之后,有心人肯定会想到什么,估计,之前给许一凡提供那些原材料的人可能会开始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这还是比较有良心的了,而有一些人,可能会盯上许一凡手里的这些东西,比如让人混进作坊,掌握这些东西的制作手艺,等到他们学会之后,同样的东西自然也就出来了。 肥皂、香皂这些东西的制作工艺其实非常的简单,成本也低,唯一有难度的就是碱液的浓度问题,还有就是油脂跟碱液混合的比例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两个问题,那么,他们就可以制作出来同样的东西了。 甚至,他们都不用做的比许一凡他们的好,只要比皂角之类的好用就可以了,哪怕不如许一凡的他们的好,他们可以低价售卖,反正这东西的成本也低的吓人。 这还只是香皂和肥皂这两样东西,至于香水和白酒才是重头戏。 无论是香精的提炼,还是酒精的提炼,许一凡都用的是蒸馏法,第二作坊的人不多,但是,只要有心去留意,多看,多观察,时间一长,迟早会被他们弄清楚其中原理的,到时候,同样的山寨货也就出现了。 山寨香水,山寨白酒,反正这两样东西,香水擦在身上不会死人,当然了,除非是自身体质问题,从而出现过敏等反应,至于其他的根本不 用想,而白酒就是用粮食做的,其本身无毒,只要你不自己作死,就喝不死人。 就算他们做出来的白酒没有百货楼的白酒纯度高,味道纯正,但是,他们便宜啊,对于那些想喝高度酒,却又买不起的人来说,喝山寨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酒嘛水嘛,喝嘛吐嘛,反正喝醉之后,感觉都是一样的。 今天百货楼开业大吉,生意异常的火爆,肯定会有很多有心人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了,许一凡可以想象到,今天晚上,甚至在更早的时候,就有人已经开始在研究许一凡弄出来的这五样东西了,可能有的人已经在暗中联系两个作坊的工人了,开始准备进行仿制了。 之前,因为时间的问题,许一凡没有怎么做保密工作,估计,要不了多久,山寨版的肥皂、香皂、白糖,甚至是香水和白酒,就会在东海城出现的,香皂和肥皂可能出现的最早,而香水和白酒要出现的晚一点儿,但是,肯定会有山寨版的,这是肯定的。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产权,这种事情肯定会出现的,而一旦出现,那么对百货楼的影响是很大的,而且许一凡还没办法找人说理去。 人性这东西,有时候,你需要高看它一眼,有的时候,它也不要太高估它了。 至于说技术问题,其实,这些东西的制作根本不需要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那些已经开始打这些东西主意的人,他们不懂原理,可以照葫芦画瓢啊,照猫画虎呗,反正他们不需要比百货楼做的好,只要做出来就可以了。 当然了,如果有一天,他们做出来的东西比百货楼的要好,那才是百货楼真正的危机,而那个时候的百货楼,就会像唐青竹说的那样,昙花一现。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哪怕你是从未来过来的也是如此。 这些事情,其实,许一凡在把作坊弄出来之后,就想到了,最初,他是打算把之前的那些工人都给换掉的,自己亲自去招人,可是,仔细的想了想,许一凡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了,最关键的是麻烦,所以也就这样了。 对第一个工坊的保密性,许一凡不报什么希望,反正第一个工坊的东西,也算不上太值钱的东西,外泄就外泄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许一凡相信,就算照猫画虎,按照第一作坊的步骤去做,如果不弄好碱液的浓度,还有油脂和碱液的比例的话,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的。 而第二个作坊的工人很少,这些人基本上都在唐青竹眼皮子底下做事儿的,许一凡也经常在哪里,所以,第二作坊的保密工作还算不错,不过,就目前的保密工作而言,还是不行。 许一凡只是稍微的提了一嘴,唐青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感觉许一凡有些危言耸听,但是,秋歌却上心了,她默默地在哪思索着该怎么应对这样的事情。 其实,想要应对这种事情,办法不是没有,也很简单,就是组建自己的班底,让自己信任的人来管理、掌握这些核心技术就可以了。 当然了,就算这样做,还是无法防止技术外泄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坚守底线的,尤其是在东海城这个充满铜臭味的地方。 办法说起来简单,可是,做起来很难,许一凡虽然秘密的逐渐了言午堂,然而,那群孩子才刚刚接受许一凡的改造,想要改造成功,还需要时间,而且许一凡不打算把这些小事儿交给他们来做,只能另想办法。 至于其他的办法,许一凡也有,那就是高新养人,就像官场上高薪-养廉一般,这样做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止技术外泄,但是,人心都是不知足的。 不过,这些事情还不是当务之急,许一凡他们还有时间慢慢在想办法,其实,说到底,还是百货楼的底蕴太单薄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单薄。 别人来到异世界,都有一个金主爸爸,或者有一个金手指,然而,许一凡除了记忆之外,毛都没有,许一凡有毛吗?一根都没有! 想想就让人蛋疼。 三个人在沉默了吃完饭之后,许一凡拦住了秋歌,他主动去收拾残局去了。 等到许一凡收拾完毕回来的时候,秋歌看着许一凡,说道:“百货楼现在已经开始营业了,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 唐青竹抬起头,欲言又止,她原本想说的是加大生产,或者趁热打铁,大肆推销一番,先把百货楼的口碑竖起来再说,然而,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许一凡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说道:“两件事。” “公子请说。” “第一,继续收购原料,越多越好,尤其是香水的原材料,一定要抓紧时间,花季马上就要过去了,如果没有这些原材料,香水的生产就会出现问题。”许一凡说道。 秋歌闻言点点头,虽然她没有直接参与生产,却对这些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还是很了解,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 “那第二件事呢?”秋歌问道。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秋歌,似有所指的说道:“开始培训新人,组建自己的班底,那些管理者可以从现在的工人里面挑选,之前我们是没时间,没精力,没钱去做这些事儿,现在,百货楼既然开业了,那么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我们必须要想办法保住手里的东西,而想要保住这些东西,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单靠我们三个是不够的,远远地不够。” 唐青竹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觉得确实需要这么做,不然,太累了。 秋歌没有说话,而是平静的和许一凡对视,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秋歌重重的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来负责。” “好!”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似乎,他一直在等这个回答一般。 第一百零二章 武夫八境、许一凡成武夫了 唐青竹和秋歌两个人忙碌了一整天,累坏了,吃完饭,和许一凡聊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打起了哈欠,于是,许一凡就让她们回去睡觉去了。 临走时,唐青竹告诉许一凡,命运无论如何都要去百货楼一趟,再怎么说他也是百货楼真正的老板,店铺都开业了,老板不去店里说不过去。 许一凡看唐青竹的样子,似乎他不答应,这小娘皮很可能会拔剑,于是,许一凡非常识相的满口答应了。 等到两个姑娘都离开之后,许一凡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许一凡直接来到床榻上,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看起来有点像是道教打坐的样子。 难道许一凡会修行了? 许一凡自己也说不清楚,自从上次跟濮石一战之后,他在养伤期间,闲的无聊,就继续练习孙瞎子传给他的口诀。 不知道是因为那套口诀适合在东海城练习,还是因为跟濮石一战之后,让许一凡似有所悟,总之,在那段时间里,许一凡每天除了躺在床上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个世界既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许一凡闲的发慌,只能一遍遍的练习这套口诀,而就在这期间,许一凡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他的体内似乎多了一股力量,准确来说是一股气息。 气息很小,也很微弱,如果不是静下心来,仔细去感受的话,真的很难察觉到,许一凡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至于这股气息究竟是什么,许一凡也搞不清楚。 他在发现这股气息之后,起初,他以为他可以修行了,然而,当他尝试去驾驭这股气息的时候,对方根本不鸟它,完全无视它了,似乎,它根本不存在一般,然而,许一凡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它的存在。 之后,许一凡跟唐青竹聊天的时候,曾经多次旁敲侧击,询问唐青竹,武夫想要习武,是不是除了打熬体魄之外,还需要内功心法。 唐青竹的回答也很直接,在许一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说道:“是的,其实,每个人都可以习武的,但是,因为每个人出生的环境不同,体质也各有差异,正所谓穷文富武,一般有所成就的武夫,都是从一出生就开始培养他,帮助他打熬体魄。” “当然了,这是最原始的办法,就算如此,一般到了三岁的时候,都会检查他的身体,我们管这个叫称骨,说白了,就是看他的基础怎么样,适不适合习武,如果称骨之后发现他适合习武,就会逐渐加大打熬体魄的力度,同时配合各种药浴,尽量不去破坏他的身体。” “想要成为武夫,首先就要学会挨打,所谓帮忙打熬体魄,其实就是揍人,什么时候能够熬过去了,什么时候就算是入门了,也就是武夫的九品,我们称之为铜皮境。” “等到晋入铜皮境之后,打熬体魄的力度就会翻倍,武夫的九品到七品这三个境界都是如此,打个比方,一般人在四五岁的时候,最多只能拎起来五六斤,七八斤的东西,而一些天生力气比较大的,或许会多一点儿,但是,想要进入铜皮境,必须要拎起五十斤的东西,才算是勉强合格,武夫的前三个境界,都是增长力气的过程,九品的门槛是五十斤,八品的门槛是一百五十斤,七品的门槛是三百斤,这还只是门槛。” “当然了,各个宗门侧重的方向不同,门槛也不同,比如我们唐门,九品的门槛是七十斤,八品的门槛是一百五十斤,七品的门槛是二百五十斤,跟其他宗门不同的是,我们越到后面,对力气的要求越低,这跟我们使用的兵器有关,也和我们学习的内功心法有关,不过,我说的力气只是一个比方,真正的门槛肯定不是单单只凭借力气的。” “在渡过了七品的门槛之后,我们就需要学习内功心法,一边修习心法,一边想办法拓展自身的筋脉,我们把六品称之为柳筋境,从进入七品之后,侧重点就从单纯的打熬体魄,变成了内外双修,而进入柳筋境的标志就是能够感受到筋脉爆裂,这才算是触及到了柳筋境的门槛。” “六品到四品,主要就是拓展筋脉,而到了四品之后,我们就需要开始炼神,武夫的三品叫化境,这个境界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因为我晋入三品没多久,前面六个境界都可以依靠外力来强行突破,但是,到了四品之后,想要晋入三品,就需要靠自己去努力,而如何进入晋入化境,没人能说清楚,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晋入不了,也有的人可能睡一觉起来就晋入了,而我就是稀里糊涂晋入的,而达到三品武夫的特征就是能够驾驭了筋脉内的那股气息,人们称之为内力。” 这些都是唐青竹在许一凡养伤期间,无意间透露给他的。 根据唐青竹说,武夫自古有之,而如何培养一个纯粹的武夫,经过无数代人的研究,也逐渐有了清晰的思路,武夫只是对他们的一个笼统的称谓,其实,每一个武夫都是不同的,他们的师承不同,侧重的方向也不同,而成就自然不同。 就拿唐青竹来说。 唐青竹出身唐门,唐门不像是翁家这样的家族门派,而是一个以唐姓为主,外姓也有,一起组成的一个门派,唐门一般时候使用的兵器大部分是剑,这跟其他的门派差不多,但是,他们真正的武器却是暗器。 唐门可谓是把暗器研究、发挥到了极致,每一个唐门弟子身上,都藏着无数的暗器。 一般的江湖门派,在挑选弟子称骨的时候,都是选择那种骨骼密度大的,因为这样才能不被人打死,铜皮境的三个境界才能熬过去,但是,唐门不一样,他们挑选弟子是骨骼越轻越好,这跟他们侧重暗器有关。 唐门弟子的前三个境界,九品的门槛是七十斤,八品的门槛是一百五十斤,而七品的门槛却只有二百五十斤,甚至根据情况不同,这个数值可能还会降低,唐门讲究的是举重若轻,这有点像武当派太极拳的感觉。 根据唐青竹的说法,武夫前六个境界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先打熬体魄,然后内外兼修,各个门派的区别在于,打熬体魄的强度和要求不同,心法各异而已。 晋入九品铜皮境,只能算是一只脚踏进了武夫的门槛内,而晋入柳筋境才算是正式入门而已,真正让武夫登堂入室的还是四品晋入三品化境的时候,而武夫产生重大分歧的也就在化境上,可以说,化境是武夫的分界线,正如唐青竹自己说的,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只能待在四品,而有的人可以很轻易的跨过这道门口。 至于晋入化境之后,接下来该怎么修习,唐青竹现在还一知半解的,她也说不清楚,不过,她听她爹说,武夫的三品到一品,只要就是炼神,而什么时候可以驾驭体内的气息,在体内构成一个人身小天地了,什么时候就可以晋入小宗师境界了。 小宗师境界又被称之为洞府境,而在洞府境之后就是观海境,观海境之后就是武神。 洞府、观海、武神分别对应的是小宗师、大宗师、宗师三个境界。 唐青竹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告诉许一凡,她曾经在唐门的书库内,翻到了半本旧书,在旧书上提到了武夫的境界划分,除了已知的铜皮境、柳筋境、化境、洞府境、观海境之外,还有金身境,不灭境,山巅境。 在这本书里,并没有提到武神境,按照唐青竹自己的理解认为,宗师境其实不是武神境,而是金身境,在宗师之上还有两个境界,分别是不灭境和山巅境,也就是说,在大宗师之上还有三个境界,但是,具体真相如何,她也不清楚,因为那本旧书只有半部而已,至于在山巅境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境界,就不得而知了。 唐青竹曾经问过她爹,可惜,她那个天天被她挂在嘴上,似乎无所不知的老爹,也不清楚武夫境界的事情。 平时,人们说起武夫境界的时候,往往都说他是几品武夫,而不是说他是什么什么境,这就很有意思了。 许一凡后来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就在思考武夫境界的事情。 根据之前唐青竹说过武夫跟修行者的境界区别之后,许一凡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武夫的九品到七品,相当于修行者的九品,武夫的六品到四品,相当于修行者的八品,三品到一品相当于修行者的七品,以此类推,武夫三个境界才相当于修行者的一个境界。 就目前许一凡知道的武夫境界分别有铜皮境、柳筋境、化境、洞府境、观海境、金身境、不灭境、山巅境,只有八个境界,超品是武神,那么在山巅境之上,武神境之下叫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武夫应该和修行者一样,境界被划分为十个等级,但是,现在的武夫,最高的境界也才是大宗师境界。 按照唐青竹所说,大宗师境界就是观海境的话,那么,大宗师的实力也就相当于修行者五品的样子,这就很有意思了。 而许一凡在想到了这些 之后,他又想着自己身体的情况,根据唐青竹说的,他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是武夫柳筋境的境界,而且还是刚入柳筋境的那种。 然而,当许一凡伤势好了之后,曾经兴致勃勃的告诉唐青竹,说他可能进入柳筋境了,这让唐青竹大吃一惊。 可是,当唐青竹十分兴奋的帮许一凡查看一番之后,她面无表情的对许一凡说:“你可能最近睡多了,还没有睡醒。” 虽然唐青竹没有明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许一凡是在白日做梦,他压根就没有进入柳筋境,不但如此,许一凡根本就不是武夫,因为许一凡早就错过了习武的最佳年龄。 唐青竹的话无疑是给许一凡泼了一瓢冷水,让他无比的失望,也无比的疑惑,至于遗憾到还不至于,因为许一凡已经习惯了,他只是很疑惑为什么他能感受到体内有一股气息的存在,如果这股气息不是武夫需要在进入柳筋境练习内功心法而产生的内功的话,那么,它是什么玩意儿? 其实,在这个时候,许一凡想到了一件事。 武夫九品是铜皮境,需要打熬体魄,可是,许一凡从小就没有被孙瞎子这么鞭挞和蹂躏过,别说挨揍了,孙瞎子从小到大,都没有碰过许一凡一根手指头,至于唐青竹所说的药浴之类的,许一凡更是没有享受过。 而武夫的柳筋境是需要练习内功心法的,这一点儿倒是和许一凡现在有点像,可是,又不太像。 首先,许一凡练习的口诀就那么几句,似是而非的,而孙瞎子让许一凡练习口诀,只是让他想办法把无字天书上的内容显现出来而已。 其次,唐青竹说过,如果武夫不打熬好体魄的话,修习内功心法只是有害无益,对身体的伤害极大,很可能还会走火入魔,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而许一凡根本没有打熬过体魄,如果要强行算上的话,估计也就是许一凡偶尔进山打猎的时候,还有他每天做俯卧撑仰卧起坐这些事情了。 另外,武夫的内功心法一般都是口口相传的,通俗易懂,十分好理解,只要你不是榆木疙瘩,都能听得懂,只要照葫芦画瓢,跟着心法上讲的去做就可以了,这跟许一凡的很不一样。 在想通了这些之后,许一凡就明白了,他根本就不是武夫,而没有进入柳筋境,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至于体内多出来的那股弱不可见的气息,应该只是一个意外,或者跟孙瞎子传给他的口诀有关系,而那段口诀除了能够让许一凡看到无字天书上的文字之外,就跟瑜伽的冥想差不多的玩意儿。 虽然,许一凡早就知道这一点儿,可是,到他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希望却又破灭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不过,在失落之后,心情郁闷了几天,他又恢复过来了。 不管那套口诀到底是不是内功心法,许一凡都决定好好的修习下去,看看到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体内多了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东西,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是,许一凡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没有发现异常,也就放松下来,日子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唯一让许一凡感到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自从感受到这股气息之后,许一凡发现,每到晚上的时候,他练习这套口诀,不但不会困,反而十分的精神。 在练习这套口诀的时候,许一凡会陷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下,可以保持长时间的静默,有时候,他一练习就是一个晚上,第二天准时睁开眼睛,非但不感到疲惫,反而愈发的精神起来。 于是,从哪之后,许一凡每天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就盘膝坐在床榻上,摆出一个道家打坐的姿势,练习无名口诀。 上一次,许一凡见过翁浩淼之后,从他那里知道了孙瞎子的名字,孙曦圣。 孙曦圣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教给自己的无名口诀也非同寻常,虽然许一凡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套无名口诀到底是什么,但是,肯定有大用,而孙瞎子教给自己的那本无字天书,上面的所有内容都已经出现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书上的每一个字许一凡都认识,可是,放在一起,许一凡就感觉很蛋疼,跟无名口诀一样,无字天书上的内容也是似是而非的东西,完全让人搞不懂它到底在说什么,也无法像无名口诀一样用来修习。 既然不能修习,又看不懂,许一凡就把其放在了一边,等以后再说,反正这东西在它手里,又不会长腿跑了。 这本书,一直被许一凡放在黑皮箱子里面,在买下这栋宅子之后,许一凡就把随手放在了卧室的书案上,跟基本闲书放置在一起。 而之前翁浩淼在聚贤茶楼还给自己的黑匣子,许一凡拿回来之后,却没能打开,他尝试了各种办法,还是一无所获,他知道依靠蛮力估计是没办法打开的,可能开启这个黑匣子还需要别的什么东西,于是,许一凡就随手把它丢在了黑皮箱子里面,没有再去管了。 不知道翁浩淼知道许一凡在拿到黑匣子之后,如此草率的处理,会不会后悔把黑匣子还给许一凡了?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翁浩淼现在不在东海城了,就算他在东海城,东西已经给了许一凡,那就是许一凡自己的东西了,他爱怎么处理,那是他自己的事儿,跟别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夜已经深了,许一凡也再次进入了那个玄之又玄的境界当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 PS:生日快乐,恭喜自己又年轻了一岁,么么哒! 第一百零二章 合作、误会、许一凡的担忧 一夜无事! 对于许一凡他们来说,这一夜是无事,但是,对于东海城的很多人来说,却有事儿了。 从百货楼开业开始,就有不少人就百货楼的两大奇宝,香水和烈酒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女子与女子之间,讨论的自然的是香水了,而男人与男人之间讨论的自然是烈酒了,当然,凡是都有例外,有些有着特殊爱好的男人,也会讨论并且使用香水。 或许是因为潇湘馆的小姐姐们,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帮忙站场了,于是,到了晚上,百货楼开始关门歇业之后,潇湘馆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有不少男人既带着寻欢作乐的心态,又带着探究一下香水的奥秘所在,前往了潇湘馆这种销金窟的地方一探究竟。 这一晚,有多少老夫老妻,在家里重燃了久违的激-情,有多少腰缠万贯的富人,走进了青楼、画舫、勾栏、半掩门这种地方,丝竹声声,莺歌燕语,纸醉金迷,让人忘乎所以。 说起潇湘馆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出来站场,除了有日月斋在其中牵线搭桥,许一凡送去了不少香水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儿是,潇湘馆是第一个从百货楼拿到白酒这种分销权的。 当时,许一凡去送礼的时候,许一凡除了带了香水、香皂、肥皂这些东西之外,还带了几坛白酒,香水和香皂这种东西,深受女子喜欢,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让许一凡有些意外的是,白酒在潇湘馆也备受欢迎。 当许一凡见到了潇湘馆的妈妈的时候,(妈妈就是妓-院的老-鸨),让许一凡感到诧异的是,妈妈不是那种许一凡之前在电视剧当中看到的那种上了岁数,已经人老珠黄,年老色衰的女子,而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女子,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妈妈姓潇,全名叫什么不知道,潇湘馆的人称呼其潇妈妈(小妈妈),而许一凡虽然年龄小,但是,待人接物却十分的老道,他没有称呼对方潇妈妈,而是潇夫人。 对于许一凡当时去的来意,潇夫人已经知道了,所以一切谈的十分的顺利,许一凡只提了一个话头,对方就答应了,不过,当潇夫人看到许一凡拿来的白酒之后,她微微有些诧异,询问一番之后,得知这是高度白酒,她当时在许一凡错愕的眼神注视下,喝了一口,顿时满脸红晕,格外的诱人。 本来,潇夫人只是派了几个青馆的小姐姐去帮忙,所谓的青馆就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这类女子一般都是从小进入潇湘馆,接受培养和训练,因为姿色不是特别的出众,又不愿意做那皮肉生意,只能以艺娱人,很多进入潇湘馆,囊中羞涩,或者家有悍妻的,就会找这类女子。 当然了,所谓的姿色不出众,那也只是相对而言,其实,能够被潇湘馆拿出来待客的女子,姿色自然不简单了,潇夫人能够让青馆出面,而不是随便找几个人打发了许一凡,也足见潇湘馆跟日月斋的情谊了,至于许一凡的面子,呵呵!许一凡是谁啊? 然而,当潇夫人喝了许一凡的白酒之后,在询问一番,得知许一凡还需要几个长相俊美的男子,帮忙推销酒水,而潇夫人想了想,就又增加了几个小相公。 像青楼这种地方,除了以色娱人的小姐姐们之外,自然还有一些男生女相的小相公,同来服侍一些有特殊爱好的男子,其实,说实话,许一凡长得就是一个当小相公的模样,如果放在现在这个世界,绝对是一个妥妥的小鲜肉,只要进驻娱乐圈,绝对大火,会有不少富婆出钱包-养他的。 潇夫人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和许一凡做一笔生意,那就是拿到白酒的分销权,对此,许一凡自然是满口答应的了。 其实,许一凡在去往潇湘馆的时候,就曾经如此想过。 潇湘馆是什么地方? 东海城第一青楼,隶属朝廷的教坊司都要排在她后面,来到潇湘馆的客人,哪个不是有钱有权,有头有脸的人物啊,他们来这里,或许只是为了求色,但是,更多的人来这里,仅仅只是为了消遣放松而已。 白酒这种东西在哪里卖的最多? 酒楼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除此之外,茶楼也一样,但是,要说酒水这种东西,哪里卖的最贵,估计也就是青楼这种销金窟的场所了。 外面普普通通几文钱的一壶茶,在这里就要一两银子,更何况是白酒这种东西了。 合作谈的十分的顺利,六-四开,潇湘馆占六,许一凡得四,这里的四六说的不是酒水的成本价,而是销售价,许一凡负责提供酒水,潇湘馆负责卖,价格潇湘馆定,至于卖多少钱,许一凡不管,他只负责事后分账就可以了。 本来,潇夫人是打算五五开的,但是,却被许一凡拒绝了,他主动要求四六开的,理由也很简单,许一凡之前跟潇湘馆不熟,现在,在日月斋的帮助下,彼此算是混了个熟脸,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也愿意帮忙,但是,也只限于这一次而已,而许一凡以后还想找潇湘馆帮忙,就要另算了。 在这种情况下,许一凡想要跟潇湘馆走的近一些,就需要提前付出一些东西的,权当是投资了。 当然了,对于日进斗金的潇湘馆而言,许一凡付出的这点利润,其实不算什么,然而,利润虽然不大,却代表着许一凡的善意,潇夫人在许一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她饱含深意的看着许一凡,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于是,就这样,许一凡跟潇湘馆达成了合作,只是,许一凡自己可能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次主动的让步,释放出善意,在后来他得到的回报,是超乎他想象的,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果然,百货楼的开业,因为有了潇湘馆的帮助,使得本来就处于热议的百货楼,愈发的热闹起来,而到了晚上,百货楼关门之后,很多到了晚上才听说百货楼事情的人,尤其是那些爱酒之人,倍感遗憾,然而,来到潇湘馆之后,却意外的喝到了这种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白酒之后,顿时就来了兴致,免不了要询问几句,多喝几杯。 这一晚,潇湘馆内春意盎然、香气宜人,酒香扑鼻。 ------------------------------------- 翌日! 许一凡还是按时醒来,起床洗漱,推开门,却发现秋歌和唐青竹还没有起来,这让他微微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到她们昨晚回来的时候,那疲惫不堪的神色,也就明白了为什么了,主要还是太累了。 今天,许一凡不打算去言午堂了,准备去百货楼看看。 一来是昨晚答应了唐青竹她们,要去百货楼看看,二来则是因为许一凡需要去了解一下百货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在发现两女还没有起床之后,许一凡就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不算特别丰盛,却十分有营养的早餐。 在许一凡做到一半的时候,秋歌率先起来了,脸色有些慌张,显然,她是知道自己睡过头了,其实,这个时候也才早上八点而已,平时,秋歌也就七点起床而已,今天也只是起来晚了半个时辰而已,也不算什么。 秋歌在来到厨房,看到许一凡居然在生火做饭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精彩。 或许是因为起来的太着急了,也可能是因为平时这个时候,许一凡都不在家的缘故,秋歌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去收拾自己,甚至衣服都没有换,这是穿着一套粉色、单薄的衣裙而已。 她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先是吓了一大跳,惊呼一声,然后,在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她的时候,当许一凡的目光停留在一些非礼勿视的地方的时候,秋歌一开始没有察觉到,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了,脸一红,然后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骂了一句小色胚,然后跺跺脚,转身离开了,看的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等到许一凡把早餐做好的时候,秋歌早已经洗漱换装完毕了,而唐青竹也起来了,只是,睡眼惺忪,显然还没有怎么睡醒。 在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有些尴尬。 秋歌或许是因为早上自己的邋遢样子被许一凡看到了,她既感到恼怒,又感到害羞,尽管,她知道许一凡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可是,她也不比许一凡大多少,她在日月斋的时候,因为斋主是女人,所以她平日里接触到的也大部分都是女子,偶尔有男子进入,也大多数都做过伪装的。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在跟许一凡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发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知道的东西却很多,其中大部分东西她都没有听说过,尤其是之前为了百货楼开业的事情,许一凡那一波骚操作之后,更是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许一凡的年龄,甚至有时候,秋歌会感觉许一凡跟斋主有些像。 今天早上在厨房的事情,当许一凡用那种只有成年男人才会看待女人的目光看向她的时候,她是又恼又羞,虽然,当时她飞快的逃离了现场,可是,还是忍不住 多想,再次出来的时候,她都有些不敢去看许一凡了,尽管她知道那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吃饭的时候,秋歌还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喝粥,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许一凡,对此,唐青竹没有感到意外,毕竟,秋歌平时都是这个样子的。 相对于秋歌的不自然,唐青竹反而对许一凡今天没有出门感到很惊奇,于是,就开口问了起来。 “你今天怎么没有出去啊?” 许一凡一边就着咸菜喝粥,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昨晚不是让我今天去百货楼看看嘛?”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唐青竹冷哼了一声,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显然,她对许一凡的识相举动很满意。 吃完饭,许一凡就和秋歌一起出门去了百货楼,而唐青竹则去了第二作坊,相对于待在百货楼里,她更喜欢去待在作坊里。 在去百货楼的路上,许一凡和秋歌两个人都十分的沉默,许一凡走在前面,秋歌稍微落后一个身位,跟在许一凡身后,一副公子和丫鬟的样子。 许一凡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他只是一边走路,一边在思考一些事情,没有心思想这些。 现在,百货楼开业了,这是许一凡的第一份资产,也是许一凡在东海城正式立足的标志,从昨天百货楼的火爆情况来看,这个开局是好的,但是,许一凡却没有感到欣喜,反而心情愈发的沉重起来。 之前,百货楼开业也就开业了,无非就是在这个商铺林立的东海城多出来一家商铺而已,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百货楼一开业就拿出了两大法宝,这让很多人措手不及,吸引了大量的目光,这些目光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至于哪些是善意的,哪些又是恶意的,一时半会儿肯定分不清楚。 昨晚,许一凡跟秋歌说的那件事,只是百货楼将来要面对的危机之一而已,而且还是最小的那种,真正的危机还在其他方面。 香水和白酒赚钱吗? 答案是肯定的,赚钱,非常的赚钱,超乎寻常的赚钱,从昨天一天百货楼的营业额就可以看出来,短短一天,百货楼就赚取了上万两银子,刨出各种成本之后,百货楼还赚了数千两银子,而这还是第一天而已,以后肯定会随着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利润越来越大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它赚钱,这才是真正的危机所在。 百货楼能赚钱是一方面,可是,能不能守住这份财富才是关键。 虽然,许一凡跟日月斋还有翁家有着合作,甚至还有潇湘馆的入场,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也是很淡薄的。 翁家之所以帮助许一凡,是因为翁浩淼,因为许一凡是翁浩淼的嫡传弟子,当然了,这是外人如此看待的,然而,真实情况只有当事人之间知道,许一凡根本就没有拜师,所谓的师徒名义,估计也是翁浩淼出于照顾许一凡的心思,才选择这么做的。 翁浩淼这么做可能是善意的,翁慈也好,翁可心也罢,在这段时间,都十分的照顾许一凡,哪怕许一凡强行索要见面礼,翁慈也捏着鼻子给了,看起来,翁家很好说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翁家好说话吗? 你想多了,能够传承上千年的家族,如果好说话,就不是超级世家了。 翁浩淼跟翁家的情分到底有多少,许一凡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这种情分肯定有,却不多,这一次,翁家帮助了许一凡,那么下一次呢? 如果百货楼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危机,亦或者是许一凡出了什么事儿,翁家还会帮忙吗? 就算他们愿意帮忙,又会出几分力,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至于日月斋,许一凡从和日月斋接触之后,彼此就开始了合作,日月斋似乎在不遗余力的帮助许一凡,哪怕是许一凡之前的各种薅羊毛的行为,对方都没有提出什么意见,这似乎很正常,然而,许一凡很清楚,这种所谓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日月斋跟其他的势力不同,日月斋主要的业务是情报,具体的生意是没有的,日月斋这一次的行动,是一个例外,虽然,日月斋在帮助许一凡,很多人都不知道,可是,对于东海城那些顶级势力来说,这所谓的秘密根本就不是秘密。 当他们知道日月斋开始介入具体的货物生意之后,其他人会怎么想? 要知道,日月斋是掌握着很多人不知道的情报的,如果日月斋真的下场,想要重新切分蛋糕的话,其他势力肯定不会答应的,除了反对之外,他们很可能会围攻日月斋,这样的代价,这样的场面,肯定是日月斋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说,就算日月斋会继续帮助自己,但是,也是有限度的,不会像之前一样不遗余力,甚至到最后,为了避免不好的局面发生,日月斋可能会放弃许一凡。 不过,这种情况暂时还不会出现,至少,短时间不会。 最后就是潇湘馆了,许一凡跟潇湘馆的关系纯粹是利益关系,金钱合作关系而已,这种关系看起来无比的牢靠,其实,也无比的脆弱。 如果,将来许一凡出事儿了,潇湘馆肯定会果断放弃许一凡,作壁上观的,毕竟,就算没有了白酒和香水,潇湘馆还是潇湘馆,不会损失什么,而许一凡不同,如果百货楼倒了,那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 真正的难题在于,百货楼能不能守住这份财富。 第一百零四章 防患于未然 其实,说到底,许一凡还是无根浮萍。 来到东海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许一凡也得到了很多东西,跟不少势力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合作,但是,真正属于许一凡自己的东西,只有两个,一个是百货楼,一个就是言午堂了。 言午堂自然不用多说,现在还处于起步阶段,想要让言午堂发挥作用,还需要很长时间,最少还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百货楼呢? 现在来看,局面是好的,赚钱了嘛,出名了嘛,怎么看都是好的,但是,许一凡很清楚一点儿,如果他现在就做长久打算,现在看到的一些,都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切都是假象。 许一凡需要找到一个靠山,找一条大腿抱着,而这条大腿要大,要粗,要牛逼,不然,对于许一凡来说,没什么卵用。 翁家不行,日月斋也不行,潇湘馆更是不用考虑了,而作为东海城三巨头的天涯阁和海角楼,许一凡也不打算做考虑,真正称得上靠山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朝廷。 正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如果有了朝廷作为靠山,那许一凡现在担忧的这些事情,都不用担忧了,可是,问题是许一凡不认识朝廷的人。 海州刺史崔东海,许一凡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他人,之前,许一凡去拜访过对方,可是,对方不在家,至于对方是否真的不在家,不得而知。 除了刺史之外,还在东海城的只有都蔚殷武了,许一凡除了上次在黑木崖远远的看到了对方之外,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见面,对方很可能都不知道他,虽然,之前许一凡也去拜访了,也去送礼了,可是,接待他的只是都蔚府的一个管家而已,更没有什么交情了。 这样一来,许一凡就不认识什么朝廷中人了,当然了,除了刺史和都蔚之外,东海城还有其他的官员,然而,对于许一凡来说,这些人可以去结交,但是,他们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还尚未可知。 就这样,许一凡一路想着这些事情,来到了百货楼。 百货楼已经开门了,许一凡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的,人数确实不少,看来百货楼的香水和白酒还是很吸引人的,可是,越是这样,许一凡的心情越是沉重。 百货楼现在有两个掌柜,大掌柜是秋歌,二掌柜是一个叫陈文华,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个人既不是日月斋的人,也不是翁家的人,而是许一凡自己找的人。 除了两个掌柜之外,百货楼大大小小还有七八个伙计,这些伙计一部分是秋歌从日月斋带过来的,一部分是翁家提供的,还有两个是许一凡自己招的人。 现在,百货楼开业了,具体的事务都是秋歌在负责,陈文华负责具体实施,而许一凡负责把控大局,基本的框架就是如此。 许一凡在进入百货楼的时候,第一感觉不是兴奋和欣喜,而是皱起了眉头。 陈文华正在忙碌,没有注意到许一凡的到来,秋歌跟着许一凡,一路上都在暗中观察着许一凡,现在,看到许一凡皱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她轻声问道:“公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妥?” 许一凡环顾一周,眉头愈发的紧蹙,摇摇头,说道:“乱,太乱了。” “嗯?” 秋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她也环顾一周之后,看到周围的情况,顿时明白了许一凡是什么意思。 百货楼虽然称之为楼,其实,它只有一层,这是日月斋给许一凡的,当时,可能日月斋以为许一凡做的是肥皂和香皂这样的生意,需要的场地不大,有个商铺就足够了,然而,许一凡在弄出香水和白酒之后,这个店铺就太小了。 店铺小了,人多了,就显得局促起来,同时,也会很混乱。 店铺的问题,许一凡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他也想弄一个很大的铺子,可是,奈何东海城的店铺实在是太贵了,称之为寸土寸金毫不为过,许一凡当时手里没有多少闲钱了,自己的那点积蓄,还有日月斋借给许一凡的钱,都用在两个作坊上面了,基本上没有剩多少钱了,想要扩大店铺,没钱怎么可以? 当然,许一凡还有其他的办法,那就是找翁家或者日月斋,继续薅羊毛。 可是,凡事都讲究一个事不过三,之前,许一凡已经从翁家和日月斋手里陆陆续续的薅了不少羊毛,如果许一凡还不知足,继续这么干下去,不但得不到帮助,反而会引起对方的反感,甚至是恶感,许一凡可不想因小失大。 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明知道百货楼店铺小了,他还是选择了开业,尽管,许一凡预料到眼前这种局面的发生,可是,在看到之后,许一凡还是皱眉不已。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想要解决眼前这个局面,那就是让尽快的套现,用百货楼的利润,开始收购附近的商铺,一点一点的想办法扩大百货楼的地盘,这是需要时间的,也是需要大量金钱的,急不来。 按照许一凡的想法,百货楼是至少五层的设计,一楼放置日用百货,比如香皂、肥皂、白糖这些日用品,二楼是放置白酒,三楼放置香水,至于四楼和五楼,暂时还没有东西放置,不过,只要百货楼扩展到了五层楼,自然有东西放置上去,毕竟,许一凡手里有不少好东西的,这些东西,每一样都是很赚钱的。 如此一来,百货楼才能称之为百货,而不像现在这样,场面乱糟糟的,让人进来之后,感觉很不舒服。 其实,现在的百货楼也不小,都被分为了三部分,可是,就算如此,还是显得十分的狭小,尤其是人多了以后。 “公子不比忧心,等过段时间,一切稳定之后,情况就会好转的。”秋歌看着许一凡笑着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理他明白,现在是香水和白酒初次面世,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等到时间长了,这阵浪潮过去了,百货楼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杂乱了。 既然,现在只能这样了,许一凡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径直去了柜台,开始查账。 虽然,昨天晚上,秋歌把百货楼的情况大致的说了一遍,而许一凡也在心中估算了一番,但是,在看到账簿上面的数字之后,许一凡还是大吃一惊。 三万五千六百八十七两,这还是昨天的账目,而今天,开门营业还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有上千两银子入账了,这让许一凡很开心,在开心的同时也十分的忧心。 果然是暴利啊! 其实,百货楼真正需要许一凡做的事情并不多,无论是推销,还是别的事情,都有这些掌柜伙计去做,他们都是受过相关培训的,在百货楼开业之前,许一凡曾经专门培训了他们几天,自然不用许一凡操心什么。 不过,虽然需要许一凡做的事情不多,可是,许一凡在待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还是把秋歌和陈文华找了过来,提出了几点意见。 第一,就是送货上门,尤其是像香皂、肥皂、白糖这些东西,如果购买的量很大的话,只要留下地址和购买的数量,然后,晚点的时候,百货楼的人负责送货上门,这样就不需要他们挤在百货楼里干等着了,如此一来,就可以减轻陈文华他们人手不够的压力了,也可以给百货楼屯出来空间,方便其他人的进入和选购。 第二,白酒也没有必要让购买的人等在店铺里,百货楼放置一部分白酒,让那些只购买少量的人选购,而那些真正需要大量白酒的,可以让他们直接去第二工坊,从那里带走白酒,如此一来,既可以给百货楼节约场地,又可以减少百货楼的麻烦,更不用让大客户久等。 第三,香水可以试用,就是每一种香水,都可以免费试用一次,不管是香魅、兰蔻都可以如此,有了直观的感觉,就可以直接购买了,等到时间长了,买的次数多了,对香水有一定了解的人,也可以直接订购,百货楼这边送货上门。 第四,香水的空间可以再扩大一些,可以占据一部分放置白酒的地方,把香水的区域分为三部分,香魅放在最外面,其次就是兰蔻,最后就是娇兰了,每个区域都有人。 如此一来,可以让那些想要购买不同类型香水的人,可以直接到各自的区域选购,不用一大群人挤在一起。 阶级分明,有时候,是很恶心的人一件事,但是,有的时候,它却是很好的东西,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她们选购的时候,自然会自持身份,不愿意跟普通人站在一起,百货楼需要把握这群人的想法,从而做出改变,让她们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也得到了尊重,更重要的是,彰显了她们的身份,这样,她们还愿意掏钱,才愿意做回头客。 第五,也是许一凡最重视的,那就是服务。 任何生意,做到了极致,真正贵重的不是货物本身,而是服务,尤其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世界,就更需要重视服务了。 听完了许一凡提出的五点意见之后,秋歌和陈文华连连点头,显然,他 们也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虽然送货上门这种事情,需要更多的人手,但是,两个工坊其实还有不少多余的人手,可以让他们去做。 一方面,可以让他们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没工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另一方面,可以给他们对应的工钱,提高他们的收入,毕竟,在这个世界,越是生活在底层的人,越是贫穷,许一凡这样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们的生活现状,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是提高他们的归属感和忠诚度,这才是许一凡真正想要的。 对于许一凡提出的五个意见,两个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在谈完之后,陈文华和秋歌就去负责实施了,而许一凡则又在百货楼待了一会儿,就悄悄的离开了。 离开了百货楼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第一个工坊,把管事的叫过来,把正在干活儿的工人们聚集起来,发表了一番讲话。 讲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大家最近幸亏了,感谢一番之类的,其次,就是给了一笔赏钱,算是辛苦费和加班费,这件事,许一凡在百货楼的时候,就跟秋歌打了招呼,秋歌自然没有意见了,毕竟,现在百货楼可是有不少银子进账的,这点是不算什么的。 除了要给大家发赏钱之外,许一凡也对作坊的人员问题提出了忠告,无非就是所谓的私自出卖工坊技术的事情,许一凡把后果说的非常严重,这样一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一些人的小心思,当然了,对于那些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许一凡的威胁称不上威胁,不过,许一凡还有别的手段。 在会议的最后,许一凡高声说道:“既然你们跟我了许一凡,帮我做事儿,我许一凡自然不会亏待大家的,在这里,我承诺一件事,凡是在工厂内做满一年的,工钱翻倍,表现好的可以晋升,做满三年的,我送一套房子,当然了,房子肯定不大。” 听到这儿,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胡萝卜加大棒,是最常见的手段了,许一凡这次讲话是给所有人提个醒,让大家有奋斗的目标,增加他们的忠诚度而已,同时,也是警告某些人而已。 当然了,这些话只是对于中下层的工人有用,而对于那些现在是高层的管事而言,许一凡给的这点好处还是不足以让他们兴奋的,但是,效果还是有的。 尽管,第一工坊生产的东西,不是百货楼最重要的东西,但是,许一凡还是要把它紧紧地握在手里,被人仿造出来,那是迟早的事情,许一凡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时间延长,让百货楼在一段时间内,保持他的独一性,而至于这个时间能有多久,就看他接下来的各种操作盒管理了。 在跟所有工人谈完话之后,许一凡又把三个第一工坊主要管事儿的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小会。 现在,第一个工坊有四五十人,真正管事的只有三个,苏宥、高进、柴虹达。 三个人当中,苏宥年龄最大,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之前,这家工坊还是翁家的时候,他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不过,在翁慈把这家工坊给了许一凡之后,之前的那些负责人都离开了,主要是这些人都是翁家的成员,他们都跟了翁家一辈子,翁慈怕许一凡多想,就把这些人带走了,而苏宥是前些年才进入工坊的,跟翁家是合作关系,所以他就留下了。 许一凡接手工坊之后,工坊内的很多事情,都是苏宥在处理的,他的能力还是很强的,不过,平时话不多,属于那种埋头做事,却很有威望的那种人,许一凡很看重他,于是,就把第一工坊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他来做。 高进年纪比苏宥小,但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他是许一凡从众多工人当中挑选出来的,而高进这个人长得高高大大的,皮肤也十分的黝黑,一看就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许一凡把他挑出来,就是告诉所有人,只要他们老老实实的干活儿,是一定会被重用的。 高进之所以会脱颖而出,除了他干活儿是一把好手之外,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学习能力很快,很多事情,只要许一凡说一遍,他都能理解个七七八八,而且在香皂、肥皂还有白糖被制作出来之后,他表现的比许一凡还要兴奋,因此,许一凡就看中他了。 有意思的是,他比许一凡大那么多,都可以当许一凡的老爹了,却一直口口声声称呼许一凡先生,这可能跟许一凡的儒生打扮有关系,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许一凡在格物这方面,比他知道的多,他想要跟许一凡学习,而至于他内心到底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三个人当中的柴虹达,他是日月斋的人,年龄不大,只有二十七岁,是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不负责具体的事务,却有监督整个工坊的职责。 这家伙长得一般,属于大众脸,平日里却没有表情,始终板着一张脸,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他是许一凡需要人的时候,秋歌交给许一凡。 对于柴虹达这个人的具体情况,秋歌没有多说,只说他就是日月斋一个负责护卫的人而已,对此,许一凡是不相信的,然而,不信归不信,他还是用了这个人,主要是许一凡当时手里没人可用。 安抚并且奖励了外面的那些人之后,许一凡把他们召集起来,是有事情要说的,也是有事情要做的,既然有些事情肯定会发生,许一凡不得不提前开始做准备了,而第一步就要从这个工坊开始。 第一百零五章 各怀心思 第一工坊一间单独属于许一凡的办公房内,四个人依次落座,许一凡坐在主位上,三个年龄足以当他父亲的人,却坐在 如果是许一凡刚接手这座工坊的时候,他这坐在这里,肯定无法服众的,虽说,这座工坊翁家已经给了许一凡,但是,当许一凡刚接手的时候,这些人对于真正管事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多多少少都心存轻视,不以为然,可是,在许一凡弄出来了肥皂和香皂,还有白糖之后,以高进为首的技术员工,都不敢再轻视许一凡了,对于他们这种靠技术吃饭的人来说,多掌握一份新的技能,就意味着多一份收入,而且许一凡在进驻工坊之后,没有在工坊内部大动干戈,于是,彼此之间也相安无事,所以现在他坐在主位上一点问题都没有。 落座之后,许一凡还是照例询问了一下工坊这几天的生产情况,而苏宥、高进都一一汇报了一番,许一凡听完之后,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不已。 其实,香皂工坊的生产流程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玩意儿说难也难,说简单那简直是不要太简单了,主要是这几天百货楼要开业,需要大量的存货,之前,许一凡他们虽然生产出来了很多,但是,在昨天百货楼开业之后,大部分库存都被拿走了,现在,香皂工坊面临着库存不足的情况。 按理说,香皂工坊已经开始运转这么久了,不应该出现库存不足的问题才对,可是,现在偏偏就出现了,理由有两方面。 一方面是碱液的纯度,还有碱液跟油脂的比例问题,这是核心技术,许一凡没有交给任何人,而是每次都是自己亲自来做的。 换句话说,苏宥和高进他们只是负责提炼碱液和炼制油脂,把这些东西弄出来之后,等许一凡过来调配,然后再进行熬制成型,如果许一凡只有香皂工坊这一个产业,那他这样做,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他不但有香皂工坊,还有香水工坊,另外,他还有言午堂,许一凡只有一个人,很多时候都不在香皂工坊。 这样一来,就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碱液和油脂有时候准备好了足够的量,许一凡却不在,那他们到底是继续准备碱液和油脂呢?还是等着许一凡过来之后,在进行下一步的工作呢? 虽然说,许一凡说过了,就算他不在,该提纯碱液的提纯碱液,该炼制油脂的炼制油脂,反正配比起来也很快的,可是,有时候还是会出现一些问题,比如碱液的纯度不够,油脂炼制的不够彻底等等,如果这些准备工作不做好,许一凡在配比的时候,也是很麻烦的。 另一方就是百货楼生意太火爆的缘故了。 虽然说,昨天开业的时候,香水和白酒才是重头戏的,尤其是香水,那毕竟是有一定财力的人才能买得起的,一瓶香水最低也要十两银子,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华而不实的东西,买了除了好闻之外,啥都不能干,可是,像香皂这些日用品,许一凡定价的时候,价格很大众,一块肥皂也才三十文左右,香皂要贵一点儿,白糖也才六七十文而已,这些东西普通的老百姓也买的起。 东海城虽然有钱人多,可是,不管在那个城市,真正最多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当肥皂这种日用品,方便又好用的东西,自然很受欢迎了,最重要的是它不贵,一块肥皂怎么也可以用上半年左右吧。 另外,昨天因为是百货楼开业的日子,像肥皂这些东西,优惠还是很大的,像很多购买一定数量香水和白酒的人,百货楼都会附赠一些香皂、肥皂、白糖之类的。 他们虽然自己用不上,毕竟,他们不用自己洗衣做饭,可是,可以带回去留给下人们使用,也算是体恤下人的一种手法,何乐而不为呢,所以,昨天百货楼真正卖的最多的,出货最多的就是香皂这些日用品了。 许一凡今天早上去查账的时候,发现香皂这些日用品,居然占据了百货楼营业额的百分之三十。 是不是看起来不多? 其实不然,你仔细想一想,一块肥皂才三十文钱,一瓶香水多少钱? 一百文钱是一钱,一百钱是一两银子,一瓶香水的价格就相当于是三百块肥皂的价格了,而且还是十两一瓶的香魅香水了,更不谈兰蔻和娇兰两种香水了,而这些日用品能够占据总销售额的百分之三十,由此可见,其销量有多大了。 如果不是之前,许一凡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库存,昨天可能会出现断货的尴尬处境,虽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现在香皂工坊的库存也不是很多了,需要加大生产了。 不过,前几天许一凡很忙,忙着百货楼开业的时候,没有过来这边,苏宥他们准备好了很多原料,就等着许一凡过来配比,然后-进行最后的制作了,只要配比完成之后,就有一个非常可观的量了,所以库存不足的问题,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高进在汇报完情况之后,发现许一凡沉吟不语,他以为许一凡是担心准备不足的问题,于是,就说道:“公子,碱液和油脂我们已经准备了很多,之前知道百货楼要开业,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加班加点了一段时间,准备了不少,只等着公子过来配比就可以生产了,公子不用担心。” 听到高进这么说,许一凡却摇摇头。 他现在想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在纠结要不要把配比的技术交给他们? 这个问题看似不用纠结什么,其实不然,如果是以前,许一凡把这种技术交给他们也无所谓了,可是,现在不同了,百货楼在东海城名声鹊起,很多人都盯着许一凡,盯着他名下的两个工坊,如果许一凡把技术教给他们了,万一他们当了二五仔,把技术卖给别人了,百货楼才开业,香皂才面世,就被人仿制出来了,这是许一凡不想看到的。 除了担心技术外泄的问题之外,许一凡还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把这种配比技术交给他们三个人当中的哪一个呢? 苏宥何高进是工坊的老人了,苏宥是翁家的人,虽然他跟翁家的关系不大,可是,他身上毕竟有翁家的影子,技术交给他,有些不妥。 当然了,香皂这种东西虽然现在销量大,其实,那也只是因为它才面世而已,等过一段时间,买的多了,够用了,自然买的人就少了,不过,这也是相对于东海城而言。 对于许一凡来说,香皂可能是很赚钱的东西,但是,作为东海城三巨头的翁家,还是看不上这种薄利多销的小玩意的。 高进是工坊的老人了,又是许一凡一手提拔上来的,按理说,许一凡应该很信任他才对,应该把这种技术交给他才对,然而,许一凡却有些犹豫。 至于柴虹达,他是日月斋的人,可以不用考虑他。 许一凡在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这些事情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今天我找你们三个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的。” “嗯?”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三个人都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许一凡。 不等三个人开口询问,许一凡就直接说道:“我打算把配比技术交给你们三个人的当中的一个,百货楼开业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忙,货物的需求量很大,而我肯定不可能每天都到这里来,你们看看,商量一下看谁愿意掌握这种技术。”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然后,沉声说道:“当然了,技术我可以交给你们,但是,丑话我也说在前面,现在百货楼名声鹊起了,肯定有不少人在打我们的注意,如果我把技术交给你们之后,它却在别的地方出现了,我可是要追究责任的,你们想清楚了再告诉我。” 本来,在许一凡说要把配比技术交给他们的时候,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毕竟,香皂工坊已经开了这么久了,做出来的香皂也很多,可是,他们却始终不知道是怎么配比的,说不好奇,不上心,不想学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在他们跃跃欲试,准备开口的时候,却听到许一凡这么一番话,他们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瓢冷水,知道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想想也是,虽然说百货楼开业了,生意火爆,许一凡忙,没太多精力放在香水工坊内,可是,精力不多不代表没有,时间就像乳沟挤挤总会有的,而且,百货楼现在只是起步阶段而已,许一凡没必要这么着急把技术交出来的。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各自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许一凡选择把技术交给谁,那就是对谁的信任,这对于这个人来说,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好事自然是他多掌握了一门技术,受到了东家的信任,地位和话语权自然要超过剩余的两个人了,而坏事自然就是许一凡提到的技术外泄的问题。 技术一旦外泄,许一凡肯定不会去找另外两个人的麻烦,而是直接找负责配比的人的麻烦了,一旦技术外泄,这就意外着, 第一工坊就不是许一凡独有的东西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什么损失,真正有损失的是许一凡一个人而已,所以,许一凡会重点提到这个原因也在于此。 房间内,一时间静的出奇,三个人都没有急着说话表态,而许一凡也没有催促,他只是略显懒散的坐在座位上,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着,他也很想看看,到底会是谁第一个出来说话。 “公子......” 就在许一凡想着是谁会第一个站出来的时候,有人开口了,而许一凡在看到开口的人的时候,有些意外,好看的桃花眸子下意识的眯了眯。 第一个开口的不是苏宥,也不是高进,而是一向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柴虹达。 见许一凡看向自己,柴虹达还是老样子,语气不急不缓,不骄不躁的说道:“我平时只负责监管工作,我老柴是个粗人,只有几膀子力气,打人还行,至于配比这种技术活儿,我做不来,公子就不用考虑我了。” 听到柴虹达的话,许一凡再次眯了眯眼睛。 说实话,柴虹达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这是许一凡没有想到的,不过,也不感到太意外,毕竟,他是日月斋的人嘛,想要多掌握一点儿东西,也无可厚非,但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许一凡感到很意外。 仔细想了想,许一凡顿时心中了然,柴虹达的回答虽然让许一凡很意外,可是,也不算太意外。 一来,日月斋本身就不做具体货物生意的,这一次帮助许一凡算是例外了,而且现在百货楼的大掌柜还是秋歌,秋歌又是日月斋的人,既然如此,柴虹达没必要掺合进来,至于他给出的理由,看起来很充分,其实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能够被日月斋放出来做事儿的人,岂会那么简单,柴虹达无非是在告诉许一凡,他只负责监督工作,许一凡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而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关心,也不会参与进去,这既是他的意思,也是日月斋的意思,估计柴虹达在来到这里之前,肯定被人提醒过的。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高进和苏宥。 在柴虹达说话之后,苏宥也开口了。 “东家,香水工坊现在事情很多,我也勉强能忙过来,对于技术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我也不适合。”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什么异常的表情,许一凡在听到柴虹达的说辞之后,就想到苏宥也会这么说,毕竟,他身上有翁家的影子,香皂的配给技术日月斋看不上,他们翁家自然也看不上,他们真正看重的是许一凡这个人,与其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彼此之间产生嫌隙,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比较好。 苏宥说完之后,许一凡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而是看向了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高进。 说实话,按照许一凡的想法,高进应该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如果他第一个开口的话,许一凡肯定会把这件事交给他的,然而,他没有,反而是柴虹达和苏宥两个率先开口了。 此刻,看到许一凡看向自己,高进咧嘴笑了笑,说道:“公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跟着公子学习这门技术的,保证不会让技术外泄出去的,如果外泄出去,任打任杀公子随意处置,我高进绝无二话。” 闻听此言,许一凡饶有兴趣的看着高进,既没有立即点头同意,也没有摇头否定,只是那么看着他。 此时,高进的脸上是洋溢着浓郁的笑容的,他是技术工人,自然对这种事情毕竟在意了,之前,高进就想要跟着许一凡学习配比技术,可是,许一凡却没有给他机会,而私底下,他一直在偷偷摸摸的尝试着,可是,每次尝试都失败了,这让他愈发的想要掌握这种技术了,而今天,许一凡主动提起这个,他是志在必得的。 别看高进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人,可是,他对苏宥和柴虹达的身份是十分清楚的,知道他们在这件事上不可能跟自己争夺的,果然,在许一凡询问他们的时候,他们立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高进看来,许一凡之所以这么煞有介事的找他们三个人过来,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结果早已经注定了,所以他不着急开口,而现在的结果似乎已经很明确了,许一凡除了选择他,还能选择谁呢? 可是,高进等啊等,却发现许一凡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看着他,一言不发,高进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 “难道我打错主意了?” 苏宥和柴虹达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不过,此刻他们两个人却没有去看高进,也没有去看许一凡,而是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似乎这件事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虽然他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都各自叹息一声,暗道:“还是太年轻了,太小看公子了。” 果然,许一凡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在看着高进,而是转过头,对苏宥和柴虹达说道:“配比的技术就交给你们两个人共同来负责,出了问题,我直接找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苏宥和柴虹达先是一愣,随即,立即起身,躬身道:“谢公子栽培。” 高进闻听此言,却傻了眼,一脸茫然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然而,许一凡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样,配比技术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第一百零六章 初露锋芒 确定了技术配比的人选之后,这个问题就此揭过了,许一凡开始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工人的工钱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做满一年,只要不犯错,工钱翻倍,做满三年,会给一套宅子,既然我说了这话,肯定会做到的,详细的情况,晚点儿我会给你们的。”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苏宥和柴虹达说道:“苏叔叔,柴叔叔,这件事就麻烦你们去做了。” “是的公子。” 两个人闻言,恭声应道。 许一凡见两个人没有意见,他就点点头,看着柴虹达继续说道:“现在百货楼已经开业了,盯着我们的人肯定不少,所以在保密工作上,还需要柴叔叔费心一二了。” “这是自然,公子放心,别的事情我老柴不在行,但是,这保密的事情,我还是手到擒来的。”柴虹达语气淡淡的说道。 听到柴虹达这么说,许一凡也是会心一笑,他知道柴虹达说的没错,毕竟,他是出生日月斋的,在保密这方面,还没有人能够跟日月斋相比,他们可是吃这碗饭的,如果保密工作做的不好,日月斋早就不复存在了,把这件事交给柴虹达,许一凡还是很放心的。 当然,前提是日月斋不会搞背刺这一套,不然,许一凡这就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保密工作该如何做,许一凡稍后会单独跟柴虹达商量的,现在许一凡只是稍微了提了一句,就转移了话题。 “苏叔叔。” “公子请说。”苏宥连忙说道。 “百货楼既然已经开始营业了,香皂工坊也需要加大生产力度,可以适当的招些人,不过,不用太多,而且招进来的人,需要你亲自过一遍。” “好的公子。” 对于招人扩大生产的事情,虽然昨晚,唐青竹提出来了,被许一凡给反驳了,那是因为唐青竹看的不够长远,而许一凡今天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在看了百货楼昨天的销售的清单之后,临时决定的。 香皂工坊不小,却也不大,单凭现在的人手,满足百货楼日常的销售,是足够的,但是,以后呢? 现在,百货楼只是在东海城而已,以后,肯定是要在其他地方也建立分店的,到时候,需要的量就很大了,就现在的人手还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其一,其二,那就是随着香皂这些日用品逐渐被人们接纳,并且习惯,肯定会有一些商人会来寻求合作的,而以百货楼现在的底蕴,还没有能力,也没有那个精力,开始进行分销,如果有人找到许一凡谈合作,一旦合作达成,那需求的量就极大了,许一凡必须早做准备。 想要扩大生产,就必须有人,而招人是必须的,不过,对于招人这件事,许一凡还是比较谨慎的,他要确保对方的底细清白,不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谍子,而他自己自然不可能亲自去做这件事,所以这件事还是交给苏宥来做比较好。 无论是年龄,还是社会阅历经验,苏宥都是不二人选。 在敲定了这两件事之后,许一凡这才看向脸色有些阴郁的高进,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工坊要扩大,需要人手,也需要管事的人,我打算在工坊挑选一名总管,专门负责技术上的事情,你们看谁合适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苏宥和柴虹达对视一眼,都笑了笑,他们知道许一凡虽然嘴上这么问,其实,这个职位肯定是给高进量身打造的,他们就不要多想了。 胡萝卜加大棒的驭人之术,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刚才,许一凡给了高进一棒子,现在,就需要给他一颗甜枣吃。 果然,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高进的眼睛顿时一亮,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半天,他还是没有开口说什么,显然,刚才的事情对他的打击是不小的。 苏宥不愧是三个人当中年龄最大的,他讲高进不说话,而许一凡也没有直接把这个职位给高进,许一凡肯定是需要有人来起个头,给个台阶的,于是,苏宥就开口了。 “公子,高进是工人出身,平日里的一些技术活儿,都是他在负责做,我看技术总管这个职位,很适合他。” 果然,许一凡在听到苏宥这么说之后,立即笑着点点头,但是,却也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柴虹达,问道:“柴叔叔,你认为如何?” “这件事自然是公子决断了。” 闻听此言,高进顿时脸色一白,有些幽怨的看向柴虹达,只是,随后柴虹达又说道:“不过,我个人觉得,高进确实适合这个职位。” 此话一出,高进顿时脸色再变,一脸感激的看向柴虹达。 许一凡在听到柴虹达这么说之后,也点点头,说道:“既然苏叔叔和柴叔叔都如此说了,那这个技术总管就让高叔叔来担任好了,希望高叔叔不负众望啊。” “放心吧公子,我一定做好分内的事情。”高进连忙起身说道。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几句闲话,许一凡就宣布散会,高进和苏宥起身离开了,柴虹达留了下来。 ------------------------------------- 走出办公房的高进,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原本,他以为配比技术的事情,许一凡肯定会交给他,毕竟,在三个人当中,他是唯一一个技术出身的,许一凡不交给他能交给谁呢? 然而,事情却出乎他的预料,许一凡并没有把这项核心技术交给他这个‘自家人’,而是交给了苏宥和柴虹达这两个外人,这让高进十分的不解,也十分的郁闷。 不过,虽然配比技术没有给他,他却升职了,当上了技术总管,虽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职位,他却也知道,他肯定是升职了,那工钱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的,更重要的是,有了这层身份,他的地位真正的跟苏宥还有柴虹达平起平坐了,甚至在某些事情上,他的话语权要远远超过这两个人。 对于这件事儿,高进还是很开心的。 高进不清楚许一凡为什么没有把配比技术交给他,苏宥和柴虹达心里却很清楚。 表面上,苏宥和柴虹达两个人都是外人,一个是翁家的人,一个是日月斋的人,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不管是苏宥,还是柴虹达,当他们跟着许一凡一起做事儿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是许一凡的人了。 苏宥不可能回到翁家,而柴虹达估计也回不去日月斋了,除非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不然,他们只能跟着许一凡一条道走下去了。 高进虽然是许一凡一手提拔的,可是,越是这样,许一凡反而对其越在意,要知道,香皂工坊正式落在许一凡名下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月时间左右,高进被许一凡看中,得到了提拔,这本身对于高进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骤然富贵,难免走路会飘,虽说高进并没有真正的飘起来,却也有些自大起来,无论是平时做事的时候,还是私底下,高进都想要表现的高人一等,与众不同,这种心态是在所难免的。 之前,苏宥好心提醒过高进两次,主要是看在他们是老相识的份儿上,可是,高进没有怎么听进去,还是老样子,苏宥就不在说什么了,毕竟,事不过三,既然高进不听,那出了事儿,就自己去解决了。 高进可能觉得许一凡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心底里轻视他,看不起他,觉得许一凡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对他怎么样,可是,高进小看了许一凡。 高进-平日里的那些小动作,许一凡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香皂工坊内有言午堂的人,言午堂可是在香皂工坊成立之前就存在的,许一凡既然决定要做事儿,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 不但高进-平日的所作所为,有言午堂的弟子告诉许一凡,苏宥和柴虹达的所作所为,许一凡也一清二楚。 对于高进的所作所为,许一凡其实是可以提醒一二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冷眼旁观着。 今天,对于配比技术的事情,许一凡之前想到的其实还是高进,尽管他私底下做事有些造谣,但是,说句实话,高进做起事来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许一凡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因为许一凡在来香皂工坊之前,先去了见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言午堂的人,他得知,昨晚高进离开工坊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收到邀请,出去喝花酒去了。 喝花酒这件事不值一提,但是,邀请他喝花酒的人就很有意思了,是东海城一个小有名气的商人,而对方邀请高进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虽然高进当时没有答应对方,甚至是直接拒绝了对方,可是,许一凡知道之后,心中还是很不满的。 高进拒绝对方那是因为对方开出的筹 码太低了,如果对方给出了高进一个无法拒绝的筹码,许一凡知道,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许一凡给卖了的,而这是许一凡不允许的。 先不说高进没有掌握真正的核心技术了,就算他掌握了核心技术,许一凡也有的是办法整治高进的。 这只是许一凡没有吧核心技术交给高进的原因之一,至于另外的原因则是刚才高进的表现了。 如果许一凡在说出要把核心技术交给他们的时候,高进直接站出来说话,许一凡或许还会高看他一眼,然而,他却没有,他在等,耍了一个小心眼,他想等苏宥和柴虹达自己拒绝,这样一来,许一凡就没得选择,只能选择他了,而他就却之不恭了。 可惜,高进打错了算盘,他小看了许一凡,他以为香皂工坊少不了他,其实,想想就觉得可笑,香皂工坊少了谁都可以,只要许一凡在,香皂工坊就存在,高进以为他不可或缺,也只是他的想当然了。 许一凡最不喜欢别人威胁他了,尤其是这种让他不得不选择一个人的事情。 在许一凡看来,你做事可以张扬,可以招摇,甚至可以蠢一点儿都无所谓,但是,不要因为自己蠢就把所有人想的跟自己一样的蠢,人最怕的就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了。 当时,苏宥和柴虹达说高进太年轻了,就是如此。 至于,高进现在的这个技术总管的职位,看起来是许一凡给了他一颗甜枣,安抚人心,其实,许一凡已经在逐渐展现他的心思了,他已经开始防备高进了。 技术总管说的好听,其实,这个职位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不用亲自干活儿,只看着其他人干活儿,如果工人哪里做的不好,他可以提出来,生产的时候出现问题,他也需要解决,看起来安逸,其实许一凡这是让高进不在直接参与生产当中去了。 短时间来说,高进这个技术总管还是很威风的,但是,等到时间长了,他的权利就会慢慢的消退,要知道,小小的一个香皂工坊有三个管事儿的。 高进现在还美滋滋的,还没有想通这些,等到他冷静下来,慢慢去品,就能品出几分味道来了,许一凡也希望高进能够品出来,越早越好,这样一来,他还有的救,不然,高进可能会是许一凡第一个要清算的人了。 走出办公房之后,高进很不客气的拍了拍苏宥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苏大哥,多蒙抬爱,小弟今晚请客,苏大哥一定要来啊。” 苏宥一脸笑意的点点头,说道:“一定到,一定到。” “哈哈,那就说好了,今晚不醉不归啊,我还有事儿,先去忙了,咱们晚上见。” 说完,高进就意气风发的走了,苏宥看着高进远去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 办公房内,在高进和苏宥走后,只剩下许一凡和柴虹达两个人了。 许一凡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工坊有什么新情况吗?”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柴虹达心中知道,许一凡这是在问有没有开始四处活动,准备待价而沽,他也知道香皂工坊内肯定有许一凡自己的人,至于有几个,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肯定有,许一凡这么问,就是想看看柴虹达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继续站在日月斋那边,还是站在他许一凡这边,如果回答的不好,那高进就是前车之鉴了。 “回禀公子,情况是有的。” “哦?说说看,都有什么情况。”许一凡似乎来了兴致,追问道。 “昨晚,城西的曹家找到了我,想要请我去潇湘馆,我没去。”柴虹达语气平淡的说道。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柴虹达,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是吗?为何不去啊?还有那个曹家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去原因有二,其一,我跟曹家不熟,没有什么交情,其二,不用去我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听到柴虹达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而柴虹达继续说道:“曹家是前些年从外地进入东海城做生意的,主要的产业就是一些日用品,针头线脑之类的,利润不高,却好在需求很大,算是薄利多销,生意做的也还算不错。” “那他为何看上了我们香皂工坊?”许一凡疑惑不解的问道。 “因为曹家这两年生意不好,再加上前段时间,东海城被断龙阁的人霍霍了一遍,更是让他们的生意雪上加霜,现在,曹家要么选择其他的商机,要么只能关门大吉了,而我们的香皂出现之后,他们也第一时间盯上了我们。”柴虹达解释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心中顿时明了。 对于这个曹家,许一凡真的不怎么了解,他还是今天通过言午堂的人才知道这个曹家的,而对方既然找到了柴虹达,不过,柴虹达没去,许一凡想,曹家肯定还找了其他人。 果然,柴虹达继续说道:“曹家不但找了我,还找了苏宥和高进,苏宥也没去,高进去了,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柴虹达看向许一凡,却发现许一凡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这让柴虹达更是确信,香皂工坊内一定有许一凡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许一凡的监视之下。 对于被人监视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但是,作为从日月斋出来的柴虹达却十分的理解,所以他并不在意什么,反正他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许一凡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见许一凡沉吟不语,柴虹达犹豫了一下,问道:“高进,要不要......” 没想到,柴虹达才起了个头,就被许一凡摇头拒绝了。 “高进的事情不用管,我自会处理,你就权当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 “好的。” “现在,我需要你去做另外一件事。”许一凡突然脸色严肃的说道。 “公子请吩咐。”柴虹达连忙恭声道。 第一百零七章 一帮一派一堂 “我需要一支护卫。”许一凡表情严肃的说道。 柴虹达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只是,公子你打算找什么样的护卫?” 对于许一凡提出的这个要求,柴虹达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在这个世界,基本上有点实力的人,都会豢养一支私兵,他们一般被称之为护卫、家兵、扈从之类的,这种人平日里的工作就是护卫主人的安全,一般情况下需要他们做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到了关键时刻,尤其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是需要为主人慷慨赴死的。 这种人,就像之前许一凡看影视剧的时候,电影电视剧当中拍摄的那种帮着纨绔子弟为虎作伥的恶奴家仆。 当然了,这种情况,在这个世界存在,却不多,一来,真正有钱有权的子弟,他们并没有影视剧,或者小说当中写的那样没脑子,恰恰相反,越是这种底蕴深厚的家族,他们培养出来的子弟,越是文雅恭谦,反而是那些半吊子的世家,或者一些庶出,或者旁支子弟,才会这么做。 一般这种子弟,他们的家族也会给他们一些护卫,但是,给的不多,而且主人家对家兵的要求极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能轻易出手的。 二来,这个世界的人和许一凡了解的封建王朝不同,这个世界是可以习武,可以修行的,所以一般富贵之家的家兵,要么是退伍老卒,要么是纯粹武夫,也有一些半吊子的修行者成为家仆的,无论是哪种人,他们一旦出手,都是可能会打死人的,而一旦出现人命,主人第一时间就是壁虎断尾,把这些人抛出去顶缸,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去干。 当然了,二世祖在哪个世界都有,而以武犯禁的人也从来不缺,比如之前那个从长安来东海城做生意的二世祖,以为自己家里有点钱,有点权,就可以横向霸道,在家里,或许有人惯着他们,可是,一旦失去了家族的庇护,他们啥也不是,自然会有人教他们做人的。 这说的是一般的家兵,往往这种家兵都是他们自己花钱雇佣的,或者是自己培养的,还有一种家兵,不能称之为家兵,而是家臣,他们有点像日本的家臣、死士,中国古代也曾经出现过,比如三国时期,唐汉时期,都存在家臣。 家臣的职责就是关键时刻替家主挡刀子,或者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在当初建国之后,有很多武将功勋,他们在打下天下之后,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要么留在朝中做事儿,要么赋闲在家,做一个吃喝不愁的富家翁。 伴随着这群老将的隐退,很多打了一辈子仗,身体多多少少出现残疾的老卒,也跟着一起退了下来,这其中有一部分人无亲无故,又没有依靠,单凭他们那点儿银子,很难过的很好,于是,就有很多武将舍不得这些昔日一起浴血沙场的袍泽受苦,于是,就把他们带回家豢养起来。 这些被豢养起来的老卒,就在各个武将府中担任护卫,平时没什么需要他们的,却可以每个月那一笔银钱,生有所依,死有所葬,也算是一个好的归属。 朝廷对于这种情况,自然也十分的清楚,历代皇帝,尤其是大炎王朝的开国皇帝,当时正在头疼该怎么处理这批陪着他打天下的,如果不闻不问,肯定会被人指责的,如果要是管了,那么多人,当时朝廷百废待兴,正需要用钱的时候,根本就没钱来管他们,而这些功勋武将的做法,恰好帮了炎高祖的忙,于是,炎高祖也就默认了这件事。 真正让家臣、私兵正式被朝廷承认,是在炎高祖驾崩,第二任皇帝光武帝上位之后,长安发生了一起恶性的命案,武顺候李承弼,一门上下上百口人被人屠戮殆尽,无一幸存。 李承弼是何许人也? 首先,李承弼是炎高祖的远方堂弟,虽然血缘关系不多,属于远亲,可是,毕竟是同族兄弟。 其次,李承弼是大炎王朝的开国猛将,他是第一个带兵杀进长安城的,并且亲手斩下大秦王朝最后一任皇帝头颅的人,如果论功勋,无人可以出其左右,事后,大炎王朝在长安立国,论功行赏的时候,李承弼被封侯,武顺候。 要知道,炎高祖能打下大秦王朝,最倚重的大将就是这个堂弟了,每逢大战、恶战,都是李承弼亲自带兵上阵,而只要他一出现,就没有他拿不下的城池,极有灭国之功,又是开路先锋,按理说是可以封王的,毕竟,他也算是皇室宗亲了。 可是,在炎高祖欲给其封王的时候,李承弼亲自入宫,跟炎高祖夜谈了一次,然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炎高祖最后只给他封了一个武顺候,一个大柱国的头衔。 另外,李承弼曾经多次在沙场上救过炎高祖的性命,可谓是换命的兄弟。 还有,李承弼是大柱国,在军中素有威望,甚至不夸张的说,很多兵只知道大柱国李承弼,却不知道皇帝的,由此可见,李承弼这个人的能力之强。 不过,在炎高祖驾崩,光武帝登基之后,李承弼第一时间上书,主动请辞,回家做一个富家翁,过过太平日子,光武帝多次挽留,都被李承弼拒绝了,之后,无奈之下,光武帝只好同意。 李承弼请辞,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选择,许一凡当初在看这段历史的时候,他很佩服李承弼。 虽说,李承弼为大炎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可谓是功高震主,但是,他在大炎王朝立国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急流勇退,先是不封王,然后就是一直待在长安养老,在炎高祖还在位的时候,他就多次请辞,想要回家养老,可是,那时候的李承弼也才三十五岁而已,养老还早的很。 虽然炎高祖没有同意李承弼的请辞,李承弼却从来没有在去过军中,哪怕是那些军武当中的武将来看望他,他都不怎么接见,以此来表明,他真的只想养老而已,这是极其聪明的做法。 在炎高祖驾崩之后,李承弼第一时间选择了请辞,一方面是他担心,因为自己功劳太多,新帝登基,想要再次给他封王,要知道,光武帝可是一直都跟着李承弼,两个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据说,炎高祖当初会选择光武帝作为下一任皇帝,也因为李承弼看好光武帝。 另一方面,据说是李承弼在炎高祖驾崩之前,曾经跟炎高祖谈过一次话,谈话内容不得而知,而光武帝登基之后,李承弼就请辞,估计是他承诺了炎高祖什么,毕竟,他的功劳真的太大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四十多岁,在朝中素有威望的沙场老家,在致仕回家之后,闭门不出,每天除了喝茶下棋,养活种草之外,什么都没做的人,却在其致仕不到一年,突然被人灭门了,这在当时,引起了朝廷的动荡。 李承弼活着的时候,因为避嫌,也为了安光武帝的心,他在长安的宅子里,除了家眷之外,只有一些仆人,这些仆人还是炎高帝赏赐给他的,他并没有豢养家兵,可以说,李承弼做到了一个臣子能做到的一切了。 至于杀死李承弼的人到底是谁,无人知道,有人说是前朝余孽做的,毕竟,李承弼砍了他们皇帝的脑袋,也有人说是李承弼的政敌做的,当然,还有人说光武帝为了免除后患,暗地里下手的,总之,众说纷纭,却始终没有一个定论。 不过,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把这件事归咎在了,已经逃到了巫州,进驻十万大山的前朝余孽身上了,所以,在李承弼遇害的一个月后,大炎王朝开始举兵南下,再次攻打巫州。 光武帝之前还对也就想开了,允许 估计,当时的光武帝是觉得,如果李承弼也豢养家兵的话,他就不可能在家中遇害了。 于是,就这样,家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被朝廷承认的。 一开始,只是一些朝中大臣和勋贵们豢养家兵,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有钱人也开始豢养家兵,不过,他们的家兵不称之为家兵,而是家丁,至于最早的一批家兵,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成为了家臣,世世代代侍奉一主。 而类似于东海城的这些商贾之家,他们也有自己的家臣或者家丁,像天涯阁、海角楼、翁家,他们都是有一定的护卫力量的。 之前,黑木崖大战的时候,东海城三巨头可是出现了不少家臣,参与了针对断龙阁和其他各国的清缴行动的。 “这方面我不太懂,柴叔叔不妨说说。”许一凡笑着说道。 柴虹达点点头,他之所以会问许一凡想要什么样的护卫,也要从家兵开始被朝廷承认开始说起。 最开始的时候,家兵只是出现在朝中大臣的家中,大多数都是以退伍老卒为主,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有不少自然投靠各大势力的人,这些人的构成很复杂,有的是家境贫寒,需要找个依靠,有的是江湖中人,不想再打打杀杀了 ,甘愿进入侯门,也有一些修行者,为了修行的资源,留在了这些豪阀世家之中。 除此之外,在江湖上也出现了一个新的职业,那就是镖局。 镖局存在的时间很早,以前,镖局只负责走镖,也就相当于现在的快递小哥,后来,慢慢的镖局多了一项业务,就是成为私人的护卫,要么花高价养着他们,让他们为你一人服务,要么是出钱雇佣他们,帮忙做事儿,这又有点像是许一凡之前干过的职业,雇佣兵了。 当然了,除了镖局之外,还有就是武行了,武行是专门做这个生意的,他们负责培养这些私人护卫,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儿,他们从小被武行收养,开始训练,等他们长大之后,就让有需要的人来挑选,只要价格合适,你总能在武行找到满意的人。 民间的人想要找护卫,除了镖局就是武行了,两者看似从事的是一样的工作,其实,还是有本质的差别的。 镖局是送快递为生,呸,是走镖,而武行是专门吃给人当护卫这件事谋生的,一个是兼职,一个字专业的,所以在很多时候,人们往往选择的都是武行,而遇到特殊的情况,他们才会去找镖局。 “公子是想要从武行当中找人,还是从镖局当中找人呢?”柴虹达问道。 “哦?有什么区别吗?”许一凡反问道。 “如果公子只是短期需要护卫,或者要离开东海城的话,自然是找镖局,而如果公子是想要长期的话,自然是选择武行了,只是,前者的价格不高,属于一次性的交易,而后者的价格往往都比较贵。”柴虹达解释道。 许一凡沉吟了一下,他开口继续问道:“那东海城都有哪些镖局或者武行?” “东海城的武行很多,林林总总不下于几十家,但是,其中最出名的,口碑最好的,只有一帮一派一堂了。” “何为一帮一派一堂?” “回公子的话,这一帮一派一堂就是九鼎帮、奔雷派、聚贤堂了,其中,九鼎帮是东海城成名最早的武行了,也是由东海城本土人组建而成的,以重信誉,轻生死而闻名,而奔雷派出现的时间就短了很多,大部分都是从南海那边过来的人,他们成立的时间虽然没有九鼎帮早,实力却跟九鼎帮不分伯仲,奔雷派的风格就像他的名字一般,以效率著称。” “至于聚贤堂......” 说到这,柴虹达罕见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聚贤堂的成员构成很复杂,他们是一百多年前,进驻东海城的,其成员都是从外地来的,他们最大的风格就是凶狠,甚至可以说是凶残,因为他们培养的人,大部分都是从人牙子,或者从海角楼那里买的土著、俘虏组成的。” 说到最后,柴虹达总结道:“总之,这一帮一派一堂各有所长,一般东海城的人都喜欢九鼎帮,一些小商人,或者需要去很远地方的人,就会选择奔雷派的人。” 许一凡听完柴虹达的解释之后,他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为什么没有人首选聚贤堂的人呢?” 柴虹达似乎知道许一凡会这么问,他看着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之所以没有人愿意选择聚贤堂,一来是他们的要价比九鼎帮和奔雷派要贵,二来是他们武德不好,有时候会出现弑主的情况,其三,聚贤堂的人性格都很古怪,有时候会出现不服从主家安排的情况,所以久而久之,选择聚贤堂的人就少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愈发的皱眉不已。 根据柴虹达所说,东海城武行当中的所谓的一帮一派一堂,九鼎帮和奔雷派都有着不错的口碑,偏偏有着聚贤二字的聚贤堂却如此的不堪,既然口碑很差,那它又是如何在东海城屹立不倒的呢? 想到这,许一凡就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柴虹达对此丝毫的不意外,缓缓地解释道:“因为他们比九鼎帮还要轻生死,一旦他们被人带走之后,他们一辈子只能跟一个主人,直到他们死去,他们不是护卫,更像是一些大家族豢养的死士。” 听到这个解释之后,许一凡顿时明白了。 聚贤堂的人压根就是一群疯子,这群人很危险,就像一把双刃剑,掌握不好,就会害死自己,但是,一旦掌握了他们,那么他们绝对是一支很强大的力量,难怪声名狼藉的聚贤堂能够在东海城屹立不倒至今呢。 “那镖局呢?”许一凡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相对于武行,东海城的镖局并不多,只有三家,一个是万通镖局,一个是龙门镖局,还有一个就是福林镖局了,三大镖局又以万通镖局为主,福林镖局最弱。”柴虹达解释道。 许一凡在听到福林镖局的时候,先是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 在许一凡还没有来东海城之前,首先碰到的就是来自东海城的福林镖局,刘婉儿一行人,当时,他们还差点因为唐万三的嘴贱而发生冲突。 不过,在孙夜魅开的悦来客栈,福林镖局遇到了呼延英俊一行人,据说死了很多人,而且还丢了镖,至于后来许一凡到了东海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福林镖局相关的消息了,因为当时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两大宗师的生死之战。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许一凡都忘记福林镖局了,现在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有些恍然。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的选择、疑惑 见许一凡没有说话,柴虹达就继续解释道:“东海城三大镖局,只有两家是属于东海城的,万通镖局和福林镖局,万通镖局名义上是依附天涯阁的,其实,他们的关系很微妙,算是合作关系,不分主次,就算是天涯阁要找他们做事儿帮忙,也需要按照规矩来,只是,相对于其他人,天涯阁在万通镖局那里很好说话。” “福林镖局创建的最晚,他是被翁家扶持起来的,因为有翁家给其撑腰,所以福林镖局虽然是三大镖局,却是最垫底的存在。” “那龙门镖局呢?”许一凡突然开口问道。 “三大镖局,要论实力,其实是龙门镖局最强,万通镖局第二。” “为什么?” “因为龙门镖局是来自长安,据说是朝廷的人,靠山很大,听名字就知道其来头很大了。”柴虹达解释道。 虽然柴虹达没有说的太明白,许一凡却依旧听明白了,龙门镖局所谓的靠山大,朝中有人,应该指的不是朝中的某个重臣,或者某个勋贵王爷了,而是皇室的人站在其背后,给它撑腰的。 之前,许一凡在听到这三大镖局名字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东海城三巨头了,万通镖局应该跟天涯阁有关系,而福林镖局许一凡在来东海城之前,就知道他是附属翁家的,而龙门镖局,名字当中带个龙字,许一凡想到的就是海角楼了。 因为海角楼的副楼主姓龙,而且海角楼的核心人物似乎都姓龙。 龙这个姓很少,几乎是没有的,毕竟,龙一般说的是皇家,皇帝被称之为真龙天子,不过,也有例外,比如龙傲天,再比如海角楼副楼主的名字,龙傲海,听起来就霸气侧漏。 到现在为止,许一凡都不知道海角楼的楼主叫什么,该不会也叫龙傲天吧,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有种想笑的冲动。 然而,在听到柴虹达的一番解释之后,许一凡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龙门镖局不死海角楼的小号,而是皇室的小号。 之前,许一凡还一直很奇怪,东海城号称富甲天下银如海,按理说,朝廷应该对东海城很重视才对,在这里应该有自己的势力,可是,许一凡来到东海城这么久了,除了都蔚殷武,还是刺史府的官员之外,唯一算是朝廷势力的也只有巡逻队和黑甲兵了,而黑甲兵还不全都是朝廷的人,这让许一凡一度十分的疑惑。 现在,知道龙门镖局是朝廷的小号之后,就不觉得奇怪了,这才正常嘛。 “那这三大镖局各自怎么样?”许一凡问道。 柴虹达想了想,看着许一凡说道:“镖局不像武行,他们主要是靠走镖为生,给人充当护卫也只是雇佣而已,镖局本身给每一个镖师的工钱都不低,而且相对于武行,每一个镖局的人,要么是父子兄弟关系,要么是师徒关系,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他们不会轻易离开镖局给人完全充当护卫的。” 许一凡闻言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 其实,这一点儿也不难理解,镖师镖师自然是靠走镖为生了,镖局多舒服了,没人管,而且一般走镖都不危险,只要不是特殊情况,都不会有性命之忧,出门在外,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彼此之间都会给对方一个面子。 而成为别人的贴身护卫,这对于镖师来说,其实算是一种耻辱,放着正经事儿不做,却跑去捞偏门,你贱不贱? 一旦成为了私人护卫,一来是失去了自由,需要仰人鼻息的生活,二来,一旦遇到危险,就需要他们上去硬刚,刚得过还则罢了,刚不过就赔上一条命,很不划算的买卖。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想到,无论是万通镖局,还是龙门镖局,亦或者是福林镖局,其实,他们背后都是有主人的,一般情况下,外人很难从他们那里带走人的,与其去碰一鼻子灰,不如选择专门从事这行的武行,找他们多方便啊。 柴虹达在跟许一凡详细的解释了一番之后,见许一凡又开始沉默不语,他等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 “嗯?” 许一凡一愣,猛地回过神来,看向柴虹达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你想好从哪里选择护卫了吗?”柴虹达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突然问道:“听说前段时间,福林镖局遇到了大麻烦,现在怎么样了?” 柴虹达被许一凡问的一愣,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这么问,不过,他还是说道:“福林镖局在三个月前,确实出了事儿,走镖失败,损失惨重,只有刘婉儿和一个镖头回来了,福林镖局在此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接走镖的生意了,公子为何这么问?” “哦,这样啊,没什么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许一凡笑呵呵的摇摇头,不在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护卫就从聚贤堂当中选吧。” “嗯?” Σσ(?Д?;) 柴虹达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会选择口碑极差的聚贤堂,难道是自己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吗?九鼎帮也好,奔雷派也罢,就算是三大镖局,他们难道不香吗?难道不比声名狼藉的聚贤堂好吗? “公子为何会......” 不等柴虹达说完,许一凡就接口道:“为什么我要选择声名狼藉的聚贤堂对吗?” 柴虹达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确实想不通。 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我不是东海城本地人,在东海城我没有什么势力可言,现在百货楼开业了,情况你也看到 了,生意很好,这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至于是好是坏,就看我们能不能守住了,刚才你也说了,昨天百货楼才开业,晚上就有人找你们了,显然,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唉......” 许一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按照寻常的方式,我自然会选择其他两个武行,或者跟三大镖局合作也未尝不可,可是,我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就算我想这么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不会给我时间的,趁着现在我还没有真正起来,想办法把我吃掉,拿走我手里的百货楼,岂不是更好?” 柴虹达闻言,先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就点点头,许一凡现在的情况确实跟他说的一样,百货楼现在看起来蒸蒸日上,但是,也危机重重,一着不慎,就是给人做嫁衣。 昨晚,曹家来找他,显然就是抱着这样想法来的,而跟曹家一样心思的人肯定不少,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手,一方面是还想再看看,看看百货楼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货,还是徒有其表,只是昙花一现,另一方面就是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试探一下百货楼的深浅,验验货,顺便在看看,翁家到底跟许一凡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现在,曹家跳出来了,接下来,很多人都会去看百货楼的反应,准确来说,是看翁家的反应,许一凡的深浅,在许一凡让日月斋帮忙开那个赌局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摸得七七八八了,知道他是一个外来户,在东海城没有什么根基,唯一拿的出手,也只有翁浩淼唯一嫡传弟子这个身份而已。 许一凡这个大宗师弟子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或者说有几分是真的,别人可能不知道,日月斋的人肯定知道,而柴虹达之前不知道,但是,在他开到香皂工坊,跟许一凡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多多少少也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至于许一凡为什么选择聚贤堂,理由其实也很简单。 聚贤堂的名声不好,口碑极差,对于很多人来说,是避之不及的,轻易不敢跟他们打交道,但是,百货楼却不一样,现在百货楼是要什么没什么,如果不靠点儿旁门左道的东西,许一凡想要守住百货楼恐怕很困难。 别看现在日月斋和翁家都在明里暗里帮着许一凡,甚至潇湘馆也掺合进来了,但是,只要许一凡表现的不如人意,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许一凡,这就是大势力的劣根性,当然了,如果换做是许一凡的话,他也会这么做。 聚贤堂的名声虽差,可是,只要许一凡出得起价钱,就能收获一群疯子,当然,前提是许一凡能够驾驭的住他们。 对于这一点儿,之前柴虹达或许还会担忧,可是,今天在经过了高进的事情之后,他就不会再小瞧这个比他小十来岁的少年了。 许一凡正是要用聚贤堂的恶名,来给自己身上贴一道护身符,只要能从聚贤堂弄到人,许一凡就有办法收拾好他们,这样一来,不管那些对百货楼虎视眈眈的人,还是其他一些作壁上观的人,在看到许一凡这么做之后,都会掂量一二。 聚贤堂如此不受待见,却依旧能够在东海城屹立不倒,原因有很多,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他们是疯子,跟疯子讲道理,能够讲通吗? 想通了这些之后,柴虹达不由得看向许一凡,心中暗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难怪斋主会如此重视这个少年。” 对于柴虹达心 里在想什么,许一凡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看到柴虹达的脸色已经不在惊讶了,就笑着问道:“柴叔叔觉得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柴虹达自然知道,就算他反对,许一凡也会这么做的,现在问他,只是给他一个面子而已,于是,柴虹达连忙说道:“就依照公子说的去做。” 许一凡很满意柴虹达的回答,他点点头,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柴叔叔了,你可以先帮忙跟聚贤堂的人联系,如果他们同意了,我在跟着你一起去选人,你看这样可好?” “一切都听公子的。”柴虹达恭声道。 护卫的事情谈完了,许一凡就起身,带着柴虹达去开始给香皂和肥皂进行配比的工作了。 在去的路上,许一凡让柴虹达去交苏宥一起来,既然许一凡已经决定把配比技术教给他们,那正好趁此机会教给他们,这样一来,许一凡就可以不用总是过来这边了,而他就多了不少时间,去忙别的事情了。 配比的工作听起来很神秘,好像很复杂,很难的样子,其实,真正的操作起来,只要掌握了技巧,也很容易的,许一凡在做了几次之后,就让两个人来试试,而他看着两个人的操作,指出他们的问题所在。 就这样,在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之后,苏宥和柴虹达终于掌握了这门技术,而许一凡也彻底的松了口气。 在忙完了这些事儿之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高进今天升职了,他原本是打算请许一凡一起吃饭的,可是,许一凡却给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他需要去百货楼那边坐镇,看看清楚。 许一凡的拒绝,让高进十分的遗憾,而许一凡虽然去参加他的升职宴,却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说晚上的这顿饭算他的。 许一凡都这么做了,已经算是给了高进很大的面子,他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而苏宥和柴虹达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得彼此对视一眼,都暗暗点头,愈发的决定这个少年不简单。 在解决完香皂工坊的一系列事情之后,许一凡就离开了工坊。 走出工坊之后,许一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 今天在工坊的一系列谈话,是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开始和人博弈。 许一凡现在的情况很尴尬,也很危险,就犹如在走钢丝一般,百货楼的火爆,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这一点儿许一凡已经意识到了,既然,有人已经开始出手了,那么,许一凡知道了,他如果不反击一下,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印象,这可不是许一凡想要让人看到的。 如果这一次许一凡妥协了,或者忍了,那么随之而来的肯定不是预想当中的和平,而是被一群饿狼群起而攻之,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会被瞬间撕成肉片,什么都剩不下了。 在来香水作坊的时候,许一凡就想好了,既然有人要打他的主意,那好啊,就看谁先伸手,谁伸手我就剁谁的手,你们这些比自己对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饭的家伙都不讲武德,那我许一凡为什么要讲武德呢? “曹家,呵呵...恭喜你,成为了我第一个出手的对象!”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踩着夕阳的余晖,许一凡并没有去百货楼,而是径直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许一凡一直在想另外一件跟他现在面临的问题完全不搭边的事情。 福林镖局是东海城三大镖局之一,虽然是垫底的存在,可是,他是翁家扶植起来的,作为东海城三巨头的存在,有几个小号很正常,这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但是,让许一凡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三个多月前,福林镖局的人去了嘉州,从嘉州接了一趟镖,把北蛮失踪了四年之久的玲珑公主,当成肉镖准备带到东海城来,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第一,福林镖局的人是怎么找到玲珑公主的? 第二,玲珑公主是一直在嘉州,还是在那段时间才到嘉州的?她的行踪又是如何被福林镖局的人发现的? 第三,是谁雇佣了福林镖局的人?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问题都不清楚,至少许一凡不清楚,也很少有人关注这个,但是,许一凡现在却开始关注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指使福林镖局这么做的人应该是翁家,可是,翁家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翁家这么做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东海城距离北蛮可不算近,如果是为了以玲珑公主作为筹码,从北蛮手里换取利益的话,他们没必要把玲珑公主带到东海城来。 如果他们真的想这么做的话,那保密工作应该做的很好,还会派去更多的人手,而不是只有福林镖局,除非,他们带玲珑公主到东海城来还有别的图谋。 对于指使福林镖局这么做的人是不是翁家,许一凡也不敢确定,从翁家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来看,似乎不是他们,但是,就在前几天,许一凡从秋歌那里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 翁浩淼孤身一人去了北蛮,有人亲眼看到了翁浩淼离开了嘉州城,进入了北蛮的疆域,至于翁浩淼去北蛮做什么,要去哪,没人知道。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翁浩淼离开东海城近五十年,难得回来了,却要跟寇嘉澍进行生死搏斗,比斗的结果还没有正式出现,却被断龙阁带着一群人给搅黄了,顺便还把东海城闹得鸡犬不宁。 翁浩淼在那一战当中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至少,当许一凡再看到他的时候,他老了,真的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真正让许一凡意外的是翁浩淼主动要见他,还跟他说了很多隐秘的事情,顺便还把他当年从许一凡身上拿走的东西还给了许一凡,而且他在离开东海城之后,翁家还放出风来,说许一凡是翁浩淼的唯一弟子,算是给许一凡留下了一道护身符。 翁浩淼的这波操作,似乎是在处理后事儿,而当时翁浩淼说他要去办一件事儿。 许一凡起初没有在意,而他在知道翁浩淼孤身去了北蛮之后,许一凡在想到之前玲珑公主的事情,许一凡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说起来,这些事情似乎跟许一凡没有关系,其实,还是有关系的,只是现在还不明显罢了。 一边想着这些,许一凡也慢悠悠的回到家了。 第一百零九章 离家出走 洛洲城。 在距离洛洲城大概五里路的官道上,两个长得眉清目秀,身穿儒衫的两个年轻人,正在步履蹒跚的朝洛洲城敢去。 此时,天色渐暗,太阳已经西斜,估计要不了多久,太阳就会下山,而洛洲城到时候也会随着的落山而关闭。 两个少年长得十分清秀,柳叶眉,肌肤犹如女人一般的白净,虽然长得好看,此刻的他们却无比的狼狈,与其说他们在官道上行走,不如说他们在官道上蠕动。 两个人都没有携带什么东西,除了各自手里那根歪歪斜斜,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木棍之外,可以说是孑然一身。 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身藏青色儒衫的少年,抬起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过头,看向身后,距离自己差不多有两三米远,正杵着行山杖,脸色潮红,大口大口喘息的少年,本来就有些焦急的神色,愈发的焦急起来。 “若兮,你快点儿,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我们就进不了洛洲城了,又要露宿荒野了。” 听到同伴的催促,被称为若兮的少年,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朝前面的少年走去,只是,看到他卖动的脚步,还没有一个妇人迈动的大,让人不由得有些着急。 看到这一幕的少年,也是十分的无奈,也愈发的着急起来。 “当初我就说了,应该雇辆马车的,乘坐马车的话,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抵达东海城了,你非要走着去东海城,现在后悔了吧?”等到若兮终于走到他身边,少年看着脸色异样潮红,光洁的额头上渗出豆大汗珠的同伴,少年忍不住抱怨和讥讽道。 面对同伴的抱怨和指责,若兮根本没有反驳,一来他是有苦自知,赶了一天的路,他累的够呛,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现在能站着就已经不错了。 二来,他也知道同伴说的没错,如果是乘坐马车的话,不但不用自己走路,还可以沿途看看风景,哪像他们现在这样,如此的狼狈不堪,如果让长安城那些熟悉他们的人看到了,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看到若兮不说话,自顾自在哪大口大口的喘气,少年也没有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继续抱怨下去,而是把腰间的水囊解下来递给他。 若兮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水囊,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坚定的摇摇头。 他们孑然一身,携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各自腰间的一个水囊,还有怀里的一点儿干粮和黄白之物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了,若兮的水囊早在中午都已经空了,而同伴的水囊也干瘪下去了,如果他们不能再天黑前赶到洛洲城,那他们就要露宿荒野了,到时候又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待到气息喘匀之后,若兮抬起头,看着笔直却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轻声问道:“还有多远?” 少年把水囊重新放回腰间,也朝着官道的方向看去,皱了皱好看的眉头,然后说道:“应该不远了,快了,我们在加把劲,应该能够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的。” “那就走吧,天要黑了。” 说完,若兮就率先继续前行,而少年则翻了个略显妩媚的白眼,心中忍不住吐糟道:“如果不是带着你这个拖油瓶,我两天前就到洛洲城了。” 不管心中如何的腹诽不已,少年还是快步追上了若兮。 齐若兮,徐诗芷! 这两个搞得犹如难民一般的两个少年,正是男扮女装的齐若兮和徐诗芷,她们一个是当朝宰相的女儿,一个是长公主的女儿,却在十几天之前,一起离家出走,悄悄地离开了长安城,准备结伴赶往东海城。 对于她们为什么要离开长安城,答案也很简单,还是想反抗一下父母给自己安排的婚姻大事,两个人是逃婚出来的,准确来说,是齐若兮陪着徐诗芷逃婚。 离家出走,去往东海城,是齐若兮的建议,而徐诗芷一想到自己要嫁给一个不学无术,风流成性的李嗣源,她想想就觉得恶寒,虽然这件事还没有最终敲定下来,她却仿佛看到了自己未来暗无天日的生活了。 徐诗芷不但自己离家出走,还捎带上了齐若兮,毕竟,在长安城内,她们十分的熟悉,可是,出了长安城东南西北在哪,她们都有些分不清,徐诗芷可不敢一个跑出去,于是,就拉上了齐若兮。 本来,在从长安离开的时候,徐诗芷是想跟她上一次悄悄离开长安城一样,雇一辆马车,乘坐马车去往东海城,可是,却被齐若兮给否决了,理由是这样太招摇了,很容易被她们家里人找到的。 徐诗芷想了想,也觉得齐若兮说的有道理,于是,两个人伪装一番,把自己打扮成学子的模样,悄悄地离开了长安城,她们走的时候,谁都没有告诉,谁也没有带,包括她们的贴身丫鬟,两个人只带了一些银票而已。 两个千金大小姐,在刚走出长安的时候,是无比的兴奋,一路上,两个有说有笑,打打闹闹的,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 可是,这种好日子没过多久,就遇到了难题。 首先,她们都是富家小姐,平日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而这一次出门,她们却没有带一个人丫鬟在身边,自然,平日里需要丫鬟们去做的事情,都需要她们来做。 其次,她们虽然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可是,上一次出远门,两个人都是各自有人陪着的,吃喝拉撒睡这些事情都有人帮忙处理好,根本不用她们操心,可是,现在这些事情都需要她们自己去解决。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是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饭菜,然而,不管当时的店家把自己的东西夸赞的如何如何的好,她们信了,可是等到东西上来之后,不管是饭菜,还是住的地方,压根都跟家里没办法比,更重要的是,这些老板伙计都是长期从事迎来送往这些事情的,自然看的出来,她们两个人不是一般人,于是,在价格上也是漫天要价,而这两个傻娘们儿,居然还信了,根本不带还价的。 等到她们想明白这件事的时候,她们随身携带的银票也花了三分之一还多。 虽然看起来不多,可是,要知道,她们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洛洲城呢,而洛洲城距离长安并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蒲州,距离东海城还很远,中间还隔着汴洲、陈洲,最后才是海州,路还没有走到三分之一,钱却已经花了快一半了。 除了这些生活上的问题,在精神上和身体上,她们两个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刚离开长安城的时候,她们除了兴奋就是担忧和紧张,担心家里人发现她们离家出走之后,会派人来追她们,然后再把她们给抓回去,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她们离开长安城的第二天,徐府和齐府都各自派出了大队的人马,沿着官道追击而去了,当时,徐诗芷和齐若兮就站在人群当中,看着这群人策马而去。 当时,看到这些家中的仆人们离开之后,两个人还是很开心,很兴奋的,但是,她们也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赶往东海城的话,她们迟早会被找到的。 于是,她们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白天还需要赶路,徐诗芷不止一次的提出要雇一辆马车,却都齐若兮以马车太显眼,容易暴露身份而否决了。 两个身娇体贵的豪门大小姐,却像两个普通人一般赶路,其中的心酸苦楚自然不用多说了。 就在今天,徐诗芷都有些后悔听从齐若兮的建议离家出走了,而齐若兮呢? 她虽然身体素质不行,却一直在咬牙坚持着,对于徐诗芷想要放弃,她却没有怎么劝解,只是说:“你让我陪你一起出来,我现在出来了,现在你要回去,那你自己回去,反正我是不回去的。” 听到齐若兮这么说,徐诗芷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但是,徐诗芷表示,等到了洛洲城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雇一辆马车,不然,打死她都不走了,对此,齐若兮倒是没有在反对了,她也受不了。 短短的五里路,徐诗芷和齐若兮硬生生的走了近一个时辰,才来到洛洲城外。 幸运的是她们终于赶到了,不幸的是,城门要关闭了,于是,两个人才赶到洛洲城下,顾不得休息,就着急忙慌的进城了。 进城的时候,一切顺利,总算是进来了,晚上不用露宿荒野了。 之前,她们两个人可是因为赶路拖拖拉拉,耽误了进城的时间,曾经露宿荒野过的,那感觉,那滋味别提了,要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所以打死她们,她们都不想在露宿荒野了。 进了城,两个人顾不得去欣赏洛洲城的繁华与热闹,两个人随便找了一个还勉强看的过去的客栈入住进去了。 两个人要了一间房,跟着伙计进入房间之后,要了洗澡水和吃食,就闭门不出,现在的她们累的已经懒得动了,至于说欣赏洛洲城的美景,还是算了吧。 ---------------------------- --------- 东海城。 许一凡从香水工坊出来之后,就径直回家了。 当他推开门进入院子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站在门口,身体骤然紧绷,左手放置身后,右手缩进袖子,军刀被其握在手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个坐在院子石凳上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男人,年龄不大,却也不小,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很普通,打扮也很普通,长得跟普通了,怎么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可是,越是这样许一凡心中越是警惕。 许一凡的这个院子,是他在进入东海城之后没多久就买下的,因为院子不大,许一凡并没有请什么丫鬟婆子,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习惯了这样,不觉得有什么,更何况,在唐青竹和秋歌入住进来之后,很多事情她们也会帮忙做的,就更不用请丫鬟婆子了。 许一凡家的钥匙有三把,三个人各持一把,之前,院门是不上锁的,因为那时候要么是许一凡在家,唐青竹她们出去了,要么是许一凡出去,唐青竹她们在家,只有有人在家,院门是从不上锁的,但是,从许一凡见了翁浩淼之后,三个人就开始各自忙碌起来,于是,这个久不上锁的院门,也开始上锁了。 许一凡的院墙不高,却也不矮,一般人想要进来,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很难,但是,对于那些会拳脚功夫的人来说,翻墙入院是很简单的事情,上一次唐青竹就是翻墙进来的。 也是因为这个,许一凡在伤好了之后,就搬着梯子,在院墙上加了一些东西,专门找铁架打造的铁丝网,还有一些尖锐的石块插在墙上,就是防止再有人翻墙进来,只是,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今天居然又有人进来了。 在开门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察觉到门锁又被破坏的痕迹,对方显然是翻墙进来的,而能够在大白天翻墙进来,没有引起巡逻队和黑甲兵注意的家伙,其实力很多不简单,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显然是专门在找自己的。 “阁下不请自入,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在许一凡开门进来的时候,对方显然已经听到了动静,转过头,看向了许一凡,于是,许一凡就开口道。 “公子事务繁忙,想要找到公子有些困难,乌某只好不请自入,在公子家中等待公子的回来了。”男人笑着解释道。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看着自称姓乌的男人,他很肯定,他不认识这个男人,肯定是第一次见对方。 看着男人,许一凡在心中盘算着,这个人是谁?是东海城哪家势力的人?会不会也是冲着百货楼来的?难道又有人要对百货楼出手了?还是说,这个人是怀着别的目的来找自己的? 不管许一凡心中如何猜测,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男人,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说明身份呢?” 说着话,许一凡已经朝男人那边走去,他知道,自己继续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再说了,如果对方想对自己不利,他肯定会反击,而他现在能依仗的只有手里的军刀,还要腰间的弓弩了,无论是军刀还是弓弩,都是近距离的武器,不靠近怎么制敌? 男人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许一凡,从石凳上站起来,笑着说道:“某乃乌炆修。” “哦,原来是乌大人,久仰久仰。”许一凡笑着抱拳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中却在思索着乌炆修这个名字,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而且,在东海城似乎也没有姓乌的商人,如此一来,对方显然不是东海城的商人了,既然不是商人,那对方来找自己,肯定不是冲着百货楼而来的,这让许一凡略微的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放松下来。 听到许一凡这江湖味儿十足的话语,乌炆修微微一愣,随即笑容灿烂,同样抱拳道:“幸会幸会!” 许一凡走到乌炆修身边,在另一张石凳坐下,等到乌炆修再次落座之后,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我跟乌大人素不相识,不知道乌大人这次找我,所为何事啊?” 看着许一凡那人畜无害的笑脸,乌炆修暗自点点头,嘴上却说道:“今天乌某不请自来,是想告诉公子一个消息的,也是有件事儿要麻烦公子一二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不知道乌大人想要告诉我什么事儿?又不知道小子能帮大人做些什么呢?” “呵呵!” 乌炆修似乎对许一凡的态度很满意,他呵呵一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许一凡的问题,而是突然问道:“不知道公子可曾听说过当朝宰相徐肱徐大人?”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徐肱是大炎王朝的宰相,许一凡自然听说过了。 “有所耳闻。” “那公子可曾知道,徐肱大人有一个女儿,叫徐诗芷?”乌炆修继续问道。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看向乌炆修反问道:“乌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好,既然公子如此爽快,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洗耳恭听。” “前不久,徐肱大人的女儿徐诗芷小姐离家出走,离开了长安城。”乌炆修说道。 许一凡紧皱的眉头愈发的紧蹙,他有些茫然,有些疑惑的看着乌炆修,不明白对方告诉他这些干什么。 没错,许一凡确实认识徐诗芷,但是,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初他们在安民镇见过一面,而且相处的并不算愉快,后来,齐若兮来到安民镇,就是为了给徐诗芷出气,把他丢进大牢里面,这件事许一凡可还记得呢。 “我跟徐小姐不认识,不知道大人告知我这些是何用意啊?”许一凡问道。 “她这次离开长安城,是直奔东海城而来的。” 说到这,乌炆修看着许一凡,饱含深意的补充道:“她是来找你的。” 第一百一十章 不良人上门 “她是来找你的!” 乌炆修此话一出,许一凡的心中猛地一惊,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徐诗芷离开长安城,要到东海城来,这是她的自由,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哪里,人家爱去哪就去哪,可是,徐诗芷来东海城是来找自己的,这件事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觉得十分的别扭。 许一凡跟徐诗芷很熟吗? 不,他们并不熟,他们只是见过面,彼此认识而已,相处的还并不算怎么愉快。 在安民镇的时候,如果不是齐若兮的出现,许一凡都把徐诗芷给忘记了,当然,在齐若兮也离开之后,没多久,许一凡就不在怎么关注她们了,除了会定期把书稿寄给齐若兮之外,许一凡就没有怎么关注她们了。 等许一凡离开安民镇,来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也只是在抵达东海城之前,给齐若兮寄了最后一次书稿,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联系了。 跟齐若兮都如此的不熟,更何况是徐诗芷了,许一凡想不通徐诗芷为什么要来东海镇找自己。 “难道是听说自己在东海城立足了,想要过来瞧瞧,顺便在为难一下自己?”许一凡心中暗想道。 只是,才有这个念头,许一凡就摇摇头,自己给否定了,先不说百货楼是昨天才开业的,不可能那么快传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去,就算传过去了,徐诗芷也没有必要大老远的跑到东海城来找自己的麻烦,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许一凡不觉得他跟徐诗芷的那点误会,值得她如此的大费周章,就算她来东海城不是为了找自己麻烦的,仅仅是为了好玩,或者是想弄点香水什么的,也没必要这么做。 长安是什么地方? 国都,大炎王朝的中心,天子脚下,东海城有的,长安城有,东海城没有的,长安城还是有,而徐诗芷又是当朝宰相徐肱的女儿,她想要什么东西在长安城是得不到的?有什么必要跑到东海城来? 当然了,徐诗芷来东海城的目的固然重要,却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个不请自来的乌炆修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他跟徐诗芷又是什么关系? “哦?是吗?可是我跟徐小姐并不熟,我也只是听说过她而已,大人可莫要拿到开玩笑了。”许一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对于许一凡的反应,乌炆修似乎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看着许一凡。 看了一会儿,乌炆修才缓缓开口道:“跟徐小姐一起来的还有长公主的独女乐萱郡主。”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瞳孔再次一缩。 乐萱郡主是谁,许一凡以前不知道,但是,在见到齐若兮之后,他就知道了,毕竟,他之前给齐若兮寄了那么多次书稿,会关注一二是难免的,如果说只是徐诗芷自己来东海城,许一凡除了疑惑不解之外,更多的事无所谓。 徐诗芷来了就来了呗,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来了,自然会有很多人巴结她,奉承她,许一凡可不想凑上去受气,说不定这娘们已经把自己忘记了,那样才好呢。 可是,齐若兮不同,虽然两个人只见过一次面,却聊得很多,算是朋友吧,如果齐若兮来了东海城,知道了百货楼的事情,肯定会来找自己的,这对于许一凡来说,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如果齐若兮想要插一手,那许一凡自然没有意见了,齐若兮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是女儿家,却也是皇室子弟,有了她的加盟,百货楼也算是有了一个靠山,可是,如果她还有别的想法,那许一凡到时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最关键的问题其实还不在于这些小事儿,而是徐诗芷和齐若兮一起来东海城这件事本身。 刚才,许一凡听到乌炆修说,徐诗芷和齐若兮是离家出走来东海城的,她们为何要离家出走?现在到哪里了?来东海城做什么? 这些事情许一凡都不知道,以许一凡的经验告诉他,这两个女人这次离开长安,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而她们来东海城,可能是找自己,但是,也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她们的到来,对于许一凡来说,就是一个麻烦,大麻烦,比他现在要面临的危局还要麻烦。 “乌大人。” 许一凡看着乌炆修沉声说道:“有话请直说,不知道告诉我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 乌炆修点点头,笑了笑,说道:“之所以告诉公子这些,是想请公子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小子我还是个孩子,在东海城我也是人生地不熟的,可帮不上什么忙啊,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许一凡连忙说道。 不管乌炆修是什么人,他跟徐诗芷她们是什么关系,总之,乌炆修来找自己帮忙,不管是什么忙,许一凡都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他不想帮忙。 一来,他跟徐诗芷和齐若兮只能算认识,勉强算是朋友,也仅此而已。 二来,许一凡跟乌炆修不熟,他对徐诗芷她们到底是敌是友,许一凡还不知道,如果是敌人,许一凡自然会拒绝,如果是朋友,那更要拒绝了,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 乌炆修自然听得出来许一凡言语当中拒绝的意思,可是,他却依旧自顾自的说道:“两位小姐这次离开长安城是悄悄离开的,她们一路上男扮女装,吃了不少苦头,我想请公子去一趟汴洲,把她们带到东海城来。”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看着乌炆修。 看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何对她们的行踪如此了解?你让我去接她们来东海城,目的何在?” 乌炆修似乎早就想到许一凡会这么问,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如果说,我跟她们家的长辈有仇呢?” “不去。”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 乌炆修笑了,他继续说道:“那如果说,我跟她们家大人有旧呢?” “还是不去。” “为何?” 这一次,乌炆修却愣住了,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却撇撇嘴说道:“我不管你跟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仇也好,有恩也罢,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跟她们不熟,不想去,也不会去,再说了,我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乌炆修若有所思的反问道。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住了。 他想要什么? 说实话,这个问题许一凡也不是很清楚,近的,他想要把百货楼做大做强,想要守住手里的这份财富,远的,他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想要去长安,更远的,他想要知道圣地在哪,然后去把慕儿带回来。 可是,这些东西,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乌炆修可以帮到他的,可能,第一点他能做到,然而,就算他能做到,许一凡也不会开这个口的,鬼知道这家伙是谁啊 ,对于未知的东西,许一凡一向都十分的警惕和防备的。 在乌炆修问出许一凡想要什么的时候,许一凡想了想,却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想要,现在,我只想去做饭,我饿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 许一凡说完之后,也不想再继续这么耗下去了,他直接站起身,准备起身送客。 乌炆修却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他看着许一凡,满眼的赞赏,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这个吧。” 说完,乌炆修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类似于徽章和令牌的东西,这东西许一凡见过,那是不良人的徽章,之前,小许一凡在魏学海身上看到过。 在看到不良人的徽章之后,许一凡猛地抬起头,看向乌炆修说道:“你是不良人。” 乌炆修点点头,说道:“在下正是不良人校尉乌炆修。” 说到这,乌炆修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补充道:“我是跟着秦将的。” 许一凡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在徽章和乌炆修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先是惊异,然后是疑惑,最后他的表情归于平静。 难怪这家伙能在不引起巡逻队和黑甲兵注意下,翻墙入院呢,难怪这家伙会对徐诗芷她们的心中了若指掌呢,难怪他会来找自己去接徐诗芷她们呢,原来这家伙是不良人。 天底下似乎没有不良人不知道的事情,徐诗芷跟齐若兮都是重要人物,之前,她们都曾经去过安民镇,跟许一凡都有接触,不良人知道这些,许一凡不感到奇怪,而徐诗芷和齐若兮离开长安城之后,都经历了什么,不良人知道也不足为奇,毕竟是两个豪门大小姐,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 只是,许一凡奇怪的是,乌炆修为何要自己? 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问道:“我能拒绝吗?” “当然可以。”乌炆修语气平淡的说道。 听到可以拒绝,许一凡非但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他问道:“拒绝的后果是什么?” 乌炆修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后果,只是你会错失一个机会。” “嗯?机会?什么机会?”许一凡一愣。 乌炆修却看着许一凡笑而不语,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如果我答应,我能有什么好处?”许一凡想了想,又问道。 “不知。” ∑(っ°Д°;)っ 不知?你来找我帮忙,居然说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没好处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做呢,顿时,许一凡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乌炆修解释道:“我知道公子最近在东海城开了一家百货楼,对于具体的忙,不良人有规定,不能插手,不能给你具体的好处,但是,公子如果答应帮忙,我不良人会记住公子的这份恩情的。” “靠,光记住有个毛用啊!”许一凡心中腹诽道。 许一凡沉默了,或者说,他在脑海中盘算着要不要帮忙。 “你们不良人既然知道了她们的事情,为何你们不出手呢?”许一凡突然问道。 “我们不能出手。” “为何?” “无可奉告。” 听到这四个字,许一凡心中顿时冒出大大的两个卧槽来,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啊。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说道:“你可以走了。” 乌炆修没有起身,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许一凡,似乎在等许一凡的决定。 许一凡见状,撇撇嘴,无奈的说道:“我答应了,我会去汴洲接她们的。” “多谢公子。” 见许一凡终于答应了,乌炆修这才站起身,拱手道谢。 许一凡却极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乌炆修赶紧走,虽然对方是不良人,而且还是什么校尉,许一凡却也不杵他们,咋的,不良人咋了,不良人做事就可以不用讲规矩,讲道理的吗?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不良人做事儿从来不讲规矩,也不讲道理的,如果不良人做事讲规矩,讲道理,他们还是不良人吗? 乌炆修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问道:“不知道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许一凡有些诧异的看向乌炆修问道:“很着急?” 乌炆修脸色有些凝重的点点头,说道:“很着急。” “哦。” 许一凡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明天吧。” “好,公子放心去就是了,会有人协助公子的。” 许一凡点点头,不置可否。 乌炆修知道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他就再次拱手,转身准备离开。 乌炆修在走出去几步之后,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对许一凡说道:“不良人有不良人的规矩,商贾上的事情,我们不能插手,但是,我知道公子需要一批护卫,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乌炆修似乎担心许一凡误会,补充道:“这是我个人对公子的感谢。”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乌炆修没有在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在出门的时候,唐青竹恰好回来了,碰到了乌炆修,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丝毫的交流,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许一凡一直站在院子的石凳旁,目送着乌炆修的离开。 “家里来客了?” 唐青竹走过来,大咧咧的坐下,随口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不良人。”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哦。” “噗......” “啊?什么?你说刚才那个大叔是......” 唐青竹起先没有注意听,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以为对方只是东海城某个商人,来找许一凡谈合作的,可是,在听到对方是不良人之后,唐青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给喷了出来,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就像是被钉子扎了屁股一般,猛地从石凳上站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许一凡转过头,瞥了一眼唐青竹,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不良人嘛,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至于这样吗?” 说完,许一凡就大刺刺的坐下,悠闲的倒茶喝茶,似乎一定都不怕不良人。 真的是这样吗?许一凡真的不怕不良人嘛? 不,你想多了,许一凡怎么可能不怕? 如果说,许一凡在这个世界听到最多的是什么?除了大炎王朝本身之外,那就是不良人了,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婴儿止哭的存在,凡是遇到不良人的,都没有好事儿发生。 尽管刚才许一凡表现的对不良人不咸不淡,甚至还有些不屑,其实,那都是他装出来的,许一凡心中怕的要死,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许一凡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 只是,现在太阳落山,光线有些昏暗,唐青竹没有注意到而已,如果唐青竹不是因为太惊讶,仔细去看许一凡的话,就会发现许一凡端茶的手是左手,而他的右手一直放在石桌 唐青竹在震惊了一会儿之后,也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悠闲自得喝茶的许一凡,开口问道:“他真的是不良人?” 许一凡点点头。 “你之前认识他?”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认识。” “不认识,那他找你做什么?”唐青竹继续问道。 “请我帮个忙。” “啊?呵!” 唐青竹一脸不信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很怀疑许一凡说的话。 她没理由不怀疑,先不说那个人是不是不良人,就算是,什么时候听说过不良人还需要人帮忙的?许一凡以为他是谁啊?不良帅吗?还是什么皇亲国戚啊? 似乎是知道唐青竹不信,许一凡放下茶杯,站起身,径直朝卧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爱信不信,我累了,去洗漱一下,记得做饭啊,我饿了。” 许一凡就这么走了,走的异常的潇洒,唐青竹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她还是不太相信许一凡说的话,可是,看许一凡的行为举止,又不像是在说谎,这就更让唐青竹疑惑起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危险的房间 许一凡起身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直到唐青竹做好晚饭,秋歌也回来了,许一凡还是没有出来,这让两女十分的疑惑和不安。 起初,唐青竹是不相信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男人是不良人,可是,她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许一凡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欺骗她。 在唐青竹的心中,许一凡虽然年纪小,却十分的早慧,尽管有时候色色的,动不动就玩失踪,还喜欢跟人斗嘴,可是,一旦遇到正经事的时候,他都会很好的处理这些事情,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秋歌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在回来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家里气氛的不对劲,在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许一凡之后,她就去了厨房,一边帮忙,一边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青竹自然也就把不良人上门的事情说了出来,这让秋歌十分的意外,也十分的震惊,更多的还是疑惑不解,她不明白不良人为何会找许一凡,难道不良人也看上了百货楼? 这个想法才出现,就被秋歌给否决了,不良人是什么人?历代皇帝最倚重的一支力量,他们要什么没有啊?怎么可能看上才刚刚开业的百货楼呢? 两女在讨论一番之后,还是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最后,她们放弃了,决定在吃饭的时候问一问许一凡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饭菜做好了,秋歌去叫许一凡出来吃饭,敲了半天门,却没有人开门,这让秋歌有些疑惑,犹豫了一下,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门刚刚被推开,秋歌就停下了脚步,一把弓弩正对着她,而在其腰间,还抵着一把锋利的军刀,秋歌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如果进来的不是秋歌,而是其他的什么人,估计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弩箭射中了,或者被军刀刺入肌肤了。 许一凡的房间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却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怪味,有点像是熬制中药的味道,却和那个味道又不太像,总之,味道怪怪的。 “你到我房间来做什么?”许一凡那平淡却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秋歌的对面响起。 秋歌闻言之后,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刚才她进门的时候,两只脚才迈进来,就感觉到危险,她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这让她十分的惊恐,现在,听到许一凡的声音之后,她放松不少。 “晚饭做好,出来吃饭吧。” “好,我知道。” 许一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秋歌感觉到正对着的弓弩不见了,腰间的军刀也消失了,这让她暗自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太吓人了。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点灯?”秋歌没有离去,而是站在门口,借着外面的光线,看着正站在阴影当中的许一凡问道。 “忘记了。” “房间里怎么有股怪味?怎么不开窗户呢?”秋歌又问道。 “准备一点儿东西,路上用的。” “你要出远门?” “嗯。” “是跟不良人的事情有关吗?” “......” 许一凡这一次没有回答秋歌的问题,而是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许一凡的声音响起:“你先去吧,我把房间收拾一下再来。” “好的。” 秋歌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题,只好转身离开。 就在秋歌走出房门的时候,就听到许一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没事儿不要到我房间来,房间里我放置了很危险的东西,随便闯进来,会有危险的。” “哦,我知道了。”秋歌脚步微顿,轻声说道。 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了,秋歌也没有继续逗留,而是径直去往了客厅,等许一凡过来吃饭。 在回去的路上,秋歌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总感觉今天的许一凡怪怪的。 秋歌跟着许一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个比她小几岁的少年,秋歌的感觉很复杂。 外貌俊美,比一般女子还要好看几分,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容,一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给人一种人畜无害,隔壁大男孩的感觉,这是很多人第一次看到许一凡的感觉。 可是,跟许一凡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少年很神秘,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不对,不是一层而是很多层,让人揭开一层,以为已经看懂他了,却发现,在这一层面纱让人产生了浓郁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许一凡对秋歌很好,对唐青竹也很好,他从来没有把秋歌当成丫鬟仆人来看,而是当成朋友来看待,对秋歌如此,对唐青竹亦是如此,这一点儿,从日月斋出来的秋歌是看得出来的,也感觉到的,可是,越是这样,秋歌越觉得许一凡的不平凡。 在秋歌看来,许一凡似乎对谁都是如此的好,对她,对唐青竹,对隔壁的崔叔,对两个工坊的工人都很好,跟许一凡相处有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很容易对其产生信任,跟着他的脚步走下去,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也是一种在秋歌看来很危险的感觉。 当初,秋歌跟着许一凡回来之后,许一凡决定开办百货楼的时候,让她去日月斋薅羊毛,当然,秋歌是不知道薅羊毛这个词的,她只是觉得许一凡在想办法占日月斋的便宜,她觉得斋主不可能答应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当她找到斋主的时候,斋主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在许一凡从翁家拿到两个工坊的时候,秋歌以为许一凡应该不可能在短时间让工坊运转起来,可是,她想多了,许一凡只用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让工坊开始重新运转起来。 不但工坊的诸多事情被许一凡轻易的给解决了,自己和唐青竹都被许一凡当成了工具来使用,自己不用说,她本来就是日月斋派来协助许一凡的,可是,唐青竹呢? 唐青竹到底是什么身份,秋歌还不是很清楚,可是,从日常的相处,她多多少少已经猜出了唐青竹的身份,这样一个宗门的大小姐,却甘愿给许一凡打工,这让秋歌十分的震惊,在震惊之后,似乎又觉得理所当然。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之前秋歌没有注意到,或者是注意到了,却没有多想,现在她没来由的想起这些,就觉得许一凡真的很不一般,他的身上似乎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小少年似乎对人心的把控很在行。 在百货楼的事情上,就可见一斑了。 今天晚上在许一凡房间的遭遇,是秋歌认识许一凡这么久一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似乎无所事事的少年,也有他冷酷无情的一面。 刚才在房间内,秋歌感觉到,如果不是许一凡知道是她来了,那么她恐怕已经死了,那漆黑的弓弩,还有腰间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丝丝寒意的军刀,直到现在,她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如此的神秘呢?”秋歌在心中暗想。 想到这,秋歌没来由的想起之前她在回日月斋,找斋主帮忙的时候,在一切谈妥之后,临走时,斋主突然对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人都有好奇心,这是好事儿,但是,不要太过于好奇一些东西,会出事儿的,要知道好奇心害死猫,你要记住这一点儿。” 斋主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秋歌以为只是斋主随口一说,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却不由得浑身战栗。 在跟许一凡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在入住这栋不大的院子之后,秋歌对许一凡的房间是最好奇的,她无数次都想要进入许一凡的房间看看,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来,许一凡的生活作息十分的规律,简直比她们这些习惯了日常生活的人还要规律,有的时候,许一凡比她们起的还早,这让刚来这里的秋歌十分的汗颜。 二来,许一凡也从来不让秋歌服侍他,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当然,有些事情他却不会去做,比如打扫庭院这些琐碎的事情,还有就是做饭这些事情,对此,秋歌不觉得有什么。 三来,在秋歌刚来的时候,许一凡曾经有对其说过,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不要去他的房间,当时,秋歌只是以为许一凡觉得她是一个外人,这是对她的敲打,她也没有多想。 可是,在弄百货楼和两个作坊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许一凡从他的房间拿出来的,似乎早就准备好的,这让秋歌开始对他的房间产生了浓郁的兴趣,不过,她一直都没有进入许一凡的房间,可是,房间里有什么,她真的很好奇。 刚才,许一凡再一次警告过她,没事不要去他的房间,很危险,秋歌想不通房间内有什么危险的,估计是房间内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不方便让她们看到而已。 可是,许一凡 越是不让秋歌去,秋歌反而跃跃欲试。 人都是这样,都有逆反心理,你不让我干什么,我偏偏非要去干什么,尤其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了,而秋歌恰好就在这个年龄段,虽然她看起来很成熟稳重,可是,再怎么成熟稳重也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秋歌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回到了客厅。 唐青竹听到脚步声,就下意识的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发现来的只有秋歌,没有看到许一凡,就皱了皱眉头。 “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安然呢?” “他说等一会儿就来。”秋歌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哦。” 唐青竹点点头,没有在意,先是看了看门口,看看许一凡来了,然后,收回目光,看向秋歌,发现秋歌的脸色不是很好,眉头也微微皱起,就好奇起来。 “你怎么了?怎么搞得跟丢了魂一样?” 闻言,秋歌抬起头,有些委屈的看向唐青竹,摇了摇头,问道:“你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嗯?” 唐青竹一愣,她自然知道秋歌口中问的他是谁了,在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们两个女子,只有许一凡了,秋歌当然问的是许一凡了,唐青竹看着秋歌,有些好奇和疑惑,不明白秋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怎么突然这么问啊?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嗨,你别放在心上,这家伙是什么脾气秉性你还不知道啊,就是一个口花花的小色胚。” 唐青竹以为秋歌刚才被许一凡给调戏了,就出言安慰起来,这种情况,总是时不时的发生,唐青竹已经习惯了。 秋歌却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就是有些好奇他这个人。” 闻听此言,唐青竹看着秋歌,若有所思。 沉默了片刻,她笑着说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是很清楚,却知道,他肯定不简单,很神秘,但是,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 “有趣?!” 秋歌重复了一句,若有所思。 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秋歌,唐青竹就问道:“你刚才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 秋歌想了想,看着唐青竹有些委屈的说道:“他刚才警告我,让我不要去他的房间,说是很危险,我就是叫他吃饭,敲了半天门,里面没动静,我以为他出去了,就想进去看看,结果......” 说到这,秋歌撇撇嘴,显得愈发的委屈起来。 听到秋歌这么说,唐青竹顿时就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也能猜到,估计是秋歌没有经过许一凡的同意,据擅自进入房间了,结果被许一凡发现了,说了他几句,让秋歌心里不舒服了。 许一凡虽然平时对她们都很好,可是,唐青竹却知道,许一凡那张嘴有多么的能说,她可不止一次在言语上吃亏了,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反正江湖儿女对这些事情看的也比较淡,不觉得有什么,而秋歌却不一样。 想到这,唐青竹就出言安慰道:“我当时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啊,他的房间别说你了,我也没有进去过。” “他说房间里放了很危险的东西。”秋歌撇撇嘴说道。 唐青竹却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房间里确实很危险。” “嗯?青竹姐,难道你进去过?”秋歌先是一愣,随即连忙问道。 唐青竹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许一凡的房间她确实没有进去过,准确来说,是她进去过,却狼狈的逃出来了。 房间里有什么,不但秋歌好奇,在这里住了更久的唐青竹也很好奇,曾经,有几次她趁着许一凡外出了,就偷偷摸摸准备溜进去看看,结果,前几次都被许一凡突然回来,给发现了,这让她当时无比的尴尬。 最后,有一次她终于找到机会进去了,却在她推开房门那一刻,就遇到麻烦了。 她刚推开房门,不知道是许一凡出门的时候,知道唐青竹会去,特意准备的,还是以防万一,总之,唐青竹才推开房门,就有几支弩箭朝她激射过来,如果不是她是武夫,在那么近的距离,肯定会身受重伤,或者丧命的。 许一凡有弓弩的事情,唐青竹知道,只是,她没想到许一凡的弓弩居然这么厉害,比她之前在军武当中看到的弓弩还要厉害。 在躲过了三波弩箭之后,唐青竹虽然没有受伤,却被搞得十分的狼狈,而她觉得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准备进去的时候,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房门上突然落下来一个石灰袋子,瞬间她就变成了一个灰人儿,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了。 除了石灰之外,在石灰落下的一瞬间,房间内再次响起了弓弩的声音,这把唐青竹吓了一大跳,因为当时她被石灰眯了眼睛,十分的难受,却在这个时候又有弩箭急射过来,唐青竹只好退出房门,开始躲避。 饶是唐青竹功夫不错,却也还是受伤了。 就这样,唐青竹虽然勉强算是进入房间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就被逼出来了,在第二次被弩箭逼退之后,唐青竹就放弃了,鬼知道许一凡那小子在房间里还布置了多少机关,放置了多少弓弩呢。 当许一凡回来的时候,看到唐青竹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当时,许一凡就这件事还打趣了唐青竹一番,而那个时候,秋歌还没有来这里。 那时候,许一凡就曾经告诉唐青竹,不要去探究他的房间了,里面很危险,他在房间里面布置了很多东西,弩箭和石灰只是开胃菜而已。 唐青竹一直搞不懂,许一凡为什么要把自己住的房间搞得那么复杂,那么危险,他每天进进出出的,不嫌麻烦吗? 对此,许一凡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而唐青竹也没有多问。 当唐青竹把自己这件糗事说出来之后,秋歌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瞬间打消了再去许一凡房间一探究竟的打算了,太危险了,她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准备再次远行 就在唐青竹刚跟秋歌说完她的糗事没多久,许一凡就来了。 这顿饭吃得有些尴尬,有些压抑,吃饭的时候没人像往常那样说说笑笑,而是自顾自的吃着饭,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虽然有了唐青竹的开解,秋歌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郁闷的,当然了,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该跟许一凡说些什么,是跟他汇报一下今天百货楼的情况呢?还是问问别的? 秋歌很纠结,而这一纠结就纠结了一顿饭,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唐青竹是很想问问许一凡,不良人找他做什么,可是,因为秋歌的事情,她也不好率先开口,一双眼睛时而看向许一凡,时而看向秋歌,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完饭之后,秋歌要去收拾碗筷,却被许一凡出言阻止了。 “先不忙着收拾,坐下,跟你们说件事儿。” 此话一出,秋歌立即坐下,而唐青竹则一脸好奇和期待的看着许一凡。 “我明天要出一趟远门,估计需要十天半个月的,也可能会更长一点儿,这段时间,百货楼和两个工坊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许一凡目光在秋歌和唐青竹的脸上一一扫过之后说道。 等到许一凡说完之后,两女却没有急着开口,更没有表态。 唐青竹是猜到许一凡要出远门了,但是,具体做什么她不知道,既然许一凡不说,她也不好去问,只是,对于许一凡选择这个时候出远门,她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意外,毕竟,百货楼才开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许一凡去处理,如果他这个时候走了,那这些事情该怎么办呢? 秋歌则更加的意外了,百货楼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她在帮忙打理,自然要比唐青竹知道的更多一些,她很清楚,虽然现在百货楼开业了,看起来做的很不错,可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真正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个时候许一凡不在东海城坐镇,却要远行,她觉得很不妥,非常的不妥。 两女在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唐青竹率先开口了。 “非要这个时候出去吗?百货楼才开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你这个时候出远门......” 唐青竹虽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她反对许一凡远行。 秋歌这个时候也说道:“是啊公子,百货楼现在千头万绪,需要你拿主意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话,晚点在远行吧。” 两女都反对,对于这一点儿,许一凡不感到意外,现在他们是什么情况,许一凡心里很清楚。 百货楼才开业,要做的事情确实很多,还有两个工坊的事情也很多,虽然今天白天许一凡去了百货楼和工坊,把一些事情解决了一下,可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麻烦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技术外泄,比如有人上门寻求合作,比如有人想要入股等等,这些事情都需要许一凡来拍板决定,秋歌和唐青竹都没有这个权利做决定的。 许一凡心中清楚是一回事儿,可是,他不得不立即离开东海城,不过,他却有自己的考虑。 “百货楼的情况我今天去看了,也提出了新的方案,暂时百货楼就按照这个方案来就是了,短时间是不用变动的,百货楼那边我觉得没什么情况,把百货楼交给你,我很放心。”许一凡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秋歌。 被许一凡看着,秋歌下意识的点点头。 其实,百货楼说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做,这是事实,然而,真正需要许一凡去做的事情并不多。 他们有自己的工坊,有自己的库存,百货楼现在只要按照既定的方案进行销售,做好账目就可以了,只要不出现大的变故,短时间内百货楼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在百货楼开业之前,该打点的地方都打点到位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了,基本上不需要许一凡时时刻刻都盯着,但是,这是在百货楼和两个工坊不出事儿的情况下。 秋歌在回来之前,从香皂工坊那边听到了一些消息,正是许一凡白天在香皂工坊做的事情。 百货楼有秋歌盯着,第二工坊有唐青竹坐镇,不会出现大问题的,可是,香皂工坊却没人盯着,准确来说没有他们自己人盯着,如果许一凡现在离开了,香皂工坊可能会出现问题,这才是秋歌真正担心的地方。 日月斋是搞情报的,而秋歌也是从日月斋出来的,像她这样的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她可是知道已经有人准备对香皂工坊出手了,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秋歌在点头之后,神情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的凝重起来。 她看向许一凡,开口道:“百货楼那边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香皂工坊那边,我得到消息,城西的曹家已经盯上我们的香皂工坊了,除了曹家之外,还有一些人,这些人都比我们有底蕴呢,你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不太合适?” 唐青竹也在一旁点头道:“我知道你要远行肯定有你要远行的理由,可是,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啊,最起码也要把这些事情解决之后再走也不迟啊。” 听到两女这么说,许一凡苦笑一下,她们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呢,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香皂工坊的事情我已经在解决了,虽然曹家等人盯上了香皂工坊,却也不用担心,至少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出手。” “为什么?”唐青竹问道。 “原因有三点。” “第一,香皂工坊的东西,单个的利润不大,属于薄利多销,而香皂这些东西属于新东西,而一般新东西人们在推出来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个怀疑期、观望期的,需要不断地推广,才能被人熟知,被人相信,这是需要一个时间去过渡,去影响的,而百货里才开业,时间太短,就算我们想要把这些东西大力推销出去,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何况是曹家这些人了。”许一凡缓缓的说道。 秋歌和唐青竹听完之后,不由得点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第二,香皂工坊的东西,看起来生产起来不难,其实,这里面是有诀窍的,就算曹家已经开始动手了,也需要不但的尝试,才能做出来,而且不一定有我们做得好,这个也需要时间。” 两女再次点头。 “至于第三个原因。” 说到这,许一凡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嗯?” “啊?” “为什么啊?”两女不约而同的问道。 “呵呵!” 许一凡先是呵呵一笑,然后解释道:“百货楼火的太突然了,根基不稳,看上它的人也很多,现在,我们只知道一个曹家要对我们出手,但是,肯定还有其他人的也想要出手,只是忌惮我是翁浩淼的嫡传弟子的身份,说白了,他们就是在忌惮翁家,在没有弄清楚翁家对我的态度之前,大部分人都不会轻举妄动的,而我这个时候离开,有些人可能会忍不住要动手的。” “你是想看看都有谁惦记我们的东西?”秋歌接话道。 许一凡赞赏的看了一眼秋歌,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人惦记我们的东西,只要知道了敌人是谁,才能知道怎么去应对,才能去打倒他们,让其他有类似心思的人,在觊觎我们的时候,也需要掂量掂量。” 秋歌先是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可是,就算我们知道了敌人是谁,万一他们真的趁着你不在东海城的这段时间动手怎么办?我们可没有什么力量反击啊,万一打不倒他们,反而再把自己折进去,那就成为笑话了。” 唐青竹这个时候也点点头,说道:“就是啊,虽然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可是,万一狼太凶猛了,不但挣脱了绳套,还叼走了孩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放心吧,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我已经有了对策和安排了。” “什么对策?”两女连忙问道。 许一凡却神秘一笑,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不知道是许一凡天生具有亲和力和说服力,还是因为两女有信心能过守住现在手里的东西,总之,她们在看到许一凡那胜券在握的表情之后,彼此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见两女不在反对了,许一凡就继续说道:“我不在东海城的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多去香皂工坊看看,多操心一下。” “好。” 两女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我以及让柴叔叔去处理护卫的事情了,本来,我是打算亲自去的,但是,现在我没时间了,这件事就交给......” 说到这儿,许一凡在秋歌和唐青竹的脸上来回看了看,最后,看向唐青竹说 道:“这件事,就交给唐姑娘好了。” “啊?” 唐青竹一愣,张大了嘴巴,诧异的看着许一凡,用手指指着自己,不确定的问道:“我?我行吗?”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行,当然行了,不就是找几个护卫嘛,又不是让你干别的,有什么不行的。” “哦,那...那好吧。” 唐青竹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 “对了,秋歌,你明天帮我散播一个消息。”许一凡看向秋歌说道。 “什么消息?”秋歌一脸疑惑的望着许一凡。 “就说皇室子弟即将入股百货楼,不久,就会有人来东海城。”许一凡说道。 “啊?!” 两女再次震惊的看向许一凡,秋歌眨了眨她那卡姿兰的大眼睛,问道:“真的假的?”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真的。” ∑(っ°Д°;)っ 应该是真的,什么叫应该啊?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哪有模棱两可的? 两女忍不住一脸黑线的看向许一凡,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解释。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明天,你就开始散播这个消息,至于怎么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你自己想办法,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不是我们的事儿了。” “哦...那...好吧。” 秋歌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了。 “好了,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百货楼和工坊的事情你们多上点心,但是,也不用太操心,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的。”许一凡最后说道。 唐青竹和秋歌对视一眼,相视苦笑,说道:“但愿吧。” 谈完了这些事情,许一凡没有继续待着这里,而是起身回房间去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刚才在房间内和秋歌发生的事情,这让秋歌松了一口气。 ------------------------------------- 一夜平静的过去了。 第二天,许一凡还是早早的起来了,他没有在家里吃早餐,而是起来洗漱一番之后就出门了。 许一凡径直出城,去了言午堂,先是检查了一下给天骄五营的学生们布置的作业之后,又给他们上了两个时辰的课,然后,又给他们各自布置了一道作业。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才离开言午堂。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言午堂少了几个人,他们并没有跟着许一凡离开,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从城外回来之后,许一凡径直去了香皂工坊,找到三个负责人,苏宥、高进、柴虹达,说了他要远行的事情,让他们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多操心一下。 至于三个人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心里在想什么,又在暗地里打着什么小算盘,就不得而知了。 在说完这件事之后,许一凡又带着苏宥和柴虹达去了专门做配比的房间,检查了一下苏宥和柴虹达配比的香皂和肥皂,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大问题是没有,小问题却还是有不少的,于是,许一凡又花费了近半个时辰,跟他们两个人详细的说了说配比的诀窍,然后,就把柴虹达叫到了一旁。 许一凡找柴虹达自然是为了护卫的事情。 “护卫的事情不要耽搁了,还是去聚贤堂招人,唐青竹会跟你一起的,别怕花钱,别的问题我没有,我只有一个,那就是招的人必须是能搏命的,哪怕性格怪异一点,价钱高一些,也没有问题。”许一凡直接了当的说道。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柴虹达也没有废话道。 “除了聚贤堂的人之外,估计要不了多久,会有人主动找上门,充当护卫,只要对方提到了乌大人,或者我的名字,你直接收下就好,不用拦着。”许一凡又说道。 柴虹达疑惑不解的看了看许一凡,依旧点点头说是。 在这件事交代完毕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别的可说的,于是,就打发柴虹达离开了,而他自己也离开了香皂工坊,去了一趟香水工坊。 相对于香皂工坊,香水工坊许一凡就放心很多了,他没有在第二工坊大动干戈,而是直接找到了唐青竹,去了那间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许一凡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多时辰,中间没人去打扰许一凡,唐青竹也只是站在外面等着,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不知道,但是,肯定是跟香水有关,因为许一凡进去之后,拿走了很多香精和酒精。 等到许一凡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个包裹,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香水了,唐青竹很好奇,就问道:“这是新的牌子?” 许一凡也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了。 “什么类型的?给我看看。” 唐青竹说着话,就要去拿,却被许一凡躲开了,他笑着说道:“这个是我特制的,专门给人准备的,不适合你。” “切,小气。”唐青竹撇撇嘴,有些生气的说道。 许一凡没有理会唐青竹的小脾气,在跟唐青竹聊了几句之后,他就拿着包裹离开了。 在走出香水工坊之后,许一凡没有去百货楼,而是直接回家了。 回家之后,许一凡在自己的房间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背着书箱出现了,就像他当初进入东海城的时候一样,青色的儒衫、黄皮的书箱,一根行山杖。 走出房间之后,许一凡去了一趟客厅,在桌子上留下了两封信,一封是他写给翁家的,一封是交给日月斋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才走出家门,准备离开东海城,赶往汴洲。 只是,许一凡才走出家门,就看到门口多了一辆马车。 就在许一凡看着马车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马夫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说道:“公子,是不是该动身了?” 男人长得普通,十分的不起眼,就跟普通车行的马夫一样,而许一凡却在对方开口之后,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不良人。 看样子,乌炆修已经等不及了,这是来催促自己了,许一凡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上了马车,说道:“走吧。” 马夫点点头,坐上马车,挥起鞭子,伴随着一声驾,这辆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缓缓地朝城门口驶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小人物的悲哀 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官道上,赶车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马夫,在其身旁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少年,两个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胥大叔是东海城本地人?” “是啊,从小就在东海城长大。” “那你怎么成为不良人了?” “唉......”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马夫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说道:“都是一些老黄历了。” “说说呗,反正路途遥远,闲着也是闲着。”许一凡笑着说道。 闻言,马夫转过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笑了笑,点点头,说道:“也行,那就说说,只要你不嫌弃我唠叨。” “怎么会呢,大叔说就是了,小子洗耳恭听。”许一凡连忙摆手说道。 “我啊......” 也许真的是赶路无聊,也许马夫真的不是一个甘于沉默的人,又或者是许一凡真的很有亲和力,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总之,马夫开始讲述了他的故事。 马夫姓胥,叫胥承业,今年四十五岁,却看起来像五十多岁,快六十的人了,单从这张脸就可以感受到这位大叔是充满故事的人,当然,如果没有一点儿故事,怎么可能会成为不良人呢? 不良人,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当中,甚至在周边的几个国家当中,都是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看似十分的威风,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很多人惧怕他们,不良人就像是行走在人世间的厉鬼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胥承业从小在东海城长大,他的父母也是一个小商人,这也很正常,在东海城别的不多,就是商人多,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有点资本的,都会从事商贾,这可能跟东海城的富裕有很大的关系。 商人虽多,商机看似也很多,其实,对于大部分商人来说,他们挣得都是一点儿辛苦钱。 东海城的商人就像长安的官员一样,看似威风八面,其实有苦自知,当官的去了长安,都会说上一句:“长安居大不易”,而对于东海城的商人而言,也是如此。 东海城大部分的利润都被天涯阁在内的三大巨头给瓜分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之久,一般人很难撼动他们的地位,哪怕是越来越式微的翁家,别看翁家现在好像一副八面漏风的样子,可却没有人刚真正的小瞧翁家,也不会轻易去招惹翁家。 除了三巨头之外,其他的商人要么是依附于他们,要么是跟他们合作,几乎大部分商人,都多多少少跟三巨头有一些关系,真正独立经营的商人不是没有,却很少。 胥承业的父母当初就是这些少数人当中的一员,他们从事的生意就是,从海角楼或者靠海为生的渔民手里收购一些海里的珊瑚,低价收入,然后再贩卖到海州之外的其他地方去,赚取利润而已。 珊瑚一共分为六种,根据颜色就可以轻易辨别出来,深红、红色、粉红、浅红、粉白、白色。 最常见的就是白色珊瑚了,是大海当中最常见的一种了,年份很短,价格也最便宜,一般收购价也就几文钱而已,而且是论斤卖的。 白色珊瑚产量多,卖的也最多,很多在海边从事打捞珊瑚的人,家中或多或少都有很多这样的东西,不值钱,在东海城一般是丢在路边都没人要的货色,就算是贩卖了内地去,价格也贵不到哪里去,一般价格也就十几文而已。 第二种是粉白珊瑚,也被称之为深水珊瑚,也很常见,价格也不贵,在东海城一般就十几文到几十文不等,而在内地,最多能卖到百来文钱左右。 第三种是浅红珊瑚,这种珊瑚有很多蛀洞和孔眼,卖相不怎么好,颜色也五花八门的,浅红色、橙红色、褐红色等等,颜色五花八门,分布的也不均匀,不过,却比白色和粉白珊瑚卖的要贵一些,价格差不多是粉白珊瑚的一倍左右。 第四种是粉红珊瑚,这种珊瑚卖相要比浅红珊瑚卖相好不少,其身上只有少量蛀洞,颜色分布也要均匀很多,价格也比浅红珊瑚要贵很多,也是大部分商人进货最多的一种,价格在几两到几十两不等。 第五种是红色珊瑚,其颜色鲜艳,比粉红珊瑚要鲜艳很多,颜色分布也十分的均匀,密度也高,深受一些文人和夫人小姐的喜欢,这种珊瑚价格要昂贵不少,也是很多商人的重头货,利润也是最大的。 至于最后一种深红珊瑚,其颜色格外的艳丽,颜色分布格外的均匀,密度十分的坚韧,块状也十分的完整,样式多种多样,非常的复杂,这种珊瑚不常见,是皇室最喜欢的一种,也是采购最多的一种,不过,因为其数量稀少,每年出产的不多,价格自然无比的昂贵,价格是红色珊瑚的十倍到几十倍不等。 珊瑚的种类其实很多,除了这种以红色为主的珊瑚之外,还有其他颜色的,比如蓝色、金黄色、黑色等等,而在所有珊瑚当中,又以彩色珊瑚最为稀有。 这里所说的彩色珊瑚不是指一种颜色,而是其身上至少有两种颜色以上,最高的有九种颜色,又被称之为帝王珊瑚。 彩色珊瑚一般以两色珊瑚最常见,其次就是三色珊瑚了,而三色以上的珊瑚就比较稀有了。 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之后,在闲逛的时候,就曾经在一家专门售卖珊瑚的店铺当中,看到过四色珊瑚,红色占据了大部分,其次是粉色居多,之后就是白色和褐色了。 蛀洞虽然不多,颜色分布的也还算均匀,样子看起来却有些丑陋,可是,饶是如此,这株四色珊瑚也是那家店的镇店之宝,放在店铺的最中间,售价是纹银三千两。 价格贵的吓人,样子还不好看,当时看的许一凡啧啧称奇,不过,看那珊瑚上落了不少灰尘就知道其放置的时间不短了。 四色珊瑚就被当成了店铺的门面,那四色以上的就更加的珍贵了,许一凡当时显得无聊,还跟店老板闲聊了几句。 可能是珊瑚这种东西在东海城太常见了,生意不是很好,当时店铺里没什么人,于是,店老板就跟许一凡聊了几句。 根据店老板说,这株四色珊瑚并不是他们店最好的珊瑚,他们店里还有一株五色珊瑚,以红色为主,粉色为辅,还有黑色、褐色和白色三种颜色,是他之前花费了很大力气弄回来的,只可惜,许一凡当时去的不是时候,就在前不久,刚刚被人买走了。 在彩色珊瑚当中,以两色到三色的最为常见,四色、五色的比较少见,却也不是没有,而五色以上的珊瑚就十分的罕见了,每出现一次,就会立即被人高价买走。 一般,彩色珊瑚当中,以七色珊瑚最好,基本上是有价无市的那种,而八色和九色的太罕见了,另外,越是这种多色的珊瑚,生长的地方越在海洋的深处,以现在这个世界的水平,一般人是很难抵达深海的。 当然了,这说的是一般人不能抵达,不代表没有,比如那些修行中人,他们就可以借着修行的体质,外加一些装备的辅助,是可以抵达深海的,但是,除了是脑子抽了,或者逼不得已,不然谁没事儿下海捞珊瑚玩儿啊? 据说,东海城曾经出现过九色珊瑚,在此之前,人们一直以为彩色珊瑚最多只有七色,而当九色珊瑚出现之后,顿时被奉为神品,而彩色珊瑚也就此被分为了九个等级,以单色最差,九色最佳。 不过,九色珊瑚只出现过一次,别说九色珊瑚了,就是八色和七色的珊瑚,都难得一见,久而久之,九色珊瑚也成为了传说,而当年那株九色珊瑚,据说是一名方士下海带出来的,听说是为了炼药,至于真相如何,不得而知,而那株九色珊瑚的出现,也在东海城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至于它最后的归属,已经不得而知了。 胥承业的父亲在三十八年前,无意间得到了一株七色珊瑚,这也是他运气好,在海上无意间发现的,就被他带回来了,本来是准备送到长安进行贩卖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被有心人发现了,于是,就有人觊觎上了,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胥承业的父亲带着七色珊瑚回到东海城没多久,在一天晚上,胥承业的父亲、母亲,还有店铺里的几个伙计,全都被人杀死灭口了,七彩珊瑚也被人带走了,而胥承业因为年龄小,当时不在家,侥幸躲过一劫。 在这件惨案发生之后,黑甲兵自然出动了,可是,黑甲兵几乎把东海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凶手。 有人说,这件事不是东海城人干得,对方在杀人越货之后,已经出城了,也有人说,这是东海城内的人干的,纯粹的就是觊觎对方的七彩珊瑚,起了杀心,更有人说,黑甲兵之所以没有找到凶手,那是因为凶手就是黑甲兵,总之,众说纷纭,凶手没找到,七彩珊瑚也没有出现,至于胥承业,更是无人留意,毕竟,他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名气。 骤然失去父母,胥承业本人也很危险,谁知道凶手还在不在东海城呢? 因此,胥 承业不敢回家,也不敢露面,饶是如此,可是还是被人找到了他,而找到他的人疑似是那群歹徒的人,想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就在胥承业以为自己可能会死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而这个人就是不良人,他救下了胥承业,并且把他带在了身边,进行训练和培养,就这样,胥承业成为了一个不良人。 在十五年前,曾经那株害死他全家的七彩珊瑚,在时隔二十一年之后,居然在长安城现世了,这顿时引起了当时正在长安城的胥承业的注意,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四处寻找七彩珊瑚的消息,却一直没有结果,而现在它出现了,胥承业怎么可能不注意呢。 那株七彩珊瑚出现在一个姓严的商人手里,而这个严姓商人就是东海路本土的商人之一,当年,他也在做珊瑚生意,不过,做的比胥承业的父亲要大得多,因为家底殷实,严姓商人就定居在长安了。 胥承业的父亲曾经跟他还是朋友,毕竟,都是做同一个生意的,想不认识都难,姓严的当年对胥承业的父亲还是很不错的,当年,胥承业一家遇害之后,他就曾经多面要求严惩凶手,看样子似乎死的是他大哥一般。 在知道了七彩珊瑚在谁手里之后,胥承业自然要去探究一番,想要看看这株七彩珊瑚是不是当年那一株,而胥承业当年虽然年纪小,却也见过父亲带回来的七彩珊瑚。 在探查一番,亲眼看到那株七彩珊瑚之后,胥承业就十分肯定,这株珊瑚就是当年的那一株,于是,胥承业就打算复仇。 恰好,那个时候,严姓商人去库房检查,两个人在库房碰到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胥承业已经顾不得不良人的规矩了,当场就逼问对方,这株七彩珊瑚是怎么来的。 对方虽然在初见胥承业的时候,十分的吃惊和意外,却在知道胥承业的不良人身份之后,却也没有如何的惊慌,反而有些有恃无恐,扬言对方不敢杀他,而他也承认,当年就是他杀死胥承业一家的,不过,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当胥承业逼问他是谁指使他的时候,对方却死活不活,甚至在一再的讥讽胥承业,而胥承业被激怒之后,一怒之下,杀了他。 不良人因仇杀人,或许对于那些不了解不良人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对于不良人本身来说,不良人内部的规矩是很多的,胥承业犯了错,杀了人,如果不是这些年,他为立下了不少功劳,再加上有人愿意出面保他的话,胥承业早就死了。 虽然命保下了,却也受到了家规处置,然后就被丢到东海城,成为了一名马夫。 当然了,表面是马夫,其实他的身份还是不良人,只是,其位置在不良人当中属于炮灰级别的。 十五年过去了,他似乎已经被人遗忘了,而他自己都快忘记自己是不良人了,直到前段时间,乌炆修找到了他,开始让他做事儿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没有被遗忘。 听完了胥承业说的老黄历,许一凡心中也是一片唏嘘。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阶级十分的分明,像胥承业父亲那种情况,其实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而许一凡现在又何尝不是处于这种情况的呢? 百货楼的开业,香水、白酒的出现,看似很赚钱,它也确实很赚钱,可是,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危机,不过,许一凡的情况要比胥承业好很多,至少,他现在还是有不少帮手的,虽然他们不一定会真的出手,他却不是孤立无援的。 “当年杀害你全家,抢走那株七彩珊瑚的人,真的是严姓商人吗?”许一凡看着表情淡然的胥承业问道。 胥承业摇摇头,说道:“之前,我以为凶手就是他,所以我一怒之下杀了他,可是,事后,我仔细的想了想,才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那真正的凶手是谁?”许一凡追问道。 胥承业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没有说话。 “你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知道。” “报仇了吗?” “谈何容易。” “对方的势力很大?” “很大。” “有多大?” “蚍蜉与大树,小鱼和大海,蝼蚁和人的差距。”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点点头,然后问道:“那确实挺让人绝望的。” “谁说不是呢。” 许一凡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就这么放弃了吗?” “唉......” 胥承业抡起鞭子抽在马臀上,叹了口气,表情苦涩道:“不然呢,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逍遥自在,还能做什么?” 许一凡闻言默然。 确实,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来说,杀死一家人,对于他们而言,就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可能,对方根本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对于受害者来说,复仇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动力,然而,看到仇人的强大,复仇遥遥无期,除了叹气之外,又能做什么呢? 胥承业是小人物,许一凡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已经在东海城立足,名声鹊起了,有不少人看好他,帮助他,可是,这些帮助都不是无偿的,尽管他们现在没有提出任何的要求,那不是他们好心大方,而是因为他们要的东西可能很大,不是许一凡现在可以给予他们的。 许一凡不想做小人物,他在决定离开安民镇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这辈子不可能做小人物的,既然他来了,那么就要在这个世界留下他的痕迹,去寻找一个始终困扰在他内心深处的谜团。 这一次,他之所以答应乌炆修,离开东海城,也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黑市、规矩 马车离开东海城之后,一路向西而去,直奔徐洲而去。 从长安到东海城,中间需要经过浦洲、洛洲、汴洲、陈洲、徐洲,最后才是海洲,而许一凡现在要赶往的是汴洲,而想要抵达汴洲,就必须要出海洲进徐洲,然后从陈洲的边界过去,直达汴洲。 对于此行的路程安排,许一凡早已经心里有数了,而在赶路的时候,他跟胥承业又聊过这个问题,两个人都决定直奔汴洲,因为他们不知道徐诗芷她们什么时候能够抵达汴洲,虽然洛洲距离汴洲很近,可是,许一凡实在不对这个世界的豪门千金有太高的期望。 这一路,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驾车的事情自然是由胥承业来担任,而许一凡大部分时间是跟胥承业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天南地北的一通瞎聊,算是解闷了。 在许一凡认识的不良人当中,胥承业是最不像不良人的一个了。 嗯,好吧,其实许一凡一共也没见过几个不良人,满打满算,胥承业算是第四个。 第一个是几年前,在安民镇的时候,孙瞎子还活着,许一凡见到了第一个不良人,他还是事后才知道对方是不良人的,到现在为止许一凡都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那个人当时问了自己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然后,对方给了他一块令牌,结果被许一凡压箱底了。 第二个就是魏学海了,在前往东海城的路上,在悦来客栈遇上的,说实话,那次算是许一凡第一次正式见到不良人。 魏学海给许一凡的印象很深,不是他长得有多高大威猛,有多么的帅气,而是他在走进悦来客栈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什么,没人敢轻举妄动。 那个时候,许一凡才真正的感受到,什么叫不良人出,百鬼退避了。 第三个不良人是乌炆修,前几天,许一凡才见到了对方,至于第四个就是胥承业了。 不管是最早见到的那个不良人,还是魏学海,亦或者是乌炆修,他们虽然表现的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是,只要看到他们的人,第一感觉就是他们不一般,唯独胥承业,许一凡在他的身上没有看出什么的不同来,看起来就像是车行的马夫而已,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胥承业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只要许一凡问他什么,胥承业都会回答,而且总是说一些有趣的事情,这让许一凡又是都怀疑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不良人。 胥承业是东海城土生土长的人,自然对东海城十分的了解。 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东海城也有一定的了解,可是,在跟胥承业聊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对东海城还是不甚了解。 东海城三巨头,天涯阁、海角楼、翁家,这是五百年不变的铁三角,除了这三巨头之后,还有日月斋、潇湘馆、包袱斋、正通银号这四大势力,而除此之外,其实东海城还有一些隐藏不为人知的势力。 北蛮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南夷的黑龙台、神秘的断龙阁,还有人人喊打的魔谷,都有各自的势力盘踞在东海城,只是,这些势力都不属于大炎王朝,所以他们在东海城活动的十分的低调。 对于这些势力的存在,无论是东海城本土的势力,还是朝廷都是知道的,每年,朝廷都会对这些外来势力进行一次清洗。 一来是防止他们壮大,在东海城内搞破坏。 二来是完成朝廷下派下来的任务。 每年,都会有不少谍子或者依附他们的小势力被剿灭,东海城的人把这样的行动称之为过年,意思是只要剿灭了他们,很多人都可以过一个好年了,而在许一凡看来,却觉得称之为割韭菜要更加的贴切一些。 当许一凡随口说出割韭菜这个词的时候,胥承业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说道:“说的不错,这群人就像是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无穷无尽的。” 两个人说的诙谐,却也是事实,但是,这件事本身却无比的血腥残忍,因为这些人一旦被发现,他们将要面临的就是死亡。 当然了,死亡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因为这些人只要没有当场被砍死,那么他们就会受到严酷的审讯,遭受各种酷刑,而这就是所有谍子都要面临的问题。 只要被逮捕之后,这些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经受各种花样迭出的酷刑,在痛苦当中死去,要么就是怪怪的招供,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前者很痛苦,却也是大多数被捕的谍子的选择,他们能够被派到东海城来执行任务,自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严格训练的,心理素质和承受力自然很高,在他们接下这个任务之后,他们就已经死了,或者说,他们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鬼门关。 能抗住酷刑的人不多,却还是有,大部分人在被审讯的时候,往往都死在了酷刑当中,而那些活下来的,半天命都没有了,招不招已经不重要了,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秘密-处死。 至于后者,一般选择招供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这样的人要么是一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喽啰,要么是知道些不痛不痒情报的人,他们的价值不大,说不定他们知道的还没有审讯的人多,而这样的人,当把他们所知道的东西都榨干之后,往往就是送到菜市口砍头,以儆效尤。 当然,除了拖到菜市口砍头之外,也会直接把他们放出去,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但是,往往结果不尽如人意,因为这些人只要被放出去,就会被人杀死,从来没有例外。 间谍,不管是放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对打他们的方式几乎都是一样的,很少有例外。 残忍吗? 或许吧! 这还只是东海城,在国都长安,同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而在边关更是如此,其实,不单单是大炎王朝如此,在其他的国家也是如此,甚至他们的方式会更加的直接。 凡是成为了谍子,他们就已经死了,要么他们成功的完成了任务,要么就死在了完成任务的路上,他们是一群生活在阴影下的人,是一群没有名字的人,他们的身上有着厚厚的伪装,脸上带着厚厚的面具,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这就是作为一个谍子的悲哀。 很讽刺的是,许一凡的言午堂成立之后,天骄五营第一个成立的就是无名营,也就是专门培养训练谍子的部门,许一凡对情报,对间谍的重视,要比任何人都要重视。 东海城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城市,这里充满了金钱的味道,也充斥着血腥的气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几乎每天都有人离奇的失踪或者死亡,不过,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曾察觉的。 长路漫漫,随着时间的推移,许一凡跟胥承业越来越熟悉了,自然聊得东西也多了起来。 当许一凡说起百货楼的事情的时候,说他担心有人要仿制他的东西,胥承业却直接告诉许一凡:“你的担心是对的,要不了多久,百货楼的东西就会在黑市出现的。” “黑市?”许一凡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胥承业。 胥承业却不以为然的说道:“黑市这种地方,在哪个地方都存在,你别看东海城商铺林立,其实,看似很赚钱,其实,真正赚钱的是黑市。”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确实,黑市这种地方在哪里都有,包括许一凡上辈子生活的二十一世纪都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黑市的东西确实暴利,只要你有钱,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买不到的,如果有,那肯定是价格没给到位。 胥承业随口问道:“包袱斋的拍卖会你知道吧?” 许一凡点点头,包袱斋的拍卖会很出名的,许一凡还没有到东海城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耳闻了,之前,他还曾经去过一次,拍卖会上的东西确实很高端。 这是自然,如果是一般的东西,怎么可能被包袱斋拿到拍卖会上去呢? “包袱斋的拍卖会是每个月的十五号举行的,在东海城甚至在大炎王朝都很出名,但是,还有一个地方也有拍卖会,你知道是啦吗?”胥承业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黑市?” 胥承业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黑市,你去没去过包袱斋的拍卖会了吗?”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道:“去过一次,很热闹。” 胥承业也点点头,感叹道:“包袱斋的拍卖会确实很热闹,而拍卖会上的东西,基本都不是寻常东西,就算不买,去看看也大开眼界,但是,真正热闹和有意思的,还是黑市的拍卖会,不过,一般人都不知道黑市的存在,就算知道,也找不到黑市在哪。” “为什么?”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因为没有人引荐的话,你是进不去黑市的。”胥承业淡淡的说道。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黑市嘛,自然是无比隐蔽的,只对小部分人开通,这就 像地下赌场一般。 “黑市都有什么啊?难道比包袱斋的东西还要好?”许一凡愈发的好奇的起来。 胥承业却摇摇头,说道:“黑市的东西不一定比包袱斋的好,甚至很多东西都是破烂,但是,只要是存在的东西,黑市基本上都有,奇珍异宝、神兵利器、武功秘籍、各种奴隶,还有很多杀人越货抢到的东西,甚至是买-凶-杀-人都能在黑市找到人帮你做,前提是价格要给到位。” 对此,许一凡倒是不感觉意外。 胥承业继续说道:“黑市就像是一个大杂烩,里面什么都有,里面什么都不缺,在外面需要循规蹈矩,但是,进入黑市之后,不用遵守这些规矩,在黑市,拳头大就是规矩。” 听到这,许一凡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什么黑甲兵不管呢?” “呵呵!” 胥承业冷笑两声,转过头,看着许一凡问道:“你以为黑甲兵就干净吗?” 不等许一凡回答,胥承业就说道:“不管是什么地方的黑市,背后都需要有人罩着的,而这些人一般都是本地最有权势的人,东海城最有权势的就是黑甲兵了,可黑甲兵的饷银却不是很高,他们也需要养家糊口,也需要挣钱的,平日里,那些在东海城闹事的人,被黑甲兵弄死之后,人死了他们身上的东西,就成为了无主之物,这些东西是不用上交的,就算要上交,也只是一部分而已,这些东西想要出手,当然不能去包袱斋这些地方了,只能拿到黑市上去卖,黑市才不管这些东西的来历,只要你拿出来,自然就有人收了,久而久之,双方就形成了默契。” 许一凡听完之后,沉默不语,这种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却非常的合理,正应了那句话:“存在即合理。” 见许一凡沉默不语,胥承业就继续说道:“百货楼的东西我知道,很新奇,尤其是天香四露,还有九大美酒,在东海城很受欢迎,可是,越是这样的好东西,越是备受黑市的关注,你现在担心的是那些明面上觊觎百货楼的人,而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真正应该担心的时候黑市的人,他们无孔不入,不要说我吓唬你,要不了多久,百货楼的那些东西,肯定会出现在黑市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在黑市找人去弄你的配方了。” “这么夸张?” 尽管许一凡心中清楚,事实确实如此,可是,他还是没想到黑市的人动作会那么快。 “夸张?呵呵!” 胥承业冷笑两声,说道:“这有什么夸张的,这我还是往好的说,以我对东海城黑市的了解,估计百货楼开业当天,就有人去黑市联系人去弄你手里的配方了。” 许一凡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起来。 黑市的存在,许一凡是能想到的,但是,他没想到东海城的黑市居然这么嚣张,那些明面上要对付百货楼的人,许一凡还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可是,黑市他怎么防备呢?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的心中的忧虑,胥承业再次开口说道:“你也别太担忧,你跟别人不一样。” “嗯?” 胥承业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就愣住了,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对方,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呵呵......” 胥承业看着许一凡饱含深意的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乌校尉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谈的,但是,我知道在我们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已经有人帮你处理了这件事,所以你不用担心黑市的事情了。” 闻言此言,许一凡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许一凡就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疑惑的看向胥承业,他记得当时跟乌炆修谈的时候,没有提起这个了,他也没告诉自己这些啊,如果不是胥承业提起黑市,许一凡还不知道呢,乌炆修为何要这么做?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不良人的意思?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思考着。 在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得出一个结论,许一凡索性就不想了,既然想不通就懒得去想,等回到东海城,再次看到乌炆修的时候,直接问问他就好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就开始想其他的事情了。 “胥大叔,你是不良人,能跟我说说,不良人到底是做什么的吗?”许一凡转移话题问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胥承业转过头,脸色怪异的看向许一凡,似乎他没想到会有人这么问。 看到胥承业这么看着自己,许一凡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不能问?” 胥承业深深地看了几眼许一凡,转过头,摇摇头,说道:“倒不是不能问,而是你能问,我不能说。” “为什么?” “规矩。” “什么规矩?” “不良人的规矩。” “规矩是啥?” “规矩就是规矩,如果你想知道不良人的规矩,等你成为不良人之后,你就知道了,现在你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不然,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胥承业缓缓地说道。 许一凡却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反驳道:“怕什么,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出你口入我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胥承业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懂,等你真正的了解了不良人,就知道什么叫不良人了,它绝对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切,不想说就不说呗,你吓唬我-干嘛,正是的。”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呵呵......驾!” 胥承业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挥起了马鞭,显然,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而许一凡见胥承业不说,他也不好再问,只好依靠在车门上,看着沿途的风景。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海州,进入了徐洲,按照现在这个行进速度的话,他们晚上就可以抵达徐洲城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富不过三代 四月七号。 东海城! 许一凡已经离开东海城五天了,他的离开就像他的到来一般,平平淡淡,悄无声息,没有在东海城掀起什么浪花,不过,还是有所不同的,许一凡这一次的离开,还是很快引起了很多有心人的注意,比如曹家。 曹家是一个百年商贾之家了,从曹正德祖父开始,就开始从商了,祖孙三代,到了曹正德这里是第四代,已经积攒下了一份不薄的家底,在其有钱之后,就来到了东海城,有了自己的商铺,因为其卖的都是一些日用品,在东海城也算过的不错。 老话说,富不过三代,曹家此时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 曹正德的祖父以前只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看着勤劳的双腿,一点一点,就像是蚂蚁搬家一般,开始不断的累积财富,代接着一代,在三代人的努力之下,终于有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等到了曹正德父亲那一辈,他们终于来到了东海城,在东海城立足,不但有了自己的店铺,还有了自己的工坊。 可惜,曹正德的父亲去的早,在五十岁那年就突然因病去世了,而曹正德那时候还未满二十,不知道是因为家族遗传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从其祖父那一代开始,曹家已经是四代单传了。 当然了,每一代的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却不少,娶妻纳妾,外面养着金丝雀,寻医问药、调养养生,总之,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却依旧还是无法改变这个四代单传的铁律。 跟大多数中等家庭的孩子不同,曹正德的家教很好,从小就跟在爷爷身边,在爷爷去世之后,他就跟在父亲身边,看着他们如何做生意的,耳濡目染之下,曹正德还是非常有商业头脑的,在其十五岁的时候,就帮助家里赚了一大笔钱。 父亲去世之后,曹家不像其他的家族那样,兄弟众多,会争夺家产什么的,曹正德不用,他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家族的事业。 可能是太年轻,也可能是阅历不够,在其接手家族事业之后没多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提高了商铺货物的价格,搞得很多老顾客纷纷抱怨起来,以前能买三样东西的钱,现在只能买一样东西,而且质量还不咋地,于是,很多人纷纷选择了其他类似的店铺。 如果说提高货物价格,这也不算什么,毕竟,做生意嘛,这样做也属于正常。 可是,曹正德却在提高货物价格之后,还想跟天涯阁一样,不在东海城扩大发展,而是一门心思想要朝外发展。 起初,他找了很多外商,寻求合作,可是,因为他家的东西虽然都是日用品,东西虽然是必需品,可是利润太低,对于那些千里迢迢来到东海城的外商而言,曹家的这些东西,在他们的老家也能买到,可能质量和种类没有曹家的那么多,却也能用,商人逐利,外商们觉得在东海城采购这些东西,太不划算了,就算进价很低,然而利润还是很感人,于是,这些外商纷纷拒绝。 被外商拒绝之后,曹正德很无奈,却也没有放弃,反而自己花钱组建了一支商队,他想要跟他祖父一样,重新当起卖货郎。 想法是好的,可是,真正操作起来,却十分的困难。 首先,组建一支商队是需要花钱的,花费大把大把的钱,才能培养起来,曹正德为此投入了很多钱进去。 其次,货物问题,一般组建商队的商人,他们手里都有很好的货物,而且是很值钱的货物,不然,没人愿意烧钱搞商队的,可是,曹家手里的货物虽然不错,却利润太低,根本不适合这么做。 另外,商队有了,货物也有了,想要天下行商,是需要门路的,凡是有人居住的城市,都有本地的商铺,而一般已经面世的东西,都会有人去做的,如果没有一定的门路,离开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之后,你就寸步难行。 曹正德不知道是没想到,还是因为想到了却不在意,在商队组建起来之后,他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让他们带着大批的货物,离开东海城开始行商。 前期的准备工作都没有做好,其结果可想而知。 曹家的商队不小,人数不少,带的货物也不少,可是,离开东海城一个多月就会来了,人是一个不差的回来了,货物却不剩一点儿。 起初,曹正德还十分的高兴,可是,等到商队的领队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他之后,整个人顿时就感觉不好了。 他们按照曹正德预想的,带着大批的货物,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东海城,一开始还十分的顺利,有不少人看到他们是从东海城来的,就纷纷掏钱购买,价格自然要比东海城还要贵上几分,不过,还是有人愿意掏钱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非常的高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走的越远,货物的销量出现了问题,一开始还有人购买,可是,当听到价格之后,很多人都纷纷摇头离开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耗时良久,东西没有卖出去多少,花销却与日俱增起来,之前赚的那点钱全都赔进去了。 领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决定不在继续远行,而是朝回走,说不定能在回去的路上把手里的货物卖完,就算卖不完,也能卖出去一部分,这样一来,虽说不能赚太多钱,却也不至于亏本。 可是,谁曾想到,他们在回东海城的时候,遇到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匪,说是土匪,其实就是一群流民,他们在看到商队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了再说。 等到抢完之后,才发现都是一些针头线脑的玩意儿,于是,他们就不高兴了,再把商队里的每个人都给抢了一遍,不但把卖货物的钱给抢走了,他们自己的那点儿私房钱也没有幸免。 可能这群流民只是为了劫财,不想杀人,于是,就把他们给放了,当然,货物和银钱是不可能带走的。 就这样,曹正德寄予厚望的商队,在第一次离开东海城就遭遇了这样的困局,这一次行商的失败,对于曹正德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泼了一瓢冷水,让他十分的郁闷。 不但行商失败,没赚到钱不说,曹家的口碑也因为这件事遭到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之前曹正德突然涨价,更是让很多人看了一场笑话。 第一次行商失败之后,曹正德没有放弃,没多久,他开始了第二次行商,根据领队说,他们的货物在海州和徐州卖的还不错,于是,他就决定不在去更远的地方了,就在这两个地方行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曹正德想法是对的,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在曹家的商队第二次整装待发,离开东海城之后,这一次没有遇到土匪劫财,可是,货物的销售却不尽如人意,买的人很少,而且还挑三拣四的。 就这样,一来二去,曹家的商队在三次行商都失败之后,曹家终于经不住这么折腾了,因为外出行商太烧钱了,曹家已经烧不起了,于是,曹正德无奈之下只好放弃,而商队也解散了,他打算还是老老实实在东海城经营着手里的生意吧。 然而,等到曹正德只想在东海城做生意的时候,却发现,东海城的情况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曹家逐渐商队,准备外出行商的事情,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尤其是那些同行们,有的是敬佩曹正德的年轻气盛,有的则是冷眼旁观,还有的人则是等着看笑话。 做生意的人如果连自己做的东西适合什么地方都不知道,那距离你破产已经不远了。 针头线脑,日用百货这些东西主要是卖给那些荀草老百姓的,他们能有多少钱?而这些东西又值多少钱呢?定价不能太贵,太贵了没人愿意买,完全是属于薄利多销的那种,凡是做这些生意的人都知道。 曹家为什么能够在进驻东海城之后,很快的在东海城立足? 就是因为曹正德的父亲把货物的价格定得比较低,比东海城本地的同行还要低一点儿,质量也要好一些,这样一来,自然来买的人就多了。 可是,曹正德在接手之后,先是涨价,然后就是搞商队,企图外出行商,扩建地盘,如果你有这个实力和能力,这么做自然没问题,可是,偏偏没有这个能力和实力,不但赔钱了,还把立身之本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在曹正德宣布涨价的时候,其他的商铺却纷纷降价,说是降价,其实就是把价格降低到曹家之前的价格而已,可是,就因为如此,很多之前在曹家买东西的人,在曹家涨价之后,纷纷去了其他的商铺购买。 在曹正德忙着搞商队的时候,其他的同行却忙着收拢客源,而等到曹正德行商失败,再想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做事儿的时候,却发现曹家之前的客源都被同行抢走了,这让曹正德傻了眼。 上门理论? 当然不可能,做生意本来就是这样,同行是冤家,你生意不好,我生意好,我当然高兴了,如果你 的生意也好起来了,我赚的不就少了? 曹正德在疼定思疼之后,决定把价格恢复到之前的价格,可是,饶是如此,效果还是不大,上门的人还是不多。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口碑,口碑做起来很难,维护也很不容易,可是崩塌却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寻常的老百姓,对于他们而言,不管是曹家也好,还是其他的商铺也罢,只要价钱低,质量说的过去就行,反正在哪里买不是买。 恢复价格不管用,曹正德又再次降价,起初效果还是有的,可是,很快他发现其他的商铺也随之降价了,于是,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又降价。 可是,这些东西本身的利润就不大,当初他父亲定得价格已经是最合适的价格了,被曹正德来回搞了几次之后,真正的利润已经不多了,而其他商铺却没有跟着降价,而是联合起来抵制曹家,这让曹家就很难受了,处处被掣肘,他只好再次把价格恢复到之前的价格。 只是这样一来,曹家仅剩的那点口碑,也轰然崩塌了,好好的一把牌被曹正德打成这样,也是一个奇葩。 曹正德在发现这些日用百货不怎么赚钱之后,他就准备尝试其他的东西,可是,东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凡是能赚钱的东西,几乎都有人在做,换句话说,蛋糕早已经分好了,你守不住自己的蛋糕,跑来抢我手里的蛋糕,你不是找打吗? 做生意看似很容易,其实也很难,尤其是从熟悉的行业跳到另一个行业的时候,更是如此,曹正德接二连三的尝试了好几个行业,效果都不大,赔钱不说,还得罪人,搞到最后,钱没赚到,人得罪完了。 曹家到了曹正德这一代,开始再走下坡路了,自从曹正德接手曹家,前前后后近十年的时间,曹家在东海城的生意越做越小,如果不是他几个姑姑,还有几个姐姐的帮衬,曹家说不定早就倒了,灰溜溜的离开东海城回老家了。 这个时候,百货楼开业了,肥皂、香皂和白糖出现了,这让正愁着怎么重整旗鼓的曹正德,犹如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在百货楼开业之前,那场席卷全城的赌局,他也有所耳闻,心里也十分的好奇,所以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曹正德也去了,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自然不用说了,那绝对是好东西,而真正已清理曹正德注意的还是香皂在内的三大法宝。 他自己也花钱购买了一些,带回去试用一番之后,觉得很好,很有效果,于是,他就想着,如果他掌握了这三大法宝,还用担心曹家的生意好不起来吗? 于是,当天晚上他就开始行动了,想要趁着所有人都没有醒悟过来的时候,抢先下手,想办法把这三大法宝弄到他手里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曹正德看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在当天晚上就遇到的困难,香皂工坊三大负责人,他都找过了,只有一个跟他见面了,可是,见面之后,对于他提出的要求,对方是含糊其辞,根本没有表态,这让他十分的恼火和郁闷。 本来,曹正德是打算过两天再试试的,可是,新的变故又发生了。 在百货楼开业的第二天,许一凡就去了香皂工坊,展开了一系列的措施,又是涨工钱,又是许诺什么的,那些工人们是高兴了,曹正德却不高兴了。 曹家虽然还是曹家,可是,现如今的曹家可谓是举步维艰,之前,曹家还是有一份丰厚的家底的,可是,却被他之前的那些骚操作给作的差不多了,现在能拿出来的钱其实不多,许一凡这边涨价了,就意味着曹正德想要趁机下手,要付出的代价就增加了。 当然了,对于这个,曹正德还是可以接受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曹正德始料未及。 就在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在东海城开始掀起一波浪潮的时候,作为百货楼的老板许一凡却离开了东海城,这让很多看到百货楼潜力,还有其中利润,想要跟许一凡合作的人,或者另有企图的人,顿时傻眼了。 当一种超级赚钱的东西出现之后,人们第一个想法往往就是据为己有,就像曹正德,他在看到百货楼内的东西之后,知道香水和白酒不是他能吃下的,他选择了自己熟悉的东西,香皂这些日用品,他选择了挖人,可惜失败了。 除了这种人之外,更多目光长远的人,会选择合作,合作共赢嘛,现在的百货楼还只是一个小商铺,才刚刚成型,想要壮大起来,需要走的路还很远,如果这个时候合作,得到的利润很大,付出的代价也很小,所以有不少人就想着再看看,确定这些东西真的赚钱,不是昙花一现之后,就找许一凡谈合作,可是,这个时候,许一凡却撩了,这让人始料未及。 还有一件事发生了,这件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却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极为不寻常,那就是百货楼有了护卫。 一般商人在有了自己的店铺作坊之后,都会这么做,可是,百货楼的护卫却格外的不一样。 百货楼的护卫人数不多,却也不少,差不多有二十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聚贤堂弄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生面孔,这群家伙一个个长得膀大腰圆的,外貌十分的凶狠,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人,至于聚贤堂的人,呵呵...聚贤堂的大名,在东海城谁不知道啊,没人愿意无缘无故的去招惹他们。 这三件事的发生之后,曹正德吃惊不小,心中也是愈发的恼怒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百货堂、麻烦上门 先不说曹家这些对百货楼虎视眈眈,志在必得的人,单单只说百货楼本身。 自从开业之后,百货楼每天可谓是人潮涌动,前来购买香水和美酒的人不计其数,一部分是听说过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名声,前来一探究竟的,有的则是一些纯粹来看热闹的,还有的则是一些回头客了。 百货楼的店铺不大,之前人的时候,站都站不下,可是,秋歌按照许一凡说的进行重新规划之后,原本看起来像个杂货铺的百货楼,一下子空旷和高档起来,用现在的话说,就是逼格起来了。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第二天,翁可心来到百货楼找到了秋歌,把一份房契递给了秋歌,说是她的一点儿心意。 秋歌接过房契一看,发现房契的面积不大,但是,位置很好,就在百货楼隔壁。 百货楼隔壁的商铺是一家胭脂铺子,商家姓刘,铺子是租的,而这家铺子的主人就是翁家,这件事秋歌在着手布置百货楼的时候,才知道的,她曾经跟许一凡提过,她本打算是让许一凡去找翁家,看看能不能把这家铺子也弄过来,但是,许一凡却直接拒绝了,理由他没说,秋歌也没问。 看到这张房契的时候,秋歌这才想起来,自从百货楼开业之后,隔壁的胭脂铺子好像就关门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不过,百货楼这段时间很忙碌,秋歌根本没心思关注和探究这些事情,没想到是翁家收回了商铺。 许一凡不在,秋歌也不敢直接收下,担心许一凡回来之后会生气,但是,翁可心告诉秋歌,这件事许一凡知道,于是,秋歌这才收下。 隔壁的铺子不大,比百货楼要小一些,但是,装修的还不错,秋歌去看了之后,觉得不用重新装修,她直接让人把香皂这些日用品搬到了隔壁铺子,这样一来,百货楼就可以在腾出一些地方出来,方便摆放更多的香水。 新的铺子出现了,自然需要有人去打理,可是,百货楼现在很忙,人手本来就不够,原本,秋歌是打算让二掌柜陈文华去负责的,然而,百货楼这边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另外,虽说她是百货楼的大掌柜,可她毕竟是一个外人,陈文华才是许一凡自己的人,把许一凡的人丢去管理这些小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还有一点儿就是,香皂这些日用品虽然搬出去了,可是,百货楼还有两大镇楼法宝,香水和白酒,平日里,秋歌主要负责香水,毕竟她是女子,在这方面毕竟方便,而陈文华负责白酒,两个人分工合作,也算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就在秋歌感到为难,想着该让谁去负责第二家店铺的时候,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出现了。 少年姓云,云一鸣,他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当天下午,来到百货楼的,他进入百货楼之后,直接找到了秋歌和陈文华,自称是许一凡的学生,并且还拿出了许一凡亲笔写的信给秋歌看。 云一鸣在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只是在百货楼当一个伙计而已,而秋歌和陈文华虽然对云一鸣的到来,还有他自称是许一凡学生,感到十分的惊诧和意外,却没有想太多,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秋歌为第二个店铺的负责人人选感到头疼的时候,云一鸣再次找到了秋歌,说他可以试试。 “就你?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百货楼掌柜的房间内,秋歌坐在椅子上,紧蹙着眉头,用半审视,半怀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 “回掌柜的话,我没有开玩笑,把第二个店铺交给我没有问题的。”云一鸣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是公子的意思?”秋歌审视了云一鸣半天,抿了抿嘴唇问道。 云一鸣却摇摇头,说道:“这不是先生的意思,但是,我想如果先生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同意的。” 闻听此言,秋歌眯了眯眼睛,看着云一鸣那略显青涩的脸庞,沉声问道:“你懂经商?” “我出生于商贾世家,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了一些,后来,遇到先生之后,先生教授了很多东西。”云一鸣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说道。 秋歌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当中。 说实话,对于云一鸣是许一凡学生的事情,秋歌除了最初的震惊之外,也很快就相信了,之前,许一凡每天早上都要出去,风雨无阻,秋歌和好奇,曾经问过,许一凡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去授课,就没有多说,所以,在云一鸣找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怎么怀疑云一鸣的身份。 最重要的一点的是,许一凡在临走前,曾经跟秋歌提到过,他会按排人进入百货楼的,很显然,云一鸣就是许一凡安排进来的人。 虽然不怀疑云一鸣的身份,秋歌却怀疑云一鸣的能力,他太年轻了,比自己还要小一岁,自己能够成为百货楼的大掌柜,那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在日月斋长大,对于这些事情十分的熟络,可是,云一鸣呢?他真的懂吗? 香皂这些日用品,虽然不是百货楼主要的销售货物,可是,它却很重要,如果出了事儿,谁来负责?到时候,许一凡回来了,追究起来,她该怎么办? 许一凡好说话吗? 秋歌可不这么认为,她越是了解许一凡,越是靠近许一凡,越是知道,这个表面笑嘻嘻的少年,其实是一个非常无情的人,别的事情她或许看的不一定准,但是,在这件事儿上,她无比相信自己的眼光。 云一鸣见秋歌沉默不语,他也没有催促,而是淡淡的说道:“第二个铺子交给我,如果出了事儿,我自然会跟先生解释的,不会连累秋姑娘的。” 秋歌深深的看了一眼云一鸣,眯了眯眼睛,最终点点头,说道:“铺子我可以交给你,但是,我每天都会去检查的,如果出了纰漏,我会立即收回你的权利的。” “这个自然。”云一鸣微微点头说道。 就这样,第二间铺子的事情完美的解决了,云一鸣成为了第二间铺子的掌柜,也是百货楼的三掌柜。 这件事,在百货楼内部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毕竟,百货楼太小了,人也不多,再加上现在百货楼忙得很,没时间理会这些,但是,一些一直关注着百货楼的人,在发现三掌柜居然是一个年纪如此之小的少年之后,顿时开始暗自议论起来。 “唉...百货楼还是太小了,连个像样的掌柜都拿不出来。”有人叹息道。 “让一个小娃娃当掌柜,这不是胡闹嘛。”有人附和道。 “小娃娃当掌柜,那不正好嘛!”有人意有所指的说道。 “嗯,那确实是。” 不管外人如何的议论,百货楼的第二个商铺的掌柜是云一鸣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第二店铺的名字该怎么确定,这是一个问题,因为铺子就在隔壁,却没有打通,如果不提个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第二商铺的名字叫百货堂,这是云一鸣提出来的,秋歌她们想了想,也觉得不错,就同意了。 百货堂主要销售的都是一些日常百货。 云一鸣在成为第三掌柜之后,立即对百货堂进行了一系列的改动。 首先,百货堂售卖的东西不单单只有香皂、肥皂和白糖,还有一些人们经常用到的一些货物,比如针头线脑之类的,这些东西往往都是作为附赠品,随着香皂一起售卖,小小的改动,效果却很好。 其次,价格方面特做出了调整,货物的价格基本没变,主要是香皂的价格进行了调整。 云一鸣把香皂根据成色、质量还有香味不同,进行了详细的分类,成色一般、品相不算好的,香料是最普通的香精的,按照之前的价格售卖,而成色好,品相也好,香精毕竟稀有,或者毕竟特殊的,价格也就贵一些。 另外,云一鸣还对香皂进行了包装。 一般的香皂只是放置在一个凹型的盒子上,购买之后,用纸白包起来就可以了。 还有一种就是用木头做成的简易的香皂盒子,盒子做的一般,但是,却十分的实用,买一个回去,只要不弄坏了,可以用很久的。 另外,还有一种是香皂上面雕刻了花纹,图案也非常简单,就是寻常的一些花卉而已,操作简单,还十分的好看,这种香皂被放置在一个精心制作的香皂盒子里面,而这种香皂一般是给那些大人大小姐们使用的,算是一种身份的体现。 包装不同,分类不同,价格也是有高有低,但是,无论高低,价格都不算贵,一般人都能买得起,而这一个小小的改动和包装,却吸引了不少人的喜欢。 当你生活在一个阶级分明的世界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同样一样东西,包装不同,定位不同,价格却天差地别,这就像是品牌和地摊货的差别一般。 百货堂在云一鸣的改动之下,生意瞬间就好了起来,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百货楼的缘故。 百货楼在香皂搬出去之后 ,之前日用品所在的区域,立即被香水占据了,虽然之前许一凡对百货楼进行了一些调整,可是,毕竟店铺不大,虽然有所改动,却也还是略显拥挤,而现在,进入百货楼的人,一点儿都不觉得拥挤。 香水也根据价格和牌子不同,被分为了三个区域,分别是面向大众的香魅,针对小资的兰蔻,专门针对那些富家小姐夫人的娇兰,进入百货楼之后,根据需求不同,就会被带到不同的区域。 只有梵音藏心这一款香水,从开业到现在,一瓶都没也出售,唯一的一瓶还放在店里,当做镇店之宝,有不少不缺钱的小姐夫人,看到梵音藏心之后,就会开口询问,却都告知不卖,这让她们十分的遗憾,也愈发的好奇起来。 就这样,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没多久,百货楼就在秋歌她们的改动之下,把百货楼逐渐变成了专卖香水和白酒的店铺了,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秋歌都想把白酒也给搬出去了。 百货楼已经慢慢的走上正轨了,而这个结果,许一凡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也预料到了。 在许一凡离开百货楼的第二天,百货楼就多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许一凡让柴虹达弄来的护卫,他们平日里就待在百货楼,主要的职责就是防止纠纷的发生,或者有人偷窃的行为,事情不多,主要还是起了威慑的作用。 护卫只有百货楼有,百货堂却没有,理由也很简单,香皂这些日用品本身就值不了几个钱,也没人会因为买一块香皂而闹起来的,至于小偷小摸,几十文的东西,你也好意思做? 护卫真正在的地方是两个工坊,分别是香皂工坊和香水工坊。 香水工坊那边护卫稍微的少一些,这是唐青竹的意思,一来,她本身就是三品武夫,实力放在那里,一般的阿猫阿狗根本进不来,二来,香水工坊非常的重要,许一凡很重视,这里不但有香水,还有白酒,以及食盐的制作,唐青竹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哪怕这些人是已经签了卖身契的护卫也不行。 护卫最多的还是香皂工坊,也许是曹家之前的举动,让许一凡产生的警觉,也许是因为香皂工坊,没有自己人盯着,总之,香皂工坊在许一凡离开之后,直接开始半封闭起来,一般人很难进去,当然,想要出来也不容易,有点像现在的工厂。 护卫的负责人自然是柴虹达,他是日月斋出来的,在日月斋就是充当着护卫的工作,现在,他手里管着这二十来号人,也不算太难。 护卫有了,住房却出现了问题。 这二十来号人,大部分都是从聚贤堂挑选出来的,签的都是死契,从他们签下名字之后,他们就是百货楼的人了,自然需要百货楼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可是,百货楼才刚刚营业,用钱的地方很多,根本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香皂工坊三大管事头疼的时候,有人帮忙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乌炆修,他直接把香皂工坊附近的两套大宅子给了百货楼,提供给这些护卫居住。 柴虹达他们自然不敢做主,于是,就问了秋歌和唐青竹,她们也不敢轻易答应,毕竟,许一凡不在,这种大礼不好轻易收下,是需要还的,最后,还是乌炆修亲口说,这些是他跟许一凡谈好的,不用担心什么。 对于乌炆修的话,秋歌她们是将信将疑的,但是,护卫已经有了,吃住的问题自然是立即要解决的,唐青竹想了想,跟秋歌商量一番之后,就收下了。 于是,护卫们吃住的问题也得到的完美的解决。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百货楼正按照他之前预想的那样发展下去,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然而,有些事情,该发生的时候,还是会发生。 就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七天之后,百货楼终于出事儿了。 是的,首先出事儿的不是香皂工坊,而是百货楼。 四月十号,百货楼早上早早的开门营业了,秋歌也早早的来到了店里,准备一天新的工作,迎接前来选购的客人,然而,她首先等到的不是前来选购的客人,而是来找麻烦的。 在开门之后不久,有伙计就发现,有七八个穿着不错的妇女,气势汹汹的直奔百货楼而来,为首的是一个脸颊红肿,上面布满了各种红疹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来岁,样子很滑稽,一脸煞气,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人,而她现在的样子,不但不让人感到害怕,反而看了之后想笑。 这样的一群女人走在大街上,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男人的目光,他们都很好奇,这群女人这是要干什么,看样子是直奔百货楼而去的,而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尤其是为首的女子,样子太有喜感了。 于是,在这群女人朝百货楼走去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为首的女人在来到百货楼门口之后,直接站在门口,也不进去,双手叉腰,冲着里面喊道:“百货楼的人呢?给老娘出来,不然,老娘今天拆了你的店。” 果然,女人一开口就证实了那些看热闹的人心中所想,确实是来者不善。 百货楼的伙计在看到这群女人冲着百货楼来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回去找到了秋歌汇报,而秋歌听到之后,立即就知道,百货楼的麻烦来了。 就在秋歌准备出来的时候,女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让秋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看来,对方是纯粹来找麻烦的,看样子是不好解决啊。” 心中虽然这么想,脚步却不停,不急不缓的朝门口走去,然后就看到了堵在门口,脸色不善的女人,还有她身后的几个同样的脸色不善的妇女。 秋歌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却露出迷人的笑容,开口问道:“这位夫人,这是作甚?” 第一百一十七章 香水过敏、天生克夫命 女人见秋歌出来之后,斜眼看向秋歌,语气极其不善的问道:“你就是掌柜的?” “正是小女子,不知道这位夫人有什么事儿吗?为何堵在门口?”秋歌不卑不亢的回道。 百货楼的掌柜是谁,但凡听说过百货楼的人都没有不知道,一来是百货楼的东西很出名,二来人们在说起百货楼的时候,都会说起百货楼的三个掌柜和百货楼的老板许一凡。 除了年龄最大的赵文华之外,剩余的三个人,连带着老板许一凡年龄都不大,都还是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有经商头脑,自然免不了被人茶余饭后议论一番,而女人这么问,显然是明知故问。 女人没有回答秋歌的问题,先是嘀咕一句:“怎么是个黄毛丫头啊。” 说是嘀咕,可女人的声音却不小,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闻言纷纷哄堂大笑,而女人则轻蔑的看着秋歌。 面对女人的轻视,还有周围人的哄堂大笑,秋歌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一般。 不等秋歌说什么,女人再次开口问道:“你能做主?” 秋歌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那行,既然你能做主,那这件事你看怎么解决吧?”女人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秋歌则略带疑惑的看向女人,问道:“不知是何事啊?可否进来谈?” “呵呵!” 女人冷笑两声,直接说道:“怎么?怕了?为什么要进去谈?老娘就要在门口谈,让所有人都知道百货楼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想要老娘进去谈,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闻言,秋歌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问道:“那夫人今天上门到底是为何事?” “呵!还问我何事?你眼睛是瞎的啊?没看到老娘的脸被你们百货楼的东西给祸害成这样了?”女人大声的说道。 “哦?夫人的脸成如今这个模样,怎么跟我们百货楼有关了?”秋歌故作不解的问道。 “哼,前天,我在你们百货楼买了一瓶香水,买的时候说多么多么的好,卖完之后,我回去试用了一下,结果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都是你们香水弄的,你这香水有毒,会让人毁容。” 女人大声的嚷嚷完,就斜眼看向秋歌,气势汹汹的说道:“哼,今天百货楼不给我一个说法,给我一个交代,老娘就砸了你的店。” 女人的这番话一出,顿时在周围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发出一阵惊呼,然后就是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她说的是真的假的啊?百货楼的香水真的有毒?真的会毁容?”一个女子问道。 “不清楚,不过,看那女人的脸,应该是真的。”另一个人分析道。 “啊?这样啊,那还能不能用了?” “自己看着办呗。” “啊?哦!” 这时候,又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之前我就说过了,天底下哪有百无一害的东西,如果有,为何之前没人发现,偏偏让百货楼发现?一早我就知道有问题,现在果然出了问题。” 此人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反驳道:“也不尽然吧,从百货楼开业到现在,不知道卖出去多少瓶天香四露了,别人都没出问题,为何刘春兰用了之后就出事儿了?如果天香四露真的有问题,之前来百货楼来买的那些富家千金夫人,怎么没有来找百货楼的麻烦?” “是啊,之前也没听说过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出现过问题啊。” “别听刘春兰瞎说,我三叔的二表哥的小姨子的女儿,是陈家的九姨太,她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买了不少香水,买完之后就在用,一直都好好的,昨天我还看到她了,她说这东西可好用了,没发现有问题啊。”又有人搭腔道。 “你们懂什么?” 还是那个阴阳怪气说话的人开口了,他继续说道:“这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好虽好,可是,它确实是一瓶毒药。” “该当何讲?” 有不少人纷纷看向那名面白无须,身穿一件白衣,手拿折扇的年轻男子,露出好奇和怀疑的目光。 “那是因为这香水初用极好,看不出来什么问题,可是,使用的时间一长,就会出现问题的,轻则像她一样,面露红斑,重则直接毁容。”男子摇着折扇,一副我很懂行的说道。 周围人听完之后,有不少人信服了,觉得他说的有理,可是,还是有一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 “照此说来,那刘春兰刚才说她是前天买的香水,为何今天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有人问道。 “对啊,为何?” “是啊,这又是为何?” 有不少人纷纷反问道。 男子被问的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只见他继续摇着折扇,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也是因人而异,发作的时间有的极快,有的极慢。” “哦。” “切!” 听到这个解释,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不以为然。 不管周围人怎么议论,真正的热闹还是在百货楼那边,看热闹的还是把主要的目光集中在那边。 秋歌在听到女人如此说,她心中微微一惊,因为她记得许一凡曾经对她说过,香水这东西虽然很好,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的,有的人用完之后,会出现不良反应,虽然不致命,却十分的折磨人。 当时,秋歌听完之后,就下意识的问道:“为何啊?” “香水过敏。”许一凡的回答也十分的简单。 许一凡说的没错,香水过敏确实存在,因为香水是香精和酒精混合的,有的人对酒精过敏,不能碰,一碰就会出现不良反应,轻则呼吸不畅,流鼻涕、打喷嚏、面红耳赤,心跳加快,重则则会出现红疹,头疼、头晕、剧烈的咳嗽,更有甚者会出现休克的情况。 不过,这种情况是很少的,因为一般对酒精过敏的人,既不会喝酒,也不会去触碰跟酒精有关的东西,就算触碰了,出现的反应也是极度轻微的,只要把香水洗掉就可以了,不会出现大问题的。 秋歌是第一次听到过敏这个词的,尤其是香水过敏,她当时就问了何为过敏,许一凡也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举的例子也很简单,就拿海鲜和花粉来举例。 “海鲜是非常美味的美食,大多数人吃了都没事儿,可是,有的人吃了就会出现不良症状,这就是过敏,另外,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有不少人喜欢去踏春赏花,大部分靠近花卉都没有问题,可是,也有一些人不能靠近,只要一靠近就浑身难受,这也是过敏,而香水过敏跟海鲜过敏和花粉过敏是一样的。” 许一凡举的例子是最常见的,海鲜过敏,这里是东海城,紧邻着大海,东海城除了银子多,就是海鲜多了,许一凡闲暇无事就喜欢做海鲜烧烤,秋歌也吃过,味道确实不错,而海鲜过敏的事情,在东海城自然也发生过,毕竟,美食饕鬄这种人,在哪里都是存在的。 花粉过敏这种事儿,秋歌也是知道的,所以她很快就理解许一凡的意思了。 秋歌在知道香水也会过敏之后,她是很担忧的,担忧香水被售卖出去之后,买的人使用之后,会出现过敏的情况,虽然香水过敏不致命,却十分的难受,看看海鲜过敏的人就知道了,而百货楼才开业,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对于百货楼来说,打击是巨大的。 在秋歌提出自己的担忧之后,许一凡却笑着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办法其实很简单,无论是什么类型的香水,香魅也好,兰蔻也罢,亦或者是娇兰,它们除了香味不同,价格不同之外,它们都是由香精和酒精混合而成的,如果对酒精过敏,只要试用一下就知道了。 许一凡告诉秋歌,让每一个购买香水的人先试用一下,一来是让购买香水的人能够有一个直观的感觉,可以挑选自己的喜欢的一款,二来就是为了预防有人对酒精过敏,买了之后,出现香水过敏的情况。 办法很简单,问题得到了完美的解决,而且还提高的人气,秋歌觉得很好,当时她一脸敬佩的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这种办法是基本的常识好吧,对于许一凡来说,这是基本操作。 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秋歌一直严格的按照许一凡说的去做,在售卖的过程当中,确实也出现类似对香水过敏的情况,因为发现自己对香水不适之后,百货楼再在旁边解释一二,她们也就明白了,放弃了购买。 如果刘春兰真的是因为香水过敏的话,百货楼这边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对于香水过敏的人,百货楼是不会轻易出售的,就算出售,也会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清楚,才会售卖,毕竟,头铁的人哪里 都有,男人如此,爱美的女人更是如此。 想到了这些之后,秋歌丝毫还不感到惊慌,反而看向刘春兰,直接的问道:“还不知道这位夫人怎么称呼呢?” “咋的?问这个做什么?难道百货楼还想对老娘做什么不成?”刘春兰神色不善的看着秋歌质问道。 秋歌却摇摇头,解释道:“夫人说笑了,百货楼虽小,却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还请夫人放心。” “呵呵!” 刘春兰冷笑两声道:“放心?我可对百货楼不敢放心,不过,我也不怕你百货楼,你可以出去扫听扫听,老娘姓刘,刘春兰。” “原来是刘夫人啊。” 秋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躬身施了一礼。 其实,刚才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的时候,秋歌就知道这个来者不善的女人是谁了。 如果是许一凡在这里,他肯定不知道刘春兰是何许人也,毕竟,他来东海城的时间不长,可是秋歌不一样,她从小就在东海城长大,又是出身日月斋的,对于东海城的人还是比较了解,上至达官显贵,下至一些地痞流氓泼妇,她都知道一二。 刘春兰是何许人也? 刘春兰今年三十八岁了,是城西区有名的寡妇,她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她连续嫁了三次人,却连克三任丈夫。 在这个世界,女子是可以改嫁的,不但男人可以休妻,女子也可以和离,如果丈夫去世,女子也可以改嫁,算是毕竟自由的一种的。 刘春兰就是如此,她出生在一个商人的家庭,不过,其父母的生意做的不大,而刘春兰又是家中独女,从小就长得漂亮,自然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她第一任丈夫是城中区一个姓陈的富人的儿子,她家十六岁的时候就嫁过去了。 刘春兰长得漂亮,男方长得也不错,称得上是金童玉女,可是,婚后不到一年,男人在一次驾船出海的时候,意外落水溺死了。 第一任丈夫死后,刘春兰也才十七岁而已,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婆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对于儿子的死十分的伤悲,却也在处理完儿子的后事之后,让刘春兰另寻归属。 刘春兰起初没有答应,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辈子就不改嫁了,这让婆家十分的感动,而得知这件事的人,也纷纷夸赞刘春兰是一个忠贞不渝的好女人。 然而,在刘春兰二十岁的时候,她遇到了城东区的一个富家子弟,两个人一见钟情了,没多久,刘春兰就嫁过去了,而她第一任婆家还当起了娘家人,给了一份不薄的嫁妆,并没有让刘春兰退还彩礼。 要知道,这个世界女子虽然可以改嫁,可是,改嫁之前,女方收到的彩礼是需要退还的,男方自然也需要把收到的嫁妆退还回去,可刘春兰第一任丈夫的家人却没有这么做。 刘春兰在嫁过去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幸福生活多久,不到半年,男人就病死了,于是,刘春兰就再次成为了寡妇。 连续克死两任丈夫,这让刘春兰背上了克夫的名声,人人说起刘春兰的时候,首先都会说她长得漂亮好看,其次就会说她天生的克夫命,哪个男人娶了她,铁定是要倒霉的。 觊觎刘春兰美色的人不少,却是在她连续克死两任丈夫之后,上去勾搭她的人不少,可真正想娶她的人却寥寥无几。 就这样,刘春兰从二十一开始,一直到三十二岁都是寡妇,她没有在第二任丈夫家里生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那时候,她父母已经去世了,她一个人生活,留给了她一笔不小的遗产,再加上之前两次嫁人,收到了不少聘礼,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吃喝不愁之后,正所谓是饱暖思淫-欲,刘春兰也开始放飞自我了,她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在街上闲逛,跟不少男人眉来眼去的,如果看的上眼,也会带回家。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刘春兰本身的是非就多,再加上她放飞自我之后,那各种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应接不暇。 曾经,有不少女人怀疑,或者确定刘春兰跟她们的男人有染,就直接打上门去,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可是,不管对方是谁,去了多少人,每次要么被刘春兰三言两句给弄得灰溜溜的回去了,要么就是被她鼓动着男人维护她,弄得人家家里鸡飞狗跳的,而她则像个没事人一样。 天生八字硬,克夫命,风流成性,泼妇,狐狸精......这些都是刘春兰这些年来赚取的名声。 就在所有人以为刘春兰不可能再嫁人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在她三十二岁的时候,却突然嫁给了城西区的一个姓马的人家,对方年纪比刘春兰大不少,发妻去世了,人们都说是男人克死了妻子,而男人也不反驳。 这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搭到一起,一个克夫命,一个克妻命,就这样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成为了一家人,两个人成亲的时候,东海城都翻腾了,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一次到底是男人克死刘春兰,还是刘春兰克死男人,两个八字都硬的人,到底谁的命更硬一点儿。 两个人成亲之后,一起生活了一年,双方都没什么事儿,这让很多看热闹的人感到很意外,也很无趣。 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稳稳的过一辈子的时候,却在两个人成亲一年半之后,男人死了。 于是,刘春兰再次成为了寡妇,而她也彻底在东海城,甚至是在海州都名声鹊起了,而刘春兰本人似乎对此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该怎么浪还是怎么浪,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但如此,在第三次克死丈夫之后,刘春兰彻底的放飞自我了,当小三,进赌坊,出入青楼勾栏,凡是女人不能做的事情,她都去做,甚至有些男人不能做的事情,她也去做,这让刘春兰成为了东海城一朵奇葩的景观,在东海城生活久了的人,没有不知道她的。 没想到,刘春兰今天居然来找百货楼麻烦了。 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这么一个棘手的女人,饶是秋歌也感到一阵的头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图穷匕见 秋歌在施完礼之后,直接开口问道:“刘夫人如此模样,说是用了我们百货楼的香水导致的,那么刘夫人用的是哪种香水呢?” “兰蔻。”刘春兰想也没想的说道。 “哪种香味的?”秋歌继续问道。 “浓香型的。” “何时购买的?” “我是前天中午购买......” 说到这,刘春兰突然止住了话头,一脸愤怒的看着秋歌,呵斥道:“小丫头片子,你几个意思啊?你问我就答啊,你当你是刺史啊?” 刘春兰不愧是刘春兰,说出来话就是如此的噎人。 秋歌却并没有如何的生气,而是笑着说道:“夫人见谅,不知道夫人可曾把香水的瓶子带来了?” “这个当然。” 似乎是知道秋歌会这么问,她直接点头,然后转过头,朝身边的一个女人看去。 这个女人见状立即从怀里拿出一个香水的瓶子,递到秋歌的眼前。 秋歌看了一眼香水的瓷瓶,确实是百货楼的货物,就在她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拿着瓶子的女人却缩回手,一脸警惕的看着秋歌,喝问道:“你想做什么?难道是打算销毁证物不成?” 秋歌手才抬起,还悬在半空中,闻听此言,微微一愣,随即,她就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这位夫人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我看你们百货楼就是不打算认账,企图销毁证据。”女人毫不领情的继续说道。 女人的声音很大,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当中再次引发了骚动。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刘春兰一行人前来百货楼,肯定是找麻烦的,而对方说的话,虽然有一定的可能,却不可能真的出现,不说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她拿出来的香水瓶,就算她没有拿香水瓶出来,只要刘春兰一口咬定她现在这幅鬼样子,就是用了百货楼的香水导致的,百货楼这边如果不拿出相应的说法,对百货楼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秋歌没有理会人群的骚动,而是再次看了看女人手里握着的香水瓶,微微皱了皱眉头。 “问也问了,东西你也看到了,说吧,怎么办?”刘春兰见秋歌皱眉不语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秋歌回过神来,看向刘春兰反问道:“夫人觉得该当如何?” “哦?我说了百货楼就能做到吗?”刘春兰没有急着提出要求,而是强调性的问道。 “如果真的是因为百货楼的香水造成的,我们百货楼肯定会给夫人一个说法和交代的。”秋歌却不卑不亢的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 刘春兰先是点点头,对秋歌的识时务很满意,可是点完头之后,她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刘春兰想了想,突然,眯起了眼睛,看向秋歌高声道:“咦,你个小丫头片子,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我刘春兰在讹诈你们百货楼咯?” “不敢。”秋歌微笑说道。 “哼!” 刘春兰闻言顿时火大,刚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人拉了拉衣角,转过头一看,发现正是那个拿出香水瓶的女人,对方正悄悄的摇头。 刘春兰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百货楼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给我赔礼道歉,并且赔钱。” 秋歌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 “第二,从此之后,百货楼不得再继续售卖香水。”见秋歌点头之后,刘春兰继续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刘春兰一脸得意的看着秋歌。 百货楼的那些伙计姑娘们,听到这句话,一个个脸色大变,纷纷用愤怒的目光看向刘春兰,而对方却视而不见。 这些在百货楼的伙计姑娘们,要么是从日月斋挑出来的,要么是许一凡从翁家弄来的,还有就是花钱雇的,这些人之前做什么的不得而知,到了百货楼之后,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了百货楼是如何爆火起来,如何门庭若市的。 百货楼跟别的商铺不一样,其他的商铺的伙计,他们的工钱都是固定的,一个月多少钱都是主家说了算,钱有多有少,根据主家的实力,还有主家的为人而定,而百货楼的工钱不高,一个月才三钱银子,勉强养家糊口,但是,许一凡在百货楼开业之前,就制定出了相对应的工钱标准。 许一凡采用的业绩制度,就是每个人的基本工钱都是固定的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文,掌柜的要多一些,但是也多不了多少,基本工钱一样,可是,等到发工钱的时候,他们的总工钱却不一样,有多有少,因为他们是有提成的,按照销售额来算钱。 提成不高,百分之一,就是一个人卖出去一样东西,就能提这样货物价格的百分之一,比如一瓶一百两的香水卖出去之后,就可以提一两银子。 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对,没错,这正是现在销售人员常见的工资提成,许一凡直接把它搬到了百货楼。 当时,许一凡提出这个全新的工钱算法之后,饶是从日月斋出来的秋歌,一开始也不理解,当许一凡把其中的关键说出来清楚之后,秋歌顿时瞪大了眼睛。 而这些伙计来到百货楼的时候,听到一个月才一钱银子,他们都不高兴了,如果不是上面有命令,他们根本都不愿意来,销售提成能有多少嘛,好不好卖,能不能卖出去还难说的很呢。 可是,当百货楼开业之后,他们这些担心一下子就没有了,第一天,百货楼就进账万余两银子,百分之一的提成,也有足足的一百两,十来个伙计分下去,平均每个人都有差不多十两银子,这相当于他们之前做工半年,甚至一年的工钱了,如果是放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这还是第一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几乎每天百货楼的进账都在这个数字左右,随着时间的推移,百货楼的名声越来越大,前来购买东西的人越来越多,进账自然也就多了,而他们的提成也就越来越多了。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百货楼的人,现在被说让他们回日月斋或者翁家了,就算是给钱,他们都不一定回去。 此时,听到刘春兰说不让百货楼以后销售香水了,秋歌还没有表态,他们就不乐意,一个个愤怒的看向刘春兰,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一般,他们岂能高兴? 由此可见,许一凡当初在制定这个工钱方案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秋歌会摇头拒绝的时候,却没想到,秋歌居然点点头,说道:“可以。” “哗......” 如果说刘春兰提出这个断人财路的要求,已经让人感到意外的话,那么,秋歌的点头同意更是让所有人震惊不已,同时也疑惑不已。 “难道百货楼有什么依仗不成?”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 刘春兰原本是等着秋歌摇头拒绝,她好趁机再说一些不利于百货楼的话,最后让百货楼不得不接受,当然了,就算不接受,也可以让百货楼的口碑降到谷底,看以后还有谁敢来百货楼买东西。 可是,没想到的,这个小妖精居然答应了,这让刘春兰在来之前准备的好多话和手段,此时都没办法施展出来了,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不过,刘春兰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她是一般的女人,就不可能在东海城如此的出名了,虽然不是什么好名声,可是,坏名声也是名声不是吗? “第三,交出香水的配方。” 此话一出,现场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就是一阵的喧哗,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刘春兰的第三个要求会是这个。 其他人闻之色变,尤其是百货楼的那些人,但是,作为百货楼大掌柜和二掌柜的秋歌和赵文华,却没有感到意外。 从百货楼开业爆火之后,他们就知道,肯定有人会眼红百货楼,前来找麻烦的,找麻烦只是手段,把百货楼的口碑踩下去也是其次,最终的目的就是百货楼手里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 果然,刘春兰前面提出的两个要求,虽然过分,却也在情理当中,不过却只是障眼法而已,真正的目的还是百货楼香水的配方。 图穷匕见! 秋歌在刘春兰提出第三个要求之后,果然没有让刘春兰失望,直接摇头拒绝了。 “夫人的这个要求,百货楼无法答应。” “呵呵!” 见秋歌摇头拒绝了,刘春兰顿时精神起来了,感觉脸也不疼了,气也顺了,立即说道:“如果百货楼不答应我这三个要求,那我今天就拆了你百货楼,就算告到官府去,我也 有理。” “刘夫人言重了,区区小事,何必劳烦官府众人呢。” “哦,这么说,百货楼是答应交出配方咯?”刘春兰一脸冷笑的看着秋歌。 秋歌再次摇摇头,道:“配方是不可能交出来的。” “那就是没得谈咯......” 刘春兰拖着长长的尾音儿,得意的看了一眼秋歌,然后转过头,冲着周围看热闹的喊道:“既然百货楼不愿意承担责任,那我今天就拆了百货楼,钱我可以不要,我刘春兰有的是钱,赔礼道歉也免了,拆了你的店,也算是出了口气,我刘春兰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说完,刘春兰就对身边的几个女人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几个女人闻言,纷纷开始挽袖子,准备朝百货楼里面冲去,而百货楼这边,那些护卫还有伙计姑娘们,纷纷拦在了门口,双方开始对峙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的意思。 对于很多看热闹的人来说,百货楼赔不赔钱,道不道歉,做不做香水生意,甚至给不给配方,他们都不关心,反正跟自己没有半颗铜板的关系,但是,有人打架,这就很有意思了,尤其是打架的还是女人,那就更有意思了。 女人打架无非就那么几招,抓脸、扯头发、撕衣服,尤其是撕衣服,那看的才有意思,春光乍泄,大饱眼福,可以让人回味很久的。 于是,刚刚还算寂静的人群,顿时变得喧嚣起来,目光也变得炙热起来,巴不得她们快点打起来。 ------------------------------------- 就在百货楼这边热闹无比的时候,在距离百货楼斜对面的一座酒楼上,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女人凭栏而立。 其中一个男人正是曹家家主曹正德,此刻,他正一脸惬意的边喝茶边看向百货楼的方向,脸上挂满了笑意。 在曹正德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男人很富态,满脸横肉,大腹便便,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弥罗佛一般。 这个男人姓蓟,叫蓟修杰,是东海城为数不多不依附三巨头的商贾世家,家里主要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的生意。 至于凭栏而立,穿着一套大红色衣裙的女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楚面容,身材却异常的好,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看了之后,不由得想入非非。 女人姓裴,名字不知道,她是跟着蓟修杰一起来的。 曹正德看到百货楼那边开始对峙起来,他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要动手了,这下有热闹看了。” 蓟修杰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收回目光,摇摇头,说道;“打不起来的。” “我知道。” 曹正德没有反驳蓟修杰的话,反而认同的点点头。 这也很正常,不管刘春兰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的蛮不讲理,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受害者,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哪怕她名声不好,大多数人还是会下意识的站在刘春兰这边的。 人就是这样,在发生冲突的人旗鼓相当的时候,他们纯粹就是看热闹,各自看好自己看的顺延的人,可是,一旦出现强者和弱者,男人和女人,商家和客人之间的冲突的时候,人们都会下意识的站在弱者的哪一方。 无论在哪个世界,弱者往往都是占据绝大多数存在的,而弱者同情弱者。 像百货楼现在这种情况,尽管很多人对于百货楼的香水有问题,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可是,不妨碍一旦双方动手,他们会站在刘春兰这边,甚至有可能还会帮助刘春兰,一起动手。 如果双方发生的肢体冲突,就算百货楼有理也会变成无理,而结果对百货楼十分的不利,换做任何一个商家,都不会选择这么做,除非这家伙脑子有问题。 秋歌不会这么做,换做曹正德或者蓟修杰,他们也不会这么做,所以蓟修杰才会这么说。 “你觉得能成功吗?”曹正德随口问道。 蓟修杰又看了一眼那边,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能。” “这样啊。” 曹正德虽然心中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可是,听到蓟修杰这么说,他还是无比失望的。 “不过,也不一定。”似乎是听出曹正德失望,蓟修杰突然说道。 “哦?什么意思?” 曹正德刚下端起茶杯喝茶,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蓟修杰。 “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她。” 说着话,蓟修杰朝站在百货楼门口的秋歌看去。 曹正德也顺着蓟修杰的目光看了过去,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蓟修杰问道:“为何?” 蓟修杰淡淡的说道:“许一凡那小子现在不在东海城,虽然我不知道那小子的来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香水和白酒这些东西的,但是,肯定和日月斋有关系。” “嗯?日月斋?” 曹正德闻言紧蹙起了眉头,有些诧异的说道:“日月斋不是不做货物生意的吗?” “呵!” 蓟修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嗤笑的看了曹正德一眼,继而继续看向百货楼那边。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突然开口道:“那个叫秋歌的女人是日月斋的人,百货楼里面的几个伙计也有日月斋的人。” “这么说,百货楼是日月斋的产业?” 曹正德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显然,对于这个消息他还不曾知道,这让他开始心生退意。 曹家虽然在东海城有一定的势力,这也只是相对于一般人而言,比如许一凡,而对于一些真正的大势力,曹家这样的充其量就是小鱼小虾而已,对方随口就可以碾死他。 在东海城,人们知道的大部分只有三巨头,可是,真正让人忌惮的还是日月斋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势力,因为三巨头不管怎么样,他们的根基都在东海城,不会率先破坏规矩的,而日月斋这种隐形势力,他们一般情况下也会遵守规矩的,可是,当有人觉得他们好欺负,是软柿子的时候,他们就会露出锋利的爪牙,瞬间把你撕碎。 第一百一十九章 秋歌的反击 包厢内,随着裴姓女人的话,瞬间安静下来了。 曹正德正在默默地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是继续对百货楼出手,还是就此作罢,权当一个误会呢? 如果是曹正德刚接手曹家的时候,他肯定不会想这么多,想那么干嘛,上去直接干他就完事儿了,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曹家在曹正德接二连三的骚操作之下,已经四处漏风,八面树敌,现在再去招惹日月斋,那纯粹就是找死,别说曹家鼎盛的时候,不敢跟日月斋掰手腕,就算是很多比曹家更加势大,更加财力雄厚的人,也不会轻易去招惹日月斋的。 房间内一共三个人,曹正德,蓟修杰,裴姓女人,蓟修杰是的底蕴如何,曹正德还是十分清楚的,而那个裴姓女人的实力怎么样,曹正德不知道,不过,她既然是被蓟修杰请来的,其实力肯定也不俗。 可是,就算如此,他们三方势力加起来,也只能勉强跟日月斋掰掰手腕,而且输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曹正德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蓟修杰,心中无比的疑惑,既然蓟修杰明知道百货楼是日月斋的产业,那他为何还要朝百货楼动手呢? 难道是找死? 不,曹正德暗自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蓟修杰是什么人,或许别人不知道,他可很清楚,别看蓟修杰长得肥头大耳的,一副弥罗佛的样子,很具有喜感,而蓟修杰平日里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的,可是,如果你真的以为蓟修杰是什么善男信女,好相处的人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能够在东海城这个商贾遍布的城池,把控着最大的胭脂水粉的生意,其实力和心机自然不可小觑。 最重要的是,蓟修杰不依附东海城任何一方势力,其他那些势力,在面对三巨头的时候,就算心理不想低头,却也不得不低头,除非他们不想在东海城做生意了,可蓟修杰可以。 如果说蓟修杰的背后没有人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至于站在蓟修杰背后的人是谁,无人知道,而蓟修杰也从未提起过。 今天百货楼面对的这场麻烦,主导者是蓟修杰,而真正负责实施的却是曹正德,至于那个裴姓女人,似乎就是一个过来看热闹,打酱油的。 刘春兰是曹正德的人,这一点儿知道的人不多,而蓟修杰恰好就是其中一个。 在前两天,曹正德就因为百货楼的一系列变动而感到棘手,在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对百货楼出手的时候,蓟修杰找到了他。 蓟修杰找到他,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要对百货楼出手。 对于这一件事,曹正德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百货楼的东西怎么样,经过这些天的传播,大家心里都有数,有不少人正盯着百货楼,盯着许一凡在,曹正德只是其中一个而已,而且还是势力最小的一个。 曹正德这个人其实很聪明,他能够在百货楼开业当天晚上,就去找香皂工坊的负责人,就可以看出来他的聪明,而曹正德经过这些年社会的毒打,也知道,盯着百货楼的人很多,香水、白酒这些东西,肯定不是他能染指的,就算侥幸得到了,他也守不住。 盯着百货楼的人很多,他们之所以没有急着出手,一来是百货楼崛起的太快,让他么多多少少有些措手不及,二来,许一凡是翁浩淼嫡传弟子的身份,也让人忌惮,三来,一向不插手货物生意的日月斋,居然也出现了,这就更让忌惮了。 如果许一凡都守不住手里的东西,他曹正德又凭什么受得住? 蓟修杰找到曹正德的时候,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他、曹正德还有裴姓女人,三个人一起联手对付百货楼,事后,香水的生意归他蓟修杰,白酒的生意归裴姓女人,而曹正德则拿到他一直想要的香皂等东西。 对于这个分配,曹正德心里是不满的,可是,他也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争辩都是徒劳的,蓟修杰可以找他曹正德合作,也可以找其他人合作,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曹正德略微思索一番,就欣然同意了,之后,两个人就商议了这个对策。 他们对付百货楼的办法很简单,也很常见,就是找人上门找麻烦,给百货楼泼脏水,先把百货楼崛起的势头给遏制住再说,然后再把百货楼的口碑给打落尘埃,最后,在逼迫百货楼不得不放弃自己手里的东西,换取生存空间。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就继续搞臭百货楼,反正没人上门买东西,任由你有好东西,也只能放在货架上吃灰。 至于拿到百货楼的东西之后,该怎么把这些东西洗白,那就不用操心了,东西嘛,只要在自己手上,那肯定是无害的,就算它真的有害,只要能赚钱,死不了人,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而百货楼之后会怎么样,那就不是他们操心的问题了。 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计划的也很周祥,现在看来,结果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可是,曹正德心里却有些不安,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到底忽略了什么呢? 曹正德紧蹙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 在曹正德在心里打着他的如意算盘的时候,坐在其对面的蓟修杰却在悠然的喝着茶,似乎对这一次针对百货楼的行动十拿九稳。 在百货楼没有出现之前,东海城胭脂水粉的生意一直都是蓟修杰在做,他不但在东海城做生意,还有自己的商队,在外地也有分店,至于分店有多少,那就是一个谜了。 很多人都猜测蓟修杰背后有人,而他们猜测的没错,蓟修杰的背后确实有人,一个丝毫不惧东海城三巨头和日月斋这些隐形势力的势力。 百货楼开业之后,绝大多数人只是震惊和惊奇百货楼的东西,觉得赚钱而已,稍微聪明一点儿的人,会想到如何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比如曹正德,而还有一些人,他们想的更多,知道的也更多,他们要的就更多了。 蓟修杰就属于最后这一类人,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固然好,也确实赚钱,他做胭脂水粉生意的,自然也想得到,不过,他想的却没有那么简单,他不但想要天香四露的配方,还想知道许一凡这小子的深浅,更想知道百货楼这些东西的来源。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什么最赚钱?当然是垄断了。 在蓟修杰看来,他只要掌控了百货楼的货物渠道,弄清楚了百货楼背后的秘密,那么,百货楼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到了那个时候,蓟修杰拥有的就不是天香四露那么简单了,既然百货楼能一下子拿出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其手里自然还有好东西,比如那盛放香水的瓶子,当然不是青花瓷瓶,而是那种透明的水晶瓶了。 水晶(其实就是玻璃),在这个世界很稀有,百货楼却拿出来当瓶子用,这样一来,固然可以让香水的身价倍增,可是,在蓟修杰看来,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而蓟修杰之所以如此着急的出手,那是因为他背后的人需要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现在只有百货楼有,而它就是水晶。 至于上面的人要水晶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他不想办法把水晶弄到手的话,他会很麻烦的,被看他现在很风光,如果上面的人真的生气了,想要换掉他,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蓟修杰可不想努力奋斗了一辈子,到最后居然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那个裴姓女人,从进来到现在,她一共就没有说几句话,也没有落座喝茶,只是站在窗边,看着百货楼那边的热闹,似乎房间内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一般。 女人的身份,曹正德不知道,蓟修杰却知道,不过,他知道的也不多,他只知道,对方似乎对白酒很感兴趣,而第一个想要对百货楼出手的,其实不是他蓟修杰,而是这个裴姓女人。 裴姓女人找到了蓟修杰,蓟修杰又找到了曹正德,而为什么要找曹正德,理由很简单,应该他蠢啊,万一计划失败了,刚好被推出来当替罪羊,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百货楼跟日月斋还有翁家都有关系,却依旧这么做的原因了。 房间内安静异常,这两个相对而坐的男人,都在各自的心里打着小算盘。 “咦......” 就在此时,寂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一声惊异声,一下子就吸引了曹正德和蓟修杰的目光。 “怎么了?”蓟修杰问道。 女人没有回头,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百货楼那边,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有意思。” “嗯?” 闻听此言,蓟修杰和曹正德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于是,两个人都站起身,走到窗边,伸长脖子,朝百货楼那边看去。 只看了几眼,曹正德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蓟修杰没有曹正德那么不堪,只是,他也紧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 ----------------------- 此时的秋歌并不知道,真正想对付百货楼的人正在不远处的酒楼看着他们在,不过,就算知道了,她暂时也没有心思去搭理他们。 在刘春兰说动手的时候,那几个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女人,纷纷开始挽袖子,准备冲进店里砸场子,而百货楼这边的护卫和伙计们,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泼妇胡来,双方就在百货楼的门口对峙起来,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住手!” 秋歌终于开口了,她不是冲着刘春兰说的,而是转过头对身后的自己人说,因为她注意到,已经有护卫开始拔刀了。 许一凡弄来的这些护卫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不是一般家族内豢养的仗势欺人的恶仆,而是一群一言不合就生死相向的家伙,有这些护卫在,秋歌既感到安心,又感到揪心。 安心的是,有这些护卫在,百货楼肯定不会出现被人拆掉的情况,而揪心的是,这群家伙在看到有人来找百货楼麻烦的时候,居然跃跃欲试,露出兴奋的目光,似乎他们巴不得双方打起来。 看到这群护卫露出饿狼一般的目光,秋歌真的头疼不已,心中暗暗腹诽许一凡真的是会给人找麻烦,他找来了这些护卫,本来就桀骜难驯,他拍拍屁股走了,却把这个烂摊子丢给自己,想想就郁闷。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在看到有人准备拔刀的时候,立即出言喝止了他们进一步的行为。 “哟...怎么?百货楼这是打算杀人灭口吗?” 有人准备拔刀,不但秋歌看到了,还有人也看到了,而这个人就是刘春兰。 别看刘春兰现在满脸红肿,上面犹如蟾蜍一般布满了红疹,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可笑,其眼神却十分的毒辣,毕竟,她今天来就是来砸场子的,怎么可能不时时刻刻注意对方的情况呢? 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别揽着瓷器活儿,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金刚钻,可是,刘春兰能够在东海城声名远播,又有曹正德在背后撑腰,这些年,她的罪的人可不少,东海城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她都的罪了,然而,她却没有被人打死,丢进大海喂鱼,足以说明她的本事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 这个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刘春兰在东海城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硬气,慢慢的变成的耍横,最后直接变成了撒泼打滚不要脸。 她没有嫁人之前,不敢太嚣张,可是,在嫁了几次人之后,她就逐渐放飞自我了。 这些年,有多少人对她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一刀劈死她,却没有几个人真的这么做,起初还有人这么多,最后这些人却死的不明不白,之后就很少有人去了。 来硬的,刘春兰不怕,她这些年的风流,却不是白混的,而来横的,还有人比她更横的? 当然有,可是,这些人一般都不愿意跟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对撕,多掉价啊。 最重要的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刘春兰愈发的不要脸的起来,这就更让人不想招惹她,打输了,颜面扫地,打赢了也没什么可以值得说道的。 此时,看到百货楼有人准备拔刀,刘春兰不但不怕,反而兴奋起来,立即出言讥讽秋歌,她倒是不担心对方真的刚拔刀出手,就算出手了,那又怎么样,死了人,或者有人流血了,对她来说岂不更好? 秋歌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她冷冷的看着刘春兰,语气冰冷的说道:“我敬重你称呼你一声刘夫人,如果刘夫人真要把事情做绝的话,那我百货楼也不是吃素的。” “哎呦喂,小丫头片子,你这是在吓唬老娘吗?” 刘春兰怪叫一声,伸出手,一边拍着她那饱满异常,几乎破衣而出的胸脯,一边讥笑道。 “你也不去扫听扫听,老娘是被吓大的吗?” 秋歌却对刘春兰的作怪视而不见,直接说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百货楼的香水有毒,那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告诉你,百货楼的香水无毒,非但无毒,反而对人有益......” “哈哈...你是要吓死我吗?” 然而,不等秋歌说完,刘春兰就十分夸张的大笑起来,伸出一根白葱一般的手指指着秋歌,说道:“笑死我了,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秋歌冷冷的看着刘春兰,她生气了,她现在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刘春兰却似乎没有看到秋歌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般,继续说道:“你说香水无毒,那我这张脸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我自己弄的?” “那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觊觎我们百货楼的东西,见不得别人好,真的会这么做呢。”秋歌出言反击道。 “呀!小娘皮,你她娘的说谁别有用心呢?啊?!你说谁呢?信不信老娘把你卖到窑子去。” 被秋歌讥讽,戳中了心事儿,刘春兰顿时就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立即炸毛了。 秋歌语气讥讽道:“谁搭话,我说的就是谁。” “你......” 刘春兰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伸出手指着秋歌,却说不话来。 好嘛,她刘春兰骂了一辈子人,罕逢敌手,却没有想到,今天在百货楼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给骂了,这让她十分的憋屈,十分的恼怒。 秋歌这个时候却没有理会刘春兰,而是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今天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我再次说一遍,百货楼的天香四露绝对无毒,凡是从本店购买的香水,可以放心大胆的使用,出了问题,百货楼负责。”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而刘春兰则眯起了眼睛,看着秋歌,她隐隐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娘皮似乎要反击了,她有后手! 第一百二十章 香水瓶的玄机 秋歌在说完这些之后,不管周围人如何议论,惊异声四起,也不去理会刘春兰在想什么,而是继续说下去。 “各位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在购买的时候,除了需要会员卡之外,还需要在购买的时候,留下自己的姓名,我们百货楼记录在案,就是防止有人冒名顶替。” 此话一出,人群当中顿时有不少人纷纷点头,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百货楼买过香水的,或者是家里人买过的,对于百货楼售卖香水的时候,需要登记姓名,他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所有人买的时候,都没有在意,反正留个名字也无所谓嘛,而且凡是购买香水,留下名字的,都有一份小礼物,而小礼物当然就是百货堂的香皂了。 对于百货楼,许一凡是十分上心的,毕竟,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真正的做事儿,必须要弄好一些,百货楼的装修设计是秋歌负责,而百货楼内的很多事情,无论大小,几乎都是许一凡拍板确定的。 百货楼划分大小区域,香水分等级,白酒根据度数和口感分为九种,等等这些事情都是许一凡亲自弄出来。 除了这些之外,百货楼的会员卡,还有各种优惠活动,都是许一凡想出来,而购买香水的人需要登记姓名,也是许一凡提出来的。 当时,秋歌她们还十分不理解,许一凡为什么要这么做,卖个东西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吗? 然而,现在这种局面出现之后,秋歌就立即明白了,难怪当时秋歌问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会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当然了,许一凡在百货楼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平时不为人注意而已,一旦遇到了问题,许一凡这些布置,就会在关键时刻起到很大的作用。 秋歌在周围人纷纷点头的时候,却看向了刘春兰,说道:“你刚才说前天在我们百货楼购买过香水,我方才让人去调阅了一下档案记录,却没有在上面找到你的名字,这是为何啊?” 刘春兰愣住了,在秋歌开始出言反击的时候,刘春兰就意识到,这个年纪不大,看似好欺负的少女,终于开始反击了,而她也做好了接招的准备,毕竟,刘春兰明白,凡是能够开店的,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后手和布置,但是,她在东海城这些年,见过了太多的所谓的后手,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东西而已,没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她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秋歌如何反击。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秋歌的反击居然如此的犀利狠辣,购买香水需要登记顾客的姓名,这一点儿,她是不知道,因为她不屑于去用那些人人争夺的东西,什么东西人人都用上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别人都用天香四露,刘春兰偏偏要用胭脂水粉,这样才能夜里独行,才能彰显她的逼格不是吗? “这...我是找人帮忙购置的。”刘春兰愣了愣,随即说道。 “哦?是这样啊,那请问帮你购置的人叫什么,我可以让人查阅一番。”秋歌乘胜追击道。 “这个...那个...我...” 刘春兰被问的有些说不话来,倒不是她不能说会道了,而是因为秋歌这一招使出来,把她给打蒙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秋歌面露微笑,不是那种嘲讽的笑容,而是非常职业的笑容,虽然她现在心里很爽,却也知道,单凭这一点儿,是不可能解决眼前的问题的。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也觉得非常有意思。 百货楼门口有人堵门,这么热闹的事情,自然有不少人前来围观,而其中不乏一些之前在百货楼买过香水的人,她们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在百货楼购置香水的人,都会在结账的时候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对于秋歌说的话,她们是相信的,也可以作证。 之前,刘春兰占据上风的时候,人群当中不乏一些阴阳怪气说话的人,现在,他们是想继续反驳,可是,面对百货楼的顾客的肯定,他们想反驳也没办法反驳,没看到一直号称铁齿铜牙的刘春兰都没反驳吗? 秋歌的预料不错,刘春兰虽然一下子被秋歌给打蒙了,但是,她也很快回过神来,连忙高声道:“好吧,我没有在百货楼买香水。” “吁......” 此话一出,周围响起一阵唏嘘声,显然,他们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 对于那些不怀好意的唏嘘声,刘春兰却不怎么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但是,谁说不在百货楼买,就拿不到香水呢?” “嗯?” Σσ(?Д?;)!!! 众人闻言,顿时愣住了,心中都在想,不在百货楼买香水,能在哪里买到?难道百货楼开分店了?不可能啊,百货楼上个月月底才开业,这才过去多久啊,怎么可能那么快开分店,如果开了,百货楼怎么没有消息露出来呢? 百货楼有人分店,他们是知道的,分店就是百货堂,就在百货楼隔壁,百货堂卖的是香皂这些日用品,根本不是香水,那除此之外,哪里还能买到香水呢? 就在众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刘春兰却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这瓶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哦!”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百货楼的香水确实很出名,前来购买的人很多,其中以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富家千金夫人,还有小妾们居多。 女人嘛,都爱美,而女人美给谁看?还不是男人,在这个一夫多妻制的世界,一个女人想过的舒服安逸,可是需要花费大量心思的。 正妻想要掌控后院,而小妾们则想着上位,除此之外,还有男人在外面养的金丝雀想进来,这样一来,女人多了,自然就要勾心斗角,大大出手,当面撕逼自然不可能,那多不体面啊。 平日里,就是在言语上攻击对方,寻找快感,而更多的时间,还是花费在如何打扮自己这件事上,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自己足够美,就可以留住男人。 如何打扮自己? 除了漂亮的衣服,金银首饰,珠光宝气之外,自然还是气味了,每个人都喜欢香味,尤其是女人身上散发的香味,平日里她们用的是香囊,泡的花瓣浴,总之想尽办法让自己闻起来香喷喷的。 现在,有了香水的出现,可以帮助她们省去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香水轻轻一喷,不用多,只要一点点儿,就可以香一整天,价格虽然贵了点儿,却十分的实惠,反正她们又不缺钱,为何不多买点儿呢? 这些富家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简单的,她们勾心斗角起来,几乎都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而每个女人,都有三五个闺中密友,平日里相互帮衬,而现在,发现了香水这样的好东西,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好姐妹了。 于是,有不少女人,在购置香水的时候,会买上不少,至于银子嘛,钱嘛,要嘛,花嘛,反正不用她们自己去赚钱,平日里只要伺候好了,发发嗲,撒撒娇,说几句好听的,顺便在躺下来,银子就不是问题了。 香水买多了,自己用不完,怎么办?当然是送人了,或者高价卖给别人,赚取一点儿中间价,充实一下自己干瘪的口袋,如此多好啊。 类似的情况,很常见,所以刘春兰说自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虽然她自己上赶着去高价买百货楼的香水,用了之后出现问题,就直接找百货楼,而不是找卖货给她的人,有些说不过去,可是,仔细想想也没有什么不对,因为说到底,还是百货楼的香水有问题嘛。 对于刘春兰的这套说辞,秋歌听完之后,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见秋歌不说话了,似乎没办法继续反驳她,刘春兰顿时心情大好,觉得主动权又回到自己手上了,于是,她斜眼冷笑,一脸讥讽的看着秋歌,心中暗道:“小娘皮,跟老娘斗,你还嫩了点儿,老娘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双方好像都有一定的道理,看起来是旗鼓相当,可是,如果百货楼不能再拿出更多的东西的话,百货楼还是会吃亏的,就算刘春兰今天不可能拆店,百货楼的口碑却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不管刘春兰说的是不是真的,百货楼的香水有毒,肯定会被迅速传开的,到时候,来购买的人肯定会迅速减少,如果香水不出问题还好,如果出了问题,那到时候就不是刘春兰一个人要找百货楼的麻烦了,而是很多人,到了那个时候,百货楼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刘春兰正是想通了这一点儿,她才依旧不着急,毕竟,她今天来就是在闹事儿的,能拿到香水配方自然好,可希望不大,这一点儿她很清楚,她背后的人也很清楚。 至于拆店,刘春兰看着百货楼站着的那一群从聚贤堂出来的凶神恶煞,还是算了吧,打不过,打不过,还是不要莽撞行事了 ,她还年轻,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可不想英年早逝,香消玉殒,就算不被那群二愣子砍死,花了脸,破了皮,她也不愿意的,她刘春兰可是靠脸吃饭的(只要靠躺)! 秋歌自然看出了刘春兰在想什么,她却一点儿都不着急,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春兰之后,只听到她继续说道:“各位可能都知道,百货楼是会员制的,购买东西需要会员卡,而会员卡是实名制的,不可转让,不可贩卖,这一点儿各位都知道吧?” 刘春兰闻言,又是一愣。 百货楼是会员制,这一点儿她知道,因为很新奇,有不少人在这里办理了会员卡,还有一些跟风的商人,他们在看到百货楼会员制如此大受欢迎之后,也纷纷效仿,所以刘春兰不可能不知道。 而就是因为知道,刘春兰才感到莫名其妙,这正说着香水的事情,你扯到会员卡上干什么?难道你想说,因为我刘春兰不在你百货楼买东西,不是会员,你就看不起我,出了事儿,你不给我一个交代? 想什么呢? 百货楼的会员制固然很新奇,很受欢迎,可是,真正成为会员,办理会员卡的人不少,却也不多,而有很多在百货楼购买东西的人,都没有办理会员卡,如果秋歌敢拿这个说事儿,不用刘春兰说什么,那些人就会开始攻击百货楼。 想到这,刘春兰的嘴角微微翘起,此时,她反而很期待秋歌这么做,这么说。 围观的人也十分的奇怪,其中不乏一些心思聪慧之人,想到了这一点儿,于是,他们就皱起了眉头。 在秋歌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人群当中立即有人随后附和,他们可能真的是会员,也可能只是跟着瞎起哄的,反正起哄谁不会啊? 听到有人回应,秋歌也没有继续等下去,而是直接说道:“会员卡是实名制的,购买天香四露也需要留下姓名,这你们都知道了,但是,有件事你们可能不知道。” “嗯?” “哦?” ┓(;′_`)┏ 众人顿时好奇起来,其中就有人忍不住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这个人问出了众人的心声,而秋歌却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看向人群,突然问道:“在场的可有人随身携带了香水啊?” “嗯?” 众人又是一愣,不明白秋歌到底要干什么,而刘春兰也十分的疑惑,在疑惑的同时,她再次感到了不安,这一次不安的感觉要比上一次强烈的多,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刘春兰看着秋歌,心中暗道:“难道这个小娘皮又要使出什么杀手锏吗?” 不管刘春兰在想什么,人群当中有人已经回答了秋歌这个问题:“我带了。” “我也带了。” 前来百货楼门口看热闹的人可不止男人,还有不少女人,甚至还有一些富家千金小姐丫鬟,也在其中。 秋歌环顾一周,看向最先说话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做夫人打扮的女子,女子长得一般,打扮的却十分的干净利落,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人。 “这位夫人,能否麻烦你把你手里的香水拿上来。”秋歌看着女人问道。 听到秋歌这么说,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女人,而女人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她也没有怯场,而是大大方方的朝秋歌走了过去。 刘春兰看到这一幕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心说:“你这是打算找外人帮忙,转移视线吗?” 想到这,刘春兰就忍不住开口道:“秋掌柜,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秋歌在等女人走近之后,她向女人讨要了她的香水瓶,听到刘春兰这么说,秋歌笑着说道:“稍安勿躁,我正在给夫人解释。” “哦?什么解释?”刘春兰下意识的问道。 秋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人群说道:“各位刚才看到了,我手里这瓶香水,是从这位夫人手里拿来的,没错吧?” “没错。” “看到了。” 人群当中顿时起此彼伏的喊道。 刘春兰见状,眉头紧蹙,眼睛看着秋歌举在手里的香水瓶,心中暗道:“难道百货楼的香水瓶也有玄机不成?” 就在刘春兰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秋歌开口道:“我想在场的各位,有不少人购置我们百货楼的香水,其中随身携带香水的人不少,那么,请你们拿出自己的香水瓶,看看瓶子的底部。” 秋歌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瓶子倾倒过来,把瓶底那一面冲着刘春兰,缓缓的说道:“各位发现什么没有?” 有香水瓶的人都纷纷拿出香水瓶,按照秋歌说的去看香水瓶的底部,而没有香水瓶的则凑到有香水瓶的人身边,当然,有人是想知道香水瓶底部有什么玄机,而有的人则是趁机想占便宜,吃豆腐,于是,人群一下子变得喧嚣起来。 秋歌没有去看人群,而是看着刘春兰,笑吟吟的问道:“夫人可看出什么了?” 刘春兰看着香水瓶的底部,皱起了眉头,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就在她准备摇头,出言讥讽秋歌这是大题小做,故弄玄虚的时候,突然,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红肿的脸先是一白,随即就涨红起来,看起来格外喜感。 “呵呵!看来夫人是看出来了,那么......” 说到这,秋歌不在看着刘春兰,而是看向人群,问道:“那么,你们可发现什么了?” 一开始,没有人回答秋歌,可是,很快,就有人惊呼出声道:“咦,瓶底有字。” “不对,不是字,是一种符号。” “不对,那是字,只是你不认识而已。” “那就是符号,上古符号。” “不懂别瞎说,那就是字。” 人群一下子变得再次热闹起来,而秋歌则笑看向刘春兰,也不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背刺、阿拉伯数字 当人们发现香水瓶底部的玄机之后,顿时诧异不已,而更多的还是疑惑,一个个纷纷开始就这些字符是符号,还是文字,展开了激烈的辩驳。 有人言之凿凿的说这些是上古文字,只是知道的人不多,而见过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大家才不认识。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穿儒衫,一副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他在东海城显然有一定的名气,听到他这么说,有不少人点头,开口称赞男人学究天人,居然连这么生僻的古文都知道。 面对众人的夸赞,男人却不骄不躁,一脸的淡然,似乎认出这些古文,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不值一提。 也有人无比肯定的说,香水瓶底部的花纹,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古文,而是上古的符号,代表着一些特殊的意思。 还有人说,那花纹既不是古文,也不是上古符号,而是修行者专用的文字,只是大家都没见过而已。 当然,除了这三种说法之外,还有其他的说辞,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每个人都坚持己见,不断的进行辩驳,一时间,百货楼的门口成为了菜市场,人声鼎沸。 可是,众人在争论一番之后,还是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结论,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看向秋歌高声的问道:“掌柜的,这香水瓶上的花纹到底是什么?” 此话一出,刚才还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秋歌。 是啊,做出这些花纹正是百货楼,人家都在这儿,不直接去问主人家,他们在这儿瞎吵吵个什么劲儿啊。 秋歌深深地看了一眼刘春兰,然后看向众人,笑着说道:“这是我们百货楼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仿制我们的东西,由我们公子亲自设计的一种徽章,一种新型的文字。” “啊?!” ∑(っ°Д°;)っ 乂(?Д?三?Д?)乂 卧槽,好牛逼的啊! 秋歌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自己在这儿争论了半天,却是这个结果,而刚才那几个言之凿凿说这些花纹是古文,上古符号,还有修行者专用文字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羞愧不已,抬头看天,似乎这样一来别人就看不到他们了,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这花纹到底是什么,他们早就掩面而去了,太尴尬了,太丢人了。 社死! 赤裸裸的社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社死,贼鸡儿尴尬啊! 相对于吃瓜群众的吃惊和尴尬,真正难受的是刘春兰。 在她发现香水瓶底部有玄机之后,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好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完全脱离她的掌控,甚至都超出她的预料了。 香水瓶底部的花纹,那些既像文字,又像符号的东西,她也不认识,也没见过,只是以为那只是香水瓶上的装饰而已,现场所有人都是跟她一样的想法,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居然就是秋歌的杀手锏。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种符号的话,刘春兰还不至于如此难受,真正让她难受的是,她的那瓶香水是假的,准确来说,香水是真的,瓶子是假的,因为她的瓶子是仿造的,虽然底部也有花纹,可是,如果这些花纹真的跟秋歌说的一样,是一种徽章,一种文字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更重要的是,她刚才发现,秋歌从那个女人手里拿到的香水瓶,瓶子底部的花纹跟她手里的不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每一瓶香水的文字都不一样? 一想到这个,刘春兰就想转身离开。 拿着假货找正品的厂家,要求退货赔偿,这不是闹嘛。 虽然她的香水是真的,可是,瓶子是假的,就这一点儿,谁能证明她用的香水,就是百货楼的香水? 还有就是,她手里的香水其实也不是正宗的香水,而是经过特殊加工的,虽然闻起来香味一样,跟正品的香水一样,如果仔细闻起来,就会发现,她的香水还是不一样的。 “掌柜的,那到底是徽章?是什么文字啊?什么意思啊?难道每一瓶香水的瓶子上都有这种文字?都是一样的吗?” 就在刘春兰想着怎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揭过这件事的时候,人群当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其实,现场所有人都想知道,毕竟,这种文字他们之前都没有见到过,自然好奇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就像当初香水的出现一样,正是因为好奇,前来购买的人才那么多。 当然了,买香水的一般都是女人,虽然也有一些特殊癖好的男人前来购买,这种人还是占据少数的,现场的男人很多,其中不凡一些饱读诗书的人,他们就更加的好奇了。 秋歌一直在等着有人来问,而现在问了,捧哏出现了,秋歌自然就顺着台阶下、 “各位,这种雕刻在香水瓶上的符号,确实是一种文字,而这种文字我以前也未曾见过,是我家公子发明的。” 好嘛,秋歌不着急解释,反而趁机给许一凡打了一波广告,让他再次成为人们的焦点,而此时远在百里之外的许一凡,对此却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知道之后,又会是什么表情和心情呢? 众人闻言,就愈发的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文字呢? 刘春兰原本是打算趁机溜走的,可是,刚才她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百货楼门口聚集的人太多了,少说也有上百人之多,她这个时候想走,可不太现实。 另外,就算她想走,不说百货楼的人会不会答应,就现场这些毫无立场,纯粹吃瓜的群众都不会答应。 想通了这些,刘春兰索性破罐子破摔,趁着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率先发难道:“呵呵!你说这是文字就是文字,说出去谁信啊?我还说这就是普通的花纹呢,怎么?不想负责任,开始耍赖了啊?百货楼也不过如此嘛。” “呸!” 说完,她还十分粗鄙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就落在秋歌脚步,不知道是巧合,还说刘春兰故意的。 对于刘春兰则虚张声势,转移注意力的办法,秋歌自然看的出来。 刚才,秋歌还在想该怎么让刘春兰跳出来呢,因为从刘春兰发现香水瓶上的玄机之后,她就沉默不语,这让秋歌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好办了。 如果刘春兰不说话,那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该怎么做呢? 现在好了,正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如果这个时候不一棒子打死她,那还留着过年啊? 只见,秋歌转过头,笑吟吟的看向刘春兰说道:“是不是我们百货楼独有的文字徽章,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我家公子说了才算,倒是夫人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你口口声声说用了我们百货楼的香水,才造成这幅尊容的,那能否请你把香水瓶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啊?” 此话一出,刘春兰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有些后悔说话了,真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对啊,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啊。” “是啊,说好的吃瓜的呢,怎么跑偏了呢。” “就是,怎么把正事给忘记了?” 刚才,众人都因为香水瓶子上出现了一种新的文字,而纷纷好奇,展开了激烈的谈论,却把现场的正事儿给忘记了,现在,秋歌提出来了,他们这才缓过神来,有不少人开口喊道,而众人也纷纷看向刘春兰。 刘春兰听着那些让她拿出瓶子的人,看着这群刚才还跟她站在一起,打击百货楼的人,此刻纷纷临阵倒戈了,她十分的愤懑。 以往,她刘春兰跟人开战的时候,这些人哪次不是站在她这边的啊,今天是怎么了?这个小娘皮三言两语,就把她弄成光杆司令了,哦,不对,她还是有帮手的,就是那几个跟着她一起来闹事儿女人,不过,刘春兰看了一眼她们,发现她们正看着自己,这群女人此时慌得一批,如果不是她这个正主还在,估计她们早就撒丫子跑路了。 秋歌不在说什么,而是面带笑容,静静的看着刘春兰。 刘春兰此刻很纠结,很蛋疼,哦,不,她没有蛋,她奶疼。 到底拿不拿出来呢? 如果拿出来,那瓶子是假的事情,肯定要露馅了,而香水是特殊加工的,肯定也会暴露出来,到了这个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如果不拿? 呵呵! 现场上百人看着呢,而且已经有不少人再次朝这边聚集起来了,甚至还有身穿黑甲的黑甲兵站在人群外面看热闹。 卧槽,黑甲兵你都出现了,难道没发现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吗?东海城不是明文规定,不能恶意聚会吗?黑甲兵你的职责呢? 另外,刘春兰的香水瓶,此刻就在那个女人手里握着呢,现在,已经有不少人盯着她呢。 娘希匹的, 你这个蠢货,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就不知道把瓶子揣起来呢,你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大粪吗? 就在刘春兰脸色是红是白,纠结着要不要拿出来的时候,有人帮她做了决定。 一个跟着刘春兰一起来砸场子的女人,突然走了出来,一把从另一个似乎来历不简单的女人手里抢过了香水瓶。 这一幕出现之后,顿时引起了一阵的骚动,秋歌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心中一惊,而其身后的护卫们,已经有人超前迈出去一步,大有想出手抢夺香水瓶的意思。 刘春兰也是吃了一惊,一脸诧异的看着女人,不知道她这是几个意思,不过,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反而是喜上眉梢。 好啊,抢了好啊,最好把瓶子摔了,这样一来,没有了证物,你能拿我怎么样,到时候,百货楼的香水有问题,还是会传播出去,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还是有人怀疑你们的,这样一来,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想着这个女人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打算销毁证物吧? 然而,接下来发生了一件非常戏剧性的一幕。 那个抢走香水瓶的女人,不但没有像刘春兰想的那样摔坏香水瓶,而是屁颠屁颠的跑到秋歌面前,把秋歌吓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女人来到秋歌面前,直接把香水瓶递到秋歌面前,笑容谄媚的说道:“掌柜的,那姓刘的泼妇不想给,我帮你拿来了。” 乂(?Д?三?Д?)乂 !!!∑(?Д?ノ)ノ ???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女人这波骚操作,不但秋歌懵了,刘春兰也懵了,而那些吃瓜群众更加的懵圈了,尼玛,这是什么操作?卖队友吗?这卖的也太彻底了,也太果断了。 你们不是一起来砸场子的吗? 现在胜负未分,你就选择了背刺,而且直达要害,正是牛皮啊,你和刘春兰的姐妹情呢?你们的友谊呢? 果然,女人是不可信的,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还有很多人不相信,现在,他们相信了,这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边。 尼玛,好大的一颗瓜啊,好大的一道雷啊,太刺激了! 刘春兰傻眼了,不,她要吐血了,这尼玛的还玩个锤子哦,以前都是她卖队友,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被卖了,正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啊。 秋歌虽然也很吃惊,而且还被吓到了,但是,她却反应很快,不管这个突然对刘春兰实施背刺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还是要赶紧控制局面,把这件事顺利的解决掉才行,不然,让刘春兰这么堵着门,生意还做不做了? 秋歌没有犹豫,直接让一个护卫从女人手里拿过青花瓷的香水瓶,然后,把瓶子底部对着众人说道:“各位都很好奇这花纹到底是什么文字,那我告诉你们,这个文字叫阿拉伯数字。” (`_′)ゞ ∑(O_O;) ヾ(′??`?)ノ 阿...阿拉伯...数字?这尼玛是什么鬼? 阿拉伯是谁?数字不是壹贰叁吗?什么时候变成鬼画符了? 疑惑、不解、诧异......在众人的脸上浮现。 现场沉寂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人开口问道:“请问这阿...” “阿拉伯数字。”秋歌善解人意的提醒道。 “对,就是这个什么阿拉伯数字,到底是什么文字啊?” 这个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秋歌十分的满意,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这么多捧哏啊? 心情大好的秋歌笑着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按照我家公子的说法,阿拉伯数字是一种文字,嗯,严格来说,也不算文字,它只是一种记数的文字而已。” “记数的文字?” 众人还是疑惑不解。 秋歌只好解释道:“这阿拉伯数字跟我们常见的壹贰叁是一样的,它一共有十个数字,从1到9,不信各位请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文华让人拿出了一张白纸,上面分别写着0、1、2、3......而在阿拉伯数字 这东西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在如此直观的看到之后,所有人都看懂了,因为这玩意儿很好辨认,也很好理解。 只是,有人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中文的壹贰叁都有了,而阿拉伯数字也对应的有,可是,中文的什,阿拉伯数字却没有,反而多出来一个像鸭蛋的符号,这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掌柜的,那个大鸭蛋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没看到什啊?”有人忍不住问道。 秋歌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这么问,直接笑着回答道:“这个不是鸭蛋,而是念零。” “零?”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零又是什么鬼啊? 这次,不等有人提问,秋歌就直接说道:“在1的后面加个0,就是什了,” 一边说着,秋歌一边拿起毛笔,在汉字什的0等等数字,而在其上面,分别写下了佰仟万。 这样一来,一切就一目了然了,很多人瞬间就明白这个阿拉伯数字是什么鬼了,呸,是什么文字了。 就在众人纷纷感慨这什么阿拉伯数字的升起的时候,秋歌却转移了话题说道:“诸位,刚才我找这位夫人借了香水瓶,让你们看到了香水瓶上的文字,你们肯定很好奇,这些文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确实好奇。 只听秋歌解释道:“我们百货楼每一瓶香水的瓶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每一瓶香水的瓶子都有一个编号,就像是甲乙丙丁一般,而这位夫人的是108,你们看看你们的是多少?” “89。” “187。” “305。” “549。” “......” 手里有香水瓶的人纷纷对应着白纸上的阿拉伯数字,报出了自己瓶子上的编号。 等到所有人都说完之后,秋歌继续说道:“每一瓶香水的编号不一样,从没有一个重复的,而所有购买香水的人,我们除了登记姓名之外,还会留下香水的编号,这样既方便香水出了问题,我们可以直接快速的找到根源所在,又防止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借借故生事。” 秋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刘春兰,她口中所说的别有用心的人是谁,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 PS:从这个月开始,《大炎不良人》日更一万五走起,量大管饱,求订阅,求收藏,求推荐票和月票,么么哒,(*  ̄3)(ε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正版主人出场 在秋歌说完这句话之后,所有人都看向脸色难看的刘春兰。 好吧,其实现在的刘春兰的脸色,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也看不出来,因为她这个造型实在是太...雷人了! 起初,刘春兰把自己搞成这幅鬼样子,是为了吸引人注意,也是为了博取同情,女人嘛,在宫斗这方面似乎天生就是高手,更何况像刘春兰这种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知道怎么做能够让自己获取最大的支持,虽然这种支持没有实际性的作用,可是,聊胜于无嘛,最关键的是,人言可畏啊! 而现在,刘春兰非常庆幸自己这幅尊容,最起码,不用担心别人看出太多东西来,不要脸的人有时候也是需要脸皮的! “掌柜的,她那瓶香水到底是不是你们百货楼的香水啊?”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那个人,而秋歌也看向他。 好嘛,又是这家伙,这小子是真的闲的蛋疼,如果许一凡在这里,肯定要来上一句:“兄嘚,你是专业捧哏吗?” 不管问出这个问题的家伙,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总之,他问出了所有人关心的一个问题,刘春兰手里的香水,到底是不是出自百货楼的。 秋歌没有立即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笑着说道:“是与不是,我说了大家伙儿可能不相信,那我们用证物说话。” “大家请看。” 说着话,秋歌让护卫把香水瓶拿到围观人群的面前,然后她才说道:“大家看看这瓶香水的编号是多少?” “38!”有人看到之后,直接说道。 护卫拿着香水,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保证前面的人都能看到,而看到的人自然也认出了上面的数字。 “对,没错,就是38号!”秋歌高声说道。 “这香水瓶上也有编号,难道也是你们百货楼的香水?”有人忍不住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秋歌,却见秋歌摇摇头,说道:“大家可能有所不知,香水瓶上有编号,这是在百货楼开业前,我们公子就定下的,而在开业之前,公子已经送出去一部分香水了,而这批送出去的香水,不多不少,刚好五十瓶。”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对百货楼的老板许一凡的大手笔,感到吃惊。 百货楼的香水贵不贵?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那些生活都成问题的人来说,与其花费十两银子去买一瓶没什么卵用的香水,还不如多买点新衣服穿,多买点吃的,而对于那些生活无忧的人来说,十两一瓶的香魅香水,她们都看不上,最起码也要买五十两一瓶的兰蔻吧。 百货楼开业前,就一口气送出去五十瓶香水,就算送的最便宜的香魅,那也要五百两银子啊,更何况,十两一瓶的香魅香水,怎么可能送的出手,那起码也得是五十两一瓶的兰蔻,或者百两左右的娇兰吧,甚至可能是梵音藏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代价就太大了。 人可以不识字,却不能不会算账,一瓶香水最低五十两,五十瓶就是两千五百两,如果百货楼那时候开业了,这点儿钱自然不算什么,可是,那时候香水还未曾面世,许一凡就送出去这么多,可见其气魄不小,手笔之大。 对于众人吃惊的表情,秋歌很满意,只听到她继续说道:“百货楼香水的前五十瓶也是有编号的,不过,真正从百货楼卖出去的香水,是从第五十一瓶开始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问那些在百货楼购买香水的人,看看她们手里的香水瓶是不是都是在五十一这个编号之上的。” 对于秋歌的提议,自然没有人会真的去做,但是,她说的话,大家是相信的。 不说别的,就刚刚人群当中的,手里有香水瓶的人,她们的编号最低的也才是89,其他的都是三位数的,这在这种事情上,百货楼是不可能撒谎的,没有必要。 “那为什么这位大娘的香水编号是38啊?”又是那个捧哏的少年问道。 听到少年的话,别人还没有什么,刘春兰却气得不行了,大娘,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娘才三十八,呸,二十八,呸,十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你管谁叫大娘呢? 人群当中,也有人听出了捧哏少年的恶趣味,于是,轻笑出来,而其他没有反应过来的人,也很快明白过来,于是,人群当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让刘春兰恨不得撕了捧哏少年的嘴,然后再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地上没有地缝,而刘春兰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不要脸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任你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 秋歌也被捧哏少年的话给逗笑了,不过,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就收敛住了笑容,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位兄弟问得好,这位刘大娘...哦,不是,刘夫人...” 卧槽,秋歌也被这个捧哏少年给带跑偏了,猛地一下说秃噜嘴了。 “哈哈......” 人群再次爆发出大笑,而刘春兰却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刘夫人手里为何有编号38的香水瓶,我不得而知,但是,今天真正拥有38号香水的主人来了,恰好,她手里也有一瓶编号38的香水瓶,不如让她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秋歌看着刘春兰说道。 “嗯?38号的主人来了?” “她是谁啊?” “能被百货楼老板送香水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 就在人们对于38号香水的原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的时候,一个人女人,带着两个丫鬟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 众人在看到女人之后,顿时恍然大悟,轻声道:“原来是她啊!”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她正是海州府尹常哲翰的夫人柳氏。 东海城很富裕,朝廷对此地十分的重视,除了海州刺史府设立在东海城之外,将军府也在这儿,不过,历代的镇海大将军都不曾入住东海城,而常年待在东海城的军方人,也只是都蔚而已。 大将军不管这些琐碎的事情,而都蔚虽然常驻东海城,却也只负责黑甲兵而已,至于刺史府的武装力量,除了巡逻队和衙役之外,就剩下几个贴身护卫了。 作为一洲刺史,他平日有很多工作要忙的,虽然在刺史之下,还有知府、知州、府尹、县令,而海州刺史常驻东海城,但是,真正管事儿的其实是东海城的府尹大人。 这一任的府尹是常哲翰,之前,翁浩淼和寇嘉澍的生死对决,他也跟着都蔚殷武一起出现了,许一凡曾经遥遥的看到过。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许一凡既然要在东海城立足,打算把东海城当成自己的根据地,自然是需要提前打点好关系的,除了刺史府、都蔚府、将军府、三巨头,还有四大隐形势力之外,像东海城的府尹,他也是需要去拜访送礼的。 在秋歌说出38号香水的主人来了之后,很多人猜测,这38号香水的主人,应该是跟日月斋关系比较好的人,比如翁家,比如潇湘馆,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原主人居然会是府尹大人的夫人柳氏。 柳氏身穿便服,在两个丫鬟的陪同下,朝着秋歌一行人走去,先是冲着秋歌微微躬身施礼,然后就让人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香水瓶,递给了秋歌。 秋歌先是连忙还礼,然后接过柳氏手里的香水瓶,再交给护卫,让他拿着给众人看一遍,确定这是真的。 “38,居然也是38号!” “是啊,一模一样耶。” “嗯,不对,不一样,这个瓷瓶要精致的多,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 “......” 什么都害怕对比,在柳氏拿出自己的香水瓶之后,人们只看了一眼,哪怕是不懂香水的人,也看的出来,这两个香水瓶看似一样,其实还是有差别的,柳氏手里的香水瓶更加的精致,无论是做工还是釉色,都是上上之选,而刘春兰手里的香水瓶,就显得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等到护卫拿着香水瓶转了一圈,回到秋歌身边的时候,秋歌开口说话了。 “想必刚才大家都看到了,柳夫人手里的香水才是出自我们百货楼,这是兰蔻香水,是我们公子送给夫人的丫鬟使用的,不知为何,刘夫人手里居然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一次,人群的众人倒是没有感到意外,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相已经大白了,刘春兰手里肯定是假冒的,她这是专门来砸场子的,只是,没想到小小的百货楼居然有着如此诸多的后手,让她不但占不到便宜,还丢了脸面,不过,刘春兰似乎也没有什么脸面可言。 秋歌的话,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话语很温和,却也十分的诛心。 听清楚了,编号38的香水确实是兰蔻香水,但是,却 被许一凡送人了,而送的还不是府尹夫人,而是她身边的丫鬟,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许一凡送香水的时候,一个丫鬟,一个下人用的就是兰蔻,那像柳氏用的,岂不是百两一瓶的娇兰,而这还是府尹的夫人,那刺史府呢?都蔚府呢?将军府呢? 之前,他们就觉得百货楼的手笔很大了,没想到,会如此大,这可是香水啊,堪比黄金的香水啊,一下子就送出去五十瓶,每一瓶都价值不菲,想想就觉得肉疼。 而秋歌的意思很明显,编号38的香水,只是他们送给府尹府丫鬟用的,而刘春兰却说是自己从百货楼购买的,要不要脸啊? 更何况,你刘春兰好歹也是东海城四大奇女子之一了,名声如此大,要用也是用梵音藏心吧,或者最起码也是娇兰起步吧,怎么会用兰蔻呢?你的格调呢?你的品味呢?你的逼格呢?怎么会用一个丫鬟都可以用的兰蔻了? 诛心,太诛心了! 打脸,打的啪啪响啊!而且还是送上门让人打脸,这下脸被打肿了吧,哦,忘记了,她的脸已经肿了! 围观的人当中,自然不缺乏那些秒懂秋歌话里话外内涵的人,于是,他们看向刘春兰的眼神,无比的怪异。 尽管,他们都知道刘春兰的名声不好,可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有逼格在的啊,活得也十分的潇洒风流的,可是,今天不但让她原本就不堪的名声变得愈发的不堪之外,还让她的逼格下降到了跟府尹府的丫鬟一个档次。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今天这个瓜吃的太饱了,都撑着了,也对得起他们不忙正事儿,在这里看了半天了。 柳氏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去看刘春兰一眼,她虽然也站在秋歌身边,却距离刘春兰比较远,似乎在她看来,跟刘春兰站在一起,简直就是有失身份,跌份的很啊。 刘春兰之前不开口,是打算使出她的杀手锏,撒泼耍赖,蛮不讲理,反正我刘春兰早就不要脸了,今天也不要了,我就是要找你百货楼的麻烦,你能拿我怎么样? 可是,不等刘春兰使出她的杀手锏,柳氏来了,虽然柳氏不是什么诰命夫人,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而已,可是,她男人是朝廷众人啊,府尹夫人的下场,就意味着,有朝廷的人开始关注这件事儿了。 尽管,柳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可是,她出现了,站在了秋歌身边,这就是态度。 如果刘春兰不识好歹,继续胡搅蛮缠,那好啊,你一个天天在外面勾引野男人,卖弄风骚的娘们儿,也想跟我府尹的夫人掰掰手腕,你以为你是谁啊,正当巡逻队是吃干饭的,那些站在人群外面看热闹的黑甲兵是摆设? 刘春兰知道,她的这次任务是彻底的失败了,不但没有砸了百货楼的招牌,反而成为了百货楼的垫脚石,让已经如日中天的百货楼更上一层楼,一想到这个,刘春兰就有种吐血的冲动。 然而,就在刘春兰想着怎么逃离现场的时候,秋歌却开口问道:“刘夫人,你刚才言之凿凿的说你手里的香水是我们百货楼的香水,不知道你的香水是从何而来的啊?” 此话一出,不但那些吃瓜的人看向刘春兰,就连柳氏也斜眼看向刘春兰。 柳氏今天过来,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秋歌在看到刘春兰拿出香水瓶之后,她立即朝赵文华使了个眼色,让人去找柳氏,她收了礼,过来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是府尹的原配夫人,知道自家老爷对那个少年许一凡很看重,既然如此,这一次百货楼找到她了,她怎么可能不下场帮忙呢? 二来,则是因为这瓶香水是出自府尹府的。 秋歌刚才的话没错,在百货楼开业前,许一凡确实四处送香水白酒打点关系,自然也送了府尹府,东西送的不多,许一凡送了她一瓶娇兰香水,而且是最好的那种,另外,发送了她两瓶兰蔻香水,是专门给她赏赐丫鬟用的。 海州的府尹常哲翰跟其他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三妻四妾的,可常哲翰只有一个夫人,就是柳氏,既没有纳妾,也没有在外面养什么金丝雀,后院十分的安稳,除了一个正牌夫人之外,只有几个丫鬟而已,所以许一凡送礼的时候,只送了三瓶而已。 东西送给她了,她也收下了,自然就是她的了,可是,现在这东西居然流出了府尹府,出现在外面,流出去也就算了,还被有心人利用,用来对付百货楼,这不是打百货楼的脸吗?也是在打府尹府的脸。 如果这件事不处理好,外人会怎么看她柳氏? 作为府尹夫人,家里几个丫鬟都管不好,你还能管好什么? 而且,别人又会怎么看府尹大人呢? 人家好心给你送礼,你也收下了,不帮忙就算了,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可是,你却在背后拆台,这典型的就是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嘛。 更何况,人家现在百货楼的真正的东家不在东海城,这才走几天,就出事儿了,这让许一凡怎么看府尹府?其他人怎么看府尹府? 如果是第一个原因只是出于情面帮忙的话,那第二个原因才是她真正出场的原因。 刘春兰看了看一脸温和笑容的秋歌,又看了看脸色平静的柳氏,她知道,如果今天不在这里把事情说清楚的话,她不可能走的了,这已经不是百货楼一家的事情了,还牵扯到了府尹府,篓子捅大了。 既然无法善了,刘春兰也破罐子破摔,直接说道:“我跟贵府的小玉是街坊,前几天,我从她那看到了这瓶香水,平时我们关系好,就找她要了半瓶。” “哦......”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半瓶?” 秋歌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可是,我看你这瓶子里不止半瓶啊。” 刘春兰不说话了,显然,她还想挣扎一下。 “说!” 这时,柳氏终于开口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危机解除 百货楼对面的酒楼房间内。 在柳氏出现的那一刻,三个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曹正德是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踢到铁板上去了! 这还是曹正德最直观的感觉,他原本以为百货楼只是一个任由宰割的小肥羊,没想到,百货楼的背后不但有翁家,还有日月斋,心在朝廷的人也出来帮忙了,这样一来,他们还能成功吗?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看向蓟修杰。 在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定力和城府了,蓟修杰能够把胭脂水粉的声音做到东海城第一,自然不会像曹正德那么不堪。 此时,蓟修杰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在针对百货楼的行动展开之前,蓟修杰想到了不可能靠这些小伎俩,就能把百货楼踩下去,毕竟,百货楼的背后有翁家,还有日月斋,虽说这两大势力在明里暗里的支持着百货楼,但是他们不可能亲自出面,下场跟人撕逼,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是很多商人都会遇到的,如果百货楼自己应付不来,那他们也就没必要支持百货楼了。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百货楼,居然准备了这么多的手段。 实名登记购买、特殊的徽章、独有的数字符号,这都是蓟修杰没想到的,之前,他预想到的那些一般商铺的常规后手,百货楼是一样都没有拿出来,这让蓟修杰很震惊,很疑惑,甚至还有些后怕。 他不是害怕百货楼和他背后的势力,而是害怕能够想出这些的人,无论是实名登记购买,还是特殊的徽章,亦或者是独有的数字符号,这些东西肯定不是翁家或者日月斋教给百货楼的,现在的百货楼太小了,根基太薄弱了,他们不可能把这些核心东西教给百货楼的,用一句现在话来说,现在的百货楼还不配拥有这些高端技术。 最重要的一点儿是,这些东西显然不是翁家或者日月斋弄出来的,而是百货楼那个东家自己想出来,而这此案时蓟修杰感到后怕的原因所在。 那些看热闹的人只知道百货楼有自己的防范手段,可蓟修杰却看的更远,想的更多。 实名登记购买,说起来很容易,无非就是买东西的时候,填写一下名字,可是,前来百货楼买香水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些要么是富家千金,要么是各种大势力的夫人小妾,她们的身份都很高贵,哪怕前来选购的只是她们身边的丫鬟,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的罪的,而想要让她们十分配合的留下姓名,不花费一点儿心思是不可能的。 特殊的徽章,这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很多商人,当他们把自己的生意做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拥有自己的徽章,就像现在的LOGO一般,可是,这说的是那些已经做了很久生意,而且还做的非常的商人,百货楼才开多久?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最重要,也是最让人惊悚的是阿拉伯数字。 蓟修杰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了,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见过什么人,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阿拉伯数字这种东西,百货楼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是一回事儿,知而善用又是一回事儿,有这样的东西,不早早的拿出来,反而用在这些东西上面,最让蓟修杰都不得不佩服的是,那个少年,在百货楼还未开业之前,在生产香水瓶子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防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的出现。 这真的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能够想出来的吗? 不,肯定不是! 蓟修杰摇摇头,他否定了这个让他都惊悚无比的想法。 许一凡才多大?十三岁而已啊! 他才来东海城多久?满打满算,也才三个多月而已,才来东海城这么点儿时间,就跟翁家搭上了关系,成为了翁浩淼唯一的嫡传弟子,还有日月斋在暗地里帮衬着,现在,连朝廷的人也愿意出面,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究竟是谁? 蓟修杰觉得,在许一凡的背后肯定有高人,或者有一股庞大的势力,而这股势力肯定比日月斋和翁家还要强大的多,也只有这样的势力,才能培养出如此年轻出色的弟子,也只有这样,日月斋和翁家才会如此帮助他! 想到这里,蓟修杰在想,如果许一凡的背后真的强大的势力的话,那他还能成功吗?还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吗? 恐怕很难啊! 蓟修杰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纠结而后悔的神色,他还是太低估百货楼了,还是太小看这群年龄不大的后生了啊。 至于裴姓女人,她从头到尾都是站在窗边看戏,似乎这一切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在柳氏出场之后,裴姓女人微微愣了愣,说了句有意思,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直接把曹正德和蓟修杰留在了这里,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现在该怎么办? 曹正德一脸希冀的看向蓟修杰,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曹正德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如何从许一凡手里把香皂拿过来了,而是想着怎么撇清楚关系。 百货楼的背后有翁家,这是明眼人都知道的事情,而前不久,他才知道,除了翁家之外,百货楼的背后还有日月斋,可是,就算如此,曹正德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是还有蓟修杰嘛。 可是,现在呢? 朝廷的人出现了,他彻底的死心了,别说是想要把香皂抢走了,他现在想的是事后怎么跟百货楼解释这件事,至于现在还在百货楼门口杵着的刘春兰一行人,他现在才没有心思去管呢,爱谁谁,反正只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女人而已,一个玩物罢了,没必要为了她,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曹正德想问蓟修杰怎么办,蓟修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今天,百货楼这一顿拳打脚踢的,彻底把蓟修杰给打蒙圈了,看似胜券在握,其实人家早有准备,说不定,在很早之前,人家就等着这一天的发生呢。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蓟修杰不用继续看也知道了,肯定是百货楼大获全胜,不但口碑不会受损,反而会更上一层楼,其火爆程度肯定要远超之前,而成就百货楼的,正是他蓟修杰一行人。 想想就他妈的觉得郁闷! 所以,在曹正德一脸希冀的看着他的时候,蓟修杰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他,冷哼一声,转身也走了。 裴姓女人走了,现在蓟修杰也走了,就剩下曹正德了,他彻底的傻眼了。 完犊子了! 这是曹正德现在唯一的心声了! ------------------------------------- 酒楼那边发生的事情,秋歌不知道,她现在是要把刘春兰逼到死角,把她知道的都说出来,最好是能把其背后的人逼出来,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刘春兰起初以为曹正德会出来帮她,这是她最大的依仗了,可是,在柳氏出现之后,她就知道,这唯一的依仗也没有了,而现在,面对秋歌和柳氏的质问,还有现场那么多吃瓜的人等着,刘春兰就算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低头。 “香水只有半瓶,剩下的是我自己配置的。” “自己配置的?”秋歌眯起眼睛问道。 刘春兰点点头,说道:“是我自己配置的,我见香水那么好闻,跟平时用的胭脂水粉没有什么不同的,我就在里面加了很多东西。” “那你的脸?”秋歌又问道。 “这也是我自己弄的。” “那香水瓶又是怎么回事儿?”秋歌继续问道。 “是我找人打造的。” “这么说,我们百货楼的香水是没有问题咯?” 刘春兰面有不甘,却无奈的点点头,说道:“没问题。”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弄出来的?”秋歌没打算放过她,继续问道。 “是的。” “呵!你一个人做的?” 秋歌显然不相信,她沉声问道:“你一个人做这些做什么?图什么?想要香水,直接来买就可以了,我们百货楼开门做生意,不分高低贵贱的。” 其实,秋歌这是想逼问出刘春兰背后的人,而一些明眼人自然也知道秋歌为何这么问了。 刘春兰能说吗? 当然不能,她现在想要立即脱身,最好是把曹正德说出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百货楼和柳氏把怒火对向曹正德,可是,她一旦这么做了,不但百货楼和柳氏事后不会放过她,曹正德也不会放过她,估计,只要她说出来,第一个弄死她的就是曹正德。 千万不要以为曹正德是什么谦谦君子,能够接二连三对百货楼使阴招的人,岂会是君子? 另外,她这次任务虽然失败了,对她的影响是不小,却也只是名声上的影响而已,对于她而言,还在乎这个? “确实 我一个人所为,我只是出于一时气愤,凭什么百货楼的香水卖那么贵,凭什么百货楼这么赚钱啊,所以,我就想出了这个。” 听到刘春兰的解释,围观的人有不少人恍然大悟,相信了她的这番说辞,可是,也有一部分不信,至少,秋歌和柳氏是不相信的。 百货楼的香水是什么价格,大家心里都清楚,也明白,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面向普通百姓的东西,除了闻起来好闻一点儿,它又不能吃,不能穿的,价格贵一点儿也是自然,更何况,百货楼的香水也不算贵,至少对于那些真正需要香水的人来说,这点银子不算什么。 刘春兰一个女人,又不是经商的人,她眼红什么?再说了,她缺钱吗?不缺,刘春兰根本不缺钱,她会买不起几瓶香水?看不起谁呢。 不过,不管秋歌她们信不信,至少有人信了,而秋歌也知道,想要这么容易逼问出来是不太可能的了,于是,她就不在问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柳氏,意思是百货楼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这女人该怎么办,夫人你做主啊。 柳氏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的,既然找到了搞事情的人,她岂能轻易放过?当府尹府是那么好欺负的啊? 果然,柳氏没有让秋歌失望,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刘春兰,犹如看一个死人一般。 看完之后,柳氏就转过头,对身边的一个扈从说道:“带走。” “啊?不要啊,夫人,我错了,我错了......” 看到秋歌不打算追问了,刘春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轻易的揭过去了,她心中还暗自庆幸,黄毛丫头果然还是嫩了点儿,经验不足啊,大蛇不知道一棒子打死吗? 可是,不等她庆幸多久,就听到了柳氏的话,看着那一脸煞气,冲着她走过来的扈从,刘春兰噗通一下跪下,开始磕头求饶,可是,柳氏却根本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见柳氏不搭理自己,刘春兰立即冲着秋歌不停的磕头,嘴里喊道:“秋掌柜,我错了,我不该如此的污蔑百货楼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我只是一时冲动,没有给百货楼造成什么危害的情况下,麻烦你求求情吧,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 ∑(っ°Д°;)っ 卧槽! 此话一出,秋歌震惊了,而那些围观的人也震惊了,反而是那些对刘春兰有一定了解的人,见怪不怪了! 这么蹩脚的借口你也好意思说,这么不要脸的话,你也好意思讲,你父母早死了,哪来的八十岁的老母,就算有,也早就被你克死了。 至于孩子?你可拉倒吧,嫁了三次人,都没有留下一儿半女的,你哪来的孩子?就算有,又是跟哪个野男人生的? 众人满心的卧槽,刘春兰却依旧在哪高呼不已,听得不少人动了恻隐之心。 秋歌紧蹙着眉头,看着跪地不起,磕头不止的刘春兰,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刘春兰这样,于是,她转过头对柳氏说道:“夫人,既然百货楼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您看是不是......” 听到秋歌真的给她求情了,刘春兰喜不自胜,而心底里却没有丝毫要感激秋歌的意思,感激个毛线啊,自己现在如此的丢人,都是这个小娘皮害的,等着吧,等这件事过去了,看老娘怎么泡制你这个浪蹄子。 然而,不等秋歌说完,柳氏就直接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只听到柳氏沉声说道:“我要把她带回去,不是因为你们百货楼的事情,而是因为她一个外人,居然勾结我府中的丫鬟,这是我们府尹府的事情,跟别人无关,秋姑娘就不要多说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恍然,而之前那些还面露不忍的人,也反应过来,刚才,他们还觉得百货楼这是仗势欺人,把对方打倒了不算,还要赶尽杀绝,开门做生意的,做人要留一线啊,如果百货楼这么做,那以后谁还敢跟百货楼合作啊? 可是,听到柳氏这么说,他们才明白,原来柳氏要带走刘春兰,不是因为她在百货楼闹事儿,而是因为她私自勾结府尹府的丫鬟,把手伸到人家口袋里去了,岂能轻易放过,百货楼现在还给刘春兰求情,真是宅心仁厚啊,看来,现在的年轻人还是不错的嘛。 对于柳氏的回答,秋歌没有感到意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而是转过头,歉意的看向刘春兰,抱歉道:“刘夫人,我也没办法啊,谁让你勾结府尹府的丫鬟呢,唉...我也帮不了你啊。” 刘春兰绝望了,彻底的绝望了! 她不再磕头了,也不再求饶了,而是瘫软在地,任由那个扈从把她从地上像拧小鸡崽子一般给拎起来。 秋歌看到扈从似乎还想把剩余的几个跟着刘春兰一起来的女人带走,她想了想,转过头对柳氏说道:“夫人,把为首的人带走就可以了,其他人就算了吧。” 这些跟着刘春兰一起来的女人们,见刘春兰求情无用,也就没有开口,而是跪在地上,像个鹌鹑一般,瑟瑟发抖,此刻,听到秋歌居然给她们求情,纷纷抬起头,一脸感激的看向秋歌,然后又一脸希冀的看向柳氏,希望柳氏可以把她们当成一个屁,给放了! 柳氏厌恶的看了看这群女人,皱了皱没有,似乎不太想放人,但是,在看到秋歌那恳切的目光之后,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见柳氏同意了,这群女人顿时喜不自胜,连忙磕头道谢:“谢谢夫人大恩大德。” 柳氏却皱了皱眉头,冷声道:“不要谢我,要谢谢谢人家秋掌柜吧,以后离百货楼远点儿,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柳氏就对秋歌说道:“秋姑娘,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多谢夫人,等公子回来了,我定让公子亲自去府上道谢。”秋歌连忙施礼道。 柳氏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然后,她就带着人离开了,而刘春兰就像一床能动的棉被一般,被扈从拎着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尘埃落定 柳氏走了,刘春兰也被带走了,只剩下几个被吓的犹如鹌鹑的一般的小鱼小虾,还有那些吃瓜吃到撑的观众。 这几个跟着刘春兰一起来的女人,她们在看到柳氏走了之后,就想趁机开溜,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她们刚想走,就听到秋歌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不能白来啊,你们今天的行为很恶劣,对百货楼的声誉影响很大,你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嗯?” 秋歌此话一出,之前围拢在百货楼门口的人,顿时不着急离开了,似乎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有热闹可看,还有瓜吃啊。 这几个女人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柳氏走了,秋歌却还惦记着她们。 几个女人不敢离开,她们转过头,看着秋歌,为首的一个女人犹豫了一下,想好了措辞,说道:“秋掌柜,不知道需要我们怎么做才能放我们离开啊?刚才府尹夫人可说了放过我们的。” 好嘛,这是那柳氏来压秋歌啊,她们这是记打不记吃,忘记刚才是谁给她们求情了。 围观的人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看看秋歌打算怎么处置这几个女人,是打一顿,还是骂一顿? 打应该不可能,刚才都没动手,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动手,骂一顿的可能性很大,只是不知道这个年龄不大,处事经验却十分老道的秋掌柜,会怎么骂这几个女人呢? 秋歌没有去管其他人怎么想,而是直接的说道:“你们污蔑百货楼,虽然罪不至死,可是,就想这么轻易的揭过去,恐怕也不说不过去,如果今天不让你们付出点什么,恐怕会有人觉得百货楼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拿捏一下。” 为首的女人闻言,直接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秋歌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她记得这个女人就是刚才一直站在刘春兰身边,香水瓶子也是从她那里拿出来的,刚才是柳氏在场,她不好多说什么,现在柳氏走了,她可要好好教训一些这群被人指使的炮灰了。 一来,是告诉她们背后的人,没点儿斤两不要轻易来招惹百货楼,这是做给那些对百货楼有觊觎之心的人看的。 二来,秋歌想趁着这件事,把百货楼的名声在往上抬一抬,不能白被人欺负了不是吗? “你有什么啊?”秋歌反问道。 “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女人梗着脖子说道。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着刘春兰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此时,她也开始耍起无赖来了,她倒想看看,秋歌能把她们怎么样。 秋歌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既不要钱,百货楼虽然不大,却也不缺你们那点钱,我更不可能要你们的命,毕竟你们又没杀人。”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难道是想要我们的身子?” 女人说到这,一脸促狭的看着秋歌,撇撇嘴,摇摇头说道:“可惜,你是个女娃娃,不是男人,不带把啊,让我们留下也没用,除非......” 女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意思却十分的明显,而那些老司机则瞬间秒懂。 秋歌似乎没有听出女人话里的意思,直接说道:“我也不为难你们,既然你们说百货楼的香水有问题,而现在证明我们的香水没问题,我也不要你们做别的,就站在百货楼门口,帮忙宣传宣传吧。” 好吧,宣传这个词也是许一凡告诉秋歌的。 “站在门口宣传?” 女人一愣,她不明白宣传是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似乎不难。 “就这是宣传?”女人试探性的问道。 秋歌笑着点点头,竖起三根手指说道:“不多,三天,你们只要在百货楼门口站三天就可以了,这件事就彻底的揭过去了。” “真的?”女人一脸诧异的看着秋歌。 “自然,我秋歌说话算话,百货楼童叟无欺。”秋歌十分肯定的说道。 见秋歌说的这么肯定,女人反而有些迟疑起来,她在想这是不是秋歌在给她挖坑,里面有陷阱,等着她自己跳下去呢? 可是,仔细一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反正只是在门口站三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前她们也这么对付过别人,只是这次轮到自己而已。 想了一会儿,女人看着秋歌,说道:“三天,就三天。” 秋歌笑了,点点头,说道:“一言为定,在场的各位可得给我们作证啊。” “我们作证!”人群当中有人叫嚷道。 处理好了这群闹事儿的人,秋歌还有正事儿要做,现在已经距离百货楼开门过去两个时辰了,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于是,秋歌就说道:“好了各位,百货楼开始营业了,欢迎各位进店选购。” 听到秋歌这么说,有不少纯粹来看热闹的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了,顿时一哄而散,只有一小部分是来购置香水或者白酒的,在秋歌率先进店之后,她们也跟着进入了百货楼。 随着人群的散去,百货楼门口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秋歌进店之后,先是朝着赵文华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处置那群闹事儿的女人,然后,她就带着两个女人走进了属于她自己的单独的房间。 这两个女人分别是刚才拿出香水瓶的女人,另外一个是在关键时刻,对刘春兰实施背刺的女人。 进入房间之后,秋歌客气的让帮忙的夫人坐下,亲自端茶给对方,这让女人受宠若惊。 这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姓王,王氏今天来百货楼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打算过来再购置一瓶香水的,因为她觉得之前买的那款香水不太适合她,而且价格有些低了,只是兰蔻香水而已,她打算购置一瓶娇兰香水。 自从百货楼的香水面世之后,就吸引了不少女人的注意力,从一开始的买一瓶试试看,到现在已经在东海城的女人圈子里流行攀比了。 你用香魅,我就用兰蔻,你用兰蔻,我就用娇兰,反正,为了面子,为了显得自己高大上有些,要用就用最好的,如果不是梵音藏心不好弄到,说不定这些有钱的夫人和小姐们,已经清一色的使用梵音藏心了。 王氏的家境不错,在东海城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她第一次用了香水之后,就让她家那口子兴致勃勃,嗯,就是字面意思。 要知道,她家那口子可不像府尹大人那样,只娶了一个老婆,王氏家除了一个正妻之外,还有三房小妾,最近,她家男人又看上了一个女子,准备娶回来,她作为正牌夫人自然是不高兴了,可是,又无法阻止。 正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百货楼出现了香水,听说效果很好,尤其是对男人,于是,她就来了一瓶回去试试,结果可想而知。 自从用了香水之后,她家男人再也没有提过纳妾的事情了,这让她很满意,也很感激百货楼的香水,而今天刚好看到百货楼遇到麻烦了,她就下意识的站出来帮忙。 其实,她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拿了一个香水瓶出来而已,没想到,秋歌不但把她请到房间来,还亲自给她泡茶,这让王氏十分的震惊。 至于那个还不知道姓名的背刺女,坐就不用想了,她能进来还是因为秋歌等下还有事儿要问她。 两人坐下之后,秋歌先是跟王氏聊了几句闲话,问清楚了王氏今天来的目的之后,立即表示送一瓶娇兰香水给王氏。 王氏自然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在秋歌的一再坚持下,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秋歌不但送了王氏一瓶价值百两银子的娇兰,还送了她一张白金会员卡,这让王氏无比的激动,一个劲的道谢。 王氏怎么都没想到,她只是临时起意的一个举动,居然能得到百货楼这么大的回馈,想想就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多么的重要,这把那个背刺女看的羡慕不已。 送完了香水和会员卡之后,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王氏知道秋歌作为百货楼的大掌柜,肯定还有很多事儿要忙,就不在继续打扰了,起身告辞。 秋歌在亲自把王氏送出房门之后,转过头,看向有些惶惶不安的背刺女,笑了笑,露出饶有兴趣的笑容。 “叫什么名字?” “史珍香。”背刺女低着头躬身道。 ∑(っ°Д°;)っ 听到这个名字,秋歌愣住了,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名字,真是好有味道的名字啊,真不知道她爹娘取名字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回一句:“你好,我叫朴国昌。” 史珍香似乎是知道秋歌在想什么,她都没敢抬头,一张脸涨的通红,不知道是尴尬,还是羞愧。 名字是爹娘给的,她也没办法啊。 秋歌不是许一凡那种充满恶趣味的人,她在愣 了几秒钟之后,回过神来,看着史珍香,说道:“史......” “掌柜可以叫我史氏。”史珍香连忙说道。 秋歌再次一愣,微微张大了嘴巴,还不如直接称呼你名字呢。 犹豫了一下,秋歌想了想,说道:“史夫人。” “奴婢在。” 史珍香真的很会做人,立即把自己的身份定为在奴婢这个位置上,让秋歌想要找她麻烦都没法找,当然,秋歌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 “你是东海城本地人?”秋歌问道。 “回掌柜的话,奴婢打小就在东海城长大。” “你一直都跟着刘春兰?” 史珍香抬起头,一脸厌恶的说道:“回掌柜的,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以前被刘春兰那婊子给欺负惨了,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了,当初......” 史珍香准备把她跟刘春兰的恩怨说清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跟刘春兰划清界线,然而,秋歌可没有闲工夫听史珍香的那些往事儿,她找史珍香是要问几个问题,于是,她直接打断了史珍香的话。 “是谁指使你们来百货楼闹事儿的?” “这...奴婢也不知道,是刘春兰找到我们,说要带我们去踢馆,我们就跟着来了。” 秋歌闻言,却皱了皱眉头,她原本以为这个史珍香知道些什么,比如是何人指使她们的,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她也不知道。 似乎是担心秋歌不满意她的回答,史珍香连忙说道:“奴婢虽然不知道是何人指使的,但是,我有怀疑的人。” “哦?” 秋歌饶有兴趣的看着史珍香,问道:“说说看,是谁要跟百货楼过不去啊?” “曹家,曹正德!” 秋歌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释然。 又是曹家,许一凡还在东海城的时候,这个曹正德就开始搞风搞雨的,不过,被许一凡做出一系列的调整之后,曹家好像偃旗息鼓了,就算是许一凡离开了东海城,他们也没有蹦出来在继续搞事情。 原本,秋歌以为曹家这是知难而退,放弃了,没想到不是,曹家这是憋了一个大招啊。 刘春兰今天来百货楼闹事儿,虽然被秋歌有惊无险的解决了,百货楼的名誉不但没有受损,反而更深一层楼了,秋歌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这一次,动手的是曹家,手段就如此的龌龊和犀利,那下一次又有谁出手呢?如果还有人要对百货楼动手的话,手段肯定比今天的还要高级,还要难以招架,到了那个时候,百货楼该怎么办啊? 更重要的是,别看现在百货楼一片大好,可是,盯着百货楼的人肯定不止曹家,另外,秋歌隐隐的觉得,今天这件事的背后,肯定不止一个曹家,可能还有其他的人,至于是谁,她暂时不知道,还需要去调查一番再说,至于查清楚之后该怎么办,还需要等许一凡回来之后再说。 对于刘春兰的背后是曹家,秋歌不感到意外,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儿,只是,史珍香是怎么知道的。 “你为何如此肯定的说是曹家指使你们这么做的啊?”秋歌问道。 “那是因为刘春兰是曹正德的女人。” 不用多说,秋歌一点即通。 刘春兰是什么人,秋歌很清楚,今天在场的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一个风流成性,放荡不堪的荡妇,依附几个男人也很正常,指使,秋歌没想到的是,曹正德会看上刘春兰,他就不怕给克死吗? 要知道,曹正德可是四代单传啊,如果他也被克死了,那曹家的家业谁来继承? 当然了,秋歌只是稍微了想了一下而已,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想着后续的事情。 今天这件事,是迟早都会发生的,而许一凡早就做好准备了,所以百货楼才应付的如此流畅,可是,以后呢? 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该怎么办? 这一次是许一凡提前留下了后手,如果以后在遇到这样的事情,许一凡没有想到,或者他像这次一样,不在东海城该怎么办? 秋歌觉得自己必须做点儿什么,她现在已经逐渐忘记自己是日月斋的人,已经开始融入到了百货楼里面来。 秋歌能够成为百货楼的大掌柜是许一凡深思熟虑的,看今天秋歌的表现就知道了。 在刘春兰前来闹事儿的时候,她没有急着辩驳,而是静静的看着刘春兰在那表演,等到摸清楚对方的底牌之后,秋歌想好了应对之策之后,才开始反击。 从实名登记购买,再到香水瓶的玄机,最后再把府尹夫人柳氏请过来,一环扣这一环,环环相扣,打的刘春兰毫无招架之力,把她那些惯用的杀手锏,都扼杀在摇篮当中。 事情完美的解决了,百货楼更火了,秋歌却愈发的谨慎起来,也愈发的担忧起来,她现在只希望许一凡早点回来。 现在,有不少知道许一凡不在东海城,开始蠢蠢欲动了,而刘春兰就是出头鸟,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估计那些有觊觎之心的人,会重新审视百货楼的,不会轻易出手的,不过,一旦他们开始出手,肯定是雷霆一击,百货楼需要早做准备才可以。 想到了这些,秋歌就感到头疼,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以许一凡为中心了,而她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 接下来,秋歌又问了史珍香几个问题之后,王氏都不是很清楚,问也问不出什么,秋歌就说了几句,打发了史珍香离开。 临走时,秋歌当着店里所有人的面,送了一瓶兰蔻香水给史珍香,说是感谢史珍香的帮助,这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也让那些此时站在门口,被当成猴子观看的女人们,无比的嫉妒和仇恨。 史珍香没想到她还能得到好处,自然欢天喜地的一番感谢之后,乐颠颠的离开了。 做完了这些之后,秋歌又让人准备了几瓶娇兰香水,还有几瓶兰蔻香水,还有一些香皂之类的日用品,另外还拿了几坛好酒,让人送到了府尹府。 人家出来帮忙,自然不能白白让人帮忙,还是需要感谢一番的,许一凡不在,秋歌自然要把这件事做好,等到许一凡回来之后,他还需要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在秋歌看来,许一凡只要知道这件事,不用她提醒,许一凡就知道怎么做的。 等到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东海城再次恢复了平静,而作为百货楼的东家的许一凡,在百货楼忙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他却闲的蛋疼,无聊到爆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郡主失踪 在这个没有飞机高铁的世界里,出一趟远门,最好的选择就是乘坐马车。 出海洲,入徐洲。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百货楼面临外人第一次挑战,秋歌她们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许一凡和胥承业,才抵达徐洲没多久。 嗯,是的,走了是近十天的时间,许一凡他们还没有到汴洲,别说汴洲了,就连陈洲都还没有看到,不要以为古代赶路,会跟现代一样,是一件多么惬意舒服的事情。 在古代,大多数地方是没有路的,就算有,也只是走的人多了,硬生生踩出来的一条路,羊肠小径而已,只能供人行走,却无法让两个轮子的马车经过,而乘坐马车虽然比步行要快,却也只能走在官道上。 说是官道,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没有油柏路,也没有水泥路,甚至大部分官道,尤其是远离城池的官道,就是现在在农村都很难看到的土路,唯一要好一点儿的地方,是那些靠近各大城池附近的官道了,这些官道是用砖石铺就而成的。 可以想象,马车走在这样的官道上,速度能有多快? 起初,许一凡在刚离开东海城的时候,还是比较兴奋的,毕竟,这是他第二次出远门,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个不良人胥承业陪着,有个说话的人,路途不会过于无聊。 可是,在离开东海城,马车走了几天之后,许一凡就有些受不了。 倒不是闷得发慌,而是因为路太难走了,虽然是胥承业一直驾驶着马车,许一凡只是坐在旁边看戏,或者躺在马车内休息,可是,道路不好,马车一路颠簸的厉害,就算他闲的发慌,想要在车厢内睡觉都睡不成,别说睡觉了,就是看书都成问题。 在马车上了土路,经过一天的赶路,在天黑之后停下休息的时候,许一凡走下马车,双腿都在打颤,他终于体会到腰酸背腿抽筋的感觉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的马车是没有橡胶圈的,自然没有减震效果,这更是让马车在快速行驶的过程中,颠簸的厉害,尽管胥承业注意到了许一凡的异常情况,已经很照顾他了,走走停停,可是,效果还是不大。 在第一天在土夯的官道上行驶之后,许一凡感觉全身哪里都疼,简直跟他当初从嘉洲到东海城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当天晚上,许一凡没有什么胃口,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就回到车厢睡觉去了,在睡梦中,许一凡还是睡得不安稳。 有了第一天的经历之后,许一凡就知道,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海州的官道算是除了长安之外,全国范围内最好的了,因为海州富裕,商贾很多,每天进进出出海州的商队很多,官道自然极好,可是,在逐渐远离东海城之后,道路情况就越来越差。 果不其然,许一凡的猜测应验了,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一直都在颠簸当中渡过,真的算是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起初,许一凡还有兴致跟胥承业聊天,问一问东海城的事情,聊一聊八卦,探究一下神秘莫测的不良人,可是,到了后面,许一凡连说话都懒得说了,主要是疼,浑身难受。 在出了海洲之后,经过今天的赶路,终于抵达了徐洲,在靠近徐洲城的时候,官道也逐渐好起来了,马车不在那么颠簸了,许一凡终于回过魂来了。 徐洲也很繁华,商户众多,毕竟,徐洲紧邻着海洲,繁华一些也很正常,许一凡在进入徐洲之后,根本没有心思去徐洲城四处转转,看看,而是在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好的房间之后,直接一头扎到软乎乎的床榻之上,再也不愿意起来了,吃饭都是让店小二送到房间来。 由此可见,这几天的持续赶路,确实让许一凡吃了不少苦。 到了徐洲城之后,胥承业原本以为许一凡会出去转转的,他都做好了个许一凡当导游的准备,徐洲他以前是来过的,在这里执行过任务,待了不短的时间,所以对徐洲城还是很了解的,可是,看到许一凡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许一凡不出去,胥承业却不得不出去,在定好房间之后,胥承业跟许一凡打了招呼,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客栈。 考虑到许一凡现在这种情况,胥承业特意在徐洲城休息了一天两夜才继续赶路,这段时间,许一凡只出了两次房门,但是,也只是在客栈的一楼坐坐而已,根本没有出去的打算,而胥承业时常见不到人,对此,许一凡不感到奇怪。 如果许一凡没猜错的话,胥承业应该是去联系徐洲城的不良人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一凡多多少少也对不良人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不良人之所以那么让人闻风丧胆,是因为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无论在哪个城池,无论城池大小,都有不良人的存在,这些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跟普通人一般无二,但是,他们却通过自己的手段和方式,无时无刻不在给不良人收集传递着各种消息。 大部分的时候,这些人都处于半休眠状态,甚至是完全处于休眠状态,就像胥承业一样,可是,一旦有任务下来了,无论他们在做什么,都要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为了一个任务而服务,不惜一切代价。 不良人有多少人,许一凡不知道,胥承业也不清楚,但是,在许一凡问起这个的时候,胥承业沉吟很久,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很多,不良人无处不在。” 好吧,许一凡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 不过,根据胥承业的说法,像这些处于休眠状态的不良人,或者半休眠状态的不良人,严格来说,他们都不算真正的不良人,他们只是外围成员而已,说的再直白一点儿,他们就是不良人的耳目、走狗,关键时刻的炮灰。 这些人的构成很复杂,有的是自愿加入不良人的,有的是从小就被不良人收养的人,还有的是一些被不良人以拳头收服的,当然,也有像胥承业这样被发配下来的。 他们平日的职业千奇百怪,有的是富商,有的是贩夫走卒,有的是黑帮的大哥,有的青楼卖肉的小姐,等等不一而足。 再次启程之后,许一凡十分的沉默,他没有坐在车厢内,而是跟胥承业一样,坐在车厢外面,身体慵懒的依靠在车厢上,这样能够让他坐的舒服一些。 赶路途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一凡是难受的不想说话,而胥承业则是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不愿说话,沉默成为了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相处方式。 胥承业不对劲,许一凡在徐洲城的时候,胥承业第一次出门之后,后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胥承业出去,肯定是联系不良人去了,去打听徐诗芷她们现在在哪了,遇到了什么问题,这是可以想到的,只是,不知道胥承业知道了什么,回来之后,他就沉默无比,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可是,许一凡还是察觉到了。 此刻,许一凡一直在想,徐诗芷她们到哪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不然,胥承业不会这个状态。 “老胥,有心事儿?”许一凡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 胥承业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她们到哪了?”许一凡问道。 “还在洛洲。”胥承业瓮声瓮气的说道。 “嗯?怎么还在洛洲?她们在搞什么?”许一凡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不得不感到诧异和疑惑,因为他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乌炆修就告诉许一凡,徐诗芷她们已经抵达洛洲了,而乌炆修要许一凡去汴洲接她们,这让许一凡感到很无语。 从海州到汴洲,要经过徐洲和陈洲,才能抵达汴洲,而从洛洲到汴洲,距离很近的,等许一凡他们赶往汴洲的时候,说不定他们会在陈洲相遇。 可是,事情的发展,超乎了许一凡的想象,他们已经出了海州,进入了徐洲,现在正朝着陈洲赶去,都过去了近十天,徐诗芷她们居然还在洛洲,这是什么情况? 出事儿了,她们肯定在洛洲遇到什么麻烦了。 就在许一凡这么想的时候,胥承业忧心忡忡的说道:“郡主她们在洛洲遇到麻烦了,走不了。” “麻烦?什么麻烦?”许一凡连忙问道。 胥承业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根据洛洲那边传来的消息,在五天前,她们就在洛洲城失踪了。” “失踪了?”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一惊,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失踪呢? 徐诗芷和齐若兮,这两个女人许一凡都见过,虽然他对这两个女人的影响不好不坏,彼此之间还有误会,可是,许一凡心里很清楚,这两个女人都是富裕之家出身的,阅历和眼界肯定是有的,虽然不像经常行走江湖的女侠丰富,可是,一般的小问题,她们还是能够解决的,哪怕她们只有两个人。 当然,明面上她们只有两个人,实际上, 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们的任性,她们的胡闹而奔波行走呢,而这其中就有大名鼎鼎的不良人。 两个大活人居然在不良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这就有问题了,有大问题了。 徐诗芷她们的失踪只有三个可能性。 第一,她们家里人发现她们了,被强行带回去了,不过,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是这样的话,不良人不可能不知道,而胥承业也不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第二,她们可能意识到,或者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于是,她们再次换装,悄悄的离开了洛洲,朝着东海城而来,不过,这种可能性也不大,无论她们怎么伪装,肯定逃不过不良人的眼睛,毕竟,玩这个是不良人的拿手好戏,两个女人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呢? 第三,她们遇到麻烦了,被什么人掠走了,而此时她们的处境,要么是被囚禁在洛洲的某个不良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要么是跟不良人一样的人干的,他们已经把徐诗芷她们带走了。 相较于前者,许一凡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洛洲城许一凡虽然没有去过,可是,他相信,在距离长安如此之远的海州,都有胥承业这样的不良人,更何况在距离长安只隔着一个浦洲的洛洲呢。 洛洲城虽然大,却应该没有多少不良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再说了,洛洲城又有什么势力,能够在不良人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而不被发现呢? 如果有,徐诗芷她们一旦失踪,不良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的,而洛洲城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势力,肯定会第一时间被怀疑,被调查的。 事情已经过去五天了,不良人还没有找到她们,这就说明,要么对方把徐诗芷她们隐藏的很好,要么根本就跟她们无关。 许一凡之所以偏向于徐诗芷她们是被跟不良人一样的人带走的,那是因为只有同行才能战胜同行,而跟不良人齐名的同行有三个,北蛮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南夷的黑龙台,这三个势力,都是三个国度各自的顶级力量,跟大炎的不良人做着一样的事情。 如果徐诗芷她们的失踪,真的跟这三方人当中的一方有关的话,那么到底是谁做的呢?还是说,他们像上一次在东海城一样,再次联手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也没有一个答案,毕竟,他没有自己的情报来源,现在想到的这些,只是他根据经验分析得出的结论,想要知道结果,还需要问专业人士,于是,许一凡就问道:“洛洲城有什么顶级势力吗?” 胥承业闻言,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一凡对胥承业有一定的了解,而胥承业这个做了一辈子不良人的老司机,自然也对许一凡有一定的了解,越是了解,他越发现许一凡的不同寻常。 许一凡虽然平时嘻嘻哈哈,聊起天来也是天马行空,可是,有的时候,许一凡说出来的东西,他都不知道,要知道,胥承业自从加入不良人之后,是受过严格训练和培训的,知道的东西,看过的书籍,掌握的技巧都是很多的,而不良人几乎掌管着大炎王朝所有情报的来源,可是,许一凡说的某些东西,他都不知道,这说明什么? 要么是许一凡信口胡咧咧,要么是他真的知道这些东西,而这些从何而来,许一凡没说,他没问,不过,根据他对许一凡的观察,许一凡似乎知道的更多,而他说出来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当然了,光知道的多没用,还要学以致用,而在从东海城赶往汴洲的途中,胥承业发现,许一凡虽然因为道路的不好,马车的颠簸而狼狈不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可是,许一凡却比胥承业更懂得如何在野外生存,似乎他天生就会的。 除了这些许一凡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东西之外,真正让胥承业愈发重视许一凡的,还是他的脑子。 许一凡的脑子转的很快,在之前他们聊天的时候,很多时候,胥承业刚把一件事说了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甚至只是开了个头,许一凡就能很快想到结果,这让胥承业屡屡震惊不已,要知道,这些事情,都是真事儿,大部分都是不良人亲自参与的,而当时参与的人,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的,可许一凡却只听了一个大概,就知道结果了,他怎么能不对许一凡刮目相看呢? 现在,胥承业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他就知道,许一凡肯定是猜到徐诗芷她们的失踪,肯定有问题。 只见胥承业点点头,说道:“洛洲虽然比不上长安,也比不上东海城,却也有几个大势力,但是,这些大势力都在我们的严格监视下,如果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会第一时间发现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果然,这跟他猜测的一样,于是,他继续问道:“那在洛洲城,除了大炎王朝的人,还有别国的势力吗?” 胥承业又深深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有,在我们大炎,只要是大型的城池,都会有别国的势力,当然,在别国的城池也有我们的人。” 对于这一点儿,许一凡不感到奇怪,如果没有,那才叫奇怪呢。 胥承业在说完这些之后,一边挥舞着马鞭,一边问道:“你是怀疑,郡主她们的失踪是跟别国的这些谍子有关?” 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点头,说道:“可能性很大。” “那你觉得是哪国的势力所为呢?”胥承业开始反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都有可能。” 胥承业闻言,愣了愣,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第一百二十六章 猜测 许一凡的猜测不无道理。 大炎王朝位居中原,中原地大物博,一直都备受北蛮、西域还有南夷的人觊觎,纵观历史,就会发现,无论是在哪个王朝,这些地方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打着入驻中原的打算,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上至皇帝,下至贩夫走卒,都遵守一个信念,那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 历代位居中原的王朝,他们最大的心腹大患就是这三大超级势力当中的北蛮了。 叩关! 北蛮是游牧民族,又被称之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逐水草而居,春天和夏天还好,万物复苏,正是放牧的好时候,可是一到深秋,进入冬天之后,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伸出被冻死。 每到这个时候,北蛮就会选择叩关,开始派出大量的军队南下。 说是叩关,其实就是一群土匪进入地主家抢东西,凡是他们进驻的地方,往往都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生,凡是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毁掉,给当地的人带来很大的危害。 北蛮一直想南下入驻中原,可惜,一直没能成功,而中原的王朝,也无时无刻不想着挥师北上,一举歼灭北蛮,可是,无论是北蛮王庭,还是中原的王朝,都没有成功过。 北蛮没有成功南下,这个可以理解,毕竟,中原城池多,城墙高,而北蛮野战无敌,打攻城战就很艰难了,在这个没有飞机大炮的时代,想要攻下一座城池,是需要拿人命去堆砌的,而攻城的一方,他们想要攻下一座城池,必须要比守城方多一倍以上的兵力,而且必须是精兵,这还是只是保守估计,真实情况往往要比这个更多。 中原王朝没能歼灭北蛮,听起来似乎不能理解,其实,仔细想想也很好明白。 首先,北蛮不像中原,只有一个王朝,也不像西域,虽然国度众多,却有佛门凌驾在他们的上面,北蛮是由很多部落组成的,这些部落又根据实力大小,势力多寡,分为很多阵营。 虽然北蛮只有一个王庭,左右两个贤王,名义上,所有北蛮人都需要听从王庭的命令,而实际上,他们却是各自为战,这一点儿,从上一任单于死了之后,北蛮瞬间陷入内乱就可见一二。 中原王朝想要歼灭北蛮的王庭虽然很难,却也不是不能做到,可是,就算歼灭了,也无法彻底铲除北蛮,解除他们每年叩关的行径。 其次,北蛮很大,地域辽阔,如果挥师北上,击退他们容易,如果想要全部歼灭,是很难做到的,甚至说是不可能做到的。 打仗其实打的不是人,而是后勤,是银钱,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而攻打北蛮,就需要大量的物质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初期还好,一起都在己方掌握之中,可是,越是深入,粮道的运输就愈发的困难,北蛮肯定会派兵袭击,切断粮道的,而如此一来,对前方打仗的士兵影响是很大的,你总不可能让士兵饿着肚子上阵杀敌吧? 除了粮食难以运输之外,最重要的是北蛮太大了,如果他们聚集在一起,对己方军队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他们一旦化整为零,开始在大草原上玩起了躲猫猫,那就非常的恶心人了。 当然了,真正想要彻底的歼灭北蛮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倾全国之力去攻打就可以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觊觎中原的不止北蛮,还有西域的那群和尚和南夷的那群人。 如果中原王朝真的敢这么敢,他们肯定会在中原王朝全力攻打北蛮的时候,立即趁虚而入,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北蛮被歼灭了,他们却无家可归,自己沦为和北蛮一样的下场,这种赔本的买卖,自然不会有人去干,就算皇帝想, 虽然说北蛮是中原王朝最大的威胁,但是,西域和南夷的威胁也不小。 西域跟北蛮不同,他们觊觎中原,除了是觊觎中原的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想要传教。 是的,没错,西域诸国他们最看重的不是皇权,而是教义。 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不是没有西域的人在中原传播教义,可是,这些寺庙、僧人稍微多一点儿,就会引起当权者的重视,而一旦佛教在中原有了一定的势力之后,灭佛行动就会随即展开。 无论是哪个王朝,都曾经实施过灭佛行动,而佛门就是头铁,数千年来他们失败了很多次,却还在不停的尝试,孜孜不倦,乐此不疲,也不知道这些和尚是怎么想的。 至于南夷,说实话,南夷是最没有野心的,因为南夷的地质丰富,南夷的很多东西,连中原都没有,毕竟,南夷的十万大山可不是白叫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觊觎中原。 南夷多山,多丛林,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密林当中,谁不想入住中原,生活的更好一些呢? 可是,南夷这个地方很特殊,外面的人很难进去,里面的人很难出来,就算能够进去也只是小股军队,而出来亦是如此,而这样的小股部队的出现,对于一场战争来说,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不过,虽然他们影响不了大局,可是,趁机搞搞破坏,那可是非常在行的,一旦被他们逮到了机会,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 大炎王朝当年立国之初,不止是跟大秦王朝作战,还跟北蛮作战,属于双线作战,到了战争的后期,大炎王朝同时要跟北蛮、西域、大秦王朝作战,而到了后期,则是四线作战,因为南夷也掺合进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大炎王朝历代的皇帝,对佛教、北蛮还有南夷都没有好脸色。 在大炎王朝正式在长安建都立国之后,首先就是痛打南夷,然后是北蛮,之后就是浩浩荡荡的灭佛行动,在炎高祖之后的几任皇帝都是这样做的。 十四年前,炎高帝突然驾崩,当今皇帝炎武帝继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御驾亲征北蛮。 一来,他需要功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二来,炎高帝的暴毙,据传跟北蛮有一点的关系,替父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炎武帝不这么做,会被人说道的。 如果不是后来玄武叛乱发生,北蛮至少三十年内别想对大炎王朝产生威胁,三十年的和平,是来之不易的,而现在呢,才过去不到十年,北蛮就恢复了实力,如果不是上一任的单于驾崩了,北蛮发生的内乱,估计,北蛮和大炎王朝的国战已经发生了。 现在,再说回徐诗芷她们失踪这件事上。 之前,东海城发生了黑木崖大乱战,虽然主动者是断龙阁,可是,北蛮、西域、南夷都参与进来了,对东海城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尽管事后大炎王朝做出了回击,不但把北蛮的玲珑公主带到了长安,还开始出兵西征和南下,可是,这样一来,这三国对大炎王朝自然要做出回应的。 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离家出走,离开长安城,一开始的时候肯定无人知道,可是,现在过去了那么久,消息估计早就泄露了,被这三国的谍子知道了,不要小看这些谍子,他们是无孔不入的,就像不良人一样,无处不在。 这三国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做? 想都不用想,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找到她们,把她们控制在自己的手里,至于用她们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是跟大炎王朝谈判,换取利益,还是另作他图,就看徐诗芷她们落在谁的手里了。 如果是落在了北蛮的手里,那自然不用想,肯定是用她们把玲珑公主换回去,是一个换一个,还是一换二,那就看他们怎么谈了。 如果是落在了西域人的手里,那估计就不是换取筹码了,而是拉拢当朝宰相徐肱,还有长公主怀亦公主了,想方设法为传教而奋斗了。 宰相徐肱自然不必多说,朝中重臣,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话在朝堂之中是很有分量的,皇帝都要无比的重视,如果徐肱提出让佛门进驻中原传教,皇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就算徐肱的提议皇帝不答应,那怀亦公主的话呢? 要知道,怀亦公主可是长公主,当年,先帝驾崩,储君未立的时候,长公主虽然没有帮助炎武帝,可是,也没有支持其他的皇子,在玄武叛乱的时候,她也没有插手其中,而是置身事外,固然,她的做法让炎武帝不高兴,心里不痛快,可是,一旦长公主也开口了,炎武帝该如何选择? 如果是落在了南夷手里,那徐诗芷她们就悲哀了,南夷现在已经不是一盘散沙了,而是有了自己的王朝,大唐王朝。 大唐王朝除了南夷本地人,还有前朝遗民之外,可是还有不少被朝廷流放的罪臣和他们的后代呢,这些人对大炎王朝的仇恨,可不比北蛮西域少多少,一旦徐诗芷她们落在了南夷人手里,下场估计很悲惨。 北蛮和西域都有所求,而大唐是没有,至少现在没有,没有需求才是无价的,才是最贵的。 当然了,说了这么多,想了这么多,徐诗芷她们到底是不 是被这三国的某一国的人带走了,还未曾可知,许一凡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赶到汴洲再说。 说不定,等他们到汴洲之后,徐诗芷她们就在汴洲等着他们呢,只是,这种可能性不大。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胥承业安心的驾车,而许一凡则靠在车厢上思考着这件事。 许一凡原本以为这次离开东海城去接人,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不会有太大的波澜,所以他略微思索一番,也就答应了,甚至他在答应之后,还有心思在东海城布置了诸多后手才离开。 这一路上,他们赶路的速度不慢,却也不快,可是,这才到徐洲,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这对于许一凡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这件事这么轻松,乌炆修何必来找自己呢?这么简单的事情,找谁不是找,比如让胥承业一个人去就可以了,没必要拉上许一凡,让他白白赚到不良人的人情呢。 靠在车厢上,许一凡陷入了沉思。 此刻,他在想另外一种可能性。 徐诗芷她们的突然失踪,会不会不是别国势力做的,而是大炎王朝的人做的呢,而且还是同为朝中之人做的呢? 党争,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有,徐肱现在是宰相了,他不是大炎王朝最年轻的宰相,但他确实很年轻,看他的儿子徐贤和女儿徐诗芷就知道了。 对于宰相这个位置,肯定有无数人盯着的,那些觊觎这个位置的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把徐肱拉下来,自己上去。 如果一个人朝中大员没有几个政敌的话,那无论如何都不现实,而不是每一个政敌都是心胸宽广之人,也不是每一个政敌都是谦谦君子的。 四年前,徐肱的儿子徐贤刺杀上一任的单于,差一点儿引起国战,当时,针对徐肱的弹劾,可是铺天盖地的,而徐肱也当朝提出乞骸骨,可想而知,他的压力有多大。 不过,炎武帝没有同意,只是让其闭门思过三个月,这件事就这么轻轻地揭过去了。 上一次,在朝中没有扳倒徐肱,那么这一次,会不会有人趁着现在局势动荡,北蛮、西域、南夷在搞事情的时候,借着他们的名义对徐诗芷她们下手,从而打击、威胁徐肱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也永远不要太高估人性。 除了徐肱之外,长公主也是如此。 长公主虽然不参与朝政,无论大炎王朝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可是,如果你真的以为她对朝中的事情一无所知,在满朝文武当中,没有几个亲信,几个自己人,那你就太天真了。 怀亦公主对齐若兮的宠溺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从齐若兮到了安民镇,不顾青红皂白,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许一凡丢到大牢里去,就可见齐若兮的跋扈了。 如果长公主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插手的话,齐若兮敢这么豪横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不管炎武帝喜不喜欢怀亦公主,疼不疼乐萱郡主,齐若兮终究也是皇室宗亲。 如果有人想借着这件事,让皇帝和长公主打起来,那就很有意思了。 这件事,听起来似乎匪夷所思,但是,在当朝之中,这件事不是没可能的,炎武帝是怎么上位的,具体的细节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儿是众所周知的,他是踩着鲜血上位的。 当年的玄武叛乱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皇子当年兵败自杀了,可是,二皇子却活下来了,虽然一辈子只能待在黄陵,生不如死,而当年他们的羽翼,也在这些年里,被炎武帝一一剪除,可是,真的完全剪除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二皇子之外,别忘记了,还有一个当年年幼,而现在已经成年的五皇子。 最是无情皇家人。 面对那把龙椅,没有人不觊觎的,当年皇子夺嫡的时候,五皇子年幼,自然不可能成功,而现在,他成年了,如果有了想上位的野心,那他就会采取一些行动了。 徐肱是炎武帝的人,不可能拉拢,那就找到其弱点,抓住了弱点,就能让徐肱投鼠忌器,受到掣肘,而长公主应该也不会插手,她就算知道了,最多也权当不知道,还是老样子,作壁上观。 如果五皇子真的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或者是二皇子贼心不死的话,他们要想把炎武帝赶下来,第一步就是拔除徐肱这颗钉子,然后再想办法把长公主拉到他们的阵营当中,有了长公主的协助,他们成功的机会就大了。 当然了,这些只是许一凡的个人猜测,而且还是恶意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 许一凡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因为他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最可靠的是人,而最不可靠的也是人,人心这东西,是反复无常的。 想到这些,许一凡又想起一件事。 他记得,乌炆修找找到自己的时候,许一凡曾经问过他,不良人为何不亲自出手,而乌炆修的回答很有意思,不良人不方便出手,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良人才不方便出手呢? 如果是之前许一凡想到的,是洛洲城的势力,或者其他三国的势力想对徐诗芷她们不利的话,不良人不会坐视不理,也不会不方便出手。 一旦是这些人相对徐诗芷她们不利,不良人太方便出手了,他们正找不到机会和理由挖出这些同行呢。 那么,真正能够让不良人不方便出手的,恐怕只有皇家内部的事情了。 想到了这个,许一凡猛地开口骂道:“卧槽,狗日的,坑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惶惶不安的乌炆修 胥承业正在专心驾车,被许一凡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差点就驾驶着马车冲出官道了。 “怎么了?”胥承业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在想什么,胥承业自然不知道了,他虽然很早之前就进入不良人了,也曾经抵达过高位,可是,他能想到的无非就是当地的势力,或者别国势力了,不会想到是皇家中人,亦或者是朝廷中人有人这么做。 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会继续想下去的,皇家事无小事儿,身为不良人的他最为清楚不过了。 此刻,许一凡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他没有回答胥承业,甚至都没有理会他,这让胥承业愈发的好奇和疑惑起来,同时,心底也警惕起来。 “难道许一凡想到了郡主她们是如何失踪的了?可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会说有人坑他呢?”胥承业心中暗想着。 可能是被许一凡刚才也惊吓到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很好奇,许一凡想到了什么,于是,胥承业让马车停下,等着许一凡给出一个解释。 许一凡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老胥,你说我现在回东海城还来得及吗?” “嗯?” (^_?)☆ 胥承业斜着眼睛,一脸无语的看着许一凡。 这都到了徐洲,马上就要进入陈洲了,你跟我说现在回去?你跟我闹呢。 果然,胥承业在经过初期的懵逼之后,果断的摇摇头,说道:“不能,我的任务是把你送到汴洲,然后再带着你们回东海城。” 闻听此言,许一凡头冒黑线,心中写着大大的卧槽,他就知道,乌炆修没那么好心,不良人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赚的。 胥承业虽然没有说的很直接,却告诉了许一凡一个事实:我的任务不是去接人,而是负责看着你,把你送到汴洲,然后再从汴洲带回东海城,至于接人的事情,那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 其实,当初胥承业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也是一脸懵逼的,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不过,既然是上面的命令,那无论如何,他都要毫不犹豫,不打折扣的完成,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 许一凡在胥承业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气呼呼的说道:“既然不能回去,那你还等什么,赶紧赶路,早到早托生。” 胥承业再次无语了,他一脸担忧的看着许一凡,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许一凡不在去看胥承业,把头扭到一边,气恼的说道:“我没事,我好的很呐!” 见许一凡这个样子,胥承业也不在多问,挥起马鞭,嘴里喊道:“驾。” 马车再一次在官道行驶起来,朝着陈洲的方向而去。 接下来,许一凡在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看胥承业一眼,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之后,直接转身进入了车厢,直挺挺的躺下,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眼看车顶。 许一凡很郁闷,不,他很愤怒。 乌炆修坑了他,而且还坑的很惨,最让许一凡感到郁闷的是,他居然是自己跳进去坑里的,因为当时他问乌炆修可以拒绝吗?而乌炆修的回答很直接,当然可以拒绝。 只是,许一凡在前思后想一番之后,还是答应了,如果他知道这次去接人,会是如此麻烦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答应的。 许一凡上辈子可是读了不少史书的,知道,凡是跟皇家沾上关系的事情,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儿,他不想沾上一星半点儿,如果许一凡真的想靠近皇家的话,他就不会去东海城了,而是直接去长安城了。 长安城不比东海城好吗?长安城不比东海城赚钱吗?长安城不比东海城香吗? 他不想沾上,结果还是沾上了,一想到这个,他就郁闷,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去招惹徐诗芷,也不应该去招惹齐若兮,这尼玛叫什么事儿啊! ------------------------------------- 三天前。 东海城。 乌炆修坐在一间房间内,看着手里的纸条,面无表情。 这是一间密室,房间内灯光昏暗,只有一盏油灯在燃烧着,照亮的地方十分的有限。 房间内没有桌椅板凳,却有一个木制的十字架,十字架上血迹斑斑,呈现出黑褐色,那是长年累月被鲜血染成的颜色,至于它本来的颜色早已经看不清楚了。 在周围的墙壁上,挂着很多东西,这些都是用来逼供用的刑具,种类繁多,不一而足,一个个上面都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它们本来就是这个颜色,还是被染成这个颜色的。 房间内,除了乌炆修之外,还有两个人。 一个头戴斗笠,斗笠上还盖着一层黑色的薄纱,遮挡了他的面容,其身体也被宽大的黑色袍子遮盖着,让人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另外一个人则是一个长着大众脸,穿着小商贩服饰的中年男子,男人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头低沉着,目光盯着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动也不动,似乎地面上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 乌炆修盯着手里的纸条看了半天,终于放下纸条,冲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男子立即起身,低着头,转身快速离去,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向那个头戴斗笠的人,而他始终低着头,没有看乌炆修,不知道是怎么知道乌炆修让他离开的。 在男子离开之后,斗笠人开口说话了,其声音略显沙哑,却依旧雌雄莫辨。 “那边有消息了?” 乌炆修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动手了!” “他们终于动手了。” 斗笠人不咸不淡的说道,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他或者她早就预料到了,甚至说,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仿佛他就在等着这一刻一般。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乌炆修看向斗笠人问道。 “呵!” 斗笠人嗤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屑,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到哪了?” “已经抵达徐洲城了。” “这件事,你告诉他真相了吗?”斗笠人问道。 乌炆修果断的摇摇头,说道:“没有。” 斗笠人不说话了,而是看着乌炆修,虽然有着黑纱遮挡着,乌炆修还是感受到一道审视和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 乌炆修连忙解释道:“他是什么人,您应该很清楚,如果我告诉他真相的话,他肯定不会去的。” 或许是乌炆修的这个解释取到了作用,斗笠人收回了目光,微微的点点头,说道:“我相信你。” 不,准确来说,他相信自己对他的了解,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性格了。 “那边出事儿了,他知道吗?”斗笠人沉吟了片刻,又问道。 乌炆修想了想之后,说道:“应该知道了。” “哦?” 乌炆修解释道:“我们在徐洲的人,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胥承业了,有胥承业在他身边,我相信他已经知道了。” “嗯。” 到了这里,他们口中的他,自然说的就是许一凡了。 就在他们在这里说起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正躺在客栈的软塌上睡得真香呢。 见斗笠人不说话,乌炆修等了片刻,然后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斗笠人却摇摇头,看着乌炆修道:“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消息即可。” “嗯?” 乌炆修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似乎是知道乌炆修在想什么,斗笠人难得开口解释道:“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是不知道的,而事情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我们也不知道,你告诉我,在这种时候,我们能做什么?” 乌炆修点头,他明白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斗笠人开口道:“那边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盯好东海城,替他守住百货楼,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出一些态度,上次你坑了他。” 乌炆修听到这里的时候,他脸色一变,张了张嘴,准备解释的时候,却听到斗笠人继续说道:“虽然上次的事情,是上面的意思,可是,他不知道,他既然知道了那边的事情,以他的聪明才智,肯定会想到这一点儿的,他会记住你的,如果你不想被他秋后算账的话,就该趁着他还没有回来,做点什么。” “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乌炆修连忙点点头道。 说完这些之后,斗笠人准备离开,而在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又说道:“有些人 不老实,该敲打敲打了,暂时别动曹家和蓟家,这样的小喽啰,让他自己去应付。” “是。” 斗笠人走了,乌炆修却脸色凝重起来。 许一凡他们那边的事情,乌炆修不用操心了,就算他操心,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斗笠人刚才的话,着实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别人或许不知道被许一凡记住的人是什么下场,他可知道,别看许一凡平日里笑嘻嘻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真要杀个人,估计对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许一凡杀过人吗? 杀过,也没杀过,准确来说,那个人是众人打死的。 七年前,许一凡还在安民镇的时候,那时候,他才六岁,安民镇上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无赖,听说是从嘉州城来的,不过,这不重要。 这个无赖在来到安民镇之后,开始了他的无赖手段,什么偷鸡摸狗,溜门撬锁啊,这都是基本操作。 一时间,把原本安宁的安民镇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而这本来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虽然许一凡从小生活在安民镇,可他却不住在镇子里,而是住在坟冢当中。 本来,无赖(小角色就懒得想名字了)搞出的这些事情,应该有官府的人去管,可是,这个无赖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是他做的,却拿不出证据来,他多次被带到公堂上,却死不承认,还进行了一番狡辩,苦于没有直接证据,只能放他离开,只是,人人都十分警惕他,不愿意跟他靠近,短时间列,安民镇又逐渐恢复了安静。 那么,无赖是怎么招惹上许一凡的呢?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这个无赖不爱女色,爱男童,越是年纪小的,越是长得可爱的,他越是喜欢。 在其初到安民镇的时候,就曾经对镇子上男童下过手,可能是当时初来乍到,他没有做的太过分而已。 许一凡小的时候就长得十分可爱,粉雕玉琢的,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子,还有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十分招人喜欢。 无赖在安民镇生活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也把安民镇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知道在镇子的老槐树下,有一个长相俊美的男童。 男童没有亲人,似乎是个孤儿,身边除了一个老瞎子之外,就没有别人了,男童长得漂亮,还不住在镇子里,正是绝佳的猎物,于是,无赖就盯上男童了,而这个男童自然就是许一凡了。 许一凡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不去私塾读书,而是喜欢坐在老槐树下看《道德经》,除此之外,许一凡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桃花山了。 无赖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就多次尾随许一凡,而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起初,许一凡没有察觉到,不过,无赖在跟踪了两次之后,许一凡就察觉到了,他只是有些警惕而已,没有多想什么。 可是,有一次,许一凡又独自一个人去桃花山的时候,桃花山上没有人,无赖就正式出现在了许一凡面前,想要强行猥亵一番,结果被许一凡给跑掉了。 变态的人总是有着变态的想法,第一次没有得手,无赖不但不感到失望,反而愈发的兴奋起来,这就跟某些男人,在被女人拒绝之后,他们不但不感到失落,反而激发他们旺盛的斗志一样,果然,在美色面前,男人都一个鸟样,无论对方是男侍女。 有了这一次经历之后,许一凡就很少去桃花山了,而无赖也不着急,他很有耐心,只要许一凡去桃花山,他肯定就会跟着去,寻找机会,准备下手,只是,每次无赖都没有得手。 这样一来二去之后,彻底的把许一凡给惹毛了,也开始准备解决这个后患了。 于是,在有一天,许一凡带着县令宋洪志的小儿子,一起去了桃花山,当时,许一凡六岁,宋洪志的小儿子才五岁不到,他平时就喜欢跟许一凡玩,而宋洪志也不反对、 一直盯着许一凡的无赖发现之后,顿时觉得机会来了,虽然这一次许一凡不是一个人,还带了一个小男孩,可这并不算问题,两个不是正好嘛,一个他还怕玩坏了。 就这样,许一凡带着小男孩去了桃花山,无赖跟在后面,恰好那天桃花山上无人,无赖见状,知道机会来了,立即出现,开始下手了。 跟前几次一样,许一凡在看到无赖出现之后,他就带着小男孩在桃花山上到处跑,可是,还是被无赖在一个天然的山洞前追上了,看到当时吓得像个鹌鹑一样的两个男童,无赖别提多兴奋了,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许一凡很溜滑,无赖没有扑倒,却把县令的儿子给扑倒了,无赖也不介意,直接开始上下其手,准备发泄兽欲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桃花山上来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县令宋洪志的夫人。 来人了,这让无赖很意外,跟让无赖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大喊大叫,那叫声怎是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可以形容的。 桃花山不小,却也不大,来的人也不少,在听到许一凡那凄惨无比的惨叫之后,顿时都被吸引过来了,而在这群人来之前,许一凡居然当着无赖的面,把自己的衣服撕扯的七零八落,还狠狠地在自己身上掐了起来,搞得整个人衣不蔽体,浑身青紫。 当时,无赖就看傻眼了,卧槽,还有这种骚操作。 就在无赖反应过来,知道要坏菜,准备跑路的时候,却被许一凡死死地抱住了,无赖没有跑成,自然就被赶来的人堵住了,而众人看到这一幕之后,想到什么自然不用说了。 尤其是宋洪志的夫人,在看到已经被无赖给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儿子的时候,她顿时就急眼了,冲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根本不给无赖任何开口的机会。 不管是许一凡也好,还是宋洪志这个官老爷也罢,在安民镇都是很找人喜欢的,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二话不说,纷纷上去殴打无赖。 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就这样,无赖还没有开口辩解半句,就被众人活活打死了,而许一凡当时就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无赖被打死之后,始终死不瞑目,临死时,他还一直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当时就站在人群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无赖死了,出了人命,众人还是很惊慌的,可是,一想到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县令的儿子,打死人应该不会怎么样,更何况,法不责众嘛。 而事情的结果却是如此,等官府的人赶到之后,得知这个情况,他们只是把无赖的尸体带回去了,其它的什么都没做,而这件事似乎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事后,宋洪志因为小儿子被吓到了,他就把夫人连带着儿子送回了老家,至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也很好查,宋洪志心里是清楚的,却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就在所有参与杀人的人,觉得自己死替天行道的时候,殊不知,这一切都是一个年仅六岁的许一凡一手策划的。 六岁的许一凡就能靠智谋杀人,更何况是现在已经逐渐长大的他呢。 乌炆修之所以知道这些,那是因为关于许一凡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被记录在案,包括他偷看寡妇洗澡这样无聊的事情都记载了,更何况是杀人这种事了。 得到斗笠人的提醒,乌炆修心中一寒,他知道斗笠人这不是在吓唬他,而是事实,他可不想自己死的不明不白的,虽然他是不良人的校尉,可是,许一凡如果真的惦记上他了,那他估计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他死了也就死了,不良人不会因为这个去找许一凡的麻烦。 这一点儿,乌炆修心里很清楚,斗笠人心里也很清楚,而许一凡还不知道而已,如果他知道了,估计,杀起他乌炆修来了,就会更加有恃无恐了。 想一想就觉得后脊背冒凉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婚 许一凡他们从徐洲城离开之后,一路往西而去。 原本他们是要如果陈洲城的,可是,在知道徐诗芷她们出事儿之后,许一凡和胥承业商量了一下,不仅如此陈洲城了,而是从徐洲直奔汴洲,以最快的办法赶到汴洲看看情况再说。 因为情况紧急,马车的行进速度虽然比步行快的多,可是,许一凡还是觉得太慢了,于是,两个人在当天晚上,在一处小镇停下之后,直接把马车丢在小镇,购买了两匹马,两个人一人一骑,骑马直奔汴洲而去。 起初,胥承业还担心许一凡年龄小,不会骑马,可是,他想多了,除了刚上马那一会了,因为不熟悉,许一凡略显狼狈之外,等到他熟悉之后,这些问题就已经不是问题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很多人都看到,在官道上有一老一少,两骑急速跑过,直奔汴洲而去。 原本从徐洲乘坐马车到汴洲,就算日夜兼程,也需要七八天的时间,可是,许一凡他们却只用了近五天的时间,就进入了汴洲。 如此高强度的赶路,人受不受得了暂且不好说,马是无论如何都受不了的,尽管许一凡他们是花高价买的好马,却也吃不消。 人们说起好马的时候,往往都会说千里马,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其实,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只要稍微懂马的人就知道,一匹再好的宝马,哪怕是汗血宝马,也不可能连续不眠不休的赶路。 北蛮就是以骑射而闻名天下的,他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人三马,这是最低配置,而精锐的骑兵最起码是一人五马,而在中国古代对于骑兵达到巅峰的是成吉思汗的蒙古军,他们的骑兵一般都是一人七马,甚至是九马。 在没有飞机汽车的时代,骑兵是机动性和杀伤力最有效率的军队了,而作为一个和合格的骑兵,战马是至关重要的,除了对马匹的优劣有严格的要求,在行军打仗的时候,对马匹的脚力也要十分的清楚。 一匹好马,一天的行进速度是多少? 一般的骑兵,一天的行进速度一般在三十公里左右,而像拿破仑时代乌尔姆战役里法军行进速度在四十公里,像中原骑兵省马力牵马走的一天才三十公里,至于蒙古军他们换马行军一天的速度最高可以达到九十公里,却也无法长久保持。 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 其实,真实情况就是如此,虽然这个世界因为其环境不同,这里的马匹要比中国古代的马匹要好一些,高大一些,耐久性强一些,可是,许一凡他们一天的路程也就在四五十公里左右,这还是他们在不惜马匹脚力的情况下。 在骑马赶路的时候,胥承业再次发现了一个让他倍感意外的事情。 自从抛弃马车,改成骑马之后,许一凡每走三公里就会停下,让马匹休息,刷洗马鼻,胥承业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倍感意外。 这种照顾马匹脚力的做法,一般往往都是军武之中才有的,而许一凡怎么会呢? 虽然他很意外,也很疑惑,却没有多问什么。 起初两天的时间里,许一凡他们的赶路速度一直都在三十公里左右,可是,当他们在走了两天之后,抵达了率属于陈洲的小镇休息的时候,胥承业再次出去了一趟,而回来的时候,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徐诗芷她们还没有找到。 胥承业在回到客栈之后,不等许一凡询问,他就直接告诉许一凡,徐诗芷她们还是没有找到,不良人几乎把洛洲城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二人。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感到太意外,如果徐诗芷她们的失踪,真的和他之前猜测的那样,对方肯定把徐诗芷她们藏在了十分隐蔽的地方,不可能轻易让人找到的。 不良人那么出名,她们既然敢在不良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不被不良人找到的。 两个人在小镇休息了一晚之后,胥承业在许一凡的提议下,又购买了两匹马,一人双骑进行赶路。 如此一来,他们赶路的速度果然提高了不少,可是,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花费了近五天的时间,才终于进入了汴洲。 而等到进入汴州城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五号了,至于那四匹马,在快到汴州城的时候,终于支持不住,倒地而死了,毕竟,这些马虽然是高价买来的,却不是顶级的好马,这一路上又是风餐露宿的,马匹的饲料跟不上,掉膘严重,对马匹身体的损害也是极大的。 马匹死了,虽然失去了代步工具,可是,他们已经距离汴州城不远了,索性就跟着进城的牛车,搭上顺风车,进入了汴州城。 许一凡他们是十五号临近中午的时候抵达汴州城的,进入汴州城之后,胥承业没有像以往那边,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而是带着许一凡,在汴洲城内七拐八拐,进入了一家开的十分偏僻,生意十分冷清的客栈,百丈客栈。 客栈不大,许一凡跟着胥承业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掌柜,只看到一个年纪大约在二十左右的店小二,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客栈冷冷清清的,除了这个店小二之外,许一凡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还有一个人正躺在一张泛黄的竹椅上。 看到许一凡他们进来之后,店小二睁开眼睛,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有气无力的问道:“打尖还是住店?” 说这话的时候,店小二还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一嘴参差不齐,泛黄微黑的牙齿,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至于那个 胥承业看着一脸哈欠,毫无起身招待客人意思的店小二,淡淡的开口道:“丁不勾。” 此话一出,店小二猛地看向胥承业,脸上的懒散一扫而空,变成了一副严肃无比的样子,其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在胥承业和许一凡的脸上扫过。 “吾不口。”店小二回道。 “王不立。”胥承业继续说道。 “分不刀。” “罪不非。” “馗不首。” 许一凡站在胥承业旁边,一脸好奇的看着胥承业和店小二,这尼玛什么跟什么啊?对暗号吗?不良人还需要对暗号? 虽然,许一凡没有听懂他们说的这几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肯定是类似暗号之类的东西。 果然,在对完暗号之后,店小二拱手道:“不良人靳休。” “胥承业。” 在胥承业自报姓名之后,店小二却没有着急说话,而是看向站在胥承业身边的许一凡,目光虽然不如刚才那么警惕了,却依旧没有放松,显然,他对胥承业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可是,对许一凡的身份还不确定,而刚才许一凡露出的疑惑的表情,他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卧槽,你看我干嘛?难道我也需要自报姓名? 就在许一凡这么想着,也抬起手,拱手准备自报姓名的时候,胥承业却拦住了许一凡,淡淡的说道:“我们自东海城而来。” 闻听此言,店小二顿时明了,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微微侧身,说道:“里面谈。” 然后,靳休就率先转身朝后院走去,而胥承业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许一凡则微微皱了皱眉头,也跟了上去,只是,在穿过前堂,进入后院的时候,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个躺在竹椅上的男人。 男人还是躺在上面,呼呼大睡,似乎对刚才店里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一般,这让许一凡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百丈客栈真的很不寻常啊。” 百丈客栈不大,只有上下三层,一楼是供客人吃饭和打尖歇息的地方,二楼和三楼是住人的,而除了前面的楼层之外,百丈客栈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后院。 后院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三间,而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后院根本没人,院子里还有未曾及时清扫的落叶,有些裂开的砖缝里还长出了青草,显然,这后院已经很久没有人入住了。 许一凡跟胥承业他们身后,一路上打量着后院的情况,看到这一幕之后,许一凡忍不住吐槽的想道:“这群人也太懒了吧,虽然这里不是专门招待客人入住的客栈,可是,最起码的打扫工作也要做一下吧,难怪生意如此冷清呢,就这破院子,有人来住才怪呢。” 就在许一凡一边吐槽,一边想着这些的时候,靳休直接带着胥承业他们来到了最大的那间院子。 进屋之后,胥承业毫不客气的坐下,而许一凡虽然也坐下了,可眼睛却十分警惕的快速的扫视了屋子一圈,确定不会有危险之后,他才收回目光。 许一凡这些小动作,全都被靳休看在眼里,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等到两个人都坐下之后,靳休关上们,也在他们对面坐下,随手到了两杯水,推到许一凡和胥承业的面前,然后问道:“怎么了来的这么快?这个时候,你 们不应该还在陈洲吗?” 胥承业和许一凡都没有去碰茶杯,听到靳休这么问,胥承业解释道:“我在徐洲得到了消息,说郡主她们在洛洲出事儿了,于是,为了早点赶到,就直接昼夜兼程的赶过来了。” 靳休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他知道,胥承业他们来百丈客栈,肯定不是为了来住店的,而是来了解情况的。 果然,胥承业在解释完了之后,直接说道:“说说洛洲那边的具体情况吧。” 靳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看了许一凡一眼。 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对方这是让自己出去啊,他也没有在意,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在许一凡起身的时候,却听到靳休说道:“公子不用离开,坐下就是。” 许一凡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看向了胥承业,见胥承业点头之后,他才重新坐下,看向靳休。 靳休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的说起了事情的发展情况。 事情还的从徐诗芷她们从长安城离家出走的时候说起。 徐诗芷和齐若兮这次离家出走,其实,主要就是不想嫁人,或者说,她们不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熟读历史的人都知道,在古代,女子的地位一般都是非常低的,对于婚姻,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那都不重要。 普通家庭的女子还好一些,她们还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可是,对于一些富裕之家,尤其是一些官宦子女而言,她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 大炎王朝虽然在很多地方跟中国古代不一样,可是,在婚姻大事上,还是没有什么出入的。 徐诗芷是宰相徐肱最疼爱的小女儿,自然有很多人希望娶到她,毕竟,娶一个宰相的女儿,那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也是平步青云的绝佳机会。 其实,在官场上,这种政治联姻十分的常见,别说宰相了,就是皇帝有时候为了利益,也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嫁人。 徐诗芷是徐肱的女儿,还是长安有名的才女,长得也落落大方,十分的漂亮,自然吸引了不少年轻俊彦和侯门子弟的喜欢了,从徐诗芷逐渐长大开始,就有无数人上门提亲,却都被徐家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这让十分的失望。 上一次,徐诗芷离家出走,跟着徐贤去了北方,到了安民镇,就是因为有人向她家提亲,而提亲的人她父母不好拒绝,如果对方长得还可以,人品还不错,徐诗芷勉强看得上的话,估计徐诗芷也就答应了,可是,偏偏提亲的人是个声名狼藉的浪荡子,标准的纨绔子弟,徐诗芷作为长安的大才女,自然对这种货色不感冒了,于是就选择了离家出走。 对于那一次,徐诗芷的离家出走,外人也没有感觉有什么,反正徐诗芷年龄还小,还不到嫁人的年龄,一时半会儿想不开,也很正常,李嗣源家人打算得动徐诗芷回来之后,在提这件事。 可是,没想到徐贤居然跑去北蛮刺杀上一任的单于,虽然失败了,却拐走了人家的女儿,而最后,徐贤在北蛮的疯狂追捕之下,最后身死道消。 这件事,当时在朝堂之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当时,徐肱遭到了很多人的弹劾,而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愿意轻易的靠近徐肱,也没有人敢给徐肱说话,而徐诗芷的亲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却对孝道十分的看重,一般家中长辈去世,其子女是要守孝三年的,而徐贤虽然不是长辈,却也是徐诗芷的亲哥哥,徐贤没有成亲,自然没有子女和妻妾了,徐诗芷就自愿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而徐家也依次为借口,暂时把徐诗芷的亲事给搪塞过去了。 在三年过去之后,徐诗芷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姑娘,亲事自然也再次被人提起。 女孩到了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大多数女孩都是在这个年龄出嫁的,当然了,对于女孩出嫁的年龄,大炎王朝没有明文规定,管理也不是很严格,你十六岁嫁人可以,二十岁嫁人也可以,甚至二十八岁嫁人也可以,更有甚者,有些女子因为某些原因,一辈子不嫁人的都有,可是,徐诗芷不是一般家庭的子女,只因为她父亲是当朝宰相。 对于徐诗芷的亲事,不但很多官员十分的在意,就连皇宫内的那些娘娘们也十分的在意。 当徐诗芷的亲事再次被人提起的时候,徐诗芷多次被宫里的娘娘们召进宫,进行谈话,这使得徐诗芷十分的无奈,而对于这件事,她老爹也不好,更不敢说什么。 当有人传出徐诗芷要嫁给长安有名的浪荡子李嗣源的时候,整个长安都沸腾了,额头叹息的有之,酩酊大醉的有之,冷眼旁观的有之,讥讽嘲笑的有之,总之,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 作为当事人的徐诗芷,自然是非凡的无奈,无比郁闷的。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哪怕他长得帅,哪个女孩的心中没有一个白马王子呢?幻想着自己可以遇到真心相爱的那个他呢? 在这种谣言越传越烈的时候,徐诗芷再次离家出走了。 这一次离家出走,她不是一个人,而是带着好姐妹齐若兮一起。 听到这的时候,许一凡就明白徐诗芷为何偷偷摸摸的离开长安城了,这丫的就是典型的逃婚啊,这种婚姻不自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许一凡除了替徐诗芷默哀一下之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反而对齐若兮也离家出走这件事更感兴趣。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靳休看了许一凡一眼,就说道:“乐萱郡主这次跟着徐姑娘一起离开长安,也是这个原因。” “嗯?齐若兮要嫁人了?我怎么没她说起过啊?”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说道。 此话一出口,许一凡就发现房间内的气氛不对,胥承业和靳休都用一种很怪异,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许一凡。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许一凡的分析 在这个尊卑有别,阶级分明的时代,直呼别人姓名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不管是徐诗芷,还是齐若兮,哪怕是人人闻之色变的不良人,在私底下的时候,也不敢直呼其名的,这是一种刻到骨子里的谦卑。 许一凡显然不是这种人,要不然,他也不会总是喜欢称呼孙曦圣为孙瞎子,也不会在第一次遇到徐诗芷的时候,就出言讽刺她,更不会在身陷囹圄的时候,还出言调戏齐若兮的婢女,哪怕是到了相对于比较开放的东海城,许一凡跟唐青竹和秋歌她们,甚至是跟两个工坊的工人相处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一个东家该有的威严。 许一凡不在乎这些,也不看重这些,可是,他不在乎,不看重,不代表没有人重视在乎,比如胥承业和靳休。 胥承业在听到许一凡的话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许一凡是个什么样了,对于许一凡直呼乐萱郡主的名字,他权当没听到,假装口渴,拿起茶杯喝水。 靳休则深深地看了几眼许一凡,却也没有说什么斥责的话语,而是继续说道:“根据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在去年底,南夷那边出现了一个大唐,有人提议把乐萱郡主嫁给大唐的皇帝,只是,这件事皇帝陛下一直没有表态,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就这么拖着,这次徐姑娘离开长安城,郡主跟随一起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靳休的解释,许一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们两个是同病相怜,都是逃婚出来的啊,难怪搞得偷偷摸摸的,闹得鸡飞狗跳的呢。 知道了徐诗芷她们离开长安城的原因之后,靳休就说起了她们离开长安城之后的经历,把许一凡听得一脑袋的黑线。 说实话,他见过蠢的,没见过像徐诗芷她们这样蠢的,嗯,也不能说她们蠢,只能说她们社会经验不足,这一路上,她们闹出了不少笑话,做了很多让人无法言语的事情。 许一凡听得目瞪口呆,而靳休说的却面无表情,至于胥承业,他数次张大了嘴巴,却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他那抽搐的嘴角,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 徐诗芷她们一路上的经历可谓是丰富多彩,看似是深谙行走江湖的道理,其实,就像是两个脑门上贴着我是富婆的钱袋子一般,着实让人无语的一番。 对于徐诗芷她们在抵达洛洲城之前的经历,靳休说的十分的简略,显然,他的内心深处也很无语,不想多提,估计也是担心自己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 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抵达洛洲城之后,一路上吃了不少亏,银子也花了不少,吃了亏自然就会长记性了。 人就是这样,当老一辈的人在跟晚辈说起这些江湖经验的时候,他们往往都权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放在心上,不但不觉得这些宝贵的经验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反而烦不胜烦,等到他们开始出门在外,独自一个人行走江湖的时候,吃了亏,上了当,才响起之前老人说的那些东西,是多么的珍贵,而当他们老了之后,把这些经验告诉晚辈的时候,这些晚辈就像他们年轻的时候一样,权当放屁,于是,就这样一代又一代,他们不是在谆谆教导之下学会这些的,而是在社会的毒打之下,才自己领悟的。 徐诗芷她们抵达洛洲城的时候,已经改变了很多,开始学会低调起来,住客栈也不住那种最好的客栈,吃东西也要仔细查看,而在平时,也不敢再轻易露出黄白之物了,甚至她们随身携带的大额银票,也被换成了散碎银子。 人啊,总是要经过一番社会的毒打之后,才会学会长大! 可能之前她们的经历太丰富了,也可能是徒步赶路太辛苦了,总之,在到了洛洲城之后,两个人就不着急走了,反而在客栈住了下来。 暂时在洛洲城住下之后,她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内,其余时间,也会在洛洲城逛一逛,看一看,压根没有把自己当成离家出走的人,反而像是出来旅游散心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把洛洲城逛了遍,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都一一去感受了一番,前前后后拢共在洛洲城待了五六天。 她们还未抵达洛洲城的时候,乌炆修就找到了许一凡,让许一凡来汴洲接她们,她们在洛洲城闲逛的时候,许一凡正在被马车的颠簸弄得欲仙欲死。 就在徐诗芷她们玩够了,也休息够了之后,准备离开洛洲城的时候,却突然失踪了。 胥承业在听到这里之后,皱起了眉头,看着靳休问道:“我们的人不是一直都在暗中跟着她们吗?怎么会让两个大活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呢?” 靳休闻言,苦笑着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件事怎么说呢?” 靳休沉吟了一下,想好了措辞之后,这才缓缓地解释道:“我们的人虽然在她们离开长安城之后,就发现了她们,跟了上去,可是,也不敢跟的太近了,始终保持着距离,在进入洛洲城的时候,我们的人有人住进了客栈,但是,大部分人都在客栈周围住下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起初没有察觉到,等到察觉到的时候,人已经失踪了。” 听到靳休的解释,胥承业和许一凡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胥承业在想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他看向靳休问道:“客栈有没有问题?” 靳休直接摇摇头,说道:“查过了,客栈的人全都被我们的人秘密带走审讯了,他们就是洛洲城普通人,郡主她们的失踪,跟客栈没有关系,而且,如果客栈有问题的话,我们不可能事先没有发现的。” 闻言,许一凡点点头,对于靳休的话许一凡还是相信的,毕竟,不良人的手段繁多,尤其是在严训逼供这方面,那一个个都是高手当中的高手,如果他们都确定客栈的人没有问题的话,那他们就真的没有问题了,而徐诗芷她们的失踪,就跟客栈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们是怎么失踪的?”许一凡沉吟了一下,继续问道。 靳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许一凡,显然,他对许一凡很好奇,不过,现在不是追寻这个答案的时候,而是说起了徐诗芷她们失踪的经过, “五月初五,她们在洛洲城逛了一天之后,很早就回到客栈了,平日里,她们都是很晚才回去的,而这一次回去的很早,显然是打算动身了,而且她们还提前去车马行雇了一辆马车,让车夫第二天早上去客栈接她们,定金都付了。” “我们的人知道之后,也开始做准备,可是,第二天早上,车夫到了,她们却还没有出来,我们的人起初以为她们还在睡觉,据没有在意,可是,日上三竿了,她们还没有出来,我们的人察觉到不对劲,就悄悄的去了客栈她们居住的房间查看,却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在发现房间内没人之后,以为她们是去洗漱了,可是,我们的人在客栈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们,这才确定她们真的失踪了。” “于是,你们就去找人了?”许一凡接话道? 靳休点点头。 “客栈没有看到人,你们就判定她们不在客栈,是不是去客栈外面找人了?”许一凡又问道。 靳休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许一凡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道:“没错,确实是这样。” “那是不是在客栈周围也没有找到人,于是,你们就扩大了搜索范围,然后还是没有找到人?”许一凡继续问道。 靳休再次点点头。 “在她们失踪的前一天晚上,到她们失踪这段时间,有人离开过客栈吗?”不知不觉间,许一凡把前世警察询问目击者的那一套拿出来了。 “有,但是,我们的人都一一排查过了,他们要么是居住在客栈的客人,要么是客栈的伙计老板,经过询问,他们没有问题。”靳休回答道。 靳休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许一凡一脸惋惜的摇摇头,似乎对他们这么做很失望。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靳休疑惑的问道,而胥承业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点点头,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当然不对了,你们的方向搞错了。” “嗯?” “哦?” (`_′)ゞ ヾ(′??`?)ノ 两个人被许一凡说的一愣,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这么说。 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虽然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我知道在你们觉得她们失踪,或者被人绑架带走,外出找人的时候,她们其实还在客栈。” “你怎么知道?” 胥承业还没有说话,靳休猛地瞪大了眼睛,看向许一凡问道。 看来不用问了,洛洲城的不良人肯定是在事后也发现了这件事,这让许一凡再次叹了一口气。 至于许一凡是怎么知道 的,其实也很简单。 徐诗芷她们虽然看起来是两个人,其实,在暗地里有不少人在暗中保护着她们的安全,只是她们自己不知道而已。 徐诗芷她们的失踪肯定不是自己离开,突然心血来潮玩失踪玩儿,先不说她们知道不知道有不良人在暗中保护她们,就算知道了,以这两女人的心智和见识,除了初期的震惊和慌乱之外,冷静下来之后,肯定也知道不良人不是要带她们回长安的,既然如此,她们也不会太过于抗拒不良人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悄悄的离开。 不良人是什么样的存在,没有比她们这些生活在长安城的人知道的更清楚了。 既然徐诗芷她们不是自己离开的,那么,就肯定是被什么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的,可是,带走徐诗芷她们的来了,肯定也知道,或者察觉到有人在暗中保护徐诗芷她们,既然如此,他们要动手,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在不良人眼皮子底下带走徐诗芷她们,谈何容易? 只要他们动手,肯定会引起不良人注意的,而带走两个大活人,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是不可能的,至于鬼鬼祟祟的,估计他们还没有走出客栈,就被发现拦住了,而想要成功的带走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玩一个灯下黑。 就是让躲在暗处的不良人以为徐诗芷她们已经离开客栈了,至于是认为她们是自己溜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其实都不重要,只要他们发现徐诗芷她们不在客栈了,那首先要做的就是以客栈为中心,进行搜索寻找,而他们趁着这个空档,在悄悄地把藏在客栈某个隐蔽地方的徐诗芷她们,带出客栈。 等到不良人搜索无果,意识到徐诗芷她们可能还在客栈,返回客栈寻找的时候,他们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客栈。 在离开客栈之后,是出城,还是把两个人藏匿在某个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在许一凡看来,如果他是绑匪的话,嗯,暂且称呼这群人为绑匪。 如果许一凡是绑匪的话,在动手之前,肯定会事先制定好计划。 首先,怎么在不引起不良人注意的情况下,进入两女的房间,把她们成功的带出房间。 其次,客栈内必须要有他们的内应,这个人可能是客栈的老板,也可能是店小二,更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总之,这个人一定要对客栈十分的了解,不但熟悉客栈内外的情况,还知道客栈有可以藏人,却不引起人注意的地方。 然后,在成功的骗过不良人之后,要掐准时间,趁着不良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把人带出客栈,这个过程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不良人回来早了,或者他们还在客栈留下了人,那对于他们而言,情况就很危险了。 最后,就是事先在洛洲城找一个不起眼,又不会被人在意的地方,把两女藏匿其中,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城的,因为在徐诗芷她们失踪之后,不良人除了要四下寻找之外,肯定会通知洛洲城的守卫,加强对进出洛洲城的人的盘查。 许一凡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一一说了出来,靳休和胥承业听完之后,半天没有说话,倒不是他们被许一凡的话震慑到了,而是他们都很惊奇,许一凡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一般。 尤其是靳休,他虽然不在洛洲城,可是,汴洲距离洛洲最近,事情发生了,他是最先知道消息的,而后续事情的发展,他自然也清楚了,确实跟许一凡说的差不多,也正是因为如此,靳休才十分惊疑的看着许一凡,半天没说话。 胥承业倒是没有太过于惊疑,愣了一会儿之后,他看向许一凡问道:“那这么说,郡主她们现在还在洛洲城呢?”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应该已经被带出城了。” “嗯?” 胥承业一愣,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洛洲城加强了守卫和盘查,这个时候出城肯定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为什么......” 不等胥承业说完,许一凡就接口道:“那是因为你们的人在发现郡主她们失踪之后,以为绑匪肯定会第一时间出城的,而你们肯定对出城的人事无巨细的盘查过,却没有结果对吗?”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靳休,而胥承业也看向靳休。 靳休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们的人确实第一时间加强了城门口的盘查,却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发现郡主她们的踪迹,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于是......” 许一凡再次接话道:“于是,这个时候,你们意识到,郡主她们可能还在客栈,回去一看,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而这个时候,城门口也汇报说,出城的人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于是,你们断定,这群人肯定藏匿在城中,于是,就在城中大规模的搜捕对吗?” 靳休再次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的。” “果然如此。” 许一凡叹了口气,看向胥承业说道:“这群绑匪很聪明,至少,指挥这件事的人很聪明。” “怎么说?” “对方在你们的人在洛洲城大规模搜捕的时候,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发现了,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继续把人藏匿在洛洲城,而是想办法带出洛洲城,他们又打了一个时间差。” “时间差?” 胥承业和靳休一愣,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都有些茫然,不过,接下来许一凡在解释之后,他们瞬间明白了所谓时间差了。 “就在你们把注意力放在城中的时候,城门口的方向,肯定会有所松懈,而他们在你们开始大肆搜捕的时候,就想办法把人送出城外,至于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儿,暂时我还不清楚,不过,也不难猜到。”许一凡继续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出城之法 “哦?那你说说,他们是如何把郡主她们带出洛洲城的?”靳休好奇的问道。 “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两个大活人带出城,说容易也很容易,说困难也确实很困难。” 许一凡说到这,竖起三根手指,然后继续说道:“一般人能想到的,有三个办法可以出城?” “哪三个办法?”胥承业问道。 “第一,就是把郡主她们放在某样东西里面,比如马车、货车,或者一些可以放得下一个人,从外面看起来却不容易被人发现的东西里面。”许一凡收起两根手指,只剩下一根,缓缓地说道。 听到这个办法,胥承业和靳休都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种方法出城是最常见的,也是一般人都能想到的,而城门守卫加强盘查力度,就是基于这种情况,这个办法看起来最安全,其实,最不安全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想到的办法,那些不良人和负责城门守卫盘查的士兵会想不到? “第二。”许一凡又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道:“负责城门盘查的守卫当中有他们的人,或者他们提前买通了守卫当中的一个或者多个人,在盘查的时候,对他们视而不见,让他们轻易的出城。” 胥承业闻言,点点头,觉得许一凡说的不错,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先不说那些守卫放人的时候,会不会被同伴看到,或者察觉到,单单只说收买护城的守卫,就不那么容易,能够留在城门充当守卫的,肯定是十分可靠,通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人,这种人不容易被收买,更何况,就算要收买,也不是只收买一个,毕竟,收买一个守卫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而一旦收买的人多了,难免会出现有人不为所动,反而把他们举报的情况。 更何况,收买守卫的事情,肯定要在他们正式行动之前就做好的事情,至于说守卫当中有他们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如果他们在守卫当中的人太少,成不了事情,而太多了肯定会引起人注意的,所以,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想到这,胥承业摇摇头,然后问道:“那第三个办法呢?”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放下手缓缓地说道:“第三个办法是最有效,也是最笨,最无可奈何的办法,那就是武力突围。” 这个不用解释都能明白,就是字面意思,这种办法是在前两个办法都不奏效的情况下,或者在万般无奈,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这么做,而这种办法出城的可能性极低。 先不说这群绑匪的人数有多少,想必应该不少,但是,也绝对不多,人太少了,做不成事儿,人太多了,容易暴露目标,单单只说他们能不能冲出去。 一旦他们选择武力突围,那必定会跟守卫们发生冲突、血战,而一旦发生打斗,必定会耽误时间,如此一来,城门这边发生打斗,肯定会第一时间引起不良人的注意,他们肯定会火速支援,就算这群人侥幸干掉了所有守卫,或者大部分守卫,出了城,也会被不良人追上的,到了这个时候,追他们的人肯定不止不良人,肯定还有洛洲城的武装力量,而单凭他们那点人,是不可能跑远的。 许一凡他们一路来到汴州城,都没有听胥承业说起洛洲城发生了类似的事件,显然,对方没有选择这个办法。 胥承业听完之后,先是点点头,认同了许一凡的说法,可是,随即他就皱起眉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听你这么说,这三种办法似乎都不奏效啊,那他们是怎么出城的?” 说完这句话,胥承业看向靳休。 靳休点点头,说道:“他说的没错,我们在洛洲城的人确实被这群人连续耍了两次,可是,城门那边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许一凡笑了笑,看了两个人一眼,继续说道:“如果我是那群人的首领的话,我会选择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出城。” “什么办法?”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走出去。” “走出去?” 此话一出,两个人一愣,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走出去,怎么走出去? 许一凡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道:“郡主她们是第一次到洛洲城对吗?” 靳休他们又是一愣,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道:“确实是第一次去。” “那就对了。”许一凡点点头,自顾自的说道, “嗯?什么意思?” 许一凡越说他们越糊涂了,而许一凡却继续问道:“郡主她们在洛洲城有熟人吗?或者说认识她们的人多吗?” 靳休摇摇头,说道:“郡主和徐姑娘都是第一次到洛洲城,自然无人认识她们,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们当天在找什么人。” “看来他们应该就是这么出城的了。”听到靳休这么说,许一凡却点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哎呀,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出城去的呢。”胥承业忍不住催促道,而靳休在回答完刚才这个问题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起来。 见胥承业有些不耐烦了,许一凡也就没有继续打哑谜了,而是解释道:“郡主她们这次悄悄去往洛洲城的,没有人知道,或者说知道她们在洛洲城的人很少,而这群人当中绝对不包括城门口的守卫。” “这是自然。”胥承业点头道。 “既然守卫们不认识郡主她们,那他们怎么找人?除了像往常一样,检查出城之人是否可以,他们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那些马车、货车等大型能够装人的地方上,反而对那些没有什么行李的人不怎么盘查,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根据这个情况,直接大摇大摆的带着人从城门口走出去。”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啊?!” 当许一凡说出这个结果的时候,胥承业顿时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蒙住了,还有这种骚操作? 就在胥承业觉得许一凡这是胡言乱语的时候,他刚想开口反驳许一凡,却听到靳休说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嗯?” 胥承业抬起头,诧异的看向靳休,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靳休也会这么想。 不等胥承业开口询问,靳休就接过了许一凡的话,继续解释道:“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没有想到,还是刚才公子提醒,我才想到的,郡主她们第一次来洛洲城,还是悄悄来的,除了我们不良人知道之外,洛洲城内知道她们来了的人不过数人而已,而这几个人也都或多或少跟郡主和徐姑娘家里有关系,郡主她们在洛洲城闲逛的时候,这些人明知道郡主来了,却没有去拜见,肯定是有自己的考虑,而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郡主她们来了,甚至在郡主她们失踪之后,这些人都不知道我们在找什么人。” 说到这,靳休看向许一凡,赞叹道:“公子所说确实在理,我们当时把心思都放在寻找可疑之人,还有那些带着大量货物出城的人身上,忽略了那些什么都没带的人,如果这群人知道守卫们不认识郡主她们,肯定会兵行险着,选择这个办法的。” 听完靳休的一番解释之后,胥承业顿时恍然大悟。 如果一切真的像许一凡和靳休说的那样的话,这个办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首先,他不需要去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收买,或者安插自己人进入城门护卫当中去。 其次,也不用明火执仗,选择武力出城,不值得。 最后,这是最轻松,最不需要太多准备的办法。 不过,胥承业在想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哦?为何?” 听到胥承业反驳自己的看法,许一凡倒是没有生气,而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胥承业。 “你们说的这个办法,确实很出人意料,可是,你们谁能保证,洛洲城的那些护卫当中,就没有认识,或者以前见过郡主她们的人?要知道不管是徐姑娘也好,还是郡主也罢,她们在长安可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被人遥遥的看到过,也是有可能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胥承业说的没错,这种可能性虽然不大,却不是没有,而绑匪他们既然要带人出城,肯定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上的,那些相信运气的人,往往都死的老惨了! 胥承业见许一凡点头,就继续说道:“就算这些护卫们没人认识和见过郡主她们,可是,他们是怎么让郡主她们乖乖听话的,跟着他们大摇大摆出城的呢?当时城门的守卫很多,只要郡主或者徐姑娘大喊一声,甚至都不用叫喊,只要她们表现的异常一些,就会被守卫们注意到的,这样一来,他们非但出不了城,反而会立即暴露,功亏一篑的。” 靳休听完之后,也点点头,觉得胥承业分析的很对,这两个关键点,才是最关键的地方,而这两种情况,都不是那群绑匪能够提前想好的,除非他们有办法让郡主她们听话。 许一凡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其实,这两个难题也很好解决。” “嗯?什么意思?” 胥承业愣住了,他疑惑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你刚才说不排除守城护卫当中有人见过郡主她们,这个确实无法保证,可能性有,虽然不高,可确实存在,而如果我是那群人的话,肯定会对郡主她们做一些伪装的,比如男扮女装,或者把她们打扮成农妇、小商贩之类的样子,这样的伪装手段,虽然不怎么稀奇,却十分的管用,如此一来,有人可能见过郡主她们的难题就解决了。”许一凡悠悠的说道。 胥承业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办法,对方可能会这么做,不,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如果这群人真的是大摇大摆走出城的话,那简单的伪装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胥承业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曾经多次做过伪装。 伪装这件事,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虽然不稀奇,很多人都能想到,看起来没有卵用,却十分实用。 “那第二个难题......” 不等胥承业说完,许一凡就开口说道:“想要让郡主她们配合,其实办法很多,其中最有效的自然是把以性命相威胁,越是有钱有身份的人越怕死,如果对方拿她们的性命做威胁的话,比如用她们自己的命威胁她们,或者那对方的性命威胁彼此,她们为了活下来,肯定会答应的,在出城的时候,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的。” 这句话,许一凡说的很不客气,而胥承业和靳休听完之后,却下意识的点点头。 他们作为不良人,知道的事情自然很多,而看到的怕死的人自然很多,而不良人之所以那么闻名,其实就是因为这种怕死的人太多了,而被以讹传讹传出来的。 在来汴洲的路上,胥承业就曾经给许一凡讲过一个有趣的事情,这件事发生在长安。 在长安,有一个姓刘的从五品的官员,有一次,晚上喝花酒回家,在路上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对方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瘦了吧唧的矮个子,只不过对方手里有明晃晃的凶器,却把这个刘姓官员给下了个半死。 当时,还不等对方开口,这个刘姓官员就把自己的钱袋子,还有身上一些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了对方,只要求对方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他这么做,劫匪直接就愣住了,其实,那个所谓的劫匪根本就不是什么劫匪,而是一个半夜临时出门准备杀猪的屠夫而已,恰好两个人碰上了,却被刘姓官员当成劫匪了。 由此可见,这个官员是多么的怕死,而且他还是从五品的京官,放到外面去,绝对的是一个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一个屠夫给吓了个半死。 要知道,当时距离他们两条街的地方,就有巡逻队呢,只要刘姓官员嗷一嗓子,管他是屠夫还是劫匪,立即就会被当场拿下的,可惜,刘姓官员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却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第一时间选择舍财保命。 至于这么丢人的事情,是怎么传出去,不得而知,反正,那个刘姓官员在后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没脸见人了,甚至皇帝都曾经听闻过此时,只不过,皇帝只是当了个笑话听,没有做出评价。 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其实不然,一个在长安为官的人,晚上遇到一个拿着杀猪刀的屠夫都被吓了个半死,更何况是像徐诗芷和齐若兮这种养在深闺当中的女子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徐诗芷和齐若兮都不怕死,哪怕绑匪拿她们的性命做威胁,她们也不怕,可是,对方要是拿彼此的性命威胁对方呢? 你们不是好姐妹吗?那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姐妹情深,还是塑料姐妹花。 人一旦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妥协,所以胥承业提出的第二个难题,也被许一凡给解决了。 胥承业听完之后,不在说话了,似乎是被说服了,而靳休则一脸敬佩的看着许一凡。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胥承业闷闷的问道:“那现在郡主她们在哪?”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许一凡和靳休都沉默了。 徐诗芷她们是怎么失踪的,现在已经弄清楚了,而她们怎么出城的,也被许一凡猜到了,至于她们是不是真的是大摇大摆走出城的,还不得而知,但是,弄清楚这些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现在,最关键的是徐诗芷她们在哪? 她们此刻肯定不在洛洲城,也不可能在汴州城,如果是在汴州城的话,许一凡他们来了之后,靳休就不会在这里罗里吧嗦跟他们说这么多了。 徐诗芷她们是从长安出来的,不管带走她们的人是谁,肯定不会去长安的,去了长安那就是屎壳郎跳粪坑,找死,而徐诗芷她们这次出来,是直奔东海城而去的,应该也会继续朝东走,如果他们是继续东行的话,应该会来汴州城,显然,她们没有来。 抛开了这两个方向,那徐诗芷她们能去的方向只有两个,要么北上,要么南下。 北上是潞州、太原、代州、云州,最后就是嘉州,出了嘉州就可以抵达北蛮了。 南下是襄州、荆州、潭州、巫州,入了巫州就进入了南夷的地界上。 这一南一北两个方向都有可能,而想要知道她们是北上,还是南下,首先就要搞清楚带走她们的人是谁,而现在,不良人这边似乎还没有什么头绪。 三人在房间内商讨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什么结果,许一凡他们持续赶路,早就累的够呛了,暂时也只能作罢,于是,靳休就让他们先在这里休息,等休息一晚上再说。 对于这个安排,许一凡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在靳休走后,胥承业也跟着离开之后,许一凡却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许一凡的警觉 许一凡他们抵达汴州城的时候,差不多是中午时分,在跟靳休了解完洛洲城发生的一切事情之后,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 靳休在说完这些事情,就离开了房间,而胥承业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他们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而这不是许一凡该知道的,毕竟,他不是不良人,对于他们谈话的内容,许一凡不知道,暂时也不想知道,无非就是郡主失踪的事情而已。 许一凡独自一个人坐在房间内,他没有出去的打算,一来,他是第一次来汴州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出去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二来,许一凡现在也没心思去逛汴州城,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在封建王朝时代的城池,几乎都是大同小异的,看不看也就那样,三来,连日来高强度的赶路,许一凡也着实有些吃不消,他现在很累,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没有在房间做多久,许一凡就站起身,开始在房间内踱步,他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这件事,倒不是思考怎么快速找到徐诗芷她们,而是在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有乌炆修让自己来汴州城接人这件事本身的意义所在。 徐诗芷她们已经失踪快十天了,不良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她们,这本身就很奇怪。 许一凡虽然对不良人了解的不是特别的深刻,可是,这一路走下来,无论是从胥承业嘴里听到的关于不良人的事情,还是在路上,胥承业每次选择休息的地方,都有不良人的存在,正应了胥承业那句话:不良人无处不在。 也正是因为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儿,许一凡才愈发的感到奇怪。 徐诗芷和齐若兮虽然是两个姑娘家,可是,她们毕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一个是当朝宰相的女儿,一个是长公主的女儿,天潢贵胄,她们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这本身就是很大的事情,按理说,在她们失踪之后,洛洲城肯定会做出激烈的反应才对,而距离洛洲城不远的汴州城,也应该做出相应的反应反对。 可是,没有,洛洲城那边的情况怎么样,许一凡没去洛洲城,暂时不知道,可是,汴州城这边许一凡从靠近汴州城到进入汴州城,丝毫都没有感受到异常的气氛,城门的守卫和巡逻队,还是一如既往的该干嘛干嘛,对于出城入城的人的盘查,也不算严格,这就很奇怪了。 如果说之前,很多人不知道郡主她们来到洛洲城,这勉强说的过去,毕竟,她们是悄悄离开长安城的,既然人家家里人都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到,那他们这些人就不上去凑热闹了。 可是,现在呢? 人在洛洲城无缘无故,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不管是出于职责的考虑,还是出于别的心思的考量,不应该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全心全意的去寻找郡主她们吗? 郡主悄无声息的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假装不知道,这说明洛洲城的官员懂事,会做人,也会做官,可是,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失踪了,不管她们是怎么失踪的,洛洲城的官员都是有责任的,如果郡主她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还好,万一她们受到了伤害,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倒霉的。 一个地方官,怎么可能应对的了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还有一个长公主的怒火呢? 好,就算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展开报复和迁怒他们,那 当官,想要做好一个官,除了能力和政绩突出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要会做人,在长安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削尖脑袋都想抱上这两根大粗腿,却没有门路,而现在这种事情出现了,他们可找到机会了。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不用徐肱和长公主发话,自然有聪明的人去办这件事,而那时候,洛洲城的官员,绝对是要倒霉的。 不管是为了人情,还是为了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洛洲城的官员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郡主她们的,不单单是洛洲城,以洛洲城为中心的汴洲、浦洲、潞州这些地方,都会行动起来的。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地方官的能量,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平日里看起来没什么,一旦他们行动起来,那股能量是很可怕的,然而,许一凡却在汴州城内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一点儿,似乎这次失踪的不是身份尊贵的郡主,而是普通人家丢了一只猫一般,毫无波澜。 这正常吗?显然不正常。 除了这一点儿不正常之外,许一凡开始怀疑徐诗芷她们失踪这件事本身的问题了。 徐诗芷她们是在抵达洛洲城之后,在城里待了四五天之后,准备离开洛洲城的时候失踪的,她们失踪的时间不对,非常的不对。 不管是谁对她们下手的,如果许一凡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下手的机会太多了。 徐诗芷她们从长安离开,是悄悄的走的,至少,表面是这样的,从长安到洛洲,中间可以下手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好吧,就算在长安城外,他们出于安全考虑,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不方便动手,那在浦洲呢? 从长安到浦洲,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徐诗芷她们又是女扮男装的出行,想要趁机下手,那太方便了。 就算浦洲距离长安太近,不方便动手,那从浦洲到洛洲的路上呢? 另外,如果许一凡是指挥者的话,他肯定不会在洛洲城对徐诗芷她们动手,要么,他在徐诗芷她们入城之前动手,要么,在她们出城之后动手,总之,绝对不会在城内动手的。 理由也很简单,城内有巡逻队,有守卫,还有衙役、捕快、快手等官府的力量,敌人太多,一旦城内出现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这些人注意的,在城内动手显然不明智,更何况,在城内动手,怎么把人藏匿起来,又怎么把人带出城,这都需要详细的计划和周密的安排,太花费时间和精力了。 与其这样,不如在她们入城之前动手,或者出城之后动手,就算她们身边有不良人跟着,那又怎么样,在荒郊野外的,不良人不可能太多,就算人多,他们只要出动的人再多一些,拿下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还不是十拿九稳的。 在城外动手,还有几个好处。 首先,方便,无论是召集人手,还是撤退的时候,都十分的方便。 其次,便于隐藏身份,无论是劫持郡主,还是杀死不良人,他们都可以做成是土匪,或者其他什么势力做的,不会让人一下子就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他们。 最后,方便转移,在劫持到人之后,他们无论去哪,是南下,还是北上,东行,西返,都可以,天南地北任由他们纵横驰骋,绝对不会像在城内那般束手束脚的。 这些事情,许一凡想不通,而最让许一凡想不通的还是不良人的做法和态度。 乌炆修找到许一凡的时候,徐诗芷她们还没有抵达洛洲城,而那个时候,乌炆修似乎就走到徐诗芷她们要出事儿,既然不良人知道,为何不提前做好准备和防备呢? 许一凡他们是在抵达徐洲的时候,才知道徐诗芷她们出事儿了,而那个时候,距离徐诗芷她们出事儿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就意味着,在许一凡他们敢离开东海城不久,徐诗芷她们就出事儿了。 既然如此,那乌炆修叫许一凡去汴洲做什么? 最最重要的一点儿是,无论是胥承业,还是刚才看到的靳休,他们似乎对徐诗芷她们的失踪,似乎不是很着急,或者说,他们确实着急,却也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着急,这又是为何呢? 许一凡思来想去,觉得徐诗芷她们失踪这件事,可能跟不良人有关,或者说,她们的失踪就是不良人自己策划的。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很多事情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首先,可以解释为什么乌炆修似乎早就走到徐诗芷她们会出事儿的疑问了。 其次,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大炎的疆域,在不良人无处不在的情况下,近十天过去了,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徐诗芷她们下落的困惑了。 最后,以上的种种疑惑,都可以因为这个猜测,而被解释过去了。 可是,徐诗芷她们失踪这件事是不良人自己策划并且事实的,那么,问题来了。 不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劫持宰相的女儿和长公主的女儿,不管处于什么目的,不管真正下命令的人是谁,一旦徐肱和长公主知道了这件事,那对于不良人来说,都是一场重大的危机。 不良人确实很厉害,具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可是,这也不是说,不良人真的可以对每一个官员都进行监察的。 先不说长公主怀亦公主,单单只说宰相徐肱,堂堂一个宰相,他手里的权利有多大?一句话的分量有多重?恐怕没有人比不良人自己更清楚了,一旦他们把徐肱惹毛了,等待不良人的会是什么结果,那可想而知。 别说不良人了,就是皇帝,都不敢这么干。 等等! 许一凡突然停下了踱步,站在原地,紧蹙着眉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良人的权利是谁赋予的?当然是历代的皇帝了,不良人的权利很大,他们不站在任何人一边,因为他们只效忠一个人,那就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其他人,不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勋贵,他们都不会听令的。 不良人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剑,一把让人闻风丧胆的利剑,可是,根据许一凡对不良人的了解,好像历代皇帝亲自下令让不良人去做的事情,并不算多。 如果皇帝肆意的重用不良人的话,肯定会让满朝文武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的,这些文武大臣肯定会进行反扑的,一旦满朝文武百官进行反扑,就算是皇帝也承受不住,也会选择妥协的,更何况,不良人的存在,只是皇家巩固自己权利的一种方式,一支特殊的力量而已,能不用最好不用。 难道,这次事情是皇帝下令让人做的? 许一凡想到这儿,眉头紧锁,只是,略微的想了想之后,许一凡自己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皇帝下令让人做的,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他要对宰相徐肱和长公主下手了,可是,这现实吗? 先不说长公主,皇帝要对一个宰相下手,根本不需要动用这样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满朝文武,有多少人盯着宰相这个位置,如果皇帝真的想对宰相下手,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他稍微的流露出一点点这个意思,那肯定有无数人上赶着去做这件事的。 皇帝的意思就是圣旨,肯定有无数人,奋不顾身,前赴后继的朝徐肱发难。 当然了,徐肱能成为宰相,其能力和城府肯定不简单,一般的小打小闹,肯定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最多是被恶心一下,可是,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对他的地位毫无威胁。 另外,宰相是朝中重臣,皇帝的意思估计最先传到的不是别人的耳朵里,而是徐肱那里,只要徐肱是个聪明人,在知道皇帝想要弄他的时候,他应该第一时间就是辞官归隐,这样方能保全性命和一家的安慰。 如此一来,徐肱既可以保全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也不用跟皇帝撕破脸皮,他不用到最后,被定为乱臣贼子,而皇帝也不用背负杀害功臣的骂名。 徐肱主动辞官,皇帝挽留一番,徐肱再坚持辞官,一来二回搞上这么几次,皇帝也就无奈答应了,没有人挑出半点毛病,说不定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另外,如果皇帝真的想对徐肱动手,早在几年前,徐肱的儿子徐贤去北蛮刺杀上一任单于的时候,北蛮要交代的时候,皇帝就可以趁机把徐肱拿下,皇帝这么做,完全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可是,他没有。 对待宰相徐肱饶是如此,更何况是自家人的长公主呢? 长公主这些年,做了什么吗? 不,她什么都没做,不管是当今皇帝的登基,还是当年的玄武叛乱,她都作壁上观,谁也不帮,就是冷眼旁观,这固然让炎武帝心中不喜,可是,长公主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如果就因为这个就对长公主下手,那皇帝的心胸未免也太狭窄了一些。 如果炎武帝真的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皇帝,那当年他在登基之后,就不会允许夺嫡失败的几个亲兄弟活着了,也不会在玄武叛乱发生之后,只是把二皇子贬为平民,去看守黄陵,任由其还活着,而作为两不相帮的长公主,估计在炎武帝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只要他真心想要对长公主下手,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了,毕竟,皇帝终究是皇帝,想要杀个人,还缺乏理由吗? 虽然许一凡至今还没有去长安,也没有亲眼见过当今皇帝,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许一凡觉得能够成为皇帝,坐上龙椅的人,不会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更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去对付别人。 如果,这一切不是皇帝做的,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做的,那么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能够让不良人如此放纵的人,又是何方神圣呢?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些人这么做,肯定是有所图谋的,最有可能的目的,是挑拨皇帝跟宰相徐肱,还有长公主怀亦公主的关系。 徐肱在炎武帝还没有登基的时候,他就坚定的站在了炎武帝这边,应该不会轻易和炎武帝反目成仇的,而怀亦公主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应该也不会轻易被挑拨起来。 但是,人心是最复杂的,谁知道这件事发生之后,几个当事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许一凡越想,越觉得这件事的复杂性,更关键的一点儿是,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乌炆修找自己接人,把自己拖下水,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是谁? 一个从小住在坟冢,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的孤儿,一个刚刚在东海城立足的少年而已,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不良人的?值得不良人如此算计他的?许一凡想不通。 想到这儿,许一凡突然灵机一动,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可能,这一次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没有许一凡想的那么复杂,不是有人要针对宰相徐肱和长公主,甚至有可能他们针对的不是失踪的徐诗芷和齐若兮,而是他,许一凡本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意思了,许一凡就要好好想想这件事了。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许一凡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自己的猜测而已,真实的情况究竟是不是这样,还需要他自己去验证。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游汴州城 胥承业在出去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看到许一凡站在窗边看风景,并没有休息,就叫许一凡过来吃饭。 百丈客栈虽然看起来不咋地,但是,做的饭菜还是不错的,而许一凡早已经饥肠辘辘了,闻到饭菜的香味,就丝毫不客气的坐下大快朵颐起来,看的胥承业一阵的好笑。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格外的沉默,许一凡没有说话,而胥承业也没有说话,他看着许一凡吃饭,没有开口的意思,而许一凡也没有理会他。 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放下碗筷,拿着毛巾擦了擦嘴,胥承业则开始收拾残局。 就在胥承业准备离开的时候,许一凡突然问道:“你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乌炆修除了让你盯着我之外,还有别的事儿吗?” 胥承业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和茫然的看着许一凡,似乎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这么问。 许一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盯着胥承业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就收回视线,转而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胥承业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沉吟了几秒钟,说道:“我听公子的。” “哦?听我的?” 闻言,许一凡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胥承业,似乎在问为什么听我的。 胥承业也没有躲避,而是直接说道:“我的任务就是跟着公子,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我操心,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乌大人让我一切听公子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许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然后说道:“我准备去一天洛洲城。” “何时?” 胥承业似乎并不意外许一凡这么说,反而问什么时候去,这就很有意思了。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明天一早吧。” “好。”胥承业想也没想的点头道。 许一凡不说话了,而胥承业没有说话,房间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当中。 胥承业等了一会儿,见许一凡没有说话,于是,就开口问道:“公子还有吩咐吗?” 许一凡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以为胥承业走了,听到胥承业的声音,他猛地抬起头,看到胥承业还在,有些诧异的说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公子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胥承业就转身离开了,而许一凡则眯着眼睛,看着胥承业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吃饱喝足之后,人总是容易犯困的,更何况,这个时候已经开始进入夏天了,人更是容易犯困,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高强度的赶路,许一凡着实累坏了,在胥承业离开之后,许一凡就直接去睡觉了。 这一觉,许一凡睡得很沉,很久,当他醒来的时候,房间内一片漆黑,显然,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房间内没有掌灯,看来,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进来过。 许一凡起来之后,没有急着去点灯,而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夜色。 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天上的月亮格外的圆。 白天的时候,许一凡看到百丈客栈,觉得很一般,可是,到了晚上,当夜幕降临之后,百丈客栈的位置就凸显出它的好处来了,从窗户看出去,只看到外面点点灯火,偶尔会有人在街道上走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只有一些虫鸣声,这里很安静。 没有听到想象当中的繁华与喧嚣,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在东海城的时候,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东海城总是那么的热闹,似乎东海城的人们是不需要休息一般。 在窗边站了一会儿,许一凡就转身找到自己的书箱,从里面拿出火折子,把房间内的蜡烛点燃。 随着灯火的亮起,房间内顿时亮堂起来,许一凡转过头,下意识的朝桌子上看去,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食盒,应该是胥承业在傍晚十分,送来的晚餐,只是,他可能是看到许一凡在休息,没有叫醒他。 中午吃的很饱,吃完就睡觉了,现在许一凡还不饿,所以他并没去动食盒,而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百丈客栈的后院不大,却也不小,此刻,整个后院,除了许一凡的房间亮着灯之外,其余的房间都是一片漆黑,格外的幽静,这让许一凡想起自己刚到东海城的时候,买下院子之后,一个人居住的情景,和现在一模一样,十分的冷清。 许一凡是一个耐得住寂寞和孤独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已经习惯了,而这种习惯自然不是他自愿的,而是无奈之举罢了。 许一凡没有在后院待多久,顺着通往前面的廊道,径直走了过去。 掀开门帘,许一凡发现客栈的一楼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哦,不对,也不能说一个人都没有,还是有人的。 上午,许一凡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人躺在竹椅上睡觉,而现在都是晚上了,许一凡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人还在竹椅上躺着,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至于胥承业和靳休,两个人都不在客栈,不知道是在别的房间,还是出去办事儿去了。 虽然心中对躺在竹椅上的男人很好奇,许一凡却没有过去一探究竟的想法,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知道有好奇心固然是好事儿,可是,好奇心太旺盛了,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有时候,好奇心不但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人的。 更何况,许一凡现在已经知道百丈客栈是不良人在汴州城的一个秘密据点,而客栈的人应该都是不良人,虽然,许一凡不知道这个躺在竹椅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是不是比靳休的职位更高,他都不想去探究。 说句实话,自从白天许一凡在想清楚一些事情之后,他都不想和不良人走的太近,如果说,之前许一凡对不良人好奇,那是因为关于不良人的传说太对了,对于这种神秘莫测的势力,往往都会好奇,可是,随着他开始慢慢和不良人打交道之后,他就发现最好还是不要太靠近他们为好。 许一凡在客栈待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到了后院,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出来了,径直离开了客栈。 既然胥承业和靳休不在,他现在又睡不着,打算出去转转,之前因为着急赶路,许一凡并没有在徐洲城转转,现在到了汴州城,他觉得既然来到来了,还是去转转好了。 就在许一凡出门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了。 “出去可以,别走的太远了,现在的汴洲不安生。” 听到有人说话,许一凡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发现那个躺在竹椅上的男人,此刻翻了个身,背对着许一凡,显然,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前辈是......”许一凡看着男人,试探性的问道。 然而,不等许一凡问什么,男人抬起一只手,微微的摆了摆,就不在说话。 许一凡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也不在问什么了,微微作揖,转身出去了。 ------------------------------------- 说起汴洲,就让人联想到中国历史上的汴京了。 历史上的汴京,自公元前364年至公元1233年,先后有战国时期的魏,五代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和金七个王朝在此建都,历经千年梦华,又被称之为七朝古都。 北宋画家张择端绘制的巨幅画卷《清明上河图》,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东京开封城的繁华景象。北宋也是继唐代以后科技、文化、艺术发展的又一鼎盛时期,创造了一代灿烂辉煌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宋文化。清正廉明的包公,满门忠烈的杨家将,图强变法的王安石,民族英雄岳飞等历史名人,都曾在开封留下光辉的足迹,他们的丰功伟绩,作为民族文化,至今仍在海内外广为传颂。 如果你不知道历史上的汴京在哪的话,那你肯定知道开封在哪? 没错,开封位于河南省,而开封就是古代的汴京。 奈梦绕沙漠,隔温清,屈和好,召大将,归兵柄,列枢庭。公指汴京。这是宋代李訦作的词。 除此之外,还有宗泽留下的:龙兴虎视诧周秦,王气东游作汴京。 当然,不止是有宋代的大文豪写过汴京,还有唐代的诗人韩愈也曾经写过汴京,只是和描绘汴京的盛况不同,而是字字诛心。 汴州城门朝不开,天狗堕地声如雷。健儿争夸杀留后, 连屋累栋烧成灰。诸侯咫尺不能救,孤士何者自兴哀。 母从子走者为谁,大夫夫人留后儿。昨日乘车骑大马, 坐者起趋乘者下。庙堂不肯用干戈,呜呼奈汝母子何。 不过,这个世界的汴州城跟历史上的汴京是两回事儿,从现有的历史记载当中,历朝历代的王朝和皇帝,都未曾在汴州城建都,而唯一的国都,似乎只有长安。 虽然许一凡不曾见识过历史上汴京的繁华和奢靡,却也看过《清明上河图》,而这个世界的汴州城,却远远比不上汴京,不说拿汴州城跟汴京相提并论了,就拿它跟东海城比,都逊色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 中原最繁华的城池,长安城说自己第二,无人敢称第一,饶是富甲天下银如海的东海城也不行。 除了长安城之外,紧随其后的就是东海城了,在之后就是洛阳城了,之后就是襄州城,在之后就是一些其他以长安为中心的城池了,至于汴州城。 呵呵...别算前三了,就是前十都够呛。 虽然汴州城比不上许一凡现在生活的东海城,但是,作为一个大城池,自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汴州城的繁华可能比不上很多城池,可是,汴州城的奢靡,却在中原是出了名的,长安官多,东海城钱多,而汴洲女人多。 汴洲的青楼、妓院、画舫是中原王朝最多的,没有之一,很多生活不下去的女子,几乎都进入这些地方谋取生活,汴州城的青楼不但有本地的女子,还有很多来自外地的女子,其中以扬州女子最多。 许一凡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林立的青楼妓院,那些穿着暴露,十分清凉的女子们,一个个要么坐在二楼窗边,朝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嬉笑打闹,要么就是站在门口,对着他们拉拉扯扯,总之,无论许一凡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这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还有那浓烈到呛人的胭脂味。 对于这些女子,许一凡既不鄙视她们,自然也不会把她们奉若仙女,他只是以一个平常心去看待她们,混吃等死,小富即安,飞黄腾达,是因为各有各的缘法,未必有高下之分。 走在香气缭绕的大街上,许一凡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好奇而冷漠的看待着周围的一切。 其实,不但是汴州城,就连东海城,许一凡一直都是用一种旁观者的眼光去看待,甚至对于这个世界,许一凡也一种是这种态度。 汴州城虽然比不上东海城的繁华和喧嚣,却也十分热闹,许一凡没有固定要去的地方,他只是随波逐流,走到哪里算哪里。 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巧合,许一凡走着走着,居然来到了日月斋的门口。 更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在这里,他不但看到了日月斋,还看到了潇湘馆,跟东海城不同的是,汴州城的日月斋和潇湘馆并没有分开,两家反而做了邻居。 日月斋还是一如既往的以黑色为主,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而汴洲的潇湘馆可能是入乡随俗,并没有像东海城那样,门口没有站着穿着清凉的姑娘招揽生意,却有大把的客人自动送上门,在这里,潇湘馆虽然不像其他的青楼那般,为了招揽客人无所不用其极,却也有不少穿着清凉的小姐姐,站在门口。 她们虽然站在门口,却不怎么大声吆喝,也不会对经过门口的男人生拉硬拽,只是,每当有男人经过的时候,她们都会下意识的看向对方,露出一个妩媚的笑脸,那温柔到让人融化的眼神,已经不需要言语的挑动了。 果然,潇湘馆不亏是潇湘馆,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子,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是一般青楼可以比拟的,而许一凡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发现凡是进入潇湘馆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一些身份不低的人,看来,汴州城的潇湘馆虽然风格有所改变,其逼格还是没有降低多少。 不知为何,许一凡就走到了这里,可是,他却没有上门的打算。 虽然,在东海城的时候,日月斋和潇湘馆都帮过许一凡不少,尤其是日月斋,可以说是不遗余力,而潇湘馆更多的合作关系,但是,许一凡心里清楚,他们这种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的情况下,他不认为,在远离东海城的汴州城,他们会知道许一凡的存在,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么的重视许一凡。 许一凡只是看到日月斋和潇湘馆之后,有些错愕而已,他停留片刻,就准备离开。 就在许一凡打算离开的时候,日月斋有一个穿着管事服饰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径直朝许一凡走去,拦住了许一凡的去路。 “公子请留步。” 男子就挡在许一凡的面前,这使得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看向拦住自己去路的男子,显然,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事儿?”许一凡语气平淡的问道,平淡中带着一丝疏远,还有一份警惕。 “公子可是姓许?来自东海城?”男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对于许一凡的警惕和疏远,视而不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男子此话一出,许一凡的瞳孔却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心中暗自警惕,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许一凡反问道。 “呵呵......” 男子笑了笑,看着许一凡说道:“公子不比如此警惕,在下柴元青,日月斋二等管事。” “嗯?” 许一凡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自报姓名,而且听到柴这个姓氏,让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正是现在在香皂工坊,帮他做事儿的柴虹达。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柴元青继续说道:“柴虹达是我哥哥。”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明了,神情略微放松,看向柴元青直接问道:“原来是柴叔叔,不知道柴叔叔找我何事儿?” “在下人微言轻,担不起公子这一声叔叔。” 柴元青先是微微作揖,然后说道:“应斋主的吩咐,想请公子入内一叙。” “嗯?斋主?” 许一凡又是一愣,难道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来了汴州城了?她来汴州城做什么?该不会是专门在此等着自己吧? 柴元青又好像是未卜先知,笑着解释道:“不是东海城的姬斋主,而是我们汴州城的叶斋主。” 原来不是一个人啊,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却又有新的疑问浮上心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美男子斋主叶流云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日月斋的人,许一凡本能的感到警惕,尤其是在听到汴州城日月斋的斋主要见自己的时候,许一凡更是警惕无比。 许一凡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虽然在东海城的时候,确实跟日月斋有过合作,但是,那也仅限于东海城,最多也就是在海州还行,出了海洲他跟日月斋的关系就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柴元青在说完话之后,静等着许一凡的回复,见许一凡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催促,只是微笑着看着许一凡,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一般。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了看柴元青,又抬起头,看了看其身后的日月斋,犹豫了一番,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见见吧。” “公子请。” 似乎对于许一凡的决定,柴元青一点儿都不感到一般,在许一凡刚说完话,他立即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随即前面带路。 大街上人头攒动,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就算注意到了,也只是微微一撇,就不会过于留意,只是,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在许一凡跟柴元青说话的时候,在潇湘馆的三楼,正有人盯着这边呢。 潇湘馆跟别的青楼不一样,虽然主要做的夜市皮肉生意,可是,潇湘馆的姑娘不全都是做这个,还是有不少青馆的,只卖艺不卖身,这在妓-女如云的汴州城,还是蛮新颖的一件事。 今天傍晚十分,天还未黑之际,就有一行三人联袂来到了潇湘馆,两男一女。 这三个人穿着都不俗,自然不可能待在一楼,也没有去二楼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三楼的包房,在随便点了一个青馆在房间内负责煮酒弹琴之后,为首的一个男子丢给了妈妈几锭银子,就把妈妈给打发了,而三个人就坐在窗边,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三人,两男一女,两个男人许一凡都认识,正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胥承业,还有百丈客栈的店小二靳休,至于那名女扮男装的女子,许一凡未曾见过。 女子逛青楼自古有之,虽然不多,却也时常发生,对于那些女扮男装进入青楼的女子,青楼的姑娘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了,只要稍微打量一二,就能看得出来,反正来者是客,只要你兜里有银子,不是来找茬儿的,任何一家青楼都是欢迎的,也不会当面说破什么。 看胥承业他们的样子,肯定不是来潇湘馆寻欢作乐的,不然,也不会带着一名女子前来,而且还只点了一名看起来十分懂事儿的青馆,就此作罢了。 三人坐下之后,先是闲聊片刻,然后,女子就开口问道:“都告诉他了?” 靳休点点头,说道:“该说的都说了。” “他怎么说?”女子随口问道。 “他...嗯...怎么说呢?” 靳休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了片刻,说道:“他思路敏捷,仅从我的三言两语当中,就把洛洲城发生的事情,猜了一个大概,他很聪明,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该有的智慧,如果不是我早就接到了洛洲城的情报,可能也会蒙在鼓里,不可能想那么多,就算想,也不会一下子想到这些。” “嗯,不错,很不错。”女子满意的点点头,似乎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靳休却看向女子,神色有些凝重的问道:“他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女子斜眼瞥了一眼靳休,反问道;“不然呢?” 靳休不说话了,显然,他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了。 女子不再去看靳休,而是转过头,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胥承业,问道:“这一路上,你都跟着他,发现什么没有?” 胥承业看了女子一眼,低下头,拿起酒杯,却不着急喝,而是拿在手里把玩。 沉吟了片刻,胥承业说道:“我看不透他。” “哦?怎么说?” 显然,女子对胥承业的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于是,她饶有兴趣的问道。 胥承业想了一会儿,斟酌一番之后说道:“他有的时候,就像个一个普通的少年郎,有的时候,却像一个大人,而有的时候,却有像一个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者,让人感觉很奇怪,很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女子听完之后,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了,女子又问道:“心性如何?” 胥承业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淡然,没有什么表情的女子,沉吟了一下,直接说道:“看似多情,实则无情,看似普通,实则不凡,少年老成之人,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此子当珠,否则必成大患。” 女子还没有什么反应,靳休却张大了嘴巴,一脸错愕的看向胥承业,显然,他对胥承业的评价十分的震惊。 胥承业说完之后,也不去看靳休和女子的反应,而是端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靳休看了看胥承业,又看了看女子,欲言又止,可是,到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窗外,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儿,这让靳休更是吃惊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惊疑不定的靳休,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胥承业,淡淡的问道:“那你们觉得,此子是该杀还是该留?” 靳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胥承业,他想听听胥承业怎么说。 胥承业没有让靳休失望,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也不去看女子,缓缓地说道:“当杀。” “理由。”女子问道。 “不良人杀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了?”胥承业抬起头,看向女子反问道。 女子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胥承业,而胥承业也看着女子,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包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和凝重起来,除了坐在远处正在弹琴的青馆女子,有阵阵琴音响起之外,房间内一下子静的出奇。 女子看了胥承业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靳休问道:“你觉得呢?” 见女子问自己,靳休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胥承业,然后斟酌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能为我们所用,自然该留,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该早做打算。” 闻听此言,女子嗤笑一声,嘴角微微翘起,不在去看二人,语气冷漠的说道:“这么说,你们都觉得他该杀咯。” 靳休和胥承业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见二人如此,女子也不生气,只是好看的眼眸微微的眯起,眼眸当中有寒光闪过,显然,她对这二人的回答十分的不满意。 房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无比,让人倍感难受,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女子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突然瞳孔微微一缩,似乎发现了什么,轻咦了一声。 “咦...他怎么在这儿?” 此话一出,胥承业和靳休都下意识的转过头,顺着女子的视线看去,然后就在人群当中看到了许一凡,还有日月斋的人。 不知道是处于好奇,还是因为别的,女子站起身,走到窗边,居高临下的看向那边,在看到许一凡跟随着柴元青走进日月斋之后,女子转过头,对二人说道:“从今天起,你二人就是他的护卫了。” 靳休闻言顿时一惊,猛地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女子,而胥承业似乎对此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只是看了女子一眼,微微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女子没有去看靳休,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日月斋,转身走出了包厢,临走时说道:“这是不良帅的意思。” 说完之后,女子就此你去,而房间的靳休和胥承业则脸色大变,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命令居然是不良帅亲自下达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靳休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胥承业,面露苦涩的问道:“胥兄,这件事......” 胥承业似乎知道靳休想要说什么,不等靳休说完,他就说道:“这件事儿没得商量,你在汴州城待得太久了,也该换换地方了。” 此话一出,靳休面色愈发的苦涩,不在说什么了,唯有饮酒入腹而已。 ------------------------------------- 对于潇湘馆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并不知情,此时,他正随着柴元青一路直接来到了日月斋的五楼。 汴州城的日月斋也是五层楼,其格局跟东海城的日月斋一模一样,似乎就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柴元青把许一凡带到五楼的楼梯口之后,就不在继续前行了,而是侧身让到一边,笑着对许一凡说道:“公子请把。” 许一凡看了一眼柴元青,没有说话,而是径直上楼去了。 东海城日月斋,许一凡去过好几次 ,除了第一次是胡三儿带着他进去的,后面的几次都是他跟着秋歌去的,对日月斋还算熟悉,但是,从头到尾,许一凡都没有见过日月斋斋主,知道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是个女子,喜欢穿白衣,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至于五楼,他更是从来没有上去过。 没想到,他没能去东海城日月斋的五楼,反而在来到汴州城之后,登上了日月斋的五楼,这让许一凡的心情有些复杂。 五楼没有守卫,许一凡上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而此刻,许一凡来到五楼之后,也没有看到守卫,只是看到了一个房门敞开的房间,想必那就是叶斋主所在的房间了。 许一凡犹豫了一下,把满心的疑惑和不解都暂时放到一边,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了房间门口,抬起头,看向屋内。 不等许一凡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屋内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响起。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声音很具有磁性,让人听得很舒服,而许一凡根据声音,判断这位叶斋主很年轻,应该是个美男子。 不管心中怎么想,许一凡还是拱手道:“那小子就打扰了。” 说完客气话,许一凡就走了房间。 许一凡进入房间之后,还是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番房间,然后,才看向窗边的小榻上。 房间很大,分为三部分,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房间,房间有门,此刻正关着,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过,有一点儿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那就是这两个房间,都是有门无槛。 不但这两个房间没有门槛,许一凡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大门也没有门槛,这也很奇怪。 可是,当许一凡看向房间正中的小榻上坐着的男人之后,准确来说,是看到放置在男人身边的那把纯木制的轮椅之后,许一凡瞬间明白为何了。 “来了。” 在许一凡进门的一瞬间,男人就看向许一凡,然后笑着对许一凡招招手,说道:“过来坐。” 男人确实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穿着一套洁白的衣裳,梳着常见的发髻,发髻用一根碧绿的簪子束缚着,浓厚却杂乱的剑眉,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面白无须,五官十分的立体,妥妥的一个美男子。 男人鬓角垂下的青丝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这两缕白发,不但没有破坏男子那英俊的外貌,反而使得其气质更上一层楼。 人们说一个男人长得好看的时候,都会来上一句,胜似潘安,至于潘安到底长什么模样,许一凡不清楚,没见过,但是,上辈子许一凡见过不少小鲜肉,而眼前这个男子,如果放在现代的话,绝对是那种能靠脸吃饭,而且是吃到撑的那种。 如果不是男人那明显不自然的双腿,破坏了这份美貌的话,许一凡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美男子。” 许一凡没有客气,径直走到男人对面盘膝坐下,坐下之后,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而男子对许一凡的打量却不以为意,丝毫没有羞恼的意思。 房间内除了男子之外,还有一名年龄大约十六七的少女,少女长得很漂亮,亭亭玉立,在许一凡进来的时候,她正蹲在小榻旁煮茶,此刻,她正站在男子身后,在许一凡打量男子的时候,少女也在打量许一凡。 好一个金童玉女啊! 男子先是给许一凡倒了一杯茶,推到许一凡面前,然后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双腿,也不恼,笑着说道:“以前不懂事,落下的残疾,让公子见笑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连忙收回目光,先是摇摇头,然后歉意的说道:“是小子唐突了。” “呵呵,无妨,在下已经习惯了。” 男子似乎很好说话,从见到许一凡开始,他的脸上始终都带着一副笑容,这种笑容不是那种给人很虚假,很职业化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人看到之后,会倍感亲切,忍不住亲近他。 许一凡看到之后,非但没有感到亲近,反而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东海城的姬斋主他没有看到过,但是,这汴州城的叶斋主他今天看到了,许一凡不是没有什么见识的人,他深刻的明白,越是这种面带笑容,与人和善,看起来很好说话的人,往往其城府都很深,而且极善于伪装自己。 “在下叶流云,是汴州城日月斋的斋主,冒昧拦下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叶流云还不等许一凡开口询问,他就率先表示歉意,这让许一凡愈发的警惕起来,不过,脸上却洋溢着笑意,摇摇头,说道:“叶斋主言重了。” “呵呵,喝茶!” 叶流云伸出手,看向许一凡面前的茶杯,笑着说道。 刚才光顾着打量叶流云了,却忽略了茶杯,此刻,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茶杯,瞳孔微微一缩,却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叶是好茶叶,今年的新茶,而煮茶的手法也极好,不是常见的煮茶,而是泡的茶,其手法-正是许一凡和翁浩淼在聚贤楼见面时候,两个人采用的手法一样。 日月斋不亏是日月斋,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这才过去多久,当时在场的一共就四个人,可这套煮茶的手法却流传出来了,这是许一凡没想到的,而心中对日月斋愈发的重视起来。 只是,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他现在震惊煮茶手法居然会流传出来,而这套手法,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在齐若兮的家中出现了,如果许一凡知道这个,会不会惊掉他的下巴呢? 许一凡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之后,发现叶流云正看着自己,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好茶。”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也叶流云也说道:“茶叶一般,主要是这套煮茶的手法好。” 说完这句话,叶流云饱含深意的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却权当没听懂,附和的点点头,这看的叶流云身后的少女不由得撇撇嘴,而叶流云见状,也是哑然失笑,不由得摇摇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叶流云的馈赠 “斋主差人叫小子过来,不知所为何事啊?”许一凡不想和对方打机锋,直接了当的说道。 虽然对方是一个美男子,看着挺养眼的,可是,许一凡对男人不感兴趣,更何况,他自己本身也有成为美男子的潜质,另外,许一凡不觉得对方叫自己上来,是来喝茶的,除非叶流云是个闲的蛋疼的家伙。 叶流云显然对许一凡有一定的了解,对于许一凡的直接,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低头拿起茶壶,给许一凡的茶杯重新倒满水,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公子为何而来啊?” “嗯?” 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猛地收缩了一下,却又瞬间恢复正常。 “斋主知道我为何而来?”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呵呵!” 叶流云轻笑两声,无比自信的说道:“公子在东海城和日月斋做了那么久的生意,难道不清楚日月斋是干什么的吗?” 闻听此言,许一凡瞬间秒懂。 其实,对于叶流云知道自己来汴州城的目的,他半点儿都不奇怪。 一来,日月斋本身就是靠贩卖情报为营生的,二来,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之前,曾经告诉过秋歌,自己要出一趟远门,虽然没有说自己去哪,去做什么,可是,以日月斋的情报系统,想要知道许一凡的行踪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想通了这点儿,许一凡直截了当的问道:“斋主何以教我?” 许一凡的语气十分的谦卑,显然,他隐约猜到了叶流云找自己上来的目的了。 叶流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赞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看来姬如雪说的没错,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有意思,有意思。” “姬如雪?” 许一凡先是一愣,不知道叶流云说的是谁,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姬如雪是谁了,如果他才没有猜错的话,姬如雪应该就是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了。 叶流云在说完之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少女,轻声道:“把东西拿给他把。” “啊?就这么给他了?” 少女显然有些不乐意,她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然后一脸不情愿的看向叶流云。 叶流云看着少女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微微加重语气说道:“拿来吧。” 少女和叶流云对视了几秒钟,最终,她妥协了,转身去了左边的屋子。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微微有些诧异,他虽然不清楚这个少女叫什么,也不清楚她跟叶流云之间的关系,可是,他们绝对不是主仆关系,应该也不是兄妹关系,至于是不是那种关系,许一凡看了一眼叶流云那残疾的双腿,也觉得不太可能。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好奇什么,叶流云笑着解释道:“芊瑶是我的侍女,你也看到了,我是个残疾人,平日里需要人照顾,她从小就跟着我了,虽然我们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她还小,不懂事,还望公子不要见怪。” 听到叶流云的解释和道歉,许一凡连忙躬身说道:“斋主言重了。” 说实话,从进屋到现在,叶流云给许一凡的感觉很好,他不像一个大势力的主事人,反而像是一个邻家的大哥哥一般,给人一种亲和感,安心感,而他对许一凡的态度很好,甚至好的有些让人诧异,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叶流云要拿给许一凡的东西是什么,少女进去有一会儿了,却没有出来,而叶流云则笑着跟许一凡开始了闲聊。 “公子见过姬姑娘了吗?感觉怎么样?”叶流云问道。 许一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苦笑着说道:“让叶斋主见笑了,小子在东海城盘桓有一段时间了,也跟贵宝斋进行了一些商业合作,却始终未能见到姬斋主。” “哦?没见过啊!” 叶流云显然不知道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一凡,这把许一凡看到更加的尴尬起来。 说起来也是,许一凡在东海城待了那么久,不但在东海城定居,还在东海城创业了,在此期间,日月斋可谓是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可是,对于日月斋的人,许一凡却认识的不多。 除了天天跟在他身边的秋歌之外,也就只有柴虹达了,除此之外,就是胡三儿了,可是,胡三儿自从把许一凡带到日月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许一凡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有一次,许一凡问过秋歌,秋歌也不知道胡三儿去哪了。 除了这三个人之外,日月斋的人许一凡都不怎么熟悉,更别说斋主姬如雪了,而且,如果不是刚才叶流云无意间说出姬斋主的名字,许一凡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叶流云看出了许一凡的尴尬,他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帮忙解释道:“姬姑娘喜爱安静,平日里喜欢一个人独处,不怎么愿意见外人,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差不多有十年没有见过她了。” “日月斋这么大,叶斋主和姬斋主都是大忙人,平日里手里的事务繁多,自然没有闲暇时间见小子了,不过,我想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引导叶流云这么说,许一凡也连忙顺坡下驴。 叶流云闻言,又抬起头,饱含深意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笑着说道:“肯定有机会的。” 这时,少年终于拿着东西出来了。 起初,许一凡见少女进去了那么久,以为是拿什么重东西去了,可是,等了半天,少女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居然只是一个小匣子而已,这让许一凡微微一愣。 “怎么去了那么久?”叶流云随口问道,然后伸出手,想要从少女手里拿过匣子,少女却没有给他,而是十分的不满的瞪了一眼许一凡。 这让许一凡有些莫名其妙,咋的,看我长得帅,你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吗?咋的,难道你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嗯,好吧,少女是可以的! “房间里东西多,我忘记把东西放到哪里去了,找了一会儿。”少女瞪完许一凡之后,还是开口解释了一下。 叶流云听完之后,不由得摇摇头,表情有些无奈,显然,他是不相信少女的话,很明显,少女是不想把东西给许一凡的,所以才如此的磨磨蹭蹭的。 “给他吧。”叶流云没有再伸手去拿匣子,而是轻声说道。 其声音虽然很轻,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少女看了一眼叶流云,最后,还是把手里的匣子递给了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没有立即打开匣子,而是冲着少女道谢道;“麻烦姑娘了。” “哼!” 对于许一凡的道谢,少女并不领情,而是十分傲娇的撇过头去,冷哼了一声,只是,她那微微翘起的嘴角,透露出她内心还是蛮受用的。 这一幕看的叶流云和许一凡一阵的无语,许一凡没有表露出什么,叶流云却有些无奈的再次摇摇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道完谢之后,许一凡看着手里的匣子,匣子不长,也就跟一个首饰盒差不多,拿在手里感觉很轻,显然,里面应该不是放着什么很重的东西。 就在许一凡准备打开匣子的时候,叶流云却出言阻止道:“公子且慢。”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叶流云,似乎是问干嘛? 似乎是怕许一凡误会了,叶流云笑着解释道:“东西既然也交给公子了,公子不必着急,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打开也不迟,现在打开,恐怕有些早了,公子不妨在等等。” 许一凡闻言,看了看叶流云,又看了看手里的匣子,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道:“多谢斋主。” 叶流云摇摇头,目光看向许一凡面前的茶杯,说道:“喝茶。” 许一凡直接就把匣子放在了下榻的茶几上,端起茶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在喝茶的时候,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闲聊了一会儿。 说是闲聊,其实都是叶流云在问东海城那边的情况,而在此期间,他多次提到了姬如雪,似乎很关心对方,只是,许一凡听着听着,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儿故事,这引起了许一凡的好奇,不过,他没有直接问出来,而叶流云也没有打算说的意思。 就这样,两个人在聊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之后,许一凡见站在叶流云身后的少女,已经在打哈欠了,许一凡也十分识趣的站起身,起身告辞离开,而叶流云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让少女替他松松许一凡。 许一凡拿着匣子,满腹疑惑的走出了房间,至于少女芊瑶,呵呵...人家只是把许一凡送到门口,不等许一凡开口说什么,人家冷哼一声,转身就回去了,这让许一凡多少有些尴尬。 在走出房间 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了房间内,发现叶流云也正看向自己,见自己朝那边看去,叶流云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许一凡见状,没有继续逗留,转身下楼了。 当许一凡从五楼走下来的时候,发现柴元青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楼梯口等着许一凡,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在看到许一凡下来之后,柴元青的目光在许一凡手里的匣子上扫了一眼,就没有多看,转身就带着许一凡下楼了。 柴元青再把许一凡送出日月斋的时候,就在许一凡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柴元青开口了。 “公子。”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柴元青,发现他面露纠结和为难之色,就问道:“怎么了?” “哦,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我哥他...他还好吗?”柴元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他很好,现在在我的工坊担任护卫长。”许一凡笑着说道。 柴元青闻言,冲着许一凡微微作揖,然后说道:“那就请公子多多担待一二了,我哥不会说话,如果言语冲撞了公子,还希望公子海涵几分。” 许一凡笑着答应了。 在这个小插曲发生之后,许一凡确定无事儿之后,就转身离开了,沿着来时的路,朝百丈客栈走去。 ------------------------------------- 日月斋五楼,叶流云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渐渐远去的背影,轻声问道:“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房间内就他跟少女两个人,叶流云自然问的是少女了,而少女则微微一愣。 叶流云看着许一凡彻底的消失在人群之中后,转过头,微笑着看向少女。 少女一开始还假装没听懂,眨巴着她那双灵动的双眸,可是,叶流云就这么看着她,把少女看的有些无奈,只好撇撇嘴说道:“就那样呗,还能怎么样,小屁孩一个,年龄不大,城府却深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其长大了肯定是个祸害。” 闻听此言,叶流云哑然失笑。 少女的话虽然带着浓浓的不满,却也说出了她自己的看法,显然,她也看出了许一凡的不平凡。 少女能看出这些来,倒不是许一凡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看透的人,而是因为少女的眼界要比大多数人强得多,毕竟,一个从小跟在叶流云这样的人身边长大的女孩,其见识和眼界自然要远超一般人了。 见叶流云自顾自的在那笑,少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为什么要把那东西给他?” “你觉得呢?”叶流云反问道。 “因为他在东海城跟我们日月斋合作过?”少女试探性的问道。 叶流云却摇摇头,说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 “送个顺水人情?” 少女皱了皱眉头,继续猜测着,只是,才说完这个,她就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东西对于日月斋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许一凡来说,可以说帮助极大,这明显不是什么顺水人情,而是实打实的人情了。 见少女还在那沉吟思考,叶流云却开口道:“不是我想送给他,而是有人逼着我们送给他。” “啊?!” 叶流云此话一出,少女顿时震惊了,下意识的微微张大了嘴巴,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谁啊?”少女在震惊之余,连忙追问道。 叶流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去看少女,而是转过头,看向夜空,此时,一轮皎洁的月亮正悬挂于空,叶流云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缓缓地轻声道:“当不良人出现在他面前,找到他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已经做出了选择,而我们这些人,也需要跟着做出选择。” 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看向叶流云英俊的侧脸,不解的问道:“可是,我们不是很早之前就做出选择了嘛,东海城......” 不等少女把话说完,叶流云就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那还不够,远远不够,当他从那个小镇走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些事情注定是要发生了,不管是东海城的姬如雪,还是我,还有其他的人,都要做出选择,不得不选择的选择,不然......” 说到这,叶流云长长的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其话语里流露出的凝重,是少女第一次见到。 少女姓叶,叫叶芊瑶,至于她本来姓什么,已经不得而知,她是个孤儿,自从被叶流云收养之后,就一直跟在其身边,那时候,叶流云还是一个仗剑天涯的风流美男子。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叶流云,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待在这方寸之地,哪怕是哪个时候,叶芊瑶都没有看到叶流云如何的沮丧,也从未见他对什么事情如此的谨慎和凝重的对待。 许一凡觉得叶流云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其实,这只是他现在看到的叶流云的,在他没有残疾之前,叶流云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至少,他不会对谁都这么笑脸相迎,轻声细语的说话。 “可是,我们这么做,会付出代价的。”叶芊瑶看着叶流云,咬着嘴唇说道。 这一次,叶流云没有摇头,而是点点头,说道:“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我们有选择,其实,根本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的只有一个,一旦选错了,那就是灭顶之灾,凡是成大事者,在面临选择的时候,都要谨慎,也要果断,一旦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后悔,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哪怕会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坚持下去,直到你坚持不住为主。” 少女闻言,表情严肃,似懂非懂,最后,她问了一句:“值得吗?” “值得!” “会后悔吗?” “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情。” 叶芊瑶不说话了,而叶流云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她说道:“你收拾一下,去长安。” “啊?!” 叶芊瑶诧异的看向叶流云。 “为什么?” 叶流云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窗外那轮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奔赴洛洲城 离开日月斋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心情继续再在外面闲逛了,他在一家小商铺买了一点儿吃食,一边走一边吃着东西,回到了百丈客栈。 许一凡回来的时候,胥承业他们已经回来了,两个人,哦,不对,是三个人都待在客栈前厅。 胥承业和靳休正对坐着下棋,见到许一凡回来,两个人都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胥承业问道:“去哪了?” “哦,没去哪,出去随便逛逛,恰好肚子饿了,买了点儿吃的,你们吃不?”许一凡扬了扬手里的吃食问道。 胥承业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们吃过了。” “那我就一个人吃了。” 说完,许一凡也没有去后院,而是随便挑了一张桌子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胥承业看了看许一凡,又重新低下头继续下棋,而靳休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许一凡,至于那个躺在竹椅上男人,还是老样子,似乎许一凡什么时候看到他,他都待在那个地方。 百丈客栈地址很偏僻,来这里住宿的人不多,除非是那种老熟人了,来到汴州城才会到百丈客栈下榻,平时,这里基本上都没有人来。 夜,已经深了,客栈内却十分的寂静,除了偶尔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之外,只有许一凡是不是吸吸溜溜吃东西的声音响起,无人说话,却也不觉得奇怪。 许一凡买的东西并不多,刚好够他一个人吃得,吃完之后,许一凡随手抓起一条毛巾擦了擦手,就转过头,看向依旧还在下棋的两个人。 他们下的是围棋,对其棋道,许一凡不是很精通,对此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他只是瞥了几眼,就没有再去看,而是起身准备回后院。 就在许一凡起身的那一刻,靳休和胥承业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约而同的看向许一凡,他们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棋盘上,而是在许一凡身上。 许一凡似乎没有注意到胥承业他们的眼神注视,而是自顾自的朝后院走去,只是,在其即将离开前厅的时候,许一凡突然转过头,对胥承业问道:“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嗯?” 胥承业被许一凡问的一愣,随即,他反应过来,说道:“吃完早饭吧。” 许一凡闻言,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只是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两个人的棋盘,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后院。 等到许一凡离开之后,两个人收回视线,面面相觑,没有继续下棋的兴致,纷纷放下棋子,眉头紧锁。 过了好一会儿,靳休看向胥承业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胥承业抬起头,看了一眼靳休,又重新低下头,看向棋盘,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异常。” “那他去日月斋做什么?”靳休好奇的问道。 胥承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怎么知道?汴州城是你的地盘,你问我,我问谁去?” 靳休不在说话了。 许一凡去了日月斋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亲眼看到的自然不会有假,可是,许一凡在日月斋里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知道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原本,胥承业以为,许一凡从日月斋回来之后,会跟他们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可是,没有,许一凡除了坐在那里吃了一顿吃食之外,什么都没做。 “两个蠢货,连个小娃娃都不如。” 就在胥承业和靳休在思考着许一凡到底在日月斋经历了什么的时候,躺在竹椅上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男人。 只见男人缓缓地直起身,露出他那张苍老到犹如树皮一般的脸,还有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人脸色不善的看了一眼两个人,然后把目光投向两个人面前的棋盘,没好气的说道:“已经赢了的棋局还下它做什么?” 此话一出,胥承业和靳休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看向面前的棋盘,果然,棋局的胜负早已经出现了,可是,他们刚才却依旧在下,这不是赤裸裸的告诉许一凡,他们的心思不在棋局上吗?难怪刚才许一凡会看着棋盘摇摇头。 “费老,这......”靳休看了看棋盘,脸色微微一变,然后看向老人问道。 老人没有理会靳休,而是看向后院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他淡淡的说道:“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即可。” 说完这句话,老人不在说话了,重新躺下。 靳休看了看老人,又转过头看向胥承业,发现胥承业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知道是因为老人那毫不客气的指责,还是因为别的事情,靳休也不好当面去问。 胥承业坐了一会儿,径直起身,靳休看到之后,连忙问道:“去哪?” “睡觉!” “嗯?” 靳休愣住了,随即,他就想到了什么,点点头,也跟着起身,转身上楼去了。 ------------------------------------- 许一凡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之后,扫了一眼房间,然后关上房门,他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起来。 房间内的食盒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胥承业或者是靳休,在回来之后,发现许一凡不在,就把已经凉掉的食盒带走了。 房间有人进来过,许一凡看的出来,而自己放置在床榻旁边的书箱还是老样子,应该没有被翻动过,他的脸色之所以如此阴沉,是因为许一凡在回来的时候,发现胥承业和靳休都在等着自己。 起初,许一凡以为他们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所以他坐在桌子前吃东西,然而,两个人却什么都没说,明明已经结束的棋局,两个人却还在那无比认真的下着,很显然,他们是在等许一凡说些什么。 许一凡能说些什么呢? 思来想去,估计也就他进入日月斋的事情了,可是,许一凡在汴州城碰到日月斋,也是巧合,他原本只是打算出去闲逛一番的,没想到却来到了汴州城的日月斋门口,还被叶流云看到了。 本来,这件事许一凡是没打算隐瞒的,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弄清楚叶流云到底给自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才行,可是,靳休他们却似乎知道自己去了日月斋,这让许一凡很不爽了。 不良人了不起啊?不良人就可以随便刺探人的隐私吗? 好吧,不良人确实了不起,惹不起! 但是,真正让许一凡感到愤怒的不是他们知道自己去哪了,而是因为他现在好歹是在帮不良人做事儿,最起码的信任呢? 尽管,许一凡现在心中很愤怒,可是,他却没有发作,而是逐渐冷静下来,在冷静下来之后,他感觉到胥承业和靳休的奇怪。 许一凡不知道他们今天下午和晚上去了哪里,但是,他们肯定去做了什么,在他回到客栈的时候,明显的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胥承业还好,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是靳休,他明知道自己回来了,却看也不看自己,这是为何? 许一凡坐下之后,思来想去了一番,还是没有想明白,索性就不在去想了,他从怀里拿出匣子,盯着匣子看了起来。 匣子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握住,样式也很普通,就是普通木头制成的,看起来平凡无奇,握在手里也没有什么重量,显然,里面不可能放置什么太重的东西。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许一凡很好奇,可是,他却没有打开的意思,犹豫了一番之后,他站起身,走到床榻旁的书箱前,把匣子丢到了箱子里,然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有些事情,他心理清楚就足够了,不用多想,也不能多想。 一夜无话!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醒来,然后起床洗漱。 等到洗漱完毕之后,胥承业来到了后院,见许一凡正在擦脸,他就说道:“早饭准备好了,用过之后,我们就出发。” 许一凡还是和往常一样,笑着点点头,说道:“好。” 两个人一起去了前厅,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筐馒头,一盆稀饭,还有一碟咸菜,靳休正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就着稀饭咸菜啃着馒头在,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他也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许一凡也没有客气,坐下之后,抓起一个馒头,就开吃起来。 整个早餐的过程,都无比的寂静,没有人说话。 在吃早饭的时候,许一凡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躺在竹椅上的男人,今天居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因为太早了,还没有起来,还是出去了。 许一凡是第一个吹完的,吃完之后,他就回到了后院,去拿自己的东西去了,背好书箱,拿上登山杖,再次走出来的时候,胥承业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既然已经抵达汴州城了,知道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不用再着急赶路了,自然就不用再骑马了,于是,胥承业弄来了一辆马车。 许一凡把东西放上车厢,上了马车之后,却发现胥承业没有立即动身的意思,就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了?不走吗?” 胥承业看了一眼许一凡,缓缓地说道:“再等个人。” “等人?等谁啊?”许一凡一愣,随即问道。 “咯,他来了。” 说着话,许一凡就顺着胥承业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靳休斜背着一个包袱,手里还拿着两个袋子,许一凡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吃得。 看到靳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洛洲城,许一凡就紧蹙起了眉头,看向胥承业问道:“他也要跟我们一起去?” 胥承业点点头,说道:“靳休是洛洲城人,对洛洲城的情况十分的了解,如果不是因为上面有别的安排,他应该待在洛洲城的,这次我们区洛洲城,我们两个人都没去过洛洲城,对哪里的情况不甚了解,需要有个人帮忙。” 听完胥承业的解释,许一凡不置可否,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靳休,又看了看胥承业,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见许一凡没有再反对,靳休把东西放上马车之后,也跟着上了马车,许一凡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坐在车厢外面,而是钻进了车厢。 胥承业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内,发现许一凡靠着车厢上睡着了,他也没有说什么。 就这样,一行三人乘坐着马车缓缓地离开了汴州城,朝着洛洲的方向而去。 ------------------------------------- 兴安城是位于洛洲城、汴州城和陈洲城的交界处。 如果俯瞰地图的话,就会发现,洛洲、汴洲和陈洲,三者连起来恰好是一个不等边的三角型,其中洛洲城和陈洲城刚好能够连成一条直线,而兴安城就位于直线之上,靠近汴州城的地方。 兴安城的城池不大,却异常的繁华,这里和海州的池东镇有点像,其实,说兴安城是是座城,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大型的镇子,或者说的更形象一点儿,兴安城就是一个大型的集市。 可能是这个时代交通不变,也可能兴安城正好位于中原地图的最中心位置,总之,不管是南来北往的商人,还是东行西去的商队,都会在兴安城逗留几日。 有的商队为了图方便,比如东海城的商队,他们从东海城以低价拿到货之后,从东海城出发,一路西去,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不是长安,而是兴安城。 抵达兴安城之后,他们就会把手里的货物高价卖给这里的商人,而这里的商人在拿到货物之后,返回长安,在以一个高价卖给长安城的人,越是往西,价格越贵。 这样一来,虽然东海城的商人少赚了不少钱,却可以因此节省一大笔钱,当然了,这只是一些小商小贩,或者一些家底不那么殷实的商人才会这么做。 不止是东海城那边的商人会这么做,还有北方的商队和南方的商队,也会这么做。 别看现在大炎王朝和北蛮还有南夷的关系不好,可是,在不打仗的时候,两国之间还是有着贸易往来的,对此,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 很多商人,都会从事这样的生意,北蛮的货物种类相对于少一些,大部分都是和毛皮之类的有关,而南夷就不同了,南夷有十万大山,地质丰富,其中有不少东西是中原没有的,这些东西在南夷不怎么值钱,但是,到了中原之后,这些东西都十分的抢手,而中原自然也有很多东西是南夷人紧缺的东西,彼此相互贸易,也算是各取所需。 总之,兴安城就是天底下商人临时聚集的地方。 以前,兴安城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镇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发展到了现在的规模,而兴安城也是除了国都长安和东海城之外,商人最多的地方。 这里除了商人多,各种消息也是最灵通的。 在五天前,兴安城来了两辆马车,前面一辆马车没有放置什么货物,而后面的那辆马车,却堆满了货物,这些货物都不是太值钱的货物,其种类繁多,有长安特有的,也有北蛮、南夷和东海城那边的东西,总之,给人的感觉,这就是一个行走的杂货铺。 马车虽然只有两辆,货物看起来很多,其实,也没有多少,可是,跟着马车一起来的人却足足有二十多人,俨然是一支不小的商队,这让很多人看到之后,有些无语起来。 这二十多人有男有女,年龄却都差不多,除了领头的是一个白胡子的老者之外,剩余的人平均年龄也就在二三十岁左右。 商队进入兴安城之后,他们留个几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把手里的货物处理掉了,而剩余的人,则赶着马车,直接去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无双客栈。 这群人穿着虽然普通,出手却十分的阔绰,到了无双客栈之后,直接包下了整栋客栈,这自然引起了已经住店人的不满,不过,这些不满都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顿时烟消云散了。 两辆马车,进入无双客栈的只有一辆,而马车直接被人赶到了后院。 在马车进入后院之后,客栈的人全都被赶出去了,似乎马车上有什么身份尊贵的人。 客栈的人猜测的没错,马车上确实有人,身份也确实很尊贵,但是,她们不是主人,而是阶下囚,准确来说,她们现在是人质。 在人都赶出去之后,从马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两个女人,女人的年龄都不大,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除了脸色疲惫的一些之外,也不见二人有什么异常,她们虽然成为了人质,却没有被束缚手脚,只是,想要自由出入,就有些困难了。 两女似乎对自己眼前的处境已经习惯了,她们下车之后,扫了一眼客栈,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其中一个女人开口道:“就这儿?能住人吗?” 一个大约三十出头,手里握着一把长剑的女子,闻言之后,微微恭声道:“实属迫不得已,还望郡主和徐姑娘见谅。” 是的,没错,这两个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正是在洛洲城失踪的徐诗芷和齐若兮。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希望、自救之法 到了兴安城之后,徐诗芷她们就在无双客栈住下了。 无双客栈虽然不大,可是,跟许一凡在汴州城入住的百丈客栈要好很多的,毕竟,人家无双客栈还是开门做生意的,客栈虽然只有上下三层,跟一般的客栈没什么区别,但是,无双客栈的后院极大,大大小小有六七个,可以满足很多人同时入住。 徐诗芷她们在无双客栈住下之后,整个后院都被包圆了,除了有两个持剑女人也住在后院之外,整个后院只有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居住,平日里,那群人极少前来,就算来,他们也会站在前院和后院的门口,召唤那两个持剑女子过去帮忙传话。 除了住的十分宽敞之外,吃得也还算不错,虽然跟她们在家里的时候比不了,可是,也比她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要好得多,走她们想吃啥,只要告诉他们就可以了,自然有人帮忙准备,只要是兴安城有的,能花钱买到的,都能满足她们。 总的来说,徐诗芷她们除了失去了自由之外,其他方面倒是没有太大的限制。 这一伙儿二十多人,没有一个她们认识的,当初在洛洲城的时候,她们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睡觉,却被人迷晕了,等到她们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周围全是陌生人。 如果不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衣物完好,身体没有异样的话,估计这两女人才醒过来,就要一头撞死了。 这群人很神秘,话语很少,纪律性很强,而对她们两个人似乎也很熟悉,除了在她们醒来的时候,为首的白胡子老者笑呵呵的对她们进行了一番言语警告之外,接下来,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甚至都没用绳子之类的束缚她们。 当然,已经不再是才行走江湖的雏鸟,她们自然也想过逃跑,可惜,行动才刚刚开始,就宣布失败了,因为他们看守的十分严密,而且这群人的各个都会功夫,就她们这两个身娇体柔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 在她们第一次逃跑失败之后,对方也没有为难她们,只是让两个持剑的女子,贴身看着她们,而其中一个女子,当着她们的面,一巴掌把一张桌子给拍碎了,连剑都没有拔,而这个女子正是之前在她们下马车的时候,回答徐诗芷话的女人。 这种无声的,却十分赤裸裸的威胁,最是管用,徐诗芷和齐若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立即就怂了,非常配合的待在自己的房间,再也没有想过逃跑了。 徐诗芷她们是在准备离开洛洲城的前一天晚上被迷晕的,而等她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早已经不在洛洲城了,至于她们是怎么离开洛洲城的,她们自己也不清楚,这倒是和许一凡猜测的不太一样。 起初,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以为这伙人是专门绑架勒索的绑匪,在她们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了,其中还包括一些贵重的首饰,可是,对方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告诫她们,不要乱动,也不要想着逃跑,乖乖地跟着他们走就可以了。 在一阵担惊受怕,还有逃跑失败之后,接下来几天,她们都待在那个陌生的房间里面,直到几天前,她们才被带出来,乘坐马车,离开了那个地方。 在离开的时候,徐诗芷才发现,原来她们这几天住的地方,居然就在洛洲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子里处于半废弃状态,除了一些孤寡老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在离开村子之后,她们就一直待在马车上。 马车走走停停,时快时慢,却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第一走了不到十五里,后面的行程速度也差不多,这让已经从惊慌和恐惧当中慢慢回过神的两女,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似乎在等什么人。 然而,好几天过去了,除了这群沉默寡言,闷头赶路的人之外,根本没有看到其他的人。 在路上,徐诗芷和齐若兮曾经多次跟看守她们的女子套近乎,想要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人,而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失败了,面对两个人的问题,女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都不看她们,根本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一开始,徐诗芷以为这两人是哑巴,可是,她们很快就发现,这两女人压根就不是哑巴,她们会说话,只是不想搭理她们而已。 这让两女十分的无奈。 当然,她们也想过去问其他人,可是,除了这两个女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始终和她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算被她们找到机会,上前去询问,对方也是充耳不闻,一个字都懒得说,于是,她们就放弃了。 就这样,她们走走停停,一连走了好几天,终于来到了兴安城,然后,就在无双客栈住下了。 一连在兴安城住了三四天,两女发现,兴安城好像就是他们的终点站了,根本没有继续赶路的意思,这让两女既感到担忧,又感到好奇。 虽然徐诗芷她们被软禁着,没有遭受到肉体上的伤害,精神上却快受不了,毕竟,面对冷暴力,不是一件多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在前天,徐诗芷独自一个人离开房间,去院子里转的时候,没有看到那如影随形的两个女人,这让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无意出门,却让徐诗芷听到了一段让她振奋不已的对话。 “负责接应的人怎么还没到?按照时间,他们早该到了。”一个男人问道。 “他们暂时来不了。”那个老者说道。 “为何?” “不良人来了。” “呵呵!来了就来了呗,别人惧怕不良人,我可不怕。”男子嚣张的说道。 “如果只是不良人来了,还倒无所谓,可是,那个人也来了。” “那个人?哪个人?”男子疑惑的问道。 “许一凡,他正在从东海城赶往汴洲。” “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为了郡主她们。” “很棘手?” “很棘手。” 在这一问一答之后,交谈声戛然而止,双方都沉默起来。 “那接下来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吗?”男子问道。 老者没有说话,男子却又说道:“时间拖得太久,对我们不利,我们躲在这里,迟早会被不良人找到的。” “快了,在等等。” 听到老者这么说,男子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闷声闷气的说道:“那好吧,在等三天,如果他还不来,我就带人撤了。” 老者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男子的决定,而徐诗芷在听到这里之后,她顿时振奋不已,悄悄地回到了房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心情不佳的齐若兮。 齐若兮在听完之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沉默良久,她才看着徐诗芷问道:“你说他从东海城来找我们了?” 徐诗芷点点头,道:“他们是这么说的。” “这怎么可能?”齐若兮摇头道。 徐诗芷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齐若兮一脸无语的看着徐诗芷,问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离开长安城的?” “嗯?” “我们可是悄悄离开长安城的,别人都不知道,他远在东海城是怎么知道的?” 徐诗芷刚才喜悦兴奋的心情,随着齐若兮这么一问,顿时就愣住了。 不等徐诗芷说什么,就听到齐若兮继续说道:“就算他很早就知道我们离开长安城了,可是,东海城距离长安那么远,他赶来也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落入敌手,他知不知道?” “嗯?” 齐若兮继续问道:“另外,就算他知道了,那他清不清楚这群人的身份,如果清楚了,他该怎么应对,能不能找到我们还两说,而且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我这样的身份背景,就算他找到我们了,又该如何把我们营救出去?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嗯?” (ゝw?) ?????ヽ(。ゝw?。)? 听完齐若兮这一连串的问题,徐诗芷一脸呆滞的看着齐若兮,嘴唇微张,嗫嚅了半天,最后才说道:“我听他们说,他是跟着不良人一起来的,有不良人在,他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吧。” 齐若兮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诗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不要把不良人想的太厉害,另外,他是跟着不良人的,可是,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不良人?来汴州城真的是来找我们的吗?还有,就算他真的是奔着我们来的,我们都被带走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找到我们,你以为就凭他能做到吗?好吧,就算他真的能做到,那你觉得不良人会听他的吗?”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砸向徐诗芷,顿时把她心中刚刚燃起希望的小火苗给扑灭了,徐诗芷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俏脸也皱成一团,苦兮兮的,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徐诗芷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出生在富贵之家,生活在天子脚下,很多事情,她都是知道的,以前是生活安逸,不去关心这些,现在真正经历了,才发现很多事情比她想象的,知道的还要复杂。 别人都以为不良人真的很厉害,无处不在,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可是,对于某些人,某些势力来说,不良人也有他们做不到,或者疏忽的地方,比如她们现在的处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对于许一凡,徐诗芷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在桃花山上调戏一个黑瘦黑瘦小丫头的场景,尽管,许一凡长得很漂亮,文采也不错,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小子,见过大世面吗?能应付眼下这些事情吗? 显然,在徐诗芷看来是不能的,既然如此,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就在徐诗芷感到万分沮丧,十分后悔这次贸贸然的离家出走,还带着好姐妹齐若兮一起的时候,却听到齐若兮说道:“如果你刚才听到的是真的,就算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可也是一件好事儿。” 刚才被齐若兮一连串的问题砸的晕头转向,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此刻,听到齐若兮这么说,徐诗芷却提不起任何兴趣,有气无力的问道:“怎么说?怎么就是好事儿了?” 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他可能不一定救得了我们,但是不良人可以啊。” 徐诗芷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她睁大了眼睛,立即来了兴致,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有不良人啊。” 只是,才说完,她眼眸当中刚刚燃起的希望,又暗淡下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声音含糊不清的说道:“可是,你刚才也说了,不良人这么久都没有找到我们,他能找到吗?再说了,你也说了,不良人不可能听他的。” 齐若兮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这也不一定。” “哦?怎么说?” 徐诗芷转过头,半张脸贴在手臂上,看向齐若兮。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嗯?什么意思?”徐诗芷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听他们说,安然到汴州城来是奔着我们来的,一路上还有不良人跟着,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肯定知道我们失踪的事情,而他都知道了,不良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或许找不到我们,但是,不良人可以啊,只要不良人意识到我们出事儿了,那找到我们是迟早的事情,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还没有人能真正逃过不良人耳目的。”齐若兮解释道。 听到齐若兮这么一通分析,徐诗芷顿时来了兴致,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把齐若兮吓了一大跳。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得救了?”徐诗芷希冀的问道。 然而,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不一定。” “啊?” 徐诗芷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齐若兮。 齐若兮想了想,紧蹙着眉头说道:“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这群人的来历很不简单,他们要么是别国的密探,要么是一些势力很大的人,能够轻而易举的把我们从洛洲城带出来,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就算不良人已经知道我们出事儿,想要找到我们,是需要时间的,而你刚才说,那群人只在这里等三天,三天之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了,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不良人找到这里,我们却离开了,那就麻烦了。” “啊?那怎么办啊?” 徐诗芷被齐若兮说的一愣一愣的。 齐若兮想也没想,十分肯定的说道:“我们要想办法跟外面取得联系。” “哦......啊?” 徐诗芷先是点点头,然后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的乐萱郡主耶,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我们现在的状况啊,我们被软禁了,别说跟外面联系了,就是找个人说话都没有,你想什么呢?” “就算我们跟外面取得了联系,那又能怎么样?谁知道我们在兴安城啊?”徐诗芷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显然,她觉得齐若兮这是在异想天开。 齐若兮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什么办法?该不会是色诱吧?要去你去啊,我可不去,再说了,我估计就算你愿意,那群木头桩子也不敢。”徐诗芷重新趴在桌子上说道。 听到徐诗芷这么说,齐若兮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话,齐若兮把一沓手稿放在徐诗芷面前,徐诗芷只看了一眼,就撇撇嘴说道:“这不是那小色胚给你的书稿嘛,我就想不通了,说话的离开长安城,你不多带些银票,却带着这些没用的书稿,正是搞不懂你,你给我看这个干嘛?” “你就说这书好不好吧?”齐若兮问道。 徐诗芷张了张嘴,想要昧着良心说不好看,但是,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不出来,只好点点头,闷声闷气的说道:“还凑合吧。”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肯定会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说不好看的。 “既然好看,那你说,如果我们把这份书稿在兴安城流传开来,你说他会不会知道我们在这了?”齐若兮笑着问道。 “拉倒吧,怎么可能?不就是一本破书嘛,写的马马虎虎,勉勉强强能看,就算在兴安城流传开来,又能怎么...样...” 说着说着,徐诗芷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再次坐直身子,看向齐若兮说道:“这个主意好,可是......” 说到这,徐诗芷下意识的看向门外,意思不言而喻,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是,怎么把这书稿散播出去呢? 大摇大摆的走出去,那显然不可能,现在她们别说走出去了,就是离开客栈的后院都不可能。 办法是有了,可是怎么具体实施,两个人却犯难起来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初逢儒家人 从汴洲到洛洲,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乘坐马车前往洛洲城的话,也就三四天的路程,骑马的话,速度会更快。 洲与洲之间,除了一座大城之外,还有很多县城和镇子、村子,就像现代的中国,分为23个省,5个自治区,4个直辖市,2个特别行政区;265个地级市,32个地区,30个自治州,5个盟;808个市辖区,393个县级市,1489个县,116个自治县,49个旗,3个自治旗,2个特区,1个林区。 听起来是不是很多? 其实,在这个时代,大炎王朝的疆域要比中国的疆域大很多,光洲就超过四十个,可想而知,其疆域之大,而这还是现在的大炎王朝,根据史料记载,在更早之前,中原的疆域还要大,其中包括现在的南夷,北蛮三分之一的土地,还要西域一部分土地,都隶属中原。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发展和推移,可能是疆域太大,管理不过来,也可能是之前的一些当权者,不在乎这里疆域,很多地方都已经丢失了。 在大炎王朝立国之后,曾经多次想要收复南夷、西域、北蛮的一部分土地,可是,近千年来,来来回回打了无数次仗,收效甚微,土地没有收回来多少不说,还十分的劳民伤财,于是,慢慢地历任皇帝也就不在想着收复失地了。 海洲在很早之前是属于荒芜之地,只是,随着无数代人生活在海洲,他们靠着勤劳的双手,一点一点儿把海洲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东海城很早以前只是一个小渔村而已,慢慢的成为了东海镇,东海城,这是经过了数千年的发展,才有了现在东海城的繁华。 海洲临近大海,疆域不算太大,在大炎王朝很多大洲之内,都进不去前八,但是,仅仅一个海洲,就有一个东海城,九大县城,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类似于池东镇这样的小城池。 别看东海城十分的繁华,富甲一方,可是,海洲真正富裕的地方,也就是以东海城为中心的地方了,越是远离东海城,居民的生活条件越差,其中,有些地方的人过的还不如东海城的乞丐,其贫富差异之大,可想而知。 汴洲和洛洲因为是内陆,它们的辖区要比海洲大很多,也富裕很多,当然,这也是相对而言的。 汴洲除了一个汴州城之外,其辖区还有十个县,以汴州城为中心,散布在汴洲的各个区域,至于洛洲,除了一个洛洲城之外,其辖区只有五个县。 看到这儿,你是不是觉得洛洲不大? 其实,你错了,洛洲很大,比汴洲还要大一些,虽然它只有一座主城,五个县城,几十个镇子,可是,它的一个县城比得上汴洲两个半县城。 不但洛洲这样大的洲只有五个县,国都长安,它的辖区也只有两个县而已,但是,长安城的两个县,其人口和经济实力,要超过很多其他大洲的主城。 许一凡他们乘坐马车离开汴州城之后,直奔洛洲城而去。 在经过一天的赶路之后,也没有离开汴洲,到了傍晚时分,他们在原阳县停下。 原阳县距离汴州城不远,是从洛洲到汴州城的必经之路,而从汴洲去往洛洲,或者更远的地方,也都要从原阳县经过,其繁华程度也可想而知了。 在出发的时候,许一凡是不想带着靳休的,一来,他跟靳休不熟,也不怎么说得上话,虽然这小子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许一凡还是不怎么喜欢他,二来,身边有胥承业这一个不良人就够了,他不想再多一个,可是,既然靳休执意要跟着,而胥承业也同意了,许一凡又能如何?只能同意了。 离开汴州城之后,许一凡一直待在车厢内没有出来,就算是到了饭点的时候,许一凡也没有下车,胥承业曾经去看过,发现许一凡在睡觉,于是,也就没有打扰。 相对于从东海城赶往汴州城旅途上的说说笑笑,这一次赶路,显得格外的安静和沉寂,许一凡不出来,胥承业专心驾车,而靳休也没有进入车厢的打算,就坐在胥承业身边,一言不发,总之,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可是,到了原阳县之后,靳休终于体现出他作为地头蛇的作用了。 之前,许一凡从东海城来的时候,一路上不是露宿荒郊野外,就是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宿,其中的滋味不足为人道也,就算偶尔进城住客栈,也休息不好,但是,到了原阳县之后,靳休直接让胥承业把马车驾驶到一家同样叫百丈客栈的地方。 相对于汴州城百丈客栈的萧瑟,原阳县的百丈客栈生意就红火的多了,甚至用火爆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客栈很大,上下四层,客房被分为了甲乙丙三等,一楼是供人吃饭、打尖的地方,二楼是丙等客房,三楼是乙等客房,至于四楼自然是甲等客房了,客栈的房间位置不同,楼层不同,其价格也不同。 一般行商走货的人,都会选择住在二楼,而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住在三楼,只有一些不缺钱,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往往都会选择住在四楼。 当然,原阳县的百丈客栈和汴州城的百丈客栈一样,也有后院,而后院是不对普通人开放的,说白了,能住进后院的人,要么有身份,要么有地位,要么有背景,总之,百丈客栈的后院才是这家客栈最好的房间。 许一凡他们来了之后,有两大不良人在,自然不可能住在前面,而是住在了后院。 进入后院之前,许一凡还担心,这里的后院该不会和靳休开的客栈的后院一样,乱七八糟,落叶满天飞,地上野草齐人高,给人一种很久没有打理过的感觉,可是,进入后院之后,许一凡发现自己想多了。 整个后院呈现一个回字形的构造,和一般大门大户的院子差不多,整个后院分为五间院子,正对着前厅的是一间占据了一整个方位的主院,而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小院子。 院子很大,中间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龄的桂花树,树木很高,枝叶也异常的茂密,几乎把整个后院都遮蔽住了,看起粗细,最起码也有数百年历史了,也不知道这棵桂花树是何人所植。 桂花树下以桂花树为界线,在其左右两面各放置了两个石桌,每个石桌旁都有四个石凳,供人再次乘凉、下棋、聊天。 整个院子都是用青石板铺就了,每一块石板的大小都一样,拼接的严丝合缝,地面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落叶散落其上,这简直比靳休的百丈客栈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三人走进来的时候,正有两男一女坐在桂树下的石桌上品茶,其中为首的是一个头须皆白,身穿便服的老者,看起来应该有六十多岁了,甚至可能其真实年龄要更大一些。 在老者的对面坐着一个腰杆笔直,身着儒衫的男人,男人头别玉簪,挽着读书人的发髻,应该是一个有功名在身,或者是儒家子弟。 因为其位置刚好背对着许一凡他们,看不清楚其长相,不过,根据其体型来看,其年龄应该在三十多岁到四十岁之间。 而坐在二人中间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少女身材很好,穿的虽然不是多么名贵的衣裳,却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穿的衣裙,此刻,少女正在专心致志的泡茶,对于许一凡他们的出现,视而不见。 除此之外,在桂花树旁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神态十分的慵懒,整个人斜靠在桂花树上,双手环胸,抱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应该是这群人的扈从之类的。 在许一凡他们刚刚进入后院的那一刻,最先看向许一凡他们的不是正对着他们的老者,而是那个抱剑男子,然后才是那个老者。 许一凡他们自然下意识的看向了院子当中的一行四人,而抱剑男子先是看了一眼胥承业,然后又看了一眼靳休,就收回了目光,至于许一凡则直接被其忽略了。 胥承业他们也是朝那边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双方都没有交流的意思。 出门在外,行走江湖,最忌讳的就是没事找事,尤其是跟不熟悉的人,有时候,双方仅仅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有可能拔刀相向,而胥承业他们虽然是不良人,却也不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就刻意去招惹别人。 后院的主院已经被人占据了,店小二直接带着许一凡他们来到了东院。 东院有两间院子,一大一小,靠近主院的略大一些,住他们三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来到东院之后,胥承业和靳休径直去了小一点儿的房间,把那间大的留给了许一凡,这让许一凡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本来是打算一个人住小院的,毕竟,他人小,身份也低,住小院刚刚好,可是,胥承业二人显然早就商量好了,不给许一凡选择的机会,于是,许一凡就背着书箱走进了大房间。 东院这边的动静,自然被老者一行人看在眼里,因为他们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这里。 在看到许一凡独自一个人进入大房间之 后,老者微微轻咦了一声。 “咦......” 老者的声音立即引起了对面男子的注意,他抬起头,看向老者问道:“怎么了?” 老者摇摇头,看着许一凡进去之后就关上的房门说道:“那行人有点儿意思。”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顺着老者的目光看了过去,只看了几眼,他就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看着手里拿着的一本书,淡淡的说道:“那群人不简单。” 抱剑男子此时开口说道:“那两个男子都是高手,其中年龄最大的武功最大,我也没有把握,而那个年龄稍小的一点儿男人,也不简单。” 少女此时已经煮好茶了,她一边分杯倒茶,一边问道:“那个少年呢?” 抱剑男子摇摇头,说道:“不是武夫。” 看书男子放下手里的书,端起刚刚泡好的茶水,放在嘴边闻了闻,然后吹了吹,抿了一口之后,说道:“不是儒家子弟。” 少女先是给年龄最大的老者倒了一杯茶,然后是看书男子,其次是抱剑男子,最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听到两个人如此说,少女微微一愣,随口问道:“可我看他背着书箱,手拿行山杖,身着儒衫,腰别玉佩,应该是我们儒家子弟才对啊?” 看书男子放下茶杯,看着空空如也的茶杯,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看到少女看着自己,他笑着解释道:“那两人应该是官府中人,而那少年虽然做儒家打扮,却不是读书人,他腰间悬挂的玉佩,不是我们儒家常见的玉佩,而是普通的玉佩,看起材质,应该产自东海城那边。” 简简单单的一番对话,就吐露出了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是儒家的人。 少女闻言,不在去看看书男子,而是看向老者,轻声道:“老师...” 老者正忙着品茶,根本没有理会他们之间的谈话,听到少女喊自己,老者只得放下茶杯,和看书男子一样,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茶杯,然后缓缓地说道:“那二人是不良人,至于那少年......” 说到这,老者摇摇头,微微蹙眉道:“他既不是我们儒家子弟,也不像什么富贵子弟,其身份不知,但是,从刚才那少年独自一人入住主屋,其身份肯定不简单。” “不良人?” 老者此话一出,三个人纷纷看向老者,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东院那边,纷纷皱起了眉头,眼中似有不喜之色。 很显然,这群人似乎跟不良人有什么矛盾。 其实,儒家跟不良人不对付是从很早之前就有的事情。 当年,不良人成立的时候,最先反对的就是儒家的人,可是,皇帝一意孤行,还是建立了不良人这个组织。 不良人,不良人,何为不良人? 不良脊烂,缉事番役,厉鬼勾魂,无常索命,不良人出,百鬼退避。 这句话,三岁的小孩都会背,而不良人是群什么人? 他们的构成很复杂,都是一些该死之人,一些早该五马分尸之辈,在不良人刚成立的时候,其中大部分都是死囚,战俘,还有在江湖当中作奸犯科之辈,这样的人出现一个就该人头疼了,更何况是一群人。 这群人的存在,于儒家的教义严重不符,自然遭到了儒家的强烈反对,可是,对于当权者的皇帝来说,有意见可以提,但是,事情已经决定了,意见保留。 不良人在成立之初,最先开刀的也是那些读书人。 刀笔吏,刀笔吏,真正杀人不见血的不是那些沙场猛将,而是这些不会功夫,靠笔杆子和嘴皮子杀人的家伙,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在情感方面尚且如此,更何况在乱世之中呢? 在大炎王朝打下中原之后,帝业稍稍稳固,皇帝就开始论功行赏,也开始秋后算账了,而其中不乏一些功高震主之辈,自然也有卖主求荣之辈,当然,最多还是骑着墙头随风倒的墙头草了,而在功劳封赏完毕之后,就该拿人开刀了。 不良人第一个开刀就是当时的大学士孔弘毅。 孔弘毅是何许人也? 他出生长安,从小就进入纵横书院求学,在当时,他可是纵横书院响当当的人物,用一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来形容还不为过,其曾经在大秦王朝做官,官拜户部尚书,可谓是位极人臣。 在大炎王朝一路从嘉州打到长安的时候,有不少人选择了投降,而孔弘毅是第一个投降的,而且他还是在秦王派他去议和的时候投降的。 到了大炎这边,其压根都没有提起议和之事,而是直接把大秦王朝卖的一干二净,不但如此,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全都被其亲手杀死,其中就有他的师兄师弟,还有他曾经的恩师。 在大炎王朝打下长安城之后,他更是不遗余力的杀害大秦王朝的官员,甚至比大炎王朝的人还要积极,就这样一个人,不但大秦王朝的人对其恨之入骨,就算是大炎王朝这边的人,也都看不起他。 这样一个人人唾弃之辈,却是大秦王朝安插在大炎王朝内最深的卧底,而在大炎王朝帝业稳固之后,他开始悄悄联系前朝遗民,企图复国,而这件事被不良人知道了,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按理说,孔弘毅对大炎王朝有大功劳,不该杀的,在事发之后,有不少人为其求情,其中不乏同为儒家的弟子,然而,孔弘毅还是死了。 被不良人带走之后,在黑龙台待了足足三个月,却只字未说,最终死在了酷刑之下,当孔弘毅的尸体被悬挂在城门之上的时候,很多人发现孔弘毅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整个人已经不到五十斤了,全身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可想而知,其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这件事,引起了儒家强烈的反对和声讨!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白鹿书院 不管孔弘毅这个人是忠是奸,是好是坏,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杀了就是,不管是直接拉到菜市口砍头,还是直接一刀斩之,都没有什么问题,儒家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像不良人这样如此折磨、羞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那时候,大炎王朝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从乱世慢慢向安定王朝过渡,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安稳,是人心了。 要知道,孔弘毅可是当时第一个投降大炎王朝的人,虽然这种投降可能是诈降,但是,因为孔弘毅的选择,当时大炎王朝在攻打大秦王朝的时候,有多少人受到了影响,选择了投降。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孔弘毅是这群投降之人的领军人物,他虽然背叛了大秦王朝,可是,他却给大炎王朝带来了很多实际上的好处,还有一些看不到的好处。 这个时候,杀了孔弘毅,而且还是以如此残暴酷吏的手段杀死他,这让那群投降过来的人怎么看? 好,就算孔弘毅是大秦王朝混入大炎王朝的探子,可是,这毕竟是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如果孔弘毅真的是大秦王朝的人话,那他就不是一个人人唾弃的二五仔了,而是一个忍辱负重,响当当的人物了,这样的人不应该被敬重吗? 那些为孔弘毅说话的儒家子弟,除了是因为孔弘毅本人之外,更多的还是想到了自身。 乱世当用重典,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乱世了,人岂能轻易去杀,就算杀也不能如此去杀啊。 不管孔弘毅是不是真的是大秦王朝的人,他在大炎王朝的这段时间,也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的,他直接或者间接杀死的大秦王朝的人可不少,于大炎王朝,孔弘毅是有大功劳的,而这样一个大功劳之人,却因为不良人拿出的几份文件,就被当成谋逆者给弄死了。 对于不良人拿出的证据,其真假无人可知,不良人在处死孔弘毅的时候,虽然是奉皇帝的旨意,可是,他们既没有拿出真正有说服力的证据,也没有经过刑部、大理寺等三司会审,直接就把人在死牢里给弄死了。 可怕吗? 非常的可怕,孔弘毅虽然是大学士,可是,他确实太子少保,怎么也是从二品的官员,没有经过三司会审,直接就给弄死了,照这样看来,如果有一天皇帝想要弄死一个二品大员,或者一品大员,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干? 于情于理都不合,尽管不良人给出的理由是孔弘毅是敌国的奸细,是叛国者,可是,不走正常的程序,就这么把人弄死了,这让其他朝中大臣怎么想? 要知道,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可是,儒家在其中起到的作用是很大的,大炎王朝当时百分之八十的文官,都是出自儒家。 除了文官之外,还有很多武将、言官等等都是出自儒家,当时大炎王朝的兵家、法家,几乎都是从儒家出来的。 可以这么说,大炎王朝除了一部分人是大炎王朝皇室的人之外,其余大部分都是儒家的人,而儒家的势力可想而知,而面对这种情况,皇帝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 不良人最初的出现,就是针对儒家的,而儒家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儿,所以在炎高祖驾崩之后,有不少儒家弟子主动退出庙堂,重新回到纵横书院教书。 既然儒家已经做出让步了,皇帝却还不放心,还弄出了一个不良人,你弄出来就弄出来吧,上来就对儒家的人动手,这是几个意思? 在孔弘毅的事情发生之后,皇室迎接了儒家一次剧烈的反扑,虽然当时的皇帝做出了一定的让步,然而,不良人还是继续存在着,并没有因此而被取缔。 在那之后,不良人又接连对儒家的人出过手,后来,可能是担心事情闹得太大,不良人才开始收手,转而去针对其他的势力,但是,也是从那个时候,儒家对不良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近千年来,儒家弟子,或者说每一代的朝中大员,都无时无刻不想取缔不良人,让这群早就该死的人去死,可是,无论是哪位皇帝在位,都从来没有想过取缔不良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儒家弟子,甚至很多读书人都对不良人心存不满,或者说心存偏见。 从很早之前的针尖对芒麦,变成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总之就是相看两相厌。 院中这四个人,显然都是儒家弟子,他们在知道刚才那三人,有两人是不良人之后,心情可想而知。 少女原本对那个身着儒衫,做儒家弟子打扮的少年郎还十分感兴趣,可是,在知道他居然不是儒家弟子,却做儒家弟子打扮,还跟不良人走的如此之近之后,顿时那点兴趣就烟消云散了,不但如此,她还开始下意识的厌恶那个少年了。 老者本来还想让少女再煮一壶茶,看到少女那蹙起的眉头,他就知道自己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不该告诉他们真相的,这不,说完之后,不但茶没得喝了,估计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少女都会不高兴。 一想到这儿,老者就有些无奈。 少女毕竟是年轻,什么事儿都放在脸上,可抱剑男子和看书男子却没有什么表情,除了起初微微有些错愕之外,更多的还是淡然。 看书男子看了看东院,又看了看心情不佳的少女,哑然一笑,知道茶是喝不成了,无茶有书也挺好,于是,他就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 至于抱剑男子,他还是那么慵懒的依靠在桂花树上,只是,眼神却变得冷冽起来,眼睛是不是的看向东院,隐隐的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因为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到来,刚才还和谐的气氛,顿时变得不和谐起来,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当中,最后,还是老者率先转移了话题。 “致远,从兴安城传来的书看的怎么样了?觉得如何?”老者问道。 看书男子头也不抬的说道:“此书甚好,可惜,太少。” 说到这,看书男子抬起头,看着头顶绿意葱葱的桂花树,长叹一声,似乎对此很无奈。 “好书当是如此,甚好,甚好啊!”老者摸着下巴洁白的胡须,笑着说道。 看书男子点点头,说道:“真想见一见写书之人,如果能与其见上一面,也算了却心中一大事儿。” “呵呵!有机会的!”老人附和着点头道。 这一行四人是白鹿书院的人,老者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姓荀,荀德华,字优才! 荀德华今年已经六十有三了,其早年在纵横书院求学,学成归来之后,就参加了科举,从乡试,到乡试,再到会试,然后金榜题名,最后殿试,也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看荀德华的穿着朴素,你以为其家境贫寒? 不,你错了,荀德华是书香门第,从很早之前,他家族的人都入朝为官,进入纵横书院求学过,说是桃李满天下,也毫不为过,而荀家有祖训,官至三品需致仕,辞去一切官身,要么赋闲在家,要么去纵横书院任教,总之,就是到了三品之后,就辞官回家,每一代的荀家人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荀德华也是如此,他在年仅四十五岁的时候,就做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妥妥的正三品的官职,可是,在其上任不到一年,他就突然上书致仕,说是身体有恙,恐难胜任,选择辞官归隐。 对于荀家那特殊的家规,历代皇帝都是知道的,虽然皇帝也曾经挽留过,但是,荀德华还是选择了致仕,无奈之下,皇帝只好应允。 荀德华致仕之后,先是回到了洛洲老家,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给蒙童启蒙,但是,很快白鹿书院的人就找上门来,让其到白鹿书院任教。 白鹿书院是儒家建立在洛洲的书院,历代的院长都是从纵横书院的一代大儒,而荀德华能够在四十来岁的年纪,就官至三品,其才华可想而知。 荀德华在思索一番之后,也就欣然答应了,进入了白鹿书院,成为了一名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 因为当过官,还在纵横书院待过,荀德华的见识很强,阅历十分的丰富,讲课授业也十分的风趣,导致很多学子都很喜欢这位荀先生。 荀德华在进入白鹿书院之后,教授了不少学子,也给朝廷培养了不少人才。 当初,炎高帝在得知荀德华辞官之后,居然去白鹿书院教书,他还十分的生气,曾经想要下旨苛责一番,但是,自从荀德华去了白鹿书院之后,每年金榜题名的学子当中,白鹿书院的学子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这让炎高帝还是很欣慰的,而对荀德华的苛责之事就此不了了之了。 荀德华在白鹿书院任教十七年,近二十年的时间,给朝廷输送了一大批的优秀人才,当然,也给纵横书院送去了不少读书种子。 到了洛洲,你可以不知道刺史大人是谁,但是,你肯定听说过荀先生的名号,如果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就不是大炎人。 可能 是年纪了,精力不济,也可能是教书教乏了,荀德华在六十岁之后,就很少在给学子授课,而是喜欢负笈游学,说是负笈游学,其实他也不可能真的背着一个书箱满天下跑,他也只是带着一两个学生,在洛洲、浦洲、汴洲等这些靠近洛洲的地方行走而已。 这一次,他就是带着两个年龄相差很大的两个学生,离开白鹿书院,离开洛洲,来到了汴洲游历。 看书男子姓宁,名致远,少女姓桂,名寒烟,至于那个抱剑男子,是少女的扈从。 宁致远今年三十有二,年龄虽然不大,也不小,却至今没有成家,都说三十而立,可宁致远却至今孑然一身,他二十年前就进入白鹿书院求学,在荀德华在白鹿书院教学之后,他就跟着荀德华,是荀德华最早的一批弟子。 其他的弟子在学业完成之后,就纷纷离开了书院,要么是选择科举,去当官了,要么是改行做了其他的行业,只有宁致远选择一直留在荀德华身边,一边听着荀德华授课解惑,一边照顾荀德华的饮食起居,既是学生,又算半个儿子。 如果荀德华的两个女儿不是早嫁为人妇了,估计,宁致远就要成为荀德华的女婿了,亲上加亲。 宁致远家境不错,人长得虽然不是多么的帅气,做事却十分的稳重,读书有很有天赋,如果去当官,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不过,宁致远家中的兄弟众多,而他又不是嫡长子,从小因为其母亲的缘故,不是很受家人的待见,收到的重视和资源自然要比其他的兄弟少很多,对此,宁致远也不甚在意,而是专心做学问。 起初,他先是听荀德华授课解惑,后来,他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经常在课堂上提问,而荀德华也不介意,每当宁致远提出问题之后,他都会一一解答,能解答的当场解答,不能解答的也会在之后找到答案之后,再进行详细的解答,总之,荀德华不会糊弄学生就是了。 最初的时候,宁致远表现的并不起眼,可是,随着他有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屡屡提问,自然引起了荀德华的注意,一来二去,宁致远就从一个普通的学子,变成了荀德华的嫡传弟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荀德华一年一年的老去,而宁致远一年一年的长大,他从一个学子慢慢的也成为了白鹿书院的一位授课先生,到了后来,荀德华的很多课都是宁致远去教授的,这在白鹿书院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管是那些已经离开白鹿书院的弟子,还是刚刚进入白鹿书院的弟子,在看到荀德华的时候,要么喊一声宁师兄,要么称呼一声宁先生,总之,宁致远在白鹿书院的地位很高,随着这些年荀德华不怎么授课了,他的名声已经隐隐的要超过荀德华了。 荀德华是一个很和善的人,似乎读书人就是这样,不管心性如何,至少在待人接物方面都是这样。 荀德华每年离开白鹿书院游历的时候,身边总会带着宁致远,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弟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其他的学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宁致远却始终跟着荀德华,真的是铁打的宁师兄,流水的小师弟。 少女桂寒烟是洛洲城本地一家名门之后,其父母都是儒家弟子,也曾经是白鹿书院的教书先生,可惜,到了她这一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之前,白鹿书院是不收女学生的,其实,不只是白鹿书院不收女学生,其他的书院也不收,唯一收女学生的也只有纵横书院,一般女子想要识文断字,只能请教书先生到家里进行授课。 桂寒烟情况特殊,她从小就在白鹿书院长大,虽然白鹿书院不收女学生,可是,在其父亲去世之后,荀德华知道之后,就将其收为了学生,唯一一个女学生。 桂寒烟性格恬静,这可能跟她的家教有关,此女天资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在茶道上,很有造诣。 在白鹿书院的后山,也就是荀德华的住所所在的附近,有一小片茶园,这都是桂寒烟亲手栽植,亲手搭理的结果,茶园不大,不到一亩地,每年的茶叶不多,自然显得格外的珍贵,每年待到茶叶出来的时候,都有不少先生前来求茶,而桂寒烟也不小气,每个人都会送一些,只是不多而已,毕竟,茶叶就那么点儿,而好茶叶,尤其是头到茶更是少得可怜。 如果说茶树少,茶叶稀罕,那桂寒烟在茶道上的造诣,也是很多人羡慕不已的,而能喝到桂寒烟亲自煮的茶,那在白鹿书院可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不过,少女很少煮茶,偶尔煮茶,也是在闲暇之余,无意为之,毕竟,她平时也很忙的,每一个被称之为才子才女的人,都不是靠天赋吃饭的,而是靠着辛勤努力成就的,桂寒烟也不例外。 这一次,荀德华出门游历,除了带上了铁打的大师兄宁致远之外,还带上了唯一的女弟子。 一方面是带着桂寒烟出门长长见识,毕竟,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阶级分明,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像徐诗芷她们那样,随便出远门的。 另一方面,自然是嘴馋桂寒烟的茶叶了。 今年不知为何,后山的茶树产茶不多,桂寒烟为此费了不少心神,也没有弄到多少,自然也没有送人,包括她这个老师。 自从收了这小丫头为弟子之后,荀德华的嘴也被养刁了,习惯了喝学生煮的茶,别的喝不惯,这次出门就带上她一起来了。 他们之所以来到原阳县,入住百丈客栈,还是因为少女。 百丈客栈有一棵数百年的老桂树了,而少女也姓桂,自然要来这里下榻了,至于他们为何要来原阳县,还得从宁致远手里的书说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消息 荀德华这次带着两名弟子,离开洛洲,其实是想去海州的。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不济,荀德华越想去外面走走看看,年轻的时候,他待在纵横书院,中年的时候,待在官场,后来一直待在白鹿书院,算是自囚于方寸之地,而现在,看着自己教授的弟子都出人头地,一个个都成才了,也开始为人师表了,他也就放心了,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于是,就想着该出去走走了。 荀德华这辈子就去过那么三四个地方,长安、浦洲、洛洲,最远也就到了汴洲和襄洲而已,其实,他最想去的有四个地方,一个是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嘉州,一个是南夷的巫州,还有一个西域的西洲,最后一个则是海洲。 几年前的时候,荀德华是打算北上去嘉州看看的,可惜,当他准备动身的事情,恰好遇上了徐贤刺杀上任单于的事情,北蛮提兵南下,即将发生国战,他只好放弃了。 这一放弃就是三四年之久。 去年的时候,荀德华生了一场病,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人老了嘛,生病也是正常的,而荀德华不像其他的儒家弟子,走上了修行的道路,他到现在都还是普通人,倒不是荀德华没有修心资质,恰恰相反,他的资质很少,却不知为何,他放弃了。 当病了好了之后,荀德华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洛洲四处去看看,担心再不出去,继续拖延下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在年前的时候,他本打算北上去嘉州的,毕竟,北蛮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等他忙完手里的事情,已经到了三月中旬了,就在他准备动身的时候,东海城那边出事儿了。 黑木崖一场大乱战,表面看起来只对东海城有影响,其实,真正的影响还在后面,随着黑木崖大乱战的发生,后面又接连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玲珑公主被带回长安,而北蛮再次提兵南下,兵峰直指嘉州城。 嘉州城已经成为了是非之地,随时可能发生一场国战,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还要凶猛。 上一次是因为大炎王朝理亏在先,大炎王朝不占理,不想打,而北蛮想打却知道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再加上但是单于的身体不好,在一番扯皮嘴炮之后,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北蛮主动搞事情,不占理的是他们,大炎王朝肯定要给予回应,至于打不打,还是皇帝说了算的,虽然暂时还没有正式开打,可万一走到一半,打起来该如何是好呢? 除了嘉州暂时不能去,西域的西洲,南夷的巫州,都因为黑木崖的事情也暂时不能去了,于是荀德华思来想去,还是去海洲吧,毕竟,现在只有海洲安全,他也想去看看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东海城,到底是不是真的富甲天下银如海。 既然决定了目的地是海洲的东海城,他们自然是一路东行。 因为是出门游历,走的自然不用着急,这一路走走停停的,先是出了洛洲城,在洛洲转了一大圈,然后就出洛洲入汴洲,这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才还没有进入汴州城。 在奔赴东海城的路上,他们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新奇的事情,很多都是关于东海城的。 起初,是关于东海城那场黑木崖大乱战的事情,除了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宗师,还有神秘莫测的断龙阁之外,其中说的最多还是寇嘉澍和翁浩淼的那场生死对决。 虽然两大宗师的生死对决,当时在场的人不少,可真正看到的却不多,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的议论和遐想,毕竟,翁浩淼可是东海城成名已久的人物。 出世就是三品武夫,一举成名,协助翁家击退强敌不说,还一人单挑一宗门,其实力可想而知。 当这些从东海城出来的商人们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摇摇头,觉得传闻和现实不符,翁浩淼跟寇嘉澍的生死对决当中,可是身受重伤,典型的名不副实。 不过,不管怎么说,大宗师就是大宗师,尤其是在翁浩淼再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收了一个嫡传大弟子,也是关门弟子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一个不会武功,甚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却成为了翁浩淼大宗师的开山和关门弟子,这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呢? 荀德华他们在一路东行的路上,虽然走的不快,可是,遇到从东海城来的商人却不少,自然听到的消息也不少,除了这些事情之外,最近他们听说,东海城出了一家百货楼,而百货楼的主人正是翁浩淼的弟子许一凡。 根据他们说,百货楼开业的时候,阵仗很大,生意异常的火爆,可偏偏作为东家的许一凡却没有出现,这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更重要的是,每当他们说起百货楼的时候,都会说起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名酒。 说的是绘声绘色的,少女桂寒烟自然把注意力放在了所谓的天香四露上,而宁致远和荀德华则把注意力放在了美酒上,作为两个酒虫,听到有新出的美酒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随着天香四露和九大名酒的出现,天香四露香水瓶上的诗句,自然也被流传出来了,而作为儒家弟子,对于这些诗词歌赋是最在意,当荀德华听到了那四首《浣溪沙》之后,顿时拍案叫绝,说做出此诗之人,定然阅历不凡,文采斐然,他愈发的期待这次东海城之行了。 可是,当他们刚刚走出洛洲,进入汴洲的时候,洛洲城那边却发生了一件事,那当然就是徐诗芷她们失踪这件事了。 起初,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人说起洛洲城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什么身份尊贵的人失踪了,搞得洛洲城这段时间鸡飞狗跳的。 荀德华得知之后,也只是微微叹息一声,不作任何评价。 可是,就在昨天,他们在风华镇留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一件趣事,那就是兴安城出现了一本名为《红楼梦》的书,书被传的无比的精彩,说写的很好,只可惜,文稿太少,看的不过瘾。 起初,荀德华他们也没有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好奇起来,在一番询问和攀谈之后,终于花费了高价,从一个来自兴安城的人手里买下了残缺的书稿。 对于文人而言,最动人心的不是什么美酒,也不是绝色美人,而是书,而是文章。 当然,如果看书的时候,有一壶美酒,还有素手添香,那就最好不过了。 原本,他们以为这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书籍,可能是某个儒家弟子写下的,可是,在看完之后,无论是荀德华,还是宁致远,都敬佩不已,大呼过瘾,恨不得挑灯夜读,可惜,奈何书稿实在太少。 荀德华他们之所以来到原阳县,其实不是去汴州城的,而是打算在这里休整一天,转道去往兴安城,宁致远是想去兴安城拿到剩下的书稿,而荀德华则是想去看看写书的人,至于少女桂寒烟,自然是先生和大师兄去哪,她就去哪了。 在老者岔开话题,主动提起宁致远手里的那半本都算不上的《红楼梦》,宁致远他们的注意力就随之转移,开始就着这本书开始讨论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东院的房门打开了。 许一凡在进入东院之后,把东西放下,简单的洗漱一番,感觉整个人轻松一大截,既然不着急赶路,自然也不会太疲惫,之前在车厢内待的太久,到了客栈,他可不想继续待在房间内。 恰好,原阳县的百丈客栈比汴州城的客栈好得多,这里不但干净,还有大桂树,这让许一凡想起了在安民镇的时候,镇子东边的那棵老槐树了。 许一凡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恰好胥承业他们的房门也打开了。 许一凡看向他们,发现他们是打算出去,于是就问道:“要出去啊?” 靳休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话,胥承业笑着说道:“出去打听一下情况。” “哦。” 听到这,许一凡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其实,许一凡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指望他们会回答自己,再说了,就算他不同意,这两位不良人的大爷能听他的? 在门口短暂的交流之后,胥承业就和靳休一起离开了后院,而许一凡则去了院子中间。 桂树很大,需要三五个成年男子才能抱住,此刻,荀德华他们坐在桂树左边的石桌旁,而许一凡自然不会上赶着去凑热闹,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石桌坐下。 许一凡是一个很懂得生活和享受的人,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是如此。 上辈子,他俨然像个孤儿,不管做什么都没人管,家里几百平米的大别墅住着,有保姆,有佣人,想干嘛干嘛,他又不缺钱,虽然老爹老妈不靠谱,可是,在物质上从来没有苛刻过他。 从小就很聪明的许一凡,对于享受这件事,他是熟门熟路的,而到了这个世界,虽然他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身边只有一个孙瞎子,而孙瞎子也基本上不管他,甚至他还要负责照顾孙瞎子 。 总之,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都活的轻松,没有什么压力,反正他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 哪怕他离开安民镇,来到东海城,开始了自己的异界打拼之路,他还是那副懒散的性格,从两个工坊到百货楼,他除了给出大方向,在关键的地方把关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基本都交给秋歌和唐青竹两个人去做,当起双收掌柜。 对此,秋歌和唐青竹是颇有微词的,可是,许一凡脸皮厚,权当没听到,没看到,置之不理,而唯一让许一凡上心的只有他秘密弄出来的言午堂了。 除了言午堂的事情是他亲力亲为之外,其他的事情,许一凡是能偷懒就偷懒,哪怕这次跟着不良人胥承业来汴州城接人,他也是抱着出门旅游看风景的态度来的。 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看起来只有一个书箱,一个行山杖而已,其实,他的书箱可不轻,里面放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除了几样他保命的东西之外,还有一些生活所需的东西,比如茶叶、香皂、肥皂、各种调料等等。 许一凡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哪怕是现在,他也是如此。 在走出房间,来到石桌前,他先是把茶叶罐放下,然后又起身去了前院,找店小二要了一壶开水。 可能是胥承业他们提前跟百丈客栈的人打过招呼,不管许一凡要什么,他们都有求必应,而要一壶开水这么简单的事情,自然是满足了许一凡。 店小二十分的贴心,在得知许一凡是要煮茶之后,不但拎来了一壶井水,还有一个红泥小火炉,方便许一凡煮茶。 看着店小二那行云流水的动作,许一凡就暗暗点头,看来原阳县的百丈客栈果然不一般,原阳县虽然小,这里的不良人却非常的会来事儿,根本不像不良人,看来不良人果然是人才辈出,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在店小二离开之后,许一凡一边烧水,等着水开,一边拿着在进入原阳县的时候,顺手在街道上买的小吃,吃得不亦乐乎,耳边顺便听着树对面那群人的交谈。 当听到他们在谈论《红楼梦》的时候,许一凡的表情十分的怪异,尤其是当宁致远说无论如何,一定要亲自见一见这本书作者的时候,许一凡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怪异。 《红楼梦》的作者他们肯定是见不到了,别说他们了,就是许一凡也没有见到过,如果许一凡能见到曹雪芹大文豪的话,那他早就在上辈子就出名了。 不过,《红楼梦》的原作者他们见不到,可是,这个世界盗版的作者他们是见到了,而且就近在咫尺,中间只隔着一棵树,这种感觉十分的怪异。 虽然感觉很怪异,许一凡却听得十分的认真,只是,听着听着,许一凡的眉头就紧蹙起来。 《红楼梦》是他写的,呸,臭不要脸的,是许一凡抄的,好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真正见过并且读过这本书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毕竟,当初许一凡可是刊印成册,在安民镇和嘉州城进行了贩卖的,只可惜,因为齐若兮的缘故,这笔生意最后被迫流产了。 当时,许一凡刊印成册,贩卖的《红楼梦》只是第一卷而已,而此刻,荀德华他们在讨论的是第二卷的内容,而第二卷的内容,许一凡没有刊印成册进行贩卖,知道第二卷内容的只有三个人,许一凡、孙瞎子、齐若兮。 孙瞎子早就挂了,许一凡在被齐若兮教训了一顿之后,除了把后面的内容写出来寄给了齐若兮之外,就没有再理会这件事了,哪怕是到了东海城,许一凡也只是忙着做生意,做香水和白酒的生意,根本就没有想着继续卖书。 许一凡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人,在他看来,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管书写的再好,诗词作的再花团锦簇,都没有银子来的实在,而弄香水的时候,许一凡把欧阳大文豪的《浣溪沙》镌刻在香水瓶上,以此作为噱头进行赚钱,就可见许一凡的现实了。 除了已经故去的孙瞎子,还有最近忙的不可开交的许一凡之外,唯一看过全本的只有齐若兮了,可能还要加上一个徐诗芷,毕竟,两个人是姐妹,齐若兮能为了徐诗芷,专门跑到安民镇来教训许一凡,给徐诗芷出气,其关系肯定很好。 可是,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应该没人知道这本书的存在。 当初,许一凡在给齐若兮寄书稿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告诉齐若兮不要把这本书流传出去,而齐若兮也答应了,许一凡在安民镇,包括去到东海城之后,都没有听到《红楼梦》或者《挪威的森林》这两本书的消息,就知道齐若兮遵守了承诺。 可是,现在这本书的内容居然在原阳县这个小地方出现了,而且还是没有面世的后面的部分,这怎么不引起许一凡的注意和思索呢? 最最关键的是,许一凡听到宁致远在那边说道:“书是好书,可是,书稿的内容却前后不搭,只有中间部分,开头和结尾都没有,这让人怎么看嘛。” 少女也在一旁搭腔道:“是啊,这样没头没尾,让人无比的生厌,传出来的人着实可恨!” 老者却笑着点点头,然后抚须笑道:“毕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不全也正常,等到了兴安城,见到了写书之人,一切不久明了了。” “先生高见!”宁致远连忙说道。 桂寒烟却撇撇嘴说道:“估计是写书之人,专门弄出来的噱头,好诓人钱财的,你们读书人不都喜欢这么做嘛。” 此话一出,那边顿时一静,许一凡却挑了挑眉头,记住了兴安城这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章 后院闲事 在许一凡出现在院子当中的时候,荀德华四人虽然在聊着闲话,似乎谁都没有去关注许一凡,实际上,他们一直都在留心树那边的情况,在看到许一凡只是静坐吃东西,也就没有交谈的打算。 对于这个身边有两个不良人跟随的少年,他们的内心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不是谁都有资格由不良人充当护卫的。 反观许一凡,他在来到院子之后,并没有打算去跟这群明显是儒家弟子的人进行交谈。 一来,他们的心性如何,脾气秉性如何,许一凡不清楚,能不能聊到一块去,他不知道,二来,行走江湖,遇到几个读书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上赶着去套近乎。 在大炎王朝,儒家独大,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也不是说儒家的弟子就高人一等,这是不存在的事情,对于儒家人,许一凡的观感不好不坏,他很敬重那些真正教书育人的读书人,甚至他在离开安民镇的时候,也是做儒生打扮,可是,这不代表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读书人,你指望一个随身携带军刀、军刺,还有强弩的家伙,真的是什么善类? 不管是在东海城,还是现在来到了汴洲,许一凡始终都很谨慎,准确来说,在孙瞎子死后,他决定离开安民镇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活得小心翼翼,无比的谨慎。 从安民镇出发,抵达东海城,再从东海城一路西行来到这里,许一凡见过了太多太多的人和事儿,他始终都是冷眼旁观,不想和一些自己不熟悉,不了解的人走的太近,东海城的人是如此,不良人亦是如此,现在就跟他一树之隔的儒家弟子还是如此。 吃完东西,从荀德华他们这里听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这让许一凡想到了很多,也有了自己了打算,他决定,在这里休息一晚之后,不去洛洲城了,而是改道去往兴安城,他很想知道,自己寄给齐若兮的《红楼梦》是如何在兴安城流传出来的。 许一凡是一个心思很细致的人,也是一个很聪慧的人,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上辈子以十几岁的年龄,成为雇佣兵的首领,每一个上过战场,还能活下来的人,都不简单,都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许一凡也不例外。 既然心中有了决定,他就不在那么着急,内心也不在那么忧心忡忡了,开始认真的煮茶,准确来说是泡茶。 许一凡不像桂寒烟,对茶道就近乎偏执的爱好,不管去哪,都要带上一套煮茶的工具,许一凡就简单很多了,他等水烧开之后,就直接把开水倒进茶杯,然后,把第一遍茶倒掉,接着再注入开水,最后就是等茶叶被泡开就可以了。 许一凡喜欢喝茶不假,可是,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不管是坐在静室,焚香煮茶也好,还是像现在这样,简单冲洗一下茶叶,就直接喝茶也罢,许一凡都能接受。 桂树那边,荀德华三人在讨论了一下《红楼梦》之后,就不在过多言语,宁致远依旧在看书,而老者则一脸希冀的看向少女桂寒烟。 起初,桂寒烟还权当没看到,不想再煮茶了,可是,总这么被盯着,她也十分的无奈,最后,她只好耐着性子,又煮了一壶茶。 可能是百丈客栈的生意太好了,也可能是最佳原阳县来来往往的行人太多了,总之,客栈的人很忙,少女在煮第二次茶的时候,发现水不够了,少女原本是想让扈从去前面找店小二再要一壶水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可能是看到许一凡一个人坐在那,煮茶的水用不完,也可能是存在别的心思,她径直起身,来到了许一凡这边。 看到许一凡之后,桂寒烟轻施一礼,然后开口道:“叨扰公子了,我那边水不够了,想从公子这......” 许一凡不等少女说完,直接摆摆手说道:“请自便。” 少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再施一礼,也没有客气,直接把许一凡烧好的水壶拎走了,临走时,看了一眼许一凡那简单粗俗的茶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而许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去看少女。 对于对方主动来搭话,许一凡却没有交谈的意思,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都不想靠近这群人,招惹了不良人已经够麻烦的了,接下来,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呢,他可不想再招惹儒家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最是难缠的其实不是那些地痞无赖,而是这些满腹经纶,一肚子之乎者也的读书人了,读书人说起话来,那真的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读书人一旦唠叨起来,比那唐僧的紧箍咒还要可怕,在前世的时候,许一凡可是深有体会的。 少女拿走水壶,煮了第二壶茶之后,却没有把水壶还回来的意思,而许一凡在喝完一杯茶之后,发现没水了,看了看已经见底的茶杯,再看了看已经熄灭的火炉,随即看向树的那边,想了想,笑了笑,他直接拿着茶杯起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过去的意思。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少女率先转过头,看向重新关上的房门,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 在新茶煮好之后,荀德华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品茶了,而宁致远也放下了手里的书稿,开始慢慢品茶,对于这对师徒而言,书,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反正书本在手,什么时候去看都可以,它又不会长腿跑了,可是,关门弟子和小师妹煮的茶,可不是什么时候想喝就能喝到的。 对于茶道的研究,在白鹿书院,桂寒烟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哪怕是荀德华也不敢这么说,毕竟,在有些事情上,女子还是比男子更有优势的,最重要的是,今年桂寒烟亲自搭理的茶园的茶叶产量不多,是喝一点儿少一点儿的,哪怕这次出远门,少女也没有随身携带多少。 老者正在优哉游哉的品茶,抬起头,看到少女正看向东院那边,就笑了笑,说道:“此子不凡。” 宁致远连忙点头:“先生说的是!” 听到这一老一少的一唱一和,少女却十分无礼的翻了个白眼。 别看荀德华在白鹿书院人气很高,备受尊重,可是,对于他那些嫡传弟子来说,这老头就是一个饕鬄,不管是茶,还是酒,他都喜欢,甚至是离不开这两样东西。 桂寒烟对茶道很有研究,所以她成为了荀德华的关门弟子,至少,目前她是关门弟子,而宁致远除了在读书方面很有成就之外,在酿酒这方面,也是很有成就的。 当年,宁致远还只是一个比许一凡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的时候,就经常饮酒看书,别人都是天灯夜读,清茶半盏,而他不一样,他读书的时候,喝的不是茶,而是酒,还是自己亲手酿制的酒水,至于味道如何,喝过的人都是一言难尽。 荀德华好酒,这是在其没到白鹿书院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熟知,不管是其在纵横书院求学的时候,还是在为官的时候,酒不离身,这是他的标志。 据说,当年宁致远之所以能够成为众人的大师兄,除了因为其在做学问方面很有天赋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能酿酒,解决荀德华喝酒的难题。 于是,就这样,会酿酒的宁致远成为了大师兄,会煮茶的桂寒烟成为了小师妹,似乎还缺了点儿什么。 没错,缺了一个会做饭,烧的一手好菜的弟子。 你以为没有吗? 不,想多了,荀德华在白鹿书院教书育人近二十年,嫡传弟子不下七八人,当然也有对食道有研究的弟子了,宁致远的三师弟,桂寒烟的三师兄就是这方面的大家。 自从荀德华收了宁致远和三师兄之后,以往经常跟学子们一起吃食堂的荀德华,再也没有去过食堂了,做先生的嘛,怎么能没有小灶吃呢,而三师兄做菜的手艺确实很好,可惜,他跟在荀德华身边的时间很短,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三年不到。 在这三年里,三师兄的学问学的怎么样不得而知,但是,其做菜的手艺确实进步不小。 当年,三师兄家里出事,他离开白鹿书院的时候,最舍不得他走的就是荀德华,还有那些吃惯了三师兄做菜的那群人了。 三师兄虽然走了,可是,还有大师兄在,不过,宁致远似乎把所有的天赋都用在了做学问和酿酒上,哪怕跟着荀德华这么多年,其做菜的手艺还是没有进步,不能说难吃,却也好吃不到哪里去,至于桂寒烟,做菜也会,手艺自然比大师兄宁致远好很多,可是,还是比不上三师兄。 这一次,荀德华出门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弟子游历,除了想趁着自己还走得动的时候,四处走走之外,其实,他还想再收一个弟子,真正的关门弟子。 何为关门弟子? 当然是关上厨房门的弟子了,自从三师兄走后,荀德华就感觉自己的味蕾天天备受折磨,不过这样的话,作为先生的肯定不能跟两个弟子说了,只是,他这点儿心思,怎么可能瞒的过去呢? “他刚才在偷听我们说话。”少女说道。 荀德华却抿了一口茶,笑呵呵的说道:“那也不叫偷听,而是光明正 大的听。” “他似乎对我们刚才提到的书很感兴趣。”少女又说道。 老者又抿了一口茶,看着逐渐见底的茶杯,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好茶,要是再来一杯就好了。” 只是,当他说完这句话,就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用看,也知道目光来自何处,除了自己那唯一的女弟子,还能有谁敢这么看自己啊? 宁致远? 呵呵!你太高看咱们这位大师兄了,凡是荀德华说的话,到了咱们这位大师兄这里,往往只有一句话:“先生说得对!” 看着最多还能喝两口的茶杯,荀德华恋恋不舍的放下茶杯,知道不可能再有第三壶茶喝了,还是省着点儿喝。 放下茶杯之后,他没有去看东院,而是微微蹙眉,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这少年郎似乎认识写书之人。” “嗯?” 此话一出,宁致远抬起头,看向荀德华,而少女也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先生,显然,他们都有些好奇,先生为何这么说。 荀德华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方才,他在听我们讲话的时候,我也在悄悄的观察他,发现他在听到我们说起的书的内容的时候,表情很古怪,很复杂,数次欲言又止,这让我很奇怪,要么这本书是他,或者他家中长辈写的,要么是他跟写书之人有旧,而且关系不菲。” “这样啊!” 桂寒烟闻言,皱了皱眉头,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致远则没有辜负众人的期望,又说出了他的那句名言:“先生说得对!” 少女在沉吟了片刻,然后看向荀德华问道:“先生,这少年郎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哦?如何奇怪了?”荀德华似乎也对许一凡很感兴趣,听到少女这么说,他开口问道。 “方才,他坐在那边,听我们说话听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我们是儒家弟子的身份了,按理说,这样一个不是读书人,却做儒生打扮的少年郎,在知道我们的身份之后,应该主动来交谈一番的,可是,他却没有,甚至还有些刻意的疏远我们,刚才我去借水的时候,他都没等我把说完,就让我拿着东西离开了,这让我很疑惑。” 听完少女的疑惑,荀德华也点点头,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之后,却笑了笑,说道:“这天下读书人很多,不一定都是出自我们儒家门下的,如果他真的认识写书之人,听到我们方才的交谈,不愿跟我们交谈也是正常的。” 少女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低头不语,而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扈从却开口说话了。 “他对兴安城很感兴趣。” “嗯?”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扈从,有些不明白扈从是什么意思。 “他对我们讨论的书的事情没有兴趣,却对兴安城这个地方很感兴趣,方才,我看他在听到这本书是出自兴安城的时候,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当中,脸上似有不解,其在沉思良久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就不在关注我们说话了。”扈从解释道。 “这样嘛!” 荀德华闻言,却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扈从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他刚才充满开玩笑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的了,这少年郎真的认识写书之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少年郎的身份就更不简单了。 荀德华想到了这一点儿,而桂寒烟和宁致远自然也想到了,三个人纷纷陷入了沉思当中。 可是,三个人想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相处过所以然来,于是,干脆不去想了。 许一凡他们来到百丈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在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夕阳落山,天也就慢慢的黑了下来,三个人喝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外面光线不好,自然不会继续待在外面,而是纷纷起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荀德华他们起身离开院子之后,许一凡房间的门再次打开了,他没有去院子里,而是坐在门槛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没多久,胥承业和靳休就会来了。 许一凡看了一眼二人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顺利,很可能,在原阳县他们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毕竟,之前徐诗芷她们失踪的时候,都没有找到两女,现在,过去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也不算太意外,而许一凡之所以不担心,那是因为他已经猜到徐诗芷她们在哪了。 回来的胥承业他们看到许一凡既没有在院子里乘凉,也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待着,而是坐在门槛上,这让两人有些好奇和疑惑。 “饿了吧?要不吃饭去?”胥承业走到许一凡身边,开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却说道:“突然想吃烧烤了,你能弄到烧烤架子吗?” 靳休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许一凡和胥承业,而胥承业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怎么,公子今天打算做烧烤?这里可不是东海城,没有海鲜的。”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虽说烧烤一定是烤海鲜了,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烧烤的。” “哦?比如?” “鸡肉、羊肉、猪肉、牛肉都可以,只要是吃的东西,都可以烤。”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胥承业问道:“你到底能不能弄到烧烤架子?你别说你不知道烧烤架子是什么啊。” 胥承业没有反驳,而是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去前面问问。” 说完,他就准备离开,只是,在临走时,他突然问道:“除了烧烤架子,你还需要什么?” “木炭,竹签,食材。” “那调料呢?” “调料不用,我自己带了。” “好。” 说完,胥承业就转身离开了后院,去准备东西了,而靳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留下,看向许一凡。 第一百四十一章 靳休 靳休年龄不大,只有二十五岁,长得虽然不说丑陋的吓人,却也不算好看,尤其是那一嘴参差不齐黑黄色的牙齿,让人看着就极度的不舒服,可是,这样一个在许一凡和胥承业面前,好似没有什么脾气的年轻小伙儿,却也不是什么善类。 嗯,好像说了一句废话,能够成为不良人的,又有几个是善类呢? 靳休出生在洛洲一个小镇子里,其父亲是镇子里的一霸,而其母亲是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女子,到了镇子之后,因为女子长得不错,就被靳休的父亲给霸占了。 对于一个外来的疯癫女子的命运如何,无人去关心,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靳休的父亲在镇子里是出了名的狠人、 女子跟了靳休的父亲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生下了一个男婴,而这个男婴就是靳休,至于女子,在生产的时候因大出血而死了。 对于靳休的父亲来说,女人死了就死了,那是她没有福气,重要的是女人给他生了个儿子,对于这个儿子,靳休的父亲十分的疼爱,要什么给什么,总之,只要是靳休要的,只要是他觉得好的,男人都会想办法给靳休弄来。 可以说,在靳休八岁之前,他的生活还是很幸福的,至少,对于他们这个家庭是这样的。 只是,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靳休的父亲在镇子里横行霸道,以好勇斗狠出名,经常和人打架,除了镇子里的人打架之外,他还经常跟其他镇子的人打架。 在靳休八岁的时候,他父亲又出去打架了,结果,这一次,他没能回来,而靳休就这样成为了孤儿,至于他父亲的那些小弟,在那场打架当中,死的死,残的残,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管一个孩子呢? 靳休父亲去打架的人,不是一般的地痞流氓,而是附近镇子里最大的黑帮,对于这些刀口舔血的人来说,斩草除根,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要杀人全家,所以在靳休父亲死后,他们这一方势力算是彻底土崩瓦解了,自然免不了要被清算。 早慧的孩子不多,却也不少,而早熟的孩子往往却很多,大部分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嘛! 靳休当时虽然年龄小,可跟着父亲生活了那么多年,见过的东西和事情自然不少,对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很清楚,知道父亲死了,他唯一的依靠就没有了,在得知父亲遇害之后,他连父亲的尸首都没能取回,连夜就跑路了。 果然,靳休的选择是正确的,在靳休逃跑之后,仇人就上门了,打砸一通之后,没有找到靳休,就开始在附近寻找靳休,准备来个斩草除根。 可能,很多人会问了,这都闹出人命了,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管? 洛洲很大,县城却不多,官老爷都很忙的,像靳休父亲这样的黑帮大哥,生生死死很正常,今天,你杀了别人,那明天你被别的人杀死了,也属于正常情况,官府的人知道之后,最多就是帮忙收尸而已,至于调查,那还是算了,反正这样的人,死了就死了,无所谓的。 靳休很聪明,出了镇子之后,没有去洛洲城,而是一路南下。 离开洛洲,去往了襄洲,之后继续南下,又去了归洲、荆洲、万洲,然后抵达了巫州,在巫州安定下来。 对于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来说,从洛洲去往大炎王朝的最南边巫州,这一路上,他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吃了多少苦,无人知晓,唯有他自己知道。 当靳休抵达巫州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从一个半大的孩子,也逐渐成为了一名少年。 靳休在巫州定居之后,开了一家客栈,位置不在城区里面,而是地处偏僻,却恰好又是那些在南夷和大炎王朝行走的商人必经之地上。 客栈不大,生意却不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这家客栈却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这是一家黑店。 什么是黑店? 说直白的一点儿就是杀人越货、抢夺钱财的地方。 靳休开的客栈位置特殊,恰好处于大炎王朝和南夷之间的位置,属于两不管地带,而这样的地方,往往都是土匪横行的地方,而黑店自然也应运而出,靳休的客栈不是第一家,自然也不是最后一家。 客栈开起来之后,这里经常发生械斗,死个把人那是经常发生的,很多时候,仅仅因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桌人就可能大大出手。 靳休的父亲是黑道上的人,对于黑道这个行业内的事情,可以说是知根知底,别看他年纪小,却十分的会做人,不但拿钱贿赂了当地的官员,还跟附近一带的土匪们关系匪浅,既有官方的背景,又有黑道的人罩着,靳休的客栈可谓是红红火火。 靳休跟胥承业不一样,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一个不良人的前辈带着,他成为不良人,其实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或者说,是一场交易。 不良人最活跃的地方在哪里? 除了国都长安之外,其出没最多的往往都是两国交界的地方,不良人手里掌握着大炎王朝最大的情报机构,哪怕是以贩卖情报出身的日月斋,在不良人哪里,也只能算是个弟弟。 当靳休在巫州那边开起客栈,在异乡立足之后,小日子过得也蛮不错的,但是,他却不怎么开心,因为没有人愿意待在异乡,他想回到洛洲,回去报仇。 可是,报仇谈何容易,别看他现在貌似混的很不错,既跟官场上的人走的很近,又跟那些土匪们称兄道弟,其实,彼此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利益了。 在没有利益的驱使下,谁愿意跑那么远的地方帮你卖命啊? 靳休一边经营着客栈,一边想要发展自己的力量,可惜,还没等他发展起来,之前跟他相熟的人,不管是官员,还是那些土匪们,都被人在极短的时间给剿灭了,而靳休也一下子成为了水上的浮萍,无依无靠。 这些大人物都要么死了,要么入狱了,而靳休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在巫州的三年时间内,前前后后杀了不少人,其中大部分他都是打下手,看着别人杀人,他善后,但是,其亲手也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在事情发生之后,自然也是要被照顾的,于是,靳休就入狱了。 入狱之后,靳休倒是没有感到如何的害怕,只是十分的遗憾,遗憾他没能回到家乡给父亲报仇,就这样死在了牢里面。 就在靳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却出现的转机,有人去见了他。 见面的人进入牢房之后,只问了几个问题,就决定了靳休的命运。 “杀过人吗?” “杀过。” “为何杀人?” “活下去。” “为何来到巫州?” “避难。” “知道不良人吗?” “知道。” “想报仇吗?” “想。”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成为不良人,第二,杀了你。” 面对这个选择,靳休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就这样,他成为了不良人,然后被人带出死牢,离开了巫州,至于之前那些跟他称兄道弟的人下场如何,不得而知。 离开巫州之后,他直接被带到了汴州城,被丢给了一个老者,而这个人就是汴州城百丈客栈那个天天躺在躺椅上的老者。 那一年,靳休十七岁,而他现在二十五岁了。 八年过去了,除了偶尔执行任务,短暂的离开了汴州城之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汴州城,至于报仇雪恨的事情,在他成为不良人的第二年,因为表现出色,为了执行任务不惜赴死,换来了这个机会。 在不良人的帮助下,什么黑道大哥,什么地痞流氓,都是一群土鸡瓦狗,直接被碾压过去,之前,对于靳休而言,是人生大敌的仇人,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复了仇,了却了人生的大事儿,他的仇是报了,而作为代价,他永远的成为了一名不良人。 靳休没有留在洛洲,而是回到了汴州城,做起了他的店小二,说是店小二,其实跟掌柜的差不多。 不成为不良人,永远不知道不良人到底具有多么巨大的能量,而成为了不良人了,在想脱离,那是不可能的,凡是有这个想法,并且这样做的,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在五十多年前,有一个人成功的脱离了不良人,只是,他付出的代价之惨烈,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在不良人当中,像靳休这样的人很多很多,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胥承业比靳休好一些,他是从小就跟着不良人的师傅,有人带着,哪怕他在违反了家规之后,也有人保他,虽然从长安城发配到了东海城当了一名车夫,最起码命是保住了,而大多数 人,如果敢这么做,他们的下场就不是这样的了。 对于胥承业的事情,靳休很早之前就听说过,不过,他没有见过胥承业,因此,之前在汴州城看到胥承业的时候,还需要对暗号。 靳休很佩服胥承业,也很羡慕他,胥承业的能力很强,这在不良人当中是众所周知的,这一次,在配合胥承业行动的时候,靳休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基本都是以胥承业为主,可是,让靳休没有想到的是,胥承业居然以许一凡为主,这让他很疑惑,也很好奇。 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也可能是男人天生对长得比自己好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的缘故,靳休在第一眼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心中就不喜欢,不过,随着后来双方的初次交谈和了解,这种厌恶的情绪稍微淡了些,可是,对于他居然要给这样一个小破孩当护卫的事情,他的内心是很反感的。 靳休不喜欢许一凡,许一凡同样也不太喜欢靳休,或者说,自从许一凡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他对不良人的影响都不太好了,所以,在离开汴州城这一路上,许一凡没有怎么说话。 现在,许一凡提出晚上吃烧烤,让胥承业去准备,靳休闻言,有些诧异,也有些不满,但是,更多的是疑惑。 靳休很好奇,许一凡到底是什么身份,也很好奇,他跟乐萱郡主还有徐诗芷到底是什么关系,更好奇,胥承业为何如此放纵许一凡,更让他不解的是,不良帅为何对他如此的看重,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胥承业走后,许一凡依旧坐在门槛上,而靳休站在一旁,犹豫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公子,洛洲城那边还是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什么意思?”靳休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靳休。 靳休微微一愣,随即明悟过来,是啊,暂时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徐诗芷她们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她们已经遇害了,尸体被埋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要么,就是那群人把她们藏匿在什么地方,有所图谋。 对于第一种可能性,基本不用去想,就知道不可能,一个郡主,一个宰相的女儿,岂是说杀就能杀的?正当宰相和长公主是好说话的? 另外,除了宰相徐肱和长公主之外,还有一代大儒齐博贤,别看齐博贤赋闲在家多年,也不在纵横书院,更没有一官半职,可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人。 能够在纵横书院成为先生的,能够成为大儒的,其能力和手腕,岂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他跟怀亦公主成亲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如果齐若兮出事儿了,那对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宰相徐肱、长公主还有皇帝的问责这么简单了,还有儒家。 儒家在大炎王朝的影响力,是很巨大的,一旦儒家动起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大炎王朝,甚至整个天下都要跟着动起来。 而现在,两女失踪这么久了,没有消息传来,那就说明,她们暂时是安全的,对于许一凡的判断,靳休还是很认同的。 在说完了这件事,两个人又沉默下来,靳休似乎想要跟许一凡聊一聊,可是,找不到话题,最后,他把话题转移到住在主院的那一行四人身上。 “那四个人好像是儒家弟子。”靳休没话找话的说道。 儒家和不良人很奇怪,对于儒家的人来说,不良人不管隐藏的多好,他们只要一见面,就能看出对方是不良人,或者说,他们能从对方身上闻到独属于不良人的味道,而对于不良人来说,他们对儒家弟子也是如此。 当然了,这只是针对一般的人儒家弟子和不良人,对于那些真正的人来说,想要轻易分辨出一个人是儒家子弟,还是不良人,是很难的。 不良人内什么人都有,自然也包括儒家弟子,听起来是不是很讽刺?其实,这也正常。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说道:“是白鹿书院的人,那位老者好像姓荀。” 靳休闻言为之一愣,随即,说道:“姓荀,白鹿书院姓荀的人不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就是白鹿书院的副院长荀德华先生了,一直听闻荀先生的文采,却始终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他了。” 说到最后,靳休不由的感叹起来。 许一凡转过头,目光有些诧异的看向靳休,没想到,他居然也仰慕荀德华。 许一凡之前没有来过汴州城,自然也没有去过洛洲城,甚至白鹿书院他都不怎么知道,而对荀德华这样的人,他自然毫不了解,所以他才很奇怪。 靳休似乎看出了许一凡的疑惑,就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两个人一起坐在门槛上,开始跟许一凡聊起了荀德华这个人。 听完了靳休对荀德华的讲述之后,许一凡恍然大悟,原来对方是这么了不起的一个人物,对于这样的人,许一凡还是很敬重和敬佩的,但是,要他对此发表什么看法,那自然是没有的。 相对于白鹿书院的副院长荀德华,还有他的大弟子宁致远,许一凡反而对那个少女桂寒烟很感兴趣,倒不是说许一凡对这个少女有什么想法,而是桂寒烟给许一凡的感觉很特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然,除了少女桂寒烟之外,许一凡对那个慵懒倚靠在桂树上的抱剑男子最感兴趣。 “那个抱剑男子是谁你知道吗?”许一凡问道。 靳休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见过,不认识,应该不是白鹿书院的人。” “他应该是那少女的扈从。”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 靳休点点头,说道:“那男子武功不低,是个高手。” “有多高?”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比我高。”靳休回道。 “那你多高?”许一凡又问道。 靳休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在说话了,而恰好此时,胥承业也带着店小二拿着东西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院中烧烤 也不知道胥承业是从哪里弄来的烧烤架子,居然还真的弄来了。 简易版的烧烤架子,在胥承业和店小二放在了院子中间,烧烤架四四方方的,四条细细的架子腿,上面有一个大概巴掌宽的沟槽,整个架子比较重,因为其不是用精铁打造的,而是青铜做的,真不知道胥承业是从什么地方掏来的。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烧烤架子就被清洗干净了,在凹槽底部,店小二已经铺上了一层木炭。 不得不说,原阳县的百丈客栈真的可以,店小二拿来的木炭都是上好的无烟木炭,之前,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自己弄的时候,买到的木炭都是带烟的,虽然许一凡精心挑选过,在使用的时候,还是冒烟,后来,秋歌她们来了之后,才弄到了更好的木炭。 店小二不但搬来了烧烤架子和木炭,还有专门拿来了两张桌子,上面都是后厨切好的各种肉类,肉的种类很多,有羊肉、牛肉、兔肉等,当然,最多的还是猪肉,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蔬菜。 说起牛肉,很多人可能有误解,尤其是那些看过影视剧,或者一些武侠小说的人,他们以为在古代牛肉是很好弄的,是很常见的肉类,就跟现在一样。 其实不然,在古代没有机械的时代,农民的劳作,除了靠人力去挖掘之外,依靠最多的就是耕牛了,耕牛在古代是非常稀缺的东西,尤其是对于那些依靠种地为生的农民来说。 在农忙的时候,一般都是好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共用一头耕牛,上午犁你家的地,下午犁我家的地,使用完了之后,这些耕牛是要还给当地官府的。 在古代,擅杀牛,尤其是耕牛,那是死罪,惩罚最轻的就是流放了,由此可见,耕牛在古代是何种的重要。 至于,很多人在影视剧看到,一些江湖豪侠到了酒楼或者客栈,上来就嚷一嗓子:“小二,来两斤牛肉,一壶女儿红。” 呵呵!那只是影视剧或者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一般在古代想吃牛肉,只能吃那些老死的耕牛,或者病死的耕牛,价格还十分的昂贵,一般人是吃不起的。 当然了,这说的是在中国古代的事情,这个世界不一样,耕牛虽然依旧很重要,可牛肉却没有那么难寻,只要肯花钱,弄点牛肉还是很简单的事情,一般的客栈和酒楼都是有牛肉这道菜的,只是,价格要比一般的菜要贵上不少罢了。 牛肉、羊肉、猪肉这些肉类,都是清洗好的,都被厨房的厨师切成了一块一块的,许一凡看了看,发现这些人都十分的新鲜,应该是今天早上宰杀的,或者是昨天晚上宰杀的。 不过,这也正常,在这个没有冰箱的时代,肉类如果不腌制的话,是放不了多久的,尤其是在这个逐渐炎热的季节。 东西都准备好了,胥承业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接下来做什么?” 店小二和另外一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一看就是经常偷吃的厨师男人没走,他们一方面是留下来帮忙,另一方面可能也想看看许一凡他们到底想要弄这些东西做什么。 听到胥承业这么问,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先弄来一盆水,用香皂洗洗手,然后直接把胥承业他们几个人挤到一边,拿起菜刀开始把这些已经切好的肉类,重新切割。 许一凡的刀工很好,一把菜刀在其手里用的行云流水,原本大块大块的肉,都被许一凡一一的切成了拇指快的小肉块,然后让胥承业和店小二帮忙用竹签串起来。 可能是觉得许一凡一个切肉太慢了,那个胖胖的厨子在看了一会儿,也开始动手帮忙起来。 靳休是第一次看到烧烤,虽然之前,因为他是不良人的缘故,也知道,在东海城那边开始出现一种新的吃饭,名字就叫烧烤,可是,只闻其名,却不知该如何操作,今天算是看到了。 在许一凡忙着切肉的时候,靳休也没有闲着,他跟胥承业忙着串肉,至于店小二则负责炭火,五个人也是分工明明确,各司其职。 后院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院子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荀德华等人的注意,不过,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好奇的朝这边张望着,没有过来的意思。 许一凡没有理会他们,他跟厨子两个人很快就把肉类切好了,然后,他就开始处理那些蔬菜,幸亏这些菜都是提前洗好、摘好的,不然,许一凡弄起来还是好花费一番功夫的。 这些准备工作对于五个人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情,百丈客栈的厨子自然不用多说,而胥承业这段时间跟许一凡朝夕相处,虽然在来的路上没有吃烧烤,却吃过不少许一凡弄出来的野味,在这方面自然无需多说,至于靳休,他以前就是开客栈的,现在也是开客栈的,做菜这方面,肯定也没有问题,虽然不懂烧烤,却在看了几眼之后,也就会了。 再说了,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用竹签把切好的肉和蔬菜串起来而已。 在胥承业他们忙着串肉的时候,许一凡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从书箱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 当许一凡拎着小箱子来到院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准确来说,是看向许一凡手里的箱子。 在靳休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视下,许一凡打开箱子,里面全都是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很多用油纸包好的各种粉末状的东西,对于许一凡拿出来的这些东西,有些靳休认识,比如盐巴、花椒之类的,但是,有些他却不认识。 可能是刚才跟许一凡在门口进行了一番闲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靳休就开口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许一凡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好之后,就拿起一把已经串好的肉串放在炭火刚刚好的烧烤架上烤了起来,听到靳休这么问,许一凡笑着说道:“一些我自制的调料,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现在是五月中下旬了,已经进入夏天了,天气慢慢变得炎热起来,白天赶路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到了晚上,上半夜还挺凉快,可是,到了后半夜,就有些凉了,此时,太阳落山,温度刚刚好,适合在大树下乘凉,而许一凡他们在这儿弄烧烤,温度顿时又燥热起来。 烧烤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主要讲究的就是一个火候的问题。 在许一凡开始动手烤制的时候,厨子也过来帮忙,跟着有样学样,拿着肉串放在架子上翻烤着,时不时用许一凡自制的刷子,给这些肉串刷上各种调料。 起初,只是炭火和肉串的焦味,随着时间的推移,香味逐渐散发出来,这让在场的几个人顿时食欲大振,都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尤其是胥承业,他站在许一凡对面,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手里的烧烤,时不时的问道:“好了没有?可以了吧?” 许一凡一边翻动着手里的烤串,一边笑着说道:“在等一会儿,还需要再烤烤。” 闻听此言,胥承业顿时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但是,很快就被期待所代替。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有圆圆的月亮,还有微风拂过,让人感到很舒爽,许一凡他们这边忙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烧烤的香味却随风吹到了荀德华他们那边,这让他们顿时也想尝尝烧烤的滋味了,只是,碍于身份不好贸然过去。 起先,只是少女和其扈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走出房门来看看情况,然后,就是饕鬄荀德华,他闻到香味也从房间走了出来,唯一没有出来的只有大师兄宁致远了。 不过,也没有过多久,随着烧烤的香味越来越浓郁,宁致远也一手拿着书,走了出门,几个人一起站在门口,朝院子这边看来。 烧烤很快就烤好了,许一凡才说了一句可以了,手里的肉串就被等候多时,早已经急不可耐的胥承业一把抢走了。 胥承业也顾不得烫不烫,直接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靳休看到胥承业吃的那么香,自然也想尝尝,于是,也从烧烤架上拿起几串,吃了起来。 本来,靳休就很好奇烧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现在看到了,发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跟他们在野外的时候一样,把野味去除毛皮,洗干净之后直接放在火山烤一样,只是,唯一不同的是,烧烤不是整只整只的烤,而是切成了小块,另外就是需要撒上很多调料。 看起来很麻烦,吃起来却格外的香,这让靳休吃了之后,大呼过瘾。 其实,烧烤说起来也就那样,第一次吃的人都感到很新奇,可是,多吃几次之后,就会觉得,哦,烧烤啊,也就那样吧。 对于这件事,现在在东海城忙的不可开交的秋歌和唐青竹是最有发言权的,她们在第一次吃许一凡弄得烧烤的时候,觉得很好吃,那一晚,她们吃了很多,充分的暴露了她们吃货的本性,可是,随着吃的次数多了之后,就不怎么愿意吃了。 一来,烧烤大部分都是肉类,虽然在东海城许一凡主要烤的是海鲜,可是,白肉也是肉啊,吃多了也会长肉肉的, 对于女孩子来说,最在意的莫过于身材了。 二来,烧烤吃的时候很爽,可是,准备的时候,还有收拾的时候很麻烦,那时候,她们都忙着百货楼的事情,没有那么多时间搞这些,自然也就不怎么愿意弄了。 除了靳休和胥承业在大快朵颐之外,店小二和厨子也没有干看着,两个人一边帮忙一边吃着烧烤,反而是率先提出吃烧烤的许一凡,却只是拿着几串,坐在石桌旁,一边吃,一边喝酒。 酒水是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从工坊拿的五粮液,出门的时候,因为有胥承业在身边,许一凡想了想,就让胥承业带着自己去了一趟酿酒的工坊,搬了几坛酒,结果,这一路上,都被胥承业和许一凡这大小两个酒鬼给喝的差不多了。 等到了徐洲,他们放弃马车,改骑马的时候,酒水已经所剩不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两葫芦而已,之后,胥承业多次想喝,却被许一凡拒绝了,不但他没有给胥承业喝,自己也没舍得喝。 今天晚上,许一凡却拿出了一葫芦酒,在哪自饮自斟起来。 起初,胥承业光顾着吃烧烤了,等到他连吃了十几串之后,才发现许一凡拿酒出来了,顿时就眼前一亮,跑到许一凡这边来蹭酒喝。 这把许一凡搞得十分的郁闷,不过,他还是分了一部分给胥承业。 “烧烤就着酒吃才香呢。”许一凡转过头对靳休说道。 靳休正吃的满嘴流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然后,他就让同样吃的满嘴流油的店小二去搬来了两坛子好酒过来,众人一边吃一边喝,气氛融洽。 许一凡他们这边吃的开心了,可苦了荀德华他们,闻着烧烤的香味,还有酒香,这可把荀德华馋的不行,他一边纠结着要不要过去,一边暗暗告诉自己,这东西肯定不怎么好吃。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荀德华早就找个借口过去了,可是,偏偏他们遇到的是不良人,儒家跟不良人不对付,是很早就发生的事情,虽然荀德华不是那种迂腐刻板的人,可是,他同样对不良人不喜欢,让他跟不良人同桌吃饭,他可没有那个心情。 然而,在闻到那股让人食欲大振的香味,荀德华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就在他想着怎么找个借口过去的时候,许一凡却转过头,笑着对他们说道:“几位先生,要不过来一起尝尝?” 此话一出,荀德华几个人顿时眼前一亮,但是,作为读书人,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于是,荀德华就笑着说道:“贸然叨扰,岂不是坏了公子几人的雅兴?”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无妨!” 说完,许一凡就不在关注他们,而是继续自饮自斟起来。 其实,在胥承业把烧烤架子搬回来,少女桂寒烟出现,他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开口而已,在看到荀德华几个人都出来之后,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原本,许一凡以为这几个人会自己过来的,对于多几个人,几张嘴,许一凡倒是不在意,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客栈的,又不用他花钱,除了最初的时候,是许一凡亲自切肉和烧制之外,现在,都是靳休和客栈的伙计还有厨子在哪里忙活,他反而清闲下来。 许一凡在自饮自斟的时候,看到荀德华他们那纠结无比,都渴望无比的表情之后,想了想,还是开口邀请,至于荀德华的矜持,许一凡懒得理会,爱吃不吃,想吃就过来,不想吃就走远点,馋死你! 对于许一凡的开口,胥承业和靳休只是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了荀德华一行人一眼,就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 荀德华以为许一凡还会在说几句,可没想到,对方在说了两句之后,就不说话了,这让荀德华有些无语,也有些纠结,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去吧,跟不良人同桌吃东西,怎么都感觉很别扭,浑身不得劲,不去吧,看他们吃的那么香,味道闻起来也十分的诱人,不吃就太可惜了。 最终,在犹豫一番之后,荀德华还是没有抵得住肚子里的馋虫,径直走了过去,不吃白不吃,对于饕鬄来说,岂有遇到美食不去尝一尝的道理,至于跟不良人的那点恩怨,等吃完再说,还是先吃美食好了。 荀德华过来了,剩余的三个人自然也跟上了,许一凡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而已。 文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特别的矫情,说矫情有些不好听,用好听的词来说,就是矜持,明明心里想要,嘴上却不说出来,就算嘴上说出来,在拿到东西之前,也要推辞一番,就像一些臣子要辞官一般,皇帝都会再三挽留,而他却再次上表请辞,最后的结果,无非两种,一种是致仕成功,回家养老,一种是借坡下驴,再次留下来。 荀德华虽然很嘴馋烧烤,但是,到了这边之后,他却没有直奔烧烤架而去,而是来到了许一凡身边坐下,对着许一凡拱手道:“叨扰了。”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先生请自便。” 荀德华闻言却没走,而是看着许一凡问道:“听公子口音不是汴洲人士啊。” “我从东海城而来。”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荀德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他又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公子的口音也不似东海城的口音。” 许一凡听到这儿,看了荀德华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喝酒,显然,他不想说。 荀德华见状,也是呵呵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恰好此时,少女桂寒烟端着烧烤走了过来,放在荀德华面前,然后坐下。 胥承业原本是坐在许一凡身边的,可是,在荀德华一行人来了之后,他就起身去了树那边的石桌坐下,而靳休也跟着过去了。 现在,看到荀德华坐下了,少女也坐下了,宁致远也正朝这边走来,许一凡就起身去了胥承业那边,把这边的位置让给了胥承业一行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收徒 烧烤这种东西,对于生活在现在社会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一到夏天,随便出门走几步,都能遇到几个烧烤摊子,但是,对于这个世界的来说,烧烤的出现,让他们倍感新奇,吃烧烤,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尤其是第一次吃得时候。 荀德华他们在加入烧烤大军之后,一时间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吃烧烤的人都知道,吃烧烤一定要喝酒,不然,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啤酒,许一凡还没有弄出来,主要是时间太紧张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弄,更何况,啤酒还是冰冻的好喝,在这个没有冰箱的世界,就算许一凡把啤酒弄出来,也没有白酒吃香。 虽然没有啤酒,却有白酒,虽然百丈客栈的白酒比不上许一凡自带的白酒,可是,对于已经喝习惯这个世界白酒的荀德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场很不错的饕鬄盛宴了。 许一凡和胥承业他们坐在另外一张石桌旁,一边小口饮酒,吃着烧烤,一边看向荀德华他们,许一凡目光闪动,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开一家酒楼,或者是烧烤店! 其实,这个想法不是现在才有的,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弄出烧烤的时候,住在他家隔壁的崔叔就曾经提议许一凡做烧烤,只是,许一凡当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只是呵呵一笑,没有说什么。 这件事,后来唐青竹、秋歌等人,在吃了许一凡做的烧烤之后,也曾经如此建议许一凡,只是,他都没有同意。 对于开个烧烤店赚不赚钱,基本不用去想,肯定是赚钱的,尤其是在临海的东海城。 东海城银子多,商人多,海鲜更多,烧烤摊一旦搭起来,这种新颖的吃法,肯定会让人趋之若鹜的,原材料便宜,每天早起,去码头花钱收刚捕捞上来的海鲜,然后带回家处理好,等到傍晚十分,开始烧烤,来吃的人肯定多。 如果许一凡再把啤酒弄出来,或者他能想办法把制冷器能出来,那生意不用想,绝对火爆。 就算没有啤酒,许一凡还有白酒工坊,吃着烧烤喝着酒,岂不美哉? 做美食生意,别说崔叔这种阅历丰富的老者了,就连唐青竹和翁可心都知道是一个很赚钱的生意,可许一凡为何迟迟没做呢?难道他不想赚钱吗? 赚钱,谁都想赚钱,可许一凡现在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赚钱吗? 表面上看是的,百货楼的开业,还有香皂和香水两个工坊的成立,似乎都是为了赚钱,香皂这些日用品不去说,单单只说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它们刚刚面世,就在东海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不少进出东海城的商队,随着他们开始在大炎王朝各地行商,也会把百货楼的名声传播出去,连远在洛洲的荀德华等人都知道了,那靠近海洲附近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呢? 以百货楼现在手里的东西,想不赚钱都难,可是,许一凡真的是为了赚钱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在下一盘棋,一个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的棋局,赚钱只是手段,他要做的事情,远比这个重要,而他的目标也远比成为东海城,甚至大炎王朝的首富更加的远大,只是,这个目标需要很多钱,多到让人想想就毛骨悚然,汗毛倒立,而许一凡从未与人说起过这个目标,无人知晓,除了他自己。 看着吃的很开心的荀德华等人,许一凡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打算,那就是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回到东海城,就弄一个烧烤店。 胥承业和靳休吃的差不多了,虽然还能吃,可是,此刻他们已经不在狼吞虎咽,而是细嚼慢咽起来,毕竟,烧烤虽然好吃,可是,它实在太油腻了,吃多了也受不了。 胥承业看了一会儿荀德华等人,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公子,为何不在东海城弄家烧烤店呢?这玩意儿可赚钱了。” 靳休闻言,连忙点头,他虽然是第一次吃,却也对胥承业的话十分的赞同。 “是啊公子,开烧烤店多赚钱啊,你怎么没开一家起来呢?” 许一凡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两个人,笑着说道:“人手不够。” 靳休一愣,胥承业却恍然,他明白许一凡的意思。 确实,胥承业在跟着许一凡出来之前,一直都待在东海城,对于许一凡在东海城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身为不良人的他自然知道很多,他和清楚,虽然许一凡现在弄出来了两个工坊,一个百货楼,可是,许一凡没有几个可用的人,唯一能用的估计也就秋歌和唐青竹这两个女人了。 单单一个百货楼和两个工坊,都已经让他们忙的焦头烂额,如果再开一个烧烤店,那岂不是更忙。 想到这儿,胥承业点点头,说道:“缺人还不好说,等回到东海城了,人手的问题我帮你解决。” 许一凡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胥承业,问道:“你解决?你怎么解决?” 胥承业闻言,却是自信一笑道:“我老胥在东海城这么多年,别的不敢说,人肯定还是认识一些的。” “你想要什么?”许一凡微微点头,然后问道。 胥承业却摇摇头,说道:“我什么都不要,纯属帮忙而已。” “哦,这样啊。” 许一凡不置可否,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等回到东海城再说吧。” “好!” 胥承业也回答的干脆利落。 在两人说完话之后,许一凡发现靳休正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说道:“你们百丈客栈想要弄烧烤,就直接去弄好了,这件事我不参与,也不会帮忙。” “好勒。” 靳休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的笑了起来。 三个人说完话之后,又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一凡淡淡的说道:“明天,我们区兴安城。” “嗯,嗯?” 胥承业先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诧异的看向许一凡,问道:“为何?我们去洛洲城可不经过兴安城啊,公子这是为何?” 许一凡看了一眼胥承业,又看向还在吃喝的荀德华一行人一眼,缓缓地说道:“我们要找的人可能就在兴安城。” “公子是怎么知道的?”胥承业连忙问道。 许一凡却不在说话,而是拿起酒杯开始喝酒。 胥承业刚想继续追问,眼角余光看到荀德华和少女朝这边走了过来,于是,他止住了话头,没有在追问下去。 荀德华虽然已经六十来岁了,可除了头须皆白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健壮的,他端着一碗酒,来到许一凡他们这边,举起酒碗说道:“多谢几位的盛情款待。” 许一凡连忙起身,笑着说道:“先生客气了,一顿吃的而已,何必如此在意。” 荀德华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公子此言差矣,这等美食,对于我们这种爱好此道的人而言,是千金难买,万金难求的好东西。” 许一凡笑了笑,伸出手说道:“请坐。” 在荀德华走过来,许一凡站起身的时候,胥承业和靳休都站起身来了,石桌不大,围着石桌有四张石凳,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荀德华也没有客气,就近坐在了许一凡身边的石凳上,而少女桂寒烟站在荀德华身后,手里端在一个酒壶。 在荀德华坐下之后,许一凡也顺势坐下,胥承业犹豫一下,坐在了许一凡左手边,至于靳休则站在了许一凡身后。 荀德华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许一凡,笑眯眯的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呢。” 许一凡连忙拱手道:“小子懵懂,担不起荀先生请教二字,小子姓许,名一凡,字安然。” “许一凡...许安然...” 荀德华重复了几遍,一手抚须,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名字。” “先生缪赞。”许一凡连忙谦虚道。 “许公子......” 不等荀德华说完,许一凡就笑着说道:“荀先生不要称呼我公子,我就是一个野小子,可担不起先生公子二字,先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许一凡面带笑意的说道。 荀德华微微一愣,随即爽朗的大笑道:“哈哈,好,好,好,我不称呼你公子,你也不比叫我先生,我叫你一声安然,你叫我荀老就可以了。” “荀老。”许一凡恭声道。 “唉。”荀德华笑着答应一声。 短短的几句话,两个人的关系就瞬间拉近不少,这一切都被站在荀德华身后的少女看在眼里,她那双好看的秋水眸子,下意识的眨动了几下,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在称呼这个问题略过之后,荀德华看了看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还在忙碌的店小二、厨子还有少女的扈从那边,问道:“安然啊,不知道此 等美食叫何名字啊?” “烧烤。”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烧烤?” 荀德华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嗯,名字贴切,以炭火烤之,吃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烟熏味,甚好。” “荀老说的是。”许一凡笑着附和道。 接下来,两个人又扯了几句闲话,然后,荀德华就开始直奔主题。 “安然,你老家是哪里啊?”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一个老瞎子一起生活在嘉州的小镇上。” “哦,这样啊,那你怎么去了东海城?”荀德华又问道。 “抚养我长大的老瞎子去世了,我一个人待在小镇,觉得有些苦闷,听说东海城很出名,号称除了长安城之外,第一城,我就想去看看。” 荀德华闻言,点点头,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越发的明亮起来,他看向许一凡问道:“可考取过功名?”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道:“不曾。” 看到这儿,可能很多人感到奇怪了,许一凡的年纪不大,也才十三岁而已,荀德华为何会如此询问许一凡呢? 其实,这跟大炎王朝的科举制度有关,在大炎王朝,凡是参加科举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曾经在儒家的学院求学过,哪怕你只是上过几天私塾,只要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就可以去参加科考,对年龄的限制不大,毕竟,神童和天才,在哪里都有。 当然了,一般像许一凡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参加的都是乡试,考中之后就会有一个秀才的功名,而一旦有了功名在身,见官可不用下跪,而在平日生活当中,对于有功名在身的人,大炎王朝的朝廷多多少少都会照拂一二的,这算是大炎王朝对读书人的一种重视。 至于考中秀才之后,是继续参加科考,还是其他的,那就看个人自愿了,如果像许一凡这个年纪,考取了功名之后,会有不少官员或者学院的先生来收为弟子的,越是年龄小的孩子,他们的待遇越好,一旦拜师之后,他们的一切生活开销都会由其先生和朝廷负责,毕竟,天才和神童他们的待遇是不一样的。 一般很多穷人家的孩子,都会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把孩子送到私塾去读书,如果可以参加科考了,他们会第一时间把孩子送去的,如果考上了,这既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又可以不用操心孩子的未来了,就算考不中,也没有关系,家庭条件稍微好点儿的,可以等下次科考,家庭条件不好的,或者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那也可以早早的帮家里干活儿,不用再去想那些有的没得。 “可惜了。” 果然,荀德华听到许一凡不曾参加科考,难免有些失望。 许一凡却笑了笑,对此不以为意。 其实,参加科考这件事,孙瞎子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跟他说过,但是,许一凡连镇子上的私塾都没有怎么去过,对于科考更是不怎么感兴趣,自然不会去参加科考了,而孙瞎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说实话,上辈子的许一凡可是参加过无数次的考试的,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孩子,就进入麻省理工大学读书,其天赋过人这一点儿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光有天赋,不努力也是不行的。 天才不多,却也不少,而天才当中的天才虽然更少,可是还是有的,许一凡能够以十四岁的年纪进入大学,不单单是依靠他的天赋,还有他那严格的学习计划。 许一凡的父母虽然不靠谱,不着调,却从小就把许一凡未来近二十年的道路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参加各种培训班,读不完的书,做不完的试卷,他每天都很忙。 有人觉得,那些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是非常苦逼的,那是他们没有看到许一凡。 许一凡家的房子很大,三层大别墅,还有一个底下车库,可是,你能想象到嘛,在许一凡家里有两个差不多有一百多平的房间,里面放置的全都是许一凡曾经做过的各种试卷,当许一凡从麻省理工毕业的时候,两个房间都被试卷塞满了,他到底做了多少试卷,可想而知。 有了上辈子痛苦的经历,许一凡这辈子都不想再这么苦逼了,对于什么悬梁刺股,挑灯夜读,许一凡是完全不愿意去做的。 言归正传,荀德华在表露出自己的失望之后,他却定定的看着许一凡,笑着问道:“可有师承?” 许一凡一愣,诧异的看向荀德华,心中暗道:“卧槽,你几个意思啊?” 虽然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道:“不曾有。” 荀德华听到这儿,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满饮一碗酒,放下酒碗之后,他看着许一凡说道:“可愿进入儒家学院求学啊?” “啊?” “嗯?” Σ(っ°Д°;)っ 荀德华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唯独站在其身后的少女桂寒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自家先生要做什么了。 胥承业和靳休愣了愣,然后转过头,彼此对视一眼,随即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荀德华,面露不善,显然,他们对荀德华这赤裸裸挖墙脚的行为,很是不满,不过,两个人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看向了许一凡。 许一凡闻言也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不想。” “哦?为何?” 这一次轮到荀德华愣住了,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你既然知道我姓荀,想必是你身边这两位告诉你的,我姓荀,名德华,字有才,是洛洲白鹿书院的副院长,这位是我的关门弟子桂寒烟,那边那位是我的大弟子宁致远。” 对于荀德华一行人的身份,靳休之前已经跟他说了一次,许一凡心里有数,在听完荀德华的话之后,许一凡却依旧笑着摇摇头,说道:“荀老学究天人,小子只是无知小儿,心中虽然无比敬仰儒家学问,却自知自己才疏学浅,就不去荀老门下丢人现眼了。” 许一凡此话一出,荀德华顿时眯起了眼睛,静静的看着他,而桂寒烟也面露诧异之色,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第一百四十四章 拒绝 面对荀德华的收徒之意,许一凡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尽管他不知道荀德华为何在吃了一顿烧烤之后,就要收自己为徒,但是,许一凡却本能的很排斥这件事。 上一次,在东海城的时候,翁浩淼收他为徒这件事,他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如果他当时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同意的。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是很看重师徒名分的,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排在第一的就是孝,而孝之一字,不单单是指孝敬父母,还指的是师傅,人们常说师傅如父,既然都是父亲了,你岂有不孝敬的道理。 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却是以孝治国的,大炎王朝的开国皇帝是炎高祖,而第二任皇帝却是孝武帝,大炎王朝重视孝道,远超之前的几个王朝,一个人一旦拜师之后,一辈子都不能改换门庭,如果中途改换门庭,那就会落到一个人人喊打,人人唾弃的下场。 许一凡有师傅吗? 有,但是,严格意义上说,他是没有师傅的,虽然许一凡名义上的师傅是翁浩淼,可是,许一凡之前是不知情的,而且也没有磕头敬茶,这种师徒关系,其实是可有可无的,但是,不管许一凡有没有正式拜师,翁浩淼都是许一凡名义上的师傅,既然有了师傅,就不能改换门庭,除非翁浩淼同意。 对于师傅这件事,许一凡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的,之前,翁浩淼搞出这么一招,许一凡是有很大意见的,只可惜,翁浩淼当时不在东海城了,不然,以许一凡的性格,他肯定要否认这段师徒关系的。 不过,既然已经成为了事实,许一凡也没有傻乎乎的站出来辩解,他反而以此在翁家身上不停的薅羊毛,差一点儿就把翁慈给弄的骂娘了。 现在,面对荀德华的招揽,许一凡却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先不说他还有一个便宜师傅,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拜荀德华为师的,理由也很简单。 荀德华的学问怎么样,暂且不提,能够成为白鹿书院副院长的人物,其学问肯定很高,但是,他能不能就学问成为许一凡的师傅、先生,这个不好说。 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儒家的规矩多,非常多,一旦成为儒家弟子,那就相当于无形当中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枷锁,套上容易,想要摘下来那可就难了,这对于许一凡来说,他才不会那么傻呢、 荀德华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愣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 许一凡看着荀德华,歉意的说道:“其实,刚才小子言语有不实之处,小子其实是有师承的。” “哦?那是哪位先生啊?姓甚名谁,说出来,看看我认识否?”荀德华连忙问道。 看着荀德华那急赤白咧的样子,许一凡心中暗自感到好笑,但是嘴上却说道:“在下的师傅是东海城翁家的大宗师翁浩淼。” “咦,翁浩淼...” 荀德华闻言,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起翁浩淼是谁,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面露不悦之色,说道:“原来是他啊。” 如果说在大炎王朝有一个鄙视链的话,那就是士农工商兵,经商的看不起当兵的,做工的看不起经商的,地主看不起做工的,而做学问的看不起所有人。 宋代吴芇写过一首诗:士农工商,古有四民。惟儒最贵,但患非真。诚能力学,进必有因。傥或中辍,岂能为人。 短短四句诗,道尽了封建时代的阶级地位,这里虽然不是中国的古代,可是,现状还是一样的,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不过,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阶层,修行的看不起世俗王朝,世俗王朝一般以读书人为重,读书人看不起农工商兵,但是,他们最看不起的还是粗鄙的武夫,其实,不单单读书人看不起武夫,似乎很多人都看不起武夫,对于很多人而言,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成为武夫,粗鄙,实在是太粗鄙了。 在大炎王朝,朝堂上,儒家看不起不良人,认为他们都是一群没有脊梁的疯狗,而在朝堂外,他们最看不起的还是武夫,以武犯禁,说的就是武夫。 当荀德华得知许一凡的师傅居然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极度的难看起来,虽然翁浩淼是十大宗师,可是,在荀德华看来,武夫就是武夫,就算是成为了大宗师,还是一个粗鄙的武夫。 荀德华不说话了,端着酒碗,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着某件事。 良久,荀德华再次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说道:“我观你面相,似乎不曾习武,怎么就拜了武夫做师傅呢?看你做儒生打扮,不如拜我为师可好,改换门庭之事,等到了东海城,我找翁浩淼说去,这个你不用担心。”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多谢荀老美意,小子确实不曾习武,但是,我也不想改换门庭,再者,我师父他老人家现在也不在东海城,荀老去了东海城,也见不到他。” “这...这...” 荀德华闻言之后,顿时大失所望,最终,看着许一凡喟然长叹一声,喃喃道:“罢了,罢了,只是可惜了一块璞玉!”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接话。 对于许一凡有师傅这件事,他确实很意外,尤其是当他知道许一凡的师傅居然是粗鄙的武夫之后,更是无比的意外和失望,然而,他在仔细一想,觉得可以让许一凡改换门庭。 在荀德华看来,跟着一个武夫能学到什么?无非就是多几把子力气而已,除了饭量大点儿,力气大点儿之外,也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还是读书好啊。 他看许一凡的年纪不大,却为人十分的老道,很符合成为儒家弟子,就算许一凡拜师了,他也可以去了东海城之后,找到翁浩淼好好说道说道,能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那是最好,如果说不通,大不了他抬出儒家来,看粗鄙的武夫给不给面子。 当然了,这么做的话,他肯定会备受诟病的,可是,荀德华却觉得值得,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不是翁浩淼同不同意的问题,而是许一凡本人不同意,这让荀德华很是无奈,也十分的失望,最终,也只能作罢。 原本融洽的气氛,随着许一凡的拒绝,顿时陷入了尴尬当中。 许一凡倒是没什么,他拒绝荀德华的收徒之意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而胥承业和靳休一开始还十分的担忧,担心许一凡会答应荀德华的要求,只是,在听到许一凡拒绝之后,他们就松了一口气,彻底的放下心来,冷眼旁观看好戏。 儒家弟子看不起不良人,反之,不良人也看不起这些满嘴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总之,就是相看两相厌,谁也看不顺眼谁,能看到儒家的人丢面子,他们还是很开心的。 荀德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无比的惋惜和失望罢了,至于不良人看笑话,那就让他们看,反正他荀德华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啊,这点儿小事儿他还不在乎的。 荀德华不在乎,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很在乎,她原本正好奇的打量着、观察着许一凡,在听到许一凡如此不知好歹的拒绝之后,她就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如果不是刚才吃了人家的烧烤,估计,她现在都要开口了。 尽管没有开口说什么,她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却也极度的不善,许一凡自然注意到了少女的情绪变化,他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只是冲着少女微微一笑,也没有放在心上。 桂寒烟却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轻声对荀德华说道:“先生,天色不晚了,该回去休息了。” “啊?哦。” 荀德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一脸笑意的许一凡,叹了口气,点点头,说道:“时候不早了,确实该回去歇息了。” 说完,荀德华就起身对许一凡说道:“多谢款待,老朽就告辞了。” 许一凡连忙起身拱手相送。 两方人都住在后院里,无论是荀德华的主院,还是许一凡他们的东院,都距离院子不远,许一凡也只是起身跟着走了两步而已。 荀德华在临走时,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慈祥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就到白鹿书院找我,我等着你。”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拒绝,而是笑着点头道:“好。” 荀德华离开了,院子里又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了。 天色确实不早了,已经月至中天了,烧烤也吃的差不多了,准备的食材也吃的七七八八,炭火已经熄灭,店小二和厨子正在收拾残局,许一凡他们却依旧坐在院子里。 等到荀德华他们回到主院,关上门之后,胥承业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方才为何拒绝?” 许一凡斜眼看向他,反问道:“怎么?难道你想让我答应 下来,成为儒家弟子?” 胥承业被许一凡问的噎住了,直接不说话了,而是站起身,道:“我去帮忙。” 说完,胥承业也离开了。 靳休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胥承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也跟着去帮忙了,最终,石桌这边只剩下一个人了。 许一凡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抬起头,透过茂密的树杈,看向头顶上的月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许一凡也没有在院子里坐多久,在胥承业他们忙着收拾残局的时候,他就起身离开了院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们,脱衣上床,准备睡觉了,对于荀德华提到的事情,他只是听听就算了,没放在心上。 ------------------------------------- 主院很大,分为一大两小三个房间,荀德华作为先生,自然是住在中间的房间,宁致远和少女的扈从住在左边的房间,少女独自一个人住在右边的房间。 一行四人在蹭了一顿烧烤回来之后,都没有各自散去,而是坐在了主屋的桌子旁。 四人坐下之后,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看向面色凝重的荀德华,少女和宁致远皱了皱眉头,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很少看到先生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是因为刚才收徒的事情?不至于吧。 房间四个人,心思各异。 荀德华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大师兄宁致远则想着刚才吃的烧烤,味道确实不错,做法也很新颖,等回到白鹿书院,他也要尝试着做一做试试,而少女则心中不忿,显然对许一凡刚才的拒绝,很是不满,至于扈从,他则是最轻松的一个了。 扈从是少女的贴身护卫,他的职责就是护卫少女的安全,当然,随便也护卫一下荀德华的安全,至于大师兄宁致远,他就算了吧。 对于方才的事情,扈从没有怎么关注,他的重心都放在吃东西上,对于荀德华收徒成不成功,他不在意,只要少女没有危险,那就可以了。 “先生,不就是一个会做烧烤的小屁孩嘛,你至于这样嘛。”少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荀德华闻言,转过头,看向自己最小的徒弟,叹了口气道:“你懂什么啊。”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懂了?先生,你起了收徒之心,难道不是因为他做饭好吃嘛,你不就是想再收一个会做饭的徒弟嘛。” 少女说到这撇撇嘴,显然,她从内心是不支持荀德华再收徒的。 其实,想想也是,历来的师徒都是对大师兄管教极严,对小师弟最为疼爱,这就像寻常百姓一样,正所谓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最小的那个往往都是最被宠爱的。 现在的桂寒烟就是如此,她作为荀德华唯一的女弟子,又是关门弟子,平日里,不管是荀德华,还是她那些师兄们,对她都极好,在白鹿书院,她的身份也是非常尊贵的,可是,如果荀德华真的收了许一凡为关门弟子,那她就不是最小的那个了,从小师妹变成了小师姐,到时候,师傅也好,还是师兄们也罢,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小师弟身上的,她可不想这样。 哪怕少女表现的十分恬静淡然,但她终究还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少女,该有的嫉妒心还是有的。 荀德华没有回答少女的质问,而是转过头,看向大弟子宁致远,问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宁致远表情微微一僵,然后讪笑道:“先生如此做,自然有如此做的道理,对于是不是多一个小师弟,我都没有意见。” 少女闻言,翻了个白眼,废话,你是大师兄你当然没有意见了,反正不管先生收多少弟子,你都是铁打的大师兄,地位和身份不会变的,就算有一天先生去了,你还是大师兄,当初,荀德华决定收她为徒的时候,宁致远也是这么说的。 面对少女的白眼,宁致远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荀德华却没有去关注两个徒弟之间的小动作,而是眉头紧锁道:“你们知道那少年郎是谁吗?” “嗯?” 少女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他不是说了他叫许一凡,是一个孤儿嘛。” 荀德华却摇摇头,说道:“方才,在吃烧烤的时候,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他是谁啊?难不成还是什么富家子弟?”少女撇撇嘴说道。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少女表现的恬静如水,可是,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少女顿时就原形毕露了,不是翻白眼,就是各种的怼先生,如果许一凡在场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的。 宁致远不像少女,他闻言却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儿,宁致远抬起头,看向荀德华,试探性的问道:“是他?” 荀德华很满意的看向大弟子,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嗯?” 少女愣住了,目光在荀德华和宁致远的脸上来回扫视着,听到两个在哪打哑谜,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到底是谁啊?” 荀德华看了一眼少女没有说话,而是示意宁致远来说,于是,少女把目光投向宁致远。 宁致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前几日,我们听闻东海城多了一家百货楼,百货楼出售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而百货楼的东家却是一个少年。” “那又怎么样?”少女下意识的问道。 “百货楼的东家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他也是十三四岁。” “巧合而已。”少女继续道。 宁致远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巧合,他手里拿着的酒葫芦,里面装的是好酒,此酒很好,很烈,我从未喝过,而在大炎,我没有喝过的烈酒不多,百货楼的九大美酒就在其中。” “那又如何?” “他从东海城而来,又带着百货楼的烈酒,年龄也和百货楼的东家相仿,这些加起来,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他是百货楼的东家。”少女闻言说道。 宁致远点点头,而荀德华这个时候,开口说道:“这就是我为何要收徒的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啊。” 少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不在说话,一时间,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少女怀春 许一凡自然不知道荀德华等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他现在只想休息,准备明天的兴安城之行。 之所以临时决定去兴安城,主要还是从荀德华几人的交谈当中,许一凡判断齐若兮她们可能就在兴安城,而那传出来的《红楼梦》很可能是她们朝外界释放的求救信号。 虽然许一凡基本可以断定,齐若兮她们就在兴安城某个地方,但是,有一点儿,许一凡却想不通。 她们既然能够跟外界取得联系,为何不传播其他的消息呢,反而散播一本从未面世的《红楼梦》呢? 要知道,《红楼梦》这本书虽然许一凡之前也有售卖过,可是,售卖的只是第一卷而已,后面的内容他只是写出来,寄给了齐若兮而已,外人应该没有看到过,就算齐若兮不小心泄露出去了,看到的人应该也极少,不然,以《红楼梦》这本书的文笔底蕴,许一凡毫不怀疑,只要它被人知晓,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这一点儿,从荀德华他们只是得到其中的半卷,还不是一卷书稿就如此兴奋,就可见一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谁知道这本书是齐若兮她们散播出来的? 齐若兮也好,徐诗芷也罢,她们都出身不凡,对于如何面对危险情况,如何求教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套,她们既然有机会求救,为何不使用这些办法,反而采取这种最不稳妥的办法呢? 除了...... 躺在床上的许一凡,猛地睁开眼睛,喃喃道:“除了她们知道自己来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她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来了汴州这边的,还有,她们既然被挟持了,按理说,人身自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对于外界的消息应该一无所知才对,她们是从哪里知道的? 还有,既然身陷囹圄的她们都知道了,那挟持她们的那群人岂不是也知道了,如此一来,他这么贸贸然跑去兴安城,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有,他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许一凡的猜测而已,对于猜的对不对,不得而知,多想无益,只要去了兴安城,或许一切都清楚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也就不在多想,他真的困了,再次闭上眼睛睡觉了。 胥承业在收拾完残局之后,本来是打算过来问问许一凡,为何突然改道去兴安城,只是,在看到许一凡房间的灯已经熄灭了,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他知道许一凡睡了,于是,也就没有去打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兴安城。 无双客栈的后院。 夜已经深了,徐诗芷和齐若兮却依旧没有休息,两个人围坐在桌前。 “你说他收到我们这边的消息了吗?”徐诗芷看着齐若兮问道。 齐若兮眉头紧锁,想了想,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有不良人在他身边,他应该知道这件事了。” 徐诗芷并没有齐若兮的话而感到兴奋,反而皱起了眉头,道:“若兮,我们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嗯?” 齐若兮闻言,一脸疑惑的看向徐诗芷,问道:“弄错了什么事儿?” 徐诗芷双手叠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趴在手臂上,侧着脸,看向不远处摇曳不止的灯火,幽幽的说道:“他写的两本书只有我们几个人看到过,其他人都没有看到过,不良人知道那本书是他写的吗?” 齐若兮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不然,她也不会被称之为长安第一才女,徐诗芷的话一点就通。 是啊,之前她们是从挟持她们的那群人哪里知道了许一凡来到汴洲的事情,所以,她们想到了散播《红楼梦》这本书的事情,想借此来引起许一凡的注意。 许一凡来汴洲到底做什么,是不是奔着她们来的,她们不确定,但是,许一凡既然是跟着不良人来的,肯定知道了她们被挟持的事情,她们怎么也跟许一凡有一定的交情,想来许一凡知道之后,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可是,不良人都找不到她们,那许一凡找到的吗? 不管许一凡来汴洲到底所为何事,只要确定他知道她们失踪这件事,她们相信,许一凡肯定会留意的,所以她们才想出这个办法。 之前这么做的时候,她们只是想着怎么快速的引起许一凡的注意,可是,却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许一凡有没有听说过他写的书,在兴安城这边流传开来了。 起初,她们想的是,既然不良人在许一凡的身边,《红楼梦》在兴安城流传开来,不良人肯定知道了消息,而既然不良人知道了,那许一凡应该也知道了,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就意识到,许一凡写的书别人不知道,不良人也不知道,他们不知道这本书是许一凡写的。 既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把《红楼梦》和她们的失踪联系到一起呢?更重要的是,就算不良人注意到兴安城这边的情况,他们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许一凡呢? 如果告诉许一凡了,如此明显的求救信号,许一凡肯定会猜到她们现在就在兴安城,可是,万一他们没有告诉许一凡,那她们之前做的这些,岂不是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吗? 想到这儿,齐若兮也皱起了她那好看的眉头,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窗外。 明天就是她们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如果许一凡没有收到消息,或者收到的消息晚了,等许一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们早就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一次,是因为许一凡的书确实写的不错,她们成功的书的内容散播出去了,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在想跟外界联系,是千难万难了,毕竟,许一凡只给她们写了两本书,而齐若兮这次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本。 一想到这个,她们就无比的发愁! “若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徐诗芷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她以为冰雪聪明的齐若兮早就想到了这个,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没有想到,这让徐诗芷原本就感到希望渺茫的心,再次坠入谷底,不报什么希望了。 齐若兮沉吟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 “哦。” 徐诗芷闷声闷气的哦了一声,显然很失落。 齐若兮见状,却强颜欢笑,安慰道:“放心吧,他那么聪明,都能写出这么好的书来,肯定会注意到我们这边情况的,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不知道是齐若兮的安慰起到了作用,还是因为徐诗芷自己也这么认为的,原本趴在桌子上她,缓缓地坐起身来,看着齐若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齐若兮,她不但看,而且还凑近了看,脸都快贴到一起了。 齐若兮被徐诗芷这么近距离的盯着看,她起初还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就有点心虚,不敢去看徐诗芷的眼睛。 至于为何心虚,其实也很简单,刚才这番话本来就是她完全处于安慰徐诗芷而说的,说实话,她在想到这件事之后,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此刻,被徐诗芷如此看着,难免要心虚几分。 可能是看的太久了,齐若兮有些羞恼的抬起头,质问道:“看着我做什么?” 徐诗芷先是坏坏的一笑,然后幽幽的问道:“你怎么对他那么的有信心啊?” “啊?!” 齐若兮顿时愣住了,搞了半天,徐诗芷是想问这个啊,可是,你问就问呗,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齐若兮反问道。 “哦,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啊?”徐诗芷脸上的坏笑愈发的浓郁,开口问道。 “聪明伶俐、心思细腻、想法很奇特、很有才华的一个男孩。”齐若兮想了想,缓缓地说道。 “哦...” 徐诗芷闻言,顿时拖着长长的尾音儿道:“若兮,看来你对他很了解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啊?” 【*?д?*】 齐若兮被问的一愣,眨巴着她那双很有灵气的秋水眸子,微微张大嘴巴,一脸诧异的看着徐诗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虽然没有说话,她的俏脸却莫名其妙的一红。 “呦,看来被我猜对了,脸红了。”徐诗芷见状,立即打趣道。 齐若兮现在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何那般看着自己了,于是,她连忙否认道:“才没有呢,他多大,我多大,他还是个孩子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哦,这么说,你是承认喜欢他咯?”徐诗芷抓住了齐若兮话语当中的漏洞说道。 “没有,我只是很欣赏他,我欣赏他的才华,欣赏 他的聪明才智,根本就不是喜欢,而且他还那么小,才十三岁.....”齐若兮继续反驳道。 然而,不管齐若兮说什么,徐诗芷都一脸坏笑的看着齐若兮,似乎在说,你继续我就默默的听着。 齐若兮喜欢许一凡吗? 喜欢,但是,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而是如她所说的那种喜欢,不管是安民镇的第一次见面,许一凡留给她的印象,还是后来许一凡寄给她的书稿,都可以看的出来,许一凡是一个很聪明,很有才华的人,长得也很可爱,只要是个女人,看到许一凡之后,尤其是许一凡在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都会把女人的心给融化了,怎么可能不喜欢。 对于这一点儿,安民镇的女人是最有发言权的,自从许一凡来到安民镇之后,从小的时候,他就很讨镇子上的妇女喜欢,不管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妇女,还是那些正在怀春年龄的少女,亦或者是跟许一凡差不多的女孩,都喜欢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 齐若兮不但喜欢许一凡写的书,也喜欢他写的诗,更喜欢他脸颊上浅浅的酒窝,当然,还有他那双迷人的桃花眸子,只是这种喜欢,更多的是一种欣赏,一种对美好事务的喜欢,更像姐姐对弟弟的喜欢,而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当然了,齐若兮每次在看《红楼梦》和《挪威的森林》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个远在嘉州小镇的少年。 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何在嘉州这种地方,会有这样一个少年,他的父母是谁,他的老师是谁,齐若兮很好奇。 有的时候,她也在想,当初如果她把许一凡从安民镇带回长安,又会是一种什么情况,不是把许一凡当成门客培养,而是把他送到纵横书院去求学,以他的文采,想必在纵横书院也会名声鹊起的吧,到了那个时候,看着光芒万丈的他,自己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 有时候,她还在想,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一些小心思作祟,答应他不把这两本书泄露出去,如果在他拿到书稿之后,就在长安帮他扬名,那他现在会不会不是去了充满铜臭味的东海城,而是来到了人文荟萃的长安城呢? 每每想起这些,齐若兮都觉得,她当初就不应该就那么一走了之,应该把许一凡带回长安,这样一个人才,怎么能够让其在野外生长呢? 尤其是在前两天,她一想到自己和好姐妹徐诗芷身陷囹圄,不能依靠家族的力量,却要依靠只见过一面,还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的时候,齐若兮就觉得臊得慌。 齐若兮不知道,如果许一凡真的出现在她们面前,找到她们的时候,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少年? 要知道,当初自己之所以去安民镇,可是去给好姐妹出气的,还未见面,就用了点儿小手段,把他丢进了大牢里面,虽然,最后把他放出来了,对方不但没有跟自己计较,还答应给自己寄书稿,可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无法面对他,尤其是一想到自己出了事儿,还需要依靠他来搭救,齐若兮就更觉得羞愧了。 少女十六七岁的年龄,最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心思之多,犹如南夷的十万大山一般,九曲十八弯,让人琢磨不透。 齐若兮说着说着,突然止住了话头,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徐诗芷,反问道:“诗芷,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啊?!” 这一次轮到徐诗芷瞠目结舌起来,一脸懵逼的看着齐若兮。 看到徐诗芷这个样子,齐若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口气,只是,还未等她把这口气松完,却看到徐诗芷突然俏脸一红,眼神飘忽,转过头,看向了烛台上的蜡烛,小声道:“才没有呢?鬼才喜欢那个小色胚呢,嗯,对,就是小色胚,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勾引小妹妹,小时候都这样,长大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д? )?┬─┬?ノ┻━┻ 齐若兮见状,彻底的惊呆了,她突然有种想掀桌子的冲动,这叫什么事儿啊。 你方才打趣我是不是喜欢他,原来不是开玩笑,而是想试探我是不是喜欢他,我喜不喜欢他暂时不知道,可是,你喜欢上他了,这已经是事实了。 “这怎么可能?” “从什么开始的?” “你们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四年前啊,难道那次你就喜欢上他了?哦,我的天啊,那时候你多大,他才多大?他还是个孩子,你也下得去手?哦,不,他现在也还是个孩子。” “可是,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你不是小色胚,臭流氓的叫着他嘛,怎么会喜欢他呢?当初我去安民镇教训他的时候,回来之后,把事情告诉你之后,你不是很开心嘛,怎么会这样呢?” “我勒个去,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齐若兮看着被自己无意间说中心思,此刻,正一脸娇羞不已的好姐妹,她彻底的凌乱了,这都什么都什么啊。 说实话,齐若兮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徐诗芷居然会喜欢许一凡,这太不可思议了,太让她感到意外了。 徐诗芷是谁? 当朝宰相徐肱的小女儿,掌上明珠,那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能够跟徐诗芷相比较的,在大炎王朝不多,除了公主和郡主之外,也没有谁了,甚至一般王爷、驸马的女儿都比不上她。 徐诗芷本人长得很漂亮不说,在长安城追求她的人海了去了,徐诗芷也不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她在长安城可是很活跃的,见过的英年才俊不凡几多,都没有见她动心,为何偏偏对只见过一面的他,如此的喜欢了? 齐若兮看着徐诗芷,她彻底的无语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徐诗芷露出这样的表情,真是罕见啊。 不知道为何,齐若兮在知道这个秘密之后,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空落落的,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这让她愈发的凌乱起来。 这一夜,一番玩笑话,却牵动了两个少女的心,而作为主角的许一凡,此刻却闷头大睡,对此毫不知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急奔兴安城 一夜无事!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就起床了,先是洗漱一番,然后就径直出了后院,到了前厅找店小二要了一份早餐,来到胥承业所在的桌子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只有胥承业在这里,靳休不知道去哪里了,许一凡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他人呢?” “他去为我们改道去兴安城做准备去了。”胥承业笑着说道。 “哦。” 许一凡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太在意。 就在许一凡他们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荀德华一行四人也出来吃早餐了,可能是因为昨晚在院中的相处,荀德华他们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主动点头示意,而许一凡也微微颔首,不过,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对方也没有走过来一起吃饭的打算,许一凡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找人家。 早餐很简单,就是包子和稀饭,还有一小碟咸菜,许一凡吃的不快,却也不慢,没多久,就吃完了。 吃完饭之后,许一凡起身,胥承业也跟着起身,两个人一起朝后院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突然说道:“通知你们的人,去收集一下关于兴安城最新流传出来的那本书的情况。” “好!” 胥承业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没有提问,而是直接点头应允下来。 回到后院之后,许一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东西简单的收拾一下,就出来了,依旧是身着儒衫,背着书箱,手持行山杖,一副负笈游学的打扮。 其实,许一凡这边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他的东西基本上都在书箱里,用过的东西,昨晚在睡下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 等到许一凡出来的时候,胥承业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而靳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 既然人到齐了,三个人也没有再做停留,一起离开了后院,经过前厅,离开了百丈客栈。 还是那辆马车,许一凡把随身东西放入车厢之后,就上了车,还是胥承业充当车夫,靳休坐在其身边。 就这样,三个人驾驶着马车,跟随着出城的人流,缓缓朝兴安城而去。 马车出城没多久,许一凡就听到在马车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而正在行驶的马车,也随机减速,最终停下,这让坐在车厢内的许一凡有些疑惑,于是,他就掀起车帘,走了出来。 当许一凡从车厢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大约五十多岁,身穿一身劲装,头戴斗笠,腰悬一把长剑的男子,骑着马在马车旁停下。 男子长相普通,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跑江湖的,他在马车旁停下之后,直接对靳休说道:“最近几天,从兴安城的无双客栈流传出来一本书,名为《红楼梦》,据说是住店的两个姑娘写的,书写的极好,备受兴安城的文人士子喜欢,只是,此书不全,只有中间的一卷,是从客栈的一个伙计哪里流传出来的,应该是不小心遗漏的。” 听完男子的汇报之后,靳休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胥承业,而胥承业则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红楼梦》、两个姑娘、无双客栈,听到这几个关键词,许一凡愈发的肯定,这两个姑娘就是徐诗芷是齐若兮,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现在就住在无双客栈。 想到这儿,许一凡立即说道:“立即让你们的人赶往兴安城,对无双客栈进行监视,不能让任何人离开。” 此话一出,靳休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胥承业,而胥承业则看向许一凡问道:“确定吗?” 许一凡重重的点点头,说道:“九成把握。” 胥承业闻言,立即转过头对靳休说道:“按照公子说的去做,另外,通知兴安城附近的驻军,靠近兴安城,以防万一。” 而就在胥承业说着话的时候,许一凡却转身回到了车厢,不一会儿,他又再次出来了。 只见许一凡背着书箱,从马车上跳下来,对胥承业说道:“乘坐马车去兴安城太慢了,我们需要骑马赶过去,我担心迟则生变。” “好。” 胥承业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即答应下来。 三个人下车之后,胥承业直接上了前来汇报消息的男子的马匹,许一凡坐在他前面,靳休则直接把拉车的马卸下来骑上,至于马车就交给男子去处理,而许一凡他们则直接策马朝兴安城的方向赶去。 这一幕恰好被已经出城,打算去兴安城的荀德华等人看到了。 少女看到这一幕,皱起眉头问道:“他们好像也是去兴安城的。” 荀德华点点头,说道:“看来,兴安城要出事儿了。” 宁致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显然,在这个大师兄看来,不管先生说什么,都是对的,肯定不会错的。 “他们去兴安城做什么?”少女继续问道。 荀德华看着渐行渐远,很快只剩下两道黄烟的地方,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可能是跟兴安城最近流传的那本书有关,昨天,我们在院子谈论这本书的时候,那少年就坐在旁边,听到了,估计是这本书跟那少年有什么关系。” “哦,这样啊。” 少女微微点头,然后问道:“先生,那我们还去兴安城吗?” “去,为什么不去呢?”荀德华无比肯定的说道。 见先生已经有了决定,少女就不在说什么,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一本书,依靠在车厢上看书,而荀德华则盘坐在小榻上,眉头紧蹙,似乎在想什么棘手的问题,至于大师兄宁致远和扈从,一个人坐在车厢外看书,一个专心的驾驶着马车。 就这样,两方人,一前一后朝着兴安城而去。 ------------------------------------- 兴安城位于洛洲、陈洲、汴洲之间,距离原阳县,有八十多里,乘坐马车,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骑马的话,也需要一天一夜。 许一凡在从不良人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后,立即决定骑马奔赴兴安城。 说实话,在这个道路不通畅的时代,无论是乘坐马车,还是骑马远行,其实都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更何况是在急速行驶的情况下。 此刻,许一凡跟胥承业两人共乘一骑,在马匹的快速奔跑当中,其中滋味,让许一凡忍不住要骂娘了,偏偏此时,胥承业还开口问道:“公子,为何这么着急赶往兴安城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郡主她们就在兴安城。”许一凡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靳休在一旁问道。 “那本《红楼梦》是我写给齐若兮的。” “啊?你什么时候跟郡主见过面了?”靳休既诧异,又好奇的看向许一凡问道。 “也就几年前,她曾经去过一次安民镇,我们那时候认识的,当时就因为这本书,我还被她关进大牢了好几天呢。”许一凡解释道。 “原来如此。”靳休恍然大悟道。 胥承业则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异样的许一凡,眼神闪动,然后问道:“既然确定了郡主她们在兴安城,没必要这么着急赶过去啊。” 许一凡则皱着眉头说道:“那本书传出来已经有几天了,我不敢确定,她们是否还在兴安城,如果我们去晚了,她们走了,那在想找到她们,估计就困难了。” 胥承业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就不在说什么了。 就这样,三人两骑一路南下,在跑了十五里之后,许一凡他们这匹马速度慢下来了,看样子,马匹是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赶路速度了。 一来,他们的速度很快,二来,他们这匹马算不上什么好马,还坐着两个人,能一口气跑出去十五里,已经是极限了,不但许一凡他们这匹马跑不动了,靳休那匹马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他的那匹马平时都是用来拉车的,虽然称不上劣马,却也差不多。 不过,他们这次南下,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而在官道上都有驿站,有专门给朝廷官员提供换乘的马匹。 说起驿站,就要说一说大炎王朝的历史了。 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在嘉州,而嘉州众所周知,是紧邻着北蛮的一个洲,在嘉州每年都会遭到北蛮骑兵的叩关,虽然,每次北蛮的叩关都没有杀入嘉州城内,可是,却总是把周边的一些县城、镇子、村子给霍霍了一遍,久而久之,也导致嘉州城的居民,人人尚武,也人人善武。 炎高祖在起兵造反,逐鹿中原之后,因为常年跟北蛮作战,他深知骑兵的重要性,所以,在建国之后,就下旨整修官道,设立驿站。 驿站是十五里一处,专门为朝廷服务,寻常百姓是不能入住驿站的。 官道的整修,还有驿站的设立,在最初被执行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的阻力,毕竟,那个时候,一场大战下来,中原不说遍地狼烟,却也差不多,很多地方都空无一人,土地都荒芜了。 好不容易不打仗了,很多百姓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家乡,重新翻新土地,开垦荒地,种地为生,可是,在这个时候,却要去服徭役,整修官道,建立驿站,很多人都是不愿意,可是,在炎高祖和儒家的坚决推行之下,还是艰难的执行下去了。 在长安附近,官道被休整的十分的整齐,可供两辆马车同时驶过,而驿站也不是十五里一处,而是五里一处,只是,随着距离长安越远,官道就愈发的简陋、狭窄,而驿站也从五里一处,变成了十五里一处,更有甚者,在远离大炎王朝的一些地区,驿站是三十里,甚者是五十里一处。 虽然,历代皇帝三令五申,要求增加驿站,拓宽官道,可是,天关皇帝远的地方,皇帝的旨意在这些偏远的地区,效果不大。 大炎王朝最早的几任皇帝,对官道和驿站还是十分重视的,但是,随着建国的时间长了,也没有什么大型的战争爆发,对于官道和驿站的重视,也就不如从前了,现在许一凡他们经过的官道,还算是保修的比较好的了,如果去了云州那边,或者靠近巫州的地方看看,那官道都已经不能称之为官道了。 汴洲这边的情况还算好的,十五里一处驿站,不远不近,也勉强够用了。 许一凡他们的马匹体力不支,又着急赶路,自然是需要换马骑乘的,如果只是许一凡一个人,那想要在驿站换马,想都不用想,可是,他这次出行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两个不良人。 在靳休掏出不良人的腰牌之后,驿站的衙役二话不说,立即从后院牵出三匹最好的马匹提供给许一凡他们,对方不但送上了马匹,还准备了不少干粮,当然,还有一沓不厚不薄的银票。 换马的事情都是靳休在处理的,而许一凡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在看到驿站衙役们,在看到不良人腰牌之后,直挺挺的跪下,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犹如下雨一般的滴落,双腿打颤,一副卑躬屈膝到极点的样子,许一凡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段时间,许一凡跟胥承业还有靳休的相处,没有感觉出不良人有什么威严,毕竟,他们这一路上都隐藏着身份,没有主动暴露不良人的身份,而他们面对的都是普通人,许一凡感触不深,也很正常。 可是,今天在看到这些已经有官身,端着金饭碗的衙役,只看了不良人的腰牌一眼,连真伪都没有检查,就吓成这个样子,可见不良人对官员的威慑之深,而这些官员对不良人的畏惧之心之重也可见一斑。 不良人出,百官退避,看来不止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啊! 面对对方刻意的讨好,靳休始终都板着一张脸,没有给对方什么好脸色,可对方不但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愈发的放松起来,这让许一凡不由得有些无语。 靳休只是拿了马匹和干粮,至于对方送上来的其他的东西,比如银票,他连看都没看,直接给无视了。 换好马之后,许一凡三人一人一骑,径直离开了驿站,继续赶路。 在骑马离开驿站一段距离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朝身后的驿站看去,发现那群平日里无所事事的衙役,居然还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这边,见到许一凡回头,几个衙役连忙躬身赔笑,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摇头。 换马骑乘一段路程之后,已经是中午快下午了,马跑累了,许一凡他们也饿了,就停下来休息,一边吃点东西,垫一垫肚子,一边放放马,给马洗洗鼻子。 许一凡他们休息的地方,是在一片树林当中。 今天,太阳很大,天气十分的炎热,在这一通着急忙慌的赶路下,三个人的衣裳早已经湿透,幸好在驿站拿了不少清水,不然,许一凡他们可有的苦头吃了。 许一凡坐在一块石头上,背靠着一颗大树,正在咬着一块大饼,说实话,许一凡现在很饿,可是,这大饼太难吃了。 一来,大饼没有什么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馊味,吃起来让人多少有些不适,二来,天气太热,大饼太干,又很硬,无论是咬起来,还是吃下去,都比较费劲,许一凡是吃一口大饼,需要喝两三口水才能咽下去。 许一凡和靳休相对而坐,一边休息,一边啃着大饼,而胥承业则带着马匹去洗鼻去了,相对于人的难受,马匹的保养才是最重要的。 从驿站到这里,他们才走了不到十里路,距离下一站驿站,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如果再这个时候,马匹出了问题,那他们就有得罪受了。 许一凡啃了一半大饼,实在啃不下去了,肚子也填饱了,准确来说是被水给灌饱的,他把剩余的大饼重新包好,放进书箱,然后起身,准备去方便一下。 在荒郊野外,又是三个男人,自然不用避讳太多,许一凡稍微走了几十步,在下风口解下裤腰带,准备撒尿的时候,动作只做了一半,他就停下了。 有杀气! 因为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了,树林当中有不少知了在鸣叫,听的人昏昏欲睡,心神烦躁,可是,就在刚才,这些虫鸣鸟叫声戛然而止了。 许一凡站在原地,敏锐的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而且不止一个人,更重要的是,许一凡身体感受到了威胁,有人正拿着什么东西指着他,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弓箭之类的东西。 在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许一凡的身体瞬间紧绷,他不但没有解裤腰带,反而把已经解开的绳结重新系上,然后,军刀缓缓从袖中滑落而出,被其反握在手里。 军刀在手,天下我有! 许一凡顿时心安不少,他深呼吸一口气,微微转头,朝身后看去。 “咻。” 就在许一凡转头的那一刻,一支长箭笔直的朝许一凡疾射而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丛林遇袭 “咻!” 伴随着一阵劲风袭来,一根箭头闪烁着寒光的箭矢,直扑许一凡的面门。 看着近在咫尺的响箭,许一凡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此刻的许一凡就像丛林的野兽一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他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去看响箭从何处激射过来的,他本能的弯腰,然后就地一个驴打滚,滚出去一两米的距离。 就在许一凡刚刚离开原地的时候,响箭转眼及至,箭矢从许一凡方才站立的地方激射过去,瞬间把绿意葱葱的树叶搅碎,钉入一棵碗口粗细的树木之中,箭矢直接击穿了树木,带着箭镞的箭矢,还在空中不停的扭动着,而那棵大树也随着摇曳不止。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许一凡,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刚刚捂干的衣服,瞬间就被冷汗打湿。 许一凡顾不得多看,起身之后,闪身躲到一棵大树的背后,这是一棵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抱住的大树,大树很高,枝繁叶茂,其树干却十分的光滑,在距离地面的四五米的地方,没有任何的枝干存在。 尽管许一凡动作已经够迅速的,可是,就在他刚刚闪身躲到大树背后的时候,又是一声拉动弓弦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箭矢激射而出,划破空气的声音、 “咻。” 原本,许一凡是站在树后,右手持刀,左手拿着弓弩的,在听到又有箭矢射出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跑,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并做一步行,转眼就躲到了另外一棵更大更粗的大树背后。 “砰。” 许一凡才刚刚转移阵地,箭矢就击中了刚才许一凡躲藏的那棵大树上。 这一次,射箭之人的力度更大,箭矢再次击穿了树木,而箭尖出现的位置,刚好是许一凡刚才站立面门所在,如果许一凡刚才没有选择转移阵地,他现在肯定被一箭射中了脑袋,就算不死,那也会破相的。 两人合抱的大树,因为箭矢的缘故,摇晃不已,一时间,大树的叶子犹如下雨一般落下,除了树叶之外,还有很多枯枝,其中还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的鸟巢落下,原本歇息在树木枝干上的小鸟,顿时一哄而散,响起一阵鸟鸣。 对方是个箭术高手,而且应该是一个武夫,最起码也是在八品以上。 许一凡看着不远处还在颤抖不已的大树,心中暗暗估算着对方的实力。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在想一件事,那就是,他这边出事儿了,作为不良人的靳休和胥承业在哪里?为何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在许一凡这一次躲开箭矢的攻击之后,他没有再听到弓弦拉紧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不知道对方是放弃了,还是在寻找新的射击角度。 许一凡躲在这棵大树背后,后背紧紧的贴着树干,眼睛却死死地朝左右两边看去,看看有没有异常,至于大树那边的情况,许一凡不敢贸然探头去看。 对于上过战场的他而言,他很清楚,只要自己稍微的探头朝那边看一眼,那迎接自己的肯定是势大力沉的一箭,说不定,对方现在没有继续射箭,就是在等自己这么做,而许一凡肯定不会贸然行动的。 面对如此危局,许一凡除了起初有些紧张之外,现在反而不紧张了,更多的是疑惑。 射箭的人是谁?他们有几个人?为何要袭击他?还有,靳休和胥承业他们在哪?是不是也遇到了麻烦...... 这一连串的疑问,都在许一凡脑海当中闪过。 从发现危险到现在,许一凡除了看到了两支箭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恼火。 其实,如果对方近身袭击许一凡的话,许一凡肯定不会如此狼狈,不管对方使用的是剑,还是刀,亦或者是赤手空拳,许一凡其实都不怎么怕。 虽然,他不会武功,可是,作为从小就以军人的素质要求自己,许一凡短时间的爆发力,还是很惊人的,他的军刀无比的锋利,只要稍微沾上对方身体,就能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伤口极难愈合。 另外,除了军刀和短暂的爆发力之外,许一凡最大的依仗就是藏在身后的弓弩,当然,还有袖箭。 许一凡两只手的手臂内都装着袖箭,这是他上次在东海城跟濮石一战之后,又跟唐青竹聊过一些关于武夫和修行者的事情之后,他想到了这个装备。 在许一凡伤好之后,他一方面准备着百货楼的事情,一方面从日月斋和翁家搞来了精铁,数量虽然不多,却被许一凡带到言午堂,用古代和现代的锻造工艺相互结合,打造了六支袖箭。 这六支袖箭,许一凡亲自试验过,在三米之内,其速度快若闪电,瞬间就能击穿一头三百斤的猪,瞬间毙命,而在八米之内,可以击伤一头猪,却不能射死,可以说,这六支袖箭,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只要趁着对方不注意,可以瞬间射死对方,最起码,也能射伤对方。 当然,这只是针对一般人,或者低境界的武夫,如果遇到七品以上的武夫,那这玩意儿就有点够呛,不过,如果是七品以上的武夫近身厮杀,也轮不到许一凡使用袖箭了。 眼下的情况,就让许一凡很蛋疼。 对方使用的是弓箭,根本没有和许一凡近身搏斗的意思,无论是他手里的军刀和三棱军刺,还是弓弩和袖箭,都无法给对方造成伤害,现在的他,除了躲在树后,等待靳休他们的到来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许一凡躲在树后,一边警惕的留意着周遭情况,一边想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的时候,在距离许一凡三百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劲装,面部蒙着黑色纱巾,手里拿着一把长弓,背后背着一个箭囊的男子。 男人手持长弓,一根箭矢待在长弓上面,却没有拉弓,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此时所在的大树那边,眼中露出了震惊和诧异的目光,显然,他对许一凡能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躲过他射出的两箭,让他很意外。 场地当中,只有男子一人,至于之前坐在场中休息的靳休,此时已经不见了。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显然,那边有人在交手。 在距离许一凡五百米的地方,靳休正在和三个同样身穿黑色劲装,面部带着黑色面纱,手持大刀的男人在交手。 靳休被三个黑衣人围住,连番交手之下,居然不落下风。 靳休的武器是两把比长剑要短,比匕首要长的短剑,短剑的样子很奇怪,其一侧是光滑而锋利的人口,另一侧则是布满了锯齿,犹如木匠常用的锯子一般,短剑上的锯齿很细密,如果让其划上一刀,不死也会带出一道狰狞无比的伤口。 靳休为何在这儿,没有在原地呢? 事情还得从许一凡起身去撒尿说起。 他们休息时候吃的干粮都是一样的,不但许一凡觉得难吃,难以下咽,噎得慌,需要用清水送服,靳休也是一样的,他吃了一整张大饼,水也喝了不少,在看到许一凡起身去方便的时候,他也跟着起身,到了另一侧去方便。 就在他找了一棵大树,准备解裤子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他想也没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支飞镖,朝着一处灌木丛射去。 原本,靳休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就在他飞镖射击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平静异常的灌木丛后面,突然蹦出来三个人,这三个人一言不发,举刀就朝靳休冲了过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对三,靳休纵然是五品武夫,也不敢大意。 在三个人出现,朝着他冲过来的时候,靳休就发现,这三个人好像是练习过合击之术,三个人攻守兼备。 在交手的一瞬间,靳休就知道,这三个人的每个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实力应该在初入六品左右,如果一对一,靳休有百分百的把握,在十招之内击杀他们,可是,在面对三个人的联手,靳休却很难单独击杀三人其中的一个。 这三人的兵器都是常见的大砍刀,一侧开刃,锋利无比,而且还势大力沉,每一次,靳休的短剑跟他们的砍刀碰撞的时候,靳休都要后退一步。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面对三个人的围攻,靳休一时半会儿也无可奈何。 当他听到许一凡那边响起弓箭的声音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不好,想要过去支援许一凡,可是,却被三个黑衣人拦下。 靳休暂时被三个人黑衣人困住了,而胥承业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许一凡他们坐在林子休息的时候,胥承业则牵着三匹马来到了一条小溪边,给马匹刷鼻,顺便让马匹也喝点水,缓解一下长时间奔跑而酸疼的肌肉。 就在胥承业给马匹刷鼻完了,他让马匹自由活动,啃食小溪边的青草,而他则拿出干粮来吃的时候,却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安安静静的马匹,突然抬起头,不约而 同的看向一侧树木,显然,它们是发现了什么。 胥承业可是老江湖了,虽然他现在不再是不良人核心成员,成为了一个连外围成员都算不上的不良人,可是,千万别小看他了。 就在马抬起头,看向那边的时候,胥承业就把刚刚拿出来的干粮放下,站起身,从腰间取下了他的武器。 胥承业的武器是一把软剑,这把剑是其师父送给他的,从他进入不良人的那一刻,他就一直使用,平日里,这把软剑被其缠在腰间,需要用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此剑名为阴风剑,因其舞动的时候,会发出犹如厉鬼哭嚎的阴风声,故而被命名为阴风剑。 软剑这种兵器,一般适合女子使用,毕竟,女子身体柔软,使用此剑,实力会得到更大的提升,当然,也有男子使用软剑,但是,大多数软剑的杀伤力都不强,经常被一些富家子弟拿来当做装饰品。 胥承业这把阴风剑可不是什么装饰品,而是标准的杀人武器,当年,他用这把阴风剑,不知道杀死了多少人,有人曾说,胥承业的阴风剑之所以会发出厉鬼哭嚎的声音,就是因为他杀的人太多了,这些人死不瞑目,阴魂附着在阴风剑上,每次胥承业使用此剑的时候,他们都会哀嚎,而那哀嚎也不是哀嚎,而是诅咒,当然,这只是一些人开玩笑这么说的。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藏尾的,出来吧!”胥承业在拔出阴风剑之后,就冲着那片树林说道。 “哈哈!没想到曾经赫赫有名的索命鬼胥承业,现如今居然成为了一个马夫,还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当护卫,正是造化弄人啊。” 人还未现,声音却已经在丛林响起。 胥承业闻言,顿时心中一紧,来者不善啊,听其口气,似乎对自己很了解,可是,这声音他是第一次听,于是,他皱起了没有,开口问道:“你是谁?” “无名小辈而已。”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体型消瘦,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脸上也蒙着面纱的男子,从丛林当中走了出来。 男子很瘦,个子却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黑色的紧身衣,穿在其身上是那么的不合身,一阵风吹过,其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男人除了很瘦之外,他的头发却是白的,哪怕有斗笠遮盖,却还是有白头发飘荡在空气中,随风舞动。 男人手里的武器也很特殊,那是一把差不多有一人高的大砍刀,很像马厩斩马草的铡刀,砍刀很长,也很宽,在其刀背上有八九个圆环,而此时,男人正在砍刀扛在肩上,一双手一左一右握着刀把和刀背。 男人的体型跟他的武器极度不相符,当他扛着刀走出来的那一刻,给人的感觉不是高大威猛,而是滑稽。 丛林当中走出来的只有一个人,可是,胥承业却如临大敌,他在对方身上感到了很强的压迫感,很显然,对方的实力不比他低,至少也是一个三品武夫。 “不知这位兄弟再次出现,所为何事?”胥承业看着走到距离他大概五米地方停下的男人,沉声问道。 “拦住你,当然,如果能杀了你,那自然最好。”男子十分配合的说道。 “你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胥承业眯起眼睛问道。 “呵呵!” 男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可敢报上姓名?”胥承业见对方不说话,又问道。 “啧啧啧...” 男人砸吧砸吧嘴,眼神戏谑,语气讥讽的说道:“不良人什么时候需要问人姓名了?这还是那个人人闻风丧胆的索命鬼胥承业吗?不会在东海城待了十几年,就变得如此畏畏缩缩了吧。” 胥承业闻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 这个不知道姓名的男子,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是不良人,也认识他,知道他曾经的绰号,更重要的是,对方知道他最近这些年,一直待在东海城,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的来头很大,不管这个男人实力怎么样,其背后的人的势力不可小觑,能够把不良人成员的信息了若指掌,其来头怎么可能会小? “能否善了?”胥承业问道。 “呜......” 男人刚想说话,就听到在不远处,传来一声哨声,男人果断的放弃说话的打算,而是把扛在肩上的大刀放了下来,冲着胥承业说道:“索命鬼,我倒是很想掂量掂量人人闻风丧胆索命鬼的实力。” 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拖着那把大刀,犹如一头蛮牛一般,笔直的朝胥承业直冲而来。 胥承业一直都在观察着男人,原本,他打算先用言语拖延一下时间,等待靳休他们过来,顺便在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可惜,在那一声很明显是催促男人动手的哨声响起之后,这一起都白费了。 胥承业没有看到第二个人,这让他微微放心,在男人朝他冲过来的时候,胥承业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而是直接一抖阴风剑,径直朝着男人迎了上去。 “喝!” 五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两个人瞬间就撞到了一起。 只见男人举起手里的大刀,直愣愣,犹如砸西瓜一般,朝着胥承业的脑袋就砸了下来,而胥承业则是利用阴风剑的柔软,径直朝着男人的胸口刺去,与此同时,胥承业微微侧身,躲过了男人的重力一击。 男人走的路线,明显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在胥承业持剑刺向其胸口的时候,他却根本不躲,也没有收刀回防,而是横移大刀,朝着胥承业持剑的右臂砍去。 如果这个时候,胥承业不收剑的话,就算他能刺中对方的胸口,他的胳膊也会被对方砍断。 就男人这最起码有近百斤的大刀砍一下,胳膊肯定保不住,说不定,胥承业的半边身子都会被砸扁。 胥承业没有丝毫的犹豫,在男人横移大刀的时候,他也立即收剑,转而一个后退,剑尖却在大刀上不停的点击。 一时间,一阵乒乒乓乓犹如敲钟一般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四十八章 激战 胥承业既然使用的是软剑,走的路线自然和大刀男子的路子是恰好相反的,主要以阴柔为主。 胥承业在收剑后退之时,剑尖不停在的大刀上点击,每一次都十分的有节奏,初看,貌似他这是犹如小孩在敲击,可是,随着胥承业的不断敲击,大刀男子下劈的动作逐渐缓慢,显然,胥承业打断了大刀男子的气机运转。 如果许一凡看到这一幕的话,肯定会来上一句:“卧槽,共振!” 是的,胥承业就是使用手里的阴风剑,以巧劲不断敲击大刀,使其产生共振,从而打断了大刀男子那致命的一击。 大刀男子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他不在执意下劈,而是猛然抽刀后退,不让胥承业继续敲击下去,因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在使用蛮力的话,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就算最后刀劈下去了,也不会对胥承业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是他,胥承业肯定会在其气机流失殆尽,准备换气之时,对其使出致命的一击。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大刀男子丝毫没有轻视之心,索命鬼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那都是用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换来的,如果你以为胥承业是个拿着软剑的娘们儿,是个软脚虾的话,那么你离死就不远了。 在大刀男子抽刀后退之时,胥承业也趁机后退,换了一口气,随便抖了抖手里的软剑。 刚刚的交手虽然很短暂,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是,彼此也摸清楚了对方的实力。 胥承业是三品武夫,卡在三品已经有近十年时间了,而对方也是三品武夫,两个人算是旗鼓相当,如果就这么耗下去的话,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不过,就算一方能够杀死对方,估计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胥承业的心愈发的沉重起来,他这边只有大刀男子一个人,而自己这边发生了打斗,马匹都嘶鸣起来,靳休却没有过来,这说明靳休那边肯定也遇到麻烦了,对方来了不止大刀男子一个人。 对于靳休,胥承业还是不怎么担心的,毕竟,能够成为不良人,而且还能在汴州城盘桓十余载的人,岂是简单之辈,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不会武功的许一凡。 如果,这群人只是冲着他和靳休两个人来的,那一切还好说,这可能是某个跟不良人有深仇大恨的势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他们的行踪,前来复仇或者找麻烦的。 可是,如果对方就是冲着许一凡他们来的,那许一凡现在的处境是很危险的。 想到这儿,胥承业眼角余光朝许一凡他们那边看了一眼,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已经听到了那边的打斗声,还有射箭的声音,这让胥承业愈发的感到不安起来。 大刀男子在后退一步之后,看到胥承业没有趁机追上来,他微微松了口气,此时,看到胥承业在看向树林那边,他却笑了笑,说道:“哈哈...索命鬼什么时候在乎蝼蚁的性命了?是不是在东海城待得时间太长了,让你变得愈发的像个娘们儿了,出剑都软绵绵的。” 嘴上虽然在挖苦、嘲讽胥承业,可是,他放在背后的左手,此时还在不停的颤抖。 刚才的交手,看似两个人旗鼓相当,其实,他还是吃了一点儿小亏,毕竟,共振的力量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胥承业冷冷的看着男子,嗤笑道:“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对于胥承业的反击,大刀男子也不在意,他抖了抖手腕,把大刀毫不费力的拎了起来,用刀尖指着胥承业,笑道:“少说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他也不等胥承业说什么,提着近两米的大刀,朝着胥承业就狂奔而去。 男子虽然很瘦,跑动起来,却犹如一头猎豹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一双脚踩在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不浅的脚印。 胥承业看着对方直冲而来,他没有选择再次硬碰硬,而是一抖手里的软剑,身体开始后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号角的东西,放在嘴边,用力吹响。 他这是在搬救兵、 不了解不良人的人可能不知道,在不良人当中有一个规矩,每个不良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不是一个人在单独行动的,除非是执行特殊的任务,不良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是三人一组。 一般的时候,都是一人在明,两人在暗,或者两人在明,一人在暗,总之,三个人至少有一个人是隐藏在暗处的。 这样做,既是保证任务能够顺利的完成,也起到了相互监督的作用。 胥承业这次陪着许一凡从东海城一路来到汴洲,看起来,他是一个人,其实,在其身后,还有两个人,只是这两个人是谁,他也不知道,至于许一凡,他更是不清楚这一点儿。 大刀男子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儿的,他看到胥承业在叫人,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前冲的势头越来越。 都说一力降十会,大刀男子已经想好了,要趁着胥承业的援兵没有到来之前,他就算拼着重伤,也要重创胥承业,至于援兵,其实他不是很担心,既然他对胥承业如此了解,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良人这些规矩了。 胥承业有援兵,他自然也有。 吹完号角,胥承业不在后退,而是停下脚步,准备接住大刀男子这凶猛的一击。 大刀男子的动作很快,哪怕是提着大刀,他的速度也非常快,看到胥承业停下之后,大刀男子猛提一口气,双腿在原地猛地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举起手里的大刀,朝着胥承业的脑袋就劈砍下去。 人还未到,刀风已经率先到达,令人窒息的刀风瞬间吹乱了胥承业的发髻,把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而胥承业仅仅是眯了眯眼睛而已。 大刀男子动了,胥承业也没有束手待毙,他也动了起来。 只见胥承业右手伸直,剑尖直指高高跃起的大刀男子的胸口,然后,他的双腿也猛地在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也跳了起来,显然,他是想在空中拦住大刀男子。 此时,大刀男子双手持刀,高高举起,胸口露出了很大的空门,而胥承业是打算攻击其空门,逼迫其收刀回防。 还是和刚才一样,大刀男子非但没有回防,反而加快了下坠的速度,而被其举起的大刀,也顺势劈下。 “砰。” “叮。” 两人终于在空中撞击到了一起,其实,他们也没有撞到彼此,只是各自手里的武器撞击到了一起。 胥承业见大刀男子打算以伤换命,既然对方不回防,那他只能转换招式。 只见胥承业微微抖动手腕,原本笔直指向大刀男子胸口的长剑,却在两个人即将撞到一起的时候,撞击在了男子的大刀上。 “叮叮当当。” 在短短的一瞬间,两个人就在空中,连续交手了几十招,主要都是胥承业在攻,而大刀男子就是保持着下劈的动作,没有丝毫改变招式的意思。 两个人跃起的高度不高,也就五米左右,此时,两个人在一番交手之后,身体都急速的下坠,如果继续这么打斗下去的话,就算胥承业拦住了男子这一刀,也会被男子一脚踩进地底的。 然而,胥承业的脸上却丝毫不慌,他也没有闪躲的意思,其实,不是他不想躲,而是此刻,他已经跟大刀男子纠缠在一起了,他想躲,对方也不会让他如愿的。 软剑在近两米的大刀上,敲击出一连串的火花,而大刀还是不断的下劈,距离胥承业的面门越来越近,而胥承业手里的软剑,也横亘在面前,软剑本身就软剑,此时被大刀压的已经犹如满月了。 看样子,胥承业落了下风,下一刻,就会被大刀男子一刀劈在脸上,或者被男子一脚踩进地底。 然而,就在两个人即将落地的时候,却见胥承业突然手腕一抖,把横亘在面前的软剑抽了出来,任由大刀男子的大刀劈下,而其剑尖却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直奔男子的咽喉而去。 面前的阻力突然消失,大刀男子的手里的刀锋顺势劈下,可是,他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看着犹如毒蛇一般,朝着自己咽喉袭来的软剑,大刀男子猛地把大刀一横,刀身微微倾斜,刀锋冲着胥承业,用刀挡在了咽喉前。 大刀很长,也很宽,只要其稍微一动,就拦住了软剑,而其刀锋则直指胥承业。 看似致命的威胁,男子却轻松的化解了,他不但化解了危机,还顺势对胥承业构成了致命的威胁。 眼看着就要落地了,只要落地,胥承业肯定会被自己踩在脚下,而到了那个时候,刀锋恰好可以毫不费力的切开他的咽喉。 大刀男子似乎已经看到了胥承业脑袋被自己切开的画面,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份狞笑。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大刀男子大吃一惊。 就在大刀男子改攻为守之后,胥承业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只见他冲着大刀 男子微微一笑,然后,就猛地抽身后退。 “啊!” 伴随着胥承业的后退,一声凄厉的惨叫,也同时响起,还有一道血光闪过。 “噗通。” 伴随着两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干燥的地面上,顿时烟尘四起,被两人震起来的尘土和落叶,瞬间把两个人给笼罩了。 “咳咳咳.......” 随着落叶渐渐落下,溅起的尘土再次重归地面,两个人的身形终于显露出来。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好,胥承业半跪半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拄着剑柄,其剑柄是黑色的,整个剑身有一大半没入地底,其剑身通体漆黑,不是之前的那把阴风剑,而胥承业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渗出,顺着嘴角,在下巴汇集,最终连成丝线,滴落在地面上。 胥承业的头上,身上,都落满了落叶、尘土,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凄惨和狼狈、 大刀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此时正站在地上,只是,他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挨了半截,看起来,像是跪在地上一般。 那近两米的大刀,还在男人手里握着,只是,从原来的双手握刀,变成了单手扶着刀身,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也有鲜血渗出,只是,其眼睛等得犹如铜铃帮大小,而其头上的斗笠,也不翼而飞了,一头白发随风飘舞,望着犹如白魔头一般。 在男人的脚下,有一个深坑,此时,男人的双腿就在深坑当中,可是,深坑当中却有鲜血喷溅而出。 此时,男人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显然,刚才在两人落地的一瞬间,他吃了亏,而且是大亏,身受重伤。 男人在哀嚎了两声之后,他先是低下头,看了看陷入泥坑的双腿,又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死死地盯着不断咳血的胥承业。 不,准确来说,男人是看着胥承业手里那把通体漆黑的剑。 “你还有一把剑!”男人看着胥承业咬牙切齿的说道。 “当然了。” 胥承业此时虽然也不好受,他却笑呵呵的看着男子,目光落在男子陷入泥坑的双腿。 “你使双剑,为何我不知道?”男子质问道。 胥承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而随着他的动作,那把漆黑如墨的剑,也被其从地上拔了起来。 剑不长,比一般的长剑越短一些,比靳休的短剑要略长一些,其剑没有剑尖,是一把断剑,好像是被什么神兵利器劈断的,剑身通体漆黑,包括剑柄和剑刃都是黑色的,给人的感觉,这似乎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铁条。 可是,就是这样一把断剑,却在刚才胥承业即将殒命的时候,瞬间切断了大刀男子的双腿。 之前,胥承业高高跃起,在空中和男子交手也好,还是后来他抱着两败俱伤,用阴风剑袭击男子的咽喉也罢,都只是障眼法而已,他真正的武器,从来都不是阴风剑,而是手里这把祖传的断剑。 此剑是胥承业家世代祖传的东西,当年,胥承业一家被灭口的时候,他逃过一劫,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这把断剑。 断剑的样貌看起来普普通通,跟一般的剑无法相比,可是,断剑却异常的锋利,用吹毛断发,削铁如泥来形容,毫不为过,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把神兵利刃,为何会断掉,到底是什么样的兵器,能将其斩断。 大刀男子现在很痛苦,也很绝望,他知道,他败了,而且他马上就要死了,就算胥承业不杀他,以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活不了多久,就算其侥幸活下来了,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一个没有双腿的武夫还是武夫吗? 男子除了双腿被从膝盖处削掉之外,他的左臂也被胥承业用软剑挑断了筋脉,现在的他,别说是用左手提刀了,就是抬起来都费劲。 一个握不住刀的刀客,还能被称之为刀客吗? 对于这个结果,大刀男子是没有想到的,原本,在他看来,他跟胥承业的实力相当,而自己走的又是极其霸道的路子,胥承业走的是阴柔的路子,只要给了自己近身的机会,宰掉胥承业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问题只有宰掉胥承业,他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已。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胥承业听到男子的质问,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只是,血丝越擦越多,很快就把袖子给彻底打湿了,他索性也不擦了,提着剑,脚步缓慢而坚定的朝男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应该看到我出第二把剑的人都死了。” 其实,胥承业说的没错,他自从进入不良人之后,一直使用的就是阴风剑,可是,他真正的地盘却是手里的丧门剑。 以往,胥承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基本都是用的阴风剑,而能够让其使用丧门剑的人,少之又少,而凡是见到的人,都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大刀男子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别说他不知道了,就连不良人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也极少,如果大刀男子连丧门剑都知道的话,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不良人出现了叛徒,或者说,他就是不良人内部的人派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严重了。 胥承业提着剑,缓缓地走到男子面前,而男子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他抬起右手,准备提刀反击,却被胥承业轻轻一挥剑,伴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右臂齐根而断,右臂随着大刀滚落在地,鲜血好像不要钱的一般,奔涌而出。 砍掉男子胳膊,貌似对于胥承业而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收回断剑,看着满头大汗的男子问道:“说说吧,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任务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啊!说了...你就能放过我吗?”男子嘴唇颤抖的问道。 胥承业缓缓的摇摇头,语气冷漠的说道:“我可以让你死的轻松些。” “呵呵!说与不说,都要死,我为何要说?”男子虽然表情很痛苦,却依旧嘴硬道。 “唉......” 胥承业叹了口气,摇摇头,缓缓地站起身来,然后转身离开,而在其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咒骂声。 “胥承业,你不得...好...死...”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脑袋就掉了,致死男子都死不瞑目。 胥承业重新走回刚才他倒地的地方,从一堆树叶当中,找到阴风剑,然后对着一个方向说道:“看够了吧?” “啪啪啪!” 随着胥承业话音的落下,从一棵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男子。 “胥兄好身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人我是专业的 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大概三里外的官道上,停着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 马车虽然不大,在马车的周围却有不小于十余人,呈现一个圆形把马车围在其中,他们背对着马车,一个个手持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显然,这些人都是扈从。 在车厢前,坐着一个身穿蓑衣,头戴斗笠,手持一根马鞭的男人,猛地一看,会让人以为他是个马夫,或者一个钓鱼翁。 男人年龄偏大,大概在五十多岁,可观其面相,却有六十多岁了,那张一看就饱受岁月摧残的脸颊,布满了深深地沟壑,一双手也布满了老茧。 此刻,老者正一只脚踩在车板上,一只腿耷拉在地上,表情淡然,是不是的用手掏掏耳朵,挖挖鼻孔,或者用黝黑的指甲剐蹭一下不知道多久没洗,已经纠结成绳子的头发,看起来十分的慵懒惬意。 在马车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男子一身白衣,头扎发带,左手握着一把白色的佩剑,剑鞘、剑柄、剑穗皆是白色,男人从上到下,除了头发是黑色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看样子,该男子对白色有着很深的执念。 白衣男子没有像老者那般慵懒随意,而是站的笔直,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战场,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其实,在这里根本看不到许一凡他们那边的情况,这里丛林密集,又是夏天,树叶茂盛,入眼皆是绿色,看的久了,还会让人头晕眼花,犯恶心。 “情况如何了?” 就在此时,车厢内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听其声音,该男子的年龄应该不大,估计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最多也不会超过二十岁。 对于车厢内男子的问话,老者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而白衣男子则转过头,沉声说道:“少爷,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哦。” 听到白衣这么说,车厢内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白衣男子等了片刻,见对方不在说话,他就继续转过头,看向丛林那边。 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眉头微蹙,喃喃道:“来的好快啊!” 老者闻言,一边用手抠着脚丫子,一边抬起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老者就不在理会。 “谁来了?”车厢内的男子开口问道。 “孤魂来了。”白衣男子说道。 “呵!好大的手笔啊,居然连孤魂都出现了,那想必野鬼也来了。”车厢内男子轻笑一声道。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淡然,丝毫没有为正在丛林厮杀的那些人担心。 “冷高轩死了,不知道,樊祁能不能拦下索命鬼。”白衣男子有些担忧的说道。 “拦不住。”老者此时淡淡的开口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老者,然而,老者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把刚扣完脚丫子的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用手指去抠鼻子,看的人一阵的反胃,可是,白衣男子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拦不住也无妨,不良人七十二司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胥承业虽然离开长安多年,可是,索命司的位置一直空缺,在他之后,无人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他当年能够成为索命司,岂是简单的人物。”车厢男子淡淡的说道。 白衣男子闻言,微微点头,老者却有些不屑的撇撇嘴,显得不以为然。 “真是没想到,不良人为了他,居然会出动七十二司的三司,真是让人嫉妒啊!”车厢内的男子突然感叹道。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显然对少爷的感叹只是当做开玩笑,老者则充耳不闻,继续挖着鼻孔。 ------------------------------------- 在胥承业和大刀男子殊死相搏的时候,靳休这边也在尝试杀出三人的包围圈。 这三人的实力,每一个都弱于靳休,可是,他们配合起来,却可以跟靳休斗的一个旗鼓相当,他们杀不死靳休,而靳休一时半会儿也杀不死他们,更无法脱离他们的包围圈。 就这样,四个人在丛林当中打的有来有回。 起初,靳休是想着,他先拖住这三人,等待胥承业过来帮忙,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胥承业那边也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他就知道,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 既然无法得到支援,那只能拼死相搏了,最重要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许一凡的情况。 自从刚才听到两声箭响之外,那边再也没有动静了,不知道许一凡是生是死,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对于靳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许一凡没有被击杀,那他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危险,靳休早已经知道许一凡不会武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这个时候,许一凡是需要支援的,而他和胥承业现在都被黑衣人拖住了,如果不及时赶过去,那许一凡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如果,许一凡已经被击杀了,那他靳休的命也该留在这里了,自从在汴州城见到了那个女子,他就知道,他的命已经跟许一凡绑在一起了,许一凡死了,别说是死了,就是受了重伤,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而且死的很惨。 别人不知道不良人的手段,他靳休岂会不知,也正是因为他是不良人,他知道不良人的家规,他才愈发的惧怕,不单单是靳休惧怕,每一个不良人都惧怕。 你以为不良人只是对外人狠辣残酷吗? 不,你错了,不良人对自己也是狠辣无情的,凡是犯了家规的,或者没有完成任务的,他们的下场比死牢里的那些囚犯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还要惨烈。 不是每一个不良人都是心甘情愿加入不良人的,但是,凡是加入了不良人,他们对不良人的手段才会有深刻的认识,不去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良帅,也不去说三大不良将,单单只说九大不良校尉,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尸山血海当中爬出来的,他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们的手段不说试一下了,就是看一眼,想一想,就让人背脊发凉。 一个不良帅看重的人,如果惨死在这里,靳休的下场会如何,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的。 靳休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了,他必须立即解决掉自己这边的麻烦,赶去许一凡那边。 从打斗开始,四个人都缠斗在一起,靳休面临三个人的围攻,虽然不落下风,却应对的也十分的疲惫,此时,靳休心中有了决断,他的招式就愈发的凌厉起来。 只见靳休在三人递刀过来的时候,他再次使用手里的短剑,朝右手边男子的咽喉刺去,而三人还是如同之前商量好的一般,中间男子抽刀横移,挡住了靳休那致命的一刀,而左边男子则趁机加快手里的攻势,想要趁机重创靳休。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靳休还是会像刚才一样,放弃重创右边男子,抽刀回防的时候,靳休却不管不顾,直接剑尖一转,朝着空门大开的中间男子的咽喉而去。 右手边男子此时被同伴挡住了身体,一时半会儿无法出手,而左手边男子见状,立即放弃了重创靳休的机会,抽刀救人,而中间男子也立即把挡在右手男子身前的刀收回,做出了防御的架势。 在中间男子抽刀之时,右手边的男子则趁机出刀,想和刚才一样,以攻为守,逼迫靳休回防。 可是,眼看着靳休的短剑即将击中两人身前的刀的时候,只见靳休左手一转,笔直握住短剑的剑柄,根本不去理会右边男子的攻击,而是直接一剑刺向左边男子的咽喉。 三人当中,就属左边男子的实力最弱,应该是刚刚跻身六品不久。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靳休在连续虚晃两剑之后,他真正的目标正是实力最弱的左边男子。 右手边的男子见状,大惊失色,出刀的势头愈发的凶猛,他这是逼迫靳休回防,而左边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他连忙抽刀回防,可是,一切都太晚了。 靳休的左手刀很快,犹如一道闪电一般,在左手男子抽刀回防之前,他身体猛地向前,短剑直直的刺进了男子的咽喉。 “噗!” “噗!” 伴随着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左边男子的咽喉被靳休一刀击穿,然后,他瞬间拔出短剑,一道猩红而滚烫的血箭,瞬间从男子的咽喉激射出来。 以此同时,右边男子的刀也成功的刺入了靳休的腹部。 靳休的身体微微一个摇晃,却被其硬生生的站住了,他趁着剩余两个黑衣人愣神的功夫,右边男子的刀还在其体内的时候,靳休直接抬起右手,再次超前迈出一步,刀身直接刺穿了靳休的腹部,而他右手的短剑,也成功的刺入了右边男子的胸口。 这还不算完,他在挥剑刺向右边男子的同时,左手剑也朝着中间男子的面门刺去,显然 ,他是想趁机干掉三人。 中间男子是三个人当中实力最强的,也是反应最快的,在靳休成功的杀死了左边的同伴之后,在靳休朝他攻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抽身后退,临撤退的时候,他还拽了一把右边的同伴。 靳休刺向中间男子的一击落空了,但是,刺向右边男子的一击却成功了。 虽然中间男子在后退的时候拽了一把同伴,可是,右边男子的刀还在靳休的体内,而靳休咬着牙,凭借着一口气,把伤口附近的肌肉锁紧,让刺入体内的刀无法拔出来,而他右手剑成功的刺入了男子的胸口,其短剑穿胸而过,该男子的身体猛地一个摇晃,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还插着一把短剑的胸口,他定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然后缓缓地倒下。 刚刚还打的旗鼓相当的四个人,转眼之间,只剩下两个人还活着。 三个配合有度的黑衣人,被靳休以伤换命的打法,瞬间杀死两个人,当然,他自己现在也不好受。 在左边男子捂着咽喉不断后退,最终倒地而亡,还有右边男子也倒下,中间男子猛然后退之后,靳休的身体也剧烈一个摇晃,最终,他还是身体一软,单膝跪地,用仅剩的一把短剑柱在地上,不让自己倒下。 此时的靳休样子格外的狼狈和凄惨,他脸色苍白,嘴角渗出鲜血,而在其腹部,一把刀穿腹而过,鲜血顺着刀身,缓缓地低落下来,最终在干燥的地面上,形成一个小型的血摊。 这三人的境界虽然都比靳休低一个境界,可是,他在杀死两人的时候,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过,代价虽大,却也成功的瓦解了眼前的困局,三个人死了两个,还剩下一个武功最高的,可是,这又如何? 别看现在靳休样子很狼狈,站都站不稳了,可是,他要杀死没有了合击之术的男子,还是可以做到的,代价也不过是在伤上加伤而已,只要死不了,那他就赢了。 唯一幸存的黑衣人,后退几步,远离靳休的攻击范围之后,就停了下来,他先是震惊的看向靳休,似乎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然后,他又看了看已经到底死去的两位同伴,顿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举起手里的刀,冲着半跪在地上的靳休而去。 这三个黑衣人,从出现到现在,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声怒吼而已。 “啊!” 伴随着凄厉的怒吼,黑衣人大踏步,提着刀就冲向靳休,他要做最后一搏。 黑衣人心里清楚,当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死,就算现在不死,那么事后一定会被不良人清算的,只要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没有人能躲过不良人的追杀,哪怕他们侥幸离开了大炎王朝,去了其他的国家,也会成为丧家之犬的。 当不良人下定决心要去杀一个人的时候,无论他躲在哪里,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会被找到,最终被杀死。 类似这样的例子,在不良人存在至今的岁月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他不觉得自己能躲过不良人的追杀,而他的主子,也不会为了他去跟不良人掰手腕的,他还不配! 而且,眼下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都死了,他能走的了吗? 好吧,就算他现在选择撤退,那等着他的也是主人的灭口,作为失败者,在主人哪里是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的。 黑衣人很清楚这一点儿,所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要杀死靳休,既是为了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也是为了给两个兄弟报仇。 是的,没错,他们三个人是一母同胞的三胞胎,是亲兄弟。 面对气势汹汹,已经把自己最强实力爆发出来的黑衣人,靳休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挣扎着站起身来,右手把体内的刀拔出来,握在手里,而左手则反握着短剑,冲着黑衣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嘴带血的牙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恶魔一般。 靳休没有静等黑衣人的直冲而来,而是微微躬起身体,右脚前,左脚后,左脚狠狠一蹬地面,手持一刀一剑,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 原本就相距不远的两个人,转眼就到了一起。 没有发生想象当中的肉体碰撞,只有兵器撞击的声音响起,而声音只响了两声,就停止了。 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在即将撞击的那一刻,两个人错身而过,各自冲到了对方刚才站立的位置,背对着彼此。 靳休手里的刀已经断裂,整个刀身只剩下一半不到,而其左手的短剑却不翼而飞了,他在站定之后,身体微微一晃,先是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就跪倒在地,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用仅剩的断刀柱地的话,他此刻已经倒下了。 在靳休跪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黑衣男子背对着靳休,手里的刀也断为两截,他朝前走了几步,然后,也喷出一口鲜血,随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衣服已经破裂,在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短剑,短剑的剑身已经完全没入体内,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面。 “呵!” 男子嘴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惨叫,还是哀嚎,亦或者是叹息的声音,走了没几步,他就轰然倒地,到最后,他还是没能杀死深受重创的靳休。 黑衣人死了,靳休的状态也很不好,刚才,他虽然杀死了男子,可是,两个人在硬拼了两刀之后,他的刀断了,右手的虎口也裂开了,腹部的伤口再次裂开,而其胸口又多了一道伤口。 靳休跪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看着三个已经彻底死去的黑衣人,咧嘴一笑,呢喃道:“杀人,我是专业的!” 说完,他就走到两个黑衣人身边,把插在两人胸口的短剑拔出来,然后揭开三个人的面纱看了一眼,发现三个人长得都一样,然后,他就直接拿面纱当成纱布,把腹部和胸口的伤口缠了一圈,接着就手持双剑,朝许一凡那个方向跑去。 伴随着靳休的跑动,在干枯结实的地面上,留下两行血淋淋的脚印! 第一百五十章 现在雇佣兵VS古代狙击手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许一凡此刻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虽然,现在周围很安静,可是,他却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是的,没错,就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就像他上辈子,在战场上被狙击枪瞄准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却不知道敌人是谁,敌人在哪。 此刻,他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被人用古代版的狙击枪瞄准着,许一凡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喜欢! 可是,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该怎么办? 这个箭术高手肯定就在不远处,而这边发生的这么大的事情,靳休和胥承业都没有出现,这就说明,他们那边也遇到了麻烦,很可能还是大麻烦,来不及赶到这边来。 许一凡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却也不那么安全,根据之前两箭的威力,许一凡判断,只要对方在拉近两百米,哦,不,一百米,对方就能射穿他现在藏身的这棵树。 在许一凡周围虽然还有很多树木,可是,最大的那棵树就是他现在藏身的这棵了,如果这棵树被击穿了,或者击倒了,那许一凡就悲剧了。 如果他从这棵树后面出去,那他就成为插着标靶的兔子,任人宰割了。 假如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许一凡还是有着决定的信心,依靠自己敏捷的身手,还有对丛林的了解,摆脱甚至是反杀对方,可惜,对方很明显不是普通人,这尼玛是个粗鄙的武夫,而且还是一个会射箭的武夫。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很怀念以前,如果有把枪就好了,或者有颗烟雾弹也好啊,然而,这些东西都没有。 许一凡躲在树后,等了一会儿,却依旧没有等到箭矢的射来,也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是,他不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警觉起来,许一凡猜测,那个箭术高手应该在朝这边靠近。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是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许一凡想了想,站起身来,把自己穿在外面的儒衫脱掉,然后从地上扒拉出一个树枝,把衣服挂在树枝上,猛地从右边伸出去。 “咻!” 就在许一凡刚刚把衣服伸出去,拉弓搭箭,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瞬间响起。 箭矢转眼即到,瞬间就把许一凡的衣服给射穿了,箭矢不但射穿了衣服,还连带着衣服和枯枝一起给带出去,朝着远处飞去,把许一凡带了一个踉跄。 幸亏刚才他在听到箭矢的声音那一刻,立即就松手了,可是,即便如此,许一凡的虎口还是被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一百五十米。” 许一凡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把身上的枯叶抖掉,看了一眼流血不止的右手,表情淡漠的说道。 对方距离自己只有一百五十米了,显然,对方在射出第二箭之后,就在不停的靠近自己,幸亏他刚才灵机一动,试探了一下,不然,对方什么时候摸过来,他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箭术很高,却十分谨慎的家伙,不好对付。 现在情况愈发的危险了,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必须做点什么。 许一凡甩了甩右手上的血渍,然后把身上的白色里衣给脱了下来,这是他上半身最后一件衣服了,脱完之后,许一凡就光着膀子了,露出了他那十分明显的八块腹肌,还有身上浅浅淡淡的伤疤。 还是老办法,许一凡把白色的里衣挂在一根枯枝上,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用手拿着,而是把枯枝插在地上,然后靠在树干上,接着用手推动枯枝,让枯枝慢慢倾斜,倒向树干的左边。 就在衣服从树干后面露出来不到四分之一,一道箭矢就直冲而来。 许一凡连忙侧身躲到一边,而枯枝连带着衣服,再一次被箭矢带走了。 这一次,衣服被带走的更远,显然,对方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许一凡看着已经飞远的衣服和箭矢,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嘀咕道:“一百二十米。”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估计对方的箭矢就要射树了,至于继续用这种办法试探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全省上下,除了一条里裤,和一条大裤衩之外,已经没有衣服了,他可不想再丛林里裸奔,而且他已经大致判断出对方的位置了,另外,他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对方就在树干正对面,距离他一百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听脚步声只有一个人,这让许一凡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有一个人。 许一凡从地上站起身来,转向丛林深处,那边有不少碗口粗细的树木,还有不少小树苗,只是他选择好的退路。 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慢慢躬身,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后脚猛地在地上一蹬,朝着前方,就直接冲了出去。 就在许一凡这边行动的时候,对方也察觉到了异样,箭响再次响起,直奔大树而来。 “砰。” 许一凡才冲出去不到五米,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闷响,然后就是大树剧烈摇曳的声音,许一凡微微侧头,眼角余光看到大树并没有被箭矢射穿,但是,他却不敢大呼庆幸,反而是加快了脚步。 “咻咻咻!” 似乎是第一箭没有击穿大树,惹恼了对方,对方这次直接射出了三箭,其声音巨大,犹如子弹划破空气一般。 就在许一凡刚刚跑出去二十米左右,三支箭就抵达了大树,第一箭击中了插在树干内的箭矢,把箭矢直接从树干当中顶了出来。 大树被击穿了,而第二箭紧随其后,射在了第一箭的屁股上,直接把箭矢从树干当中给射了出来,只是,这三支箭在穿过树洞之后,失去了力道,朝前飞行了几米,就坠落下去。 但是,此时大树已经被箭矢击穿,射出了一个大概杯子粗细的洞口,而第三箭就从树洞当中一穿而过,朝着许一凡的后背激射过来。 许一凡的身体瞬间紧绷,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猛烈的敲击着许一凡的大脑。 许一凡根本没有回头,他也没有时间回头,就地一个驴打滚,朝着旁边滚去。 在滚出去大概两米之后,他想也不想的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着丛林的深处跑去。 箭术高手显然已经从树洞看到了正在逃跑的许一凡,他没有继续透过树洞射箭,而是也开始奔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从箭囊当中取箭,拉弓搭箭,箭尖直接许一凡。 一百来米的距离,对于对方来说,简直就是一眨眼的事情,他在靠近大树的时候,直接从大树旁边绕过,然后,一边跑,一边拉弓如满月,朝着许一凡就射出了一箭。 “一。” “二。” “三。” 许一凡一边跑,一边默默地念叨着数字。 就在他数到三的时候,也真是射箭男子拉弓射箭的时候,许一凡猛地一个急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砰!” 就在许一凡堪堪躲过这一箭的时候,箭矢就疾射过来,连穿三棵杯子粗细的小树,最终钉入第四课树木当中,如果许一凡刚才没有躲避的话,那么,他现在肯定就像是在百丈客栈吃的羊肉串一般,被箭矢穿在了树上。 “咦?” 射箭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自己这十拿九稳的一箭,居然会被对方躲掉,发生了一声惊异声! “一。” “二。” “三。” 而许一凡在转向奔跑的时候,再次开始数数! 就在他数到三的时候,再次猛地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咻!” “砰!” 果然,就在许一凡刚刚转身的时候,箭矢再次疾射过来,钉入了一颗大树的树干内,箭矢入木三分,箭尾颤抖不已,连带着整棵树都跟着一起剧烈的摇晃,可见这一箭的威力之巨大。 “哼,好狡猾的小子!” 射箭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可是,这不耽误他一边追击许一凡,一边射箭。 “一。” “二。” “三。” “咻!” “噗!” 还是同样的套路,可是,这一次许一凡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虽然及时转身了,可对方的箭还是比上两次快了几分,一头擦着许一凡的肩膀,射了出去,箭头在其肩膀上犁出一道血槽,鲜血瞬间流出,而许一凡也被这一箭带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卧槽!你大爷的!” 许一凡倒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就地翻滚,躲到了一块石头后面,稍稍调整一下被打乱的呼吸,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被血染红的肩膀,一张俊美的俏脸,此刻阴沉似水,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 他没有在石头背后待多久,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五秒钟的时间。 在重新调整好呼吸之后,许一凡再次起身,朝着左手边跑去,一边跑,一边继续数数。 “一。” “二。” 就在许一凡数到二之后,他猛地再次转身。 果然,许一凡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又有箭矢疾射而来,这一次,箭矢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大,而男人距离许一凡也越来越近。 “还有三支箭。” 许一凡嘀咕了一句,而在其说话的瞬间,他再次转身,又一箭射来,箭矢几乎是擦着许一凡的肩膀射过去的,他都能感受肩膀处肌肉被疾风吹拂的疼痛感! 然而,这一次,许一凡转身之后,却发现前面有一条大概三米宽的深沟,以他的体型是跳不过去的,但是,许一凡还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奔深沟而去。 就在他即将抵达深沟的时候,他猛地扑倒在地,赤裸的上半身,被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刮得生疼,可是,他却依旧把头埋的低低的。 箭矢带着疾风,擦着许一凡的头皮飞了过去,虽然没有射中许一凡,却把他的发髻吹乱了,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 许一凡已经顾不得去整理发髻了,而是直接翻身朝着深沟滚去。 原本,许一凡以为这是一条深沟,然而,到他滚落下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只是一个不到一米的壕沟而已,他站在里面,有三分之二的身体都是露在外面的,当然,他自然不会傻乎乎的站起身当靶子了。 滚落到壕沟之后,许一凡股不得浑身的疼痛,而是第一时间观察壕沟内的情况。 壕沟是天然形成的,其长度不长,加起来也就不到十米的样子,壕沟里面铺满了已经腐烂发臭的落叶,还有一些动物的尸体和粪便,整个壕沟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天助我也。” 观察完壕沟的情况之后,许一凡兴奋的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弓着身子,朝着壕沟的一边快速的跑去。 另一边,射箭男子在看到自己连续几箭都射空了,被许一凡灵活的躲了过去,他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显然,他生气了,不,是愤怒了。 当他看到许一凡居然躲进了深沟之后,他想也不想,就朝那边跑了过去。 他绝对不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跑掉,不然,这传出去,让他亏飞白怎么在江湖立足?如何在同伴面前抬起头做人? 不过,隗飞白虽然很生气,很愤怒,可是,他在靠近壕沟的时候,速度却慢了下来,许一凡猜测的没错,隗飞白确实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慎,让他在很多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活了下来,而且是活到了最后。 哪怕,他接到的任务是杀死许一凡,他的对手是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年,可是,他依旧十分的谨慎,当许一凡居然能够在他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就提前察觉到危险的来临,躲开了那致命的一箭,之后又躲过了一箭,这就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了。 方才,许一凡居然能想到那衣服欺骗自己,确定自己的位置,还能在奔跑当中,提前预判自己射箭的时机,这让他感到十分的震惊。 许一凡在面对他的时候,接二连三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对这个目标,对这个少年愈发的重视起来,也愈发的警惕起来,同时,也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他。 小小年纪尚且如此,那等起成长起来,又该如何了得? 当初,隗飞白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是十分疑惑和不解的,不明白少爷为何要让自己一个堂堂七品巅峰的箭术高手,去杀一个普通的少年,而现在,他终于有些理解了。 此子要过妖孽,要扼杀在摇篮里! 不管隗飞白心中如何去想,他脚上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箭囊已经空了,现在只剩下一根将被其握在手里。 当然,隗飞白的成名武器虽然是箭术,但是,这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就不行了,除了箭术,他的拳头也是很厉害的。 当隗飞白小心翼翼的靠近壕沟之后,他弯弓搭箭,箭头对准壕沟,探头一看,却没有发现许一凡的踪迹,而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 如果这小子现在还待在这儿,那才有贵呢。 隗飞白那犹如鹰隼的目光,迅速的把并不长的壕沟扫视一遍之后,他就根据壕沟内的落叶,判断出了许一凡的去向。 他没有贸然下到壕沟里面,而是沿着壕沟朝着许一凡离开的方向走去。 “沙...沙...沙...” 就在隗飞白朝那边走去的时候,听到了有人用脚踩踏落叶的声音,而那边地上的落叶明显在动,还有尘土落下,他想也没想,直接抬起手里的长弓,朝着那边射出了最后一箭。 射完之后,他直接把长弓斜背在身上,从腰间拔出了一把匕首,右手反握匕首,继续朝那边靠近。 “咚。” 箭矢射出,转眼及至,好像射中了什么,有重物坠地的声音,还有哀嚎声,这让隗飞白暗暗的松了口气。 “狡猾的兔崽子,终于抓到你了!” 隗飞白暗暗嘀咕一句,朝着那边走去。 当他走到那边的时候,却发现他刚才射中的不是许一凡,而是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兔子,那支箭矢就插在兔子身体当中,兔子还没有完全死去,还在地上徒劳的挣扎着,颤抖着,三瓣嘴一张一合,发出嘶嘶的哀嚎声。 “好小子,真是滑如泥鳅啊!” 隗飞白刚刚放松下来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又被许一凡给耍了,这让他愈发的生气起来。 这条壕沟虽然不长,却不是笔直一线的,而是弯弯曲曲的,所以刚才隗飞白没有看到许一凡本人,就搭弓射箭了。 这里已经是壕沟的尽头了,可是,他却没有看到许一凡,既没有看到许一凡离开的踪迹,也没有看到他人,好像这小子下到壕沟之后,就消失了,这让隗飞白有些疑惑。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朝壕沟四周看去的时候,他却猛然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咻!” 箭矢撕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黑风信樊祁 小溪边! 胥承业在杀死大刀男子冷高轩之后,他捡起自己的阴风剑,冲着一棵说道:“看够了吧?看够了就出来吧。” “啪啪啪!” 随着胥承业的话音落下,从大树的背后走出一个身穿黑衣,头戴黑色方巾,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长剑的青年男子。 男子年龄不大,也就三十出头,长得也是玉树临风,皮肤细腻,比一般的女子还要好上几分,只是,他却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白发不但没有破坏男人的美感,反而使其更加的玉树临风起来,如果此时,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剑,而是折扇的话,绝对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男子姓樊,樊祁,剑道高手,同时也是三品武夫。 “胥兄好身手!” 樊祁从大树背后走出来之后,他就停止了鼓掌,笑呵呵的看着胥承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跟胥承业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老熟人呢。 胥承业一手持着阴风剑,一手拿着丧门剑,面色凝重的看着樊祁,眉头微微蹙起,冷声道:“樊祁,原来是你。” “是我。”樊祁依旧笑呵呵的说道。 “你居然还敢来大炎,不怕死吗?”胥承业问道。 “呵呵!哈哈!” 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樊祁忍不住大笑道:“哦?我为何不能来大炎了?” 胥承业冷着脸没有说话,而是紧盯着樊祁,暗自调养气机,准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大战,而樊祁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并不着急动手,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胥承业,任由其暗自调息。 其实,胥承业刚才在跟冷高轩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人在窥视这边,当时,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跟冷高轩硬碰硬,而是吹响了独属不良人的联络号角,就是防止樊祁出手偷袭。 当然,那时候,胥承业并不知道躲在暗处的人是四大邪魅男子之一的樊祁。 樊祁很出名,可惜,出的不是什么好名,而是花名。 樊祁是美男子,这一点儿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可以确定的事实,而樊祁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樊祁以霍霍女人为乐,他不去青楼、勾栏、教坊司这些地方,也不去找那些对其一见倾心的小家碧玉,而是专门对江湖女侠,人人奉为仙女的女人下手,越是名门大牌的女人,他越喜欢。 对女校下手,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江湖儿女众多,其中不乏一些豪门女侠,还有一些专门在武夫和各个江湖势力之间长歌善舞的女子,可是,樊祁却对那些主动投怀送抱,送上门的女侠仙子不感兴趣,他反而喜欢那些对他不理不睬,甚至是喊打喊杀的女人下手。 不管对方的身份如何,也不管对方的相貌、身份如何,更不管对方的背景后台如何,总之,凡是那些被他看上,却又拒绝他的女人,他都会想发设法的搞到手。 很多人看到这,都会说,这尼玛不就是采花贼嘛。 其实不然,樊祁不是专门以入室采花,发泄兽欲为目的,而是对女侠、仙子,尤其是拒绝他的这些女人,他有着近乎变态的兴趣,只要是被他盯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逃脱其魔掌的。 当然,樊祁不是靠什么下蒙汗药,吹迷魂香这类的下作手段,得到这些女人,而是想发设法,让这些女人先是对他疼恨至极,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然后再由恨生爱,慢慢的爱上他。 当他得到对方的身子和心之后,他在一脚把对方踹快,瞬间没有了兴趣,转而去寻找下一个猎物。 这种纯属于找虐的撩妹手段,他屡试不爽,而且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女人,都是某某帮派,或者某某宗门最受宠爱的女子,这些女子,有的不谙世事,有的城府极深,有的温柔似水,有的娇蛮跋扈,不一而足。 她们看到樊祁的第一眼,都是厌恶,面对樊祁的追求和示好,她们不但不感到高兴,反而觉得恶心,对其孜孜不倦的献媚,她们视而不见,不管她们说出多么伤人的话,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樊祁都像个痴情男子一般,不离不弃。 就这样,在从一开始的厌恶、反感、痛恨,在慢慢的有了好感,喜欢上他,最终爱上他,不管他说什么,他做什么,都会言听计从。 可是,一旦樊祁得手之后,就会提起裤子,转身就走,毫不留恋,至于这些女子在丢了身子,又付出了感情,却遭到如此的待遇之后,她们接下来会怎么样,会如何生活下去,就不是樊祁操心的事情了。 对待女人,樊祁不喜欢那些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反而喜欢这种充满虐待感的女人。 当然,这么做不是没有后遗症的,起初,一些女子在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碍于名声,自然不会声张什么,可是,久而久之,有着类似遭遇的女人越来越多,而樊祁的大名自然也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当中。 从樊祁十六岁开始,他就被人追杀,其中不乏一些女子的爱慕者、追求者,或者是她们的师兄或者师弟,甚至还有其长辈,参与了追杀。 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樊祁依旧活得好好的。 樊祁是哪里人,不得而知,他成名在大炎王朝,却在这十几年的逃亡生涯当中,去过了北蛮、西域、南夷,甚至还去东海之外,可是,他依旧活得好好的,不但没有被人杀死,反而一路逃亡,一路继续霍霍他所到地方的女子。 樊祁的武道天赋很高,据说,他三岁成为九品武夫,五岁晋升八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六品武夫了,到了十二岁的时候,他已经晋升四品巅峰。 可是,在之后的二十来年的时间里,他只是从四品晋升到了三品而已,没有继续破境。 就是这样一个天纵奇才的武道天才,却走上了旁门左道,主要以霍霍女子为乐,在其十六岁之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他从四品晋升三品,也是因为被追杀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的情况下,迫不得已的举动。 别人破境都是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点儿的打熬体魄,才能破境,而樊祁破境却犹如吃饭喝水一般。 当樊祁的名声越来越大,追杀他的人越来越多之后,曾经也有人问过他,既然武道天赋如此只好,为何不成为大宗师呢? 樊祁的回答很有意思:“当大宗师多无趣啊,大宗师是大人物,需要脸皮的,还是做小人物好,不需要脸皮,而且对于我来说,三品已经足够了。” 要知道,当时追杀樊祁的人可谓是犹如过江之鲤,其中不乏一些一品、二品、三品的高手,可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没能杀死樊祁,任由其四处流窜,四处作案。 因为其喜爱穿黑衣,在追求女人的时候,喜欢送风信子给对方,他又被人称之为黑风信。 风信子的花语是让人感动的爱,传说中,风信子是传递美好消息的风中之子,让人始终有着美好的念想,如果点燃生命之火,他就可以与你同享剩下的丰富人生。 可是,就是这样一种象征美好爱情的花,却因为樊祁的缘故,被天底下所有女人厌恶,如果你在追求女人的时候,送给对方风信子,那本来会答应你的女孩,也会果断的拒绝你,不但会拒绝你,说不定还会暴打你一顿。 于是,就这样,风信子成为了樊祁的代名词,而黑风信也成为了他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外号。 对于这样的人,其实是非常适合进入不良人,接受灵魂深处的改造的,可惜,不良人没有成功。 按理说,在大炎王朝出现了这样一个祸害,不良人应该将其剿灭,不管是直接击杀,还是收入彀中,都是不良人应该做的,可是,为何不良人没有这么做呢? 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就在不良人第一次找到樊祁的时候,想要让他进入不良人的时候,这小子嘴上答应了,却在的路上逃跑了,而且他以最快的速度,以他个人的渠道,居然逃离了大炎王朝,跑到南夷去了。 大家都知道,南夷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进去难,出来也难,更何况,南夷跟大炎之间有着化不开的仇恨,虽然在南夷也有不良人,可是,这些不良人都是大炎王朝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每一个都有着艰巨的任务,也有着特殊的使命,自然不可能为了一只臭虫,而去暴露之间。 樊祁从大炎王朝离开之后,先是在南夷待了几年,然后,又被南夷的人追杀,他只能向西逃窜,去了西域。 按理说,西域是佛门的地界,佛门讲究遁入空门,断去七情六欲,在西域,不但有和尚,还有很多尼姑,她们都是专心修习佛法的,一向向佛之人,可是,饶是如此,樊祁在西域也霍霍了不少佛门女子,其下场可想而知。 当他在西域混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逃亡北蛮。 北蛮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地广人稀,他藏在这里,想要找到他,可不容易,因为北蛮不但跟大炎王朝的关系不好,跟西域的关系也不好,自然不会允许西域的高手进入北蛮。 按说,樊祁这个时候,已经得罪了大炎王朝,又把南夷搞得鸡飞狗跳,更是把佛门弄得一团糟,到了北蛮,他应该老实下来了吧。 不,所有了都想错了。 樊祁在北蛮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就霍霍了近三十名草原的女子,然后...他又被追杀了! 大炎王朝、南夷、西域、北蛮,都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只能逃亡东海之外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几个国家才慢慢的消停下来,可是,樊祁的大名,却在这几个地方,广为流传,哪怕是不良人当中的不良将,在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也是十分的无语。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樊祁回到了大炎王朝,而且还出现在了这里,这让胥承业十分的疑惑,同时,也十分的警惕。 面对同为三品的冷高轩,胥承业不忌惮对方,也不害怕对方,对于这种只会使用蛮力,还十分自信的家伙,胥承业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人,这不,冷高轩死了,而他胥承业还活着。 可是,在面对樊祁的时候,胥承业却格外的警惕,格外的忌惮。 能够把四大王朝搅动的一团糟,人人都在对其喊打喊杀,却依旧活得潇洒自如的人,岂会那么简单。 这样的人,要么运气逆天,要么是底牌众多,而樊祁是两样都有,更何况,胥承业现在还不是巅峰状态,想要击杀樊祁自然是不可能,而想要打败他,估计也够呛。 更重要的是,先是出来了一个冷高轩,现在樊祁又出现了,那么,在樊祁之后还有谁呢? 从刚才和冷高轩几句简单的对话当中,胥承业已经猜到他们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了,就是拖住自己,对方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许一凡。 虽然胥承业心中清楚,他担心许一凡那边的情况,想要尽快赶过去,可是,对方显然不想让他过去。 胥承业在调息完毕之后,看向樊祁问道:“你这是打算跟不良人为敌吗?” “不,不,不......” 樊祁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说道:“我可不敢跟你们不良人为敌,别人不知道不良人的厉害,我樊祁可是深有体会的。”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会出现在此?”胥承业问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没办法,既然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我岂能不来,那传出去,对我樊祁的名誉是有很大影响的!”樊祁一本正经的说道。 “卧槽!我呸,就你樊祁做的那些事,你还要名誉,你有个屁的名誉!” 胥承业脸皮颤抖,嘴角抽搐,不知道是受伤太重,伤情复发,还是被樊祁这极度无耻的话给恶心到了,他看着樊祁,心中却在怒吼着。 “你确定拦得住我?”胥承业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樊祁沉声问道。 樊祁深深地看了一眼胥承业,缓缓地摇摇头,说道:“索命司胥承业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知道我拦不住你,我也没想拦住你。” “那就让开。” 樊祁却再次摇摇头,说道:“虽然明知拦不住你,也不想拦你,可是,我既然来了,总的做些什么吧?” “你想如何?” 樊祁竖起三根比一般女人还要修长的手指,冲着胥承业说道:“三招,如果你能接下我三招,我就让路。” “好!” 胥承业想也没想,直接就答应了。 见胥承业答应了,樊祁又笑了,对于这个结果,他丝毫不意外,他刚才说的没错,他确实受人之托,来帮忙的,尽管他不想掺合进来,可是,对方给出了一个他没理由拒绝的条件,于是,他只能来了。 不过,虽然条件异常的诱人,可是,樊祁在出发前,也曾经说过:“我只出三招,三招之后,结果如何,我不管。” 对方答应了,于是,樊祁就来了。 “动手吧。”胥承业看着樊祁说道。 樊祁却丝毫不着急,他犹如一个富家公子一般,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如何双手抱拳,以江湖之礼,冲着胥承业施了一礼,直起身后道:“的罪了。” 说完这句话,樊祁就动了。 他的动作很快,犹如一道闪电一把,瞬间拔剑,直扑胥承业而去。 樊祁手里的长剑和胥承业手里的丧门剑一样,通体漆黑,朴实无华,可是,对方出剑却异常的凌厉,而其招式也跟胥承业是一个路子,都是走的阴柔之路,只是,同样的套路,放在这两个身上,感觉却格外不同。 樊祁哪怕拔剑出手,也带着一股美感,如果有人在旁观战的话,就会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胥承业跟樊祁一比,不管是相貌,还是身材,亦或者是招式,都low爆了,简直是林志玲跟芙蓉姐姐的差距。 双方的距离不远,速度也很快,胥承业这次没有选择对冲,而是在原地摆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 右手持阴风剑,剑尖朝下,斜着垂向地面,而左手反握着丧门剑,横亘在胸前。 樊祁动作十分的迅速,转眼之间,他就来到了胥承业面前,递出了第一剑。 第一招朴实无华,和大部分剑客比斗的时候一样,剑尖直指胥承业的面门。 胥承业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抬起右手,剑尖直直的刺向樊祁,两把软剑的剑尖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然后,两把软剑的剑身同时弯曲。 两个人在僵持片刻之后,眼看着剑身已经弯曲如满月之后,樊祁主动抽身后退,左手附后,右手持剑,微微一抖手腕,原本弯曲的剑身,瞬间笔直。 胥承业毕竟受了伤,在刚才的接招之后,他还是落了下风,整个人后退了两步,嘴角有鲜血渗出,不过,他还是挡下了樊祁的第一招。 胥承业后退站定之后,看着樊祁面露诧异之色,赞赏道:“好剑法。” “彼此,彼此。” 樊祁没有继续进攻,而是点点头说道。 “再来!”胥承业说道。 然而,樊祁却突然收剑入鞘,看着胥承业说道:“胥兄剑术了得,樊某甘拜下风,走了。” 说完,樊祁转身就走,这让胥承业顿时傻眼了,而樊祁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记住,你们不良人欠我一个人情,是不良人,而不是你胥承业!” 当最后一句话传来的时候,樊祁依旧消失无踪,而胥承业紧蹙着眉头,看着樊祁消失的地方,久久无言! 第一百五十二章 五毒女赤莲 在樊祁走后,胥承业又等了片刻,直到确定樊祁不会在去而复返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噗!” 刚刚放松心神,胥承业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摇晃数下,差点摔倒,幸亏身边有棵树,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树干,整个人的重心都倚靠在树干上,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刚才,他跟樊祁的交手,虽然只有一招,可是,却也不好受。 一来,他在跟樊祁交手之前,跟冷高轩进行了殊死搏斗,在跟冷高轩搏斗的时候,他有八分注意力放在了冷高轩身上,还有两份精力放在了躲在暗处的樊祁身上,在跟冷高轩交手时,他以伤换命,虽说是成功的击杀了冷高轩,自己却也遭受重创。 二来,樊祁能够如此出名,其手段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儿,虽然不知他为何说了出三招,却只出了一招就离开了,可就那一招,也让胥承业十分的不好受,伤上加伤。 胥承业靠在树干上,先是把丧门剑重新放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几粒药丸,一股脑的丢进嘴里,就像嚼黄豆一般,咔嚓咔嚓一顿咀嚼。 做完这一切之后,胥承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然后,就露出苦涩的笑容。 虽然身体上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可是,受了严重的内伤,冷高轩那一刀,虽然被胥承业成功的避开了,可是,刀还是撞击到他了,断了几根肋骨,内脏也被震动的到现在还一阵翻腾,至于其他的内伤,暂时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受伤不轻。 在检查完身体之后,胥承业没有再继续逗留,而是提着阴风剑,朝着许一凡他们所在的方向赶去。 ------------------------------------- 另一边。 靳休在选择以伤换命,成功击杀三名黑衣人之后,也朝着许一凡那边赶去。 只是,他才走出去不到五十米,就听到了箭响,而声音就是从许一凡所在的位置传来的,这让靳休十分的着急。 然而,就在他准备赶过去帮忙的时候,面前却再次出现一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此人是一名女子,女子年龄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也十分的性感暴露,上半身只穿着一件仅仅能包裹住大半个酥胸的兽皮背心(就跟健身房女人健身穿的衣服差不多,只是,女子的衣服更短,更窄,也更薄而已,姑且称之为背心吧),其纤细的腰身,十分的醒目,而其下半身只传了一条到大腿根的短裤,短裤同样是兽皮所制。 女子的身材十分的高挑,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其头发不是黑色的,而是犹如火焰一般的红色,给人的感觉仿佛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玫瑰一般。 瓜子脸,柳叶眉,高挺的鼻梁,比一般女子略大的嘴唇,嘴唇中间涂着两抹鲜艳至极的胭脂,在其眉心也有一个红色的斑点,不知道是其自己画上去的,还是天生长的眉心痣。 修长的脖子,好看的锁骨,不甘束缚,呼之欲出的束胸,还有那不堪一握的柳腰,修长的大腿,妥妥的一个大美女,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看到次女的话,一定会说:“卧槽,名模耶!” 确实,女子真的很美,她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欲望,一种将其占为己有的欲望,而此刻的女子,正依靠在一棵树干上,右手拎着一根鞭子,而在其左手的手臂上,正有一条翠绿无比的小蛇,正盘桓在其胳膊上。 说是小蛇,其实也不小了,其长度大概有一米左右,比人的大拇指还有粗上几分,此时,蛇头微微扬起,正盯着女子。 穿着暴露的美女、布满倒刺的鞭子、翠绿无比一看就毒性十足的小蛇,怎么看都觉得无比的诡异,又无比的勾人心魄。 看到浑身浴血的靳休,女子微微转过头,那双妩媚至极的眼眸看向靳休,不用言语,就仿佛把天底下最动人的情话都说完了。 “小哥哥,你来的有点慢啊,奴家等得好生无趣哟!” 软糯的嗓音,无时无刻不在勾人心魄的眼神,面对这样一个尤物,就算是西域的和尚见到,估计也要动了凡心,可是,靳休却冷冷的看着对方,他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第一时间摆出了一个防御和进攻皆可的姿势。 右手正握短剑,剑尖直指妖艳女子,左手反握短剑,横亘在胸前,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身体微微躬起,整个人就像一头即将待人而嗜的豹子一般。 “五毒女赤莲!”靳休看着女子,缓缓地道出其姓名,显然,他是认识该女子的。 妖艳女子闻言,咯咯一笑,整个人从树干上站起来,伸出猩红的蛇头,舔了舔性感的嘴唇,笑着说道:“哎呀,没想到不良人的小哥哥也知道我的名字啊,真是奴家的荣幸啊!” 在赤莲伸出丁香小舌舔舐嘴唇的时候,她手臂上的绿蛇也吐着蛇信子,转过头,看向靳休。 被一人一蛇如此盯着,饶是靳休,也有些不适应,他可不觉得赤莲是什么人人可以任意品尝和蹂躏的娇柔女子,对于眼前的女子,靳休无比的警惕,甚至是忌惮。 五毒女赤莲,出身南夷,是上一任南夷蜀门掌教的小师妹,此女年龄不大,辈分却极高,在整个蜀门,除了几个不问世事的长老之外,在其师兄去世之后,她的辈分是最高的。 赤莲真实的年龄是多少,无人知晓,只知道,她最多不超过三十岁,因为在上一任掌教在世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小姑娘。 南夷蜀门是跟唐青竹所在的唐门一个级别的大势力,只是,相对于唐门,蜀门就低调无比了,他们极少过问俗事,其宗门也在十万大山的深处,一般人很难找到他们。 唐门以暗器著称,而蜀门却以毒著称江湖,凡是从蜀门出来的弟子,个个都是用毒高手。 当然,这也不奇怪,毕竟,南夷多瘴气毒物,那里是巫族和蛊族的聚集地,蜀门擅长用毒,也不稀奇。 南夷的江湖势力虽然不如中原繁多,却也不少,其中以唐门为首,其次是蜀门,之后还有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一些势力,在巫蛊不出的时候,他们就是南夷最顶尖的战力。 当年,大炎王朝攻打大秦王朝的时候,唐门选择站在了大秦王朝这边,而蜀门却选择了作壁上观,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当然,不是没有人找过蜀门的人,只是,被蜀门当时的掌教和各大长老拒绝了而已。 蜀门很少出山,也极少离开南夷,所以蜀门在中原名声不显,可是,一旦遇到蜀门的人,那最好不要去招惹他们,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完蜀门,在说说赤莲。 赤莲以前不叫赤莲,而是叫赤练,因为她的兵器就叫赤练,据说是其师父花费了近十年的时间,在南夷搜集了不少奇珍异宝,最终才铸造完成的,而其师父也因为铸造这把神兵,原本可以再活十年的他,却因此而精力消耗殆尽,最终,在赤练铸成的第二年,就去世了,然后赤莲的大师兄继任了掌教的职位。 不良人之所以知道赤莲,除了因为神兵赤练出世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在十五年前,突然叛出蜀门,杀死杀伤蜀门长老、弟子无数,就连其大师兄也被其重创,身负重伤,最终在其担任掌教不到五年,就旧伤复发而死。 赤莲叛出蜀门的原因不详,有人说,她是觊觎掌教的位置,也有人说,她是觊觎只有掌教才能修行的功法,在偷窃无果,反而被大师兄发现之后,只能逃下山去,还有人说,赤莲生性放浪,是其师父的小妾,在其师父死后,又勾引大师兄,并且还跟宗门多个弟子有染,蜀门几个辈分极高的长老看不下去了,决定将其逐出师门,废弃武功。 诸如此类的说法很多,但是,真正的真相不得而知。 就在赤莲叛出蜀门之后,很多人都以为蜀门肯定会出动大批人马,下山清楚叛徒,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蜀门却对于赤莲的背叛,不管不问,任由其一路杀下山去。 更让人费解的是,在赤莲叛出蜀门之后,蜀门选择了封山,任何宗门弟子不得下山,而外人自然也无法进入蜀门。 这件事,当时在南夷闹得很大。 赤练在叛出蜀门之后,改名为赤莲在南夷又杀了不少各大势力的弟子,自然,也被人追杀过,但是,都被其一一反杀,这些人死状凄惨无比,犹如人间地狱一般,大部分都是被其用毒杀死的,而这些毒几乎都没有解药,一触即死,就算有解药,也来不及服用解药,这些人都死了,而五毒女的称号,就是从那个时候流传出来的。 赤莲叛出蜀门之后,在南夷兜兜转转了近十年,却在五年前,突然在南夷消失了,有人说,她已经被人诛杀了,也有人说,她的罪了巫族或者蛊族的人,被生擒了,成为了他们的鼎炉,也有人说,赤莲重新回到了蜀门,总而言之,赤莲失踪了,生死不知。 没想到,时隔五年,她居然出现在了大炎王朝的疆域,而且还出现在了靳休的面前。 赤莲的实力如何,无人知晓,有人说她是六品,有人说其实四品,更有人说其实一品,但是,其真正实力到底是什么境界,没有人知道,因为其大部分时候出手,都是依靠毒物杀人,而真正让其出手的人,虽然知道了其实力几何,却也没办法说出去了,因为他们都死了。 靳休虽然是五品武夫,其战斗力可以跟一般的四品武夫相抗衡,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妩媚到了极致,不知其真实实力的赤莲,他心底也是没底的。 再加上,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受伤不轻,实力已经不在巅峰,就算他实力在巅峰时期,面对这个浑身上下,无处不毒的女人,他也不敢大意。 靳休可是去过巫州的,对于南夷的毒他可是十分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愈发的忌惮对方了。 “你要拦我?”靳休看着赤莲问道。 赤莲笑吟吟的看着靳休,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靳休微微皱眉道:“这是何意?” 赤莲却不再去看靳休,而是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绿蛇,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只是来看戏的,顺便见一见不良人长什么样子。” “然后呢?”靳休闻言,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沉声问道。 赤莲微微转头,斜撇了靳休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那边,淡淡的说道:“本来,我是打算拦下你的,但是,刚刚我发现了一个好玩而有趣的小家伙,他很让我意外,很招人喜欢,所以我不打算拦你了,你走吧。” “此话当真?”靳休看着女子的脸问道。 赤莲却不在说话,而是微微抖了抖手腕,然后就见那条剧毒无比的绿蛇,顺着女子的胳膊,爬到她那对呼之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里面,而赤莲则拎着手里的赤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其玲珑有致的曲线,暴露无遗。 赤莲伸完懒腰之后,也不去看依旧警惕无比的靳休,转身就走,临走时,留下了一句话。 “告诉那个小家伙,姐姐我看上他了,以后,他就是我的人了,咯咯......” 随着赤莲的远去,靳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可是,还不等他彻底的放松下来,突然,他就感受到了致命的杀机,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阵沙沙声。 靳休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在他的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枯枝败叶当中,爬出来数不胜数的蝎子、蜘蛛,还有各种颜色的蛇。 这些小动物,先是把靳休围在其中,转了一圈,在靳休满头大汗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呼哨声,然后,这些刚刚还对他虎视眈眈的毒物们,纷纷离开,其动作之快,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咯咯...小哥哥,你的胆子可真小,咯咯......” 又是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只是,距离靳休很远,伴随着笑声,五毒女赤莲终于远去了。 待到这些剧毒无比的毒物都离开之后,靳休已经没有放松下来,也没有轻易动弹,鬼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毒物啊。 直到这个时候,靳休才对传说当中的五毒女,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印象。 又等了片刻,确定没有危险之后,靳休这才继续朝许一凡所在的方向赶去。 当他来到许一凡最初遇袭的地方的时候,看到一棵大树上的箭矢,还有另外一棵大树上的大洞的时候,他的心情格外的凝重。 周围没有搏斗的痕迹,但是,却有两个人的脚印,脚印一大一小,其中一个是许一凡的,而在那棵被箭矢射穿的大树后,靳休发现了血迹。 在看到血迹的一刹那,靳休的瞳孔就剧烈的收缩起来。 不过,地面上的血迹很少,只是零零星星的几点而已,看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让靳休微微松开了一口气。 但是,在他转过头,朝着丛林深处,也就是许一凡逃跑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 现场的痕迹很清晰,靳休只看了一眼,就猜到了这边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再在原地继续停留,而是朝着许一凡逃亡的方向追去。 “咔嚓。” 靳休才刚刚迈动脚步,就听到了脚步声,此刻的他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尽管身体受伤了,可是,他还是第一时间横移两步,背靠一棵大树,转过身,冲着那边喊道:“谁?” “是我。” 胥承业的声音从那边响起,随之,胥承业从大树的背后走来。 看到是胥承业之后,靳休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在看到胥承业的样子之后,就知道,他肯定和自己一样,经历了一场恶战。 “受伤了?”胥承业问道。 靳休却不甚在意的说道:“没事儿,小伤而已,死不了。” 胥承业看了一眼靳休那还在渗血的腹部,微微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在问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靳休摇摇头,伸出手,指了指丛林深处的位置,说道:“他们去往那个方向了。” “走。” 胥承业朝那边看了一眼,提着阴风剑,就朝那边赶去,而靳休也紧随其后。 随着两个人不断的深入,他们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在这段路上,他们在好几棵树上,都看到箭矢,还有那些被箭矢击穿、击断的树木。 看到这些树木,胥承业和靳休已经对这个箭术高手的实力有了一定的判断。 七品巅峰,半只脚已经踏入六品了,不然,这些箭矢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当他们地上看到鲜血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许一凡受伤了,而且肯定不轻,这使得他们加快了追过去的脚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墨白 官道上! 一个黑衣人快速从丛林跑了过来,在距离马车大约三米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恭声道:“少爷,任务失败了。” “损失如何?”车厢内的男子问道。 “王氏三兄弟战死,冷高轩战死,苍狼被孤魂杀死了,樊祁按约定出手,没有拦下胥承业,已经离开了,赤莲未曾出手,却现身了。”黑衣人恭声道。 “嗯。” 车厢内的男子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哀乐来。 “隗飞白那边如何了?”男子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黑衣人闻言,却低下头,沉声道:“小人不知。” “不知?” 车厢内的男人微微提高了嗓音,而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体却剧烈的颤抖起来,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启禀少爷,隗飞白偷袭,未能得手,被那少年逃亡了丛林深处,隗飞白追击过去了,而我们的人没能跟上,不知道具体情况。” “哦?能在隗飞白的手下躲过袭击,有意思,有意思,详细说说。”男子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即,语气迅速平复下来,开口问道。 黑衣男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他看到的,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车厢内的男子听完之后,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此刻他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外面的白衣男子,和蓑衣老者,听完之后,却面露诧异之色。 尤其是,当他们听到许一凡居然可以预判隗飞白射箭的时机,从而躲避箭矢的时候,两个人都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开始怀疑,许一凡到底会不会武功这件事了。 等到男子说完之后,车厢内的男子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声叹息从车厢内传出来。 “唉......” “走吧!” 车厢外的众人,闻言都微微一愣,却都没有反驳什么,蓑衣老者挥起马鞭,准备离开。 “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呢?” 就在此时,一道不知道从何传来的声音响起。 白衣男子瞬间紧握手里的长剑,左手握住剑鞘,大拇指微微顶在剑柄上,而右手搭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剑,而蓑衣老者刚刚挥舞起来的马鞭,却瞬间绷得笔直,原本慵懒散淡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股凌厉的气势,从其体内喷薄而出,显然,这个蓑衣老者才是众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 “是谁?既然来了,就出来一见,何必藏头露尾的。”蓑衣老者环顾四周,看向一处大树的方向,沉声说道。 随着蓑衣老者的话音落下,一个其貌不扬的男子,缓缓从树后走出。 男子头戴斗笠,斗笠很大,被两根麻绳系在脖子下,其穿着普通,只是常见的一席青色的儒衫而已,在男子的身后,横放着一把剑,男子一只手搭在剑柄上,一只手搭在剑鞘上,缓缓地朝马车这边走来。 “墨白!” 蓑衣老者在看到在距离马车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的男子,沉声说道。 白衣男子闻言,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握住长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几分,显然,他很重视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男子,甚至可以说是忌惮,深深地忌惮。 “阎老鬼,你居然还没死,正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越活越回去了,居然给人当起了看门狗,啧啧啧......” 墨白一边摇着头,一边出言讥讽道。 面对墨白的讥讽,蓑衣老者却没有出言反驳,而是缓缓的从马车上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马鞭,显然,墨白给他的压力很大。 然而,面临众人的如临大敌,墨白却不以为然,只是看了看蓑衣老者,就看向了紧闭车门的车厢,至于那个白衣男子,墨白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 “为何要出手?”墨白不带感情的问道。 “我想出手。”车厢内的男子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可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当然。” “你能承受?” “自然。” “此事该当如何?” “墨校尉以为呢?” “把你留下。” “呵呵!” 车厢内的男子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放肆的大笑起来,而墨白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哪怕,他面对的是一个他本身招惹不起的人物。 天底下有不良人招惹不起的人物吗? 有,不多,却还是有的,比如眼前车厢的这个男子,男子本身的威胁不到,但是,他背后的势力却可以威胁到不良人。 “你可以试试!”男子在笑完之后说道。 “好!” 随着一个好字响起,墨白动了,其速度快落奔雷,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白衣男子都没有看清楚的时候,墨白已经出现在了蓑衣老者的面前。 “沧啷......” “砰!” 伴随着沧啷一声,拔剑出鞘,然后,就是一阵沉默的声音响起,然后,就看到蓑衣老者倒飞出去,整个人撞在马车上。 这辆看起来朴实无华的马车,却在如此撞击之下,只是车身剧烈的摇晃数下而已,并没有四分五裂,可见,这辆马车没有想象的那么脆弱。 也是,能够用四匹马来拉车的马车,肯定不简单。 一剑,就一剑,在所有人,除了蓑衣老者之外,都没有看清楚的状况下,墨白出剑了,而结果就是,蓑衣老者一触即溃,整个人倒飞出去,手里那根用精铁打造的马鞭,已经四分五裂,散落一地,而蓑衣老者持鞭的右臂,已经不翼而飞。 蓑衣老者不但失去了右臂,他右边的耳朵和头发,都被整齐的切掉了,样子惨不忍睹。 此时的蓑衣老者,就像一只皮皮虾,身体撞在马车上,喷出一口鲜血,然后,又被马车弹了回来,摔倒在地,老者再次吐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努力了数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只能半靠半坐在地上,睁大了充血的眼睛,一脸震惊的看着墨白,显然,他没想到墨白如此之强。 这一幕发生的极快,前后不到三个呼吸,蓑衣老者就身负重伤,看其样子,就算不死,估计也成为了废人,至于白衣男子和其他人,等到墨白收剑入鞘之后,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一幕,确实非常的震撼人心,让这群扈从面面相觑,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其脚上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纷纷拔剑出鞘,把墨白围在其中,尽管,他们知道,自己死无论如何都拦不住墨白的,但是,他们必须这么做。 白衣男子是第一个拔剑,朝墨白进攻的人。 只见他左手大拇指一顶剑柄,右手瞬间拔剑,剑尖直指已经收剑入鞘的墨白,朝着对方的面门就攻去。 然而,白衣男子去的快,败的也快,还没看清楚墨白如何出手的,他的剑断了,一把剑尖抵在他的咽喉处,只差一点儿,就刺入其中,这让白衣男子魂飞魄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光洁的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败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败的,对方都没有出剑,他的剑就断了,而此刻抵在他咽喉处的剑尖,正是他自己的佩剑。 在蓑衣老者和白衣男子接连败了之后,其他的护卫,则面如土色,只是拔剑出鞘,对准了墨白,把墨白围了起来而已,没有做出别的动作。 直到这个时候,墨白才抬起头看向白衣男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对方,就收回了眼神。 藐视,不,蔑视,亦或者是无视,墨白虽然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屑,可是,他的动作,却告诉白衣男子一个事实,我杀你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墨白没有收手,而是转过头,看向车厢,开口问道:“现在如何?” 车厢内沉默了几秒钟,如何,车门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手掌内放着一样东西,是半块玉佩。 那只手很白,很细,很修长,不似男人的手,反而像是女人的手,甚至比女人的手还要漂亮,如果许一凡看到这只手,一定会来上一句:“这手不去当手模可惜了!” “这个够了吧?”男子开口问道。 车厢的门只开了一道缝,只看到一只手,却看不到里面的人的长相。 墨白看了一眼手掌上的玉佩,微微眯了眯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不够。” “为何?”男子提高了嗓音问道。 “你心里清楚!”墨白淡淡的说道。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大概一分钟,手收了回去,然后又伸了出来,在其手掌上放着两块刚好拼凑到一起的玉佩,沉声说道:“可以了吧?” 墨白没有说话,直接拿起了玉佩,放进了怀里,淡淡的说道:“仅此一次,下次再出手,你知道结果的。” 车厢内寂静无声。 墨白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倒地不起的蓑衣老者,淡淡的说道:“他,我要带走。” “可以。”男子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 蓑衣老者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在他看到墨白出现的那一刻,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说完了这句话,墨白径直朝蓑衣老者走去,而被剑尖抵在咽喉的白衣男子,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就是脸上微微一凉,接着,他就发现抵在咽喉处的剑尖不见了。 只是,还未等他送一口气,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流出来了,他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摸,发现是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疼痛,刺骨的疼痛。 “啊......!!!” 惨叫声随之爆发出来,只是,才喊了一下,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墨白转过头,淡淡的看向了白衣男子。 尽管满脸鲜血,疼痛无比,可是,白衣男子却紧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这就是绝对实力的碾压。 墨白走到蓑衣老者身边,像是拎死狗一般,将其从地上拎起来,然后,也不去管那些持剑围着他的人,径直朝外走去。 这些人,在看到墨白转身的那一刻,纷纷让开,他们的眼中流露着深入骨髓的恐惧,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就这样,墨白带着蓑衣老者走了,在干涸而结实的地面,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迹。 在墨白走后,众人面面相觑,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然后,纷纷看向马车。 车厢的门在墨白拿走一分为二的玉佩之后,那只手就缩了回去,而车门再次紧闭。 现场异样的寂静,除了周围的虫鸣鸟叫之外,只有白衣男子那压抑至极的哀嚎声。 白衣男子毁容了,原本十分俊俏的他,妥妥的美男子一枚,此刻,却满脸鲜血,成为了一个丑八怪。 墨白在收回剑尖的时候,用剑尖划烂了他的脸,这不单单是划破皮肤那么简单,而是刺中了骨头,在其骨头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疤痕,就算痊愈了,这张脸是毁了。 “走!” 车厢男子似乎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一般,仿佛墨白从未出现过一般,他只是沉声说了一个字,就不在说话了。 原本驾车的是蓑衣老者,可是,他现在不在了,立即就有一个扈从跳上车,用手里的剑鞘当做马鞭,驱使着马车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墨白走了,其心神放松,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太过于疼痛,直接昏倒过去。 在其昏倒之后,立即有人上前将其扶住,然后背在身上,快步追上马车。 很快,这一行人就消失在官道上,而从头到尾,车厢内的男子都没有露面,哪怕是墨白出现之后,男子也没有露面。 ------------------------------------- 官道上发生的一切,许一凡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胥承业和靳休担忧无比的一路来到了壕沟旁,然后,他们就看到无比怪异的一幕。 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少年,正坐在一块不知道倒下多少年,已经腐朽不堪的树干上,在其身边,一个和其年龄相仿的少年,正在给其处理伤口,而在他们的脚边,还躺着一个男子,此人正是隗飞白。 隗飞白并没有死,但是,他现在的情况,距离死亡也只有一线之隔了。 此刻的隗飞白,犹如一条被拖上岸的鱼儿一般,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是有鲜血渗出,顺着脸颊,流向一侧,而在其胸口、腹部、双腿、双臂,都有伤口,不过这些伤口都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虽然还在渗血,却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真正引起胥承业和靳休注意,瞳孔一缩的是,隗飞白双手的大拇指都不翼而飞了,一个没有大拇指的箭客还是箭客吗? 许一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他的脸色很苍白,但是,双眼却熠熠生辉,格外的明亮,其脸上、身上,都有血迹,尤其是其肩膀的位置,有很大一处伤口,伤口十分的不规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犁出来的一般。 许一凡看到胥承业和靳休来了,他抬起头,冲着两个人笑了笑,露出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说道:“来了!” 很随意的一句话,就像是在大街上,遇到两个熟人一般打着招呼,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胥承业和靳休的内心却震惊不已,可以说是翻江倒海。 胥承业在愣了好一会儿,率先反应过来,开口说道:“抱歉,来晚了,怎么样?受伤严重不?” 许一凡看了看一脸担忧和震惊的胥承业,又看了看同样脸色苍白的靳休,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算晚,来了就好,至于我嘛!” 说打这儿,不知道是才感觉到疼痛,还是因为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年,用劲太大了,许一凡突然面容扭曲,转过头,冲着少年吼道:“你大爷的,轻点儿,疼死小爷了。” “对不起先生,我尽量轻点儿。” “嗯?!” 此话一出,胥承业和靳休再次一愣,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显然,他们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的疑惑,最重要的是,他们对那个称呼许一凡为先生的少年,更加的疑惑和好奇起来。 “公子,他是......”胥承业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他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少年,示意他自己说,倒不是许一凡托大不想说,而是刚才少年用匕首把其伤口内的一块碎石挑出来的时候,动作太大,弄疼他了。 少年头也不抬的说道:“茅一山。”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先生的学生!” o((⊙﹏⊙))o 胥承业二人闻言,彻底的愣住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许一凡什么时候成为先生了,他又是什么时候有了学生,更重要的是,这少年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然而,这些疑问,不管是茅一山也好,还是许一凡也罢,都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胥承业二人只好就地坐下,检查自己的伤势,毕竟,他们也受伤不轻,现在许一凡安全了,那也该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势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师徒联合擒敌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隗飞白在射出最后一支箭之后,却发现自己射中的不是目标许一凡,而是一只兔子,这让他十分的疑惑,就在他抬起头,朝壕沟四周看去,寻找许一凡踪迹的时候,却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而这股威胁就来自已经被他排除威胁的壕沟。 “咻。” 伴随着一声箭响,作为箭术高手的他,十分敏锐的听出来,这不是长弓射箭的声音,而是弓弩射箭的声音。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无论是观察力,还是洞察力,都要十分的敏锐,隗飞白在感受到危机,听到箭响之后,想也没想,就原地蹲下,堪堪躲过第一箭。 短弩和长弓的区别,就在于字面意思。 长弓是在封建时代,或者说,在热武器没有出现的时代,它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之一,也是最强的远程攻击武器,没有之一。 熟知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在中国古代,第一个建立大一统的王朝,就是大秦王朝,当然,历史上的大秦王朝跟这个世界的大秦王朝不是一个王朝。 大秦王朝之所以能够统一全国,一举灭掉六国,其兵器的选择是非常重要的,长弓短弩,重步轻骑,秦兵打仗,不管攻打任何一个地方,不管对手强弱如何,在开战之后,首先做的不是让骑兵或者步兵冲锋,而是用弓箭洗地。 要知道,秦朝的弓箭手,他们射箭不是用手搭箭射击,而是用脚,每一个弓箭手身边,都有一个专门负责上箭的人,而且,秦朝的弓箭是有刻度的,就像现代步枪的标尺一般,非常的精确,可谓是指哪打哪。 长弓洗地,然后是骑兵冲锋,然后是重甲兵跟上,在这三轮冲击之后,基本上敌人早就已经被消灭殆尽了,就算活下来的,也所剩不多。 面对如此强盛之兵,有人可能觉得他们只适合打野战,攻城战,不适合巷战,那你就错了,每一个秦兵都随身携带者弓弩,弓弩体积下,射速快,近距离杀伤力强大,远比一般的武器。 这样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在没有火器出现的时代,其威力可想而知。 长弓擅长远距离攻击,而短弩适合近距离搏斗,这就跟步枪和手枪的区别,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优劣。 好吧,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就在隗飞白堪堪躲过第一箭的时候,第二箭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第四箭,隗飞白距离壕沟底部,距离也就不到三米,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还射不中,那真的可以举手投降,引颈就弑了。 不过,隗飞白毕竟是七品武夫,即将突破六品的高手,他还是箭术高手,对于箭矢的使用,他十分的清楚,在其蹲下身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的停留,就地翻滚,接着高低的落差,躲避着弓弩的射击。 在一番弓弩射击之后,隗飞白没有丧命,只是被其中一根箭矢刺破了肩膀而已,由此可见,其身体的灵敏程度远超一般人。 要知道,许一凡在经历上次跟濮石的一战之后,他对自己的弓弩进行了改造,他的弓弩不但加强了射程,还加强了射击力道,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对箭矢进行了改造。 箭矢的箭头虽然还是三角形,可是,在箭头上,许一凡加了两个放血槽,除此之外,他还在箭头上加了两个犹如鱼钩一般的倒钩。 被这样的箭矢射中,那箭头就会停留在其体内,如果硬拔的话,肯定会带出一大块的肉,而且伤口极难愈合,弄不好,就会因为感染而死。 当然,这种箭矢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就不用说了,它对一般低境界的武夫,甚至是修行者,都有着很大的威胁,当然,对于像隗飞白这样的高手,威胁虽然巨大,却不会造成致命的威胁。 除了对箭矢进行了改造,许一凡还想过在箭头上添加一些东西,当然了,这种想法许一凡不是第一个想到的。 在箭头上涂抹毒药、火油,甚至是粪便之类的污秽之物,毕竟,在这个时代,弓箭的杀伤力是很强的,任何一场战争,箭矢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当然,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在箭头上涂抹这种东西,一来,是不人道,很可能误伤自己的队友,二来,毒药也好,火油也罢,这些东西都是很稀缺的,涂抹少了不起作用,涂抹多了,增加成本不说,也没有那么多的毒药和火油可以供他们消耗的,因为一般采用弓箭射击,其数量是很庞大的,动不动就是上万支箭,甚至是数十万支箭,这种数量的毒药和火油,岂是一般军队可以承受的? 虽然许一凡想到了在箭头涂抹毒药,或者其他比如蒙汗药之类的东西,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不可能提前把这些东西涂抹在上面,要知道,他的弓弩都是被其贴身携带的,万一出现意外,把自己弄伤了,那不就凉凉了? 隗飞白在躲过许一凡第一次弓弩的射击之后,发现自己受伤了,虽然不严重,可是,却把其激怒了,一个箭术高手,还是一个武夫,却被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屁孩,用弓弩给打伤了,这传出去,他隗飞白怎么混? 就在隗飞白打算趁着许一凡上箭的时候,起身跳下壕沟和许一凡展开近身肉搏的时候,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迎接了一波弓弩的问候。 许一凡身上,除了两把袖箭之外,还有三把弓弩,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许一凡不想再继续作死,他想好好活着,而在这个武夫林立,还有修行者出现的世界,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没有点儿准备怎么可能。 这一次弓弩的射击要比上一次的还要快,还要迅猛,尽管隗飞白第一时间进行了躲避,可是,他还是被弩箭射中了,一箭射中了左臂,一箭射中了其肩膀。 弓弩的优点是,近距离近乎无敌,射速快,威力大,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射程近,上箭麻烦,从射击到空弩,前后不会超过三秒钟,而许一凡当时就面临着这种情况,三秒真男人。 在这一波弩箭射完之后,隗飞白没有急着起身,而是学习许一凡之前应对他的办法,把自己的斗笠摘下来,用手里的匕首伸出去试探。 可是,让隗飞白没有想到的是,斗笠伸出去,许一凡没有射击,这让他觉得许一凡的弩箭肯定射完了,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准备跳下去。 然而,就在隗飞白刚刚站起身的时候,又一声箭响响起,而这一次,弩箭不是从壕沟里射击出来的,而是从他的侧面射击过来的。 隗飞白的注意力都放在壕沟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不止许一凡一个人,还有一个少年,正手持弓弩,对准了隗飞白射箭。 “咻。” “噗!” 弩箭速度很快,转眼及至,瞬间射中了隗飞白,集中了其腹部。 就在隗飞白中箭,第一时间选择倒地翻滚的时候,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壕沟尽头上来了,手持弓弩,对着隗飞白就是一阵突突。 至于隗飞白的下场,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其拼命躲避,护住了身体几个致命的部位,再加上他是武夫的缘故的话,估计,他当场就去世了。 可是,尽管隗飞白没有当场去世,其下场也不太好,其双手、双脚、胸口、腹部,都中箭了,整个人就像一条被钉在地面上的鱼儿一般,不管他如何的挣扎,都无法逃离。 就这样,许一凡和他的学生茅一山,初次合作,就成功的干掉了七品箭术高手隗飞白。 在看到隗飞白中箭倒地之后,许一凡手里的弓弩也空了,他没有换弓弩继续射击,而是走到隗飞白身前,趁着隗飞白被弩箭射懵圈的时候,直接掏出军刀,切掉了隗飞白的两根大拇指。 不管是用刀的,还是用剑的,亦或者像隗飞白这样使用弓箭的,他们都离不开大拇指,没有了大拇指,握不住刀剑,也拉不开弓箭,其实力大打折扣,这就好比现在的一种手铐,拇指铐,把犯人两根大拇指铐在一起,他的双手就废了,这是一样的道理,不过,许一凡更加的干脆而已。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有用军刀切断了隗飞白的脚筋和手筋,让其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许一凡绝对会用铁链穿琵琶骨的。 当然,就算不穿琵琶骨,隗飞白现在也无法动弹,因为其胸口有两支弩箭正插在其中。 等到这一切做完之后,许一凡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方才,在他滚入壕沟的时候,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茅一山,两个人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只是通过几个简单的手势,许一凡就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他先是做出自己逃离壕沟的假象,然后,整个人藏身在厚厚的枯枝败叶当中,这种最基本的伪装,对于曾经是雇佣兵的他来说,简直是小意思。 现在,隗飞白被生擒了,危机解除了,那么,新的问题来了,茅一山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其实,在许一凡答应乌炆修前往汴洲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除了让云一鸣去了百货楼之外,他还带走了两个学生,其中之一就是茅一山。 茅一山在许一凡出发前,就离开了东海城,直奔汴洲而来。 在许一凡他们从徐洲骑马赶往汴洲的时候,茅一山已经提前抵达了汴洲,在汴洲等着许一凡。 在汴州城的那一晚,许一凡除了去了日月斋之外,还见了茅一山一面,让他跟着自己去往洛洲。 在原阳县的时候,许一凡提起找到了茅一山,让他先去兴安城等着自己,只是,没想到的是,许一凡他们在离开原阳县没多久,就丢弃马车,改骑马奔赴兴安城,结果,两个人就在这里遇到了。 许一凡当时决定朝这边奔逃的时候,就是收到了茅一山的信号,他才来到这里的,只是,当时他也不知道茅一山在哪里,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学生,而茅一山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第一次配合之下,就一举成功了。 茅一山是许一凡既许一安、孙一莲、白一墨之后,收的第四个学生,他现在在无名营学习,其年龄不大,只比许一凡大一岁,可是,他的天赋很好,不单单是在谍报方面很有天赋,在暗杀这方面也很有天赋,他是目前唯一一个既在暗箭营,又在无名营学习的学生。 许一凡这次把他带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护卫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为了磨砺他,虽然,许一凡的身边有不良人,可是,不良人到底有多看重他,会为了他做到哪一步,他不清楚,许一凡没有把自己性命交给别人的想法,他除了依靠自身之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言午堂的那群学生了。 在解决了隗飞白之后,茅一山准备给许一凡处理伤口,许一凡却拒绝了,让他想给隗飞白治伤。 其实,刚才许一凡是完全可以杀死隗飞白的,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弄死他,不搞清楚真正的敌人,他寝食难安。 眼看着隗飞白就要挂了,许一凡可不能让他死了,于是,他和茅一山一起,给隗飞白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救治,隗飞白暂时是死不了,就算要死,也要等到许一凡问完话之后再死。 只是,他们刚刚给隗飞白处理好伤口,还来不及审问,胥承业和靳休就赶来了,许一凡只好暂时放弃。 在不良人面前,许一凡不想暴露太多的东西,他之所以没有让茅一山离开,其实,理由很简单,茅一山走不了,以胥承业和靳休的实力,茅一山如果离开,肯定会被发现,很容易被他们当成刺客,给直接杀了,许一凡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损失自己最好的学生。 在茅一山给许一凡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知道胥承业他们肯定有很多话想问,而许一凡也是,但是,他看了一眼快不行的隗飞白,决定还是先审问隗飞白再说。 只见许一凡从树干上跳下来,拿出他的军刀,走到隗飞白面前蹲下,一脸笑意的看着隗飞白问道:“你叫什么?谁派你来的。” 面对许一凡的审问,隗飞白只是死死地瞪着许一凡,没有开口的意思。 其实,到现在,隗飞白内心还在翻江倒海,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堂堂七品箭手,居然会栽在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身上,更可气的是,这两个小屁孩居然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而是普通人,最最可气的是,这两个小王八蛋,居然用自己最擅长的武器,打败了他,还差一点儿杀了他,他心中的憋屈可想而知。 靳休看到许一凡去审讯隗飞白,他刚想去帮忙,却被胥承业拦住了。 靳休转过头,一脸诧异和不解的看着胥承业,用眼神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胥承业没有说话,只是朝许一凡那边微微扬了扬下巴,意思很明显,看着就是了。 许一凡根本没有理会胥承业和靳休的小动作,他看到隗飞白一副十分不配合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起来。 “不说?不说好啊,我刚想找个人教我学生如何用刑呢。”许一凡笑眯眯的说道。 此刻的许一凡,披散着头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干涸的血迹和泥土,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可是,饶是如此,还是遮不住他那张俊美的脸,此时,他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的可爱,却让隗飞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寒。 “茅一山看好咯。”许一凡转过头对茅一山说道。 “是,先生。” 茅一山就站在许一凡身边,一脸平静的看着两个人,这完全不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该有的冷漠,反而像是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般。 许一凡看着隗飞白,目光从其脸上逐渐落在其手臂上的一支弩箭,弩箭插入大半,许一凡在给其止血的时候,并没有拔出来,主要是,箭头太特殊,取出来很麻烦,一个操作不好,就会出现血崩,那隗飞白会当场去世的。 在看到许一凡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手臂上的弩箭的时候,隗飞白的嘴唇猛地颤抖了一下,他似乎知道许一凡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许一凡没有让隗飞白失望,只见,他伸出手,轻轻地摇晃了几下弩箭,不见其如何用力,却听到隗飞白突如其来的哀嚎和惨叫,刚才大拇指被切掉,手筋脚筋被挑断都没有惨叫的他,此刻却惨叫不已。 这让也因为好奇,走过来观看的胥承业和靳休,看的一阵的胆寒。 酷刑,他们见多了,在不良人的死牢里,有很多酷刑,人们常说满清的十大酷刑如何的残酷血腥,可是,对于不良人而言,那都是小儿科,入门级别的东西。 在不良人内部,拢共有三百六十种酷刑,一样比一样残酷,一样比一样让人生不如死,而这还是一般不良人掌握的酷刑,在这之后,据说,还有七十二种酷刑,分别掌握在七十二司手里,这些酷刑是专门针对修行人准备的。 酷刑见的多了,眼前的酷刑都完全称不上酷刑,可是,在胥承业和靳休看来,却毛骨悚然,主要还是因为审讯他们的人,是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糖杀人 “啊......” 一声凄厉至极,又压抑至极的惨叫声,在丛林深处响起,瞬间惊飞了一群飞鸟。 许一凡就那么赤裸着上半身,蹲在隗飞白面前,拿着手里的军刀,左一下,右一下,轻轻地拨动着插在隗飞白体内的弩箭。 随着许一凡每一次的动作,隗飞白都会发出惨叫,惨叫声从起初的高亢凄厉,慢慢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而许一凡始终面带笑意的看着对方,仿佛这眼前的一切都无他无关一般。 按理说,作为一个江湖人,还是一个武夫,忍耐力应该很强才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暴露出自己的痛苦才对,可是,隗飞白还是不由自主的惨叫着。 其实,这也不怪隗飞白,一来,许一凡的弩箭都是他精心设计锻造的,箭头上有倒钩,卡在肌肉里,每动一下都会让人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二来,许一凡对人体结构十分的了解,他只看了隗飞白一眼,就知道弩箭不但击中了隗飞白,还击中了骨骼,一般有过骨折经历的人都知道,骨折之后需要静养,伤口不能触碰,一旦触碰,简直比孕妇分娩还要痛苦,孕妇分娩有多痛,无需多说,而许一凡每动一下弩箭,箭头和倒钩不但会牵扯肌肉组织,还会在骨骼上划来划去的,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感觉怎么样?”许一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眯眯的看着隗飞白。 此刻,许一凡那满脸的笑意,在隗飞白看来,真的犹如恶魔一般,谁能想到,不久前,还被他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小子,此刻却开始俯视着他,想想就觉得憋屈和胆寒。 如果说,他被许一凡和茅一山击败、俘虏,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还有这两个小子的狡猾,他除了觉得郁闷和憋屈之外,最多只有深深地不甘,可是,现在呢? 面对许一凡那笑吟吟的俏脸,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犹如亿万蚂蚁在啃噬自己一般,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了。 不过,尽管承受了如此大的痛苦,隗飞白还是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此刻的他,满嘴鲜血,嘴唇被他硬生生的咬破了,他用阴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许一凡,犹如一只受伤的老虎一般,随时都准备反扑,可惜的是,他现在的样子,已经没有反扑的能力了。 对于隗飞白的一言不发,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能够前来袭杀不良人的人,他们在接到任务之前,肯定受到了严格的训练,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也有了落败之后被俘,接受酷刑拷打的觉悟,如果隗飞白轻易的就招供了,那他说的话,许一凡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一山,你去把我的书箱拿来。”许一凡不在继续撩拨弩箭,而是转过头对茅一山说道。 “是。” 茅一山没有丝毫的犹豫,起身就朝外走去,而许一凡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微笑着看着隗飞白,笑道:“都说武夫很粗鄙,是最能抗揍的人,我看你箭射的这么好,应该曾经投身军伍,想必应该更能抗住这些小手段了。” “哼!” 隗飞白没有说话,依旧死死地瞪着许一凡,冷哼了一声。 许一凡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这位大叔,想必你也知道他们的身份。” 说到这,许一凡用军刀指了指身边的胥承业和靳休,继续说道:“他们是不良人,你居然敢来袭杀我们,肯定事先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那么,你应该对不良人的酷刑有过了解,既然你敢来,肯定不怕,不良人的酷刑是怎么样的,我也没有见过,不过,我能猜到,无非就是皮鞭抽打,熟铁刺身,老虎凳,辣椒水,最多就是一个千刀万剐的现场而已,啧啧啧......” 许一凡自顾自的砸吧嘴,缓缓地摇头说道:“这些酷刑,听起来很残酷,而受刑的时候,也确实很难熬,但是,我想对于你们这些武夫、死士而言,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扛过去的,我想,那些进入不良人大牢的人,应该有不少人都扛过去了吧?是不是,老胥?” 胥承业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公子所言不虚。” 许一凡说的的确没错,不良人的酷刑讲究的就是一个酷字,而酷刑酷刑,自然就是以摧残人的身体为基础了,不良人的酷刑当然远远不止许一凡说的那些,他们的酷刑很多,其中还有比千刀万剐还要残酷的刑罚,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不管行刑的手段如何的残酷无情,最终都是摧残人的身体而已。 一般人,别说进入不良人的死牢接受酷刑了,就是看到不良人出现之后,他们就怂了,就招供了,当然,还有一系诶骨头比较硬的,或者头铁的家伙,觉得自己可以扛过去,可以试一试,这种人,要么是读书人,要么是身居高位的人,但是,越是这样的人,不良人越喜欢,因为这意味着他们有活儿干了。 这群人,在进入死牢之后,短则一炷香,长则两三天,就投降招供了,不管之前你是什么身份,有着怎么样的名声、地位、权势,只要进了大牢,受了酷刑,之前拥有的东西,全都烟消云散了。 当然了,还是有人能扛过这些酷刑的,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总有一些铁骨铮铮的人,能硬生生的熬过去,然而,就算熬过了前面的酷刑,那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而后面还有更多的酷刑等着。 历史上,能够熬过不良人三百六十种酷刑,而不开口的,有吗? 有,而且还不少,但是,这些人要么是武功高强的武夫,要么是修行者,前者从走上武夫的路子,就在不停的打熬自己的体魄,挨揍是最在行的,而后者,往往都会内功心法,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办法熬过去。 但是,这些人,除了极个别的人最终活下来之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死了。 除了最常见的三百六十种酷刑之外,不良人七十二司,每一司都掌握一门特殊的酷刑,专门针对这样的人,能够熬过三百六十种酷刑,又在七十二司手里转一圈,还能熬下来,拒不开口的人,自不良人创立到现在,似乎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而这几个人,最终都成为了不良人。 是不是很讽刺? 据说,历任的不良帅,想要成为不良帅,都要熬过这四百三十二种酷刑,才能有资格走上不良帅的宝座。 当然,这只是传说,真相如何,无人知道,因为历任的不良帅是怎么诞生的,别说许一凡不知道,就连同样是不良人的胥承业和靳休都不知道,许一凡连七十二司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些事情呢? 说了这么多,言归正传,隗飞白现在没有落在不良人手里,却落在了许一凡手里,他能不能熬过不良人的酷刑,许一凡不知道,也不用知道,一个七品武夫而已,自己都能干倒他,进了不良人的大牢,能熬过去? 如果隗飞白都能熬过去,那不良人酷吏的恶名从何而来?之前,那些死在酷刑之下的人会怎么想? 许一凡不想把隗飞白交给不良人,他想要自己寻找答案,对于审讯,可能在胥承业他们看来,许一凡不在行,那他们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许一凡对人体的了解,超乎胥承业他们的想象,可以说,在这个世界,除了仵作,没有人比他对人体更了解了,甚至仵作都比不上许一凡。 他知道怎么用最小的力度,让人感受到最大的痛苦,也知道审讯一个人,光摧残他的身体是不行的,还需要摧毁他的精神,突破他的心理防线,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得到胥承业的肯定回答之后,许一凡看向隗飞白,笑眯眯的说道:“你来杀我,肯定知道我是谁,我从东海城而来,想必,你也知道我在东海城弄了一点儿小玩意儿,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你肯定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弄出来的白糖,其实不但可以调味,还可以杀人呢?” “嗯?” 此话一出,胥承业和靳休都是一愣,两个人对视一样,都一脸的疑惑。 不但胥承业他们感到疑惑,隗飞白也十分的不解,对于许一凡的百货楼,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但是,这些东西听过就算了,他不需要,用不上,也不在意,只是,他很好奇,白糖怎么杀人。 “先生。” 此时,茅一山去而复返,拿着许一凡的书箱过来了,这个言语不多的少年,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衣服,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去接衣服,而是拿过书箱,打开书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陶罐,罐子不大,也就比成年人的拳头略大一些。 拿出罐子,许一凡把罐子打开,递到隗飞白的面前,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白糖,是不是很白啊?” 确实,许一凡弄出来的白糖确实很白,比一般的米面都要白一些,不但好看,而且吃起来也不错,胥承业之前就吃过加入白糖的食物,味道确实不错。 “哼,一罐白糖而已,还能杀人?我倒要看看 ,你如何杀人的。” 隗飞白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话语里的意思,依旧十分的倨傲,显然,他觉得许一凡是在吓唬他。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起来,他一边用军刀挑动着陶罐里的白糖,一边笑吟吟的看着隗飞白,幽幽的说道:“那你一会儿可不要叫哦。” “哼!” 面对许一凡好心的‘提醒’,隗飞白只是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许一凡也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对茅一山说道:“把他衣服扒了。” “嗯?” 胥承业和靳休再次一愣,而茅一山却直接动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隗飞白的衣服给扒的差不多了,其实,不用茅一山动手,隗飞白现在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了,就像是一个叫花子一般,衣不蔽体。 等到茅一山把衣服扒干净之后,许一凡就抓起一把白糖,撒在了隗飞白的伤口上。 刚刚才缓过劲来的隗飞白,被许一凡这么一弄,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而落在伤口上的白糖,瞬间被血染红,但是,隗飞白却看向许一凡,不屑的说道:“呵!就这儿?” 许一凡没有理会隗飞白,他就像是做烧烤一般,专心致志的给隗飞白的伤口撒上白糖。 等到这一切做完之后,许一凡把陶罐交给茅一山,退后两步,站起身,说道:“祝你好运!” 说完,许一凡就转身来到了那棵倒下的树干上站着,脱掉身上的裤子,从茅一山手里拿过衣服换上。 换完衣服之后,许一凡看到胥承业和靳休还站在原地,没好气的说道:“还站哪儿干嘛,赶紧上来。” 胥承业二人闻言,又是一愣,内心愈发的疑惑起来,但是,他们也没问什么,还是上了树干,和许一凡站在一起,看着赤身裸体,身上洒满白糖的隗飞白,皱起了眉头。 不但胥承业二人感到疑惑,隗飞白也十分的疑惑,可是,他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危险,酷刑嘛,他又不是没有遭受过,虽然他现在成为了一个废人,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但是,他绝对不会向许一凡低头的,绝不! 就这样,现场一下子寂静下来,除了周围的虫鸣鸟叫之外,只有隗飞白时不时倒抽凉气的声音,胥承业他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靳休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开口道:“公子......” “等着就是了。”许一凡直接打断了靳休的话。 “等什么?”靳休还是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靳休,又看向隗飞白,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嘴整齐而洁白的牙齿道:“它们来了。” “嗯?” “谁来了?” 初闻此言,胥承业和靳休立即紧张起来,拿出武器,警惕的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物,这让他们十分的疑惑。 就在靳休回过头,打算追问的时候,却听到身边的胥承业喃喃道:“原来如此。” 靳休顺着胥承业的目光看去,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烈的收缩起来,然后,脸色微变。 隗飞白在被俘之后,就被许一凡他们丢在地上,在其身下就是枯枝败叶,在丛林里,尤其是夏天,什么最多? 当然是虫子、蚂蚁最多了,别看这些小东西个头小,嗅觉却十分的灵敏,尤其是对血腥味和甜腥味,尤为的敏锐。 此刻,只见在隗飞白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聚集了数不胜数的蚂蚁、蜈蚣,还有各种草箅子。 它们来到隗飞白身边之后,直接顺着他的身体,开始朝那些有白糖的地方爬去,不单单是在其身体表面攀爬,有的还朝伤口内钻去。 一个两个,不算什么,甚至几十个都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当这些小东西的数量一多,那其威力就巨大无比了。 一只蚂蚁可以举起比自身重达百斤的东西,更何况成百上千只蚂蚁汇集到一起呢? “啊......” 在这些小东西刚出现的时候,隗飞白还没有察觉,自身觉得身上痒痒的,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攀爬,他不甚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西斜小东西越来越多之后,其中有不少都钻到身体内之后,隗飞白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而全身上下,都感到无比的疼痛。 一只蚂蚁夹一下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很多蚂蚁不停的夹他的时候,他就感到痛苦了,不单单是伤口疼痛,更重要的是痒,很痒很痒,他很想伸手去挠一挠,奈何,别说是抬手了,就是动一动手指都费劲。 于是,在经历了最初的瘙痒之后,他终于明白许一凡用白糖做什么了,而他此刻,也顾不得这些,开始在地上疯狂的扭动身体,就像一只大虫子一般,在地上翻来翻去。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翻滚,如何的挣扎,那种又痒又疼的感觉,挥之不去,反而愈发的强烈起来。 哀嚎声、惨叫声、大笑声不绝于耳,顿时,打破了这里的寂静,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和血腥起来。 ∑(っ°Д°;)っ 此时的胥承业和靳休,都微微张大了嘴巴,面色凝重,看着正在扭动身体的隗飞白,他们似乎也感受到了瘙痒,身体忍不住也随之扭动起来。 可怕,太可怕了,看着眼前的场景,让他们直冒冷汗,倒不是这种刑罚有多么的残酷血腥,而是这种画面,太有既视感了,不管受刑的人感觉怎么样,反正,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却不怎么好,太折磨人了。 之前,他们听到许一凡说白糖可以杀人的时候,他们也不太相信,而现在,他们深信不疑,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隗飞白肯定会被啃成一具白骨的,而且时间不会短,至少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让人胆寒的是,在他被啃成白骨之前,隗飞白肯定还活着,痛苦的活着,说不定,他能亲眼看到自己身体是如何一步步被啃噬干净,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死亡更让人绝望的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隗飞白的招供 面对隗飞白的惨叫,许一凡却视若无睹,他也没有去看胥承业和靳休的表情,而是转过头看向茅一山,问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一点儿白糖,几只小虫子,却可以让一个人如此痛不欲生?” 茅一山十分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是的先生,这是为何?” “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看似很弱小,他们却可以杀死比自己强大很多的野兽,比如老虎、熊瞎子等等,可是,人看似很强大,其实也很脆弱,有时候,很小一个东西,就能轻易的杀死他们,比如现在。”许一凡缓缓地解释道。 “你看看那些蝼蚁,它们是不是很弱小?平日里,我们正眼都不会看它们一眼,因为它们太弱小了,轻轻一碰,它们就死了,可是,现在呢?当它们聚集起来的时候,可以轻易杀死一个人,别说一个人了,就是老虎、熊瞎子它们也可以杀死。” 听到这,茅一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胥承业和靳休则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他们没想到,这样的道理居然会从一个少年的嘴里说出来。 “人真的很奇怪,他们可以熬过种种让人苦不堪言,生不如死的酷刑,却惧怕一些比他们弱小很多的东西,比如蛇、比如老鼠,比如蟑螂,面对刀斧加身,他们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可是,往往有时候,很小的一件事,却可以让他们方寸大乱,顾此失彼,是不是很有趣?”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茅一山,感叹道:“这就是人性,不要低估一个人,但也不要太高看一个人。” “我记住了,先生!”茅一山躬身道。 可能许一凡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就在此刻,他亲手缔造出了一个,以后在大炎,甚至整个天下,让人闻风丧胆,比不良人还要不良的一个恶魔,他的行刑手段,跌出不穷,让人猝不及防,让人无力招架,无论是普通人,还是粗鄙的武夫,亦或者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亦或者是祂们,在面对这个叫茅一山的男人的时候,都会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没有人能在其手下坚持十个回合,没有他问不出来的秘密,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然而,这样一个连不良人都感到胆寒的少年,却有一个很佛系的绰号,地藏! 许一凡微微颔首,不在说什么,而是看向隗飞白,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你的主子是谁啊?” “啊......” 回应许一凡的却是隗飞白的惨叫,嘶哑无比的惨叫! “不想说?呵呵,好啊,那你就等着变成一堆白骨吧,我想你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的时间里,可以看到这样一幕,先是你的伤口逐渐扩大,血流不止,然后自动止血,伤口溃烂化脓,接着,你的身体会慢慢被啃噬殆尽,你会亲眼看到你的身体是如何一寸寸消失的,这种感觉很漫长,也很浪漫。”许一凡站累了,索性蹲在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隗飞白,笑眯眯的说道。 “啊...我...我说...你先...先把这些该死的蝼蚁...弄走,弄走我...我就说,啊!” 听到隗飞白那断断续续的声音,许一凡笑了,他只是微微点点头,然后就坐在树干上,笑呵呵的看着隗飞白。 是的,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隗飞白在蝼蚁群中不停的挣扎,在绝望当中徒劳无功的反抗,这一幕,让胥承业和靳休,彻底的震惊了,同时,也胆寒了! 在看到许一凡没有要救他的时候,隗飞白一开始是求饶,表示只要许一凡把这些该死的蝼蚁弄走,他什么都说,可许一凡却依旧岿然不动,然后,隗飞白就开始破口大骂,然而,骂着骂着,就再次变成了哀嚎和惨叫,到了最后,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像一条脱水很久的咸鱼一般,静静的躺在地上,似乎已经彻底的放弃挣扎了。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缓缓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然后从书箱内拿出一个小药包,还有一个小瓷瓶,跳下树干,来到隗飞白身边。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全身都是红斑,双眼无神,愣愣的看着天空的隗飞白,许一凡咧了咧嘴,然后,把手里的小药包打开,把里面的硫磺粉撒在隗飞白的周围,然后又打开小瓷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隗飞白的伤口上。 “啊!!!” 当液体刚刚倒在伤口上,原本犹如死鱼一般的隗飞白,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嘴里发出高亢无比的惨叫声,而伤口内的那些蚂蚁、虫子纷纷从伤口爬出来,只是,没爬几步,就一动不动,随着隗飞白的动作,纷纷从其身上掉落下来。 隗飞白的猛然起身,把胥承业和靳休吓了一大跳,两个人立即拔剑,冲到许一凡身边,剑尖抵在隗飞白的咽喉处,茅一山则直接举起了手里的弓弩,对准了隗飞白,显然,他们也被吓了一大跳。 许一凡却不甚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没事儿,他继续给隗飞白几个主要的伤口倒上液体,清理伤口。 等到这一切做完之后,许一凡看着所剩不多的小瓷瓶,露出肉疼无比的表情,然后,把其收入怀中,看向隗飞白,说道:“说说吧。” 不知道是重获新生,不在面临虫蚁的啃噬,让其感觉到不真实,还是因为伤口太过于疼痛,让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总之,隗飞白在愣了很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一脸死灰的看着许一凡。 “隗飞白,原洛洲城护卫伍长......” 隗飞白就那么双眼无神的看着许一凡,缓缓讲述出了他的来历。 ------------------------------------- 隗飞白,今年二十八岁,出生于洛洲一个小镇子,家境一般,虽然谈不上家徒四壁,但是,也差不多。 从他父亲那一辈算起,祖上三代都是猎户,而他自然从小就跟着爷爷和父亲进山打猎,日子虽然过得比较艰苦,但是,相较于其他的人而言,他家过得还是不错的。 因为从小就进山打猎,练就了一身不错的箭术,而他在十六岁的时候,也就是十二年前,被一个回乡省亲的老卒看上了,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就将其带出了小镇,一起去参军了。 这个老卒其实也不是一般的老卒,他是征西大将军旗下的一个百夫长,大仗虽然没有打过,但是,小规模的战役,他还是参加了不少,身边不少袍泽都倒在了沙场上,而他却活下来了,从一个普通的新兵蛋-子,慢慢成为一个老卒,然后又成为伍长,最后成为了百夫长。 对军事有一定了解的人都知道,到了战场上,打仗靠的不是人多,而是战术和战略,而真正能被成为精锐的,往往不是那些新兵,而是那些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却依旧活下来的人,这样的人,不管是冲锋陷阵,还是对战场时机的把握,都极其敏锐,而这就是用命和鲜血换来的经验。 隗飞白跟着老卒进入军武之后,隗飞白并没有被安排在老卒身边,而是丢到了最底层,从一个大头兵做起,而隗飞白一开始以为自己的箭术已经很厉害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在看到军伍当中的那些弓箭手练习的场面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井底之蛙而已。 被现实打了一巴掌,隗飞白并没有气馁,反而开始主动学习,并且严格要求自己,每天,别人只训练四五个时辰,而他却偏偏要比别人多训练两个时辰。 起初,很多人还笑话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隗飞白进步很快,在新兵当中脱颖而出,这自然受到了伍长的重视,开始重点培养他。 带着隗飞白进入军伍的老卒,也是一个武夫,不过,境界不高,也才七品而已,那时候,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在看到隗飞白表现优异,没有给自己丢脸之后,老卒十分的高兴,就开始让隗飞白也走上了习武之路,不知道是小时候跟着家里人,经常进山打猎,把体魄打熬的不错,还是因为他小时候经常把一些药材当饭吃的缘故,总之,隗飞白入门很快,没多久,就成为了九品武夫。 从入门到九品,隗飞白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而从九品到八品,他也只用了三年时间而已。 就在隗飞白入伍五年之后,他们所在的军营,跟西域的部队发生了冲突,开始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争。 这场战争前前后后打了差不多有两年时间,而隗飞白凭借着他那一手不错的箭术,名声鹊起,也在这场战役当中,成功的跻身了七品武夫。 按理说,只要等这场战役结束,隗飞白怎么也能得到不错的封赏,搞个伍长当当,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就在战役即将结束的时候,最后一场战役打起来的时候,几经战役没死的老卒却死了,就死在了隗飞白面前。 隗飞白一直把老卒当成自己的师傅,看到师傅惨死,隗飞白当时就红了眼,不管不顾,开始大杀四方。 本来,西域的部队已经被击溃,开始撤退 了,大炎军队这边,也下令穷寇莫追,可是,隗飞白却违抗军令,单人单骑追击出去。 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追击之后,他成功杀死了二十人的小队,也把杀死老卒的那个人给杀死了。 违抗军令,在军队当中,是很严重的罪行,往往都是要被砍头的,轻则也是要打八十军棍的,而隗飞白这一次擅自行动,虽然杀敌不少,却也有不少袍泽,为了把他追回来,身受重伤,差一点儿就死了。 就在上级准备把其斩首示众的时候,有不少人给他求情,而老卒恰好又是这位长官的亲兵,两个人关系很好,念及旧情,再加上又有人求情,最终,长官只是打了隗飞白八十军棍,把其赶出了军队而已。 离开军伍之后,隗飞白就带着老卒的骨灰,回到了洛洲老家。 军人,尤其是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军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长官虽然把隗飞白赶出了军伍,却也给他安排了一个职务,那就是去洛洲城当守卫军,也算是有了一个谋生的职务。 隗飞白到了洛洲城之后,却感觉自己跟这些守卫军格格不入,因为洛洲地处中原,几乎很少打仗,可以说,洛洲城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起过兵戈了,而守卫军的素质可想而知,平日里,不是偷懒,就是一起吃酒赌博。 这让上过沙场,杀过敌的隗飞白十分的不适应,在当了不到一年,他就离开了。 隗飞白之所以离开守卫军,除了觉得自己跟守卫军格格不入之外,更重要的是,有人在招揽他,给的条件很优厚,而他父亲当时年事已高,恰好病了,急需用钱,他就答应了。 这个招揽隗飞白的人,就是洛洲城杨家的杨嘉慕。 不管在哪个大型的城池,都有一两个大家族,东海城是这样,汴洲是这样,长安更是如此,当然,洛洲城也不例外,在洛洲城有三大家族,杨家、穆家、薛家。 三大家族,杨家从政,穆家从商,薛家从军,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杨嘉慕是杨家当代家主的嫡长子,读书很好,却不是儒家弟子,科举虽然也高中了,却不是三甲,只是在前十而已,不过,饶是如此,杨嘉慕的仕途还是走的很顺畅的,毕竟,作为家族的嫡长子,得到的资源自然很多。 杨嘉慕长得不错,眉清目秀的,读书也很用功,哪怕是为官之后,也做的是中规中矩,可是,杨嘉慕不会武功,却偏偏喜欢搞事情,这样一来,自然难免的罪一些仇家,遭到他们的报复,而一般的仇家,杨家自然能应付,可是,面对武夫这样的人群,他们虽然也能应付,可也有些疲于应付。 杨嘉慕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隗飞白的事情,觉得隗飞白是一个很不错的护卫,就生出了招揽的意思。 起初,隗飞白是拒绝的,对于他这样在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人,对这些文官是看不起的,可是,杨嘉慕多次招揽,条件一次比一次优厚,恰好,那时候隗飞白家里出事儿了,他也就答应了,从此之后,他就成为了杨嘉慕的扈从。 在成为扈从之后,他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主要就是护卫杨嘉慕的安危而已,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而杨嘉慕对他也是以礼相待,私底下,甚至还以兄弟相称,这让隗飞白心里很舒服,很受用,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一次,他是接到杨嘉慕的命令,前来杀许一凡的,而作为条件,杨嘉慕给他在洛洲城买了一个院子,把其父母接到了洛洲城,并且答应隗飞白,只要这一次的行动成功之后,就把他远方的表妹交给隗飞白。 面对如此的优厚的条件,再加上,目标还是一个普通的,乳臭未干的少年,他自然满口答应下来了。 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简单的任务,却在阴沟里翻了船,不但没有成功完成任务,还成为了一个废人,这让他怎么都想不通。 听完了隗飞白的供述,许一凡沉默了很久,紧蹙着眉头,心中却写着两个大大的卧-槽,他都不认识杨嘉慕,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更何况,他还没有去洛洲城呢,杨嘉慕吃饱了撑了,跑来杀他。 “杨嘉慕为何派你来杀我?”许一凡看着隗飞白问道。 隗飞白摇摇头,说道:“他没说,我没问,这是我跟他之间的默契。” “杨嘉慕见过我?”许一凡问道。 隗飞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 “那我跟他有仇?”许一凡又问道。 隗飞白再次摇摇头,也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说道:“我也很疑惑,我以为你是公子的仇家,被不良人保护起来了,我才来的,难道,你不认识我家公子?” “我认识他二大爷!”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隗飞白却一脸怪异的看着许一凡,幽幽的说道:“他二大爷在十五年前就去世了!” (╯>д<)╯ ? ┸┸)`v?) ┻━┻ 我尼玛,许一凡的表情顿时无比的精彩,突然有种掀桌子的冲动。 他没有理会隗飞白,而是转过头,看向靳休问道:“这个叫杨嘉慕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靳休和胥承业此刻也一脸疑惑,紧蹙着眉头,似乎他们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胥承业在东海城多年,对洛洲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而靳休本来就是洛洲人士,又在汴洲盘桓多年,对洛洲的事情最清楚,杨嘉慕的事情还需问他才可以,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靳休。 第一百五十七章 袭杀落幕 在许一凡和胥承业看向靳休之后,靳休也缓缓说出了他知道的情报。 洛洲地处中原,距离长安很近,自然聚集了不少大家族,这些家族传承多年,跟东海城的翁家很像,他们被称之为世家。 世家,不是什么样的家族都可以称之为世家的,想要成为世家,必须具备三个条件。 第一,当然是家族的势力和实力足够强大,这一点儿无需多说。 第二,这些家族在各自的领域里,都有一定的成就,比如杨家,他们都是世代从政的,从前朝大秦王朝开始,就一直从政,历代皇帝更替,朝中都有杨家人,除了从政,也有世家专门从商、从军的,当然,也有像翁家那样,既从政,又从商的,哪怕翁家现在在官场失利,可是,在商界翁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也有的世家不但从政、从商、从军,还兼顾着武夫和修行,这样的世家不多,他们极少出声,但是,一旦他们发出声音,那绝对会带来很大的影响的,这样的世家,一般被称之为超级世家,他们格外的低调,尤其是在大炎王朝内,就更加的低调了。 第三,没有断过传承。 第三点看起来不重要,其实是最重要的,一个王朝都能覆灭,改旗易帜,更何况一个家族呢? 在历史的长河当中,有多少大家族,就是因为家族出现了败家子,不孝子弟,或者因为各种其他的缘故,从而失了传承,葬送了祖宗的基业,有的家族,还能依靠后代的不懈努力,重新恢复巅峰,也有的在历史的长河当中湮灭,从此销声匿迹。 凡是断过传承的,就算他们重回巅峰,也不会被称为世家。 杨家就是一个跟翁家差不多的世家,如果单从官场这方面而言,现在的杨家是比翁家厉害的多,但是,在商场上,翁家可以吊打杨家,所以说,杨家跟翁家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但是,这不影响他成为世家。 五百年,大炎出现了九子夺嫡,兄弟相残,同室操戈的局面,当时,就有不少世家参与进来了,其中就包括翁家和杨家,当然,还有其他的世家。 不过,翁家选错了人,他们败了,而下场可想而知,杨家选对了,平安无事,当时,其他的一些世家或者大家族,凡是没有站对位置的,都被一一清算,其中不少世家、大家族从此衰落,淹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这一次,皇室对世家出手,可以说,把各大世家都给揍了一遍,就算没揍,也敲打了一番,让很多已经开始翘尾巴的世家,瞬间夹起尾巴做人。 走着政商两条路的翁家都如此不堪,数百年都没能恢复元气,更何况其他的那些世家和大家族了。 杨家虽然当时站对了位置,却在看到翁家这些世家的下场之后,也不敢狂妄,反而比以前更加的低调起来,这些年,杨家几乎跟皇室是一个鼻孔出气的,皇家人说东,他们绝对不敢说西南北。 也正是因为杨家的识时务,所以这些年来,杨家一直没有出事儿,不过,自从一百多年前开始,杨家也开始慢慢走下坡路了。 首先,是家族开始出现青黄不接的局面,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什么出色的弟子出现,开拓不足,收成也不行,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其次,可能是时间太长,他们已经逐渐遗忘五百年前的事情了,杨家有不少弟子,开始在朝堂上拉帮结派,虽然规模不大,却开始让皇帝对其有了猜忌。 你杨家几个意思?当年的先祖没有动你们,后任的皇帝也没有动你们,你们这是飘了啊,拉帮结派是几个意思?企图谋反吗? 一旦皇帝产生了猜忌,那后果和影响是巨大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几任皇帝开始慢慢疏远杨家,虽然杨家还是有不少弟子,在朝廷身居高位,可是,他们的话语权没有以前那么重了。 最后,就是大家族不可避免出现的情况,那就是出现几个败家子,纨绔子弟。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家族大了,人就多了,良莠不齐也很正常,以往,面对这种子弟,就权当是头猪,给圈养起来就算了,可是,就在最近这百来年里,杨家出现的败家子越来越多,使得原本深厚的底蕴,慢慢的开始消减,虽然一下子看不出来,可是,时间长了,其影响力也就凸显出来了。 到了这一任族长接任之后,青黄不接,还有败家子的情况愈发的眼中起来,杨嘉慕虽然也不错,可是,那只是针对一般家族而言,在世家里面,算是垫底的那种。 杨嘉慕今年三十五岁,却还是一个县令,七品官职而已,倒不是说杨家不能给其更多的资源,而是最近几任皇帝,对杨家越来越疏远,始终盯着杨家,这也导致,杨家不敢再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了。 杨嘉慕虽然是县令,可是,县令也分为上县、中县和下县的,在大炎王朝,七品官分为三等,不像其他的官职那样,分为正一品和从一品两个等级,而是分为从正七品上、从七品上、从七品下,分别对应着上县、中县和下县。 在大炎王朝,城池很大小,县也分大小,长安的县令不是正七品上,而是正六品,而其他地方的县令,一般都是正七品上,或者从七品,洛洲有五个县,而杨嘉慕就是临镇县的县令,而临镇县又是洛洲五个县当中最大的县,自然也就是正七品上的官职了,而其他的四个县,有两个是从七品上,还有两个是从七品下。 因为就任的地方就在洛洲,杨嘉慕在洛洲执政,也算是如鱼得水,干的还不错,没有什么亮眼的政绩,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杨嘉慕在洛洲的官声不好不坏,算是说的过去,而靳休对杨嘉慕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按照杨家现在对杨嘉慕的安排来看,应该是杨嘉慕跟东海城的崔东海走一样的路子,先从基层做起,然后一步步升起来,最后成为洛洲的刺史,成为一方大员。 而许一凡在听完这些之后,则紧蹙着眉头问道:“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搞明白,杨嘉慕派人来袭杀我们,到底是几个意思?” 靳休想了想,却摇摇头说道:“来袭杀你的隗飞白应该是杨嘉慕的人,但是,我们遇到的几个人,肯定不是杨家的人。” “哦?为何?”许一凡闻言,立即好奇的问道。 靳休解释道:“杨家现在日渐衰弱,拿出几个六品、七品的武夫肯定没问题,就算是三品的武夫,也不难,可是,想要一口气拿出一个三品、三个六品、一个七品的武夫,还是有些困难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 能够成为世家,除了有很大的势力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武力,而一个世家,肯定会有几个高境界的武夫,尤其像杨家这种传承多年的世家,一品武夫可能不多,但是肯定有,而二品到三品的肯定也有,但是,这种境界的武夫,不会轻易出手,也不会轻易离开杨家的,至于三品以下的武夫,肯定不少,但是,一个世家那么大,嫡系弟子众多,也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好几个,数量肯定不多,要不然,当初杨嘉慕也不会去招揽隗飞白。 除了人手数量的问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这次他们选择动手的目标,不单单是许一凡一个人,还有不良人。 隗飞白是知道许一凡的身边有不良人的,而不良人是隶属皇帝的人,对不良人下手,那就意味着要跟皇帝撕破脸,别说一个杨嘉慕了,就是杨家家主也不敢这么干。 还有,多年不在大炎王朝出现的四大邪魅男子之一的樊祁,还有南夷的五毒女赤莲,他们的出现,也不是一个杨家能够做到的。 倒不是说,杨家做不到,而是这么做的话,代价太大了,不说别人,单单只说樊祁和赤莲两人,请他们出手,其代价有多大,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低,杨家肯定拿得出手,但是,值不值得拿,这是个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任务失败了,杨家该怎么跟不良人解释,又该如何跟皇帝解释? 要知道,杨家现在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也被皇帝猜忌着,这个时候,杨家搞出这样一出,那不是撕破脸是什么?担心家族被灭的不够快?还是想看看皇帝的刀快不快?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着靳休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在杨家的背后还另有其人?” 靳休点点头,又缓缓地摇摇头,说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人,这一点儿是肯定的,但是,你说杨家参与其中,肯定不可能。” “哦?为何?”许一凡微微一愣。 “现任杨家的家族杨继业是一个老成持久的人,无论是为官,还是为人,都格外的谨慎,如此大的风险,我们都一眼看出来了,杨继业怎么可能看不到?” 说到这,靳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你跟杨家素不相识,无冤无仇的,杨家为何要对你出手?出手总需要理由吧?就算不需要理由,那也有其目的吧?那么,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如果任务成功了,他们能得 到什么?而万一失败了,杨家面对的就不是你一个人的报复,还有不良人的追究,甚至皇帝都会过问,而杨家的那些政敌们,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要知道,想要杨家倒台的人可不少呢。” 许一凡一点就通,他立即明白了靳休的意思。 今天这件事,很可能是杨嘉慕和某个大人物,联手一起做的,负责对付和拦截胥承业和靳休的人,应该是这个神秘人的手笔,而杀死许一凡这件小事儿,就让杨嘉慕的人来做。 虽然不知道杨嘉慕为何要这么做,但是,他肯定得到了神秘人物的重大许诺,不然,他不会这么干的,至于承诺是什么,许一凡就不知道了,这还需要他一步步去挖掘、探究才能知晓,不过,这件事不着急。 接下来,许一凡又问了隗飞白很多问题,然而,他知道的也不多,甚至很多东西,他都不知道,比如许一凡为何来汴洲。 在确定隗飞白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凡是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之后,胥承业就看着紧蹙着眉头的许一凡问道:“看样子,他是真的不知道内情了,是杀了他,还是让他在这儿听天由命?” 许一凡看着已经离死不远的隗飞白,桃花眸子不停的闪动着,似乎在做一个什么很为难的决定。 胥承业和靳休看到之后,也没有催促,人是许一凡抓到了,而他又是来袭杀许一凡的,自然应该由许一凡来处置,他们不会插手。 在沉吟了一分来钟之后,许一凡看着隗飞白,问道:“你想活?” 隗飞白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要许一凡痛快的给自己一刀,而不是用刚才那种方式来杀死自己,他都觉得可以接受,然而,在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似乎自己可以活下来,这让他倍感诧异。 于是,隗飞白惊疑不定的问道:“我可以活?” 许一凡看着隗飞白点点头,说道:“自然,只要你想活,就可以活,但是,活下来的代价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懂,只要你让我活下来,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隗飞白连忙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老天爷让不让你活。”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对茅一山说道:“他是你的了。” “是,先生。”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不在去看隗飞白,而是走到书箱旁蹲下,从书箱内拿出一个瓷瓶,还要一个小型的医疗箱,对靳休说道:“过来。” “嗯?做什么?”靳休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看向靳休的腹部,说道:“清理伤口。” 靳休顺着许一凡的目光朝自己的腹部看去,伤口已经不在渗血了,伤势稳定了,他就摇摇头,说道:“无妨,过几天就好了。” 许一凡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就你事儿多,叫你过来就过来。”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许一凡审讯隗飞白的手段,震撼到了靳休,还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给许一凡当护卫的事实,听到许一凡那带着命令的口吻,他还是走了过去。 等靳休过来之后,许一凡让靳休半靠在树干上,直接解开了他缠在腰间的布带,顺便还把靳休的衣服给撕开,然后,打开医疗箱,开始给靳休清理伤口。 清理伤口,第一步要做的当然是消毒,只见许一凡再次掏出怀里的瓷瓶,从里面倒出液体,滴在伤口位置,然后,靳休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猛地站起身,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一双眼睛鼓得大大,如果不是其毅力惊人的话,估计也要惨叫起来。 这瓷瓶当中的东西,当然就是酒精了,是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以防万一,准备的一点儿,量不多,他原本以为用不上,结果,齐若兮她们还没看到,就已经用了一大半了,这让许一凡十分的肉疼。 用酒精清洗伤口之后,许一凡又拿起一把小型的手术刀,在酒精里面滚了滚,就开始把伤口附近的一些脏东西给弄出来,弄完之后,许一凡又用鱼肠线给靳休做了伤口缝合手术。 这一套做下来,许一凡也累的够呛,而靳休则已经成为了落汤鸡,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般,依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如果不是知道许一凡这是在给他治伤,他都以为许一凡这是在给他用刑呢,其中滋味,到底如何,只有靳休本人知道。 原本,胥承业也想让许一凡帮忙处理伤口的,他虽然没有太多的外伤,可是,小伤口却还是不少的,但是,在看到靳休的下场之后,胥承业瞬间就放弃了。 当许一凡给靳休处理完伤口,看向他的时候,胥承业连忙摆手道:“我没事儿,我受的只是内伤而已,调养一段时间就好。” 许一凡没有说话,目光在胥承业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就收回目光。 胥承业见状,不但没有感到失望,反而感到很庆幸,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了。 在许一凡给靳休处理伤口的时候,茅一山也在给隗飞白处理伤口,而那边的情况,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的。 不说拔出那些带有倒钩的弩箭,单单是处理那些伤口,就够隗飞白受得了。 许一凡还没有弄出麻醉药来,不过,却有蒙汗药,但是,茅一山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给隗飞白使用,而是在了隗飞白意识无比清晰的情况下,给其治伤,而其中滋味,可以想象。 对于茅一山的处理,许一凡没有去管,他只是留下了一些自制的药品之后,就对胥承业和靳休说道:“走吧。” “去哪?”胥承业问道。 “兴安城。” “现在?” “嗯。” 靳休和胥承业不说话了,但是,也没有反驳,只是对看了一眼,就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了,至于隗飞白和茅一山那边的情况,他们没有多看,太惨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处事谨慎如鼠为人心狠如狼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就这样落幕,对方不但没有拦下胥承业和靳休这两个不良人,也没能杀死许一凡,似乎一切都结束了,然而,真的结束了吗? 丛林某处,在许一凡一行人离开之后,某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邪魅男子樊祁和五毒女赤莲。 “啧啧啧...这小家伙有意思,我喜欢!” 樊祁双手环胸,抱剑在前,笔直的站在树干上,整个人随风摇曳,要倒不倒,看起来,他似乎就是树干的一部分一般。 “咯咯,那是,我看中的男人,岂是一般男人可比的?”赤莲笑眯眯的说道。 此刻,赤莲整个人半靠半坐在树干上,一只腿垂下,一晃一晃的,而另一条腿则微微弓起,踩在树干上,整个人姿势慵懒。 按理说,如此妩媚的尤物在身边,作为邪魅男子之一的樊祁,应该很有兴趣才对,然而,他俩从见面到现在,除了最初樊祁看了几眼赤莲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对其目不斜视,似乎樊祁改性了,不吃荤,改吃素了。 樊祁闻言,翻了个白眼,笑着说道:“呦,什么时候辣手无情的五毒女,也春心萌动了,开始思春了?” “哎呦,不要这么说人家嘛,奴家可是一个十分纯情,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嘞!”赤莲不去看已经走出丛林的许一凡一行人,反而转过头,表情妩媚,声音软糯的看着樊祁说道。 樊祁嘴角微微抽搐几下,继而讥讽道:“春天来了,有人就思春了,夏天到了,有人就开始奔放了,老牛吃嫩草,有意思,有意思!” 五毒女赤莲似乎没有听出樊祁的嘲讽,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听说,你在南夷祸害了不少姑娘,曾经被人一路撵到西域,你说,如果我告诉南夷的人,黑风信樊祁回来了,你会怎么样?” 一直保持着温和笑容的樊祁,在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变了变,终于转过头,看向五毒女,收敛其脸上的笑容,眯起眼睛,看着正在逗弄绿蛇的赤莲,声音微微低沉的说道:“你可以试试。” “哦?” 五毒女赤莲抬起头,秋波流转的看向樊祁,笑嘻嘻的说道:“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是在挑衅我?” 樊祁也笑了,笑的格外的灿烂,如果有其他女子在场的话,就凭樊祁这迷人的笑脸,就要春心泛滥,尖叫连连了。 “想练练?”樊祁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好啊!” 赤莲也不客气,一口答应下来。 刚才还和睦相处的两个人,瞬间就剑拔弩张起来,也许下一秒,他们就要手段跌出,一击毙命,杀死对方。 “嘶......” 就在两个人准备动手的时候,赤莲手臂上的绿蛇突然仰起头,看向头顶的方向,不停的吐出蛇信子,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势,显然,它感觉到危险。 赤莲和樊祁,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不约而同的看向头顶的树干上,只看了一眼,两个人的瞳孔就猛地放大,随即紧缩,之后,又恢复正常。 只见,在他们头顶的树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穿青色儒衫的男子,男子头戴斗笠,腰间横放着一把剑,此人正是在官道上,一举重创蓑衣老者,给白衣男子毁容,逼迫坐在马车内,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的男子低头的墨白。 “哟,小哥哥,站那么高干什么?看的奴家脖子都酸了。”五毒女率先开口了,也不知道是不认识墨白,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樊祁原本抱剑环胸的姿势,也瞬间放下,左手持剑,右手搭在剑柄上,死死地盯着墨白,轻声道:“墨白?” 墨白什么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居然毫无察觉,如果刚才不是对方微微释放一丝气息,被五毒女手里的绿蛇察觉到了,估计,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他们的头顶还有一个人。 墨白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如临大敌的樊祁和五毒女赤莲,淡淡的开口道:“想死还是想活?” 出场之后,第一句话就如此的霸气和嚣张,然而,樊祁和五毒女却丝毫不觉得对方嚣张,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他是墨白。 “哦?不知道想死会怎么样?想活又如何?”五毒女笑嘻嘻的说道。 墨白俯视着赤莲,从他这个角度,可以刚好看到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只是,他的表情冷漠,眼神也十分的冷漠,似乎看到的不是一个绝世尤物,而是一具尸体一般,整个人毫无波澜。 樊祁看着墨白,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相对于五毒女跃跃欲试的态度,樊祁则聪明许多,他虽然能够在众多追杀当中逃脱性命,可是,那只是针对一般的武夫而言,在面对墨白的时候,甚至说,在看到墨白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如果自己敢去挑衅这个男人,那他的下场估计比那个倒霉蛋隗飞白好不到哪里去。 “去东海城,护卫他十年,你就安全了。”墨白淡淡的说道。 “此话当真?”樊祁下意识的问道。 墨白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樊祁低头,沉默不语,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墨白不在去看樊祁,而是转过头,看向五毒女,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放出那些小东西,这样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呀,小哥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小东西,奴家听不懂耶!”五毒女赤莲一脸天真无辜的看着墨白。 下一秒,樊祁只见眼前一花,然后,刚才已经从树干上站起来的赤莲就不见了踪迹,紧接着,脚底下就传来了一阵闷响,而他所站立的那棵大树,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大树摇晃没几下,就开始倾斜,樊祁想也不想,立即脚踩树干,来了个蜻蜓点水,从树干上飘然而下,落在了地面了。 在落地之后,樊祁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此时,赤莲脸上的娇媚早已经不见,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一片潮红,而她那修长而粉嫩的脖颈,此刻正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握住,赤莲嘴角渗血,呼吸困难,只要那只手稍稍用力,这个绝世尤物就香消玉殒了,从此之后,这个世界再无五毒女赤莲。 在二人的脚底下,还有一个人形的大坑,其形状和五毒女差不多,显然是刚才她被人从树干上,狠狠地砸入地面形成的,至于,五毒女手臂上的那条绿蛇,此刻正缠绕在那只紧握赤莲脖子的手臂上,它弓起身体,露出毒牙,狠狠地咬在手臂上,可是,不管它如何的努力,毒牙始终无法刺破皮肤。 一招,就一招,无人知道实力如何的五毒女赤莲,就这么像拎小鸡一般,拎在手里。 在两人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很多毒蛇、蝎子、蜘蛛,只是,它们都不敢靠近二人,场面看起来很恐怖,也很渗人,但是,对于那个始终一只手搭在剑鞘上的男人来说,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墨白盯着赤莲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松开了手,而赤莲就像一条鱼儿一把,颓然的跌倒在地,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抚摸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剧烈的咳嗽着。 “咳咳咳.......” “滚去兴安城,跟着他一起返回东海城。” 说完这句话,墨白就不在理会赤莲,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樊祁。 樊祁心神顿时一凛,连忙说道:“我这就赶往东海城。” 墨白微微点头,算是比较满意樊祁的识时务,他不在说话,径直转身离开。 就在墨白刚刚离开的时候,那棵参天大树轰然倒塌,一时间,不知道惊起了多少飞鸟。 直到墨白走了大概一炷香之后,樊祁才收回目光,一脸无语的看着赤莲,没好气的说道:“你个疯婆娘,没事儿招惹他干什么?你想死,被拖上我好不好,还有那么多的女侠、仙女姐姐等着我去解救呢。” “咳咳...呸...”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然后,赤莲就吐出一口血水,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来,只是,刚起来,身体就一个踉跄,樊祁见状,刚想去扶,但是,在赤莲那通红的眼睛一瞪之下,他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赤莲受伤不轻,外伤没有,可是,内伤却不轻,只是,墨白下手极有分寸,没有把赤莲伤的太重,不然,现在的她,别说站起来了,就是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了。 “都说墨白实力很强,我以为是江湖以讹传讹,没想到,他真的很强。”赤莲站稳之后,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揉着胸口,苦笑道。 “有多强?”樊祁没有去看那宜人的风景,而是脸色凝重的问道。 赤莲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很强,非常强,超级强。” 此话一出,樊祁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一品?” 赤莲摇摇头,嘴角露出 讥讽的笑意。 “小宗师?” 赤莲还是摇摇头。 “大宗师?” 赤莲沉吟了一下,还是摇摇头。 “难道,他已经是宗师水准了?”樊祁徒然提高嗓音问道。 “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他的实力绝对在小宗师以上,至于到底有多强,我也不知道。”赤莲眉头紧蹙的说道。 樊祁不在说话了,显然,他被这个结论给震撼到了。 墨白,不良帅的五大义子之一,其能打著称,至于他到底有多能打,无人知道,其实力如何,也无人知晓,沉默寡言、出手狠辣、做事沉稳,典型的属于人狠话不多的那种人。 想要认出墨白,其实很容易,那就是他常年戴着斗笠,腰间横放着一把剑,无论是败敌,还是杀人,对于墨白而言,从来都是一招的事情。 相对于常年行走在江湖上的魏学海,墨白更让人闻风丧胆。 据说,墨白不是不良帅五大义子当中最能打的,其实力是垫底存在,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碾压大半个江湖。 在沉默良久之后,樊祁看向赤莲,在也没有了之前的冷嘲热讽,而是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赤莲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淡淡的说道:“还能怎么办?打不过人家,只能按照人家说的去做咯。” 樊祁点点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赤莲,转身就走,说道:“我去东海城了,对于那小子,我也很好奇。” 看着樊祁远去的背影,赤莲提醒道:“东海城的水-很-深,小心别淹死了。” “你这是担心我?” “不,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不要在东海城浪的太狠,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多谢提醒,你也一样,不要真的爱上那小子,那可是一个无情之人。” “咯咯,无情好啊,我最喜欢无情的男人了。” 樊祁闻听此言,一边朝东方走去,一边苦笑着摇摇头,该说的话,他已经说了,至于赤莲听不听,关他鸟事儿啊,反正最后吃亏的又不是自己,他跟赤莲不熟! 樊祁走了,赤莲在从胸口的沟壑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漆黑如墨的药丸吃下,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潮红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收起药瓶,抚摸着惴惴不安的绿蛇,呢喃道:“早知道就不来中原了,居然碰到这个瘟神!”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她还是站起身,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狼狈模样,然后就朝着兴安城的方向而去。 赤莲可不敢做什么阳奉阴违的事情,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如果是在南夷,她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这里不是南夷,而是中原,出来混的,小命要紧! ------------------------------------- 在距离许一凡和赤莲他们都很远的地方,有一行三人。 两个头戴斗笠,全身被黑袍笼罩,分不清男女,而在他们脚下,还躺着一个缺了一只胳膊的蓑衣老者。 此刻,蓑衣老者就像一条死狗一般,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个人都没有说法,似乎在等什么人。 没多久,墨白出现了,他来到三人面前,看也不看地上的蓑衣老者,而是对两个黑袍人说道:“他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你要去哪?”其中一个黑袍人开口问道。 “回京!”墨白言简意赅的说道。 “很着急?” “嗯。” “何时返回?” “不知。” “明白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另一个黑袍人看到墨白打算离开,就看了一眼地上的蓑衣老者问道:“他怎么办?” “交给茅一山,他或许有用。”墨白淡淡的说道。 说完之后,墨白就离开了。 两个黑袍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蓑衣老者,然后,其中一个黑袍人,拎着蓑衣老者快步离开。 没多久,黑袍人就回来了,而蓑衣老者已经不见了。 待到黑袍人回来之后,原地等待的黑袍人就说道:“你继续跟着他们,我先去兴安城,那边估计已经在行动了。” “好。”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分道扬镳,很快,就消失在丛林当中。 ------------------------------------- 对于这边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并不知情。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胥承业和靳休还有自己遇到危险之外,其实,还有人也遭遇了危险,不过,最后前来袭杀他们的人都死了。 他还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一次袭杀,他莫名其妙的多了两个护卫,两个他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有听闻过的护卫。 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一次,前来袭杀他们的人,有一名二品高手,四名三品高手,还有三名六品高手,和一个七品巅峰即将破境到六品的高手,其中,三名六品武夫、一名七品武夫,还有被胥承业杀死的三品武夫冷高轩,已经只出了一招就退走的樊祁,之外,剩下的人都被悉数诛杀,这些人死的无声无息,而死后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当然,许一凡更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次袭杀,他造就了地藏茅一山,还有一个即将组建起来的死灰营。 在之后,许一凡成长、崛起、逐鹿的时期,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庙堂上,亦或者是在沙场,更或者是在后面面对修行者的时候,当那一面纯灰色的旗帜骤然竖起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敌人的噩梦来了。 那是一面让整个天下,都瑟瑟发抖,都无比胆寒,更无法直视的旗帜。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今天在丛林当中的这一场莫名其妙的袭杀。 处事谨慎如鼠,为人心狠如狼,是那个人放出了许一凡心中的恶鬼。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面如老狗心慌如麻 许一凡离开丛林,再次返回他们之前休息的地方之后,胥承业去把马匹找了回来。 这一场大战,破坏力是很强的,尤其是胥承业那边,无论是树木,还是地面,都有着很明显打斗的痕迹,除了鲜血之外,当然还有尸体。 回到原来的地方,许一凡去看了四个人的尸体,在尸体身上来回的翻找了一遍,结果,不管是袭杀靳休的三个黑衣人,还是袭杀胥承业的冷高轩,他们身上除了兵器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银票都没有,很显然,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做好了一切可能暴露自己主子身份的准备。 在搜寻无果之后,许一凡也没有感到意外,如果真能从这四具尸体身上搜到点什么,那才奇怪了。 说起来,也很好笑,这一场袭杀,受伤最轻的居然是遇到危险最大的许一凡,反而是两个武夫靳休和胥承业受伤不轻。 当然了,这倒不是说不良人不堪一击,主要是因为他们在对手出现之后,就很快判断出,真正的危险在许一凡那里,而不是他们身边,心中有了顾忌,交手起来自然会不顾一切。 靳休如此,胥承业也是如此,靳休为了摆脱三胞胎的袭杀,不惜以伤换命,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对方,而胥承业也是差不多。 如果放在平时,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根本不可能受此重伤,甚至都不可能受伤,就算受伤,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不过,这样的伤势,对于靳休他们来说,其实是小意思了,胥承业还好说一些,毕竟,他从小就进入了不良人,而靳休不一样,他在父亲遇害之后,背负着仇恨,一路南下逃命,这一路上,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受了什么样的苦难,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肯定过的不舒服,不像许一凡一样,离开东海城还有不良人保护,暗地里还有人保护者安危、 许一凡在给靳休处理腹部伤口的时候,就看到,在靳休的身上、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伤疤,其中有好几道伤疤,都是致命伤,这远比许一凡因为打猎而受到的伤疤要多得多,真的不知道,靳休曾经经历过什么。 虽然,许一凡心里好奇,可是,他却没有主动去问,而靳休也没有诉说的打算,只是,经过这一场战斗,三个人之间的关系明显拉近了很多。 对于胥承业和靳休的舍生忘死,拼命营救,许一凡是很感谢的。 说实话,无论是胥承业也好,还是靳休也罢,他们只是奉命跟着许一凡而已,许一凡不是不良人,不是他们的袍泽兄弟,没必要为了许一凡豁出性命去,可是,他们还是这么做了。不管他们这么做的起因是什么,许一凡都是很感谢他们的。 别人给予的善意,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善意,哪怕这份善意带着其他的原因,善意就是善意,在得到这种善意的时候,需要好好珍惜,也要铭记在心。 在胥承业把走失的马匹找回来之后,许一凡看了看脸色不好的靳休,又看了看胥承业,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俩受伤都不轻,不如这样,你们在这里休息,联系你们的人过来接应你们,我一个人先赶到兴安城。” 许一凡之所以在大战刚刚结束之后,就急着赶往兴安城,其实是有原因的。 杨嘉慕到底为何要杀自己,而在其背后的人为何要这么做,许一凡不是很清楚,但是,他想肯定跟齐若兮她们有关。 许一凡离开汴洲城,是奔着洛洲城而去的,只是,昨天在原阳县听到了荀德华几个人的谈话,许一凡才临时决定前往兴安城的。 在从东海城来到汴州城的路上,许一凡他们走的十分的顺遂,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可是,在离开汴州城,前往兴安城的时候,却遇到了袭杀,这让许一凡愈发的肯定,齐若兮她们就在兴安城,这个想要杀死自己的家伙,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而是因为自己突然改变方向,才会选择这么做的。 这一次,他们袭杀行动,一来是阻止许一凡他们去往兴安城,二来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 虽然刚才的袭杀,让许一凡感到一阵的后怕,但是,他愈发肯定他的判断是对的,既然袭杀失败了,那么对方肯定会采取相对应的行动,兴安城那边说不定已经把齐若兮她们转移了,而许一凡他们这边虽然赢了,可是代价很大,这一点儿,许一凡心里清楚,那个神秘人心里也清楚,而接下来,许一凡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的赶到兴安城,必须抢在对方行动之前赶到,这样才有可能找到齐若兮她们,从而将其营救出来。 当然,许一凡要这么做,是需要不良人配合的,而现在胥承业和靳休都受了重伤,而他们又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想要在今天赶到兴安城,估计够呛。 许一凡提出这个建议,其实是不错的,三个人当中,就属他受伤最轻,骑马赶路无碍,在中途不停歇,不惜马力的情况下,用三匹马不停的赶路,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兴安城。 但是,许一凡这个提议才提出来,就被胥承业和靳休否决了。 “不行,我们刚刚经历了袭杀,虽然他们失败了,可是,难保他们会再次派人来袭杀,你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胥承业说道。 靳休也摇摇头,说道:“从这里到兴安城,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光靠这三匹马,是不够的,如果想要在今天赶到兴安城,至少还需要换两次马,没有我们在,驿站的人不会给你换马的。” “你们的伤?”许一凡皱着眉头,看着二人。 许一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胥承业受伤到底如何,许一凡不清楚,但是,看起来应该是受了内伤而已,但是,靳休不一样,他的伤虽然不致命,可是,腹部被刺穿,可也不好受,虽然许一凡给其做了简单的手术,但是,也只是暂时稳定了伤情而已,如果不好好休息,反而剧烈运动的话,伤口崩裂是肯定的,甚至还会产生后遗症,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固执,而害死一个人。 杀死一个人,和间接的害死一个人,虽然结果是一样的,可是,心情却不一样。 面对许一凡的担心,胥承业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儿,就是受了点儿内伤,赶路无妨。” 靳休也摇摇头,说道:“这点儿小伤不打紧,死不了。” 许一凡闻言,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他看了看靳休,又看了看胥承业,最后决定道:“靳休,你留下,我跟老胥赶往兴安城,你的伤不适合赶路。” “公子,我真的没事儿,我......” 然而,不等靳休说完,许一凡就继续说道:“这边的残局还需要你们不良人处理一下,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联系的,但是,肯定不用我操心,这些人虽然死了,但是,死人有时候比活人还好用,你留下,把这几个人的身份弄清楚,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要对我出手,说不定,通过这几个死人,我们能有意外的收获。” “可是......” 靳休闻言,还想说些什么,胥承业这个时候却开口道:“就这样决定了,你留下,让人把这里收拾干净,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这几个人的身份挖出来。” 听到胥承业都这么说了,靳休只好答应。 “那...那好吧!” 其实,靳休直接也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死人有时候比活人有用,活人会撒谎,可是,死人不会,这几个人的尸体在这里,以不良人的手段,肯定能从他们身上挖出一些东西的,至于这些东西的价值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靳休的伤其实很严重,他现在也是硬撑着的,如果继续赶路的话,死倒是不会死,但是,肯定会很难受,而且战斗力几乎为零,一路上,估计还需要许一凡他们分心照顾他,他成为了拖油瓶,就算三人赶到了兴安城,那靳休还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既然如此,还不如留在这里,处理残局。 既然商议好了,许一凡他们也没有耽搁,翻身上马,直接上了官道,朝着下一个驿站而去,他们必须抓紧时间,在天黑前赶到兴安城。 在许一凡和胥承业离开之后,靳休也没有闲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信鸽,用血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就把信鸽丢出去,而他自己则坐在地上,开始调息养伤。 ------------------------------------- 兴安城。 这段时间,兴安城变得无比的热闹。 除了每天都有南来北往的商人,从各地带来了不少新奇的消息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兴安城出了一件事儿。 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就是有一本被称之为《红楼梦》,不知道何人所写的书,居然一下子在兴安城火爆起来。 这本书的作者不详,书稿也不全,没头没尾的,可是,看过这本书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本书写的很好,是一本 定好的著作,很多人都想看看这本书的前半部分,还有后半部分,然而,很多人等了很久,这本书的书稿却再也没有流传出来了,这让无数人好奇和疑惑起来。 于是,有不少读书人开始四处打听这本书的来历。 在一番打听之后,终于有人找到了这本书的出处。 谁也没想到,这本书居然是从兴安城最大的客栈无双客栈流传出来的,据说,写书的人是两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子,至于这两个女子的身份是什么,姓甚名谁,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根据多方打听,得知这二女的来历不凡。 整个无双客栈的后院都被包下来了,偌大的后院只有两个人居住,而在《红楼梦》这本书被流传出去之后,无双客栈直接被人全部包下来了,之前居住在无双客栈的人,全都被赶出去了,这让他们十分的不忿,但是,在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绝对的武力面前,这些人瞬间就乖乖地接受,搬离了客栈。 豪横,简直不是一般的豪横! 也正是因为这群人的离开,众人才找到了这本书的作者,然而,当不少读书人想要去无双客栈进行拜访的时候,却遭到了拒绝,这让众人十分的不解。 既然都写出了如此好书,说明写书之人的才华了得,应该趁机扬名才对,可是,为何避而不见呢? 不过,当人们知道,其实,现在流传出来的书稿,其实是无双客栈内部的店伙计偷出来的,无意间泄露的时候,众人顿时恍然,原来是这样,难怪书稿没头没尾的,让人看的十分的无语。 但是,无双客栈的包场,还有冷漠的拒绝,不但没有打消那些人的好奇心,反而每天聚集在无双客栈的人越来越多,而在兴安城内讨论这件事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很多了都想见一见,写出此书的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兴安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徐诗芷和齐若兮是不知道的,但是,她们在确定书稿被流传出去之后,对其结果也就预想到了。 要知道,许一凡写的《红楼梦》可是让齐若兮的大儒老爹都爱不释手,更何况这些读书人了。 天底下,最多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但是,读书人却也不少,其中,儒家的弟子很多,而非儒家弟子的读书人更多,虽然大炎王朝鼓励人们读书,可是,正规的书籍就那么些,早就被他们烂熟于心了。 至于一些前辈大儒所著的书籍,也不是看不到,只是,价格不菲,甚至有些书籍,不是儒家弟子,不在学院求学,是看不到的,而一些不正规的书籍,只能偷偷地看,绝对不能公然去看的,不然,那就是有辱斯文,枉为读书人。 此时的二女,她们坐在房间内,表情轻松,可是,内心却无比的焦急。 因为在房间内,不止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还有两个负责看守她们的女人,以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这两个人男人就是绑架他们的首领。 此刻,白头发的老者一脸寒霜的看着齐若兮她们,冷声问道:“郡主,外面流传的《红楼梦》是不是你们流传出去的?” “啊?什么?什么《红楼梦》?我不知道啊。”齐若兮眨动着她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老者盯着齐若兮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问过店伙计了,这本书的书稿,是你给他的,另外,还给了对方一锭金子,让他帮忙在兴安城散播,我说的没错吧,我的郡主大人。” 面对老者的质问,齐若兮脸色平静,微微扬起下巴,说道:“啊!是我做的,怎么了?一本书而已,散播都散播出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个写书的人都没有说什么,你着急什么?” “啪。” 老者闻言,顿时冷眉倒竖,猛地一拍桌子,把徐诗芷和齐若兮吓了一大跳。 “齐若兮,我警告你,别不识好歹,把老夫惹急了,我可是会杀人的。” 齐若兮虽然被吓了一大跳,脸色微白,但是,她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 “你当老夫不敢?”老者沉声道。 “那你就动手啊。”齐若兮好不惧怕的说道。 “沧啷......” 老者豁然起身,猛地拔剑出鞘,一脸怒不可遏的看着齐若兮,似乎,他真的打算杀人了。 然而,老者才拔剑,就被身边的中年男子给拦住了,一把握住了剑柄,没有让剑出鞘。 “拦我作甚?”老者愤怒道。 男子却看着老者,摇摇头,说道:“冷静,不可冲动,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吧。” 老者闻言,也瞬间冷静下来了,在看了看男子,又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齐若兮,颓然坐下。 男子说的没错,眼下不是跟齐若兮她们算账的时候,还是应该想想该怎么离开无双客栈,离开兴安城。 老者也没有想到,在看护如此严密的情况下,齐若兮她们居然还能跟外界联系,虽然,他们在发现之后,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可是,为时已晚,而他们本来是打算立即离开的,可是,却因为接头人没到,他们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原本,老者也没有太在意一本残缺不堪的书稿,毕竟,他不是读书人,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短短几天,这本书就在兴安城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浪潮,无双客栈立即就暴露了。 今天,就是他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可是,接头人还是没有出现,而他们现在就算想走,也不可能了。 当然,也不是不能走,而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这让老者十分的恼火,于是,就忍不住来教训齐若兮她们一顿。 杀人,他不敢,可是,教训一顿还是没有问题的,然而,面对老者的教训,齐若兮和徐诗芷则稳如老狗。 当然,表面上稳如老狗,实际上,心里慌得一批,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双方都不想看到的结局。 第一百六十章 抵达兴安城 “我们的想办法离开兴安城,此地不宜久留!”男子说道。 老者闻言,点点头,说道:“早知如此,就不该来兴安城的。” “这个时候再说这些作甚,还是想想该怎么离开兴安城吧。”男子叹息道。 “我们走不了。” 就在此时,房间外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做伙计打扮的男子,一手提着饭盒,一边缓步走了进来。 把饭盒放在桌子上,打开食盒的盖子,把里面的菜肴取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男子这才站起身,开口说道:“兴安城来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盘桓在客栈附近,应该是不良人。” 老者和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们都没有去看桌子上的饭菜。 “确定是不良人?”老者问道。 男子点头,说道:“他们身上的味道,我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 “看来,我们暴露了。”老者叹息一声道。 男子却摇摇头,说道:“我们在很早之前就暴露了。” “什么时候?” “那本书什么时候流传出去的,我们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男子说道。 老者闻言,猛地转过头,看向齐若兮,而齐若兮和徐诗芷此刻却正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菜肴,仿佛这一切跟她们无关一般。 “你们......” 老者见状,刚想发火,却听到男子继续说道:“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还有比被不良人盯上的坏消息?”老者冷声道。 男子斜瞥了老者一眼,淡淡的说道:“兴安城的周围,出现了五千驻军,距离兴安城不到三里。” “什么?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老者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男子却慢条斯理的点点头,说道:“应该是的。” “这么说,我们出不去了,接头人也不可能来了?”老者抬起头,看着房顶,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可能来了。”男子继续说道。 “哦?为何?”站在老者身边的男人开口问道。 “那小子不知在原阳县得到了什么消息,突然不去洛洲城了,而是直奔兴安城而来,在距离原阳县不到三十里的地方,他们的人出手了。” “结果呢?”老者连忙问道。 “一人重伤,两人轻伤,已经朝着兴安城赶来了。”男子说道。 “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话,老者看向了做伙计打扮的男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人的关系才真正的显现出来,老者不是这群人的领头人,这个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男子才是。 “三条路。”男子举起三根手指说道。 “第一,我们立即杀出重围,至于她们两个......” 说到这儿,男子看向齐若兮她们,眼露寒光,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当然是杀死她们了,只要人死了,那一切都好说。 然而,老者和另一名男子听完,都纷纷摇头,表示不赞同。 老者姓桑,桑喻世,现年五十七岁,虽然人才至中年,可是,头发却早已经斑白,人送外号白头翁,是巫州一带有名的土匪,平日里,过着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刀口舔血的生活。 现在在无双客栈的这些人,除了这个身穿店小二服饰的男子,还有一名一直跟在齐若兮她们身边的女子之外,其他人都是桑喻世的人。 站在桑喻世身边的男子,是他的义弟,姓靳,人称靳三刀,人如其名,靳三刀杀人从来都是三刀的事情,不管对手是强是弱,他每次都会出三刀,三刀之后,要么敌人倒下,要么他倒下,而到现在为止,他还活着,就说明他的敌人都死了。 凡是被靳三刀杀的人,尸体都没有全乎的,其心性之狠辣,可见一斑。 至于这个穿着伙计服饰的男子,他叫什么,桑喻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对方姓杨。 桑喻世虽然很想杀了齐若兮她们泄愤,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在这个时候杀了齐若兮她们,无疑是取死之道。 男子见桑喻世摇头,他继续说道:“第二,缴械投降,主动把她们交出去,反正我们也没有对她们做什么,除了受了点惊吓之外,也没有动她们一根毫毛。” 桑喻世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转过头和靳三刀对视一样,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可是,转念一想,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绑架当朝宰相徐肱的女儿,还有长公主的女儿,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其实他们说放了人,就可以轻轻揭过去的? 这显然不可能,就算对方不追究他们的罪责,那指使他们来绑架郡主的人,会放过他们吗? 肯定不会,一旦落入不良人的手里,他们想死都难,想活也不容易,不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估计是不可能的,而指使他们的人,肯定不会看到这一幕发生的,估计,就在他们选择投降的那一刻,他桑喻世还有他带来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杨姓男子说完之后,一直观察着桑喻世等人的表情,在看到他们从起初的兴奋,再次变得忧心忡忡,然后又缓缓摇头之后,暗暗点头,继续说道:“第三,走,我们走不了,但是,我们可以以她们为人质,跟对方谈判,想办法离开兴安城,至于谈判的结果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而最后我们有多少人可以活着出去,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会有人会死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除了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之外,一个个都面露凝重之色,显然,面对这三个选择,他们很难抉择。 其实,不管他们怎么抉择,都会死,只是死的人多人少的问题而已。 选择第一个办法,杀死齐若兮她们,那结果不用想就知道,一旦齐若兮她们死了,别说他们这些在场的人了,就是他们的亲人、朋友、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不但他们的人要死,站在他们背后的人也要死。 选择第二个办法,看起来最可行,实则最愚蠢,你以为不良人是什么好说话的?是什么讲究信誉的人?如果他们好说话,讲信誉,他们就不是不良人了。 至于第三个办法,看起来很危险,其实最安全,只是,代价有些大而已。 只要郡主在他们手里,不管是外面的不良人,还是城外的军队,都不敢擅自行动的,毕竟,此二女的身份不简单,一旦出现损伤,不但他们这些绑匪要死,那些导致郡主她们受伤的人,也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只要人质在手,他们就可以谈条件,想办法离开兴安城,只要离开了兴安城,那他们就可以根据各自的后手,想办法逃命了,而他们身后的人,肯定也会想办法让他们逃走的,至于逃走之后去哪,那就不是暂时需要去想的问题了,反正逃出生天之后,肯定不会再出现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就是了。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桑喻世终于开口道:“那就谈判吧,想办法逃出去再说,至于谁能活下来,就各安天命了。” 在桑喻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其他人都没有意见,而杨姓男子也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微微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齐若兮和徐诗芷,笑着说道:“接下来,我们这群人是生是死就依靠两位姑娘的协助了。” 男子嘴上虽然说的客气,但是,齐若兮她们知道,如果她们不配合的话,不等外面的人营救她们,她们就要血溅当场了。 于是,齐若兮点点头,说道:“只要你们不伤及我们的性命,我们可以配合,关键时刻,我会保住你们一命的。” “那就多谢郡主了。”男子非常有礼貌的躬身道。 齐若兮没有说话,而桑喻世也没有说话。 几个人在房间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既然做好了选择,那就要做出相应的准备。 等到桑喻世他们都离开之后,齐若兮和徐诗芷都没有吃饭的心情了,连忙放下筷子。 其实,她们根本就没有胃口,刚才那么做,只是强装镇定而已,不然自己露怯罢了,现在,敌人走了,她们自然不用继续假装下去了。 徐诗芷放下筷子之后,立即一脸笑意的看着齐若兮,说道:“听到没有,不良人来救我们了,我们终于要安全了。” 相对于徐诗芷的兴奋,齐若兮却紧蹙着眉头,沉声道:“别高兴的太早了,你没听他们说嘛,要拿我们做人质呢。” “那又怎么样?反正他们不敢杀我们。”徐诗芷不在乎的说道。 齐若兮却看着徐诗芷,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谁告诉你,他们不敢杀我们了?” “他们敢,杀了我们,他们也要死的。 ”徐诗芷撇撇嘴说道。 “现在他们不杀我们,是因为我们还有用,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走投无路,可是,一旦他们走投无路,明知道自己会死的情况下,他们可不管我们是宰相的女儿,还是郡主,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们的。”齐若兮说道。 “啊?!!!” 徐诗芷闻言,顿时呆住了,她刚才光顾着高兴了,根本没想到这个,现在听到齐若兮这么说,她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这么说,我们还是很危险,那怎么办啊?”徐诗芷一脸担忧的看向齐若兮。 齐若兮想了想,说道:“现在,我们是最安全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先看看情况再说,到时候见机行事。” 徐诗芷点点头。 两个人在沉默一会儿之后,齐若兮突然说道:“刚才,我听他们说,兴安城之所以出现这么多不良人,是因为许一凡没有去洛洲城,而是朝兴安城而来了。” “是啊,他们是这么说的,这说明我们之前的办法是有效的,那小色胚注意到兴安城这边的情况,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徐诗芷兴致不高的说道。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这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可是,我却很担心一件事。” “何事?” “这群人把我们从洛洲城一路带到兴安城,既没有侮辱我们,也没有伤害我们,反而是一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这本身就不正常,我们在兴安城待了这么久了,他们明知道有暴露的风险,却依旧没走,他们在等前来接头的人,那你说说,这个接头人是什么人?到底是谁要绑架我们?绑架我们之后,又准备做什么?”齐若兮反问道。 徐诗芷愣了愣,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她就撇撇嘴,说道:“等小色胚把我们救出去之后,把这群人抓起来,审讯一番不就知道了。” 齐若兮闻言,却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事情估计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齐若兮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开始沉默不语起来。 齐若兮出身皇家,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一般人多很多,而她心里很清楚,在大炎王朝,敢对她和徐诗芷出手的人几乎没有,也不能说没有,只是很少。 可是,在这段时间,她把很多可疑的人都想了一遍,都一一排除了嫌疑,以她对那些人的了解,一旦他们真的选择这么做,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要么是遇到了迫不得已的事情,他们才会孤注一掷。 然而,眼前这种情况,很显然不是,她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长安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把这些人排除之后,那就这剩下敌国的人了,可是,如果是敌国的人这么做,那以他们的手段和行事方式,估计她们早就不在大炎王朝了,既然他们敢这么做,肯定准备好了后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她们囚禁在一个人来人往的客栈内。 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齐若兮才愈发的疑惑不解起来。 更让齐若兮感到奇怪的是,许一凡到底和不良人是什么关系,他居然能够一下子调动这么多不良人到兴安城来,甚至还有城外的军队,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齐若兮的印象里,许一凡还是那个口花花的少年而已,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想了很久,齐若兮还是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不再去想,而是像她自己刚才说的那般,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就是了。 ------------------------------------- 在距离兴安城三十里的官道上,正有两匹快马,急速狂奔。 随着靠近兴安城,官道的道路愈发的平整宽敞起来,马匹跑的也就愈发的快了起来,而在马匹上一大一小两个人,此时的状况却不太好。 从被袭杀的地方到这里,他们前后已经换了三次马,可是,饶是如此,还是在他们不惜马力的情况下,累死了两匹马,而现在,他们胯下的马匹,也到了强弩之末。 不但马匹到了强弩之末,许一凡和胥承业两个人也到了强弩之末。 许一凡是因为年纪小,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再加上身上有伤,高强度的赶路,对其伤害很大,而胥承业则是因为本来就受了伤,而且是内伤,如此拼命的赶路,饶是他也快撑不住了。 此时,在官道上疾驰的两人,口-唇干裂,脸色苍白,身上已经布满了灰尘,使得两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狼狈,但是,两个人的眼神却愈发的明亮起来。 “还有多远?”许一凡问道。 “还有三十里左右。”胥承业回道。 “马匹不行了,要换马。”许一凡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在吐白沫,大口大口呼吸,身体的肌肉在不停颤抖的马匹说道。 “再过五里,就有驿站了。”胥承业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吐槽道:“汴洲境内,驿站都是如此,那远离中原的地方,岂不是更差劲了,你们不良人不是负责检查百官的嘛,怎么不管管?” 胥承业苦笑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虽然这里的驿站相隔较远,但是,马匹都是快马,不然,我们别想天黑之前赶到兴安城了。” 许一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叹息一声,不在说什么。 很快,两人在疾驰了五里之后,在马匹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驿站。 驿站这边似乎早有准备,在许一凡他们刚刚抵达驿站的时候,就有人牵出来两匹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的快马。 许一凡他们翻身下马,又再次翻身上马,来不及多说一句,继续朝前赶路,因为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眼看着就要落山了,如果他们不抓紧时间,就赶不到兴安城了。 二十五里。 二十里。 十五里。 十里。 五里。 最终,许一凡他们还是在太阳完全落山,城门即将关闭,马匹即将撑不下去的时候,赶到了兴安城。 在穿过兴安城城门的时候,许一凡忍不住吐了一口唾沫,沉声道:“尼玛,终于到了,累死小爷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兴安城的情况 进入兴安城,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许一凡在胥承业的带领下,直奔无双客栈对面的酒楼而去。 德福酒楼,不是兴安城最大的酒楼,但是,绝对属于品质上好的酒楼之一,德福酒楼的菜系很多,不管你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无论你是临海而居的人,还是生活在西方戈壁的人,在这里,都能吃到你喜欢的菜。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来到兴安城的人,都会到德福楼吃饭,谈谈生意、聊聊自己一路上的见闻、吹吹牛,德福酒楼都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德福酒楼其实是不良人的暗探,在兴安城的一处据点。 在古代,当属三个地方的消息最灵通,一个是茶楼,一个是酒楼,还有一个当然是有着英雄冢,脂粉堆,销金窟之称的青楼妓院了,很多从事暗探工作的人,都会经常混迹出没这些地方。 每年,在长安城内,总有一些茶楼、酒楼、妓院被官府查封,从里面挖出来一些暗探、间谍,但是,这些人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要不了多久,就再冒出来一茬儿,屡禁不止,让人十分的无奈。 其实,不但在长安城是如此,在其他的地方,亦是如此,不过,一般这种密探间谍,都是最低级的间谍了,在一个城池,尤其是大型的城池,比如长安、东海城这样的地方,往往每国都有一个完整的情报系统,往往那些被查封,被逮捕的人,要么是一问三不知的小喽啰,要么就是本地的一些为他国做事的二五仔。 当许一凡他们来到德福楼的时候,酒楼依旧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胥承业却带着许一凡来到后门,在房门上三长两短,进行敲门之后,后门很快就打开了。 门只开了一条缝,一个做厨子打扮的人,透过门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许一凡他们之后,就打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你们来的好快啊。”等到许一凡他们进来之后,男子瞬间把门关上,然后,看着胥承业他们说道。 “有吃的吗?”胥承业却直接开口问道。 “有,想吃什么,我这去做。”男子说道。 “随便弄点就行,另外,给我们安排个房间,我们需要洗漱一下。” “好勒,这边!” 男子也不废话,直接带着许一凡他们朝里面走去。 许一凡和胥承业两个人的疲惫,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两个人的样子的比逃难的难民好不了多少,如果不是他提前接到消息,知道胥承业他们要来,估计都不会给他们开门。 酒楼很大,上下三层,这里只吃饭,不住宿,但是,在酒楼的后院,却有不少房间,男子直接带着许一凡他们来到了两间相邻的房间。 推开门,男子侧身站立,笑着说道:“你们先坐着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安排。” 胥承业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见许一凡微微颔首之后,胥承业这才说道:“弄快点儿。” 男子应了一声,转身就出去了。 许一凡在男子走后,也放下了书箱,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胥承业,自己端起一杯,大口大口的喝着、 这一路上,他们着实被累的够呛,马匹的颠簸不去说,单单就那拼命的赶路,就让人受不了,不过,两个人总算还是赶到了。 “接下来做什么?”胥承业也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放下茶杯,说道:“先弄清楚兴安城的情况再说,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无双客栈居然关门了,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妙,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胥承业闻言,点点头,认同了许一凡的说法。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主要是太累了,不但累,而且还很饿,已经没有说话的兴致了。 酒楼男子出去没多久,就有几个伙计,抬着几桶水进入了他们各自的房间。 洗澡水来了,胥承业也没有多待,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间,而许一凡在等伙计把洗澡水放好之后,就让他们出去,自己开始洗漱起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许一凡终于洗好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顺便在换了一次药,神清气爽的出来,至于那桶原本清澈见底的洗澡水,此刻,已经浑浊不堪,如果让其放置一段时间的话,在浴桶的底部,可以看到一层厚厚的泥土,由此可见,许一凡他们赶到兴安城的时候的狼狈了。 当许一凡出来的时候,胥承业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看到许一凡 出来,他直接说道:“走,去前面吃饭。” 许一凡自然没有意见,跟着胥承业直接从后院来到了前厅,径直从一楼来到了三楼,在一间视野最好,刚好和无双客栈正对着的包厢坐下。 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都是硬菜和拿手菜,还没吃,光看着就食欲大振,看来,德福楼的厨艺果然不一般。 房间内一共四个人,除了许一凡和胥承业之外,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其中,年轻的男子就是刚才给他们开门的那个人。 到了房间之后,许一凡和胥承业也没有客气,直接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起来,那吃饭的速度和吃相,就像是上辈子没有吃过饭的人一般,看的人一阵的咂舌。 其实,这也不能怪许一凡他们,他们早晨从原阳县出发的时候,只吃了一点早餐,在路上也只吃了一点儿干粮而已,之后,他们除了喝水,就再也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饭菜的味道到底如何,许一凡没有吃出来,反正,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许一凡在吃了两碗米饭,扫荡了三分之一的菜肴之后,终于感觉不那么饿了,于是,他就放缓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无双客栈,缓缓地开口说道:“说说这边的情况吧。” 此话一出,老少二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对许一凡的问话,有些诧异,于是,就下意识的看向胥承业。 胥承业则还在闷头大吃,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但是,他还是说道:“说吧。” 老少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然后老者就开口汇报兴安城这边的情况。 老者姓王,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人称王掌柜,而那个年轻男子,也姓王,明面是老者的侄子,也是这间酒楼的厨子之一,至于他们实际上是什么关系,许一凡不清楚,暂时也不想知道。 根据王掌柜说,大概在七天前,兴安城来了一行不像商人的商人,人数大约在二十来人左右,有男有女。 这群人进城的时候,只带了两辆马车,只有一辆马车上有货物,而这些货物,大多数都不值钱,像是他们随便从什么地方掏来的,在抵达兴安城之后,就被他们随便找了地方,就随意脱手处置了。 负责处理货物的人只有四五个人,而其他的人,都跟随着另外一辆马车,住进了无双客栈。 兴安城跟东海城很像,每天进进出出,南来北往的商人很多,类似于这样的商队,其实也不少,所以这群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不良人的注意。 只是,这群人在入住无双客栈之后,就极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栈,偶尔出门,也都是在客栈附近,绝对不会走远,这渐渐地引起了王掌柜的注意,不过,也只是觉得有些好奇而已,没有打算去无双客栈内打探消息。 就这样,这群人在无双客栈住了三四天之后,突然有一天,无双客栈的一个伙计,在出门采购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把一沓书稿给遗落在了街道上,恰好被几个读书人捡到了。 书稿不多,字数自然也不多,却让这几个读书人视若珍宝,相互传阅。 很快,这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书稿,一下子就在兴安城流传开来,引起了很多的人注意。 当然,兴安城商人居多,他们对书籍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的讨论,尤其是在看到那些读书人,就书稿上的内容,开始争论的时候,他们也十分的好奇。 于是,就这样,随着书稿的出现,不但兴安城的人知道了这本书的存在,不少离开兴安城的商人,也把这件事情,当成谈资,一路行商,一路散播出去了,这也是为什么荀德华他们在原阳县会得知兴安城出了一本《红楼梦》的原因了。 书的出现,立即引起了不良人的注意,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把这本书跟徐诗芷她们联系起来,自然也没有跟许一凡联系起来,毕竟,他们不知道这本书是许一凡写的,他们只是觉得很疑惑,愈发的觉得无双客栈的那群人,来历不简单,于是,他们就开始了监视这群人的动静,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只是,这群人还是一如既往,没有离开客栈,他们只是在书稿被传出去之后,选择把无双客栈包下来了而已,然后就没有再做其余的事情,这让王掌柜他们想 去探究一番,都不太好办。 其实,自从齐若兮她们失踪之后,不良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她们的事情上,对于无双客栈这边的事情,王掌柜他们也只是多注意了几分而已,并没有多想。 直到昨天晚上,许一凡在原阳县从荀德华等人哪里得知了书的事情,临时决定前来兴安城,也是在那个时候,胥承业他们传信到兴安城这边,让兴安城的不良人开始重点调查书的事情。 王掌柜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开始行动起来,一方面把无双客栈监视起来,一方面开始派人尝试着混入无双客栈。 前者执行的很好,毕竟,监视人这种事,对于不良人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在想办法混入客栈的时候,却遇到了问题。 王掌柜前前后后派了三拨人,企图混入客栈,第一波人还没有进去,就被赶出来了,而第二波人虽然成功的进入了无双客栈,却很快就暴露了,可能,对方不想招惹是非,就把这波人给放了,当第三波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没有出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们成功的潜伏下去,正在想办法探听消息,要么,他们暴露了,而暴露之后的下场也只有两个,要么被囚禁,要么遇害了。 相对于前者,王掌柜觉得第三波应该是暴露了,毕竟,不良人的探子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旦他们发现了什么,胡总恶化探听到了什么消息,就会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出来的,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播出来,这只能说明他们暴露了。 至于他们暴露之后,是生是死,王掌柜也不知道。 听完了王掌柜的汇报,许一凡沉吟片刻,然后问道:“今天,无双客栈有什么异常吗?” 王掌柜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异常,还是和以往一样,那群人都没有离开客栈。” “没有异常?!” 许一凡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不应该啊,如果住在无双客栈的人,正是带走徐诗芷她们的那伙人的话,许一凡他们在从原阳县奔赴兴安城的时候,这群人应该得到消息了,尤其是在袭杀许一凡他们失败之后,这群人应该有所动作才对。 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没有必要继续待在兴安城了,趁着许一凡他们还没到,率先离开兴安城,这是最正确的做法,可是,为何他们没有这么做呢? 还有,昨天晚上,王掌柜受到胥承业传来的消息之后,就开始行动,派人进入无双客栈查探情况了,前前后后去了三拨人,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难道会没有想到,他们已经暴露了,没想着转移? 这让许一凡十分的不解,他思来想去,突然问道:“这群人自从来到兴安城之后,除了每天待在客栈之外,还去过什么地方?” 王掌柜一愣,随即说道:“有一老一少每天都会到我们德福楼二楼吃饭,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天中午来,一直到傍晚十分才回去。” 许一凡闻言,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 此时,胥承业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抬起头,看到许一凡的表情,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许一凡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无双客栈的方向。 此时,无双客栈灯火点点,格外的安静,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许一凡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他们在等人。” “等人?”王掌柜微微一愣。 胥承业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做的话,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 许一凡没有理会胥承业,继续说道:“另外,他们每天来德福楼,应该是知道这里是你们不良人的据点,你们在监视他们,他们也在监视你们,顺便试探你们到底知不知道郡主她们在兴安城。” “原来如此。”王厨子闻言,顿时恍然。 胥承业想了想,却摇摇头,问道:“既然,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了,而且袭杀我们的行动也已经失败了,他们要等的人肯定不会来了,那他们为何不走?” “走?呵呵!”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胥承业,嗤笑一声道:“之前,他们有机会走,却没有走,而现在,他们想走已经走不了,与其现在离开,不如龟缩在客栈,只要郡主在他们手里,我们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的。” 胥承业也皱起了眉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可是,即便这样,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结局,结果还是一样的啊。” 许一凡却笑了笑,转过头,继续看着无双客栈,说道:“老胥,你信不信,他们在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而袭杀我们的行动失败之后,他们已经有了对策。” “什么对策?” “他们在等我们,准备跟我们谈判。” “什么?” “这怎么可能?” “这不是开玩笑嘛。” 许一凡此话一出,房间内的三个人顿时一愣,随即失声道。 这也不怪他们会如此惊讶,那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从来没有人敢跟不良人讲条件,至少,他们是没有遇到过,被不良人找上门的人,不是抱头鼠窜,就是跪地求饶,谈条件,想什么呢。 但是,在震惊一番之后,三个人逐渐冷静下来,想着许一凡说的话,他们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兴安城内有很多不良人,除此之外,兴安城的守卫军、巡逻队,都已经被不良人打过招呼了,城外还有军队,他们想要逃出去,机会不大,可以说没有。 在他们身后的人不出现的情况下,他们只有三条路,要么杀出重围,要么缴械投降,要么就是以郡主和徐诗芷的性命作为筹码,进行谈判。 越想越觉得许一凡说得很有可能,于是,胥承业就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许一凡看着无双客栈,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等!” (O_o)??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兴安城的夜 等?! 等什么? 王掌柜和他侄子闻言,都是一愣,胥承业则在诧异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看向许一凡,说道:“等他们主动来找我们?”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等他们来找我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在等一个人。” “谁?”胥承业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了长安城的方向。 他在等那个始终躲在幕后的人,尽管,他知道,这个人不可能出现,或者说,他不可能亲自出现,但是,许一凡还是会等,因为他相信,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袭杀不良人,绑架当朝宰相的女儿,还有长公主的女儿,不管是哪一件事,单独拎出来,都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以为死几个杀手,抓捕几个无关痛痒的人物,就可以轻易的揭过去了? 想什么呢? 虽然,许一凡不知道为什么徐诗芷和齐若兮她们在洛洲城失踪那么久,两个人的家人都没有什么行动,但是,他也能猜到一些。 首先,有不良人在,这远比他们各自府上的仆从、护卫、家臣要管用的多。 其次,这种涉及到大人物层次的博弈,许一凡他们不知道出手的人是谁,但是,徐肱和长公主心里肯定有一定的想法,他们不动则已,一动就会是致命一击。 最后,这两家人之所以没有着急出手,可能还有自己的顾忌和想法,可能有他们自己的打算。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想要掩盖过去,肯定是不现实的,官道上那些刺客要死,现在在无双客栈的那些绑匪也要死,甚至在事后,凡是参与这件事的人,很多人不死也要脱层皮,比如洛洲的杨家。 如果,策划这件事的人,不想现在就跟徐肱和长公主撕破脸的话,那么,现在他就应该做出一定的姿态。 长安那边,他肯定会选择何谈、妥协,甚至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代价肯定不小,至于兴安城这边,如果没有一个能站出来说话的人,真以为不良人是好说话的? 不良人好不好说话,许一凡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他肯定不是那么好说话的,真当许一凡没有一点儿脾气? 上辈子,成为雇佣兵,被人像撵耗子一般,撵的全世界乱窜,那是因为雇佣兵本身就是人人喊打的对象,不受任何国家保护的一种人,他们几乎可以跟恐怖分子相提并论。 这辈子,许一凡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个美男子,没有招惹谁,却被人袭杀,闹呢? 到了现在,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徐诗芷和齐若兮被绑架的事情了,更重要的是许一凡的报复,幕后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但是,参与这件事的人,他知道一个杨嘉慕,洛洲杨家,这就足够了。 虽然,现在许一凡肯定干不过杨家,可是,他也不担心,有不良人,有徐家,有长公主,只要他们选择动手,一个杨家还是不够看的。 接下来,怎么对付杨家,或者说杨嘉慕,许一凡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不过,眼下,许一凡要做的就是怎么把齐若兮她们救出来,顺便把这群绑匪收拾掉。 靳休在杀死三胞胎刺客的时候,曾经说过杀人,他是专业的,但是,靳休的专业跟许一凡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一旦这些人落在许一凡手里,他们想死都难。 在吃完饭,汇报完情报之后,王掌柜和其侄子就离开了,而胥承业身上有伤,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唯独许一凡还坐在包厢内,一边喝着白酒,一边看着无双客栈的方向。 兴安城很繁华,许一凡在进入兴安城的时候,仿佛是回到了东海城一般。 在兴安城,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这里商人多,商铺多,青楼多,总之,一切赚钱的产业,在这里都能看到,这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东海城。 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兴安城又被称之为小长安,或者是小东海城,光听名字,就知道兴安城的繁华和特殊之处了。 兴安城和东海城一样,没有宵禁,到了晚上,还是可以自由在城内行走的,只是不能出城而已,当然了,这里的巡逻队和护卫,跟汴州城、洛洲城这样的大城池也是不逞多让的。 深夜十分,月上中天,许一凡喝完一壶酒之后,就起身下楼。 此时,酒楼内已经没有客人了,不过,酒楼的门没有关,有一个店小二,正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德福楼夜不闭户,这是规矩,从其开业就立下的规矩,多少年过去,这个规矩从来没有改变过。 许一凡的动作很轻,不过,还是吵醒了店小二,可能是王掌柜交代过了,店小二看了一眼许一凡,就收回目光,然后问道:“公子要出去?”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说道:“初来兴安城,想看看兴安城的夜景。” “需要带路不?”店小二热心的问道。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就在附近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许一凡笑着应了一声,就转身走出了酒楼。 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看着各个店铺门口悬挂的红灯笼,借着月光,许一凡漫步在兴安城的长街上。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飞机汽车,很多地方,都跟之前的世界比不了,可是,这里的空气无比的清新,没有了手机、电脑、网络的纷纷扰扰,人们娱乐的活动少了很多,却也生活的十分规律,只要不打仗,不发生天灾人祸,那么,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很幸福的,至少,在他们看来只要吃饱穿暖,就是一种幸福。 前十年,许一凡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看待着这个世界,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对于他而言,都是故事,而不是事故,不管是住在坟冢内,还是吃着百家饭,许一凡都觉的不错,很安详,很舒心。 可是,最近这几年,随着慕儿的离开,孙瞎子的去世,许一凡走出小镇之后,一切都开始变了,他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开始主动接触这个世界的人,他的心底开始慢慢滋生出了一样东西。 野心! 当一个人有了野心之后,他就会做出很多事情,一旦有了野心,在想熄灭就很难了,一旦有了野心,他就再也停不下来了,而许一凡,他已经开始做事,开始行动,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没有知道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他的心底到底藏着怎么样的野心。 夜已经深了,整个兴安城在经过一天的繁华与喧嚣之后,终于开始安静下来,那些夜不能寐的男人们,此刻,正在温柔乡内耳鬓厮磨,气喘如牛,然后呼呼大睡,而那些笑脸迎客的小姐姐们,也在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开始沉沉睡去。 大街上,路人不多,除了有甲胄在身的巡逻队,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大街上走过之外,只有更夫和一些烂醉如泥的酒鬼,时不时的在大街上穿梭,当然,在大街的一些犄角旮旯里,还有一群人生活着。 乞丐! 无论在哪个城池,无论在哪个时代,乞丐永远都有。 许一凡走过两条街,在一个背光的地方停下,环顾一周之后,他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 巷子很深,巷子里气味十分的难闻,有腐臭味、泔水味、汗臭味、呕吐物的酸臭味,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胃部翻涌,浑身不舒服,巷子光线也十分的昏暗,哪怕是皎洁的月光,也照不到这个地方,似乎,连月亮都抛弃了这个地方,然而,许一凡却走了进来。 巷子里空无一人,许一凡的脚步声,在巷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让人觉得安逸,又感到毛骨悚然。 许一凡在走到差不多是巷子尽头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头顶被乌云遮蔽的月亮,开口道:“查的怎么样了?” “郡主她们确实在无双客栈,领头的是桑喻世。”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周围漆黑一片,不知道这个少年在哪。 “桑喻世?”许一凡微微皱眉。 “桑喻世,五十七岁,难民出身,从小就是孤儿,在巫州一个土匪的山寨长大,被寨子的寨主收为义子,在其义父去世之后,他成为了寨主,平日里,以打家劫舍,杀人越货为生,有时也会杀害官府中人,不但有大炎王朝的人,还有南夷的人,曾经多次被当地两国的官府围剿过,却都被其逃掉了,他们是在一个月前,离开巫州,来到洛洲的。” “来了多少人?” “一共来了十八人,是他们寨子的好手。” “实力如何?” “桑喻世二品武夫,擅长用剑,但是,其拳脚功夫更好,这次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义弟靳三刀,三品实力,擅长用刀,杀人从来只用三刀,虽然他只要三品境界,却是同境无 敌,甚至可以跃境杀人。” 许一凡听到这,微微蹙眉,桑喻世是二品武夫,这许一凡不感到意外,在他的心里,对桑喻世实力的预估是在一品到三品之间,看来没错,反而是那个靳三刀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和兴趣。 “跃境杀人?靳三刀,有意思!”许一凡喃喃道。 黑暗中无人说话。 在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其他人什么实力?” “剩余的十六人,实力在六品到九品之间,参差不齐。” “十八人,十八人.......” 许一凡嘀咕了几句,然后问道:“这群人,除了桑喻世之外,还有什么人?” “有一个贴身看护郡主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姓俞,叫俞蝶,实力不详,背景不详。” “还有吗?”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还有一个做伙计打扮,姓杨的男子,姓名不知,实力不知,背景不知,但是,他才是这群人当中真正的话事人!” 听完这些之后,许一凡沉默不语,眉头紧锁,显然,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无双客栈,居然有这么多的高手,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 单凭十几个土匪,没有外人帮助的话,他们是不可能带走齐若兮她们的,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洛洲城。 “姓杨的男子,智商如何?”沉默了一会儿,许一凡又问道。 “此人为人处事小心谨慎,现在,他们龟缩客栈不出,就是他的主意。” “这么看来,当初在洛洲城把不良人耍的团团转的家伙,就是他了。”许一凡嘀咕了一句,而黑暗当中,却没有人回应。 问完了这些,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一处黑暗当中,问道:“郡主她们怎么样?” “无碍,没有危险,只是精神不太好!” “辛苦了!”许一凡点点头说道。 “先生缪赞,弟子不敢!”黑暗中,那人恭声道! “等这件事结束之后,你不用回东海城了,去巫州。” “是,先生!” “去了那边,该怎么做,该做些什么,我没有指示,你可以自由行动,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要像一颗钉子一般,给我死死地钉在那里,明白了吗?”许一凡沉声说道。 “是,先生!” 许一凡不在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巷子了,从头到尾,那个少年都没有露面,而许一凡也没有让其露面,更没有问他,是从什么地方,通过什么渠道得到这些连不良人都不知道的情报,没有必要,他许一凡的学生,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谈何出师。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黑暗中走出一个少年,少年都不能称之为少年,因为他太小了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但是,他真实的年龄已经十五岁了。 少年无名,在之后的岁月里,他有一个很响亮的外号:【暗夜之王!】 一个把古代和现代搜集情报手段的手段,融为一身的家伙,如果说许一凡是行走在光明当中的王的话,那么他,就是许一凡的影子,一个无名无姓,甘愿生活一辈子生活在黑暗当中的人。 在后来的天骄五营当中,他是唯一一个除了许一凡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人,也是无名营唯一一个从不卸任的营长,少年虽无名,可他的事迹却在天下传播,一人既一国,当之无愧的黑暗君主! 很多年过去之后,当人们提起这个黑暗之王的时候,都会说:“除了他,没有人能够让其臣服!” 而现在,这个少年,还只是一个少年,可他却已经开始了黑暗之旅,从此一骑绝尘,让人望而生畏! ------------------------------------- 离开小巷之后,许一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自然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心情了。 就在许一凡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在距离德福楼一条街的街口,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普通长衫,头挽发髻,却赤着一双脚,双手拢袖,蹲在街口,面对着许一凡。 当许一凡看到男人的时候,发现男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地面,这让他有些诧异,有些疑惑,也有些警惕。 男人身上没有携带任何的兵器,就连发簪也只是被一根用寻常木头削成的木棍束缚着、 许一凡一边朝那边走去,一边盯着男人,在确定男人没有杀机之后,他就打算从男人身边绕道而过。 “刚刚死里逃生,不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大半夜还要出来,你是在找死吗?” 就在许一凡即将走过男人身边的时候,男人开口说话了。 许一凡闻言,立即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依旧蹲在地上的男人,紧蹙着眉头问道:“你在等我?” 男人闻言,先是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说道:“我为什么要等你?”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男人,然后说道:“既然你不是在等我,那么你就不是我要等的人。” “哦?你也在等人?”男人好奇的问道。 说着话的时候,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 刚才,男人蹲着的时候,许一凡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许一凡才发现,这家伙好高啊,最起码也有一米九,说不定都有两米了,难怪刚才他蹲着的时候,许一凡和他也是平视的状态,甚至还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和其对视。 听到男人这么问,许一凡面不改色的说道:“我在等那个下令袭杀我的人,派人来见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呢?” 男人闻言,没有说话,而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却静静的站在那里,学男人,双手拢袖,身体微微佝偻着。 男人看了许一凡一会儿,然后笑着点点头,说道:“有意思,难怪少爷如此重视你。” “少爷?重视?”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所以就派人来杀我,你也是来杀我的?” “哈哈!!!” 男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而许一凡则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对此刻自己的处境,丝毫都不担心。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内涵的名字、奇葩的人 “在下姓毕,毕云涛。” 高大赤脚男子在大笑之后,看着许一凡自我解释道。 ∑(っ°Д°;)っ卧-槽! 原本还十分警惕和紧张的许一凡,在听到男人的名字之后,顿时整个人都懵逼了,尼玛,这是啥名字啊,避孕套,你爹娘咋想的? 许一凡表情十分复杂,嘴角微微抽搐,保持着礼貌性微笑,静静的看着毕云涛,久久无言。 “怎么?你听说过在下?”毕云涛看到许一凡定定的看着自己,于是,就开口问道。 许一凡嘴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尽量不让自己笑出来,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赞叹道:“真是很有内涵的名字!” “咦,你也这么觉得吗?看来,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嘛!”毕云涛闻言,一脸认真的说道。 许一凡看着毕云涛,真是满心的卧-槽,他都无语了,这尼玛都是哪跟哪啊。 不过,虽然毕云涛的名字很有内涵,但是,许一凡也只是微微错愕一番之后,就把这件事放到了一边,他看着毕云涛问道:“谈谈?” “谈谈。”毕云涛点点头说道。 “在哪谈?” “此地如何?” 毕云涛重新蹲下,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眼神复杂的看着毕云涛,这家伙,打扮怪,名字怪,连做事儿都这么怪,简直就是一个怪人,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说说吧,你想谈什么?”见许一凡点头,毕云涛率先开口道。 (?`△′)? ┫:?'∵:.┻┻: 尼玛,不是你在这儿等我,你想找我谈嘛,你问我谈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要谈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人要找我谈,所以在看到你之后,我才问要不要谈谈,可你现在,反而问我谈什么,我怎么知道谈什么。 许一凡开始头冒黑线了,他不想说话了。 见许一凡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毕云涛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笑着说道:“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先说了。” 许一凡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毕云涛,心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 “我就三个要求。” (╯>д<)╯ ? ┸┸)`v?) ┻━┻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就不高兴了,尼玛,我还没说话,你还提要求,而且还是三个,谈鸡毛啊,不谈了。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话,毕云涛就自顾自的说道:“第一,无双客栈的人,还给你们,但是,我们的人,必须还给我们。” “第二,落在你们手里的尸体,要还给我们,我需要带回去。” “第三,你的百货楼我家公子要三成。” 说完三个条件,毕云涛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我的条件说完了,你是接收呢?还是接受呢?” (╬◣д◢) 在听完毕云涛说出的三个条件之后,许一凡的脸色无比的难看,这是条件吗?这尼玛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命令好不好? 许一凡看着毕云涛,心说:【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啊?有这么谈判的吗?】 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看着毕云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变得平静起来。 “你说完了?” “说完了。”毕云涛似乎没有意识到许一凡的异常,点点头说道。 “既然说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娘喊你回家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看也不看毕云涛,转身就走,还谈判呢,还提条件呢,谈尼玛呢,小爷不谈了,别说三个条件了,一个都不答应,明天小爷就让不良人把无双客栈夷为平地。 “嗯?” 这一次轮到毕云涛傻眼了,他眨动着大眼睛,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着转身离开的许一凡,问道:“你这是几个意思啊?到底接受不接受啊?” 许一凡头也没回,继续超前走去,声音却传来:“不谈,不接受,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小爷我不谈了,除非他亲自找我谈,否则免谈!” “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找你谈,那是给你面子,不然,小心毕某翻脸了啊。”毕云涛也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沉声道。 此话一出,许一凡猛地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笑着说道:“呵!翻脸?怎么?你还想在这儿跟我动手不成?” “有何不可?”毕云涛反问道。 “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我去,你小子不讲规矩......” “咻!” 毕云涛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弩箭响起,然后,他就看到五六支弩箭,笔直的朝他射来。 毕云涛不敢大意,嘴里一边喊着许一凡不讲武德,一边开始躲避弩箭,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滑稽。 然而,已经转过身的许一凡,看到犹如正在跳舞的毕云涛,脸色却变得凝重起来。 毕云涛的样子虽然看起来无比的滑稽,可是,许一凡突然射出了六支弩箭,却一箭都没有射中对方,不但没有射中对方,弩箭也被对方接住了,此刻,正握在手心里把玩着。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没有继续射箭,而是站在原地,一手持刀,一手端着弓弩,警惕的看着毕云涛,半天没有说话。 【这家伙的实力很强,至少在五品以上。】许一凡心中暗道。 毕云涛接住弩箭之后,在手里把玩一番,然后,就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小子,年纪不大,心却狠毒啊,要是被你这玩意儿射中,不死也要脱层皮,幸亏毕某有几分功夫傍身,不然,今天就要栽在你手里了。” “可惜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惋惜道。 “可惜什么?” “可惜偷袭都没能射死你,不亏是避孕套,真是防弹啊!”许一凡开了个毕云涛听不懂的玩笑。 “哈哈,不可惜,毕某学过金刚罩,弩箭对我无效,你没能成功,也在情理之中。”毕云涛以为许一凡在夸赞他,连忙笑着解释道。 此刻的毕云涛,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偷袭而生气,更没有在接住弩箭之后,第一时间选择反击,而是笑着跟许一凡闲聊,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这一幕看起来无比的滑稽荒诞,却又无比的和谐。 【金刚罩?卧-槽,这个世界也有这武功?这不是小说里才有的武功吗?难道金刚罩真的存在?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金刚罩的命门是不是就在胯下,哦,不对,是腋下。】 许一凡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毕云涛两-腿-之-间,然后,他就意识到不对,目光看向了毕云涛的腋下,心中暗想,自己朝着他腋下射一梭子弩箭,能不能杀死他? 见许一凡不说话,毕云涛却笑着说道:“公子是做生意的,你们生意人有句话说得好,买卖不成仁义在,怎么?这还没有正式开始谈判,公子就翻脸了,这是不是太不讲究道义了?” 许一凡撇撇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少跟我扯这个,就你提出的三个条件,小爷我一个人都不答应。” “哦?怎么?难道你不想救人了?要知道,郡主她们现在可在我们手里......” 然而,不等毕云涛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们要是诚心想谈,就放人,不想谈,就拉到,人呢,你们不放,不良人也会救出来的,当然了,你也可以用她们的性命威胁我,这招对付不良人可行,对我......” 说到这,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她们死不死,关我屁事啊,大不了,人被你们杀了,我拍拍屁-股回东海城,反正我只是来帮忙的,人救出来了,那是情分,救不出来,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 毕云涛不说话了,他没想到许一凡会这么说,而且还说的如此的理直气壮,但是,对于许一凡的话,他居然无法反驳,因为许一凡说的对。 就像许一凡说的,现在的兴安城,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波涛汹涌,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不良人,还有从长安来的人,其中以公主府和宰相府的人居多,城内还有兴安城的守卫,城外还有军队,动用了这么的人力,还救不出来两个娘们儿的话,那这些人都别混了,直接找根面条上吊算了。 其实,在许一凡来到兴安城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开始攻楼,别说一个小小的无双客栈里的十几二十个人了,就是来个几百人,对于现在的许一凡他们而言,拿下他们也不是什么问题。 许一凡没有这么做,就是为了在等神秘人的人,看看对方怎么说,谁能想到对方派了这么一个脑子好像有问题的逗比过来了。 鱼死网破? 呵呵!就算客栈的人敢,神秘少爷也不敢,他既 然派了毕云涛来谈判,就说明对方已经妥协了,既然选择了妥协,还杀人灭口,想什么呢? 至于许一凡,不管是这次来汴洲接徐诗芷她们,还是现在来到兴安城营救徐诗芷她们,许一凡对于结果都不是很在意,能救出来最好,救不出来,谁也怪责不到他身上去。 咋的,我许一凡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不良人都救出来,凭什么让我去救? 再说了,为了这两个不长心的娘们儿,小爷都受伤了,都被人袭杀了,你还想我咋滴? 至于毕云涛帮他阻止传递的三个条件,想都别想,既要自己放了客栈的人,还要把袭杀自己的人的尸体还给他们,更过分的还要自己产业的三成股份,想什么呢?这世界有这么好的事情?搞得好像你打赢了一般! 就对方现在提出的条件,别说许一凡要拿箭射人了,就是秋歌在这里,也要抄起菜刀砍人了。 其实,毕云涛有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三个条件很过分了,原本,在他看来,许一凡只是一个小孩子,被自己忽悠几句,说不定就答应了,可惜,许一凡不是。 “那你想怎么样?”毕云涛在沉默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 “无条件放人,其他的一概不谈。”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毕云涛看着许一凡,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然后问道:“是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的?不良人?” 许一凡撇撇嘴,淡淡的说道:“你就说,你接受还是不接受,接受的话,就赶紧把人给我放出来,不接受的话,就赶紧滚,小爷还要回去睡觉,今天折腾了一天,累死小爷了。” “如果,我说不呢?” “他们都得死,你也是。”许一凡笑了,笑眯眯的看着毕云涛说道。 “哦?我也要死?就凭你手里的刀,还要弓弩?” 说到这,毕云涛摇摇头,丢掉手里的弩箭,说道:“凭这些小玩意儿,别说杀了我,留下我都难。” “呵呵!谁说是我要留下你了。” “那还有谁能留下我?”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屋顶上,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看不清楚长相,也不知道男女的人。 “孤魂!”毕云涛脸色凝重道。 “咯咯,好霸气的小弟弟啊,姐姐我喜欢,不愧是我看上到男人。” 就在此时,在街道的另一头,走出来一个无比妖艳的女人,其穿着清凉无比,腰间盘着一条长鞭,而在其手里,还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黑猫,而在其左臂上,还盘桓着一条绿蛇,此女,不是五毒女赤莲还能是谁? “赤莲!” 毕云涛闻言,豁然转头,看到妖艳女子赤莲之后,脸色再次一沉。 他看了看赤莲,又转过头看了看屋顶上的黑袍人孤魂,最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设计了圈套?” 许一凡却摇摇头,反问道:“这两人你认识?” “怎么?你不认识?” 许一凡无比认真的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毕云涛问道。 许一凡耸耸肩,露出一个无比欠揍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吓唬吓唬你,没想到,真有人来了,我也想到。” ∑(っ°Д°;)っ卧-槽,无情! 毕云涛整个人都无语了,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刚才许一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现在,对于我的条件,你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许一凡又开口说道,把刚才毕云涛对他说的话,再次还给了毕云涛,打脸,太打脸了! 黑袍人孤魂没说话,五毒女赤莲也没说话,她正站在距离毕云涛不到十米的地方撸猫在,一双桃花眸子,正脉脉含情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此刻在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少年一般,至于高大威猛的毕云涛,抱歉,长那么高干什么,又不是让你去顶砖,另外,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穿鞋子? 女人不穿鞋子,飘来飘去,那是风范,和尚不穿鞋子,那是苦行,你不穿鞋子是几个意思?咋滴,家里买不起鞋子啊?买不起的话,说一声,姐姐送你十几二十双草鞋,反正南夷别的不多,就草鞋多。 毕云涛在沉默一阵之后,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说道:“放人可以,客栈的那些人交给你们也可以,但是,有个人我必须带走。” “谁?” “杨千幻。” “嗯?”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杨千幻?杨千幻是谁?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很快许一凡就知道杨千幻是谁了,正是被无名提起的客栈那群人的领头人。 似乎是担心许一凡误会,毕云涛就继续说道:“之前的三个条件作废,我可以帮你们把人带出来,但是,我只带走杨千幻一个人,作为交换,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哦?答应我一个条件?意思就是说,我随便提咯?”许一凡饶有兴趣的问道。 毕云涛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但是,点完头之后,他又想了想,说道:“针对我家少爷的事情,我不会去做的。” 许一凡闻言,却沉默下来,虽然他不知道毕云涛到底是什么实力,什么境界,但是,能够让一直隐藏的孤魂露面,还有那个一上来就朝自己放电的女人,一起出现,这就说明,这个毕云涛绝对不简单。 孤魂的存在,许一凡也是在小树林一战之后,在赶来兴安城的路上,听胥承业提到过,至于那个妖艳女人,许一凡虽然是第一次看到她,却也听靳休说过她,五毒女赤莲,又是一个实力高强的人。 许一凡现在之所以没有说话,倒不是在考虑毕云涛提出的条件,而是在想那个杨千幻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让神秘人不惜代价,也要把他弄回去。 在跟无名见面之后,许一凡虽然对这个杨千幻很在意,却也没有那么在意,然而,现在,他却无比的在意。 既然对方如此在意这个人,那么,这个人一定要留下,哪怕是放走桑喻世在内的人,他也要把杨千幻留下。 于是,许一凡就抬起头,看着毕云涛,笑着说道:“好啊,我答应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破不可的金刚罩 “好啊,我答应!” 此话一出,毕云涛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许一凡居然真的答应了,而且还答应的如此的爽快,这让他反而有些怀疑许一凡了! 从见到许一凡开始到现在,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让自己一次次不断的高看他,可是,饶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许一凡。 一个不会武功,甚至在东海城也只是崭露头角的少年,身边却有不下于三位不良人明里暗里护卫着,索命鬼胥承业,还有靳休也就算了,连七十二司之一的孤魂也出现了,既然孤魂出现了,那野鬼还远吗? 要知道,孤魂和野鬼是从来不分开行动的,就像不良人的黑白无常一样,他们每次执行任务,都是两个人一起的。 除了孤魂的出现之外,五毒女赤莲的出现,更让他感到意外,就在几个时辰之前,赤莲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可是,在小树林一战的时候,赤莲没有出手,现在,反而站在了许一凡这边,这让人费解。 当然了,不管是不良人也好,还是五毒女赤莲也罢,这些都是外力,真正让毕云涛警惕的还是许一凡这个人的心智,短短的接触,他已经看出来了,许一凡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他的心智远超同龄人,甚至要比一般成年人还要妖孽,这才是他真正警惕和忌惮的地方。 一个让少爷不惜动用如此多人手,都想要击杀的人,岂是那么简单的? 现在,面对自己提出的要求,许一凡却一口答应了,这正常吗? 显然不正常,要知道,之前自己提出了很过分的要求,那当然不是少爷的意思,而是他自己的意思,当时,自己占据上风,毕竟,自己是武夫,而许一凡除了依靠手里的军刀和弓弩之外,什么底牌都没有,可是,现在,对方明明占据了上风,孤魂和五毒女的出现,虽然杀不了自己,可是,想要走,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许一凡如此痛快,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面对毕云涛的迟疑,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怎么?我都答应了,你还迟疑什么呢?该不会担心其中有诈吧?” 一语道破毕云涛心中所想,这愈发的让毕云涛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我让他们放人,其他人我不管,杨千幻我带走。” “好啊,没问题。”许一凡依旧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毕某就先告辞了。”毕云涛深深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笑着说道。 许一凡看着毕云涛笑了,却没有说话,似乎默认了毕云涛的离开。 毕云涛开始后退,准备离开,说实话,他这次来本来就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谈判的,至于谈判的结果是什么样,底线是什么,其实,在他出发的时候,少爷曾经告诉他,没有底线,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杨千幻给他带回来。 就在毕云涛后退数步,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到许一凡笑着说道:“毕兄,你是几品境界啊?” “嗯?” 毕云涛微微一愣,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许一凡。 “什么意思?”毕云涛问道。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几品境界,想试试。”许一凡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轻声说道。 “你想做什么......” 只是,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就看到原本站在屋顶上的孤魂,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下一秒,孤魂就出现在其身旁三米之内。 与此同时,赤莲也把手里的黑猫朝着许一凡这边一丢,一边抽出腰间的鞭子,一边笑着说道:“小弟弟,帮姐姐把猫照顾好,看姐姐如何帮你找回面子。” 刚刚还十分和谐的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起来,而五毒女和孤魂直接朝毕云涛动手。 许一凡接住黑猫,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如何朝后退了几步,一副看戏的表情。 毕云涛见状,知道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叹息道:“这是何必呢?” 说完,毕云涛就猛地撕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虬实的肌肉,手上也戴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手套。 毕云涛不但个子高,身材也非常好,八块腹肌十分的明显,赤裸的上半身的肌肉,呈现古铜色,不愧是练就金刚罩的家伙。 毕云涛在撕掉上衣之后,他直接原地扎了一个马步,腰身下沉,左手小拇指、无名指和中指弯曲,只剩下大拇指和食指竖起,右手亦是如此,摆出了一个气沉丹田的姿势。 此时,孤魂就像一道鬼魂一般,上一秒还在屋顶,下一秒就出现在距离毕云涛三米的地方,在下一刻,他就出现了毕云涛面前,毫不客气的递出一拳,直击毕云涛的面门。 孤魂动作之快,饶是许一凡也没有看清楚,他只看到一道黑影闪动而已。 面对孤魂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毕云涛没有硬抗,抬起左手的手臂,护在了身前,而右手则直接握拳,朝着孤魂的身体就砸去。 “砰!” 一声闷响,孤魂的右拳狠狠地砸在毕云涛的左臂上,把其砸的身体微微后仰,而毕云涛的右拳,也砸在孤魂身上,可是,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如果靠近观看的话,就会发现,毕云涛的右拳并没有砸中孤魂,其整个拳头都被孤魂的手掌挡住了。 在双方各自都挡下了彼此的攻击之后,双方都没有后退,而是继续交手。 只见孤魂化拳为掌,朝着毕云涛的耳边抽去,同时,他的左手也死死地攥住了毕云涛的右拳,抬起右腿,朝着毕云涛的胯部踹去。 “我去,你们不良人怎么都这么不讲规矩啊,专攻下三路啊?” 毕云涛怪叫一声,只见他左手由横亘胸前,变成了竖放耳边,再一次挡住了孤魂的一掌,而右拳同时发力,朝着孤魂再次递拳,与此同时,他抬起左脚,跟孤魂的右脚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孤魂的动作很快,而毕云涛防御的速度也不慢,他再一次挡住了孤魂的进攻,而孤魂也挡住了毕云涛的进攻,但是,两个人在对踢一脚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回退两步,暂时分开了。 毕云涛后退了两步,而孤魂却后退了三步,显然,毕云涛还是占据了一丝上风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赤莲也赶到了,人还未到,手中的赤练却已经朝着毕云涛飞去,其鞭子的尖头,直奔毕云涛的后脑勺而去,在其尖头,有一个犹如剑尖的东西,随着其挥舞,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寒光。 如果,毕云涛被击中,那他的后脑勺就要开一个大洞了。 赤莲出手的时机把握的非常好,就在毕云涛和孤魂硬拼三招后退的时候,她出手了。 感受到后方传来的呼啸声,毕云涛不敢托大,只见他微微一弯腰,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然而,赤莲的兵器是鞭子,其一击落空之后,只见她微微一抖手腕,整个鞭子就像是蛇一把,开始扭动起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再次回转,这一次,鞭子没有直奔毕云涛的面门而去,而是朝着其脖子而去,看样子,是打算用布满倒刺的鞭子,缠住其脖子。 如果让赤莲得手,就算毕云涛练就了金刚罩,能抗住鞭子上的倒刺,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赤莲在挥出鞭子的同时,左手也没想着,只见她手腕一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纤细无比,却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细针,犹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毕云涛就疾射而去,其数量之多,让人咂舌,而这些细针上面,很明显都涂有剧毒。 当然了,如果五毒女的兵器没有毒的话,她还能被称之为五毒女吗? 面对赤莲的偷袭,毕云涛却并没有慌张,只见他横移两步,深呼吸一口气,举起双手,朝着去而复返的鞭子抓去,看样子,他是打算因双手硬抗这一鞭子了,至于身后的细针袭来,他则不管不顾,似乎没有察觉一般。 鞭子的速度很快,犹如一条毒蛇一般,朝着毕云涛的脖子飞去,就在其即将靠近毕云涛脖子的时候,被毕云涛双手抓住了。 “叮!” 没有出现想象当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只听到叮的一声,然后就看到在毕云涛的掌心冒出了一串火花,鞭子的顶端被其牢牢地握在手心,而毕云涛也被这一招带动的回退两步。 在毕云涛挡住赤练袭击的时候,萃有剧毒的细针,也已经来到了毕云涛的身后。 原以为,毕云涛会闪身躲避,可是,他没有。 只见毕云涛嘴里发出一声怒吼,原本笔直的腰杆微微躬起,细针射在其身上,发出了一阵金属碰撞的生意。 “叮叮咚咚!” 伴随着一阵犹如敲击乐器的声音响起之后,那些细针全都撞击在毕云涛的后背上,然后,全都跌落下来,散 落一地。 不愧是走防御路线的,赤莲的偷袭并没有起到预想当中的效果,不但飞针无功落地,其手中的赤练此刻也被毕云涛攥在手里,双方一时间开始了角力。 赤莲的招式,被毕云涛化解了,但是,别忘了,此刻,在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人孤魂。 孤魂在后退三步之后,在看到赤莲出手,他也没有闲着,再次像一道鬼影一般,朝着毕云涛冲去。 在毕云涛刚刚接住赤练的时候,孤魂就来到了毕云涛身边,沙包大的拳头犹如雨点儿一般,敲击在毕云涛身上。 “咚咚咚......” 雨点儿一般的闷响,在毕云涛身上响起,打的毕云涛不断后退,但是,他攥住赤练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孤魂一边快速出拳,一边开始绕着毕云涛转圈,其双拳落在毕云涛全身的每一个地方,但是,也只能把毕云涛打的不断后退而已,并没有让其遭受重创。 此时,许一凡发现,毕云涛的肌肤颜色,已经从之前的古铜色,逐渐变成了金黄色,很像寺庙里的罗汉金身。 任由其拳打脚踢,毕云涛依旧岿然不动,孤魂凌厉的攻击,并没有破开毕云涛的防御。 与此同时,赤莲也没有闲着,她再次手腕一转,从身上拿出一大把的暗器,朝着毕云涛就疾射而去。 这些暗器样式千奇百怪,有细如毛发的飞针,有三角形的飞镖,还有锋利无比的飞刀、飞剑,但是,不管其暗器形状如何,它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全都萃有剧毒。 在毕云涛被孤魂打的不停后退的时候,赤莲也紧跟着后退,身体微微后仰,右手拉紧了手里的鞭子,不给毕云涛屯出手的机会。 就这样,在孤魂和赤莲的配合之下,毕云涛从街这头一路推到街道中间,整个人还在不停的后退,面对两个人的拳头和暗器,毕云涛似乎只有招架的能力,没有反击的机会。 看似,孤魂和赤莲占据了上风,但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赤莲的暗器不管数量如何多,在撞击到毕云涛身上的时候,全都跌落在地,根本没有伤及分毫,而孤魂的拳头,也只是打的毕云涛不断后退而已。 许一凡虽然不会武功,可是,看到这一幕,他也明白,毕云涛走的不是攻击路线,而是防御路线,他的金刚罩就像一个王八壳子一般,很难打破。 难怪这家伙,在看到孤魂和赤莲出现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退走,而是继续和许一凡谈条件。 “好硬的乌龟壳啊!”许一凡一边撸猫,一边感叹道。 当三个人从街这头,一路打到街道那头的时候,孤魂终于停手了,抽身后退,开始换气,而毕云涛也在这个时候,松开了赤莲的鞭子,脚在原地猛地一蹬,整个人硬生生的站定,然后,他再次扎了个马步,气沉丹田,也开始换气。 至于赤莲,她在毕云涛松开鞭子之后,也第一时间收回了鞭子,整个人再次后退数步,也开始换气调息。 在这条街上,散落了一地的暗器,这些暗器加起来,最起码有数百之多,其种类更是繁多,许一凡看的不由的一阵无语,这么多兵器,这娘们儿到底是如何藏起来的,看她穿的也不多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暗器? “真是千年王八,万年龟,这金刚罩真的难打。”赤莲一边调息,一边抱怨道。 毕云涛看似宛如磐石,岿然不动,其实,他此刻的状态也不好,他是有苦自知,虽然,他抗下了孤魂和赤莲的联手攻击,可是,他也不好受。 孤魂的拳头比他想象的还要凶猛,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孤魂最起码挥出了数百拳,虽然这些拳头没有落在一个地方,可是,他也不好受,如果孤魂再继续挥出数百拳,不,只要一百拳,他就要破防了。 一旦破防,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以孤魂的手段,只要破防,他就会使出致命的一击,而赤莲这个阴险的娘们儿肯定不会看戏,也会趁机出手,而那个时候,毕云涛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一旦落败,毕云涛就走不了,落在不良人的手里,那后果可想而知,到时候,就算他有金刚罩傍身,也会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对于练习金刚罩的武夫,不良人有的是办法调教。 幸好,孤魂的实力和他相差不多,虽然其出拳凶猛,但是,一口真气也撑不住他破防,至于赤莲,她的实力在三个人当中是最低的,而且其不适合正面硬刚,要不然,毕云涛早就破防了。 “咻。” 就在毕云涛强行站定,准备换气的时候,弩箭响起,然后,他就看到,一直在看戏的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其侧面,正端着手里的弩箭,朝着毕云涛射箭。 【卧槽,好阴险的小子!】 毕云涛的脸色涨红,在看到弩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小子是不打算给自己换气的机会,这是想把自己留下啊。 毕云涛来不及换气,只听到其怒吼一声,双脚猛地一跺地面,横移两步,然后,直接一个纵身起跳,在街道旁的建筑上,来回蹦跳几下,翻身上了屋顶,这才堪堪躲过许一凡的弩箭。 许一凡也没有闲着,在毕云涛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看到许一凡居然再次掏出一把弓弩,对准了毕云涛,再次射箭。 “小子,你丫的不地道,我记住你了。” 说完这句话,毕云涛不在停留,直接开始在屋顶上不停的跳跃,而许一凡的弩箭就像是跗骨之蛆一般,紧随其后,但是,弩箭的射程有限,威力也有限,这些弩箭全都落空,钉入了房顶之上,击碎了瓦片。 一时之间,瓦片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而毕云涛也成功的逃离了。 看着毕云涛离开,孤魂和赤莲都没有去追的打算,而许一凡在射完第二把弓弩的弩箭之后,就停止了射击。 一场三打一的战斗,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毕云涛,这让许一凡有些郁闷! 第一百六十五章 美女保镖 在毕云涛离开之后,孤魂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 不见其如何动作,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街道上,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在街道的那一头了,在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了,似乎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对于孤魂的沉默离开,许一凡没有丝毫的意外。 随着遇到的不良人越来越多,许一凡发现,越是武功高强的不良人,越是神秘,也越是高冷,对此,许一凡倒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毕竟,高手嘛,总该有一些高手的风范。 在孤魂也离开之后,许一凡收起弓弩,开始去捡自己射出去的弩箭,这玩意儿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对于许一凡来说,却非常重要,这玩意儿关键时刻可以保命,更重要的是,他这次出来,带的弩箭并不多,也就不到三十支而已,丢失一支就少一支。 赤莲在毕云涛离开之后,也收回了手里的鞭子,重新悬挂在腰间,不见她如何动作,地面上掉落的那些暗器,犹如白鸟回巢一般,纷纷从地面跃起,朝着她飞去,那场面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 在收完暗器之后,她朝许一凡抛了个媚眼,然后脚尖轻轻一点,就跃上房顶,把许一凡刚才射出去的弩箭一一收回。 收完弩箭,跃下房顶之后,她扭动着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朝着许一凡走来,一边走,一边笑眯眯的说道:“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却狡猾的很,差一点儿让一品武夫的毕云涛在这里翻了船。” 面对这个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妖艳到了极致女人,许一凡却视而不见,他只是腼腆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着说道:“比狡猾哪里比得过姐姐你呢。” 说着话,许一凡从赤莲的手里接过弩箭,重新放好,然后就朝酒楼走去,而赤莲也跟着许一凡,两个人并肩而行。 “小弟弟这是哪里话,姐姐我可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男人哟。”赤莲故作柔弱的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心中却在腹诽不已:【你要是柔弱的小女子,那那些真正的弱女子是什么?就你刚才拿狠辣无比,有阴险刁钻无比的手段,哪里是弱女子了?简直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好不好?】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肯定不敢当着对方的面说。 对于赤莲的出现,许一凡是很意外的,反而对孤魂的出现,他不感到意外。 在小树林一战结束之后,许一凡就知道,在他身边,不止有胥承业和靳休,还有不良人在暗处,而孤魂就是其中一个,至于除了孤魂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他不知道,也不清楚,但是,他已经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这一次离开东海城之行,只要他不主动作死,不遇到那种大宗师级别的人,他应该死不了。 赤莲在小树林一战的时候,她出现过,却没有出手,这让靳休很意外,许一凡听完之后,也十分的意外,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赤莲居然跟着他们来到了兴安城,而且还出现在他面前,帮忙御敌,真是搞不懂这个漂亮女人在想什么。 许一凡不知道的是,赤莲出现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是被墨白给捶了一顿,她才不会来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问道:“那个毕云涛是什么人?” 赤莲此刻再次怀抱着黑猫,一边撸猫,一边眼波流转的看着许一凡,闻听此言,她笑吟吟的说道:“怎么?你还想打他的主意?姐姐可打不过他。” 说到这,似乎是怕许一凡小看了她,她又补充道:“也不是打不过,而是破不开他的金刚罩,那就是个乌龟壳,同境之中,几乎没有人破开他的防御。” “他是一品境界?”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赤莲。 赤莲点点头。 许一凡顿时眼前一亮,看着赤莲,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说道:“这么说,姐姐你也是一品咯。” “呵呵,弟弟,你这么看着姐姐,是不是又在打姐姐的坏主意啊?”赤莲斜撇着许一凡,似笑非笑的说道。 “哪有,我只是惊叹姐姐如此年轻,居然都是一品境界了,而我还什么都不会呢,正是羡慕死我了。”许一凡连忙解释道。 “呵呵!” 赤莲呵呵一笑,没有揭穿许一凡的谎言。 有些事,心知肚明就可以了,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赤莲既然出现了,而且是站在了许一凡这边,不管她出现的目的是什么,看她刚才的样子,应该是来保护自己的,至于她想要干什么,许一凡不知道,暂时也不用知道,等时间到了,想必她会告诉自己的。 有一个一品高手在身边,许一凡的心里是很爽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一品高手在身边,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绝色尤物,虽然不能吃,可是养眼啊。 “毕云涛很强?”许一凡又问道。 赤莲想了想,说道:“论攻击,他不强,在一品当中,算是中等水平,但是,论防御,在一品当中,除了极少数人之外,他的防御能力是一流水平的,至少姐姐破不开。”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对此他已经意识到了。 刚才的打斗,虽然过程很短暂,但是,他也看出来了,在孤魂和赤莲的联手之下,都没能破开其防御,其防御能力可想而知,而经过这一战,许一凡也对这三个人的实力有了一定的判断。 毕云涛实力在三人当中属于中等水平,但是,其防御能力过人,孤魂的实力是最高的,但是,他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破开其防御,而赤莲的实力应该是垫底的,但是,许一凡却没有小看这个女人,反而,最看重的还是她。 靳休曾经跟许一凡说过,五毒女赤莲不是以硬拼实力著称的,而是以用毒闻名的,刚才的打斗当中,赤莲只是使用了兵器赤练,和不计其数的暗器而已,并没有用毒,如果让其用毒的话,说不定可以把毕云涛留下。 除了对三个人的实力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之外,许一凡也对那个少爷的实力,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一个能让一品武夫当扈从的家伙,其势力肯定不简单。 不过,想想也是,他刚绑架齐若兮和徐诗芷,还敢对不良人出手,如果没有点势力的话,他也不敢这么做。 一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头疼加蛋疼,莫名其妙的招惹了这么一个背景神秘,势力庞大的家伙,怎么看,都觉得心底不安,现在,他是有不良人在身边,安全不用担心,可是,一旦把齐若兮她们营救出来之后,不良人还会不会在其身边,许一凡不确定。 这种被人惦记,却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感觉,让许一凡很不爽,也很无奈,他心中暗暗决定,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之后,回到东海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离开东海城,许一凡就不相信了,那家伙还能把手伸到东海城去。 就算对方把手伸到了东海城,许一凡也不怕,在东海城他还是有人罩着的,比如翁家,比如日月斋。 当然,这两只大腿到底牢不牢靠,还得看许一凡自身的价值了,对于这一点儿,许一凡倒是不怎么担心,就算翁家和日月斋不帮忙,只要他把徐诗芷和齐若兮救出来,然后把她们忽悠到了东海城,有了这两个活菩萨在身边,许一凡也安心很多,而那个少爷在动手的时候,也该掂量掂量。 赤莲见许一凡沉默不语,就主动寻找话题问道:“你们刚才都谈拢了,为何还要动手?” 许一凡笑了笑,转过头,看了一眼赤莲,缓缓地说道:“我答应的太痛快了,那家伙起了疑心,不动手,他不会相信的,另外,我想试试他的深浅,看看能不能拿下他,从他嘴里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 赤莲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道:“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你不止想看看毕云涛的实力,也想看看我们的实力,顺便在确定一下毕云涛背后的人的实力吧?” “呵呵!” 听到赤莲这么说,许一凡呵呵一笑,没有解释什么,算是默认了。 许一凡刚才选择动手,一来确实是想拿下毕云涛,从其嘴里知道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二来,他也确实想要看看孤魂和赤莲的实力,他想看看,自己的身边到底还有多少人,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三来,他是通过这件事,告诉那个少爷,他许一凡也不是好惹的,他已经开始反击了。 当然了,这些事儿不算什么秘密,只要稍微一笑,在场的几个人都心知肚明。 两个人走的不快,却也不慢,很快就到了德福酒楼,站在酒楼门口,许一凡看着还跟着自己的赤莲问道:“姐姐,我到了。” “嗯,是到了!” 赤莲还是抱着猫,抬起头,看了一眼德福酒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撸猫,没有转身离开的打算。 “夜深了,姐姐不回家吗?”许一凡提醒道。 赤莲斜撇了许一凡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姐姐想要跟着弟弟,不知道弟弟答应不答应啊?” 说完,赤莲还朝许一凡抛了个媚眼,电力十足,让人心神摇曳。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对此视而不见,干笑道:“那就走吧。” 说完,许一凡就走进了酒楼,而赤莲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抿嘴一笑,也跟了上去。 当许一凡回来的时候,店小二还在打瞌睡,在看到许一凡回来之后,就抬起头,说道:“公子回来了?” “嗯,回来了。” 店小二在看了一眼许一凡之后,就看向站在许一凡身边的妩媚女人,微微眯了眯眼睛,却也没有说什么。 “夜深了,公子早点休息。”店小二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刚准备去后院,但是,在看到赤莲也跟着自己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说道:“麻烦小哥,帮忙整理一间房间,给这位姑娘。” “好勒。” “不用!”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道。 许一凡一愣,店小二也是微微一愣,一脸诧异的看向赤莲。 “都这么晚了,怎么好意思麻烦小哥呢,今晚,我就跟弟弟住在一个房间好了。”赤莲笑吟吟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脸色一黑,心中暗道:【大姐,你这样真的好嘛?我还是个孩子呢。】 店小二看到这一幕之后,他连忙说道:“不麻烦,房间还是有......” “哦,我困了,公子还是早点休息吧。” 店小二刚想说房间还有很多,就看到赤莲抬起头,斜撇了他一眼,然后,他就看到在女人的胳膊上,突然有一条绿蛇站了起来,于是,店小二瞬间改口了,这让赤莲很满意,而许一凡却很无语。 他转过头,先是看了一眼重新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店小二,又看了看一脸笑盈盈看着自己的赤莲,整个人都无语了。 他不在纠结什么,转身就朝后院走去,而赤莲则亦步亦趋的跟着许一凡,看样子,她是真的打算跟许一凡睡在一个房间了。 不过,等许一凡回到后院,进入房间之后,赤莲却只是抱着黑猫,坐在凳子上,环顾一周之后,说道:“你睡吧,我去隔壁了。” “啊?” 许一凡一愣,有些诧异的看向赤莲。 赤莲却不理会许一凡,径直站起身,抱着黑猫,就出了房间,朝隔壁房间走去。 临走时,赤莲突然回过头,冲着许一凡妩媚一笑道:“弟弟如果晚上睡不着,或者害怕的话,可以来找姐姐,姐姐保护你哟。” 许一凡闻言,嘴角一阵的抽搐,半天说不出话来,而赤莲见状,则是笑的花枝乱颤,转身飘然离去,只留下一阵香风。 等到赤莲离开之后,许一凡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口,把房门关上,顺便还插上门栓,这才转身回到房间,也不脱衣服,就那么合衣躺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另一边,赤莲还没有进入隔壁房间,就听到许一凡那关门上栓的声音,嘴角微微翘起,喃喃道:“有意思的小家伙。” 说完,她也进入了房间。 ------------------------------------- 毕云涛在离开了打斗现场之后,一路踩着房顶,一口气跑出去好几条街,在一个无人的居住的房顶停下。 在确定身后无人追赶之后,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狡猾阴险的小子,差一点儿就阴沟里翻船了,如果不是孤魂和赤莲没有强行留下自己的打算,说不定,他今晚就走不了,更重要的是,孤魂出现了,而野鬼没有出现,如果野鬼也出现了,那他根本就不会留下打斗,而是转身就跑。 毕云涛也没有立即离开,既然刚才自己逃走的时候,孤魂和赤莲都没有出手阻拦,想必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了,于是,他就一屁股坐在房脊上,开始调息养伤。 虽然,刚才孤魂没有破开自己的防御,可是,毕云涛也不好受,想想也是,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揍,想想就憋屈,那滋味确实不好受,更何况,当时身边还有一个以用毒著称的赤莲。 此时,毕云涛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尤其是胸口,更是巨疼无比,而后背虽然不疼,却麻麻的,痒痒的。 他在坐下之后,伸出手,到后背,从后背拔出几根飞针,面对犹如雨点的暗器,他还是没能全部挡下。 不过,这些暗器刺入皮肤都不深,不会危及性命,但是,飞针的针头上有毒,这些毒对于他而言,不致命,却很难受。 取下飞针之后,他随手丢在一旁,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丢进嘴里,像咀嚼豆子一般,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开始调息养伤。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毕云涛睁开眼睛,看着德福酒楼的方向,眯了眯眼睛,喃喃道:“希望那小子说话算话,不然,想要带走杨千幻,就难咯。” 说完,他就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顿时,一阵犹如炒黄豆的声音响起。 在活动了一下身体,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他再次开始在房脊上奔走,朝着无双客栈的方向走去。 既然谈好了条件,那他也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和少爷能够轻易改变的了。 人已经被找到了,现在继续僵持下去,对少爷没有好处,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做出一定的妥协的话,那么,接下来,少爷要面对的就是徐肱和长公主的怒火了。 这些朝廷大人物之间的博弈,他毕云涛不懂,也不是不懂,而是不想懂,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憨子,如果认不清形势的话,他就死了,也不会成为少爷的家臣。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大胡同 一夜无事,这一觉,许一凡睡的十分深沉,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悠悠醒来。 自从出了徐洲之后,许一凡就没有怎么睡过好觉,昨天更是凄惨,先是被人袭杀,命悬一线,又是不停赶路,来到兴安城之后,还遇到了奇葩毕云涛,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无比的疲惫。 当一觉醒来之后,许一凡感觉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精神了很多。 只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在其窗边,正坐着一个怀里抱着黑猫,胳膊上缠着一条绿蛇,正一手撸猫,一边盯着许一凡在看的女人。 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赤莲,许一凡原本已经关上们,插上门闩了,可对方还是进来了,而且就坐在窗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这种一觉醒来,发现身边坐个人的感觉,着实不怎么好! 在察觉床边有人,许一凡下意识就掏出了袖中的军刀,另一只手去摸枕头下的弓弩,不过,在发现是赤莲之后,他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好气的说道:“你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当然是看你醒了没有咯。”赤莲笑吟吟的说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的目光越过赤莲,看向门口,发现房门大开,房门完好,没有被暴力大开,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当然是走进来的咯。”赤莲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放下手里的东西,刚想起身,去忽然停下了动作,他脸色古怪,嘴角抽搐,先是看了看赤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只是,被子下的身体,有些不对劲。 倒不是身体被舒服了,而是他身上的衣服不见了。 起初,许一凡以为是错觉,他就掀开被子,朝被子里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许一凡就连忙放下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的感觉没错,他此刻的状态是赤身裸体的,身不着寸缕,赤条条的,很显然,在他睡着这段时间,有人把他给扒光了。 “我的衣服呢?”许一凡黑着一张脸,愤怒的看向赤莲。 “穿着衣服睡觉对身体不好,影响发育,所以我就给你脱了。”赤莲完全没有被许一凡的表情给吓到,反而悠悠然的说道。 许一凡的脸,此刻黑的可以跟厨房的锅底媲美了,而他的嘴角还在不停的抽搐着。 多少年了,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好像还从来没有扒光过衣服。 当然,小时候不算,那时候他太小了,虽然思想是成年人,可是,身体却还是个婴儿,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多大了? 十三岁了,居然被一个女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给扒光了,这让他情何以堪,何以情堪? 赤莲似乎被许一凡的样子给逗乐了,她就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小弟弟,不要生气嘛,姐姐是看你身上有伤,睡觉的时候,身体不舒服,姐姐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不想看到你那么痛苦,就帮你把衣服脱了,顺便给你换药。” 对于赤莲的解释,许一凡不置可否,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难看。 不过,赤莲说的没错,他肩膀上的伤口,确实被人再次精心处理过了,昨天在小树林大战之后,伤口虽然被茅一山处理过了,但是,也只是简单的处理了,在赶路的时候,伤口再次迸裂,而到了兴安城之后,他虽然在洗漱的时候,再次处理了伤口,但是,因为伤口在肩膀,没办法缝合,他也只是敷了药而已,而昨晚的时候,在面对毕云涛的时候,他使用弓弩,让伤口再次渗血,而回到酒楼的时候,他太累了,也太困了,就没有管伤口的事情,就那么睡过去了。 许一凡在沉默一会儿之后,沉声问道:“我衣服呢?” “衣服被血弄脏了,我给扔了。” “我需要衣服。” “咯,新衣服在那放着呢。” 说着话,赤莲朝旁边的凳子努努嘴,示意衣服在凳子上,许一凡转过头一看,发现凳子上放着一套整齐干净的新衣服,只是,不知道赤莲是故意的,还是无意为之,她把内-裤放在最上面,人一眼就看到了。 许一凡看到衣服之后,脸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几下。 他收回目光,刚准备掀开被子,却发现赤莲居然没有离开的打算,正眨动着她那双大眼睛,笑盈盈的看着自己,许一凡顿时怒从心头起,沉声说道:“我要换衣服。” “换啊,我又没拦着,哦......” 说到这,赤莲似乎想到了什么,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把手里的黑猫丢在一旁,身体前倾,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让姐姐给你穿衣服吧,可是,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男女授受不亲耶。” 尼玛,就你这妖精贱-货的做派,还黄花大闺女,我一口吐沫喷死你,还男女授受不亲,我呸,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呢? “出去!”许一凡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喊道。 “哎呀,别生气嘛,既然你想要姐姐给你换衣服,我给你换就是了,大不了,我吃点亏算了......” 听到赤莲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的说着话,许一凡再也压抑不足内心的怒火,大喝一声道:“滚!” “哼!” 赤莲刚伸出来的手,随着许一凡的一声大吼,顿时僵在半空中,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是,许一凡却视而不见。 赤莲见状,只好冷哼一声,伸出一根手指,使劲的戳了戳许一凡的额头,幽怨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还凶我,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就站起身,转身朝外走去。 看到赤莲走了,许一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咻。” 就在许一凡准备起身,掀开被子拿衣服的时候,他的被子突然自己滑落,然后,从被子里钻出来一条通体雪白的小蛇,小蛇的位置就在许一凡的垮间。 许一凡低头看着小蛇,小蛇也仰起头看着他,一人一蛇就这么对视着,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而许一凡的脸色也瞬间变了变。 小蛇看起来很可爱,雪白雪白的,可是,它头上却有一个血红血红的蛇冠子,这一看就是毒蛇,而且是剧毒无比的蛇,如果被其咬一口,许一凡毫不怀疑,他会当场去世。 “赤莲,你大爷的,感觉把这儿玩意儿给我弄走。” 在经过短暂的对峙之后,许一凡忍不住的大吼道。 “哎呀,小弟弟,怎么了,是不是想姐姐了?”赤莲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快点把这蛇弄走,不然,我跟你没完。”许一凡愤怒的咆哮着。 “咯咯......” 房门外,传来赤莲银铃般的笑声,这让许一凡愈发的恼火起来。 “吁!” 就在许一凡已经再次拿出军刀,准备一刀结果了这条蛇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声呼哨,然后,许一凡就看到那条跟自己对峙的小蛇,扭动着身体,顺着许一凡的大腿,快速的爬到了床边,然后下床,朝着门口爬去,速度之快,让人无比的震惊。 当小蛇那冰凉的身躯爬过大腿的时候,许一凡的身上没来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感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更可气的是,雪白小蛇在爬到门口的时候,居然停下来,转过头,直起身子,朝着许一凡吐着蛇信子,似乎是在嘲笑许一凡一般。 “尼玛!” 许一凡看到之后,再也忍不住了,拿起枕头下的弓弩,朝着门口,就扣动了机括,弩箭疾射出去,朝着小蛇就来了。 这小东西似乎很通人性,在看到许一凡转过头去拿手-弩的时候,它直接从门槛这边,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门槛那边,在弩箭抵达之前,快速的消失在许一凡的视野里。 “咻咻咻。” 三发弩箭齐刷刷的钉在门槛上,把刚伸出头,向里面张望的赤莲吓了一大跳。 见蛇终于离开了,许一凡也不在顾忌什么,他直接丢到手里的手-弩,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房门外,赤莲斜靠在一根廊柱上,怀里抱着猫,那条雪白小蛇,正顺着其大腿,趴在了其肩膀上,吐着蛇信子,舔着她的脸颊,似乎是在邀功。 在廊柱的另一边,胥承业双手环胸,也靠在一根廊柱上,看着这一幕。 在看到弩箭疾射过来之后,他转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赤莲道:“你把他惹毛了,小心点儿。” “切,我家弟弟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开个玩笑而已,至于嘛。”赤莲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胥承业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赤莲,说道:“不信,你就等着吧,我可是第一次看到公子如此暴怒,别怪我没提醒你,他暴怒 起来,我都要退避三舍。” “哼,姑奶奶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怕他。” 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却暗暗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的房间,又看了看插在门槛上的弩箭,挑了挑眉头,站直身体,说道:“我有点儿饿了,先去吃饭了。” 说完,也不等胥承业说什么,抱着猫,转身就走,看的胥承业一阵的偷笑! 昨晚,许一凡出去的时候,胥承业就知道了,只是,当他准备也跟着出去的,却被野鬼拦住了,表示不用他跟着,让他安心调息养伤。 当许一凡带着赤莲回来的时候,胥承业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他假装不知道,并没有出现。 今天早上,许一凡难得没有早起,他起来之后,也没有去叫许一凡起床,反而是赤莲,却在起来之后,径直跑到许一凡的房间,至于房门的门栓,对于她而言,那简直就是摆设,轻而易举就给弄开了。 进入房间之后,赤莲就把许一凡给扒光了,一边给许一凡重新处理伤口,一边感叹许一凡的身材好,小小年纪,居然就有了腹肌,一看平时就少锻炼。 而换完药之后,赤莲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大咧咧的坐在床边,等着许一凡醒来,胥承业本来想提醒赤莲把衣服给许一凡穿上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也很想看看,许一凡在醒来之后,会怎么泡制妩媚至极,又古灵精怪的赤莲。 许一凡醒了,其反应没有出乎胥承业的意外,而赤莲现在落荒而逃,他看着就觉得很开心,能让堂堂五毒女主动选择退避的,可想而知,许一凡此刻到底有多暴怒。 就在赤莲离开之后不久,许一凡换好了干净的衣裳走了出来。 原本,胥承业以为许一凡会一脸暴怒的,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许一凡的表情十分的平静,不但没有暴怒的样子,反而还带着浅浅的微笑,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许一凡走出来,看到胥承业那略显诧异的表情,没有理会,直接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胥承业说道。 “无双客栈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胥承业摇摇头,说道:“很安静,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动静。” 许一凡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环顾一周,没看到赤莲,就问道:“她人呢?” “哦,她说肚子饿了,去前面吃饭去了。” “呵呵!跑的到挺快的!”许一凡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胥承业见状,顿时眼观鼻鼻观心,全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走吧,我也饿了,吃饭去。” 说完,许一凡就朝前面走去,似乎,他没打算追究刚才的事情,这让胥承业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 来到前厅,许一凡发现赤莲没有去二楼或者三楼,而是坐在一楼一张桌子旁,正小口小口的吃着早餐。 说是早餐,其实,现在已经距离中午不远了。 许一凡找伙计要了一笼包子,一碗稀饭,就径直走到赤莲对面坐下。 早上德福楼前来吃饭的人不多,但是,还是有七八个人的。 此刻,这些人都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欣赏着赤莲吃饭的动作。 赤莲今天没有穿兽皮衣服,而是换上了青色的薄纱衣服,衣服虽然比昨天要多,可是,衣服却十分的薄,穿还不如不穿,穿着如此清凉透气的衣服,愈发的勾魂起来。 除了衣服十分的清凉之外,她吃饭的动作,也格外的诱人,只见她用筷子夹着一个包子,靠近嘴边,微微张开性感的嘴唇,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一口。 包子本来就不大,可是,她一口下去,却也只咬了一小口,在包子上留下一个整齐的缺口。 其手臂上的绿蛇和白蛇已经不见了,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但是,那只黑猫却趴在其怀里,准确来说,是趴在她那沉甸甸的胸口上,随着赤莲吃饭的动作,胸脯一颤一颤的,而黑猫也随着一摇一晃,却偏偏没有掉下来,这让周围的男人,大饱眼福,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只猫。 初等男人看女人看脸,中等男人看女人看身材,高等老司机看女人看气质,而此刻的赤莲,无论容貌、身材、气质,都是俱佳。 如果有纵情花丛的老手,在看到此刻的的赤莲,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好一个亭亭玉立,颤颤巍巍,呼之欲出,一般男子,难以掌控!” 只是这赏心悦目,让人忍不住食欲大振的一幕,随着许一凡坐下之后的一句话而顺便被颠覆了。 “哎呀,这位阿姨,你也来这里吃饭啊?昨晚,我夜游兴安城的时候,恰好在胭脂胡同看到你了耶,胭脂胡同距离这里这么远,你还来这里吃饭,真是好兴致啊!” 此话一出,酒楼瞬间一片寂静,然后就是筷子落地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纷纷一脸怪异表情的看着赤莲和许一凡,至于胥承业,他正端着早点,准备过去,闻听此言之后,他立即默默的走到另外一张空桌坐下。 公子果然还是被激怒了,这才见面,就开始出招了。 胭脂胡同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兴安城三大胡同之一,胭脂胡同、春宵街、百顺巷并称三大胡同,是兴安城的一景,不管是兴安城本地人,还是外来人,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兴安城的三大胡同。 兴安城的三大胡同跟汴州城的八大胡同有的一拼,甚至不逞多让,而三大胡同到底是什么地方,从名字就可以听出来一二。 不管是兴安城的三大胡同也好,还是汴州城的八大胡同也罢,亦或者是长安城的长安十街也好,都是青楼林立,妓-院如云的地方,而出入这些地方的女子,其职业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兴安城的三大胡同,也有高低之分,最高档的是春宵街,春宵街青楼档次高,姑娘也最俊俏,一般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其次是百顺巷,百顺巷走的中端路线,接待的客人档次相较于春宵街要低一些,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去,唯独胭脂胡同,只要你兜里有银子就可以去,胭脂胡同的女子,一般都是长相一般,甚至是半老徐娘的女子在从事皮肉生意,又被人们称之为半掩门。 许一凡说昨晚在胭脂胡同看到了赤莲,这相当于指着赤莲的鼻子说她做半掩门生意的,其杀伤力可想而知! 第一百六十七章 白玉枕、肉梳子、酥小舍 许一凡此话一出,赤莲微微一愣,虽然她不知道胭脂胡同是什么地方,但是,在看到周围人那或恍然大悟,或一脸可惜,或跃跃欲试的表情,她就知道,胭脂胡同肯定不是啥好地方。 其实,不用想,听名字就知道,这所谓的胭脂胡同肯定不是卖胭脂的地方,毕竟,没有人大晚上去逛胭脂铺子,到了晚上,还在做生意的,除了一些夜摊、赌坊、青楼勾栏这些地方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了。 赤莲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毕竟,能够叛出蜀门而依旧逍遥自在,长得这么妖娆,为人还十分的妩媚,如果没有几把刷子,早就被淹死在这座江湖了。 只见,赤莲依旧小口小口吃着包子,眼波流转,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先是嫣然一笑,然后,柳眉倒竖,脸色一冷,把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冲着许一凡呵斥道:“儿啊,不就是不该那么早叫你起床嘛,至于如此诋毁为娘吗?” “哗......” 此话一出,现场在场哗然,所有人看向许一凡和赤莲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也再次恍然大悟起来。 赤莲长得漂亮不漂亮,无需多说,从她出现在酒楼一楼开始,这里所有的男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集中在其身上,其魅力可想而知,而许一凡虽然不是女子,可是,也长得十分的俊俏,尤其那双桃花眸子,还有那一笑,脸上露出的两个浅浅的酒窝,怎么看都是个俊俏少年郎。 众人看看赤莲,再看看许一凡,发现两个人初看不像,可是,越看越像,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如此妖艳妩媚的女子,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最关键的是,赤莲年龄虽然不大,宛若少女,可当她放下筷子,竖眉呵斥许一凡的时候,身上那股为人母的气势,顿时显露无疑。 好家伙,原来这是不对母子啊,只是,看样子这对母子的关系不一般啊。 其他人怎么想,许一凡不知道,他现在只觉得有种吐血的冲动,不但没能占据上风,反而被赤莲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反击回来,不但如此,自己平白无故的矮了一辈,成了她儿子,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无语。 心中郁闷归郁闷,但是,许一凡却眼睛一转,计上心头,突然嘴角一撇,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猛地站起身,伸出手,指着赤莲说道:“你不是我娘,你这个挨千刀的人贩子,各位父老乡亲,快来救救我啊,他是从北蛮来的人贩子,专门诱拐小孩,送到北蛮去为奴为婢的,救救我啊。” “噗......”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正在喝稀饭的胥承业,猛地把嘴里的稀饭喷了出来。 好家伙,这一对戏精,正是一个比一个会演戏,把众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周围的人闻言,顿时眉头紧蹙,半信半疑的看着许一凡和赤莲二人。 对于人贩子这件事,其实,在大炎王朝不算什么秘密,毕竟,东海城就有奴隶交易市场,不过,东海城的奴隶都是海角楼从海上各个岛屿搜寻到的土著而已,他们的肤色、长相、外貌都和中原人差距很大,让人看到之后很不舒服,身上还有股怪味,不讨人喜欢,如果不是他们干活卖力,十分的听话,没有什么心机,除了饭量大一些之外,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买。 中原已经近千年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了,人们的生活也十分的富裕,都说饱暖思淫-欲,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往往都喜欢纳妾,还有豢养一些金丝雀,当然,青楼勾栏这些地方也不会少去,但是,这些都是基本操作,时间长了,也会让人厌烦,于是,有些人就喜欢开始搜罗异国他乡的女子,当然,还有一些长相俊俏的男子。 南夷蛊巫的女子,南夷虽然除了蛮瘴之地,可是,那里的女子却很漂亮,而且她们十分的忠贞,一旦选择一个男人,基本上都不会背叛,而且南夷的女子十分的单纯,这可能跟她们生活的环境有关,十分受中原男人的喜欢。 除了南夷的女子之外,北蛮草原上的女子,还有西域那些女子,也备受中原人的喜欢,北蛮的女子豪迈,温柔,西域的女子妖娆妩媚,身材很好,每次在边境爆发战争的时候,都会有不少女子被送回长安,献给皇上。 除了极个别的女子会被留在皇宫之外,大部分女子,要么送给朝中大臣,要么就被送到了教坊司,当然,大部分女子都进入了潇湘馆。 这是异国女子的命运,而男人的命运就没有那么好了,对于成年男子,那结果只有一个,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属,就算没有死亡,他们接下来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么成为降卒,在下一次战争的时候,充当敢死队,要么就成为奴隶,刺配之后,在各个边塞劳作一辈子,稍微好一点儿,会被送到内地,但是,也会被送到各个矿厂工作,直到累死为止。 当然,也有一少部分的男人,会被一些有权有势的人收为扈从,充当家奴,而且是世代为奴。 除了这些之外,异国的孩子的下场,往往也好不到哪里去,长相俊美的男孩女孩,要么是被阉-割之后,送到皇宫成为太监、宫女,要么就是进入教坊司、潇湘馆这些地方,从小开始被培养成花魁、小相公,做一些皮肉生意。 也有一些达官显贵,他们也会收养一些这样的孩子,心善的人,会让成为家奴,而一些心思歹毒,或者纨绔子弟,他们往往会把这些孩子,变成玩物。 白玉枕,肉梳子,生丸子,酥小舍,白无名,号称纨绔圈子的五大特色。 那么何谓白玉枕呢?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这些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把她们的四肢砍掉,只剩下一个脑袋,因为没有手脚碍事,人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长得又像一个枕头,就被称之为白玉枕。 白玉枕极难养活,毕竟,没有四肢,而且在这个没有外科手术,也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被砍掉四肢,不说炎症发作,单单止血都成为一个问题,小孩子的免疫力又很差,很容易死去,不过,一旦养活了,这些白玉枕就十分的值钱。 这是不是让人想起了一种酷刑,人彘。 在中国历史上,西汉时期吕后发明用来对付戚夫人的一种非常残忍酷刑,彘,豕也,即猪,意思即如猪之人。人彘就是挖去双眼,熏聋其耳,灌药致哑,断其手足,然后丢进茅房,任其痛苦地死去。 白玉枕的培养方式,很像人彘,不过,她们只是被砍去四肢,没有成为聋哑瞎之人而已,光想想就不寒而栗,而白玉枕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砍去四肢,好不容易艰难存活下来,却要供人玩乐。 那么,何为肉梳子、生丸子呢?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在她们很小的时候,把所有的牙齿全部打碎,只剩下肉乎乎的牙床,就被称之为肉梳子,非常受一些富家子弟的喜爱。 至于生丸子,就是五六岁,还没有长开的孩子,被称之为生丸子。 相对于白玉枕,肉梳子和生丸子虽然没有被砍去四肢,但是,她们却生活的极其苦难,因为没有牙齿,吃不了任何硬的东西,无法咀嚼,一般吃东西,比如馒头、包子、饼之类的东西,都只能弄一小块,放在嘴里泡化了,才能吃下去,其变态程度,可想而知。 那么,何为酥小舍、白无名呢? 酥小舍,就是在男孩很小的时候,把其蛋蛋割下来,这样的人,长大之后,就会成为不男不女的人,他们不是太监,却类似于太监,而他们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生意最好。 一般酥小舍都是皮囊俊美的男子,他们既不是太监,又不是青楼里的小相公,而这种人,十分受一些有龙阳之好的富家子弟喜欢。 至于白无名,其实,他们就是太监。 不过,这种太监不是皇宫内经过专门手段阉-割的太监,他们要么是从小被人阉-割,想要送入皇宫,却被拒收的那种,要么是因为生活困苦,自行阉-割的人。 相对于白玉枕、肉梳子、生丸子、酥小舍,白无名的下场算是最好的,也算是最差的,因为在大炎王朝,私自豢养太监是死罪,等同谋逆,一般人是不敢豢养的,他们平日里只能龟缩在皇宫附近的巷子里,等着皇宫内什么时候需要大量人做活儿的时候,就是他们赚钱的时候。 除了等皇宫内的活儿之外,一些朝中大臣,他们在举行一些大型活动的时候,家里人忙不过来,也会请一些白无名去帮忙,工钱不高,却能填饱肚子。 除了这些时候,他们的生活就比较困苦了,比一些宫内年老色衰的太监宫女都不如。 听完之后,是不是感觉这个世界居然会如此的黑暗? 呵呵,这才哪到哪,这五种人只是富家子弟、纨绔子弟玩乐的一部分而已,只是冰山一角罢了,还有很多其他的类似的人,只不过,他们的下场和结局往往都比这五种人更加的不易。 起初,许一凡也是不知道的,他是在从东海城来汴洲的路上,无聊的时候,听胥承 业说起过,这刷新了许一凡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当然了,你以为这些人只是在中原才有吗? 不,你想多了,这些泡制人、供人取乐的手段,都是从其他国家传进来的,比如北蛮,他们每年都会叩关,不但抢掠粮食钱财,还有很多女子和孩子。 女子的下场自然不必多说,其下场可想而知,而那些孩子,因为北蛮冬天缺乏粮食,为了减少粮草的消耗,就会把一些掳掠来的孩子,做成白玉枕、肉梳子,除此之外,北蛮也有王庭,也是需要太监的,他们不阉-割自己的人,反而会阉-割这些被掳掠的孩子。 不但北蛮和中原有,在南夷、西域也有类似的人,只不过,他们的称谓不同而已。 每年,都有不少异国的成年男女和未成年男女被俘虏,送入中原,供人玩乐,同样,每年也会有不少中原的男女被人送到异国。 当然了,这些做法,在炎律(大炎律法)当中是明令禁止的,可是,熟读历史的人都知道,越是被朝廷禁止的东西,越是火爆,在很多黑市都有类似的产业链,甚至,在各国边境贸易的地方,有专门这些生意的人。 对于从事这种职业的这些人,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都十分的痛恨,这也导致,在各国,对于人贩子这种人,是人人喊打,一旦被发现,他们的下场,往往都是被活活打死,而对于这些人的死亡,官府也只是看一眼,然后把尸体带走,丢到乱坟岗而已,根本不会惩治杀人的人。 因此,当许一凡大声的喊出赤莲是人贩子的时候,原本还十分和谐,准备看好戏的众人,顿时,他们看向赤莲的眼神就不友善起来了。 只要是人,都会结婚生子的,都会有孩子的,尤其是这些闯南走北的商人,他们去过的地方多,见过的惨事儿也极多,对于人贩子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许一凡此刻的表情,那泫然欲泣的表情,那俊俏的小脸,格外的让人同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搂在怀里,好好的呵护一番。 人,就是这样,当男人和女人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往往会站在女人这边,哪怕这个女人不占理,可是,他们依旧会站在女人这方,而当女人和孩子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又会站在孩子这边,哪怕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让人看到之后,忍不住一亲芳泽,可是,他们还是会站在孩子这边,这就是人性。 人,往往都会同情并且站在弱势的一方,不管对错,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是弱者。 许一凡的接连出招,一招比一招凶狠,让赤莲彻底的难以招架起来,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足够会演戏了,可是,许一凡却比她还会演戏,短短的两句话,就把赤莲变成了众矢之的。 相对于许一凡刚才说她是半掩门的娼妇而言,人贩子的杀伤力才格外的致命。 不过,赤莲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在感受到周围人投来的不善的目光之后,眼波流转,突然猛地一咬嘴唇,眼含热泪,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指着许一凡,哭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猴崽子,老娘每天起早贪黑,又是给富贵人家做活儿,又要去给那些青楼女子缝补衣物,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那不知道死在哪里去的老爹不管你就算了,你就因为早上为娘打了你一耳光,就如此咒骂为娘,你配当人子吗?你还是人吗?呜呜呜.......”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然不假,女人一旦哭起来,那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尤其是一个绝色美女,在那嘤嘤的啜泣的时候,那样子,那哭声,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心生怜悯。 果然,女人天生就是演员,在演戏这方面,许一凡虽然有前世的记忆,可是,在飙戏这方面,他还是落入了下风。 这大早上的,许一凡和赤莲同台飙戏,相互控诉着对方,这让吃瓜群众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该信谁的,到底是相信小男孩许一凡呢,还是相信这个为人母的女子呢? 太难了! 不管周围的食客怎么想,胥承业此刻已经是彻底的目瞪口呆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许一凡和赤莲的演技居然如此只好,如果他不是知情者的话,说不定,他都要怀疑人生了。 大佬,两个都是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于是,胥承业不在关注许一凡和赤莲的交锋,他开始闷头吃东西,神仙打架,他还是不要掺合的好,搞不好,他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被这两个人拖下水,按在地上一阵疯狂的摩擦、蹂-躏。 胥承业活了大半辈子了,他现在已经够倒霉的了,不想再倒霉下去,贸然插手,被这两个小祖宗惦记上,他会寝食难安的,这可比不良人的酷刑还要让人难熬。 许一凡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看着赤莲,而赤莲一只手捂着胸口,一边嘤嘤的啜泣着,也看着许一凡。 在两个人目光对视当中,都有火光闪过,显然,两个人都想打倒对方,哪怕是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也要干倒对方,谁也不服谁。 不过,就在两个人准备继续飙戏的时候,酒楼进来了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人许一凡认识,正是昨晚在大街上遇到,相互还过招的毕云涛。 毕云涛来了,在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头白须的老者,虽然许一凡是第一次看到对方,但是,他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了,没错,正是白头翁桑喻世。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战 在毕云涛出现之后,许一凡和赤莲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毕云涛二人身上。 “你来了。”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毕云涛笑呵呵的说道。 “来了。”毕云涛也笑着回道。 随着毕云涛二人的出现,胥承业不在装死,他放下手里的碗筷,站起身,默默的走到了许一凡身边,而刚才还和许一凡斗的有来有往的赤莲,也跟着起身,坐到了许一凡身边,显然,他们都以许一凡为中心。 刚才还在看好戏,半天没有回过神的食客,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就算是脑回路再慢的人,也知道,那漂亮妖艳的女子肯定不是什么人贩子,也不是什么娼妇,而那少年,肯定也不是那女子的儿子,看样子,那女子是那少年的扈从。 毕云涛径直走到了许一凡对面坐下,桑喻世则站在了毕云涛身后,一副扈从的模样。 毕云涛坐下之后,看了一眼桌子的早点,然后,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一双筷子,在桌子上磕了磕,就夹起一只刚刚被店小二送上来的包子,开吃起来。 许一凡笑眯眯的看着毕云涛,直接开口道:“我要的人呢?” “还在无双客栈。” “那你现在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我要的人呢?”毕云涛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反问道。 “什么人?”许一凡疑惑的问道。 “杨千幻。” “他不是在无双客栈吗?”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说道。 毕云涛拿着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许一凡,微微皱起了眉头了,问道:“他不在你手里?”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都没见过杨千幻,他怎么可能在我手里。” 说到这,许一凡反问道:“杨千幻怎么了?” “他失踪了。” 毕云涛说完补充道:“昨晚,我们分开之后,等我赶到无双客栈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身体微微后仰,双手环胸,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以为是我带走了杨千幻?如果我有带走杨千幻的功夫,我还不如直接把郡主她们带出来呢,省的在这儿瞎耽误功夫,我很忙的。” 毕云涛闻言,不在说话了,也不在吃东西,他放下筷子,开始沉思起来,心中在分析许一凡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在经过昨天的接触之后,说实话,毕云涛对于许一凡是很难轻易相信的,这个看起来笑容可爱,人畜无害的少年,其实一肚子坏水,昨晚他就差点翻船了。 自己昨晚在提出了真正的条件,以许一凡的智商不可能想不到杨千幻对他们的重要,很可能,在昨晚他跟许一凡他们对峙打斗的时候,一直没有出现的野鬼,就去了无双客栈,带走了杨千幻,毕竟,孤魂和野鬼是形影不离的搭档,昨晚,孤魂出现了,野鬼却没有现身,这本身就不正常。 但是,他昨晚在赶到无双客栈之后,在发现杨千幻失踪了,他就找到了桑喻世和靳三刀,问过了这件事,得知无双客栈没有发生异常,就感到很奇怪。 杨千幻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也是一名武夫,只是功夫不高,才五品实力而已,跟靳休差不多,可是,野鬼的实力跟孤魂差不多,都是在一品,野鬼想要击败杨千幻不难,可是,想要在全都是他们的人的无双客栈,悄无声息的带走一个大活人,那就有些困难了。 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如果他能够悄无声息的带走杨千幻,何不直接把手无缚鸡之力的齐若兮和徐诗芷直接带出来,这样一来,毕云涛他们手里就没有了筹码,而没有了筹码的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到时候,别说无双客栈的人走不了,他毕云涛估计也要留在兴安城。 想到这儿,毕云涛抬起头,看着许一凡问道:“真的不是你做的?” 许一凡非常肯定的摇摇头,说道:“此事与我无关。” 毕云涛不说话了,紧蹙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直接说道:“人是在无双客栈失踪的,而无双客栈都是你们的人,他失踪了,跟我无关,现在,我只要我的人。” “谁能肯定杨千幻的失踪不是你们干的?”毕云涛还没有说话,站在其身后的桑喻世却率先开口道。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抬起头,看向桑喻世。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 “这儿......” 桑喻世被许一凡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但是,他很快又说道:“在兴安城,除了你们不良人,还有谁能做到?”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讥讽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个世界隐姓埋名的人多了去了,偶尔冒出来几个武力高强的高手,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要自己没见过,就说没有,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很无知,很愚蠢。” “你...你...好一个牙尖嘴利的黄口小儿,别落在我手里,不然...嘿嘿...” 桑喻世话语里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许一凡听的微微一挑眉头,他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桑喻世,然后,就看向毕云涛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少爷的意思?” 毕云涛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不是你们做的,那还能是谁做的?有谁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切?” 虽然毕云涛没有直说,可他话语里的意思,也十分的明显,他还是在怀疑杨千幻的失踪,就是许一凡他们做的。 许一凡撇撇嘴,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起来,然后,笑呵呵的说道:“人,你到底放不放?” 此话一出,毕云涛眉头紧蹙,而桑喻世则脸色一寒,手搭在了剑柄上,显然,他被许一凡的话激怒了,准备拔剑了。 原本和谐的酒楼,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起来,大战一触即发,周围那些原本留下来边吃东西,边看热闹的人,顿时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纷纷起身,丢下银钱,也不要伙计找钱,连忙离开了酒楼。 作为商人,尤其是走南闯北的商人,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并不陌生,眼看着双方一言不发就要大打出手,此刻还不走,那是嫌命长了。 “如果我不放呢?”毕云涛沉声说道。 许一凡咧嘴笑了笑,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就打!” “哼,打就打,难道我们还怕了你们不良人不成?”桑喻世再也忍不住了,再次开口道。 许一凡闻言,只是斜撇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毕云涛,淡淡的说道:“你想好了,是打,还是放人,为了这种人,把事情闹大,把命留在这里,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你能做主的话,想把事情闹大,那自然好,我也很像看看,不良人和你们这些人的实力,到底孰强孰弱。” 从毕云涛进来到现在,胥承业和赤莲都没有开口说话,赤莲自然不用说,她只是被迫来护卫许一凡安全的,只要许一凡没有遇到威胁,那许一凡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周围发生什么事情,都跟她无关,而胥承业也没有说话,他虽然是不良人,但是,他接到的命令是带着许一凡来汴洲,然后再把许一凡带回东海城去而已,其他的事情,跟他无关,至少,在他临走时,乌炆修告诉他,这一路上,一切都由许一凡做主,他只要听令行事就可以了。 毕云涛没有急着做出决定,而是抬起头,看了看站在许一凡身边的胥承业,又看了看正在撸猫的赤莲,最后,把目光落在许一凡那张布满笑意的脸上,说道:“想要人,就拿杨千幻来换。” 然而,许一凡闻言,却笑着摇摇头,说道:“现在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而是在命令你。” 此话一出,毕云涛瞳孔猛地一缩,而桑喻世则勃然大怒,就在他准备拔剑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酒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空荡荡的,而此刻,在酒楼的大门关上了,在二楼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要么手持利刃,要么手搭弓箭,全都对准了他们。 看到这一幕,桑喻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他搭在剑柄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目光却落在了毕云涛身上,情况不妙啊。 毕云涛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看了看人数众多的二楼,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没得谈?” 许一凡不在去看毕云涛,而是从袖子里拿出军刀,一边修剪着指甲,一边说道:“本来也没什么好谈的!” 毕云涛闻言,眼睛再次眯了眯,一双眼睛已经眯成了一道缝,他看着许一凡,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是很难抉择。 毕云涛现在确实很为难,他接到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杨千幻带回去,至于桑喻世这群人是生是死,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自己跟他们也不怎么熟悉,他们死不死跟自己有鸡 毛关系啊。 可是,昨晚明明谈好了,虽然谈判的过程有些奇特,可是,他还是原因相信许一凡他们的,可是,就在双方谈好条件之后,杨千幻却失踪了,这就让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成为泡影,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杨千幻到底被谁带走了? 起初,他以为是许一凡和不良人干的,可是,现在看到许一凡的表现,他就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许一凡他们做的。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到底是放人还是不放人,如果确定了杨千幻在许一凡他们手里,那自然一切好说,可是,现在他不确定,非但不确定杨千幻在不在许一凡他们手里,而且自己这次来,主动把这个筹码交到对方手里,这就相当于把把柄主动送到对方手里,这问题就大了,他被动了。 毕云涛不说话,许一凡也不着急说话,他在修剪好了十根手指之后,突然站起身,说道:“不用谈了。” “嗯?” 此话一出,毕云涛一愣,而桑喻世则满脸错愕。 只见许一凡看向无双客栈的方向说道:“机会给你们了,自己把握不住,那就怪不了我了。” 随着许一凡的话音落下,不等毕云涛说话,外面已经传来了喊杀声、搏斗声、兵器撞击的声音,当然,还有惨叫声。 毕云涛的脸色彻底的变了,他先是转过头,看向门口,然后,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你居然动手了。” 许一凡耸耸肩,说道:“我累了,不想耗下去了,既然你家少爷派了你过来,没有后续的动作,我估计他也没有多大的诚意,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谈下去,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再看毕云涛,转身就走,直奔三楼而去。 “小子,哪里走!” 就在许一凡转身离开的时候,桑喻世终于忍不住了,毕云涛来不及阻止,桑喻世就拔剑出鞘,直奔许一凡而去,他想擒住许一凡,继续谈条件。 然而,桑喻世的举动,无疑是愚蠢的,也是徒劳的。 就在桑喻世拔剑出鞘,朝着许一凡冲去的时候,胥承业直接出手,从腰间拔出阴风剑,就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又有一人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在了桑喻世的前面,正是德福楼的掌柜老王,至于赤莲,她没有出手,只是挡在了许一凡面前。 毕云涛看着已经战作一团的桑喻世胥承业三人,他的脸色急速变化着,他没有去看桑喻世他们,而是看向许一凡,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至于二楼那些对准他的弓箭,他没有理会。 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毕云涛,笑呵呵的说道:“你要不要也出手试试?” 说着话,许一凡居然就在楼梯上坐下来,还顺便从赤莲的怀里抱过了那只黑猫。 要不要出手? 这是眼下毕云涛面临的抉择。 一旦出手,他能不能杀死,或者说擒住许一凡,暂且不好说,他能不能离开德福楼,都是个问题。 有赤莲护卫在许一凡身边,他不可能一举得逞,另外,二楼和一楼的那些人,虽然境界不高,人数却不少,他们一旦一拥而上,哪怕是身为一品武夫的他,也要头疼,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全都是不良人,不良人杀人,从来不考虑前因后果,也不会计较生死,出手就必须见血,不死不休,这是不良人的规矩。 可是,不出手的话,杨千幻是肯定带不回去了,不说已经失踪的杨千幻,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桑喻世,也肯定带不走,至于无双客栈那边,他想都不用想,在杨千幻失踪,他跟桑喻世都到了这边,无双客栈已经没有什么高境界的人了,单靠一个靳三刀和其手下的十来个人,是拦不住不良人的。 大势已去,毕云涛在叹息一声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不出手了,他选择冷眼旁观。 许一凡看到毕云涛没有出手的意思,顿时撇撇嘴,有些大失所望,抱着猫,站起身,嘀咕道:“正是无趣,境界高又怎么样,一旦成为了家犬,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好生无趣啊。” 说完,许一凡也不去看毕云涛那难看至极的脸色,径直转身上楼,来到了三楼昨天他待过的房间。 站在窗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无双客栈那边的情况,至于楼下的情况,他丝毫不担心。 如果胥承业和王掌柜两个人都拿不下一个桑喻世的话,他们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至于毕云涛,许一凡现在巴不得他动手呢,只要他动手,他不死也要残疾,许一凡正想把他留下呢。 许一凡刚才之所以没有直接对毕云涛出手,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一来,毕云涛的实力摆在那里,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下他,就算拿下了,许一凡这边肯定损失不小,对于不良人的损失,许一凡是不怎么担心的,反正他不是不良人,可是,接下来,在营救出齐若兮她们之后,该怎么处置她们,还需要细细考量,需要不良人的协助,不管是把她们送回长安,还是带到东海城,都需要不良人的帮助。 二来,留着毕云涛,许一凡是想看看,在兴安城,除了毕云涛和无双客栈的人之外,还有没有他们的人,如果有,那自然好,正好可以一网打尽,许一凡正愁着找不到那个神秘少爷的身份呢。 基于这两个原因,许一凡才没有直接对毕云涛出手,不然,以许一凡的性格,早就人上了,还跟他废什么话。 站在窗边,许一凡看到无双客栈的那边的情况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 此刻,出现在无双客栈内的人,不但有不良人,还有兴安城的官府的人,此刻的无双客栈已经被人围的水泄不通,里面人的别说出来了,他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至于齐若兮她们的安全,许一凡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她们此刻,已经不在无双客栈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终见郡主 德福楼和无双客栈的战斗,发生的很快,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可是,它结束的也非常快,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一切都结束了。 首先,德福酒楼这边,桑喻世在愤而拔剑之后,在胥承业和王掌柜的联合攻击下,很快就败下阵来。 双方在一楼拆了小半个一楼之后,桑喻世被被胥承业一剑刺中了腹部,身受重伤,王掌柜趁机从背后偷袭,一张击中了其背部,导致桑喻世当场吐血。 胥承业不断用阴风剑刺中了其腹部,还同时击飞了其手里的长剑,导致其没有了武器。 在胥承业和王掌柜联合对桑喻世出手的时候,毕云涛从首到尾都没有出手,他只是坐在桌前,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在看到桑喻世重伤倒地,被胥承业一剑抵在咽喉的时候,毕云涛也只是叹息一声,不在去看,对于这个结果,在桑喻世选择拔剑出手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 胥承业并没有当场击杀桑喻世,而是在桑喻世倒地之后,他让人拿来了特殊的锁链,将其锁住,因为许一凡在胥承业出手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个人,他要活得。 虽然胥承业不知道许一凡为什么要这么要求,但是,他还是留下了桑喻世的命,至于许一凡准备那桑喻世做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去问,但是,他想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德福楼这边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却并不血腥,至少,没有人死去,而无双客栈那边,此时却血流成河。 桑喻世带来的那些人,包括靳三刀在内,在不良人和兴安城官府的人突然冲起去之后,双方展开了殊死搏斗,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不良人这次出动了近三十人,再加上官府出动了几十个人,在人数上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除了有七八个人,被对付靳三刀的时候,被其斩杀之外,其余的人要么直接被当场击杀,要么就是被人拼着受伤,也将其斩杀,很多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倒在了血泊当中。 许一凡只是站在三楼,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死人,他的见多了,这种场面的拼杀,或者说屠杀,他早已经习惯了,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在德福楼这边结束战斗之后,无双客栈那边亦是如此,除了靳三刀和一男一女两个身负重伤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已经死在了乱剑之下。 许一凡看到无双客栈那边战斗进入了尾声,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抱着猫,转身下楼。 在来到一楼之后,他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一楼,又瞥了一眼,此刻脸色苍白,被锁住手脚的桑喻世,然后,就看向始终没有出手的毕云涛,说道:“走吧、” “去哪?”毕云涛问道。 “无双客栈。” 许一凡说完,也不等毕云涛回答,他带着赤莲,就这么走出了酒楼,径直朝还在淌血的无双客栈走去。 看着许一凡远去的背影,毕云涛表情复杂,最后,在叹息一声之后,也缓缓地站起身,朝无双客栈走去。 当然,毕云涛不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跟在其身后左后的人众多,就连桑喻世也被几个不良人锁着,像是牵着一条狗一般,带出了德福楼,朝着无双客栈而去。 在许一凡来到无双客栈的时候,打杀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弓箭紧绷,还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已经伤者的惨叫声和呻吟声,当然,还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正在响起。 “来啊,老子今天不杀个人头滚滚,老子就不姓靳。” 这显然是靳三刀的声音,也是白头翁桑喻世的义弟。 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走来的时候,身前围着靳三刀等人的人,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当许一凡出现在靳三刀面前的时候,靳三刀等人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然后,就继续叫嚣起来。 “小子,想必你就是许一凡吧,没想到,你还没死啊。” 许一凡抱着猫,站在人群当中,笑吟吟的看着靳三刀三人,然后说道:“我认识你?” “呸!” 靳三刀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然后,看着许一凡,咧嘴阴恻恻的一笑,道:“不认识,但是,听说过,要不要来跟爷儿过过手啊?”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靳三刀,嗤笑道:“怎么,柿子都捡软的捏啊,打不过他们,欺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说完话,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精神萎靡的桑喻世,说道:“你们阎罗寨的人都是这样的货色?” 桑喻世已经没有了在酒楼嚣张的气焰了,面对许一凡的问话,他也只是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冷哼一声,就撇过头,不在看向许一凡,似乎是不想和许一凡说话,又仿佛是只有这样,才能维系他仅存不多的尊严。 当然,成王败寇,这个十分,已经没有什么尊严可言了,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人而言。 见桑喻世不搭理自己,许一凡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转过头,看向毕云涛,笑着说道:“你家少爷也不太行啊,找帮手怎么不早些有脑子的货色,就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拿出来?” 毕云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犹如老僧一般,修炼其了闭口禅,一言不发。 靳三刀,真名靳善釖,因为其杀人也好,败敌也罢,都只用三刀,而被人称之为靳三刀,靳善釖对自己这个绰号还十分的满意。 在靳三刀身边,站着的一个看起来十分木讷、憨厚,犹如农民的男人,姓阎,叫阎德祐,也是阎罗寨的三当家,是白头翁桑喻世的义弟之一。 阎德祐,今年三十七岁,因为其天生力气大,擅长使用双锤,此刻,他的手里就拎着两颗大铜锤,铜锤上面还有倒刺,这样的兵器,不说被铜锤击中,就是挨上一下,就够喝一壶的了。 此时,阎德祐的铜锤上,已经血迹斑斑,正有鲜血滴落,在其上面,还有毛发缠绕,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被其砸中了,估计,这个倒霉蛋不死也残疾了。 至于最后那个女子,就是无名曾经跟许一凡提到的俞蝶了。 俞蝶的兵器不是一般女子常用的长剑,或者短剑,而是一把刀身很宽,却极短的大刀,该刀的刀身只有一般大刀长度的一半左右,但是,其宽度却比一般大刀的宽度要宽差不多一倍左右。 此刻,俞蝶的脸色也不太好,嘴角渗血,脸色潮红,额头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将其秀发打湿,而其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几个洞,应该是在刚才搏斗当中,被刀剑划破的,此刻的她,正处于春光外泄的情况,可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如果说靳三刀此刻是外强中干,强挺着一口气,阎德祐是本身性格原因,导致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话,那么,这个俞蝶就很反常了。 俞蝶虽然受了伤,表情却十分的平静,她在许一凡出现的时候,也只是看了许一凡一眼,就默默地低下头,开始调息,准备接下来的大战,似乎,她对于现在这种情况,丝毫不感到诧异。 三人当中,唯独俞蝶是女子,现在也只有她不是阎罗寨的人,同时,她也是表现最好的一个,这让许一凡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靳三刀此刻的状态很不好,像他这种属于爆发性的人,一旦不能一击毙敌,陷入围攻当中之后,他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如果不是在不良人冲进来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靠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三角形进行搏杀的话,估计,他早就死了。 许一凡见毕云涛也不说话了,他就转过头,看向靳三刀,笑眯眯的说道:“放下武器,可以不死。” 此话一出,靳三刀眉头一挑,问道:“你说话算数吗?”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你也可以不降,不过,会被乱箭射死。” 靳三刀不说话了,他环顾一周,发现,在他们的周围,此刻围满了人,其中不少人都手持弓箭,对准了他们三人。 在这种情况下,都不用人上来围杀,只要射箭即可,就他们三个人现在的状态,在万箭齐发的情况,就算侥幸不死,也好不到哪里去。 靳三刀收回目光,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已经落入许一凡他们手里的桑喻世,还有沉默不语的毕云涛,犹豫一番之后,丢掉了手里了长刀。 “哐当。” 随着靳三刀率先放下武器,木讷汉子阎德祐也丢掉了手里的一对铜锤,唯独俞蝶没有放下自己的武器。 看到许一凡朝她看过来,俞蝶笑了。 “呵呵!”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格外的狼狈和凄惨,本来嘴角就在渗血,这一笑,原本洁白的牙齿,也被鲜血染红,看起来无比的刺眼。 “不降吗?”许一凡问道。 俞蝶摇摇头,却不去看许一凡,而是看着毕 云涛,说道:“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少爷的人没有俘虏。”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许一凡继续说什么,只见她突然手腕一转,反握刀柄,朝着身后就刺去。 “噗嗤。” 伴随着刀身入体的声音响起,阎德祐身体一个踉跄,转过头,诧异的看着俞蝶,而俞蝶却面无表情,猛然抽刀,朝着靳三刀就砍去。 然而,靳三刀居然选择了投降,在听到俞蝶的话之后,他就意识到不好,刚想说什么,就发现阎德祐腹部中刀,倒在了血泊当中。 眼看着俞蝶就要杀死自己,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个蹦跳,就离开了俞蝶的身边,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在俞蝶动手的时候,胥承业其实是想阻止的,却被许一凡暗中拦下了,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俞蝶杀死自己的队友。 靳三刀刚刚躲开俞蝶的致命一击,还没有松口气,就被附近的几个不良人一拥而上,直接给摁倒在地,使其无法动弹。 俞蝶看着逃过一劫的靳三刀,露出无比遗憾的表情,她手腕再次一抖,反握着大刀,放在了肩膀上,刀口冲着自己,对毕云涛说道:“回去告诉少爷,俞蝶没有背叛他。” 说完这句话,俞蝶就闭上眼睛,准备自刎。 就在这时,胥承业突然出手了,在俞蝶即将自刎的时候,一拳锤在其腹部,又一掌拍在其手腕上,使其握不住大刀。 大刀瞬间脱手落地,而俞蝶整个人也像只虾米一般,整个人身体弓起,倒飞出去。 在大约飞出去五米左右,摔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还不等其站起身,准备继续搏斗的时候,围着他们的不良人,已经上前,将其制服在地。 “啪啪啪。” 就在这时,一阵不和谐的掌声响起,然后,许一凡的声音也随即响起。 他怀里的黑猫不知道什么回到了赤莲怀里,而他一边鼓掌,一边朝俞蝶走去,笑着说道:“当着我的面,跟我玩死忠这一套,还拔刀自刎,你问过我了吗?我答应了吗?” 俞蝶不说话,她只是愤怒的瞪着许一凡,还有站在不远处,被人拿弓箭对准的毕云涛。 此时的俞蝶,在她的心里,眼前的许一凡还有周围的不良人,他们固然可恨,但是,真正让其感到愤怒,甚至仇恨的,反而是毕云涛。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毕云涛身位少爷身边的贴身扈从之一,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她现在都怀疑,杨千幻的失踪,还有齐若兮和徐诗芷两个人的失踪,都和毕云涛有关系,是他出卖了他们,跟许一凡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这些怪责到少爷身上,那当然是在她看来,自家少爷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许一凡走到俞蝶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眯眯的摇摇头,砸吧砸吧嘴说道:“你说你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啊?你以为你死了,这件事就解决了?呵呵!天真!” “哼!” 回应许一凡的只有俞蝶的冷哼,而许一凡也不在意,他看着俞蝶,摇摇头,感叹道:“女人嘛,就应该待在家里,好好的相夫教子,何必跑出来打打杀杀呢,多吓人啊。”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毕云涛,问道:“毕兄,我说的对吗?” 毕云涛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被制服在地的俞蝶,抿了抿嘴唇,依旧一言不发。 随着靳三刀的投降,阎德祐的倒地,还有俞蝶的落败,一切都结束了,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就在这时,俞蝶却突然开口道:“哼,就算你们抓到我们也没用,郡主早在你们打进来之前就失踪了,你是找不到她们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都微微一变,他们这次行动,就是为了营救郡主等人来的,现在绑匪是落网了,郡主二人却失踪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许一凡却转过头,笑嘻嘻的说道:“谁告诉你,她们失踪了。” “什么意思?”俞蝶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客栈门口的方向,说道:“既然选择了动手,怎么可能没有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呢,万一她们被伤到了怎么办?”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冲着门口喊道:“看够了吧?看够就进来吧。” 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朝门口看去,而站在门口的人,也纷纷侧身,让开一条路,然后,他们就看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的齐若兮和徐诗芷,联袂走了进来。 在两女的身边,还有一个黑袍人。 “她们怎么会在这儿?”俞蝶失声道。 许一凡没有理会她,而是站在原地,笑呵呵的看着几年未见的两女。 上一次,许一凡跟徐诗芷见面,还是四年前的时候,而跟齐若兮见面,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两女还只是少女,当然,她们现在也是少女,只是,发育的更好了,身材也愈发的抽条起来了。 多年未见,三个人却不感到生疏,至少,许一凡是这么认为的,他笑呵呵的看着两女,笑着问道:“吓到没有?” 徐诗芷似乎天生跟许一凡八字不合,不等齐若兮开口,她就一扬脑袋,把脸转到一边,十分傲娇的说道:“哼,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小场面,怎么可能吓到我呢。” 只是,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一双手却死死地握着齐若兮的手,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显然,她还是被吓到了。 齐若兮比她稍微好点儿,她看着许一凡,勉强笑着摇摇头,说道:“还好,只是有些不适而已。” 听到两女这么说,许一凡哈哈一笑,看向胥承业,说道:“人总算接到了,走吧。” 胥承业笑着点点头,而徐诗芷和齐若兮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呢,现场的情况太惨烈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还有满地的鲜血,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听到许一凡说走,两女直接转身,就朝外走去,而许一凡也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一声弩箭响起。 “咻。” 伴随着弩箭声响起,一支箭矢笔直的射向准备离开的许一凡的胸口。 “噗!” 第一百七十章 突如其来的袭杀 就在所有人以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桑喻世在内的绑匪,要么被当场击杀,要么被俘虏,而作为这件事的主人公齐若兮和徐诗芷二人,也在不良人攻打无双客栈的时候,被黑袍人提前营救出来了。 事情回到一个时辰之前。 许一凡在起床之后,赤莲提前离开,许一凡和胥承业在走出后院的时候,他让胥承业做好武装营救齐若兮的准备,而信号自然就是毕云涛前往德福楼来找许一凡的时候。 对于胥承业怎么联系不良人,这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了。 对于营救齐若兮她们这件事,许一凡从来没有想过,会一切顺遂,和和气气的结束,就算少爷选择了妥协,不愿意再起兵戈,但是,作为真正动手的绑匪他们而言,他们的处境是非常不妙的,不管是何不良人正面硬刚,还是选择妥协,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人,就是这样,一旦自己的切身利益和生命遭到威胁的时候,都会铤而走险,选择极端的方式,拼一个鱼死网破。 对于毕云涛的承诺,许一凡其实是非常不放心,其实,不止是许一凡不放心,不良人这边也不放心,不管最后到底是双方正面硬刚,还是和解,都要保证一个结果,那就是齐若兮和徐诗芷都不能受伤,哪怕是惊吓都不行。 一个宰相的女儿,一个郡主,受了伤,或者受到了太大的惊吓,事后,肯定会被问责的,不但洛洲城和兴安城的官员要被问责,不良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了这个目的,不良人不可能真的等着毕云涛他们把人放出来,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和部署的,而在许一凡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不良人很快就行动了,在毕云涛和桑喻世这两个顶级高手离开无双客栈之后,黑袍人就行动了,成功的把两女带出了无双客栈,而没有引起任何的骚动。 当毕云涛和许一凡的谈判破裂之后,他们手里没有了筹码,而胥承业也得到了信号,他只是微微看了一眼许一凡,许一凡就明白事情已经做成了,既然人质不在他们手里了,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谈不拢就打,多么简单的事情。 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桑喻世在胥承业这个三品武夫,还有王掌柜这个二品武夫的联合攻击下,很快就败下阵来,至于无双客栈那边,没有了人质的威胁之后,那杀起人来,手里的刀都要快上几分。 就这样,看似一场有惊无险的营救行动,其实,在行动之前,却有无数的部署工作。 齐若兮和徐诗芷在被营救出来之后,黑袍人并没有直接把她们带到德福楼,毕竟,当时德福楼还是很危险的,更重要的是,毕云涛在德福楼,如果这个赤脚的高大男子,突然脑子抽抽了,想要再次挟持人质,把齐若兮她们带过去,明显就是给对方递枕头,这样的事情,不良人是不会做的。 至于为何最后会留下靳三刀在内的三个人,一来,他们本身的实力不俗,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轻易的拿下,就算拿下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毕竟,一个三品武夫和两个四品武夫,其杀伤力还是很惊人的,这种人在沙场上,一般都是千夫长或者万夫长之类的角色,想要杀死他们,只能依靠大量的士兵用命去换,这一次,不良人虽然有准备,可是,三品武夫和四品武夫,又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二来,留下他们,当然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谁绑架了郡主她们,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揭过去的,至少,上面的人是需要一个交代的,而这群人就是最好的交代。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其实,在许一凡赶到兴安城,听完了王掌柜的汇报之后,他心中就有了这个计划,而有些事儿,不需要他去说,不良人自己都会去做的,果然,一切都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 只是,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咻!” 一支箭矢从远处疾射而来,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齐若兮和徐诗芷身上的时候,这支快的不像话的箭矢,直奔许一凡的胸口而来。 营救徐诗芷她们的黑袍人不是别人,正是孤魂,他现在的任务自然是保护两个大小姐的安全,而许一凡这边,胥承业和王掌柜两个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内伤,毕竟,桑喻世怎么说也是一个二品武夫,活捉一个二品武夫,不付出点儿代价是不可能的,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在桑喻世身上,防止其突然拼死反击。 至于赤莲,她虽然看起来十分的慵懒,注意力却也放在了靳三刀和俞蝶身上,尤其是俞蝶,她现在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格外的凶狠,虽然暂时被制服了,可是,谁能保证,她会不会不顾性命的进行反击呢? 当箭矢射来的时候,赤莲率先发现了异常,就在她选择出手,准备拦下箭矢的时候,箭矢却突然加速,在赤莲还没有完全出手的时候,箭矢就射中了许一凡。 “噗!” 伴随着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许一凡被一箭射中,箭矢穿胸而过。 许一凡不但被箭矢射中,还因为箭矢的力道很大,在惯性的作用下,许一凡整个人都被带飞出去,如果不是赤莲眼疾手快,甩出了长鞭,缠住了许一凡的腰肢的话,此刻的许一凡肯定会被箭矢钉死在地面上的。 “小色胚。” “安然。” “公子!” “......” 这边的动静,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箭矢是从对面射击而来的,箭矢就从徐诗芷她们的头顶飞过,自然第一时间被两女看到了,黑袍人在发现箭矢的时候,第一时间横移几步,挡在了两女面前,但是,箭矢却没有直奔两女而去,而是朝着后方射去。 两女先是被吓了一大跳,随即,她们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头,然后,就看到了许一凡被箭矢射飞的场面,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胥承业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可是,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 “哗啦啦!” 许一凡遇袭,周围人立即反应过来,呼啦啦的全都围拢过来,把徐诗芷和齐若兮,还有许一凡围在了中间,他们举起手里的兵器,警惕的看着四周,目光搜寻着袭击者的踪迹。 许一凡的脸上还带着轻松的笑容,可是,脸色却十分的苍白。 此刻,他正低着头,看着插在胸口的箭矢,忍不住苦笑起来,他想说话,可是,喉咙却有什么东西在涌动,而嘴角开始不停的渗血。 看着插在胸口的箭矢,许一凡心中暗道:“妈的,以后再也不装逼了!” 只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他还没有说话,整个人就感觉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 赤莲在甩出鞭子接住许一凡之后,一个纵身,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一把抱住了许一凡,表情凝重的看着许一凡,目光落在其胸口的箭矢上,同时,手里的动作也不停,只见其手指不停的翻动,在许一凡胸口不停的点击着,她这是在给许一凡止血。 胥承业在来到许一凡身边之后,他只是看了一眼许一凡,就站在了许一凡身前,背对着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扶住了许一凡和赤莲,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毕云涛身上。 不但是胥承业把矛头对准了毕云涛,王掌柜和周围的不良人亦是如此。 徐诗芷和齐若兮被黑袍人带到了人群当中,他转过头,也看向了毕云涛,身上散发出廪人的气息,显然,孤魂怒了。 就在这边乱做一团的时候,在无双客栈的某个隐蔽的角落,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黑袍人,他没有来到人群当中,而是直奔对面的德福楼而去。 刚才的箭矢就是从那边射击过来的,他已经发现对手的踪迹了,肯定不会让这个袭击者在自己眼皮子逃走。 胥承业看着毕云涛,对身边的王掌柜说道:“关闭城门,封锁兴安城,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掏出来。” “是!” 这是胥承业第一次如此的暴怒,而他虽然不是在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职位也不是最大的,可是,当他拿出当年他身为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索命司的威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压抑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呼吸的气势。 在胥承业下令之后,王掌柜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对制服着桑喻世等人的人说道:“传了琵琶骨!” “啊!” 话音刚落,现场就响起了三声惨叫声,桑喻世、靳三刀、俞蝶三人瞬间被穿了琵琶骨。 做完这一切之后,王掌柜看了一眼一脸错愕表情的毕云涛,又看了看黑袍人,然后说道:“走!” 王掌柜转身离开了,而现场除了一小部分人跟着他离开之外,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原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既把许一凡等人护卫在中间,防止袭击者再次偷袭,同时,也把毕云涛围困当中,让其无法逃离现场。 孤魂之所以没 有离开,一来,他需要留下来护卫郡主二人的安全,二来,他要面对毕云涛,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其离开的。 “乒乒乓乓。” 就在王掌柜他们刚刚走出无双客栈,德福楼的楼顶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声音很激烈,已经开始朝着远方转移了,显然,刚才那个黑袍人已经发现凶手,开始和其产生搏斗了。 王掌柜听到声音之后,对两个人交代一番,让他们去通知兴安城的官府,先封城再说,而他则亲自带人,朝着打斗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毕云涛,你们这是在找死!” 孤魂的声音从黑袍当中传出来,语气十分的冷冽,让人听着极度的不舒服。 毕云涛此刻也是懵的,他也没想到,在一切都结束之后,会发生这一幕,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在德福楼出手,还跟着许一凡一起来到了无双客栈,那是因为他知道大势已去,已经没有出手的必要了,而不说话,那是因为他在想着该如何脱身。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袭击者的实力很强,至少是一品武夫,甚至有可能是小宗师境界,不然,以孤魂和赤莲的实力,不可能拦不下这一箭。 【到底是谁,出动了一个至少是一品武夫的箭术高手来袭杀许一凡?难道是少爷?】毕云涛心中暗道。 面对孤魂的质问,毕云涛苦笑道:“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你觉得我会信吗?”孤魂冷冷的回道。 毕云涛闻言,唯有苦笑,他看了看孤魂,又看了看被众人保护着的许一凡,他表情复杂,说实话,他真的没想到,有人会选择这个时候偷袭许一凡,而且还成功了。 现在许一凡的情况如何,到底是生是死,他也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不管许一凡到底有没有死,也不管凶手是谁,他现在麻烦了,之前他是可以走,却没有走,因为杨千幻失踪了,他想要走,单凭孤魂他们几个人是拦不住的,毕竟,他这次来,也有相关的准备,可是,现在,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 只要,他现在稍有异动,就会迎接孤魂的致命一击,还有胥承业、赤莲的出手,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周围这些不良人。 单打独斗? 呵呵,你想多了,不良人什么时候讲究过这些规矩了,不良人如果讲规矩,他们还是不良人吗? 毕云涛收回目光,看向孤魂说道:“单凭你是留不住我的。” 孤魂没有否认,而是微微点头说道:“我是留不住你,但是,只要你敢动,就不可能离开兴安城的,而且你的底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知道出手的结果的。” 孤魂的话没有丝毫夸张的成分,当毕云涛出现在兴安城的时候,就意味着他的一切都暴露出来了,以不良人的手段,怎么可能查不到其身世背景呢。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毕云涛的资料就已经被送到了兴安城孤魂的手里,之所以,孤魂现在没有立即出手,自然也是有自己的顾忌的,当然不是对毕云涛本身的顾忌,而是对其身后之人的顾忌。 不良人行事看似不受规矩束缚,那只是一般情况下,当面对一些大人物的时候,规矩还是要讲的,如果不良人做事真的一点儿规矩都不讲,不说别人,就朝中那些大臣都不会同意的。 毕云涛没有出手,也没有试图逃走,如果他要出手的话,在德福楼就出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至于逃走,呵呵! 只要他现在敢动,能不能走的了还不好说,他一旦动了,就变相的承认了许一凡的遇袭,跟他有直接的关系,在情况未明的时候,贸然行动是会坏事儿的。 毕云涛没动,孤魂自然也没动,而远处的打斗声越来越远,战斗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下,看来,这个袭击者境界不低。 说完了毕云涛这边的情况,在看看许一凡这边的情况。 许一凡已经昏死过去了,箭矢穿胸而过,虽然没有击中心脏,但是,距离也不远了,如果不是赤莲刚才眼疾手快,使用了数种暗器,进行了阻拦的话,这一箭就不是插在许一凡的身体内了,而是直接穿过身体,飞到远处了,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想不死都难。 不过,饶是如此,许一凡现在的情况也不妙,箭矢在体内,伤口流血不止,虽然赤莲已经给许一凡开始止血了,可是,因为箭矢在体内,暂时又不能拔出来,鲜血还是不停的渗出来。 看到这儿,可能很多人会想,在影视剧当中,经常看到有人中箭,把箭矢拔出来,还可以继续战斗。 如果,你在中箭之后,真的这么干的话,那你不但活不了,而且死的更快,在不确定箭矢到底伤及到了哪里的情况,贸然拔出箭矢,不但会扩大伤口,而且会引发大出血,一旦箭矢刺中了关键的脏器和血管,拔箭之后让人死的更快。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先稳定伤者的心脉,给其止血,在确定箭矢的位置和受伤的部位之后,在小心翼翼的把箭矢取出来。 徐诗芷和齐若兮在来到许一凡身边,看到这一幕之后,徐诗芷忍不住就要扑过去,查看许一凡的情况,但是,却被赤莲毫不客气的拦下了。 “别过来,如果你想他死的话,就靠近他。” 此话一出,徐诗芷顿时不敢动了,她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布满了担忧,一双好看的眸子,此时已经噙满了泪水,整个人都哭得梨花带雨的。 这个在绑匪手里待了近二十天的女子,面对刀斧加身都没有哭泣的她,此刻却哭得稀里哗啦的,让人十分的动容。 不但徐诗芷很担心许一凡的伤势,齐若兮也同样十分的担忧,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靠近许一凡,靠近就是给赤莲添乱,所以,她把徐诗芷拉回来,两个人手拉手,靠在一起,紧张的看着许一凡,希望他没事儿。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若死便屠城 赤莲在忙活一阵之后,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许一凡横抱起来。 徐诗芷见状,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了?” 赤莲看着怀里的许一凡,此刻的许一凡,就像是一个熟睡当中的婴儿一般,无比的安静,那张连女人都嫉妒的脸,此时苍白无比,好看的眉头紧蹙到了一起,让人看到之后,忍不住心生怜悯,想要将其拉入怀中好好怜惜一番。 赤莲此刻的状态也不太好,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略显潮红,给许一凡止血倒是小事儿,主要是为了保住许一凡的性命,她把自己的内力渡给了许一凡,损耗不小。 听到徐诗芷的问话,赤莲紧蹙着眉头说道:“血暂时止住了,但是,需要马上处理其胸口的箭矢。” “那就赶紧的啊,你还在那磨蹭什么呢!”徐诗芷连忙说道。 赤莲抬起头,看了一眼眼角还悬挂着泪珠的徐诗芷,没有说什么,抱着许一凡就朝外走去。 赤莲一动,其他人也跟着移动起来。 就这样,许一凡和徐诗芷她们,在众人的保护下,离开了无双客栈,径直回到了德福楼。 到了德福楼之后,赤莲没有停歇,径直去往了后院。 当他们来到后院的时候,却发现许一凡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一个年轻的少年站在门口。 “谁?” “沧啷!” 少年的出现,顿时触动了现场很多人的敏感的神经,有不少人都拔剑出鞘,迅速的把少年围了起来。 “住手!” 就在此时,胥承业开口说话了。 他先是阻止了众人的行动,然后看向少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茅一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兴安城。 听到胥承业的问话,茅一山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看向赤莲,准确来说,是看向赤莲怀里的许一凡,他沉声说道:“把先生带进来吧,我来处理。” “嗯?” 此话一出,现场除了胥承业和孤魂之外,其他人都愣住了,全都一脸怀疑的看向茅一山。 赤莲看了看茅一山,又看了看怀里的许一凡,犹豫了一下,就抱着许一凡进入了房间。 徐诗芷和齐若兮她们也想跟着进去,但是,却被茅一山拦在了门口。 “你干什么?” 徐诗芷现在是急得不行,看到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居然拦在自己面前,她顿时就怒了。 茅一山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先生需要手术,你们进去只会添乱,留在外面等着就好。” 说完,茅一山也不去看徐诗芷那时青时白的脸色,转过头,对胥承业说道:“你进来帮忙。” “好!” 胥承业没有丝毫的犹豫,点头答应,进入了房间。 在胥承业进入房间之后,茅一山直接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的关上,徐诗芷她们只好站在外面等着,本来,徐诗芷还想冲进去的,但是,被齐若兮拉住了。 房间内。 许一凡没有被放在床上,而是被赤莲抱在怀里,毕竟,现在的许一凡就像一直糖葫芦一般,被一支箭矢串着,在箭矢没有被拔除之前,把他放在床上,是会死人的。 赤莲看着已经走过来的茅一山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茅一山走近查看了一下许一凡的伤势,然后,就走到许一凡的书箱旁,打开书箱,从里面拿出一堆东西。 茅一山一边在一堆东西里面挑挑拣拣,一边说道:“把箭切掉,小心点儿。” 胥承业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也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丧门剑,先切掉了箭尾,然后,又让赤莲把许一凡翻了个面,又把背后的箭头切掉。 “放到榻上!” 赤莲以言行事,动作轻柔的把许一凡放在了床上。 茅一山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有镊子、止血钳、手术刀,还有纱布和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 走到床边,茅一山把这些东西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就动手把许一凡的衣服撕开,看到了许一凡胸口的伤口。 在许一凡的胸口,有一根已经被切断头尾的箭杆插在其胸口上,距离心脏只有不到两指宽度的距离,看样子,是没有伤及心脏。 茅一山在撕破衣服之后,就转过身,拿出一个瓷瓶,对胥承业说道:“倒在碗里,点燃。” 胥承业以言行事,找到一个瓷碗,把瓶子打开,倒出了里面的酒精,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酒精刚刚触碰到火折子,瞬间就燃烧起来。 茅一山接过酒碗,把手术刀在内的东西放在酒碗里进行消毒。 消毒完毕之后,他就拿着手术刀,靠近伤口,把伤口继续扩大。 茅一山在行动的时候,同时对赤莲说道:“擦血。” 此刻的茅一山,就像是一个外科医生一般,手拿着手术刀,开始处理伤口,把箭矢取出来。 胥承业看到赤莲手里的毛巾,很快就被鲜血给染红浸湿之后,他立即转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说道:“打几盆清水来。” 不用点名,自然有人转身离开去做这件事。 茅一山的手很稳,他紧绷着一张脸,抿着嘴唇,一边小心翼翼的扩大伤口,一边查看着伤口内的情况,在发现箭矢只是从心脏和肺叶之间的空隙穿过去之后,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茅一山放下手里的手术刀,转过头,对赤莲说道:“等下,我要取出箭矢,你要摁住他,另外......” 说到这,茅一山转过头,看向端着清水和几条干净的毛巾走过来的胥承业说道:“等下,我在拔出箭矢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止血,这是止血的药剂。” 胥承业顺着茅一山的目光,看向托盘内的一个药瓶和纱布还有棉花球,点点头。 安排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之后,他先是起身洗了洗手,把手上的血迹洗掉,然后擦干净手上的水渍,长呼吸一口气,就返回了床边,从托盘内拿出钳子,准备拔箭。 茅一山先是用钳子夹住了箭头,然后猛吸一口气,轻喝一声,手腕用力,猛地把箭矢拔了出来。 “啊!!!” 随着茅一山的动作,原本昏迷的许一凡,猛地睁开眼睛,眼睛瞪得大大,嘴里发出一声大吼,整个人差点就要从床上跳起来了,如果不是赤莲死死地把其摁住,不让其动弹的话,估计,现在的许一凡已经坐起身来了。 茅一山手劲很大,可能是因为太用力了,他在拔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猛地倒退几步,脚步踉跄,差一点儿就摔倒了。 胥承业和赤莲则顾不上这些,胥承业在茅一山拔箭出体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准备,在箭矢刚刚离体,鲜血就喷涌而出,而胥承业则连忙用手上的东西开始止血。 茅一山在后退了好几步之后,最终还是没有摔倒,他丢到手里的钳子,快速回到床边,从托盘上拿起纱布和棉花球,就开始止血。 一边止血,他一边说道:“封住他的穴道。” 胥承业立即动手,只见其三指紧握,只剩下食指和中指,快速的在伤口附近的几个地方点戳下去,原本还在喷溅的血液,瞬间变小了很多。 许一凡在发出一声怒吼之后,挣扎了几下,就再次昏了过去,他刚才是被疼醒的,而现在又被疼的晕了过去。 此时,在房间外焦急等待的徐诗芷她们,在听到许一凡的怒吼之后,终于再也等不下去了,她们直接推门而入,冲了进来,看到忙作一团的茅一山他们,徐诗芷就要走过去,而被齐若兮拉住了。 她脸色凝重的看了看许一凡那边,对徐诗芷说道:“你留在这儿,我略懂医道,我过去帮忙。” 徐诗芷闻言,连忙点头,而齐若兮也没有再做停留,快步走到床边,看着茅一山问道:“我能做什么。” 茅一山头也不回的说道:“纱布,止血钳。” 齐若兮虽然不知道止血钳是什么东西,但是,在看了一眼托盘之后,还是找到了止血钳和纱布,递给了茅一山。 茅一山双手是血的接过了工具,一边止血,一边开始检查许一凡身体内的情况,发现拔箭的时候,并没有伤及到其他的器官,这让微微松了一口气。 齐若兮见茅一山忙不过来,立即推开胥承业,从茅一山手里接过纱布和棉花球,帮忙止血。 有了齐若兮的帮助,茅一山顿时轻松不少。 随着齐若兮她们的行动,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只是,伤口附近的肌肤呈现灰白色,而许一凡的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茅一山在确定许一凡体内没有淤血和其他的伤口之后,就 长长呼出一口气,开始缝合伤口。 齐若兮在看到茅一山拿着鱼肠线缝合伤口的时候,她是十分诧异的,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在胸前的伤口缝合完毕之后,茅一山立即让赤莲把许一凡翻个身,开始缝合其背部的伤口。 在伤口缝合之后,茅一山又拿出七八个瓷瓶,从里面或倒出药粉,或倒出液体,或倒出膏状的半液体的东西,他把这些东西混合在一起,敷在前后两处伤口上。 等到一切做完之后,茅一山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差点虚脱了。 胥承业在齐若兮接手之后,也帮不上什么忙,看到茅一山做完了手术,就连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茅一山喘了几口气,眉头紧蹙着说道:“箭矢是拔出来了,淤血也放出来了,他暂时是安全的。” “这么说他没事儿了?”齐若兮连忙问道,赤莲也看向茅一山。 茅一山脸色凝重的说道:“先生暂时是安全了,但是,接下来他能不能挺过去,还要靠他自己,这次出来,很多药品他都没有带。” “药?什么药?你说,我立即让人准备。”齐若兮连忙疏导哦。 茅一山抬起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浑身都沾满血的齐若兮,摇摇头,说道:“这些药,这里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只要你说出名字来,我肯定能帮你弄到。”齐若兮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 “退烧药、消炎药,你们这里有吗?” “嗯?” 齐若兮闻言,顿时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药,既然是第一次听说,自然是不知道了。 “有这种药?”齐若兮转过头看向胥承业问道。 胥承业也摇摇头,然后,转过头,看向孤魂。 不等孤魂说什么,就听到茅一山说道:“你们别费心了,这些药都是先生自制的,你们这里没有。” “那怎么办?”赤莲问道。 “唉......” 茅一山叹了口气道:“现在只能寄希望先生能直接扛过去,只要过了今晚,没有发烧的话,他就真的安全了。” 其实,对于这种箭伤,在场的人,除了徐诗芷之外,其他人都知道,拔出箭矢、止血这些都不难,难得是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接下来的身体状况会如何,没有人知道。 很多中箭的人,不是死在了箭矢下,而是死在了治伤之后的并发症上,一旦出现发高烧,伤口发炎等情况,那就意味着,他离死不远了。 如果这是在东海城,许一凡这点伤自然不算什么,毕竟,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一刻都没有闲着,他不但弄出了香皂香水这些东西,还弄出了不少药品。 当然,这些药品都是最基础的药品,比如消炎药,也是许一凡从无数腐烂的西瓜上一点一点儿刮下来,然后弄出来的,本来数量就少,而且许一凡这次出行的时候,也没有带上。 现在,许一凡的情况还在危险期内,接下来,许一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许一凡的造化了。 胥承业听完两个人的对话,就说道:“要不,我让人从东海城把这些东西送过来?” 只是,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这里是兴安城,距离东海城无比遥远,就算是快马加鞭,不惜一切代价,在这个交通不发达,传信也不发达的时代,等药品从东海城送过来的时候,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而那个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他们除了祈祷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胥承业心里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儿。 茅一山又检查了一番许一凡的伤势之后,确定没有任何纰漏,就站起身,看着胥承业,一字一顿的说道:“如果先生死了,我会让整个兴安城的人陪葬。” 说完这句话,茅一山也不去看胥承业等人的脸色,转身就离开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这一次,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除了他茅一山之外,还有无名也来了,现在无名没有出现,他必须找到无名。 许一凡不是十分的信任不良人,他们也一样,可以说,对于言午堂的弟子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先生许一凡之外,他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茅一山刚才的话不是说说而已,以许一凡对他们的教授,现在的茅一山和无名是可以做到这一点儿的,虽然这么的代价非常大,他会死,无名会死,还有言午堂的弟子也会死,但是,只要他们选择去做,肯定会做到的,没有先生的言午堂还是言午堂吗? 茅一山离开了,胥承业站在原地沉吟了片刻,然后,他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孤魂,似乎是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若死了,屠城!” 说完这句话,孤魂看向毕云涛,问道:“你当如何?” 毕云涛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许一凡,又看了看孤魂,脸色沉重无比,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了这一步,而他现在该如何?又能如何? “自当竭尽所能,配合你们!”毕云涛沉声说道。 孤魂却摇摇头,说道:“我不信任你。” “那你想如何?”毕云涛面露苦涩道。 “待在死牢!”孤魂冷冷的说道。 毕云涛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孤魂,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终,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好。” “走吧!”孤魂说道。 毕云涛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许一凡,心中暗道:“小子,你可别真的死了,至少,别现在死了。”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转身朝外走去,而孤魂和十数位不良人,警惕的围着毕云涛,一起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徐诗芷终于走了过来,她来到床边,看到许一凡那虚弱无比的样子,顿时泪流不止,哭泣道:“若兮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他会不会死啊?” 齐若兮拍着蹲在床边徐诗芷的肩膀说道:“没事儿的,他命大,不会死的,而且他那么狡猾,怎么可能会死呢。” 对于齐若兮的话语,徐诗芷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在哪里不停的哭泣着。 赤莲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她看了看齐若兮二人,又看向胥承业,问道:“如果他真的...你们真的会屠城?” 胥承业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赤莲,语气沉重的说道:“会。” 说完,胥承业转身离开了,既然现在许一凡的情况还算稳定,他一个粗鄙的武夫也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把袭击者找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兴安城的厮杀 许一凡这边的情况暂且不说,单单只说兴安城内的情况。 德福楼和无双客栈,突然被大批官府的人包围,随后发生了血战,这让整个兴安城都感到了惶惶不安,不过,在这些官府的人来到无双客栈的时候,已经清场了。 除了一些不怕死,喜欢凑热闹的人,站在远处围观之外,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热闹虽然好看,可是,也得有名看才行啊,万一战斗扩大,殃及池鱼怎么办? 当看热闹的人看到喊杀声停止之后,他们就知道,这是打斗有了结果,看样子,还是官府的人牛逼一点儿。 就当他们觉得意犹未尽,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有了新的热闹看,只是,这一次,这颗瓜有点儿大,让人有些吃不消。 在许一凡遇袭之后,黑袍人直奔德福楼的楼顶而去,而在楼顶上,也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头戴斗笠,面带黑纱,手持长弓,背负长剑,一看就是典型的刺客形象。 在黑袍人出现之后,原本已经瞄准齐若兮的黑衣人,只好选择放弃射箭,把长弓背负于身,顺便从背上取下了长剑,他看着黑袍人,不发一言,直接转身逃走,而黑袍人也立即展开了追击。 双方从德福楼的楼顶就展开了打斗,一路朝着城门口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打斗不止,各个屋顶上的瓦片不知道被踩烂了多少,这些瓦片随着两个人的转移,不时从屋顶掉落,砸在大街上,引发了一阵的惊呼声。 有些倒霉的家伙,好死不死的站在屋檐下,敢迈出去一步,就惨遭横祸,被头上掉下来的瓦片砸中,运气好的,只是挨了一下,发出吃疼声,运气不好的,当场就破了相,鲜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自然就是惨叫声,当然,还有运气更不好的,直接被一瓦片直接给砸晕过去,至于他是生是死,尚未可知。 一时间,凡是黑袍人和黑衣人经过的地方,顿时被搞得鸡飞狗跳,在也没有人看热闹了。 与此同时,街道上出现了大量的士兵和不良人,其中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人,也跃上房顶,开始了追击和拼杀,一时间,大半个兴安城都闹成一团,很多人都慌得一批,众人四处奔逃,朝着各个店铺内躲去,生怕惨遭横祸,跟那几个倒霉蛋一样。 无双客栈距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当黑衣人和黑袍人一路打斗到城门口的时候,黑衣人发现,城门已经关闭了,而在城墙上站满了手持弓箭的守卫军。 不但兴安城的守卫军出现了,连一些防御外地的重弩也出现在城墙上,重弩遥遥的对准了黑衣人,只要他敢靠近,那迎接他的就是箭雨。 被这种看起来笨重无比,却杀伤力巨大的重弩击中,就算是大宗师,也要身负重伤,更何况,黑衣人的境界还不到大宗师呢。 在打斗的过程当中,黑衣人的实力已经被试探出来了,一品巅峰,半只脚迈进了小宗师境界,黑袍人的实力在一品境界,两个人的打斗虽然激烈,但是,黑袍人并没有占据上风,而是旗鼓相当。 所谓的旗鼓相当,也只是因为对方一门心思想要逃走的缘故,如果不是这样,黑袍人是拦不住对方的。 黑衣人见西城门关闭了,他就朝南城门而去,想要从南城门出去。 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是生死时速,如果不加快速度出城的话,一旦等不良人和兴安城官府的人围拢上来,他想走都走不了。 不良人不愧是不良人,在追击黑衣人的时候,不良人是速度最快的,他们有的在房脊上跳跃追击,有的则在大街上奔跑追击,至于兴安城官府的人,则被他们甩到了后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围捕、追击的人数越来越多,而黑衣人可以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当黑衣人赶到南城门的时候,发现南城门也封闭了,他没有继续朝其他城门而去,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南城门和西城门都关闭了,那剩余两座城门肯定也关闭了,他是出不去了,而眼下,想要摆脱这些人,除了拼死一搏之外,别无他法。 或许,有人会说,既然这里是兴安城,又是白天,大街上那么多人,完全可以抓人当人质啊。 呵呵! 如果黑衣人选择这么做的话,他只会死的更快,只要能杀死一个即将晋入小宗师的武夫,别说杀死个把人了,就是再多的人,不良人也承担的起这个责任。 黑衣人逃到那里,黑袍人就追到那里,犹如跗骨之蛆一般,紧追不舍,而在黑衣人选择停下的时候,王掌柜也终于赶来了,除了王掌柜之外,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分别是一个穿着家仆打扮的老者,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大约三十来岁,最妇人打扮的女子。 四个人当中,老者速度最快,在黑衣人停下的时候,他也很快追了上来,和黑袍人一前一后围住了黑衣人,而王掌柜三人也不分先后,赶到了现场。 一行五人把黑衣人围在中间,而不远处,大批的不良人和兴安城官府的人已经朝这边赶来了。 六个人当中,黑衣人的实力最强,半步小宗师的实力,其次是黑袍人,然后就是家奴老者,两个人都是一品武夫,而王掌柜和剩下的一男一女,都是二品武夫。 两个一品,三个二品,围攻一个半步小宗师的武夫,这场架还是有的大的。 “你是谁?”黑袍人那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桀桀怪笑一声,道:“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好!” 黑袍人也不废话,说了一个好字,话音未落,他就率先动手,而其他人也随之动手。 单挑? 呵呵!你想多了,在不良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单挑一说,要么是我们单挑你一个,要么是你单挑我们一群,就这么简单,没有第三种可能性了! 黑衣人的兵器是一把长剑,长剑通体血红,犹如一把烧红的铁条一般,随着其挥舞,长剑在空气中闪烁着一阵阵的红光,除此之外,在挥舞之中,众人还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一把兵器,居然拥有如此隆重的血腥味,真不知道,这把剑杀了多少人,沾了多少鲜血,才能形成这一幕。 黑袍人的兵器也是一把长剑,不过,他的剑很奇特,剑柄不在顶端,而是在中间,剑身两端都有剑尖,剑柄可以活动,这导致剑身可长可短。 家奴老者的兵器是一把簪缨的长枪,长枪通体雪白,唯有缨穗是红色的,别看老者年龄不小了,身材也不是十分的高大,还微微有些驼背,可是,其出手却十分的狠辣,而且出枪的角度十分的刁钻。 王掌柜的兵器就有些奇特了,他的兵器是两把菜刀,嗯,对,你没有看错,就是两把漆黑,刀身还凹凸不平的两把剁骨头用的菜刀。 儒生男子的兵器是一把玉箫,而在其腰间,还有一把折扇。 至于妇人打扮的女子,她的兵器就有些奇特了,只见她左手持盾,右手持刀。 说它是盾吧,也不太像,因为其面积不大,也就跟锅盖差不多大小,盾不是长方形的,而是圆形的,在盾的四周布满了尖刺,盾牌的握把上还有铁链,铁链不粗,只有小孩子的小拇指粗细,但是,却很长,大概有两三米左右,此时,这些链条正缠绕在妇人的胳膊上。 妇人右手所持的刀,也只是寻常的大刀,刀锋十分的锋利,挥舞之间,带着呼啸的风声, 在黑袍人率先发动攻击之后,黑衣人自然也开始了反击,而老者也提枪上阵,其他人紧随其后,六个人在一栋屋脊上大大出手。 随着交手的激烈,屋顶上不知道有多少瓦片被击碎,被掀飞。 可是,就算如此,黑衣人面对五个人的围攻,他还是凭借着手里的血红长剑,应对的游刃有余。 六个人从屋顶一路打到空无一人的长街上,却一时之间,还是未能分出胜负。 之前,大家以为黑衣人只是半只脚迈进了小宗师的境界,可是,在面对五人围攻的时候,黑衣人终于爆发出其真实的实力了,他不是一品巅峰,而是小宗师境界。 七品武夫和六品武夫之间,存在一条鸿沟,越过去了,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越不过去,那就啥也不是。 三品武夫和四品武夫之间,是有一个鸿沟的,很很多人,一辈子都卡在了四品巅峰的门槛上,始终无法寸进,而一品武夫和小宗师之间,也存在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品武夫对战一品武夫,就看谁的底子打得好,谁的兵器好,谁的底牌多,而一品武夫对战小宗师,单靠这些是不够的,还需要人数来凑。 天底下,武夫繁多,可是,大多数的武夫,都在七品八品九品之间混迹着,他们比一般人要强,但是,只要操作得当,普通人也可以杀死这三个境界的武夫,这种武夫,在军队当中最多,不过,他们一般都是重 甲步兵。 除此之外,还有人数不少的人,混迹在四品到六品之间,这种人,一般都是武夫世家出身,或者是一些宗门、江湖势力出身的,在武夫当中,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类型,这种人一般都是宗门的内门弟子,或者长老、管事之类的,当然,也可能是一些小型势力的话事人之类的。 一品到三品武夫,往往不是长老、帮主之类的,就是身居高位的人物,这种人一般都有割据一方的实力,不过,真正能做到的,还是少数人。 至于小宗师以上的实力,只要跟宗师挂上边,不管是小宗师也好,还是大宗师也罢,亦或者是宗师,他们都是一方豪强,其实力不容小觑,一般人不会轻易招惹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轻易招惹别人。 虽然小宗师和大宗师这种境界的人,很厉害,可是,一旦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比如手握重兵的武将,想要杀死他们,其实也不难,就是过程有些残忍和血腥而已。 办法很简单,就是拿命去填。 在前朝,也就是大秦王朝末期的时候,就曾经一个皇子想要知道,到底需要多少人才能杀死一个小宗师,又需要多少人才能够杀死一个大宗师。 也正因为这个皇子的奇思妙想和好奇心,他居然真的找人来进行了测试,而测试的结果也出来了。 一千二身披重甲,手持大刀的重甲步兵,可以硬生生的磨死一个小宗师,当然,杀死一个小宗师,代价很大,那位皇子先是让三百人上去,结果,很快就被屠戮一空,他又压上去四百人,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可是,这四百人还是所剩无几,最后,他直接把剩余的五百人,全部压上去。 在经过前赴后继的一番拼杀之后,一千二百人,只剩下不到十人,而且个个身负重伤,至于那个小宗师,自然是在一口真气流失殆尽之后,被乱刀砍死了。 在知道了可以用多少士兵可以杀死一个小宗师之后,皇子又找到了一个大宗师,进行了测试。 测试的过程异常的血腥,皇子一上来就直接压上去一千二百人,结果,大宗师只是受了伤,并没有倒下,还有继续战斗的实力,于是,他又压上去三百人,结果,大宗师虽然身负重伤,可是,依旧可以再战,于是,皇子又压上去了两百人。 在这两百人压上去之后,大宗师终于支撑不住了,被乱刀砍死,在这一千七百的士兵冲杀之下,成功的杀死了大宗师,而他们活下来的不到千分之一。 一千二百人可以杀死小宗师,一千七百人可以杀死大宗师,大宗师和小宗师之间的差距,就在于五百人的区别,至于多少人可以杀死宗师,暂时还不得而知。 虽然这个皇子的做法很荒唐,备受诟病,而他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大炎王朝还没有开始起兵的时候,就被人杀死了,至于凶手是谁,时隔千年都无人得知。 当然了,这个测试的结果,也不一定准确,毕竟,每个武夫走的路线不同,体魄打熬程度不一样,实力自然也有高低之分,当年那位皇子测试的小宗师,是小宗师巅峰境界,需要一千二百人才能磨杀,而对于一般的小宗师而言,大概需要九百到以一千人左右,才可能磨杀。 大宗师的实力相差不大,人数是差不多在一千七百人左右。 不过,这种数据是建立在,士兵不溃败的情况下,而且一直冲杀,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才行,一旦给了对方调息的机会,那这个人数就要增多了。 历史上,在沙场上,曾经出现过不少小宗师和大宗师级别的高手,而一旦他们出现在沙场上,负责指挥战役的武将,肯定不会立即选择用士兵的命去拼,对方有武夫高手,己方肯定也有,就看谁的高手多,或者看谁的实力强。 不过,不管孰强孰弱,一旦武夫陷入了士兵的包围之后,往往下场都很惨。 言归正传,黑衣人在面对五人的围攻,虽然还应对的过来,却也慢慢的开始体力不支起来。 这也很正常,毕竟,一打五,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虽然黑衣人的实力在小宗师境界,可是,面对五个人的围攻,他也有些吃不消。 双方在对战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家奴老者趁着黑袍人和黑衣人硬刚一剑,各自后退的时候,递出一枪。 老者本来就站在黑衣人的身后,不管打斗的场地如何的变化,老者始终都站在黑衣人的背后,时不时抽冷子从背后给黑衣人来一枪,只是,都没能给其造成太大的伤害。 这一次,老者出枪的时机、角度把握的非常好,就在黑衣人倒退的时候,老者猛地提起长枪,对准了黑衣人的背心就刺了过去,而王掌柜在内的三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从三个方向,朝着黑衣人就攻去。 王掌柜双手持刀,负责正面硬攻,儒生男子单手握潇,直指黑衣人的太阳穴,而妇人打扮的女子,则原地一个翻滚,直接朝着黑衣男子的下三路攻去。 面对三人的攻击,黑衣人也不得不硬撑着应对,他先是一剑劈在玉箫上,让其弹开,接着就抬起一脚,踹向王掌柜的胸口,而与此同时,他手腕一转,把长剑从右手换到左手,和妇人的大刀撞击到了一起。 儒生的玉箫在被弹开之后,他没有抽身后退,而是瞬间拔出了腰间带有利刃的折扇,朝着黑衣人的脖子就刺去。 王掌柜原本劈向其胸口的双刀,在黑衣人抬脚的时候,就立即改变的方向,双刀重叠,挡在胸前,硬抗一脚。 至于妇女,她的大刀攻势虽然被阻止了,可是,她却手腕翻转,把原本握在手里的盾牌丢了出去,直接朝着黑衣男子的脚踝飞去。 与此同时,老者也抓住机会,手提银枪,猛地一个前冲,枪尖直接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后心! 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小宗师的反扑 就在黑衣人感知到身后的致命危险,准备转身接招的时候,黑袍人动了。 王掌柜双刀横放胸前,硬抗了黑衣人势大力沉的一脚,尽管,他强迫自己不要后退,可是,还是忍不住倒退了数步,而就在这个时候,黑袍人去而复返,直接朝黑衣人猛冲而去,轻松越过王掌柜。 只见其手腕一抖,手里的剑瞬间从倒握变成正握在手,剑尖直指黑衣人的心脏,如果黑衣人转身回击的话,那么黑袍人的这一剑,就会击中他。 不但如此,儒生的折扇和妇人的盾牌,以及她手里的大刀,都会在第一时间击中黑衣人。 黑衣人的情况很危险,不管他怎么选择,都会受伤。 在这个时候,黑衣人既没有转身去抵挡老者的银枪,也没有去抵挡黑袍人的剑芒,只见,他大喝一声,取下身上背负的弓箭,把弓弦对准了妇人那布满尖刺的盾牌。 “砰。” 伴随着砰的一声,弓弦被斩断,盾牌切断弓弦之后,朝着长弓而去。 看起来是普通木头制成的弓身,在接触到盾牌的时候,并没有如想象当中应声而断,而是发出叮的一声,弓身和盾牌撞击到一起,迸发出一串火花,显然,这把长弓的弓身不是木制的,而是精铁所制。 在盾牌和长弓撞击在一起的时候,黑衣人抬起一脚,朝着弓身猛踹一脚,不但把手里的长弓踢飞,连带着妇人手里的盾牌也给踢飞,而妇人原本砍向黑衣人的动作,也随着盾牌的飞出,身体也连带着飞出。 黑衣人脚上动作不停,手里也没有闲着,他先是微微侧头,堪堪躲过了儒生那致命的一击,然后,倒握长剑,用剑柄撞击在儒生的胸口,直接把其撞飞出去,而黑衣人得理不饶人,趁机反转手握,原本倒握的长剑瞬间被其正握在手,直奔儒生而去。 在黑袍人五个人当中,其实,境界最低的不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的妇女,也不是王掌柜,而是这个儒生。 不过,三个人的境界差距不大,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在跟黑衣人的一番交手之后,这个差距就暴露无遗,而黑衣人既然想要脱身,自然要寻找最薄弱的突破口。 面对直指眉心的血红长剑,儒生一边倒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玉箫,不断的击打长剑,试图让其改变方向,只是,收效甚微。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逃出包围圈,黑袍人和老者也没有闲着。 王掌柜在挨了一脚之后,不等调息紊乱的气息,他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朝着黑衣人暴冲而去,而黑袍人在黑衣人准备逃出包围圈的时候,他不进反退,双脚在前冲的王掌柜身上,猛踩一脚,接着这股反作用力,再次朝着黑衣人冲去,剑尖直指黑衣人的脖子。 黑袍人转换了攻击方式,老者也不在守株待兔,只见他手腕一抖,原本直指黑衣人背心的枪尖,随着老者手里的动作,直接改变方向,一个劈砸,落向了黑衣人的肩膀,他这是围魏救赵,既阻止了黑衣人斩杀儒生,又逼迫其不得不停下身形应对,让其无法逃出包围圈。 “噗。” 伴随着呼啸声,老者的长枪没能击中黑衣人的右肩,因为黑衣人放弃了继续追杀儒生的打算,而是长剑反转,依靠剑身抵挡住了老者那势大力沉的一枪。 黑衣人虽然挡住了老者的长枪,却没有挡住黑袍人的长剑。 伴随着噗的一声,黑袍人的长剑刺中了黑衣人,长剑没有刺中其脖颈,但是,却刺中了其胸口,锋利的剑刃不断划破了黑衣人的衣服,还在其胸口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妇人也从成功的收回了飞远的盾牌,只见她收回盾牌之后,直接把盾牌朝地上一丢,而她做整个则踩着在地上滑行的盾牌,手持大刀,朝着黑衣人的下三路就攻去。 在妇人行动的时候,王掌柜也没有闲着,他被黑袍人踩了一脚之后,整个人身体一矮,而他索性就地一个驴打滚,手持双刀,也朝着黑衣人的下三路攻去。 黑衣人在被黑袍人击伤之后,身体一个踉跄,而老者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猛地大喝一声,使出全身的利器,再次挥舞银枪,朝着黑衣人就劈砸而下。 “砰!” 银枪和黑衣人手里的长剑再次撞击在一起。 原本笔直一线的长剑,被老者这一枪砸的直接弯曲如半月,剑身中间凹陷,剑尖翘起,而剑身则直接砸中了黑衣人的肩膀,使得黑衣人再次一个踉跄。 “哼!” 这一下,黑衣人终于遭受重创了,只听到其闷哼一声,其脸上的黑色面巾顿时湿透,有鲜血顺着面巾滴落下来。 不等黑衣人调整气息去反击,王掌柜和妇人也到了。 两个人一个从正面攻击其双腿,一个从右边攻击其左腿,在黑衣人接连被黑袍人和老者重创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挥刀,砍向了黑衣人的双腿。 黑衣人本来就站立不稳,又被两人袭击,其身形再次踉跄,他只来得及抬起左腿,躲开了妇人的一刀,却没有躲过王掌柜的双刀、 “噗、” 伴随着刀身入体,砍在骨骼上发出的闷响,黑衣人终于站立不稳,身体软倒下来,他还是被王掌柜一刀砍在了右腿的小腿上。 看到黑衣人踉跄到底,黑袍人也没有闲着,他直接提剑,朝着黑衣人的胸口就刺去,而老者也没有闲着,再次挥舞着手里的银枪,双脚在原地猛地一蹬,整个人高高跃起,举起手里的银枪,朝着黑衣人的脑袋就砸去。 如果,黑衣人被砸中,估计当场脑袋就要开瓢,犹如西瓜一般迸裂。 趁他病,要他命。 与此同时,儒生也去而复返,只见他把手里的折扇,猛地合拢,居然插在了玉箫的前面,使得两把兵器,瞬间变成了一把,成为了一把特殊的长剑,而儒生也原地一个猛瞪,朝着黑衣人的面门就冲去。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死于非命,黑衣人却桀桀怪笑一声,猛地一个大喝,他丢掉手里的长剑,直接跪倒在地,来了个气沉丹田,对于周围的攻击,不管不顾。 随着黑衣人的动作,就看到,原本紧贴着身体的黑衣,瞬间鼓胀起来,而其头上的斗笠,也瞬间飞起,在空中撞击到老者的银枪,瞬间四分五裂,而其脸上的面巾,也猛然飘落,露出了他那疤痕交错,已经看不清楚本来面目的脸。 此刻,黑衣人的脸,一片涨红,而其双眼凸出,眼球血红,其耳口眼鼻都渗出了鲜血,鲜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其脸上的伤疤,犹如活过来一般,像虫子一样,开始蠕动起来。 黑衣人的异常,瞬间引起了五个人的注意,所有人都感觉心神不宁,同时,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速退!” 黑袍人率先反应过来,立即大喊一声,而他也立即收剑,根本顾不得继续打杀黑衣人,开始疯狂后退。 儒生、妇人和王掌柜,在听到黑袍人的大喝之后,来不及多想,拼命后退,远离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只充气的黑衣人。 老者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常,他此刻想要后退,却也来不及了,因为其在空中,无处借力,他只来得及,转动手腕,让原本劈砸而下的银枪,变换方向,由枪尖点地,而他在下坠的同时,猛地把手里的银枪弯曲,在其落地的一瞬间,借着弯曲如满月的银枪,反弹后退。 “砰!” 就在老者刚刚借着反弹之力,抽身后退的时候,现场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只见,原本鼓胀的犹如一个打气球的黑衣人,突然自爆了,其顺便四分五裂,而其爆炸的威力,不亚于一颗手榴弹的爆炸。 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黑衣人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 首当其冲的就是老者,尽管,他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最正确,也是最可靠的方式撤离,丢弃了银枪,可是,他还是第一个被冲击波追上。 在空中的老者,就像被人用银枪拦腰猛砸了一下一把,直接飞了出去,而其身体还在空中,口中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除了老者之外,儒生、妇人和王掌柜也不好受。 尽管他们第一时间选择远离黑衣人,可是,他们还是太慢了,被冲击波追上,王掌柜只来得及把双刀叠放,挡在后心位置,就被冲击波追上,直接给撞飞出去,手里的双刀,瞬间掉落,而他也飞出去几十米远,砸入一家店铺之中,生死不明。 在王掌柜被追上的同时,他也遭到了重创,他原本是直扑黑衣人而去的,虽然,在第一时间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开始疯狂的倒退,可是,还是被冲击波追上,其横放在胸前的玉箫,先是出现裂纹,然后,骤然炸裂,而他本人也被冲击波撞飞出去,飞出去几十米远,跌倒在地,在喷出一大口鲜血之后,直接软倒在地,生死不明。 妇人虽然也在后退,可是,她手 里的盾牌这个时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只见其丢掉手里的大刀,双手紧握盾牌,缩着身体,尽量把身体的几个致命部位躲在盾牌后面。 可是,在冲击波来临之际,她还是被撞飞出去,手里的盾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纹,虽然最终没有破裂,可是,也残破不堪,而她也被撞飞出去几十米,直接倒在地上,而盾牌也砸在其身上。 五人当中,唯独黑袍人是受伤最轻的,他是第一个发现黑衣人不正常的,也是第一个抽身后退的,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冲击波追上,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其身形一个踉跄,倒退了十几米,才堪堪停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让说有人都措手不及。 黑衣人此刻早已经死去,而其尸体也变成了一块块碎肉,漫天飞舞,现场下起了一场血雨,而其所在的位置,此刻烟尘四起。 待到烟雾散尽,只见用大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而坑道周围,一把血红的长剑,和一把银色的银枪,插在地面上,而在其周围落了一地的碎肉,还有很多破碎的布条。 黑衣人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黑衣人在知道自己突围无望,可能命丧当场的时候,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爆,临死也要拿上几个垫背的。 黑衣人的自爆,不但重创了黑袍人在内的五个人,还连带着重创了,始终围拢在他们周围的不良人和官府的人。 伴随着一声爆炸声,现场一片人仰马翻,惊呼声、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现场一片大乱。 五人当中,此刻唯一还清醒的只有黑袍人和老者了。 黑袍人稍微好点儿,他虽然受了内伤,可是,还能站立在地,只是,身上的黑袍被撕裂了无数的小口子,露出了里面洁白无瑕的肌肤,看肌肤的白皙程度,仿佛是个女子。 至于老者,他在倒飞出去之后,重重的摔落在地,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反复尝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失败了,他也不在挣扎,而是强撑着一口气,原地盘腿坐着,开始调息。 一个小宗师境界的高手的自爆,杀伤力之大,不可想象,如果他们不是发现的及时,撤退的足够果断的话,这五人当中,真正能活下来的能有几个,真的不好说。 黑袍人手持长剑,站在原地,胸口剧烈的起伏一番之后,等到烟雾散尽,他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率先走到王掌柜身边,查看了一下王掌柜的伤势。 王掌柜的情况很不妙,他的衣服被自爆的碎石撕裂成无数块,在其身上,留下了无数的伤口,尤其是在其后背,留下了两个深深的瘀痕,瘀痕的样子恰好是他手里的两把刀的样子,瘀痕凹陷下去,看起来,受伤不轻。 黑袍人在试探了一下王掌柜的呼吸,发现他还有呼吸,只是,呼吸十分的微弱而已,王掌柜暂时没死。 在黑袍人给王掌柜检查伤势的时候,负责形成包围圈的不良人,也在一片骚乱之后,出现在了儒生、妇人的身边,检查她们的伤势。 儒生受伤最终,他的儒衫已经残破不堪,而其脸上、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内有不少碎石,还有一些他自己兵器炸裂迸溅出来的碎片,其呼吸异常的微弱,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架势,如果不及时救治,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至于妇人,她现在的样子,无比的狼狈,又无比的诱人,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已,除了胸口附近的衣服还完整以外,其他地方的衣服,全都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挂在身上,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 妇人虽然还活着,情况也没有儒生那么惨烈,可是,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其面部已经毁容,而其大腿上还擦着一节人骨,看样子,应该是肋骨,而在其脚踝的位置,居然还有一只人手,人手死死地握住了妇人的脚踝,也不知道,这只手是怎么握住妇人脚踝的。 南城门这边发生的爆炸声,在整个兴安城响起,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刚刚把毕云涛丢进死牢,打算赶往战场的孤魂,在听到这声爆炸声之后,立即飞奔而来,在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胥承业,两个人来不及开口,只是加快脚步,朝着爆炸声响起的地方而来。 等到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现场的惨状。 满地的碎尸、碎石,还有很多倒地不起,正在哀嚎不止的人,在场中间有一个大坑,还有一长一短两把插在地上的兵刃。 孤魂赶到现场之后,第一时间来到黑袍人身边,一把扶住身体颤抖,即将倒地的黑袍人,轻声问道:“怎么样?” 黑袍人摇摇头,声音沙哑的说道:“痛。” “别说话,我带你走。” 说着话,孤魂就把黑袍人拦腰抱起,对胥承业说道:“这里交给你了。” “好。” 胥承业点头,而孤魂则带着黑袍人,一个纵跃就上了屋顶,然后,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在孤魂走后,胥承业也没有闲着,他开始现场指挥,让人给立即给受伤的四人疗伤,而他则来到了大坑旁边,蹲在大坑边上,看着已经积攒了一滩血水的大坑,眉头紧蹙,脸色十分的凝重。 胥承业知道,能够在两名一品武夫,三名二品武夫的围攻下,一路从城中打到城西,又从城西打到城南,最后,更是重创五人,其境界肯定不低,绝对不是一个一品武夫那么简单。 看着眼前的一切,胥承业的内心是震惊无比的,也是惊涛骇浪的,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出动了一个小宗师境界的人,前来袭杀许一凡,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这件事到底和毕云涛背后的人有没有关系?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偷袭者的自爆,而成为了疑问!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旁观者、参与者 白鹤茶楼,不是兴安城最大的茶楼,却是建筑最高的茶楼,上下六层。 凡是来到兴安城的达官显贵,富贾商人,都喜欢在闲暇之余来到白鹤楼吃茶,吃茶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白鹤楼的位置好,在六楼的位置,可以把大半个兴安城尽收眼底。 很多人都知道,很多有权有势有钱的人,都喜欢登高望远,附庸风雅,其中,又以读书人最为喜爱此道,因此,自从白鹤楼在兴安城建成之后,就吸引了无数仕子来到白鹤楼,吟诗作赋,留下了不少名句,从而名动一方。 兴安城的白鹤茶楼和东海城的聚贤茶楼有些相似,或者说,它就是翻版的聚贤茶楼,在白鹤楼的一楼就有一面墙,墙上有历代读书人留下的诗篇,让每一个进入白鹤楼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到。 不过,相对于东海城的聚贤楼,兴安城的白鹤楼要逊色不少,只是,这并不影响兴安城本地,或者外来仕子来白鹤楼登高望远,吟诗作赋的雅兴。 今日,在白鹤楼刚刚开门营业的时候,白鹤楼就迎来了一行人。 这一行五人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直奔六楼,在一间雅间坐下,在伙计上了茶水,拿来果盘之后,伙计就被打发出去了。 五个人,三男两女,但是,真正待在雅间的只有两男一女而已,剩下的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高大的护卫,大约三十多岁,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进入房间,而是站在门口,一副扈从模样。 另外一名少女,她在煮完茶之后,也离开的房间,和扈从男子一起待在外面。 房间内的两男一女,三个人的年龄都不大,其中坐在主位的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虽然其穿着寻常衣服,可身上那股官威却如何都隐藏不住,显然,这个中年男人是一个当官的。 剩下那个男子,更年轻些,大约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身着雪白的儒衫,头戴发簪,腰间佩玉,手拿折扇,俨然一副儒生打扮。 至于最后那名女子,她始终头戴斗笠,斗笠上有面纱遮盖,看不清楚其长相,但是,观其身形,年龄因也不大。 三人在进入房间之后,并没有着急坐下,而是站立在窗边,凭栏而立,目光看向无双客栈和德福楼的方向。 在无双客栈那边才刚刚开始行动的时候,有官职在身的男子,就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想的,居然想要跟不良人谈判,这不是找死吗?” 儒生男子,一边摇晃着半打开的折扇,一边笑着说道:“事情闹大了,他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理会这边的事情,派遣毕云涛那蠢货来,无非是想拖延一二罢了。” “可笑!”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道:“真不知道,他这次动手,到底图什么。” 儒生男子,微微挑眉,没有说话,显然,他也有些想不通,策划并且制造这一系列时间的那个人,到底想要什么,就目前来看,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不但没有得到好处,还惹恼了宰相徐肱,交恶了怀亦公主,损失不少人手不说,还要付出不少代价,真的让人搞不懂。 女人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可能,他这么做,是冲着那个少年而去的。” 男子闻言,沉吟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还是太年轻啊,沉不住气。” 对于男子的评价,剩余两人没有做出评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如此认为的! 就在他们说话间,无双客栈和德福酒楼那边,已经爆发了大战,说是大战,其实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而已。 等到大战结束,男子感叹道:“不良人的强大,还是一如既往啊。” 儒生男子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不良人的存在,就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刀,必须想办法铲除他们。” “噗!” “铲除?” 男子和女人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一般,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男子转过头,看向儒生笑道:“铲除不良人?就凭你,还是我们几个加起来?” 说到这,男子露出讥讽的神色,说道:“在大炎还没有建国的时候,不良人就存在,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不叫不良人而已,一千来,有多少人想要铲除不良人,他们成功了吗?势大如儒家,都没能成功,靠我们,你在想什么呢?” 面对男子的讥讽,儒生却也不恼,他依旧面带笑意的说道:“成不成在其次,如果连跟不良人掰手腕的气魄都没有,还如何做事儿?” 对于儒生的言语,两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另有所思。 男子看着抱着猫,走进无双客栈的许一凡一行人,他微微挑了挑眉头,说道:“真的没想到,不良人会如此重视这个少年,居然让这么多不良人听令于他,配合他的行动。” 儒生则笑了笑,说道:“不良帅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不知道这是不良帅的选择,还是那个人的选择。” 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显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男子看到无双客栈那边已经尘埃落定了,他就打算走回小榻边坐下,只是,就在其转身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看向德福楼的屋顶,眉头紧锁。 他发现了黑衣人! 在发现黑衣人之后,男子转过头,看向女人和儒生,沉声道:“你们要插手这件事?” 女子没有说话,儒生却笑着说道:“既然,水已经浑了,不如让它变得更浑一些,如此,方能顺水摸鱼!” 男子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紧蹙着眉头,面露不悦之色,说道:“你们这是在玩火。” 儒生却摇摇头,说道:“那人现在想要平息事态,如此好的机会,我们岂能让其如愿,再说了,趁机铲除了这小子,也算是打乱了不良人的布局,对我们有好处,就算失败了,也无妨,不良人之后把这件事算在那个人身上的。” 男子并没有因为儒生的解释,而感到放松,脸上的表情反而愈发的凝重起来,他看着儒生,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要小看了不良人了,也不要小看了那个人,我们坐山观虎斗就可以了,你这个时候出手,只会让他们停下争斗,开始针对我们的,愚蠢!” 儒生却笑而不语,不在解释什么了,在他看来,事实胜于雄辩! “夜枭出手了!” 就在此时,女子开口说道。 果然,就在女子话音刚落,被其称之为夜枭的黑衣人,弯弓搭箭,射出了一箭,这一箭直奔许一凡而去,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许一凡受伤倒地,现场一片大乱。 “射中了?”儒生惊喜道。 男子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说道:“希望是一击毙命,不然......” 男子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如果许一凡死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用脚指头都可以想到,兴安城肯定会面临的不良人的大搜捕,如果许一凡没死,搜捕依旧会进行,但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野鬼出手了!”女子又说道。 果然,在夜枭射出一箭之后,黑袍人就出现了,直奔夜枭而去。 两个人一见面,就大大出手。 男子见状,皱起了眉头,说道:“夜枭走不了。” “呵呵!” 儒生闻言,却笑道:“他本来就是死士。” 男子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儒生和女子,看了很久,他才缓缓地说道:“真是好大的手笔,一个小宗师,说不要就不要了。” 儒生却笑着说道:“用一个小宗师,换那小子一条命,怎么看,都是值得的,而且还能把水彻底搅浑,这么划算的买卖,为何不做呢。” 男子没有在说话了,他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显然,对于儒生说的结果,他不太相信,而且,在他看来,这一次儒生和女人的行动,简直就是画蛇添足,自作主张。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当中。 随着黑袍人野鬼的出现,双方展开了打斗和追击,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者、儒生、妇人还有王掌柜,都加入了追击围捕的行列当中。 看到这几个人的出现,老者眉头愈发的紧蹙,尤其是在看到手持银枪的老者,从一家院子出现的时候,他脸色微微一变说道:“没想到,一代枪术大家吴璥居然会在小小的兴安城生活,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呢。” 儒生的目光却落在同样身着儒衫,手持玉箫,从一座青楼出来的儒生身上。 看着对方,儒生面露寒霜道:“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也在兴安城,难怪找不到他。” “钟泽语,你们居然还没有杀死他。”男子闻言,也看向那边,沉声道。 “哼!” 儒生闻言,冷哼一声,语气低沉道:“这小子滑溜的很,在那 件事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我们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都没能找到他,没想到,他居然成为了不良人,还藏身在兴安城,真是该死!” 男子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儒生,然后,看向女子,说道:“那妇人曾经也是你们的人吧?” 女子微微颔首,说道:“没想到,花无双没有死在沙场上,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沦为了农妇。” “呵!不良人真是什么人都刚收啊,不良人,不良人,果然无良啊!” 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讥讽! 随着三个人的交谈,参与围捕夜枭的五个人的身份,已经明朗化了。 黑袍人就是始终没有露面的不良人野鬼,他跟孤魂是一对生死搭档,手持一杆银枪的老者,是吴璥,曾经是一位枪术大事,跟有官身的男子,似乎有某些渊源。 手持玉箫,腰别折扇,大白天从青楼出来的儒生,叫钟泽语,和白鹤楼的儒生,似乎是旧识,听儒生的语气,钟泽语似乎他们当中的叛徒。 至于那位手持盾牌,提着大刀的女子,叫花无双,跟这个一直戴着斗笠的女子,似乎也有一定的渊源! 三个人,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之后,男子说道:“夜枭必死无疑。” 儒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一直盯着钟泽语身上,至于女子,则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小小的兴安城,居然藏龙卧虎,真是出乎意料啊。” 男子看着已经被野鬼等人截留下来的夜枭,感叹道:“看来,我们都小看了不良人了,也小看了他们对那小子的重视了!” 说完这句话,男子不在站在窗边观看打斗的结果,因为结果已经注定,他坐在小榻旁,开始端起茶杯,喝着已经凉透的茶水,眉头紧锁,他现在在想着,接下来该如何。 夜枭既然出手了,这已经是注定的事实,现在再说其他的,已经为时已晚,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把夜枭的出现和死亡,利用到最大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件事,牵扯他们自己身上。 其实,刚才在夜枭出手之后,他很想看到毕云涛出手的,可是,在他看来,是个蠢货的毕云涛居然没有出手,这让他无比的失望,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毕云涛现在不出手又能怎么样,接下来,只要那小子死了,他想活命,就必须出手,就算那小子侥幸不死,又岂会放过毕云涛。 当然,现在对于男子来说,他还是希望夜枭哪怕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最好是枪术大师吴璥。 就在男子刚刚喝完一盏茶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声炸雷,把男子吓了一个哆嗦,他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头,看向儒生和女子,问道:“怎么了?” 儒生没有转头,而是面无表情的说道:“夜枭死了。” “刚才的声响......” “夜枭自爆了。”儒生淡淡的说道。 “结果如何?” 说着话,男子再次起身,来到窗边,举目远眺,看到了现场的情形,他眉头紧锁,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此地不易久留,赶紧走。” 对于男子的话,儒生和女子这次没有反驳,各自点点头,又朝那边看了几眼,转身离开了白鹤楼。 儒生在走出房间的时候,呢喃道:“钟泽语,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一行五人,快速的下楼,然后,各自离开,迅速的消失在大街上,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 胥承业在指挥人对四人进行了紧急抢救,带离现场之后,他就从大坑旁边站起身。 站起身之后,胥承业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他沉声说道:“全城搜捕,寻找可疑之人,把那些老鼠给我挖出来!” 没有人回答,但是,刚刚还聚集在现场的众人,转眼之间,消失了一大半,只剩下极少数人,还留在现场,封锁现场,处理现场。 胥承业说完之后,走到银枪和血剑旁边,从地上拔出兵器,把手里的银枪丢给一个人,然后,他提着血剑,转身离开了。 至于现场的后事,自然有人去收拾,而依旧死的不能再死的夜枭,他的尸体不会被随意丢弃的,也不会置之不理的,会有人将其收集起来,进行调查的。 别说夜枭死了,尸体都成为碎肉了,就算他烧成灰,不良人也能从其尸体上,挖出一些蛛丝马迹的,既然出现了,那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这一天,沉寂多年,在东海城潜伏多年的胥承业,正式回归,虽然,他没有得到上级的任何指示,却依旧开始露出他锋利的爪牙了。 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的索命司,其实说说那么简单。 随着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兴安城注定不会平静,而接下来,不良人的威名,会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当不良人正是公开露面之后,那将意味着,会有无数人死去,会有无数人进入不良人的死牢,也会有无数人丢官弃爵,如果不杀个人头滚滚,那不良人就不会称之为不良人了。 从这一天开始,在接下来近十天的时间里,兴安城成为了一座巨大的牢笼,整个兴安城,只能进,不能出,不管你身份几何,不管你身价如何,一律不能出城,想要出城也可以,人可以出去,脑袋留下。 不但兴安城的不良人开始行动起来,兴安城官府的人,也开始行动起来,除此之外,原本驻扎在城外三十里的军队,开始拔营起寨,朝着兴安城的方向而来,最后,在距离兴安城不到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到了这个时候,兴安城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让人窒息的威压笼罩着整个兴安城,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落入了不良人的手里。 随着兴安城的彻底封城,整个兴安城陷入寂静和惶惶不安的气氛当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东海城的近况 东海城! 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已经快一个月了,距离他临走时说的时间,早已经超过了,他至今还没有回来,也没有相关的消息传递回来,这让秋歌唐青竹难免有些着急起来。 可是,着急也没用,许一凡还没有回来,百货楼的生意却依旧需要做下去。 之前,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刘春兰带人来砸场子,因为许一凡之前留下的后手,在加上秋歌的处置得当,非但没有让百货楼的名誉受损,反而因为香水的设计别出心裁,使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百货楼的香水,这导致每天百货楼一开门,就有无数女子或独行,或联袂而来,选购香水。 在这些当中,不乏好些在百货楼多次购买的顾客,她们之所以买了香水还来,原因有三点。 第一,百货楼出产的香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发酵,逐渐成为了东海城引领时尚的奢侈品了,如果女子出门,或者相聚的时候,不擦一点儿香水,那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第二,百货楼的香水,不管是香水瓶上的四首诗,还是瓶子底部的独特标记,都让其一时之间,成为独一无二的东西,没有什么可以代替,而用惯了这些香水的女子,自然不会在去使用寻常的胭脂水粉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是冲着集邮来的,毕竟,百货楼在开业的时候,就说过,凡是集齐了诗句的人,都可以免费获取一瓶香水,用香水瓶换取的香水,虽然价格不是很贵,可是,很有意思啊,就算不换香水,留下来做纪念也是好的啊。 第三,除了女子购买香水之外,也有不少男人来购买,而购买香水的男人,大多数都是对香水瓶上的阿拉伯数字感兴趣的人,毕竟,一种新型文字的出现,必然会引起很多读书人的关注,他们自然要研究一番了,至于买来的香水,不管是家中的妻子使用,还是送给娇滴滴的小妾,亦或者是送给青楼女子,只要拿出来,都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既研究了阿拉伯数字,又得到了女子的欢心,何乐而不为呢? 有了这三方面的原因,导致没有来选购香水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有不少眼光超前的商人,私底下找到了秋歌,想要分销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然而,这些人找到秋歌之后,都碰了一鼻子灰。 倒不是秋歌没有接见他们,人是见了,可秋歌轻飘飘的一句:“我们东家不在东海城,分销的事情,我无法做主”。 就这么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给拦住了。 不但百货楼的天香四露极受欢迎,九大美酒也十分畅销,每天,都有不少人在百货楼门口排队,或者直接去工坊门口排队,一车一车的拉走刚刚酿造出来的美酒。 美酒这种东西,跟香水不一样,一瓶香水,省着点儿的话,至少可以用三到六个月,而美酒则不同,它是喝一点儿少一点儿,对于那些爱酒之人来说,每顿饭不喝点酒,就浑身不得劲,而一喝就肯定少不了。 酒喝完了怎么办? 当然是去购买了。 除了这些爱酒之人之外,还有很多大势力,他们每天需要的酒水,都不是小数目,什么结婚嫁娶啊,开张营业啊,请人吃饭啊,凡是需要吃饭的地方,都少不了酒水,如此一来,对于有钱人众多的东海城而言,单单一个东海城,每天消耗的酒水,都在一个让人咂舌的数目。 这还是唐青竹她们每天不断加班加点的情况下,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生产,才勉强能够满足这些人的需求。 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秋歌和唐青竹还是感觉到,现在的两个工坊还是太小了,根本满足不了,日益剧增的需求量。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扩大工坊,可是,想要扩大工坊,需要许一凡的同意,然而,许一凡现在不在东海城,她们也只能不断的加大生产的力度,还有就是限制每天的销售量来控制着局面。 限制销售量这个办法,不是秋歌或者唐青竹想到的,而是百货堂的掌柜云一鸣提出来的。 对于这个提议,秋歌是很担忧的,毕竟,随着百货楼的名声越来越大,需求量自然也越来越大,其中不乏一些大主顾,而在这个时候,限制销售量,肯定会引起众怒的。 但是,在云一鸣详细说明其中利害关系之后,秋歌和唐青竹思索一番,也就同意了。 当限销的告示被贴在百货楼门口的时候,还是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很多人的强烈反对,香水还好一点儿,一来,香水的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可以买得起的,而能够买得起的人,基本都买了,其中一些人买的数量,足够她们使用好几年的了,二来,香水既然起售价都比较贵,而物以稀为贵,如果香水成为了烂大街的东西,购买的人虽然多了,可是,那些真正的大主顾,却会慢慢的选择放弃,毕竟,谁也不想和一般的女子用一样的东西,这是掉价,是跌份儿,她们才不愿意呢。 也正因为如此,限销的告示出来之后,非但没有让香水的销售量下滑,反而有了井喷式的爆发,其中有不少之前没有购买的人,在得知香水限销之后,立即掏钱购买,因为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香水可能就不卖了呢,还是早买早舒心。 香水这边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但是,酒水这边却出了大问题。 首先,是一些大主顾,尤其是像翁家、天涯阁、海角楼等等,这些大势力而言,他们每天消耗的酒水,就占据了百货楼销售量的百分之七十到八十左右,限销告示出来之后,他们顿时就不高兴了,你限制销售了,我需要酒怎么办?难不成我待客的时候,要出现酒水不足,或者没有酒水的尴尬局面不成,你这让我脸搁哪? 其次,就是一些江湖势力了,比如武行,比如镖局等等,走江湖的人,讲究的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没酒怎么行? 最后,则是一些爱酒之人,他们不是一次就购买很多,而是每天喝一点儿,买一点儿的那种人,毕竟,不是谁都要一掷千金的底气的,限销之后,他们想喝酒,却买不到酒,这可怎么办? 面对这些反对声,云一鸣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先是让秋歌把东海城几个超大势力的人,找到一起,明确无误的告诉他们,关于他们的酒水供应,肯定不会少,这可以让他们放心,但是,每天也只能供应一到两家,而原因自然也无需多说,产量跟不上销售量,而作为主事人的许一凡不在东海城,他们也是知道的,对此,这些人也能够理解,他们在思索一番之后,也就显然同意了。 在安抚了这些大势力之后,就是东海城一些中小势力了。 对于他们,云一鸣的办法也很简单,还是不会少了他们每天的供应,但是,一天最多也只能供应三到五家,如果头一天购买的人,第二天是不能继续购买的,放置有人恶意囤酒。 对此,这些人虽然心中不满,可是,在天涯阁这些大势力都没有说什么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如果在这个时候炸刺,万一百货楼不提供他们酒水怎么办? 在喝了百货楼的酒水之后,其他之前喝的酒,他们都怀疑是假酒,自然不会轻易更换口味了。 在解决了这些人之后,剩下的就好解决了。 对于那些囊中羞涩,或者家境不是特别殷实,却又酷爱喝酒的人,百货楼也会每天提供一定数量的酒水,但是,数量不多,先到先得,慢了可就没有了。 这些人心中十分的不满,可是,他们又不像那些有钱人,可以一下子买很多,只能点头同意,每次买了之后,不像以前,每次都喝得干干净净,而是省着喝,也能解决肚子里酒虫的问题。 于是,就这样,在云一鸣的提议下,秋歌和赵文华负责实施的情况下,眼前,百货楼的危机算是暂时渡过去了。 其实,这样一来,酒水工坊每天生产出来的酒水,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只是,销售量和以前一样而已,因为,他们也在囤酒,之所以这么做,是防止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 眼前的危机虽然暂时渡过了,可是,扩大工坊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然而,许一凡离开之后,至今没有回来,这让他们也十分的无奈。 自从刘春兰带人闹事,非但没有砸了百货楼的招牌,反而让其更上一层楼之后,就没有人继续捣乱了,毕竟,在那一场香水风波当中,官府的人出来站队了,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当然,真正让很多有心人,暂时没有出手,那是因为,在香水风波之后,东海城有几家不大不小的势力,突然关门歇业了,倒不是他们主动关门的,而是这些人被不良人带走了,被带走的名义是怀疑他们是敌国的间谍,而真实的情况,则耐人寻味起来。 这些关门的势力,他们是不是敌国的间谍暂时不好说,但是,他们都参加了一场聚会,而这场聚会就是针对百货楼而发起的。 凡是参加这场聚会的人,几乎无一幸免,要么被当成间谍,给丢进了死牢 ,要么是被不良人请去喝茶,虽然喝茶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些人出来之后,都三缄其口,闭嘴不言,无论别人问什么,他们都不说,一个个十分的低调起来。 但是,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的奇怪,那就是,指使刘春兰去百货楼搞事情的曹家,还有蓟修杰居然没有被不良人请去喝茶。 起初,在不良人行动的时候,曹正德和蓟修杰可是被吓得不轻,毕竟,面对不良人,没有人不害怕的,准确来说,是忌惮,打心底忌惮不良人。 不过,当他们确定不良人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之后,曹正德和蓟修杰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愈发的惴惴不安起来。 不良人既然连那些只是密谋准备对付百货楼,却没有下手的人出手了,而他们已经出手的人,却没有被不良人找上门,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曹正德和蓟修杰在慌乱了几天之后,私底下,秘密的见了几次面,在一番商议谈论之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 不是不良人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不良人是故意留着他们,好像是专门把他们留给许一凡自己回来对付,这让两人感到无比羞辱的同时,也无比的忌惮起来。 不良人这次突然的出手,这让很多人都不理解,尤其是对许一凡有一定了解的人,他们不明白,不良人为何会插手百货楼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许一凡什么时候跟不良人勾搭上了。 不管他们私底下如何猜测,总之,在不良人出手之后,这些之前对百货楼有觊觎之心的人,暂时都老实起来了,没有敢炸刺。 除此之外,就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香水风波发生之后,一则小道消息开始流传出来。 百货楼之所以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不单单是因为其奇货可居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在百货楼的背后,还站着两个大人物,而这两个大人物,一个是当朝宰相之女徐诗芷,另外一个就是长公主怀亦公主的女儿,乐萱郡主齐若兮。 据传,许一凡在没有来到东海城之前,就曾经和徐诗芷和齐若兮有过一面之缘,这次,许一凡在东海城开办百货楼,其实,他不是给自己开办的,而是给徐诗芷和齐若兮两个人开办的。 说白了,许一凡就是个打工的,百货楼真正的大老板是这两尊大菩萨。 这个消息从何传出来,已经无法考证了,但是,却流传甚广,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让很多人将信将疑,而对此,日月斋没有否认,翁家也没有反驳,至于天涯阁和海角楼,更是没有说什么。 不但这些超级大势力没有人站出来反驳,就连官府的人,对于这些消息,也是充耳不闻,没有理会的意思。 越是这样,反而让人愈发的坚信,这就是真相。 有了这个所谓的真相,很多人再联想到之前百货楼的种种骚操作,就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日月斋和翁家,会帮助百货楼,难怪在香水风波的时候,官府的人会出来站队,难怪在香水风波之后,不良人会请人喝茶,原来百货楼的来历不凡啊。 这个真相当然不是真相,而是秋歌按照许一凡的嘱咐,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而已。 本来,许一凡是让秋歌在他离开东海城之后,就散播这个消息的,但是,秋歌没有这么做,而是在香水风波发生之后,才开始散播出来的,如此一来,很多原本将信将疑的人,也瞬间选择了相信。 这样一来,百货楼的地位,顿时就变得无比的高大上起来,很多之前在百货楼购买香水的女人们,都深感荣幸,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连宰相的女儿,郡主都使用这种香水,她们用同款的香水,真是有面子的一件事。 于是,也因为这个消息,百货楼的天香四露成为了东海城当之无愧的奢侈品,开始风靡全城,同时,也随着各个商队进出东海城,把关于百货楼的事情,传播到了大炎王朝的各个地方。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每天来到东海城的人越来也多,其中以女主居多,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爱酒的男人。 就这样,在许一凡不在东海城的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百货楼不但站稳了脚跟,而且成为了东海城时尚界的魁首,让很多人眼红无比,也嫉妒无比,可是,看着百货楼每天日进斗金,却无人敢轻易出手。 ------------------------------------- 然而,就在百货楼的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在许府却气氛沉重。 所谓的许府,其实就是许一凡初到东海城的时候,买的那间大院子而已,在百货楼正式名声鹊起之后,秋歌和唐青竹商量一番,就把院子改为了许府。 就在今天,秋歌和云一鸣,被人叫回了许府,因为不良人乌炆修来了。 在许府的客厅里,一共坐着四个人,分别是秋歌、唐青竹、云一鸣,还有就是乌炆修。 乌炆修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许一凡在兴安城为了营救郡主,而身负重伤的情况,告诉秋歌她们。 乌炆修之所以这么做,有三个原因。 第一,在场的三个人,都是许一凡的心腹,也可以说是许一凡目前的班底所在,她们有权知道这件事。 第二,许一凡这次离开东海城的行动,结果出乎了乌炆修,或者说是不良人的预料,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肯定多多少少会对百货楼有一定的影响。 第三,乌炆修这次来,是需要秋歌她们三人当中,有一个人离开东海城,带人去接许一凡回来,当然,不是带许一凡临走前组建的那群护卫,而是不良人。 当然,除此之外,乌炆修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他暂时不能告诉秋歌她们而已。 第一百七十六章 云动 秋歌三人,在听完了乌炆修对兴安城的情况讲述之后,纷纷陷入了沉默当中。 根据乌炆修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乐萱郡主二人成功被营救回来了,可是,许一凡却在战斗结束的时候,突然遇袭,命悬一线,幸亏有其学生在身边,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但是,截止到目前,乌炆修知道的是,许一凡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至今都没有苏醒过来。 听到许一凡身负重伤,秋歌三人首先就是担心许一凡的生命安危,在得知其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她们的心中是愤怒的。 这股愤怒不单单是冲着偷袭许一凡的凶手,还有对不良人的埋怨,甚至连未曾谋面的乐萱郡主二人都被她们给埋怨上了。 其实,这也不怪她们,因为许一凡决定离开东海城的时候,非常的仓促,根本没有跟她们商量太多,就直接离开了,本来,现在百货楼的情况都已经出现了危机,如果许一凡身负重伤的消息传到了东海城,那对于某些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估计,之前已经暂时熄灭了觊觎之心的人,又会重燃希望,开始新一轮的小动作。 面对乌炆修提出的要她们三人当中的一人,离开东海城,去接许一凡回来,这让她们多多少少有些为难起来,倒不是她们不关心许一凡的死活,而是这个时候,她们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离开。 百货楼现在的生意,蒸蒸日上,许一凡不在,需要秋歌和赵文华坐镇,她是肯定不能离开的。 唐青竹需要负责香水和酒水工坊,本来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的,她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离开。 至于云一鸣,他现在是百货堂的掌柜,虽然百货堂卖的都是香皂、肥皂、白糖之类的生活用品,看起来,都是些小生意,可是,就因为是小生意,才更加的忙碌,因为香皂这些东西,不像香水和白酒那般价格昂贵,只要有一定收入的人,都能买得起,用得起,每天前来购买的人,是很多的,他如果现在离开了,那百货堂怎么办? 直接关门歇业,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而云一鸣离开之后,谁去接手百货堂?香皂工坊又该交给谁? 要知道,现在的云一鸣不但接手了百货堂,还接手了香皂工坊,本来曹家就对香皂工坊志在必得,这段时间,虽然因为香水风波和不良人的出动,让曹家暂时偃旗息鼓了,可是,一旦云一鸣离开,许一凡身负重伤的消息传回东海城,那曹家的曹正德,说不定就要继续搞事情了。 有的时候,不要把人想的太好,尤其是商人,贪婪是他们的本性。 到了这个时候,百货楼的短板就充分的暴露出来了,底子太薄,根基不稳,现在的百货楼就像是空中楼阁一般,看起来美轮美奂,可是,一旦遇到风雨,就会摇摇欲坠。 思索再三,最后,秋歌开口道:“我去!” 此话一出,三人纷纷看向秋歌,唐青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离开之后,百货楼怎么办?” “不是还有二掌柜赵文华吗?”秋歌说道。 云一鸣却摇摇头,说道:“赵掌柜一直以来都只复杂酒水生意,香水生意他几乎不插手,而且,他是个男人,香水是女人用的东西,他负责接手不合适,我们自己人到好说,可是,那些买东西的人,估计心里会感到别扭。” 对于云一鸣的话,秋歌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现在的情况,不管是百货楼这边,还是许一凡那边,现在都应该把许一凡带回东海城,不,不是应该,而是一定要带回来。 秋歌不能去,唐青竹刚想开口,却听到云一鸣摇摇头,说道:“你也不能去,现在限销本来就已经让很多人不满了,如果你离开了,酒水的产量肯定会大大减少,这会激起很多人不满的,到时候,可能你前脚走,后脚就有人来闹事。” 二女闻言,顿时有些泄气起来,唐青竹皱着眉头,问道:“那怎么办?秋歌不能去,我也不能去,难道你去?” “我去!” 唐青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云一鸣斩钉截铁的说道。 三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即,都皱起眉头,看向云一鸣,唐青竹问道:“如果你去,那百货堂和香皂工坊怎么办?” 面对唐青竹提出的问题,云一鸣没有回答,而是转过头,看向乌炆修说道:“乌大人。” “你说!”乌炆修看着云一鸣的眼睛说道。 对于这个云一鸣,其实,乌炆修是异常重视的。 起初,他只是以为这个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在做生意方面,有一定的头脑罢了,可是,随着最近一段时间,百货楼的一系列的举措来看,这个少年不简单,百货楼的很多事情,他是知道的,毕竟,百货楼每天的情况,都有人汇报给他,而云一鸣的出色,自然引起了他的关注。 “我知道百货堂和香皂工坊有你们不良人的人,我希望在我离开东海城这段时间,由你的人暂时接管百货堂和香皂工坊!”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秋歌和唐青竹诧异的看向云一鸣,然后,又看向乌炆修。 百货楼里有不良人,这一点儿,秋歌不感到意外,毕竟,许一凡临走前,要求组建一支护卫队,这支护卫队的人除了有聚义堂的人之外,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事后,她知道,这些人是不良人。 可是,秋歌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良人这么快就渗透到了香皂工坊和百货堂内部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百货楼和香水工坊,是不是也被不良人渗透了呢? 细思极恐啊! 然而,面对云一鸣的提议,乌炆修却摇摇头,说道:“香皂工坊内部,我们没有人在里面,我们的人只是护卫,至于百货堂内部,确实有我们的人,但是,他不适合出面。” 说到这,乌炆修似乎是知道秋歌她们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放心,百货楼和香水工坊内部没有我们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有其他势力的人,这一点儿,我可以保证!” 虽然乌炆修说的如此笃定,然而,秋歌和唐青竹却不怎么放心,毕竟,对方可是不良人,而不良人无孔不入的观念,是众所周知的,她们可不会因为乌炆修的一句话,就轻易了相信了对方,事后,她们肯定会自查一番的。 “既然如此,那......” 然而,不等云一鸣说完,乌炆修就说道:“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想法,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明天中午,我们的人会在东海城门西门等你。” 说完这句话,乌炆修就站起身来说道:“告辞。” 然后,乌炆修就转身离开。 再看乌炆修离开之后,秋歌和唐青竹紧蹙着眉头,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云一鸣。 秋歌问道:“你真的要去?” 云一鸣咧嘴笑了笑,说道:“先生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既然先生现在需要我,我自然要去。” “那百货堂......” “秋掌柜,唐姑娘,你们放心,百货堂的事情,我只有安排,不会因为我的离开,而然百货堂出现纰漏的。” 说完这句话,云一鸣也站起身来,起身告辞离开了,只剩下秋歌和唐青竹面面相觑。 ------------------------------------- 云一鸣离开许府之后,没有直接回到百货堂,而是去了香皂工坊,找到了柴虹达在内的三个人,在一间房间内商谈了半个时候,然后他就离开了。 在云一鸣离开香皂工坊之后,苏宥把香皂工坊的人召集起来,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暂时放缓了香皂等产品的生产量,至于原因,苏宥没有说,也不需要说。 云一鸣离开香皂工坊之后,又去了泥贫巷,进入了一间毫不起眼的房子。 泥贫巷是东海城乞丐和流浪汉最多的地方,这里房屋破败,污水横流,生活和居住在这里的人,不是穷人,就是废人,如果说这个世界有贫民窟一说的话,那泥贫巷就是东海城的贫民窟。 在进入房间之后,云一鸣见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只有十来岁的男孩,男孩看起来很小,可是,嘴唇上方却有两撇胡子,整个人看起来也十分的老成,这不像个孩子,反而像是一个大人,或者说,他是一个侏儒。 “先生出事了!”云一鸣见到男孩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严重不?” “身负重伤,至今稍微苏醒!” “你想做什么?” “不良人乌炆修找到我们了,要我们离开东海城,去接先生。” “你们?”男孩抬起头,看着云一鸣,皱着眉头问道。 “是我去。” “那你来找我作甚?” “我来,是告诉你,启动第二套方案,百货堂暂时由你接手!” 男孩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一脸担忧的说道:“第二套方案还不成熟,这个时候启动,太冒险了一些。”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好吧。” 云一鸣见对方答应了,他转身就离开了。 在云一鸣离开不久,男孩也从后门离开了。 在离开泥贫巷之后,云一鸣还是没有返回百货堂,而是径直出了城,去了一趟言午堂。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的身上多了一个包裹,包裹不大,里面却满满当当的,显然是放置了不少东西。 ------------------------------------- 第二天! 东海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喧嚣,城西门,却有一个少年,身穿青衣,背着一个书箱,牵着一匹骏马,随着人流,朝城门口走去。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云一鸣! 一路顺畅的出了城,云一鸣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海城的城门,翻身上马,而与此同时,在其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十余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清一色的身穿黑衣,戴着斗笠,腰间佩剑,骑着骏马。 对于这些人的出现,云一鸣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只是看了为首之人一眼,就收回目光,扬起手里的马鞭,狠狠抽打在马臀上,马匹吃疼,瞬间疾驰而去,在官道上扬起一阵烟尘。 在云一鸣出发之后,这十余人也不约而同的双脚夹紧马腹,轻轻抬脚,踢了踢马腹,马匹就开始奔跑起来,朝着云一鸣的方向追去。 这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在离开城门之后,就瞬间消失在官道上。 城西门的城墙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乌炆修,而在其身边,还站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东海城的刺史崔东海,还有一个就是都蔚殷武。 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崔东海率先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人的。” 殷武点点头,说道:“这小子是个当兵的好材料,如果不是他现在是那小子的人了,我都要把人挖过来了,这样的人才,放着去做生意,真是暴殄天物。” 乌炆修却脸色凝重的说道:“他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这段时间,东海城肯定不会平静的,单靠那两个小女娃娃,还是不行的。” 殷武则撇撇嘴,说道:“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敢在东海城翻了天不成?” 崔东海也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一次,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乌炆修摇摇头,说道:“暂时还不清楚,刺客已经死了,兴安城也已经封城了,没有更多的消息传递过来。” “桀桀......” 殷武闻言,则怪笑一阵道:“这么快就有人沉不住气了,开始动手了,呵呵,他们这是在找死。” 乌炆修和崔东海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崔东海突然转过头,看向乌炆修说道:“长安城现在肯定很热闹吧?” 乌炆修没有去看崔东海,而是看向西方,淡淡的说道:“有人要死了!” “会死多少?”殷武则兴奋的问道。 乌炆修摇摇头,说道:“那要看那位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如果,他说话了,那死的人就会很多,如果,他视而不见,这件事就会轻轻揭过,死几个不痛不痒的人罢了。” 殷武闻言,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这个结果,有些不满意,但是,他也知道,到了这个层次的博弈,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小的都蔚可以插手的了。 “那那个人呢?徐大人和长公主会不会悍然出手?”崔东海问道。 乌炆修再次摇摇头,说道:“不会的,在那位没有表态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就这么轻轻地放下,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殷武诧异的问道。 乌炆修没有说话,崔东海则说道:“现在,大炎王朝边境狼烟已起,为了朝廷的稳健,这件事应该不会扩大了。” “那真的可惜了,我还想看看徐大人和长公主联合出手的情景呢,可惜了!”殷武不无遗憾的说道。 崔东海闻言,一脸苦笑和无奈的看向殷武,真是拿这家伙没办法啊。 “那小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崔东海又问道。 “暂时死不了。”乌炆修说道。 “那乐萱郡主她们......” “她们应该会随着他,一起来到东海城。” “我们当如何?”崔东海问道。 乌炆修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崔东海,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远方,缓缓地说道:“该如何,便如何!” “我懂了!”崔东海点点头! “咦!” 在两个人说完话之后,殷武突然瞳孔一缩,看着一个骑着高头骏马,身穿黑衣,准备进城的男子,咦了一声! 乌炆修和崔东海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顺着殷武的目光看去。 看到了男子之后,乌炆修淡淡的说道:“黑风信来了。” “四大邪魅男子樊祁?”殷武皱着眉头问道。 乌炆修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他怎么来东海城了。” “是墨白大人让他来的。”乌炆修解释道。 “墨白大人也来了?”殷武惊奇的问道。 说着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在樊祁周围四处搜索,可是,搜索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墨白的踪迹,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失望起来。 “大人回长安了。”就在殷武看向乌炆修的时候,乌炆修淡淡的解释道。 “可惜了!”殷武惋惜道。 “怎么处置他?”崔东海这个时候问道。 乌炆修沉吟片刻,说道:“暂时不管他,我们的人会盯着他的,只要他不在东海城闹事,就不用理会。” “那万一他敢闹事儿呢?”崔东海问道。 “那就宰了他,一个三品武夫而已,到了你的地盘,你还怕他?”乌炆修淡淡的说道。 崔东海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此时,樊祁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着他,他微微抬起头,看到了城楼上的三人,仰起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了,而乌炆修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而殷武和崔东海也随即离开。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月同天 兴安城! 自从兴安城发生了无双客栈事件之后,整座城的人都感到惶惶不安,走到大街上,随处可见身披甲胄的守卫军、巡逻队,还有官府的衙役、快手,当然,也少不了那些穿着各式各样服饰,却一脸凶狠的不良人。 封城、宵禁! 短短几天时间,整个兴安城都被搞得鸡飞狗跳,每天都有人被捕,也有不少人在试图反抗的时候,被当场击杀,就算偶尔有暂时逃脱包围圈的,也很快被找到,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就短短的几天时间,兴安城的牢房,已经人满为患,这还是一般有嫌疑的人,而那些敌国的探子、密谍,甚至一些江湖势力,他们就不是待在这些普通的牢房了,而是进入了不良人的死牢。 只要进入了不良人的死牢,那结果基本已经注定了,要么生不如死,要么死无全尸。 不管兴安城此刻如何的混乱,德福酒楼却异常的安静,出乎意外的安静。 自从无双客栈事件之后,德福酒楼是不良人开设的据点,这件事已经曝光了,自然不会有人轻易上门,而德福楼索性也开始歇业了,虽然没有关门,当也跟关门差不多。 酒楼的前院,冷冷清清的,偶尔有人走过,也都是轻手轻脚,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声响,而在后院,则十分的热闹,说是热闹,只是居住在后院的人毕竟多而已。 许一凡因为箭矢伤及肺腑了,不宜移动,就住在了他原来的房间里,而乐萱郡主齐若兮,还有徐诗芷这两个身骄肉贵的大小姐,也没有去兴安城知州大人准备好的别院里居住,而是就在许一凡隔壁住下了。 对于这两尊大菩萨的要求,知州等人自然不敢反驳。 德福楼的后院,之前是提供给酒楼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有时候,也会让一些不良人在此居住,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住下十几二十人还是没问题的。 在乐萱郡主等人入住之后,之前住在这里的,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全都离开了,而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也因为很多负责护卫她们的扈从,还有一些贴身服侍的丫鬟的到来,就显得异常的局促起来。 整个后院,处于全封闭状态,用现在话说,就是军事化管理,想要进入后院,至少需要经过三拨人的检查,首先是酒楼人的检查,其次是兴安城官方人的检查,最后还要经过不良人的检查,才能进去。 面对这种程度的护卫,别说混进去一个人了,就是跑进去一只耗子,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的。 此时,在许一凡的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还要草药味。 许一凡在受伤之后,流血不少,在这个没有输血的时代,他只能依靠自身的造血功能,慢慢地恢复流逝的血液。 在这几天内,有无数价格不菲的药材,被源源不断的送到了德福楼,这些药材不但有知州大人提供,不良人还在乐萱郡主的指使下,把整个兴安城的药铺、商队都给扫荡了一番。 当然不是白拿,而是出钱买,价格还比一般的价格要贵上几分,不过,就算不给钱,这些人也不会说什么,更不敢说什么。 单单就这些药材,就花费了海量的银子,什么叫一掷千金,这就叫一掷千金。 豪横! 无比的豪横! 在这个小小的兴安城,没有人比乐萱郡主更加的豪横了! 除了各种治疗箭伤、补血养气的天价药材,被源源不断的送到德福楼之外,全城的郎中,就是医生,凡是有点名气的,都被弄到这里来了,如果不是在兴安城,而是在长安城,估计,御医都会被乐萱郡主给弄来。 可是,饶是如此,许一凡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在茅一山给许一凡做完外科手术之后,当天晚上,齐若兮和徐诗芷,外带一个五毒女赤莲,全都守护在许一凡的房间。 当天晚上,许一凡就发起了高烧。 高烧的温度一度达到了近四十度,当然了,这只是估计,毕竟,这个世界好没有温度计这玩意儿。 在许一凡出现高烧的情况之后,齐若兮第一时间选择了人工降温。 何为人工降温? 其实,就是拿凉水和冰水,浸泡毛巾,给许一凡敷上而已。 凉水好说,毕竟,在古代,每个城池都有无数的水井,其中就有那种非常深,井水非常凉的井水。 起初,在冰凉的井水的冷敷之下,还勉强有了一些效果,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井水已经不能够退烧了,在这个时候,齐若兮直接让人找冰块来。 要知道,这可是五月低,马上就要进入六月份了,夏天已经来了(古代一般都是用的阴历,五月份差不多是六七月份了),在没有制冷设备的情况下,冰块可是很稀缺的东西。 别说是兴安城了,就是在长安,皇帝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吃到冰块的。 不过,冰块少,不代表没有,古人都有藏冰的习惯,越是一些豪阀世家,他们越喜欢这么做,冬天把冰块收集起来,放置在冰窖内,等到夏天到了,再取出来,可是,即便如此,冰块还是少的可怜! 兴安城虽然不大,可是,想要找点儿冰块,还是能找到的。 于是,在当天深夜,兴安城几个豪阀大家的门,就被不良人敲响了,开门之后,不良人直接说要冰块,面对全副武装的不良人,这些人犹如鹌鹑一般,一个个连忙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冰块取出来,送给了不良人。 或许是因为冰块取到了作用,也可能是许一凡自身的身体素质好,在四更天的时候,许一凡的高烧渐渐地消退下去,这让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 其中,最担心的其实不是乐萱郡主她们,而是兴安城的知州刘大人。 在茅一山给许一凡治伤的时候,他可就在外面,亲耳听到,孤魂曾经说过,他若死了,便屠城! 屠城,何为屠城? 就是字面意思,寸草不生,不留活口,一旦屠城,别说人了,就是只耗子,也要死! 一般屠城这件事,是备受诟病的,而屠城这种情况,往往只会出现在灭国之战上,在其他地方很少见! 在古代打仗,除了像北蛮这种游牧民族之外,打的是野战,其他大部分的战争,往往打的都是攻城战,而攻城战的血腥和残酷,才是真正的绞肉机,人间地狱,往往一场攻城战打下来,不死个几万人,那都不正常。 而攻城战当中,最难打的往往就是那种势均力敌,而且守城一方的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犹如一个铁桶一般,很难攻打进去,而这个时候,往往都会选择围城。 在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防卫战,当属唐代的睢阳战役,还有南宋时期的钓鱼城战役了。 睢阳战役,张巡守睢阳堪称历史上最为出色、 最惨烈的一次守城战役。守军只有几千人,而叛军最多时达二十余万,其中包括安禄山最精锐的归、檀及同罗、奚等塞外胡兵十三万人。睢阳军民在外无援军、内无粮草的情况下空守孤城10个月之久。在长达十个月的战中,睢阳军民经历大小血战400余次,共杀敌12万人,杀敌将领300余人,擒叛将领60余人。最后因粮尽援绝,宰食马匹,掘鼠捕雀充饥,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在大批士卒饥饿而死的危急关头,许远杀了家奴,张巡杀了爱妾给士卒充饥,以抵抗到底。战斗到最后,全城出现了人相食的,共有3万多百姓被吃掉,睢阳守军也仅剩四百来个饿的已经爬不动的士兵,城池最终陷落。 钓鱼城战役,南宋末年,蒙古的铁骑踏遍了大部分的中华大地,南宋做为偏居一偶的小国也被打打的节节败退。由于蒙古人灭掉了很多的国家,他们的斗志非常的高昂,虽然宋军没有蒙古人的人高马大,但也没有落入下风,因为他们受过了靖康之耻,每个人都爆发出了勃勃的斗志,很多热血男儿都宁死不投降,一时间打得蒙古军找不着北。其中,蒙古军在四川的钓鱼城遭受到了最顽强的抵抗,花了44年才攻下此城。 这是历史上最典型的两个守城战役了。 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很多负责攻城的将领,在城破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屠城。 在这个世界上,也出现了很多次类似的战役,远的不说,就说大炎王朝,在大炎王朝建立之初,北蛮想趁着大炎王朝根基不稳,起兵南下,意图染指中原。 当时,大炎王朝确实很疲惫,一方面要收拾前朝余孽,一方面还有建国,休养生息,另外,还有跟西域和北蛮作战,当北蛮攻破嘉州城的时候,就发生过屠城事件。 当然,战役发生之后,大炎王朝在收拾完前朝余孽,又打退了西域之后,屯出手来,开始举一国之力,跟北蛮开战。 那一战,双方前前后后,总计投入了上百万的兵力,注意,这还是作战部队,而非作战部队就更多了。 那一战,北蛮被打退了,直接被赶到了草原深处,如果不是当时大炎王朝国库空虚,无力再战的话,可能在一千前,就灭掉了北蛮。 在那一场超大型的战役当中,北蛮人被屠戮良多,经过了数百年才勉强恢复过来。 当然,除了这种战场上的屠城战役之外,在和平时代,也曾经发生过屠城事件。 在七百年前,前朝余孽不死心,企图复国,这些余孽,在巫州城不停的搞事情,最终,把当时的皇帝惹恼了,直接下旨,灭掉巫安城。 在大炎王朝的兵峰之下,历时两个月,终于攻破了巫安城,而结果就是屠城,把巫安城彻底从地图上抹去了,在之后的近两百年的时间里,巫安城都是一座空城。 当时,主导这件事的,不是武将,而是当时的不良帅旗下的三大不良将之一,也因为这件事,不良人一直备受诟病,被儒家骂了数百年之久! 当然了,这些说的都是大型战役,而一些小型战役的屠城事件,其实,也发生过不少,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而已。 知州刘大人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孤魂当时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就在当天晚上,兴安城的守卫军就改旗易帜,被不良人接手了,他们已经做好了屠城的准备。 不幸当中的万幸,许一凡挺过去了最困难的一关。 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始终昏迷不醒,高烧反复无常,不过,都没有太大的危险。 转眼之间,七天过去了,许一凡已经不在发烧了,脸色也在各种汤药的滋补下,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可是,许一凡就是没有苏醒。 这让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 ------------------------------------- 许一凡在受伤昏迷过去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的奇特,他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混沌的世界里。 周围空无一物,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血红一片。 破碎的城墙,烧毁坍塌的房屋,千疮百孔的旗帜,还有那满地的尸体,他们或柱刀而立,或两个相互抱在一起,锋利的兵刃,刺入彼此的身体,犹如一对恋人一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或数具尸体叠罗汉一般,叠加在一起,或...... 目光所及,遍地狼烟,满目苍夷。 此刻,许一凡就站在一条给鲜血浇灌成溪流的街道上,周围除了尸体,就是鲜血了。 这些鲜血并没有凝固,还在缓缓的蠕动着,当许一凡提起脚,开始行走的时候,他的每一步都犹如踩在泥泞当中,伴随着他脚步的抬起,都会带起一长串的血液。 周围寂静的可怕,没有厮杀声,没有哀嚎声,没有呻吟声,有的只有无边的寂静。 许一凡走在大街上,他除了闻到了让人胃部翻涌的血腥味之外,更多的还是疑惑、不解、恐惧。 是的,饶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许一凡,在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还是感到了恐惧,那种对人性的恐惧。 这里是哪?这些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战斗? 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人回答他。 许一凡环顾一周,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十分确定一件事,这个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这是一个陌生的城池,而倒在地上的人,他也曾经去看过,这些人,他全都不认识。 至于那面千疮百孔的旗帜,上面的文字,早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一片血红,准确来说,是黑红。 就这样,许一凡在城内一路走下去。 城池很大,大到许一凡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一天,可能是十天,可能是一个世纪,他还是没有走完。 不管许一凡走到哪里,他看到的一切都是一样的,鲜血、尸体、残剑断刀、随风摇曳的狼烟。 这些人的尸体,依旧栩栩如生,仿佛,他们都定格在了临死的那一刻。 陌生的城池,遍地的尸体,这简直就是地狱! 许一凡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还在走着,他已经从起初的震惊、疑惑、恐惧,慢慢的变得麻木起来。 这座城,大的似乎没有边际,而死的人,似乎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数量,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一般。 除了城池内的惨状,让许一凡感到震惊和疑惑之外,更让许一凡感到诧异的是,在天空上,还悬挂着两轮明月。 是的,你没有看错,天空上有两个月亮,它们一东一西,分布在东西两端,东边的月亮,漆黑如墨,西边的月亮血红无比,不管是那一轮明月,都让人看着极度的不舒服。 在城池走了很久很久,他不在行走了,而是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片建筑。 雕梁画栋,高高的城墙,明晃晃的瓦片,显然,这里是皇宫。 城门早已经破碎,透过城门,朝内看去,看到的还是一样的情形,鲜血形成的小溪、遍地的尸骸、残缺不堪的建筑,城内城外完全是一个模样! 许一凡站在城门口,仰起头,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字,宣武门! 看着宣武门三个字,许一凡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那三个字,他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他也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不是许一凡不想动,而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仿佛在隐隐当中,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控股着他,指引着他,来到这里,来到宣武门门口。 就这样,许一凡彻底的陷入了寂静当中,犹如一个雕塑一般。 站在原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从他出现在这里,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千年,可是,他却感受不到饥饿、疼痛,他仿佛成为了一个没有知觉,只剩下一副灵魂的怪物一般,静静的矗立在宣武门的门口! 第一百七十八章 荀德华出手 “荀老,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充满草药味的房间内,齐若兮一脸紧张和期待的看着荀德华问道。 荀德华轻轻把许一凡的手放回被褥,表情复杂而凝重的看着许一凡,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到旁边的圆桌旁,再次坐下。 “他身体的伤势已经稳定了,箭矢并没有伤及肺腑,性命无忧。”荀德华看着跟过来坐下的齐若兮说道。 “那他为何还没有醒过来啊?”徐诗芷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齐若兮身后,开口问道。 荀德华闻言,皱了皱眉头,用手捋了捋抚须,摇摇头,说道:“他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好说,他仿佛陷入了梦魇当中,深入梦魇,无法自拔。” “那该如何?”徐诗芷继续问道。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目前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目前而言,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力,自己走出来!”荀德华说道。 徐诗芷闻言,顿时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起来,如果不是想着对方有着儒家大儒身份的话,她早就发飙了。 要知道,自从许一凡受伤之后,徐诗芷可是最着急的一个人,这些天,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看到什么都觉得碍眼,短短几天时间,她都无缘无故了发了好几次火儿。 本来,在荀德华一行人来到兴安城之后,她还是满怀希望的,寄希望于荀德华,能够依靠儒家手段,把许一凡唤醒,然而,荀德华的诊断,让她失望了。 此刻,徐诗芷看着荀德华,这的很想说一句:“庸医!” 庸医两个字,这几天,不知道被她说了多少回了,都快成为口头禅了! 相对于关心则乱的徐诗芷,齐若兮就要镇定很多,她看着荀德华,轻声问道:“那荀老可有何良方可以让他苏醒过来?” 听到齐若兮这么问,荀德华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他现在的情况,不是药石可以救治的,他现在的状态,很像是修行者在破境的时候,陷入了心魔当中一般。” “可是,他不会修行啊。”徐诗芷这个时候插话道。 齐若兮也跟着点点头,对于许一凡不会修行,不会武功这件事,不但她们知道,不良人也都知道。 然而,荀德华闻言,却眼神古怪的看着徐诗芷,说道:“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修行?” “他们都知道啊,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徐诗芷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的反问道。 荀德华却摇摇头,说道:“按照你们之前说的,他确实不会武功,也不会修行,跟普通人无异,可是,刚才我查探其脉象的时候,却发现,在其体内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运转,力量很细微,却蓬勃有力。” 说到这儿,荀德华转过头,看向床榻上陷入沉睡当中的许一凡说道:“小宗师的一箭,一般的武夫都承受不住,更何况一个普通人,他却承受住了,只是被箭击伤,却没有当场殒命,在没有查看其脉象之前,我就觉得十分的奇怪,方才,我有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齐若兮和徐诗芷异口同声的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当时在箭矢入体的时候,是其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破解了箭矢上的气机,从而让他只是被箭矢所伤而已。”荀德华缓声说道。 此话一出,齐若兮和徐诗芷同时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了。 其实,之前她们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夜枭在城南门自爆之后,他小宗师的境界已经暴露无遗了,面对小宗师的一箭,别说是许一凡了,就算是一品武夫也不敢硬抗。 在箭矢入体的时候,箭矢虽然被赤莲抵挡了一下,缓解了其攻势,可还是射中了许一凡,如此致命一箭,却没有当场杀死许一凡,不但夜枭感到意外,孤魂他们也感到意外,不过,他们也没有多想,自以为是夜枭当时并没有使出全力。 但是,现在听到荀德华这么说,两女再次重视这个问题起来。 齐若兮思索了一番之后,她看向荀德华问道:“那以荀老的意思,他是修行者?” 此话一出,徐诗芷顿时眼前一亮,一脸希冀的看向荀德华。 然而,荀德华却再次摇摇头,打破了两女的幻想。 “我查探过了,他体内除了有一股特殊的力量之外,其身体和普通人无异,他不是修行者,也不是武夫。”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徐诗芷再次问道。 荀德华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沉吟片刻说道:“应该是其有所奇遇,无意间得到了这股力量,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 徐诗芷闻言,差点再次把庸医两个字吐出来! “那接下来该如何办?总不能让他这样一直昏睡下去吧?”齐若兮担忧的说道。 荀德华想了想,看了看齐若兮二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许一凡,突然问道:“郡主之前说,那本名为《红楼梦》的奇书,是他所著?” 齐若兮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是啊,几年前,我去嘉州城的时候,恰好遇到他,当时,他就在贩售此书,只是,只有第一卷而已,后来,在我一阵恐吓威胁之后,他没有在贩售此书,而是把剩余的书稿,陆陆续续的寄给我了。” “原来如此。” 荀德华听完之后,长长的感叹一声。 然后,荀德华就站起身,对站在门口的少女桂寒烟说道:“把我的金针取来。” “先生,你这是......”桂寒烟没有立即去拿东西,而是站在门口,一脸诧异的看着荀德华,开口问道。 “去就是了。” 荀德华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挥挥手,示意少女去拿东西,然后,起身再次走到了床榻前。 荀德华盯着许一凡那红润无比的脸,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低估了你啊。” 说完这句话,荀德华就转身对齐若兮说道:“郡主,徐姑娘,等下我要给其施针,还请两位出去等候。”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啊。”徐诗芷立即反对起来。 齐若兮则看了看荀德华,然后,对着荀德华施了一礼,说道:“那就劳烦荀老了。” 荀德华微微颔首。 这时候,桂寒烟也取来了一个小包裹,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置的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金针。 徐诗芷还想说什么,却被齐若兮拦住了,她再次施了一礼,然后,就拉着徐诗芷离开了房间。 等到齐若兮她们出去之后,荀德华对桂寒烟说道:“你也出去吧。” “先生...” “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桂寒烟见状,只好一脸担忧的看了一眼荀德华,然后,转身离开,观上了房门。 等到桂寒烟也出去之后,荀德华却没有立即开始施针,而是看着许一凡那张俏脸。 看了良久,他最终叹息一声,喃喃道:“此番出手,不知道对天下而言,是福是祸啊,唉......” 伴随着一声叹息,荀德华没有在犹豫什么,拿起针盒,从里面取出金针,开始在许一凡身上的各个穴道,用金针刺入其中。 不知道是金针真的起到了作用,还是许一凡身体感受到了疼痛,原本表情祥和的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 只见他眉头紧蹙,似乎遭遇到了很大的痛苦,嘴里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奇怪的音节,可是,却已经双目紧闭,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荀德华第一针扎在了许一凡的心窍处,第二针扎在了许一凡的头顶,第三针扎在了许一凡的太阳穴。 简单的三针,却让荀德华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似乎,这每一针下去,都会耗费他很大的精气神一般。 不过,饶是如此,荀德华手里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而握着金针的手,也没有丝毫的颤抖。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一凡发出的痛苦的声音声越来越大,而荀德华施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而他的脸色也越来也苍白起来。 很快,许一凡的身上几乎插满了金针,而许一凡的脸色,此刻却异样的潮红起来,眼皮子不停的颤抖着,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苏醒过来一般。 “滴答!” 此时,荀德华的手里还拿着最后一根金针,可是,他的衣裳却早已经被汗水打湿,脸颊上的汗珠顺着脸上的沟壑,最终汇集到下巴,滴落在许一凡的手背上! “呼!” 只见荀德华深呼吸一口气,原本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抹异样的潮红,他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缓缓抬起右手,握着金针,对准了许一凡的膻中穴扎了下去。 随着金针刺入皮肤,许一凡眼皮子抖动的愈发的剧烈起来,而荀德华在施完 这一针之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而他却大声的喝到:“醒来!” “噗通!” “啊!” 这一声声音很大,犹如洪钟,可是,却有些后继无力,因为荀德华在喊出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的身体一软,瞬间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刚刚还昏迷不醒的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见,许一凡身上插满了金针,而其脸色潮红,额头上全都是豆大的汗珠,而其衣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全都被汗水浸湿了,而此刻的许一凡,正睁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犹如一个溺水之人一般。 齐若兮她们就在门外等候着,在听到许一凡那痛苦的呻吟声的时候,徐诗芷就想冲进去,却被桂寒烟拦住了,她告诉徐诗芷,这是荀德华在施针,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去打扰荀德华,不然,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看到一脸严肃的桂寒烟,徐诗芷这才没有贸然的冲进去,可是,她却在外面站立不安,十分的焦躁。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徐诗芷看来,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的时间那么长,其实,也才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而已罢了。突然听到房间内荀德华的大喊声,还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这个时候,不等徐诗芷冲进去,桂寒烟和大师兄宁致远就第一个冲了进去。 当房门推开的时候,他们恰好看到许一凡从床上做起来,而荀德华摔倒在地的场面。 “安然!” “先生!” 四个人各自惊呼一声,朝着床榻那边就冲了过去。 宁致远和桂寒烟率先赶到,他们先把荀德华从地上扶起来,桂寒烟在检查一番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荀德华并无大碍,就是精气神耗费严重,此刻是脱力导致的,毕竟,荀德华没有走修行的道路,他除了大儒这个身份之外,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而现在已经六十来岁了,年纪大了,猛地施针八十一次,这工作量太大了一些。 桂寒烟在检查一番荀德华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荀德华鼻子前,让其嗅了嗅,然后,荀德华就幽幽的醒了过来。 荀德华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查看自己的情况,而是第一时间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发现许一凡还是半坐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安然,安然......” 徐诗芷和齐若兮不断的呼唤着许一凡,她们并没有去触碰许一凡的身体,一来是许一凡现在情况未明,贸然触碰他,可能会造成不好的后果,二来,许一凡现在的样子,跟一只刺猬差不多,身上到处都插满了金针,没有下手的地方。 然而,面对两女的呼唤,许一凡却置若罔闻,他的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这......” 看到这一幕,徐诗芷连忙转过头,看向从地上站起身,坐在墩子上的荀德华问道:“荀老,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荀德华在喘息几口气,让气息平缓一些之后,他缓缓地说道:“我用金针刺激了他的身体,让他从梦魇之中醒过来,他现在还陷入在梦魇当中,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他就让宁致远动手,按照他之前下针的顺序,一一把金针从其体内取出来。 待到宁致远把最后一根金针拔出来之后,许一凡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整个人瞬间软倒下去,宁致远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许一凡,把许一凡平稳的放在床榻上。 “荀老,这又是怎么回事儿?”齐若兮看着再次闭上眼睛,陷入昏迷的许一凡,连忙问道。 “呵呵...咳咳...” 荀德华先是笑了笑,然后,咳嗽几声,这才说道:“他已经从梦魇当中出来了,现在,他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等睡一觉之后,他自然就苏醒了。” 徐诗芷这个时候,连忙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荀德华在两位弟子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呼吸平稳的许一凡,又看了看一脸担忧和兴奋的徐诗芷与齐若兮,笑着说道:“那要看他需要睡多久了,等他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说完之后,荀德华就在两位弟子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齐若兮和徐诗芷坐在床榻边,看着脸色苍白,浑身湿透,呼吸却平稳的许一凡,确定他是在熟睡,而不是昏迷之后,两女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看着许一凡那狼狈不堪的样子,齐若兮冲着房间外唤了一声,立即就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进来。 “弄些热水来,另外,拿一套干净的衣裳。” “喏。” 丫鬟闻言,躬身应下,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徐诗芷说道:“把大夫叫过来换药。” “喏” 丫鬟又等了一会儿,见两女没有其他的吩咐之后,这才快步转身离开。 在丫鬟出去没多久,赤莲就过来了,而跟着其一起过来的还有胥承业、茅一山,以及一个年龄最起码在六七十岁以上的老者,几个人走进来之后,先是按照规矩行礼,然后,老者才来到床榻边,给许一凡检查脉象。 瞪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老者这才起身,对齐若兮说道:“回禀郡主,公子依旧无碍了,只是,其心神受损很大,需要好生静养,另外,换药要勤一些。” 说完,老者又说了几个注意的事项,这才在丫鬟的陪伴下,离开了房间。 当然,老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的,在他给许一凡看完病之后,齐若兮就让丫鬟带着老者,去给荀德华诊治一番,毕竟,许一凡现在能苏醒过来,主要还是多亏了荀德华。 既然确定许一凡苏醒,而许一凡现在需要换药,换衣服,而她和徐诗芷继续待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之前是因为情况特殊,而现在肯定不用了。 于是,两个人在叮嘱了胥承业几句之后,就联袂离开了。 赤莲没有离开,而是看着胥承业,淡淡的说道:“你也走吧,这里交给我好了。” 刚准备给许一凡换衣服的胥承业,闻言,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转过头,看着赤莲,说道:“你确定?” “滚!” 赤莲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声音软糯的说道。 “好勒。” 胥承业见状,果断的转身离开了,任由赤莲去折腾昏睡的许一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苏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许一凡缓缓地从昏睡当中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许一凡愣愣的看着头顶不算华丽,却十分精致的床幔,他愣了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在他的感觉里,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只过去了一瞬间,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受伤当天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那锋利的箭矢在眼前急速放大,许一凡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它刺入胸膛。 当他醒过来之后,他感觉眼前灰色的床幔,不是灰色的,而是红色的,血红血红的。 红的让人心慌,红的让人作呕,红的让人不忍直视,可是,许一凡还是愣愣的盯着它。 此时,外面一片寂静,整个房间里,除了几盏油灯在晃动着微弱的火苗,偶尔会有灯芯炸裂的声音响起之外,一片寂静。 许一凡微微转过头,环顾四周,这已经是晚上了,而且是深夜十分,房间里,除了齐若兮趴在床边,已经熟睡过去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许一凡没有急着活动,而是静下心来,感受身体的变化,首先,胸口处传来了酥酥痒痒,偶尔伴随着阵痛的感觉传来,那是伤口在自行愈合的情况,肩膀处除了偶尔传来的酥痒之外,当没有什么。 还好,问题不大。 这是许一凡在感受完身体的状况之后,首先想到的事情,自己又活下来了。 对于自己昏睡了多久,他不知道,但是,看着齐若兮那日渐消瘦的脸庞,他知道,自己昏睡的时间肯定不短,而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也不清楚,不过,不用问,他也知道,在自己受伤昏迷之后,兴安城肯定会被不良人搞的鸡飞狗跳。 倒不是许一凡认为自己有多么的重要,而是因为当时郡主和徐诗芷都在现场,如果那个凶手的目标自己,而是郡主齐若兮,或者是徐诗芷的话,自己在面对箭矢的时候,都只能束手待毙,更何况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 更重要的是,这还是在一切都落幕之后发生的事情。 许一凡相信,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兴安城绝对是人心惶惶的,而且会有不少人被捕、被杀,就像当初东海城发生了黑木崖大战之后一样。 既然自己活下来了,他暂时不是很想知道外面的一切,毕竟,齐若兮就在自己身边,那说明徐诗芷也在,她们是安全的,至于其他的事情,许一凡暂时不想去想,他现在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自己在昏迷时候,在梦境当中看到的那座空城,到底是哪里?是不是大炎王朝的国都长安? 如果是长安城的话,那么,自己看到的一幕,到底是已经发生了,还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如果是已经发生的事情,那么,为什么在他读过的各种书籍当中,都没有记载呢?还是说,当时他看到的一幕,其实是一千年前,大炎王朝攻打前朝国都时候的场景呢? 想到这了,许一凡暗暗地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既然大炎王朝能够在多线作战的情况下,一路从东北打到长安,那说明大炎王朝的实力绝对很强大,都打到长安城了,根本没必要屠城。 长安可是历代王朝的国都,数千年都未曾改变的事情,谁占据了长安城,就意味着得到了整个中原,大炎王朝是如此,大秦王朝也是如此,更早之前的王朝更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只要兵临长安城之后,要么是劝降,要么是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长安城,绝对不会像许一凡看到的那样,不但城门破碎,城内的各种建筑,几乎十不存一,而现场战死的人,没有百万也就几十万了,这种恐怖的战场,怎么看都不正常。 一个王朝,都被人家带兵打到家门口了,这足以说明这个王朝的腐朽和无能了,在这个时候,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应该很少有人还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个王朝,因为到了最后一步,眼看着就要灭国了,所以很多人有了背水一战的觉悟,选择了死战,可是,这种人有多少? 在许一凡看来,人数应该不多,都被打到家门口了,城内的军队也不会超过二十万,这还是许一凡给予了最大的估计,而真实的人数,应该不到一半,而真正有战斗力的,估计连这一半人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一个几万人的军队,能造成许一凡看到的那一幕吗? 显然不可能,更何况,如果有这样的战役发生的话,史书上不可能没有记载,就算,当权者在位的时候,下了禁令不让记载,可是,他一旦离世,这场战役肯定会被记录下来的,不管是正史也好,还是野史也罢,都会记载下来的。 许一凡不敢说自己对这个世界有多么的了解,但是,在过去的十余年的时间里,许一凡几乎把大炎王朝在市面上可以弄到的书籍,都翻阅了一遍,对于大炎王朝的历史,他还是知道不少的,甚至对于前朝大秦王朝的历史,他也知道不少,而在这些书籍当中,都没有提到类似这样死亡高达百万的战役。 还有一件事,许一凡自始至终都想不通,为何会出现二月同天的异象。 如果说,天空上出现相邻的两个月亮,以许一凡的见识,还是可以稍微理解一下的,比如,在这个星球的周围,除了太阳和月亮之外,还有一颗平日里看不到的行星,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它们一起出现在天空上。 然而,许一凡看到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二月同天,一个鲜红如雪的月亮,出现在西方,一个漆黑如墨的月亮出现在东方,这本身就不正常。 月亮不可能是黑色的,也不可能是红色,至于太阳,那就更不可能了,可是,许一凡偏偏看到了,这本身就解释不通。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让许一凡很疑惑,也很震惊。 许一凡在死城当中,看到了宣武门,单单从这个宣武门,许一凡就推测,这座死城应该是长安城,而看现场的情况,那些攻入皇城的人,是从宣武门打进去的。 在看到宣武门的那一刻,许一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当今圣上炎武帝登基不久,在长安城发生的玄武叛乱。 当时,大皇子和二皇子,在镇国大将军许淳的配合下,攻入了皇城,而当时,他们就是从宣武门打进去的。 虽然,元符二年的玄武叛乱,还没有正式的史书流传出来,可是,相关的野史,许一凡看了不少。 当年的玄武叛乱,虽然死的人很多,有几万人在那一场战役当中丧命了,可是,大皇子他们当年,也没有真正的打进皇宫,如果许一凡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一幕是当年的玄武叛乱发生的场景的话,那么,现在的长安城绝对是一座死城,不对,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现在的长安城,绝对没有如今这么繁华昌盛。 如果出现了如此重大的伤亡,炎武帝肯定会迁都的,毕竟,一座城死的人太多了,对于当权者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儿。 想到了这些,许一凡开始怀疑,他在梦境当中,看到的一切,应该不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是很可能,在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新的疑问又出现了。 第一,现如今的大炎王朝,国力昌盛,人才济济,没有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之前,在炎武帝登基的时候,就御驾亲征,把北蛮打的哭爹喊娘的,丝毫未见大炎王朝有衰弱的迹象。 第二,大炎王朝有儒家支持,还有众多世家、武林宗门在支持着,只要炎武帝不主动去作死,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炎王朝的国祚至少还有几百年。 第三,虽然大炎王朝经常跟南夷、北蛮、西域打仗,可是,那都是小规模的战役而已,这种四足鼎立的情况,已经持续了近千年,不可能说打破就能打破的,更重要的是,至今大炎王朝内部,都没有出现叛军、起义军之类的。 结合这三点来看,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出现了,到底是哪股势力,能够做到兵临长安城,把长安城打成那副模样? 北蛮做不到,因为北蛮不擅长打攻城战,不然,他们也不会被拦截在嘉州城外那么多年;南夷也做不到,虽然现在南夷出现了一个新的王朝大唐,可是,南夷有十万大山,练兵很难,如果南夷能做到这一步,估计,在很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这么做了;至于西域。 许一凡根本没有考虑过西域。 首先,西域人很好辨认,因为他们信仰佛教,很多人都是光头,就算不是光头,他们的体貌特征也和中原人有很大的差距,如果脑海当中没有什么印象的话,可以对照新疆以西的人的样貌。 其次,西域人之所以想进驻中原,除了觊觎中原资源丰富,地大物博之外,他们更在意的是人,因为他们最想要的是传教,让走浩瀚的中原人,成为佛门的信徒。 最后,西域不是一个国窖,而是由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组成的,这些国家有大有小,跟北蛮的部落差不多,虽然他们听令与佛门的南陀山,可是,一支由各个王国 组建的军队,他们的战斗力有多强,尚未可知,就指挥调遣起来,就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当然,抛开这些之外,许一凡在死城当中,并没有看到和尚打扮的士兵,至少,在他行走在死城当中的时候,没有看到。 这是梦?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冥思苦想着。 如果说,那只是梦,为何,他看到的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不管是现场的红色血溪,还是满地的尸体、遍地的狼烟,亦或者那残破不堪,却无比冰凉的城墙,都让许一凡感觉,那一切都是真实无比的存在。 可是,如果说那是真实的发生的,一场战役,不可能死那么多人,而且现场没有一个活人,更不可能出现二月同天的情况。 当然,就算这一切真的会发生,可是,这跟他许一凡又有什么关系? 仅仅是因为许一凡是一个穿越者? 对于自己是否是穿越者这件事,许一凡是保持怀疑的。 穿越这种事,只存在科幻电影和小说当中,许一凡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不相信人能够穿越,就算人能穿越,为何他穿越的不是古代,也不是未来,而是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有世俗王朝,有江湖势力,有修行者,有圣地,完全跟许一凡熟知的世界,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在这些年里,许一凡一直在想,他现在经历的一切,会不会是南柯一梦。 不过,这件事暂时跟许一凡现在遇到的问题,没有什么关系,许一凡不觉得自己跟那场可能即将发生的战役有关系,他现在还是个咸鱼,甚至连咸鱼都算不上,作为一个不是武夫,又无法修行的普通人来说,如果真的出现那种史无前例的战役的话,许一凡能起到的作用,恐怕微乎其微。 思来想去,许一凡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了,最后,他决定不想了。 对于梦境当中的一幕,到底会不会发生,或者说,它已经发生了,还需要时间去验证,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楚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挣扎着,准备坐起身来,只是,他才动了几下,就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只见,许一凡掀开被子,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放下被子,脸色愈发的难看,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骚婆娘,小爷迟早要把你卖到窑子去。” 不用问,也知道,许一凡现在又是赤条条的状态。 嗯,也不对,许一凡不完全赤裸,他身上还是有一些遮羞物的,比如内裤,比如胸口和肩膀上的绷带,但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恼怒,不用想,肯定又是赤莲那妖精干的好事儿。 好家伙,这娘们儿,许一凡都重伤昏迷了,她都不放过许一凡,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赤莲都对许一凡做了什么。 就在许一凡脸色铁青,思索着该怎么收拾赤莲的时候,正在熟睡的齐若兮,听到了动静,猛地坐起身体,直愣愣的看着许一凡。 看到许一凡醒了之后,她和许一凡对视了几秒钟,然后,就发成一声惊喜的欢呼道:“你...你醒了!” 看着睡眼惺忪,俏脸因为睡姿的问题,此刻布满了褶皱印记的齐若兮,许一凡笑着点点头,开口道:“嗯,醒了,辛苦了。” 齐若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许一凡,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许一凡,确定许一凡真的醒了,她连忙问道:“感觉怎么样?疼不疼?饿不饿?渴不渴?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一向沉稳冷静的齐若兮,在这一刻,就像一个担忧的妻子一般,嘴里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把许一凡问的一愣一愣的。 等到齐若兮好不容易问完,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止住了话头,满脸羞红的看着许一凡,眨巴着那双卡姿兰的大眼睛。 许一凡在微微愣神之后,他看着齐若兮,先是温和一笑,然后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儿,感觉很好。” 齐若兮看到许一凡打算坐起来,就连忙去扶许一凡,却被许一凡阻止了,他看着齐若兮,有些扭捏的说道:“那个...你能不能...” “嗯?” 齐若兮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想要说什么。 “你能不能给我找套衣服?”许一凡转过头,目光看向其他地方说道。 “啊?” 齐若兮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她的俏脸再次一红,整张脸看起来就像一个熟透的红苹果一般,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一口。 “你...你等着!” 齐若兮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立即站起身,一边朝外快步走去,一边说道。 看着齐若兮那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许一凡有些无语的摇摇头,就齐若兮刚才的表现,许一凡可以肯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这娘们儿绝对知道,说不定,把自己扒光的事情,她也参与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齐若兮吗?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被齐若兮打开的房门,又有人进来了,妩媚到了极致的赤莲,一脸疲惫的胥承业,还有身着儒衫,手拿书本的宁致远,他们都走了过来。 在看到许一凡醒了之后,赤莲率先开口了。 “咯咯...小弟弟感觉怎么样啊?你可算是醒了,可把姐姐担心坏了。” 说着话,赤莲就来到了床榻边,伸出手去捏许一凡的脸,顺便还用手指去戳许一凡脸上的酒窝,这让许一凡满脸黑线。 他现在很想骂人,但是,他却忍住了,只是把头扭到一边去。 赤莲见状,又是咯咯一笑道:“哟,小弟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刚醒过来就给姐姐脸色看啊?”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我为什么这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一百八十章 兴安城的现状 许一凡的苏醒,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消息。 众人在确定许一凡真的苏醒,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之后,宁致远、赤莲就率先离开了,而齐若兮在给许一凡送来衣服之后,犹豫一番也离开了。 最近这段时间,齐若兮也很忙碌,她特别的担心许一凡的身体情况,这几天,她和徐诗芷几乎无时无刻都陪在许一凡身边,期待着他早点醒来,而这种焦急的等待,往往是最折磨人的,短短几天时间,齐若兮就消瘦了不少。 现在,确定许一凡真的无恙之后,她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了。 在众人都离开之后,许一凡起身,在胥承业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整个人半靠在床榻上,看着眼前这个,几天不见,就苍老了好几岁的男人。 “老胥,辛苦了。”许一凡一脸真诚的说道。 胥承业坐在许一凡对面,笑着摇摇头,说道:“不辛苦,这都是我们该做的,你要谢的话,应该去谢谢郡主和徐姑娘,还有荀老。” 听到前面,许一凡点点头,他确实该谢谢齐若兮和徐诗芷,虽说他这次来兴安城是为了营救她们,可是,许一凡之所以答应乌炆修的请求,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和企图的。 虽然,营救齐若兮她们的行动无比的成功,也无比的轻松,其实,许一凡并没有怎么出力,他只是被推到了一个指挥者的位置上而已,真正出大力气,出死力气的还是不良人和兴安城的官府。 许一凡虽然才刚刚苏醒,可是,他知道,自己肯定昏迷的不短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齐若兮她们肯定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来救治自己。 不过,听到最后,许一凡听到了荀老,就问道:“荀德华也来了?” 胥承业点点头,说道:“在你受伤之后的第四天,荀老一行人就到兴安城来了,你这次能这么快苏醒过来,还是多亏了荀老施以援手,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问道:“荀老怎么样了?” “为了把你唤醒,荀老使用了看门绝技,八十一金针,心神消耗过大,人很虚弱,在隔壁房间休息在。”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许一凡询问了胥承业,在自己昏迷之后,兴安城发生的一切,而胥承业也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许一凡。 在无双客栈战役结束之后,齐若兮和徐诗芷在许一凡和不良人的联合安排下,在战役爆发之前,就提前从客栈营救出来了,而在战役爆发之后,除了桑喻世在德福楼被擒下之外,阎罗寨的那些人,在无双客栈都死伤殆尽,只剩下靳三刀和俞蝶还活着,至于阎德祐,在被俞蝶偷袭重创之后,虽然不良人这边,及时对其进行了救治,可是,最后还是死了。 也就是说,在无双客栈一役当中,真正活下来的只有三个人,被擒拿的桑喻世,最终选择投降的靳三刀,还有被胥承业一拳重创,想死却没有死成的俞蝶,至于其他人,毕云涛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选择了袖手旁观,而至于毕云涛想要带走的杨千幻,目前还没有消息。 在许一凡遇袭之后,桑喻世、靳三刀还有俞蝶,立即被穿了琵琶骨,丢在了不良人的死牢当中。 许一凡对于这些人的下场,暂时不是特别的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刺杀自己的刺客。 当他得知刺杀自己的刺客,居然是一名小宗师的时候,他彻底的无语了。 之前,在从原阳县赶往兴安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七品巅峰的箭术高手,许一凡能够活下来,已经十分的幸运了,到了兴安城,人都营救出来了,自己却命悬一线,差一点儿就凉凉了,他怎么可能不郁闷呢。 “都说柿子捡软的捏,一个个的都看我好欺负,都想要来捏一下啊?”许一凡背靠靠枕,无语的吐槽着。 对于许一凡的吐槽,胥承业不置一词,没有说什么。 “人抓住了吗?”许一凡问道。 胥承业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胥承业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人,被我们留下了,但是,他死了,在最后时候,他选择了自爆,死无全尸。” “啥玩意儿?自爆?人体炸弹?” 当过雇佣兵的许一凡,在听到自爆这个词之后,他首先就想到了在中东和南非战场上,很多恐怖分子经常使用的一种惨无人道的作战方式。 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或者一些小孩子身上,绑缚着炸弹,让他们充当敢死队,去消灭敌人,面对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开枪打死他们,要么想办法解除炸弹,然而,不管是哪种选择,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见许一凡感到吃惊,胥承业就把当时交战的情况,详细的跟许一凡说了一遍,得知真实情况的许一凡,在听完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个小宗师,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既然,对方在出手之前,就隐藏在德福楼的楼顶,那可是不良人在兴安城最大的据点了,他却能够在不良人环伺四周的情况,成功躲过不良人的检查,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小宗师可能很早就潜伏在德福楼的楼顶,在许一凡安排不良人开始做营救准备的时候,不良人做的一切,可能都在对方眼中看着在。 如果,小宗师是冲着齐若兮她们去的,那他有无数次机会杀死她们,可是,对方没有那么做,这让许一凡很疑惑。 其次,许一凡怀疑,这个小宗师应该不是毕云涛背后的人派遣的人,理由也很简单,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齐若兮她们的行踪已经被不良人掌握了,兴安城这边已经成为一个牢笼,继续把事情闹大,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人过来跟许一凡谈判,说是谈判,其实就是示弱,妥协,当然了,作为一个上位者,一个有身份的人,自然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样示弱、妥协,他必须保持自己的逼格,于是,作为一品武夫的毕云涛就来了。 这个少爷在这次行动当中,到底要付出什么代价,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对方绝对不会把事情继续扩大,现在只是兴安城和不良人参与其中,如果让徐肱和怀亦公主出手,那他就麻烦了。 在这个时候,再次下死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甚至到最后,可能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只要他不是个傻子,就不会这么做。 那么,这样一来,这个小宗师杀手,就不是少爷派遣的人,那这个人又是谁派遣的呢? 透过小宗师杀手这件事,许一凡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这一系列事件当中,拢共有三方人参与了。 许一凡和不良人算是一方,他们当中除了许一凡和不良人,还包括各地官府的人;毕云涛背后的少爷是一方,不管是无双客栈阎罗寨的人也好,还是小树林袭杀事件的人也罢,都是这个少爷的人。 除了这两方主要势力之外,还有一方隐藏在暗处的实力,就是小宗师背后的人。 小宗师出手的时机,出手的地方,还有事后选择逃跑的方向,都让许一凡感到奇怪,能够拿出一个小宗师当死士的势力,绝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股势力很神秘,很不同寻常。 想到这,许一凡看向胥承业问道:“此刻的身份查清楚没有?” 在许一凡看来,以不良人的手段和能力,哪怕对方死了,想要查出点儿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然而,让许一凡感到诧异和意外的时候,胥承业缓缓地摇摇头。 “刺客自爆的太突然了,尽管我们事后,对现场进行了清理,可是,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怎么说?”许一凡看着胥承业问道。 “一来,武夫自爆,本来就是禁术,一般人是无法掌握的,除非是一些大型的宗门,或者一些大型的势力才会掌控,因为其本身就是禁术,所以很少被外人知晓,查起来很麻烦,其二,刺客是小宗师境界,其自爆的威力很大,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尸骸,我们花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也只找到了半具骸骨而已,尸骸残缺不全,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胥承业缓缓地解释道。 “那还有其他的线索没有?”许一凡问道。 “有。” “什么?” “现场唯一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两个,一个是刺客的剑,还有一个就是他使用的长弓。” “长弓在打斗的时候,损害严重,虽然我们经过复原,长弓上没有任何标识,箭矢上也没有任何记号,它就是一把寻常的长弓,我们已经让人根据长弓的材质和工艺,开始排查起来,但是,效果不太理想。” “那剑呢?”许一凡问道。 “剑是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此剑,我们从未见过,在神兵榜和皕兵榜 上,都没有查到相关的讯息,但是,此剑异常的锋利,其品级在神兵榜上,也属于名列前茅的类型。” 听完胥承业的汇报,许一凡眉头紧锁起来。 这位小宗师,是典型的死士啊。 使用的两样兵刃,都没有标识,长弓还好说,这玩意儿,不说烂大街吧,但是,只要想要弄,还是很好弄到手的,胥承业他们虽然根据长弓的样式和材质去调查了,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肯定是收效甚微的,甚至可能是没有结果。 反而是对那把血红的长剑,许一凡很感兴趣。 “长剑在哪里?”许一凡问道。 “哦,在孤魂那里。”胥承业说道。 “拿过来我看看。” 胥承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血红的长剑。 看到这把剑的第一眼,许一凡就想到了梦境当中那血红的长街,这两者之间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心中不舒服,看的久了,还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杀戮的冲动,这是一把邪剑,跟妖刀村正有的一比。 许一凡接过长剑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将其还给了胥承业,紧蹙着眉头,再次陷入了沉思当中。 长剑他看了,除了剑身通体血红之外,跟寻常看到的长剑,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剑身没有标识,其又不在神兵榜,也不在皕兵榜上,这就说明,这把剑,要么是新铸不久,要么是名声不显,在此之前,没有面世的一把剑。 但是,根据胥承业所说,这把剑的锋利和坚韧程度,不是一般的长剑可以媲美的,至少能够在神兵榜上名列前茅的,如此一把剑,怎么会寂寂无名呢? 看来,这个幕后之人,准备的很充足啊,不但派出了一个小宗师境界的高手,来充当杀手和死士,在事后,小宗师自爆了,而长剑和长弓上都没有丝毫的线索,想要追查下去,恐怕很难。 相对于毕云涛身后的少爷,许一凡对小宗师背后的人,更加的感兴趣,被这样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惦记着,许一凡是寝食难安的,对方袭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是栽赃嫁祸,还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这都不清楚,但是,这个家伙隐藏的最好,出手的时机把握的也是最好的。 虽然,这个人损失了一个小宗师,可是,他成功的挑起了少爷和徐肱、怀亦公主还有不良人之间的斗争,少爷想要平息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不良人暂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许一凡才苏醒过来,自然也不会知道太多。 许一凡在沉思了一会儿之后,又询问了婴喜爱兴安城最近的情况。 一切都跟许一凡预想的差不多,在他受伤之后,不良人和兴安城官府的人,立即行动起来,不但立即封锁的城门,让刺客无处可逃,这些天,不良人在兴安城抓捕了不少人。 其中,不少都是敌国的密探,这些密探,有的是很早之前就潜伏在兴安城,只是,他们一直处于半休眠状态,很早之前,就被不良人发现了蛛丝马迹,趁着这次机会,不良人直接把他们拿下。 随着这些人的落网,又牵扯出一大批,或者是低级密探,或者是外围成员,当然,还有一些大炎王朝本地人,却选择帮助他们的人。 这一次行动,几乎把整个兴安城肃清了,其结果比东海城当时的经历的情况,还要彻底。 不管是不良人的死牢,还是兴安城的大牢,现在都已经人满为患了,在短短的七天时间里,在菜市口斩首的人,就不下百人,而死在大牢,死在严训逼供之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起初,不良人是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人的想法,没想到,随着他们行动的开始,被抓捕的人越来越多,而交代出来的名单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连胥承业都没有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兴安城,居然隐藏了多达近百人的密探,而且这些都是敌国派遣进来的密探,而那些本地的二五仔,更是不计其数。 千万不要把人想的太高尚了,有时候,有些人在面临金钱、美色、权利的诱惑下,他们会做出什么让人不齿的事情,什么忠孝仁义,什么民族大义,在这些东西面前,都是不堪一击,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 就在许一凡苏醒之前,不良人已经查到了兴安城一些官员身上,其中已经有三名九品官,二名七品官,还有一名从六品的官,被不良人请去喝茶了。 这些人,都是大炎王朝的子民,也是大炎王朝的父母官,可是,他们却是敌国从小培养出来的密探,这些年,他们不知道明里暗里给敌国提供了多少情报、便利,从而换取了海量的财富。 眼看着,调查的力度越来越大,牵扯的人数越来越多,很多事情,胥承业和知州大人都做不了主,已经分别写密报和奏折上报上去了,等待上级的进一步指使。 听完了这些,许一凡面无表情,对此似乎毫不意外。 其实,许一凡确实不意外,在大炎王朝,密探最多的肯定是长安城,其次就是东海城,而兴安城号称小长安,那密探的人数肯定不少,而且,兴安城恰好位于中原的腹地,这里南来北往的商人众多,无论是打听情报,还是传递情报,都是很容易的,这里如果没有密探,打死许一凡他都不相信的。 至于,接下来,兴安城会怎么样,许一凡其实可以想象到。 首先,知州大人肯定要被问责的,如果他没有和密探牵扯,或者他身边的人,没有牵扯的话,那他最多就是挨一顿训斥,毕竟,这一次营救郡主,他也是身先士卒,出了大力气的。 其次,那些密探和汉奸的下场,自然不用多说。 最后,朝廷肯定会对兴安城进行大清洗,会像梳子梳头一般,来来回回的梳几遍的。 至于,到时候有多少人乌纱帽不保,又有多少人被拖到菜市口斩首,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人数肯定不少! 想到这儿,许一凡叹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一章 清晨趣事 胥承业在汇报完情况之后,他见许一凡脸色不太好,就嘱咐许一凡好好休息养伤,然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在胥承业离开之后,许一凡并没有休息,而是缓缓的从床上下来,他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整个人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虽然身体很虚弱,可是,他却没有入睡的想法。 下了床,来到圆桌旁坐下,到了一碗水,一边喝水,一边说道:“进来吧。” 随着许一凡声音落下,一个少年从房间外走了进来,正是茅一山。 看着一脸如释重负的茅一山,许一凡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坐。” 茅一山也没有客气,径直在许一凡对面坐下,看着许一凡,轻声问道:“先生感觉如何了?” “这次对亏你了,要不然,我可就凉凉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茅一山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只见他摇摇头,说道:“一山没有做什么,只是按照之前先生教授我们的办法,进行了救治而已,关键还是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听到茅一山的话,许一凡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心中却在想:【这小子几天不见,变得圆滑了很多,看来,这几天,他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啊。】 放下茶杯,许一凡看着茅一山问道:“无名呢?” “今天,他在知道先生已无大碍之后,就离开了兴安城。” “哦?这个时候,兴安城都封城了,他还能离开?”许一凡诧异的问道。 “我找胥大人要了一份证明,他拿着证明离开的。”茅一山解释道。 许一凡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他有说去哪吗?” 茅一山摇摇头,说道:“具体的去哪,他没有告诉我,只是说,他会南下,另外,他让我转告先生,先生交代他的任务,他肯定会完成,只是希望先生要保证身体,不要再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 问题此言,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这个无名啊,还是老样子。 许一凡知道无名南下去哪了,肯定是去巫州了,至于他去了巫州之后,会做些什么,会怎么做,许一凡也不清楚,但是,通过这次兴安城的事情,无名表现的很优异,这让许一凡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担忧,不过,对于无名,许一凡还是很放心的,因为他算是许一凡的学生当中,第一个正式出师的。 “隗飞白怎么样了?”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暂时被安置在不良人的死牢当中,死不了。”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看着茅一山说道:“他们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三年时间,把他们给我打造出来。”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门外,沉声说道:“人数不要多,要在于精,不说以一敌百,至少也要做到以一敌十,能做到吗?” 看到许一凡看向自己,茅一山拱手道:“请先生放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茅一山看着许一凡,又说道:“不知道这群人的番号是什么?” 许一凡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就叫死灰营吧。” “是,先生!” 就这样,在许一凡经历了一次生死劫难之后,他开始加快了自己的布局和准备,也因为许一凡的这句话,在之后的岁月里,缔造出来了一支王牌当中的王牌部队,死灰营! 生如死灰,即为死灰营! 死灰营的人数,从来没有超过三百人,但是,当那一面灰色的旗帜被拉开,一群头戴银甲,身着粗布灰衣的人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场战役已经宣告结束了,一支人数不过三百的死灰营,却成为了所有军队、武林势力,还有修行者的噩梦。 死灰营的人,要么是像隗飞白这样的刺客,要么是恶贯满盈的罪犯,要么是十恶不赦的土匪,总之,死灰营的人是比不良人还要不良之人。 之所以想到死灰营这么名字,也源于许一凡在昏迷当中经历的那个梦境,当看到了遍地的尸骸之后,人命就犹如蝼蚁灰烬一般,不值一提。 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茅一山又说道:“你受伤的消息,传回了东海城,云一鸣已经带着人过来了,应该还有两三天,就能抵挡兴安城了。”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说道:“看来,这次的事情,震动会很大啊,东海城估计也不安生,看来,我们的尽快赶回东海城了。” 茅一山没有说话,一副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许一凡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对茅一山说道:“明天,你跟我去一趟不良人的死牢。” “是。” 茅一山说完之后,又等了一会儿,见许一凡没有别的吩咐,他就起身离开了。 在茅一山离开之后,许一凡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缓缓的走出了房门,来到庭院里,抬起头,看着头顶那只剩下一轮月牙的明月,眼睛微微眯起。 不管那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许一凡都不会真正做到置之不理的,但是,他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打算,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何况,许一凡的这个梦很离奇,就算他说出来,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相信的,只会觉得许一凡在胡言乱语!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只会,许一凡还是坚持不住了,转身回到了房间,重新躺下休息。 ------------------------------------- 一夜无事也无话!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就醒来了,他的生物钟再次恢复了。 醒来之后,许一凡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不是起床穿衣,而是下意识的拉开被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在,他已经被赤莲搞得有些应激障碍了。 这一次,赤莲没有再次趁着许一凡睡着的时候,把许一凡给扒光了,这让许一凡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掀开被子,其身下床。 当许一凡刚穿好衣服的时候,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却已经在门口响起了。 “小色胚!” 听到这个称呼,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他就无语了,满脑袋的黑线,他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在自己熟悉的人当中,不管是茅一山,还是胥承业他们,甚至是最会捉弄人的赤莲,都不会这么叫自己,而敢这么叫自己的,除了齐若兮之外,也只剩下徐诗芷了。 “你怎么来了?”许一凡转过头,一脸温和笑意的看向徐诗芷问道。 “哟,你这是什么话?几个意思啊?难道你是觉得我不该来?” 许一凡话才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果然,徐诗芷在听到许一凡的话之后,直接站在门口,双手叉腰,一脸寒酸,怒视着许一凡。 真是个泼辣的女人啊! 许一凡看着徐诗芷的样子,不由得苦笑起来,只是,此刻的徐诗芷,怎么看都不让人害怕,反而因为她做出这个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 “我没有别的意思......” 就在许一凡想开口解释的时候,徐诗芷却直接打断了许一凡,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只是觉得,你怎么会起这么早......” “呵,在你的印象里,我就是一个天天睡懒觉的大懒猪咯?”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面对徐诗芷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架势,许一凡在沉吟了几秒钟之后,果断的选择了沉默。 女人,不管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妇人,还是还未出阁的女子,似乎在动嘴皮这件事上,都天生极具天赋,让男人望尘莫及,而许一凡很清楚一个道理,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因为她们本身就是道理。 果然,在看到许一凡一副吃瘪,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之后,徐诗芷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自己这么早起来,果然没有白费。 于是,她放下叉腰的双手,双手拍了拍,扬起小脑袋,无比傲娇的看了一眼许一凡,走到圆桌旁坐下,淡淡的说道:“伤怎么样了?” “嗯,恢复的不错。”许一凡也走过来坐下,说道。 看到许一凡坐下之后,徐诗芷先是点点头,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突然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瞪着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你昨晚醒来,为何不叫我?” “啊?” 这一次,许一凡彻底的愣住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刚才看到徐诗芷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他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或者又有哪里的罪了这个姑奶奶呢,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许一凡看着徐诗芷,无奈的说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深夜十分了,我估计你在休息,就没敢去打扰你,都说睡眠对女人最 重要了,我这也是为你考虑不是嘛。” 本来,徐诗芷还想借着这个理由,宣泄一下自己最近担忧许一凡的烦躁心情,可是,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她顿时无话可说了。 “睡觉真的那么重要吗?”徐诗芷立即问道。 许一凡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说道:“重要,非常重要,特别的重要!” “啊?这样啊,早知道,我就不起这么早了。”徐诗芷没好气的说道。 “你现在也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啊。”许一凡连忙说道。 然而,徐诗芷闻言之后,却立即斜眼看向许一凡,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在忽悠我,你是想赶我走?” “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许一凡连忙摆摆手,一脸认真的说道。 “哼!谅你也不敢!” 果然,许一凡的伪装,再次骗过了这个傲娇的少女,她再一次相信了许一凡的话。 “吃东西没有?”徐诗芷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苦笑道:“我才起来,你就进来了,我还没有洗漱呢。” “啊?!那你还不赶紧洗漱去,快去,离我远点。” 说着话,徐诗芷像是被蝎子蛰了一口一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远远的离开许一凡,一脸嫌弃的看着许一凡,似乎许一凡身上有什么怪味一般,这让许一凡再次头冒黑线。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来,朝洗漱架走去,准备洗漱,而徐诗芷也没有闲着,冲着门口说道:“端进来吧。” 就在许一凡洗漱的时候,门口一下子热闹起来,好几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端着大大小小的食盒走了进来,然后把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份份菜肴。 许一凡趁着洗漱的功夫,偷瞥了一眼,他再一次无语了。 桌子上的菜肴很丰富,什么红烧肉啊,什么红烧鲤鱼啊,还有红烧肘子啊,总之,桌子上杂七杂八的摆满了菜肴,不下于十几个菜。 这些菜肴,大多数都是荤菜,只有极少数是素菜,让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大早上的吃这么油腻的菜,真的不知道徐诗芷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喂,你洗完没有啊?一个男人,洗个脸还那么磨磨蹭蹭的。” 在丫鬟们端上菜肴离开之后,徐诗芷坐在桌子旁,看着慢条斯理洗漱的许一凡,忍不住催促道。 许一凡是真的不想过去啊,太油腻了,别说吃了,就是看几眼,许一凡都忍不住反胃,被说他现在受伤了,最忌讳大鱼大肉了,就算是平时,许一凡也很少这样去吃东西的。 但是,在徐诗芷的注视下,许一凡最终还是洗漱完毕了,他一边拿着毛巾擦拭着手,一边走到桌边坐下。 “吃啊!”徐诗芷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没有拿筷子,而是转过头,看向徐诗芷问道:“你们家早上都吃的如此丰富?” 徐诗芷一愣,她摇摇头,说道:“不会啊,我们家很少吃的如此丰盛的,早上一般就是一碗粥,和几小碟菜而已。” “那你还这么铺张浪费?”许一凡表情古怪的看着徐诗芷。 “你现在不是病人嘛,我听人说,病人就需要大补,多吃东西恢复的才快!”徐诗芷一本正经的说道。 许一凡看着徐诗芷不说话了,他感觉,徐诗芷这是在报复自己,是故意在整蛊自己,不然,她不会这么干的,一般人家的小孩子都知道,病人在受伤之后,不能吃太多荤腥,以清淡为主,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人生病之后,胃口不佳,不能吃太多吗?”许一凡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让他们做了不少,看看哪种适合你的口味,你随便吃。” 说到这儿,徐诗芷突然惊呼道:“哎呀,你被光顾着看啊,吃啊。” “你不吃?”许一凡无奈,只好拿起筷子,看到徐诗芷没有一起用餐的打算,就随口问道。 “我早上一般不吃东西的。” “所以......” “所以这一桌子菜都是你的,千万别客气,没人跟你抢的。” 【抢你妹啊,你这是把我当成猪了吗?】 许一凡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看了看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许一凡原本有些饿的肚子,瞬间没有了食欲,他拿着筷子,看着徐诗芷,问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病人切记荤腥吗?” “啊?有这种说法?”徐诗芷一脸怀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无比认真的点点头,说道:“有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郎中。” “这样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徐诗芷顿时皱起了眉头,看着满桌子的丰盛菜肴,顿时有些不开心起来。 恰好这个时候,又有人进来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赤莲。 赤莲进来之后,看到一桌子的荤菜,还有坐在桌子旁,手拿着筷子,却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许一凡,顿时愣了愣。 而许一凡在看到赤莲之后,顿时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办法。 “哟,赤莲姐姐来了,吃了没?”许一凡笑嘻嘻的开口道。 “我......” 不等赤莲开口,就听到许一凡继续说道:“我猜你肯定没吃,没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可是徐姑娘准备的,你可不要客气啊。” “你......” “哎呀,我的赤莲姐姐,这个时候,还什么你你我我的,赶紧动筷子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许一凡就看着赤莲,阴恻恻的说道:“不吃就是不给徐姑娘面子。” 赤莲本来是打算过来看看许一凡这边的情况,因为听到房间内有说话声,就过来看看,结果,她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被许一凡给拉下水了。 也不等赤莲说什么,就听到徐诗芷看向赤莲,脸上露出笑眯眯的表情,说道:“是啊,姐姐,你身材这么好,又是江湖高手,平日里肯定是那种大碗吃肉,大碗喝酒的女侠吧,别客气,他现在是病人,不能吃荤腥,刚好你来了,可以帮忙解决了这些菜肴。” ∑(っ°Д°;)っ卧槽。 (╯>д<)╯ ? ┸┸)`v?) ┻━┻ 赤莲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一对男女,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许一凡的狡诈,她是见识过的,让她没想到的是,连徐诗芷这个看起来只会哭和发脾气的小丫头片子,在跟许一凡待了一会儿,就变得这么狡诈起来。 真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啊,果然,能跟这小子成为朋友的,都没有一个简单的! 赤莲在徐诗芷和许一凡殷切的注视下,最终,还是选择拿起筷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死牢 一顿早餐就在嬉嬉闹闹当中渡过了,许一凡只是喝了碗稀饭,就没有吃什么东西了,而赤莲虽然拿起了筷子,可是,也没有吃多少,毕竟没人会在大早上吃那么多油腻的东西。 吃完饭,许一凡就在赤莲的陪同下,去看望住在隔壁的荀德华。 在看到荀德华的时候,许一凡发现,荀德华气色很差,好像是重伤初愈一般,看起来,所谓的八十一金针施展起来没有那么容易啊。 当许一凡进来的时候,荀德华也才起来不久,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再看,许一凡瞥了一眼,发现正是许一凡写的《红楼梦》。 看到许一凡来了,荀德华还是很开心的,连忙招呼许一凡过去坐。 赤莲没有进屋,而是站在了门外,宁致远和荀德华坐在一起,至于少女桂寒烟,不知道是没有起来,还是在忙其它的事情,没有出现。 “小友感觉如何了?”等到许一凡坐下,荀德华率先开口道。 许一凡笑着说道:“已无大碍了,这次能够脱险,多亏了荀老。” 荀德华却摆摆手,说道:“小事儿而已,不足挂齿。” 虽然荀德华这么说,许一凡还是起身,规规矩矩的给荀德华行了一个儒家礼,而荀德华见状,也没有阻拦,坦然受之。 其实,荀德华这次出手,是冒着极大风险的。 一来,八十一金针是他的看门绝技,平时极少施展,而且就算施展,也用不到八十一那么多,许一凡这次是特殊情况。 二来,荀德华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济,在施展八十一金针的时候,他也是强撑着的,要不然,最后也不会喷血倒地。 三来,许一凡的情况很特殊,他当时以金针-刺-激许一凡的身体,完全是以蛮力去唤醒许一凡,如果能唤醒,那自然最好,如果失败了,那许一凡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而荀德华在施针的时候,也是有很大把握的。 虽然许一凡不知道荀德华施展八十一金针会带来什么后果,但是,就目前荀德华的气色来说,就可知一二了。 在许一凡行礼完毕之后,荀德华就站起身,拉着许一凡坐下,看着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之前,在原阳县看到小友,我就感觉小友不凡,没想到,小友居然是东海城百货楼的东家,更没有想到,这本书的作者居然是小友本人,真是老朽昏聩啊。” 闻听此言,许一凡却连忙摇摇头,说道:“荀老太抬举小子了,我做的那点儿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 “嗯!” 荀德华却摇摇头,说道:“东海城老朽虽然还未曾去过,但是,对于东海城的名声,老朽还是略知一二的,小友如此年纪,就能在东海城站住脚,实属不易,现在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这一路上,老朽可听到不少,我很想去东海城看看,尝一尝这九大美酒的滋味。” 面对荀德华的夸赞,许一凡却谦虚道:“就是弄了点儿小玩意儿而已,如果荀老没有其他的事情话,过几天,随我们一起去往东海城如何?” 荀德华闻言,点点头,笑道:“好啊,正好想去东海城看看。” 聊完了这些,荀德华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红楼梦》,就问道:“此书真的是许一凡所著?” 许一凡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此书不是小子所著,而是一位姓曹的大文豪写就的。” “姓曹?” 荀德华朝许一凡投来询问的视线。 “这位曹先生,姓曹,命雪芹,字梦阮。”许一凡解释道。 “哦?曹雪芹?” 荀德华露出思索的表情,显然,他在脑海当中寻找着这位姓曹的大文豪,能够写出《红楼梦》这样书籍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寂寂无名之辈,荀德华不敢说自己上知五百年,但是,这些年,他看过的书,可真的不算少,然而,他在沉思良久,还是没有找到曹雪芹这个人,当然,姓曹的大儒,还是有几个的,可跟许一凡说的对不上号。 自己思索无果,就看向大弟子宁致远。 宁致远知道自家先生想要问什么,他缓缓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于是,荀德华就把目光投向许一凡。 荀德华现在怀疑,曹雪芹这个人是不是许一凡为了敷衍自己,而临时编造出来的。 面对荀德华询问的目光,许一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荀老啊,这个曹雪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另外一个时代的大文豪,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闲的蛋疼,就抄书玩。】 见许一凡不愿多说,荀德华也就没有多问,而是询问了一些关于书籍当中的一些内容,许一凡也是有问必答。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个人老了大半个时辰,许一凡见荀德华脸色不太好,需要休息,于是,就起身告辞。 在许一凡和赤莲走后,荀德华并没有立即去休息,而是看着许一凡离开的方向,问道:“你觉得这本书是那位曹先生写的,还是他写的?” 宁致远闻言,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就方才的谈吐来看,这本书很可能是他写就的,可是,从书的内容来看,这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年能够做到的。” 荀德华点点头,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是啊,他就跟这本书一样,充满了谜团,让人欲罢不能啊。” 宁致远看着先生,有些担忧的说道:“先生!” 荀德华似乎知道宁致远想问什么,只见他摇摇头,收回目光,说道:“再看看吧!” 说完,荀德华就起身,去往小榻休息,他现在的情况,不宜多动,需要静养。 ------------------------------------- 另一边,许一凡从荀德华的房间出来之后,就遇到了胥承业。 看到胥承业,许一凡就说道:“走吧,去看看我们那位毕兄。” 胥承业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他带着许一凡、赤莲还有茅一山,一起离开了德福楼。 在离开酒楼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齐若兮,她看到许一凡才苏醒,伤势未愈就要出去,不免有些担忧,但是,许一凡却坚持要出去,她在劝说无果之后,只好放任自流。 不良人的死牢就设立在县衙大牢的旁边。 其实,不良人的死牢很好辨认,在死牢所在的这条街,几乎可以说是一条空巷子,没有什么商铺,自然也没有什么行人。 这一路走来,许一凡发现,越靠近死牢的街道,行人越来越少,本来,很多可以从这条巷子径直走过去的人,都选择了绕路而行。 死牢所在的街道名为威休街,又被人们称之为不良街,或者是死人街。 至于为何被称之为不良街和死人街,其实,道理很简单,不良人的死牢在哪里,哪里就不良,而凡是进入不良人死牢的人,十个当中能有半个出来就不错了,每年,从死牢当中拉出来丢弃到乱坟岗的死人,不知道有多少。 自从不良人在兴安城正式建立死牢之后,威休街就再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从这里经过了,除了一些小商小贩,卡着饭点,会到这里来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来,而来这里的人,要么是被不良人带来的,要么是罪犯的家属。 威休街,破败而萧瑟。 走在威休街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压抑,极度的压抑,这里建筑不少,可是,大多数都已经荒废了,整条街的地面,都是由青石板铺就的,不知道青石板原本就是黑色的,还是因为日积月累变成黑色的。 许一凡伤势未愈,走的不快,加上他个子不高,走在街道上,格外的显眼,又不显眼,许一凡一路走来,在很多青石板的缝隙当中,看到了很多黑褐色的东西,不用问,那些黑褐色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灰尘,而是血迹,只是,时间长了,变成这个样子了而已。 威休街不长,很快一行人就抵达了死牢门口。 站在死牢门口,还没有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一凡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耳边响起了哀嚎声、惨叫声。 死牢的门口没有人看守,在门口旁边,竖着一块石碑,石碑大约三米高,石碑通体漆黑,上面只有三个字,不良人! 破败的街道、漆黑的石碑,还有那黑到让人心慌的建筑,这里仿佛是人间修罗场一般,站在死牢门口,还没有进去,就让人产生了畏惧的心理。 这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不良人的死牢,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兴安城的死牢就如此的威严,那东海城和长安城的死牢,岂不是更加的威严。 许一凡没有在门口过多的逗留,在胥承业的带领下,一行人直接走进了大门大开的死牢。 刚刚进入大门,许一凡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血腥味、汗臭味、尿骚-味......几种味道混合在 一起的味道,让人闻着很不舒服。 与此同时,耳边也想起了暴喝声、皮鞭挥舞的声音,铁链哗啦啦作响的声音,还有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咒骂声,以及无意识的呻-吟声。 如果说,站在死牢门口,就感觉自己来到了地狱门口的话,那走进大门之后,就看到了人间炼狱。 胥承业他们刚刚进来,许一凡都没有看清楚,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袍人,他挡在众人面前,也不说话,而是伸出手。 就在许一凡感到疑惑的时候,胥承业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黑袍人,黑袍人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胥承业和许一凡他们,沉默了几秒钟,就把令牌还给了胥承业,转身离开了。 在黑袍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察觉到,刚才在他们进门的时候,有十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随着黑袍人的离开,也随即消失了。 外松内紧,不良人的死牢果然与众不同。 胥承业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一边带着许一凡他们朝里面走去,一边解释道:“别看现在看不到一个人,其实,在我们周围,隐藏着无数的不良人,一般人不敢靠近这里,而能够靠近这里的,也不敢轻易的闯进来,就算他们闯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了。” 说着话,许一凡只觉得眼前一暗,抬起头一看,发现他们来到了一道闸门前,不等胥承业说什么,闸门就被人打开了。 现在是白天,可是,闸门里面却黑漆漆的,除了几盏油灯还在微微跳动,照亮着周围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藏在黑暗当中。 闸门刚刚被打开,许一凡就听到,在闸门的两侧,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许一凡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胥承业他们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径直穿过闸门,朝里面走去。 “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桀桀...又来一个,又有热闹看了。” “你们这群走狗,你们不得好死,快点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 “我错了,我真的什么都说了,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 随着许一凡他们走过闸门,廊道两侧响起了各种声音,有人一边拍打牢笼,一边大声喊着冤枉,有人则站在牢笼口,阴恻恻的怪笑起来,也有的人冲着许一凡他们一边吐口水,一边大声的咒骂着,也有人跪在低声,磕头如捣蒜,声泪俱下的求饶着,当然,也有人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许一凡他们,准确来说,是眼神麻木的看着他们。 胥承业对此根本不在意,赤莲则抱着她的黑猫,一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的周围,一边撸猫,她也是第一次进入不良人的死牢,感觉很新奇。 至于许一凡和茅一山,则皱着眉头,看着走廊两边的牢笼。 这个时候,就听到走在最前面的胥承业介绍道:“这里关押的都是最初级的罪犯,当然,虽然是最初级的罪犯,但是,一旦放到县衙的大牢里,都是重刑犯。” 说着话,许一凡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道闸门。 当闸门再次打开之后,许一凡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牢笼,全都是灯火通明,而每个牢房内都关着一个人。 有的人是被铁链绑缚在十字架形状的木头上,有的人就坐在牢房中间,看似和寻常人无异,可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粗重的铁链束缚者,还有的人,正蜷缩在角落,背对着众人,还有的人犹如挂腊肉一般,被悬挂在半空中。 对于许一凡他们的到来,这些人,只是微微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该干嘛干嘛。 “这里关押的都是死-刑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被斩首处死的,但是,因为他们还有活着的价值,暂时还不会死。” 在穿过第二条走廊之后,第三道闸门打开了。 第三道闸门后面两侧的牢房不多,但是,场面却异常的恐怖。 和前面的牢房一样,这里每一间牢房内,都只关押着一个人,牢房除了靠近走廊这边有廊柱之外,其他三面都是厚重的石墙,而在牢房内,放置着很多刑具,而犯人大多数都被四根铁链悬浮在半空中,时不时就有人被放下来,然后被用刑。 什么辣椒水、老虎凳,在这里完全都是小儿科,许一凡亲眼看到一个犯人,被一块巴掌大,烧的通红的烙铁落在胸口,而犯人只是闷哼两声,没有什么反应。 通红的烙铁落在身上,瞬间冒起一股白眼,然后就是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通红的烙铁被死死地摁在犯人的胸口,直到它彻底变凉,最后当行刑者松开烙铁的时候,烙铁就长在了犯人身上。 这个时候,行刑者就会从一旁的一个木桶里舀一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液体,浇灌在男人的胸口,同时,也猛地拔下烙铁,带下一大块皮肉。 刚刚面对烙铁都只是闷哼一声的犯人,却在那一瓢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液体浇灌下,猛地睁开眼睛,大声的嘶吼着,看的让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脊背发凉。 “这些关押的都是三品以下的武夫,这些人以武犯禁,被逮捕之后,就关押在这里,他们有的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有的则是新进来的,大多数人都在行刑的过程当中死了,当然,也有一些人选择了投降。” 又超前走了几步,许一凡发现,走廊到了尽头,而胥承业却直接来到了石墙前,再次掏出怀里的令牌,放在了石墙一个凹槽里,随着其手腕一转,和普通石墙无异的石墙,缓缓打开。 石墙后面有一条向下的走廊,或者说是楼梯。 在石墙打开的一瞬间,许一凡就听到了犹如夜枭的哀嚎一般的惨叫声,同时,许一凡感觉这里的气温比外面低了很多。 “走吧。” 石墙打开之后,胥承业转过头,看向许一凡他们说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墙壁内的牢房 那是一条蜿蜒向下的楼梯。 楼梯不长,前后加起来不到五十个台阶,顺着台阶一路向下,很快,一座更加浩大的牢房出现在许一凡的面前。 与其说它是牢房,不如说它是一个大厅。 大厅的中间空荡荡的,而在大厅的四周,却挂满了铁笼子,大部分的笼子都是空着的,但是,有一部分铁笼是有人的。 铁笼不大,人在里面无法站直身体,只能半蹲着,非常的不舒服,笼子或高或低,都悬挂在半空中,猛地一看,还以为是铁灯笼呢。 铁笼的空间不大,人也不是任由他们蹲在里面,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在这些铁笼的一动,铁球就会晃动,随之而来的就是铁笼的晃动。 伴随着铁笼的晃动,许一凡清晰的看到,在这些犯人身上,还要两根小拇指粗细的铁链,连接着他们的身躯。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这些铁笼,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先不说这些人有没有恐高症,就是在这样狭小、逼仄的铁笼里待上几个时辰,都会让人受不了,更何况,在他们身上还绑缚着铁球和铁链了。 胥承业见许一凡他们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铁笼,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一品到三品的武夫,铁笼是精铁打造,依靠蛮力是无法破开的,另外,在他们的脚踝上,还悬挂着五十斤的铁球,防止他们逃脱,除此之外,他们的琵琶骨都被铁链串着在,只要他们不老实,就会遭受万般的疼痛!” 听完胥承业的解释,许一凡这才恍然,难怪要以这种方式关押这些人,原来这些人都是武夫高手啊。 这些人在里面待着的滋味如何,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肯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毕云涛也在上面?”许一凡问道。 胥承业却摇摇头,说道:“没有,公子在遇袭之后,毕云涛既没有出手,也没有逃走,而是留在了原地,于是,他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在单独的牢房里待着在。” 许一凡目光快速的在头顶的铁笼当中扫过,不但没有看到毕云涛,也没有看到靳三刀和俞蝶,至于整个大厅,除了头顶的这些铁笼之外,别无他物,也没有看到房间的存在。 于是,许一凡就朝胥承业投去疑惑的表情。 胥承业看到之后,笑着对许一凡说道:“公子,这边!” 说着话,他就径直走到一面墙壁前,先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的油灯,然后,手在油灯附近摸索了一下,摁动了一个开关的东西,墙壁开了,露出了一个大约只有十几平方米打下的房间。 房间内东西不多,只有一张简易的床铺,和一张底脚桌子,而毕云涛还是之前许一凡看到他的样子,打着赤脚,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着。 看到房间门打开了,毕云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就抬起头,看向门口,在看到胥承业之后,他就淡淡的说道:“怎么?是打算对我动手了吗?” 然而,胥承业并没有理会毕云涛,而是侧过身子,把许一凡让了出来。 当许一凡出现在毕云涛面前的时候,毕云涛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的书掉落在腿上,双眼猛地睁大,嘴巴微张,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愣愣的看着许一凡,似乎对于许一凡的出现,他感到十分的意外和诧异。 “毕兄,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难道不开心吗?”许一凡站在门口,双手拢袖,身体微微佝偻着说道。 “你...你没死?”毕云涛盯着许一凡看了半天,最终开口问道。 “听毕兄这意思,你很想看到我死啊,不知道我死了,对你,对你身后的少爷,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许一凡笑眯眯的问道。 毕云涛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似乎还是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许一凡。 其实,不怪毕云涛诧异,当时,在许一凡被箭矢偷袭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一箭射中了许一凡,那一箭射来的时候,毕云涛其实可以出手的,拦不拦得住暂时不好说,但是,他肯定可以出手的,只是,他最终没有选择出手。 之所以没有选择出手,一来,当时的情况很特殊,桑喻世等人已经被擒拿了,他也被众多不良人盯着,只要他稍有异动,面对的就是不良人的雷霆一击;二来,那一箭的威力很大,他就算出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拦下,更何况,周围有那么多不良人在,轮不到他出手,因此,他就没有选择出手。 只是,最终的结果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良人并没有拦下那一箭,而许一凡在被一箭击中之后,当场昏死过去。 一个不是修行者,又不是武夫的人,在对高品武夫一箭击中之后,怎么可能还能活下来呢? 自从毕云涛被关押在此之后,他就在想,许一凡到底死没死? 按理说,许一凡应该是死了,但是,七八天过去了,没有人来审讯他,也没有来找他,除了每天有人打开房间,给他送饭之外,没有任何的交流,就算他想问,送饭的人也不会回答,因为对方是个聋子,也是个哑巴。 这几天,孤魂没有出现,胥承业也没有出现,这让毕云涛感觉,许一凡应该是没死。 其实,许一凡没死这是好事儿,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他身后的少爷来说,都是好事儿,可是,箭伤很难痊愈,在毕云涛想来,许一凡就算活下来了,也会落下后遗症,或者是残疾,至少需要修养个把月,才能下床,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还不到十天,许一凡居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正是活见鬼了! 毕云涛不知道的是,自从许一凡受伤之后,整个兴安城都在高速运转,在许一凡昏迷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天材地宝被用在许一凡身上,可以说,兴安城最值钱的几种治疗箭伤的药材,都被用在了许一凡身上。 除此之外,为了帮助许一凡扛过去,赤莲、胥承业、孤魂等人,每天都会以自身修习的内力帮助许一凡稳定心脉,再加上荀德华最后施展了八十一金针,这才让许一凡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在震惊一阵之后,毕云涛也缓缓收敛心神,他看着许一凡,知道许一凡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所为何事,但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说道:“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我是不会说的。” 对此,许一凡毫不感到意外,别看现在毕云涛规规矩矩的坐在这里,在自己出事的时候,他没有出手,那是因为他有自己的考量,不想让自己的主子难办,也不想给自己的主子惹麻烦。 配合不代表着屈服,许一凡相信,他家少爷既然敢把毕云涛派遣到兴安城来,肯定有一定的考量的。 首先,毕云涛不是寻常武夫,一品武夫,在三大宗师境界不出的话,想要杀死他很难,当然,可以采取人海战术,但是,这样做的代价太大,更何况,许一凡要的是活口,是口供,而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其次,毕云涛看起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是,在经过几次的相处之后,许一凡发现,毕云涛和他的名字一眼,做事儿很谨慎,很小心,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 这一点儿,从无双客栈事件,还有自己遇袭这件事,就可以看的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那位少爷既然敢对乐萱郡主和徐诗芷出手,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而能够被委以重任的毕云涛,肯定不是什么莽夫。 最后,许一凡相信,在兴安城内,肯定还有少爷的人,至于这些人有没有被不良人挖出来,或者说,挖出来多少,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毕云涛肯定不是孤军奋战的。 对于那些上位者的心思,许一凡是很了解的,他们从来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做事儿也不会只做一件事,肯定留有后手的。 许一凡身体依靠在门口,看着毕云涛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我也没想从你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那你来找我作甚?”毕云涛立即反问道。 “来看看你过的怎么样啊。”许一凡笑嘻嘻的说道。 “哼,不劳你费心,我过的很好!”毕云涛冷眼看着许一凡。 “好就可以,既然过得好,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站直身体,转身准备离开。 “你没什么想问的吗?”毕云涛见许一凡要走,就开口问道。 虽然,他嘴上说,在这里待得挺好,但是,其中滋味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段时间,他就一个人待在这个狭小、逼仄的房间里,房间虽然不大,可是,什么都有,然而,可还是让人感到不舒服,尤其是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很多人都知道,真正折磨一个人的,往往不是什么酷刑,酷刑只会让人感受到肉体上的疼痛,而真 正折磨一个人的,往往是精神上的折磨,这种折磨才是最容易让人崩溃的。 七八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毕云涛还是可以忍受的,但是,让他不能忍受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时间,就没有目标,没有目标就没有希望,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了许一凡,他可不想就聊这么几句就让许一凡走了。 叫住许一凡,倒不是他想要说什么,而是纯粹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听到毕云涛的话,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对方,笑着问道:“我问了你会说嘛?” 毕云涛果断的摇摇头,说道:“不会。”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还问什么,我很忙的,而且我现在还是病号,我可没心情跟你闲扯。”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毕云涛再说什么,许一凡转身就走,而房间的门也随之关闭,毕云涛再次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 在关上门之后,赤莲看着许一凡,疑惑的问道:“你刚才为何不问呢?说不定他会告诉你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看着再次和墙体构成一个整体的房门,缓缓地说道:“我问了,他也不会说,他只是纯粹想找人说说话而已,既然他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不会满足他的需求了。”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赤莲问道。 “那就看他在他主子那里的地位如何了,如果地位高,自然会有人来找我们,如果是一颗弃子,留着他,或者杀了他,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这么说,毕云涛已经没有价值了?”赤莲皱眉问道。 许一凡却再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也不能这么说。” “那该怎么说?” 许一凡看着墙壁,缓缓地说道:“他在等,我也在等。” “等什么?” “等幕后的人出现。” “会出现吗?”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不知道。 此刻,许一凡和毕云涛心里都清楚一件事,毕云涛的下场如何,不取决于许一凡或者不良人,而是取决于他的主子,如果,他主子把他当成和桑喻世一样的弃子,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这座死牢当中。 如果,对方愿意来救他,那他自然可以离开,但是,代价估计很大,而值不值得救,就是摆在他家少爷面前的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桑喻世他们关在哪里?”许一凡问道。 “在这边。” 胥承业带着许一凡,来到另外一面墙壁前,还是如出一辙的点燃了油灯,然后摁下开关,打开了墙壁,露出了一个差不多大小的房间,桑喻世就在里面。 相对于毕云涛,桑喻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虽然没有被吊在铁笼当中,但是,他现在的情况也非常的不好。 房间内没有床铺,也没有桌子,有的只有一个被铁链束缚者双手双脚,还有琵琶骨,站着的男人。 对待武夫,最常见的办法就是穿琵琶骨了,而所谓的琵琶骨其实就是肩胛骨了,一旦肩胛骨被铁链穿透,束缚起来,不管这个人武功多么的高强,都无法使出力气。 当然,除了穿琵琶骨这种方式之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切断对方的脚筋和手筋,让对方成为一个废人。 桑喻世没有死,他在被胥承业和王掌柜联合击败,擒获之后,被击穿了琵琶骨,然后,就被丢到这个地方来了,七八天过去,都没有审讯他,所以说,现在的桑喻世,看起来很狼狈,其实,也没有遭受多大的罪过。 对于一个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土匪来说,这点儿伤不算什么,他还抗的过去,但是,一旦不良人真的审讯起来,他能不能扛过去就不好说了。 当许一凡出现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桑喻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门口,在看到许一凡还活着的时候,他咧嘴笑了笑,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们?”许一凡问道。 桑喻世没有去看胥承业和赤莲,而是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我在等你。” “哦?等我?为何等我?”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咳咳......” 桑喻世一边咳嗽,一边说道:“如果你死了,那我早就死了,这些天过去了,我还活着,也没有人审讯我,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死不了,所以我在等你。”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然而,桑喻世却摇摇头,说道:“说了,我会死的。” “不说,你更会死。” “既然如此,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在于,你说了,可能不会死。” “哦?什么意思?” 桑喻世闻言,抬起头,看向许一凡。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可以保你不死。”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看着桑喻世,淡淡的说道:“你不需要相信我,因为对于你而言,你有的选吗?” 桑喻世不说话了,许一凡说的没错,他说了,背后的人放不放过他不知道,但是,他不说,现在许一凡出现了,那就意味着他的好日子到头了,不良人的酷刑,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是用人命实践出来的,像他这样刀口舔血的人,说不怕死也真的不怕死,说怕死,那是真的怕死。 在酷刑之下,他能坚持多久,他自己心里都没数。 与其在遭受一顿皮肉之苦再说,不如现在就说,可前提是,许一凡必须说的真的,真的可以保他不死。 然而,关键性的问题是,许一凡真的可以做到这一点儿吗?他有这个实力吗? 想到这儿,桑喻世不由自主的看向许一凡和他身边的胥承业。 第一百八十四章 桑喻世的交代 桑喻世看着许一凡,良久之后,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们阎罗寨一直都在巫州,平日里就是坐着一些刀口舔血的买卖,前段时间,有人找到了我们,出了大价钱,让我们去洛洲城走一趟,带两个人出来。” “谁找的你们?”许一凡立即问道。 “杨千幻和俞蝶。”桑喻世说道。 许一凡则眯着眼睛看着桑喻世,静等下文。 “我们跟杨千幻,在好几年前就认识了,算是合作伙伴,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人,要么杀人,要么被杀,遇到点子硬的,损兵折将是肯定的,有时候,还要面对官府的围剿,之前,就是我们几个兄弟被官府的抓捕了,是杨千幻出面,帮我们把人救出来了,从那个时候,我们就开始合作了。” “都合作些什么?”许一凡问道。 “各种合作都有,有时候,让我们押押镖,有时候,让我们截杀一些商人,总之,跟之前的生活差不多。”桑喻世说道。 “那你们这次来洛洲,酬劳是什么?”许一凡问道。 “黄金两万两。” “嚯......” 此话一出,许一凡他们倒抽梯口凉气,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这个世界,钱币分为四种,铜钱、银子、金子,还有神仙钱,也就是修行者中流通的钱币。 寻常百姓,用的钱币大多数都是铜钱,也就是铜板,而一些稍微殷实一些的家庭,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银子存着的,有官银,就是足斤足两的银子,也有碎银子,就是从元整银元上裁剪下来的。 不过,不管是铜钱也好,还是银锭也罢,对于商人来说,尤其是大商人来说,运输携带起来,十分的不方便,于是,就有了黄金的出现,但是,黄金携带起来也不方便,后来就出现了银票,这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至于神仙钱,在世俗当中很少流通,就算偶尔出现了,也会立即被兑换或者收藏起来,就算一些修行者,他们在世俗走动的时候,使用的也是银票这些东西。 铜钱分为都是一文制的,一百文等于一钱,一百钱等于一两银子,一百两等于一两黄金。 两万两黄金,就等于两百万银子,正是好大的手笔,单单就这笔钱,也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 许一凡在东海城开的百货楼赚钱吧? 百货楼开业已经有一个月时间了,销售额都还没有突破一百万,这说的还只是销售额,而不是纯利润,没有抛开工钱、原材料钱,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 如果把这些算完的话,许一凡的百货楼是很赚钱,却也没有外人想象当中的赚钱,而这个少爷,只是为了把徐诗芷和齐若兮从洛洲城带出来,就花费了两百万两银子,其实力可见一斑! 豪横! 之前,许一凡在醒过来之后,得知了齐若兮她们这段时间,在兴安城的所作所为之后,已经觉得她们够豪横了,没想到,这个至今都没有露面的少爷,才是真正的豪横。 “钱你们拿到了?”许一凡问道。 桑喻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拿到了一小部分,估计现在剩下的钱是拿不到了。” 听到桑喻世这么说,许一凡微微点头,难怪桑喻世这次会带着阎罗寨当中近乎八成的好手,离开巫州来到洛洲城呢。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如此大的财富,有了这笔钱之后,他们这些土匪完全不用再打家劫舍了,完全可以弄一份自己的产业。 “那你知不知道,这次去洛洲城,要带走的两个人是谁?是什么身份?” 桑喻世看了一眼许一凡,又低下头,说道:“起初,杨千幻只是告诉我们,带走只是寻常家族的女子,这两个女人对他的少爷很重要,我以为是他家少爷看中了哪家女子,想要抢过去,也就没多想,就去了。” “可是,等我们到了洛洲城,都准备动手了,他才告诉我们,我们要绑架的是当朝宰相的女儿,还有长公主的女儿。” “那你没有离开?”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桑喻世问道。 “呵呵!” 闻听此言,桑喻世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许一凡闻言之后,点点头。 在这件事上,桑喻世没有说谎,毕竟,对方能够出动那么多的银钱来雇佣他们,所做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如果只是绑架一个小家族的女人,根本不需要那么费劲,对方这么做,肯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后来呢?”许一凡追问道。 “我们先是分批进入了洛洲城,然后按照杨千幻的规划,先是在客栈到不良人离开之后,我们才带着人离开。” “那你们是怎么离开洛洲城的?” “我们就是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的,在郡主她们醒来之后,杨千幻不知道跟她们说了什么,在出城的时候,她们就乖乖的跟着离开了,没有闹事儿。”桑喻世说道。 “那你们把人带到兴安城来做什么?”许一凡问道。 “是来交接的,我们给人,他们给钱,在这里人货两清,可是,来交接的人一直没有出现,我们只能在这里等了。” 许一凡听完之后,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你们是不是知道我来汴洲做什么?” 桑喻世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点点头,说道:“在你抵达徐洲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而接头的人没有出现,也是因为他因为你的出现而耽误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眯起了眼睛。 这个接头人,或者说策划这件事的少爷,到底是几个意思? 徐诗芷和齐若兮从长安城离家出走的事情,许一凡是不知道的,如果不是不良人乌炆修找到许一凡,许一凡压根都不知道这件事,而他离开东海城,也是因为乌炆修的请求,许一凡才答应的。 而许一凡在抵达徐洲的时候,桑喻世他们已经动手了,可是,许一凡的行踪,对方却了若指掌,这就说明,对方在盯着自己,到底对方是因为盯着不良人胥承业,从而盯上自己,还是因为对方本来就是盯着自己的呢? 如果是前者,许一凡还稍微能接受,毕竟,胥承业是不良人,曾经还是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的索命司,胥承业蛰伏东海城十余年,突然离开东海城,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对方居然要动手,肯定会多关注一些情况的。 可是,如果对方是直接盯着自己,那么,问题就严重了。 许一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盯上的,到底是在安民镇的时候,还是在来到东海城的时候,亦或者是在黑木崖大战之后,许一凡在东海城崭露头角从而被盯上的,许一凡想不清楚。 自己会被人盯上,这件事,许一凡在来到东海城,经历了黑木崖大战之后,他就很清楚这件事,尤其是在他被翁浩淼收为弟子之后,想不被关注都难,而百货楼的开业,更是让许一凡一步登天,直接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可是,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甚至,许一凡现在连对方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 许一凡心在有几个疑惑没有解开。 第一,对方绑架徐诗芷和齐若兮的目的是什么? 从现在的情况和线索来看,绑架者不是敌国的人,而是大炎王朝内部的人,那么,到底是谁要对当朝宰相和长公主同时动手呢? 在整个大炎王朝,能同时对付两个大人物的人,屈指可数。 当今圣上自然不用说,他肯定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权利,但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做,徐肱是从龙之臣,又是百官之首,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动宰相的,动宰相就跟动太子一样,是影响朝廷大事儿。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当今圣上要动徐肱,也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去做,他只会采取政治手段,比如拿徐肱的儿子徐贤刺杀上一任北蛮单于的事情说事儿。 在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当今圣上真的选择这么下作的手段,他完全没必要去找桑喻世这样的角色,而是直接让不良人去办,岂不更好? 不良人人数众多,他们有自己一套办事体系,做起事来,绝对是干净利落,不会拖泥带水的,更不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至于说长公主怀亦公主,当今圣上要对付她,机会太多了,当年的五子夺嫡,还有后来的玄武叛乱,他都可以借机拿下怀亦公主,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当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这么做呢? 更何况,齐若兮还是他亲外甥女呢,哪有舅舅这么对待外甥女的? 排除了当今圣上,而真正能做到这些的人 ,其实不多。 首先是一些藩王。 但是,这些藩王要么在自己的封地待着,没有旨意不能回京,要么就是待在长安城,被变相的圈禁起来,对于这些藩王,如果他们要做什么,皇帝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毕竟,坐在那个位置的人,不可能对这些藩王没有防备。 其次,是一些朝中大臣,比如仆射,比如大将军,还有一些外戚,就是皇帝的老丈人。 其实,在大炎王朝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不止宰相一个人,还有一个仆射。 左宰相,右仆射,这是大炎王朝建国之初就定下的,宰相一般负责文官的事情,而仆射一般负责武将的事情,不过,这个不是固定的,仆射有时候也可以插手文官的事情,因为历代仆射都不是武将出身。 不过,在近几十年来内,大炎王朝只知道宰相,很少有人知道仆射大人,倒不是说仆射失势了,而是因为当朝仆射房巨鹿房大人已经九十岁的高龄了,他可是三朝元老了。 不管是哪位皇帝在位,房巨鹿都是朝中重臣,在炎兴帝在位的时候,他就是兵部尚书了,而到了炎高帝继位的时候,房巨鹿成为了右仆射,而在炎高帝暴毙,炎武帝继位之后,他还是担任仆射一职。 不过,因为其年龄大了,身体不好,多次上奏要求告老还乡,却都被拒绝了,让他继续担任仆射一职。 房巨鹿自从十四年前,朝中出现了先帝暴毙,五子夺嫡的事情之后,他就很少上朝,很显然,他对皇室子弟同室操戈这件事,十分的不满,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在炎武帝继位之后,他御驾亲征北蛮,不是没有人反对,而房巨鹿就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可是,但是炎武帝年轻气盛,执意要打,当时,宰相徐肱和大部分朝中大臣都是支持打的,而炎武帝也确实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众人的视线。 在阻拦无果之后,房巨鹿再次乞骸骨,可惜,炎武帝没有答应,反而是在他御驾亲征的时候,把朝中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他,带走了徐肱。 在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长安发生了玄武叛乱。 当时因为要打仗,而皇帝又御驾亲征,带走了不少朝中大将,导致长安城内空虚,而玄武叛乱又是以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主,镇国大将军许淳作为先锋。 要知道,许淳可是武将当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没有说的,而炎武帝之所以在御驾亲征的时候,没有带许淳一起,就是让他坐镇后方,可是,没想到,许淳居然选择了叛变。 就在所有人以为大炎王朝要改旗易帜,换皇帝的时候,房巨鹿站出来了。 这位当时已经年近八十的老人,在知道玄武叛乱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开始了布置和反击,也正是因为房巨鹿的阻拦,许淳这位骁勇善战的武将,最终才没有攻入皇城内部。 在事后,玄武叛乱被平定之后,除了大皇子自刎之外,二皇子本来也是要被处死的,但是,还是这个房巨鹿,亲自跪在大殿外给二皇子求情,二皇子这才免于一死,只是被贬为平民,去守皇陵而已。 在那件事之后,房巨鹿再次上奏乞骸骨,要求告老还乡,可是,炎武帝还是没有应允,只是让他不必每日都上朝。 见皇帝不答应,房巨鹿只好继续留在朝中,但是,他从那之后,真的很少上朝,也基本不管朝中的事情了,很多属于仆射该做的事情,都是宰相在做,这导致他这个仆射的身份,渐渐地变成了摆设。 但是,在朝中,无人敢轻视这位闭门不出的仆射大人,他只要开口说一句话,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事情,皇帝都会答应的。 那么,这次动手的人,会不会是房巨鹿呢?或者是他家的晚辈呢?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不是没有。 至于朝中的武将,因为十几年前的玄武叛乱的事情,很多武将都生活的战战兢兢,不敢轻易出声,那所谓的小动作,更是不敢。 自从镇国大将军许淳叛乱之后,大炎王朝的四大将军,征西大将军、镇海大将军、镇南大将军和征北大将军,已经有十余年没有离开自己的辖区了。 而所谓的外戚,因为五百前的九子夺嫡事件,导致很多世家站错队,最后被皇帝清算,这些世家,其中不乏一些把族中女子送到宫里的,可是,一样被清算,而凡是在那件事当中,参与的外戚,有一个算一个,都被皇帝一一清算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外戚的势力被大大的削弱下来。 当然了,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外戚也好,世家也罢,都缓过劲来了,至于这件事是不是他们做的,其实,也不得而知。 最后一个,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两方势力。 一个是儒家,一个就是不良人了。 不管是儒家,还是不良人,他们的实力都很大,而儒家十分的低调,尤其是在五百年的事情发生之后,儒家就愈发的低调起来,而不良人虽然势力庞大,人数众多,但是,它是隶属于皇帝的武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敢这么做的。 但是,如果在排除了前面几个势力之后,那么,最有嫌疑的就是儒家和不良人了。 至于这件事,到底是儒家所为,还是不良人做的,暂时也不得而知,不过,许一凡不着急,他现在有的是时间慢慢去调查,更何况,许一凡觉得自己不用怎么去调查,这件事的真相,很快就会出来了。 兴安城这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长安那边不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一旦长安那边做出了反应,那么幕后躲藏的那个人的身份,应该也会被揭露出来,所以,许一凡并不是很着急。 除了这个疑问之外,许一凡还有其他的疑问。 第二,徐诗芷和齐若兮她们离家出走,这件事既然不良人知道了,那作为她们家里人没道理不知道,而既然他们知道了,为何没有派人把她们带回去呢?反而还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第一百八十五章 被忽略的杨千幻 许一凡不相信,作为当场宰相,还有当朝的长公主,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长公主自然不去说,作为皇室子弟,她的手上肯定掌控着很大一股势力,要知道,长公主可是掌管着皇室近半数的皇商。 按理说,皇商和内库应该由皇后掌管才对,然而,这一任的炎武帝,对于男女之事不是很热衷,可能跟当年的五子夺嫡的事情有关,也可能跟当年的玄武叛乱,还有大皇子丢失这件事有关。 先帝健在的时候,就把黄商和内库交给皇后打理,在长公主怀亦公主长大还未出嫁的时候,皇后就把掌管黄商和内库的权利交给了怀亦公主,怀亦公主很有经济头脑,在她的掌管下,内库十分的充盈,等到怀亦公主出嫁之后,皇后也只是象征性的收回了一部分关键性的权利而已,还有一大半的黄商在怀亦公主手里掌握着。 后来,先帝突然暴毙,出现了五子夺嫡的事情,怀亦公主和皇后都没有表面支持谁,不对,应该是皇太后。 虽然她们没有公然支持谁,但是,炎武帝之所以能登基,肯定少不了皇太后的帮助,其中细节不得而知。 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他的王妃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皇后,而皇太后也把自己手里内库的权利给了皇后,至于她本人,则常年幽居深宫,很少管事儿。 怀亦公主在炎武帝登基之后,是想把自己手里的黄商交还回去的,但是,不知道为何,炎武帝没有同意,只是收回了一小部分,饶是如此,怀亦公主手里还有一半的黄商在手。 当年,炎武帝之所以能够御驾亲征,说打北蛮就打北蛮,除了国库充盈,户部的大力支持之外,内库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一个能掌控一半内库的长公主,她手里如果没有一点儿势力的话,打死许一凡都不相信。 至于宰相徐肱,女儿丢失了,估计不用徐肱说什么,就有不少人上赶着去帮忙寻找,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官员,他们可能做官不行,但是,在跑腿找人这方面,那能力绝对是杠杠的。 许一凡不相信,徐诗芷和齐若兮在长安失踪,这么大的事情,长安城的官员会不知道,会没有动作。 可是,从徐诗芷她们离家出走,到被绑架,再到被营救出来,长安城那边出奇的安静,不但这些官员十分的安静,就连宰相府和公主府都异常的安静,这很不合理。 许一凡不认为,对于这些权势滔天的人而言,找两个离家出走的少女,会是多么的困难的事情,家奴、护卫兵、家臣,这些人只要想找,不可能找不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齐若兮和徐诗芷从长安城离开的这一路上,她们虽然做的很低调,可是,就之前许一凡从不良人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与其说她们低调,不如说她们就是行走的钱袋子。 每个城池都有不良人的存在,自然也有宰相府和公主府的耳目,出现了两个年龄相仿,花钱又大手大脚的少女,再联想到长安城的事情,傻子也能猜出来,这两者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其实,许一凡从来到兴安城之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许一凡感觉,这一次徐诗芷和齐若兮的离家出走和被绑架,似乎是有人很早之前就计划好的,而他的出现,也是注定的,似乎营救齐若兮的事情,就是有人等着许一凡来做。 这一点儿,从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到汴洲,再到兴安城,这一路上,尤其是在兴安城,营救郡主这么大的事情,不良人和当地的官府,居然都没有贸然行动,而是以他为主,这很不科学。 许一凡是什么身份? 他只是一个不知道爹娘是谁,从小生活在偏远小镇坟冢的少年,就算他在东海城有了一些名声,可是,对于那些大人物而言,他许一凡啥也不是,别说是长安城的大人物了,就是在东海城,许一凡也只是一个新起之秀而已。 可是,这次离开东海城,许一凡不但可以调动众多的不良人,到了兴安城,居然还可以调动知州大人来协助做事,这正常嘛? 显然不正常。 如果说许一凡是朝中二品以上大臣的儿子,或者皇室子弟的话,他可能能够做一点儿,然而,他不是。 阴谋,许一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许一凡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或者说,有人在培养他,至于培养他的人是谁,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这个人的能量很大。 其实,桑喻世知道的并不多,他除了带人从巫洲来到洛洲,按照杨千幻既定的方案行动之外,其他的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比如,杨千幻背后的少爷是谁?他们在兴安城要等的人又是谁? 桑喻世在把他知道的情报都告诉许一凡之后,看着许一凡问道:“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是否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许一凡倚靠在门口,紧蹙着眉头,看着桑喻世,沉默良久之后,问道:“杨千幻在哪?” 桑喻世一愣,他想了想,说道:“在我们去往德福楼见公子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几个人还坐在一起商量事情了。” “哪几个人?” “在下、毕云涛、杨千幻、靳三刀和俞蝶。” “商量什么事情?” “毕云涛说,他已经跟你谈妥了,只要我们释放郡主她们,你们就放过我们。” “哦?他这么说的?” 许一凡眼神古怪的看着桑喻世。 桑喻世不敢隐瞒,点点头,说道:“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你信了?”许一凡问道。 “呵呵!” 桑喻世苦笑两声说道:“起初,我们也是不信的,毕竟,绑架郡主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说放过我们就放过我们呢,但是,当时我们已经被你们层层包围了,除了试一试之外,别无他法。”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确实,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在知道自己绑架的郡主之后,肯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这群人想要活下去,要么是以人质为要挟,进行谈判,或者说是妥协,要么是拼个鱼死网破。 前者还有一线希望,至于后者,那只能呵呵了,就他们那点人,在不良人面前,还是不够看的,现在有这么好一个机会可以活下去了,哪怕他们知道希望不大,而且就算活下来,估计他们十几个人也不可能全部活下来,但是,他们还是会毫不犹豫抓住这根救命道菜的。 “那杨千幻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许一凡问道。 桑喻世摇摇头,说道:“当天晚上,毕云涛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分了,我们在谈完事情之后,就各自散去了,第二天一早,我就跟着毕云涛来到了德福楼,至于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我也不知道,还是在德福楼的时候,我听毕云涛说,才知道的。” “杨千幻没有跟你们住一起吗?” 桑喻世摇摇头,说道:“他一直很低调,无论是洛洲城的时候,还是在兴安城,他都是扮做一个下人,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极少出面的。” “杨千幻和毕云涛是什么关系?”许一凡又问道。 桑喻世想了想说道:“具体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但是,在谈话的时候,我发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而杨千幻的地位还在毕云涛之上。”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一愣,他一直以为,在这次事件当中,毕云涛才是身份最高的人,没想到,毕云涛不是,这个从未谋面的杨千幻才是,看来,这个杨千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虽然,毕云涛在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提到用人质交换杨千幻的时候,许一凡就意识到杨千幻这个人不简单,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杨千幻的身份和地位,居然让这条大鱼跑了,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懊恼。 那天晚上,许一凡其实是想让孤魂去一趟无双客栈,看看能否把杨千幻带回来的,但是,转眼一想,毕云涛居然暴露了自己的底牌,在离开大街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无双客栈的,如果孤魂那时候去,能不能带走杨千幻还不好说,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当场和毕云涛撕破脸。 撕破脸到是无所谓,关键是,当时齐若兮她们还在对方手里,这种投鼠忌器的状况,不说许一凡敢不敢冒险,就算他敢,不良人也不会答应的。 之前,毕云涛带着桑喻世到德福楼,找自己要人,许一凡以为对方这是想和自己继续谈条件,他一方面拖延对方,一方面等着孤魂把齐若兮二人提前营救出来,这样,他们手里没有了筹码,到时候,话语权就掌控在自己手里,化被动为主动,许一凡可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结果是完美的,人营救出来了,而阎罗寨的人也几乎死伤殆尽,但是,杨千幻却在之前就失踪了,那么,新的问题就出现了。 杨千幻到底是自己失踪的,还是被人带走的, 亦或者,他已经遇害了。 如果杨千幻是自己失踪的,那么,这件事肯定是他跟毕云涛商量好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毕云涛之前那么做,就是为他拖延时间,或者说,毕云涛肯定知道,许一凡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跟杨千幻的,这种可能性很大。 如果杨千幻是被人带走的,那么,能够在不良人层层包围,又在阎罗寨众多好手在内的情况下,带走杨千幻,这个人的武力肯定很高,肯定在小宗师以上的水平。 然而,兴安城有小宗师吗? 答案是有,但是,在之前的战役当中,真正出现的小宗师只有袭击许一凡的刺客一个人而已,刺客不可能去带走一个跟许一凡毫无关系的人,因为刺客的目标是许一凡,在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之前,想必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排除了刺客之后,那么,兴安城当中还有小宗师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有,那么他们就有很大的嫌疑,但是,在许一凡看来,兴安城应该没有小宗师,或者说有,也肯定在一些大势力的家族中待着,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至于最后一种情况,杨千幻已经遇害的可能性,许一凡也觉得不可能。 首先,无双客栈事件结束之后,不良人和官府的人,对无双客栈进行了详细而彻底的搜查,如果客栈内有死人,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的。 其次,杨千幻虽然武力不高,但是,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他就算不敌,也可以呼救,而他当时在无双客栈内,周围不但有桑喻世这样的二品武夫,还有毕云涛这个一品武夫,更何况,无双客栈内还有不少三品武夫,当然,在客栈外,还有众多负责监视的不良人。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杨千幻发出一点儿异响,就会惊动所有人,到了那个时候,无双客栈就会出现打斗的情况,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许一凡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根据毕云涛和不良人调查的结果来看,无双客栈确实有打斗的痕迹,但是,这是在营救郡主的时候,打斗造成的,在此之前,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就很奇怪了。 最后,自从无双客栈事件之后,兴安城就封城了,抓捕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可以说,整个兴安城都鸡飞狗跳的,在官府和不良人的联合行动下,只要兴安城哪里出现异常,他们都会第一时间赶到。 如果有人死在某个地方,以现在的天气,尸体在就被发现了,可是,至今为止,除了那些被不良人和衙役弄死的人之外,兴安城并没有出现别的命案,也没有找到杨千幻的尸体、 这样一来,就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杨千幻还活着,只是躲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要么,杨千幻死了,尸体被凶手进行了特殊的处理,这才导致没人发现他的尸体。 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许一凡都要想办法找到杨千幻,不单单是因为杨千幻的身份特殊,还因为杨千幻失踪的背后,可能还隐藏着别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许一凡一直怀疑,在兴安城当中,还隐藏着第三股势力,那个小宗师刺客,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想通了这件事之后,许一凡就转过头对胥承业说道:“想办法找到杨千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我等下就吩咐下去。”胥承业点头说道。 许一凡说完之后,转过头,看着桑喻世,皱了皱眉头,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个桑喻世呢? 桑喻世知道的东西,已经被许一凡掏的差不多了,再问下去,他也不知道更多了,这个时候,继续问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至于如何处置他,许一凡为难起来。 放了他? 显然不可能,先不说桑喻世本身就作恶多端,他这次绑架郡主,在抛开那个少爷之外,他就是罪魁祸首,在这件事没有正式尘埃落定之前,他就是魁首,不可能轻易放了他的,不然,这怎么给齐若兮和徐诗芷她们交代,又怎么给其交代,更重要的是,是如何给皇帝交代。 而且,就算现在许一凡放了他,估计桑喻世也不敢走出去,既然不良人放了他,那么,他肯定是背叛了之前的主子,对于这种人,对方肯定不管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都会痛下杀手的,估计,桑喻世前脚敢走出死牢,后脚就横尸街头了。 可是,不放他,留着他在手里,似乎也没有卵用了,他把知道的都说了,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了,至于他二品武夫的境界,许一凡是想要多收编一些人在身边,可是,对于这种变幻无常的,轻易就招供的人,说实话,许一凡真的不敢用,今天,他可以背叛他以前的主子,那以后呢? 万一他跟着许一凡,落在敌对势力的人手里,那他会不会也会像今天一样,轻易的背叛了许一凡呢? 很多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N次,许一凡从来不会低估人性,但是,他也从来不会太高估人性。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的犹豫,桑喻世连忙说道:“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知道的说出来,你就保我不死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许一凡依旧紧蹙着眉头,看着桑喻世,还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处置他。 这个时候,胥承业终于开口说话了。 “公子,你不必为难,把他交给我们就是了,肯定不会让他死的。” “嗯?” 此话一出啊,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胥承业,然后就看向桑喻世,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就这样,在三言两语只见,桑喻世活下来了,但是,他却彻彻底底的落在了不良人手里,至于接下来,他会怎么样,已经不是许一凡操心的问题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的危机 在见过了毕云涛和桑喻世之后,许一凡又见了靳三刀。 说实话,在无双客栈行动当中,无论是桑喻世,还是俞蝶,他们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桑喻世在德福楼的表现,让许一凡很失望,一个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的,丝毫不顾及后果的人,许一凡真的很难想象,他是怎么成为阎罗寨大当家的,更何况,刚才桑喻世的表现,就更让许一凡失望了,如果他像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许一凡说不定还会高看他一眼,可是,在许一凡三言两语的攻势下,他就缴械投降了,这让许一凡看到了桑喻世坚强外表下,内心的脆弱。 至于俞蝶,她表现的就像一把锋利无比,却无剑鞘的长剑一般,宁折不弯,看起来豪情万丈,可是,如果许一凡是她的话,肯定不会在最后关头,选择杀死阎德祐,而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选择灭口。 反而是靳三刀这个人,让许一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靳三刀,人如其名,招式来来回回就那么三刀,很像唐代的程咬金,只会三板斧,可是,靳三刀能够在阎罗寨成为当家人之一,这些人都没有丧命,这次桑喻世带人来洛洲,还把他带上,这就足以说明这个人的不简单。 在无双客栈战役进入尾声的时候,许一凡出现,靳三刀率先挑衅许一凡,看似是鲁莽和找死的行为,其实,他是在试探许一凡到底会不会杀死他们,他们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在试探出来结果之后,他立即选择了投降,说他是天生的二五仔也好,还是说他识时务也罢,这个人不像看起来那么没有头脑。 另外,在俞蝶选择拼死一搏,想要杀死他和阎德祐的时候,俞蝶最先下手的人是阎德祐,而不是靳三刀,另外,在俞蝶出手的那一刻,靳三刀就意识到危险,第一时间选择远离俞蝶,这就可以看出,靳三刀很聪明,也很警惕。 对于这样一个人,许一凡很有兴趣。 于是,在见到靳三刀的时候,许一凡只问了一句话。 “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面对如此干脆利落的问题,靳三刀在愣了三秒钟不到,他立即点头说道:“想活。”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转过头,对茅一山说道:“他是你的了。” 不良人胥承业就在许一凡身边,对于许一凡的话,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在看完了靳三刀之后,许一凡见到了俞蝶。 跟之前三个人不同,当许一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是微微有些诧异,然而,更多还是失望和漠然,似乎,她已经认命了一般。 “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不等许一凡开口,俞蝶就率先开口说道。 许一凡只是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过头对胥承业问道:“你这里有没有更加狭小、幽暗的房间?” 胥承业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说道:“有。” 许一凡微微点头说道:“她的房间太大了,住着不习惯,把她丢到小黑屋去。” 然后,许一凡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俞蝶,说道:“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她出来。” “那如果想不清楚呢?”胥承业问道。 “那就关一辈子,反正你这里又不缺牢房。” 胥承业点点头,说道:“确实不缺。” 听到许一凡和胥承业的对话,俞蝶只是冷哼一声,她还以为许一凡会怎么对她施以酷刑呢,原来只是继续关押她,这让她在内心微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愈发的不屑起来,关就关,谁怕谁啊。 似乎是知道俞蝶在想什么,许一凡笑着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哼!” 俞蝶再次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去看许一凡,似乎在她看来,现在多看许一凡一眼,就是脏了她的眼睛。 “有骨气,我喜欢!” 许一凡呵呵一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而胥承业立即招呼两个人,给俞蝶换了一个小房间。 所谓的小房间,真的很小,房间内没有床铺,除了能够让一个人勉强站立在里面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看过了这几个人之后,许一凡就打算出去,他不想待在这个让人感到浑身不舒服的地方。 茅一山跟在许一凡身边,开口问道:“先生,俞蝶明显知道些东西,为何不问她呢?”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茅一山,笑着解释道:“她是家奴,也是死士,这种人讲究的是愚忠,一般情况下,她们是不会出卖自己的主人的,就算我们对她施以酷刑,也掏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说不定,她会因为受不住酷刑,而当场死去,她死了倒是无所谓,却恰好满足了那位少爷的愿望了,与其这样,我们何必要这么做呢。” 茅一山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先生为何把她关进小...小黑屋呢?” “想要征服一个人,不单单是征服他的肉体,而是要征服他的灵魂,你看看这里,关押了多少犯人,面对那么多的酷刑,他们都抗下来了,为什么?” “为何?”茅一山下意识的问道。 “酷刑之所以为酷刑,是因为它本身的残酷,让人听到或者看到,就感到害怕,可是,对于有些人而言,这种肉体上的疼痛,只能让其感到一时的疼痛而已,时间久了,受到的酷刑多了,身体也就麻木了,他们也就习惯了,在如何施加酷刑,都无济于事,最多只能让他们感到痛苦,或者死去而已,而死亡恰恰又是他们最想要的结果,所以想要征服一个人,单单依靠肉体的折磨是不够的。” “故人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战场如此,面对犯人亦是如此,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哭着喊着,要我们杀了她的。” “为什么会这样?”赤莲这个时候也好奇的问道。 “人看似弱小,却很强大,而人看似强大,其实又很脆弱,人是群居动物,而人为什么要聚集在一起呢?除了处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之外,最主要的是害怕寂寞和孤独,当一个人给彻底的隔绝起来,她除了感到孤独还是孤独,” 说到最后,许一凡转过头,看着茅一山轻声说道:“人最大的敌人,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茅一山等人听完之后,若有所思起来。 就这样,许一凡在不良人的死牢转了一圈之后,就离开了死牢。 ------------------------------------- 白鹤楼! 还是在六楼的那个房间内,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其中,两男一女之前提到过,正是一位有官职在身的男人、一个儒生,还有一名女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儒生率先开口了。 “那小子活下来了,正是命大,在小宗师一箭之下,居然还能活下来。”儒生无比遗憾的说道。 男子说道:“有郡主、不良人还要儒家的荀德华在,他想死都难,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恢复的这么快,真是让人诧异啊。” 女子亲自煮茶,在煮好茶,给每人倒了一杯茶之后,她抬起头,看着黑衣人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女子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黑衣人,显然,这个黑衣人才是他们当中真正的话事人。 黑衣人在沉吟了片刻之后,声音沙哑,犹如刀片划过砂石的声音响起。 “事已至此,我们要尽快离开兴安城。” “现在?” 男子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现在兴安城已经封城了,死了不少人,也抓了不少人,看这架势,不良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什么时候解除封城都不知道呢,我们怎么离开兴安城?” 黑衣人端起茶杯,淡淡的说道:“兴安城乱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就算不良人还想继续下去,上面的人也不会在让不良人这么搞下去了,而且,城内的很多人都是外来的商人,他们在兴安城多逗留一天,就会多损失一份利益,之前是死人太多了,他们不敢说什么,现在,人也抓的差不多了,他们也会等不下去的,肯定会有人站出来,要求开城的。” 男子听到之后,想了想,点点头,作为有官身在身的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 被看现在这群商人,老老实实,犹如鹌鹑一般乖巧,那是因为之前兴安城发生了大事儿,而不良人又在四处抓人,可是,现在不良人已经很少再抓人了,他们觉得事情差不多过去了,而这个时候,还继续封闭城池,不管是对兴安城本地的人而言,还是对那些商人而言,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商人逐利,有时候,为了利益,他们可是什么都豁得 出去的,一旦出现商人抗议,那就会带动着城内的百姓一起,而作为香港城的父母官知州大人,之前郡主被绑架,就已经让他负罪在身了,如果这个时候,在搞出什么民变,那他就不是挨一顿训斥那么简单了,丢乌纱帽都是最轻的,说不定,为了平息事态,还会将其流放,甚至是斩首。 对于眼前的情况,知州大人不可能没有想到,不管他是为了自己的官身,还是真的为了那些百姓和商人,他都会率先提出开城的。 只要开了城门,那对于他们在座的人来说,就是机会,而且是很好的机会。 “那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儒生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黑衣人转过头,看向儒生,反问道:“不然,你还想做什么?” 儒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上一次他和女人一起出手,本来就是擅自行动,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危险,不过,幸好夜枭在最后十分,选择了自爆,虽然没有拉上垫背的,却也把线索彻底的掐断了,让不良人无从查起。 如果,在这个时候,他们在继续出手,自己会暴露不说,之前夜枭的行动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一旦让不良人确定还有一方人插手其中,那么,不管是不良人,还是那位少爷,他们都会选择一致对外的。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和寂静当中。 良久之后,男子开口问道:“长安那边怎么样了?” “风起云涌。”黑衣男子缓缓地说出四个字。 “看来,长安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男子叹息道。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嘛。”黑衣人说道。 此话一出,几个人纷纷点头,确实,长安城乱起来,本来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如果不乱起来,怎么能趁机做事呢,又怎么能浑水摸鱼呢。 “只是,不知道那位最后会怎么处置这件事?”男子问道。 “按照以往的惯例,估计会打个五十大板,那位少爷,估计会付出一些代价,来解决这件事。”儒生说道。 “可惜啊,可惜没能杀死那小子,不然,这件事就有意思了。”男子说道。 “还是有机会的。”女人突然说道。 “哦?说说看。” “他的根基在东海城,这一次,他是活下来了,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在兴安城逗留太久,哪怕他现在有了诸多怀疑,可是,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而这些事情,对于我们也好,还是对于那位少爷也罢,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先回东海城,而且,我得到消息,东海城那边已经派人来接他们回去了,他想不走都不行。”女人说道。 众人闻言之后,沉吟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男子问道:“那你说的机会,是不是在其回东海城的路上动手?” 女人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动手是肯定要动手的,但是,不一定是我们动手。” “那让谁动手?” “那位少爷肯定不会再动手了,他现在自顾不暇,而我们也不能再出手了,太危险了,我们可以找人出手。” “找谁?” “断龙阁。”女人眼神扫过众人,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起来。 断龙阁,在黑木崖大战之前,断龙阁和大炎王朝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双方都会各自换取对方手里的情报,合作取利,可是,自从黑木崖大战之后,大炎王朝和断龙阁已经撕破脸了,这个时候去找断龙阁的人,先不说对方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 另外,断龙阁的人做事,向来不怎么讲究规矩,万一事情败露,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见众人闭嘴不言,女人继续说道:“我们不用刻意去找他们,只要打探清楚那小子回去的时间和路线,把这些情报,透露给短融的那个人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们操心了。” “那个人?哪个人?”男子问道。 黑衣人这时候,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女人说道:“濮石?” 女人笑着点点头。 黑衣人闻言,先是点点头,认可了女人的说话,但是,他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濮石在东海城吃了大亏,而且,现在大炎王朝对断龙阁的人,十分的防备,断龙阁的人轻易不敢进入大炎王朝,如果断龙阁的人出现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引起不良人注意的,想要让断龙阁的人出手,估计很难。” “那就要看我们怎么操作了。” 说到这,女人不等几个人发问,就继续说道:“我打探过濮石的情况,以他的性格,在得知许一凡身受重伤,肯定会出手的,而且我们在断龙阁,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人。” 女人在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只是看着黑衣人,等着他做决定。 黑衣人在听完女人的话之后,沉吟良久,最后,抬起头,看向男子和儒生,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男子和儒生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说道:“此计可行!” 见他们都同意这么做了,黑衣人也微微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需要汇报上去,还要看大人怎么决定。” 女人闻言,先是点点头,然后提醒道:“这件事,需要尽早做决定,越快越好。” 黑衣人看了一眼女人,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暂时不要再见面了,另外,让你们的人最近都安分点儿,给太招摇了。” “是。” 三个人也纷纷起身,恭声道。 在黑衣人离开之后,三个人也在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各自散去。 此时的许一凡并不知道,在他苏醒之后,刚刚离开无双客栈之后,就有人针对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计划,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会要大喊一声:“我尼玛,我招谁惹谁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为官之道 在从死牢出来之后,许一凡就回到了德福楼。 傍晚十分,许一凡看着渐渐西斜的日头,就带着胥承业,一起去了一趟知州府,拜访一下这个知州大人。 当然,许一凡去的时候,自然不会空着手去,他没有去兴安城的商铺买什么贵重的东西,而是从书箱内,拿了两瓶香水和一些生活用品。 这次离开东海城,许一凡考虑到是来接齐若兮和徐诗芷的,临走时,带了几瓶香水,而这两样东西,在许一凡苏醒之后,也送给了两女。 其实,对于香水这东西,齐若兮和徐诗芷早就听说过,毕竟,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在说东海城出了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而在许一凡昏迷期间,她们也在许一凡的书箱内看到了香水,只是,当时许一凡还昏迷着,她们虽然喜欢,却没有擅自拿走。 当许一凡把香水送给两个少女的时候,她们自然很开心,毕竟,女人嘛,天生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 兴安城的知州大人姓刘,刘全礼,今年四十有五,是先帝时期的两榜进士,中举之后,就被外放做官,还是从一个小小的县令做起,用了差不多近二十年的时间,才做到了知州这个位置。 许一凡昨晚刚苏醒的时候,刘全礼就知道了,但是,当时是晚上,再加上郡主她们都在,他不好过去,今天,本来也打算去看望许一凡的,只是,一想到许一凡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不是名门之后,没有理由过去。 如果,他在许一凡苏醒过来,就马不停蹄的赶过去,郡主她们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事后肯定会被人骂做狗腿子的,为官者,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他不想直接落了下乘,就没有去。 当得知许一凡亲自登门拜访的时候,他原本以为郡主也跟着来了,就打算开中门迎接的,但是,在得知郡主没有一同前来的时候,他就让下人开了侧门,并没有开中门。 在这里需要说一下,在古代,开中门是很有讲究的,一般开中门,分为几种情况。 第一,皇帝的圣旨到,这是必须要开中门的,而且还需要备香案,全家老小,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出来迎接。 第二,皇帝或者其皇后、妃子等后宫的女眷登门的时候,是必须要开中门的。 第三,皇帝的子嗣登门,比如公主、太子、皇子等。 第四,藩王,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藩王登门。 第五,就是高级领导,比如宰相、仆射、大将军等等。 第六,授业恩师,或者是对其有大恩之人,亦或者是家族当中辈分极高的长辈登门。 在这六种情况下,是必须要中门的,如果齐若兮要登门,也是需要开中门,毕竟,她可是有郡主这个身份的,就算没有郡主这个身份,作为长公主的女儿,皇帝的外甥女,开中门迎接,也丝毫不为过。 如果,徐诗芷登门拜访,则不需要开中门,开侧门即可,不然,是要被言官弹劾的,当然,这种弹劾是不疼不痒的,可是,对其官声有一定的影响,很容易被打上宰相的人这种标签的。 许一凡既不是皇室子弟,也没有功名在身,自然不可能走中门,只能走侧门,当然,对此,许一凡是不怎么在意的。 在管家的引导下,许一凡和胥承业来到了客厅,而刘全礼也早就站在客厅门口迎接。 刘全礼这么做,除了是给许一凡面子之外,更多的还是给郡主面子,也是给不良人面子,毕竟,许一凡跟乐萱郡主是旧相识,又有救命之恩,在加上这段时间兴安城发生的一切,刘全礼很清楚许一凡的重要性。 在乐萱郡主在兴安城的这段时间,他与其天天去拍郡主的马屁,还不如多拉拢拉拢许一凡,不求许一凡帮他做些什么,当然,许一凡也做不了什么,他只要给许一凡关系拉近一二,自然会被郡主看在眼里,从而顺其自然的被郡主记住他,这就是为官之道。 “胥大人,小兄弟,幸会,幸会。”刘全礼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把许一凡他们带到客厅坐下。 一行人进入客厅之后,自然有下人奉茶上桌,而许一凡则笑着听胥承业和刘全礼在哪里寒暄。 胥承业是一个很会来事的人,当然,如果他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话,也不可能坐上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的位置,对于这种寒暄客套话,他是无比的熟练,哪怕他离开长安十余年了。 两个人聊得自然就是关于兴安城的事情,毕竟,现在兴安城还处于封城状态,郡主和徐诗芷又遇到了这样的麻烦,自然不可能松懈下来。 对于这种官场上的事情,许一凡自然没有办法插嘴,而他也不会去插嘴,不管不良人对他的态度如何好,在有些事情,许一凡还是不能逾越规矩的,至少,在外人面前是这样的。 两个人在聊了一会儿之后,刘全礼自然没有忘记许一凡,就开口问道:“小兄弟伤势如何了?这才苏醒过来,就出门走动,恐怕对身体不好啊。” 刘全礼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呵呵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官威,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 许一凡正在品茶,闻言之后,立即放下茶杯,拱手道:“这次小子能够脱险,还是多亏了知州大人的帮助,小子感激不尽,这次出门,走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只是拿了几样自己弄出来的小东西,算是小子的一点儿心意,还希望大人不要拒绝。” “唉,小兄弟这是哪里话,你们在兴安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就是刘某治理无方,不被问责,刘某已经是高呼万幸了,岂敢贪图功劳,而小兄弟能够平安脱险,主要还是小兄弟的自身福报厚重,再加上有郡主和徐姑娘,还有不良人的各位大人的操劳,跟本官可没有什么关系,至于礼物,还请小兄弟拿回去,刘某断然不敢收。” 听到许一凡这是来登门道谢,刘全礼心里很受用,但是,嘴上却连忙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表现出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架势。 “刘大人此言差矣,这次郡主能够脱险,小子能够保住这条命,主要还是因为大人对兴安城治理有方,才没有酿成悲剧,要说功劳,刘大人的功劳最大,而小子这点儿礼物,也只是一些小玩意儿而已,大人收下也无妨。” “不可,不可。” “大人,万不可推辞。” “真的不可。” “大人,无需多虑,收下就是,难道大人这是在责怪小子不懂事,礼物送的太轻了?” 就这样,许一凡和刘全礼在一番推辞之后,刘全礼最终还是收下了礼物。 刘全礼之所以这么做,一来,许一凡跟乐萱郡主还有徐诗芷到底是关系,他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关系匪浅,许一凡前来登门拜访,乐萱郡主肯定是知道的,也正因对方知道,他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表示自己为官清廉。 听起来是不是显得很矫情? 其实不然,这在官场上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哪些礼物能收,哪些礼物不能收,哪些人能见,哪些人不能见,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能说,都需要在心里思量复思量,不然,一个不慎,得罪人不说,还容易招人记恨和弹劾。 这一次,齐若兮她们虽然是在洛洲城出的事儿,可是,人到了兴安城,就在他的辖区了,他本身就有责任,如果,在这个时候,再表现的很贪财,那他的下场不言而喻了。 这只是其一,二来,许一凡这次来,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着不良人胥承业,不良人是隶属皇帝的力量,他们有监察百官的职责,对于就那么大咧咧的把礼物收下了,哪怕许一凡送的东西再不值钱,也会被人怀疑的。 万一被皇帝知道了,他这个知州的官还做不做了? 公门修行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而刘全礼能够坐上知州这个位置,其修为肯定不简单。 胥承业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于刘全礼的表现,他丝毫不感到意外,作为不良人,这种类似的情况,他见到的不少,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是许一凡配合着刘全礼演戏,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也就不觉得意外了。 在礼物送出去之后,许一凡又跟刘全礼聊了几句,就要起身告辞,而刘全礼挽留他们在府里用膳,自然被许一凡拒绝了。 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刘全礼看着胥承业,问道:“胥大人。” 见刘全礼还有话说,许一凡就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准备先走一步,却被胥承业拦住了。 “何事?” “兴安城封城已久,对城内的百姓和商人影响很大,现在已经有很多不和谐的声音传递上来了,你看何时开城啊?”刘全礼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何时开城这件事,完全是他这个知州大人说了算的,没必要询问不良人,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这一次,兴安城发生的事情太大了,让他 到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后怕,做事说话,自然是小心再小心了。 封城的命令是不良人下达的,现在,开城自然也需要不良人的首肯才行,不然,万一贸然开城,放走了不良人要找的人,那这个责任,他是承担不起的。 胥承业闻言,微微皱眉,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本来没打算说话的,但是,看到胥承业看向自己,他只好开口道:“那就明日开城吧,反正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觉得胥大人。” 胥承业闻言,立即点点头,说道:“那就明日开城。” “好,那下官这就去安排明日开城的事情。”刘全礼连忙说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胥承业微微颔首,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知州府。 等到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把两人送到门口的刘全礼,这才转身回府,直接来到客厅坐下,看着许一凡放置在桌子上的礼物,他看了很久,却没有打开的意思。 盒子里放置的是什么,刘全礼不清楚,但是,可是肯定的是,肯定不是什么经营珠宝银票什么的,而是一些小玩意儿,对于这些东西的价值,刘全礼不清楚,不过,也能猜到,许一凡居然是来送礼的,礼物肯定不普通。 可是,他看了很久,却依旧没有去打开,而是叫来了管家,让其把盒子送到自己的书房去。 刘全礼打定主意,在这件事没有完全尘埃落定之前,还是不要打开这个盒子,对于许一凡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不想知道,而对于是什么人胆敢对郡主出手,他也不想知道。 到了他这个位置,他很清楚,这件事肯定是大事儿,虽然兴安城这边没有了动静,可是,为官半辈子的他,深深地知道,真正的博弈和斗争,才刚刚开始。 他现在不想别的,只想早点把许一凡他们这一群大菩萨给送走,只要他们离开了兴安城,不要再在兴安城出什么事儿,他就要高呼万幸了,至于接下来,上面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就不是他能够操心的了。 至于他自己这个知州的官职还能不能当下去,他已经看开了,能当下去自然最好,不能当了,那他就可以趁机致仕,回家养老了。 另外,通过这件事,刘全礼已经从中嗅到了异样的味道。 根据他的经验分析,长安城内的某些大人物只见,已经开始博弈了,而至于起因是什么,他不得而知,但是,这些大人物的身份和权利肯定不简单,不是他能够掺合进去的,他现在只是做好只见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有些事儿,他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权当不知道,而这就是他的为官之道。 ------------------------------------- 走出知州府,太阳已经落山,华灯初上! 许一凡和胥承业并肩走在大街上。 自从许一凡苏醒之后,不良人和官府的人,都不在像之前那么大张旗鼓的行动了,街道上已经有不少店铺陆陆续续的开始营业了,当然,到了晚上,生意最火爆的当然是青楼了。 虽然,现在的兴安城还没有恢复到许一凡刚来时候的繁华,但是,一切正在慢慢恢复。 人都是善忘的,不管这座城市发生了什么,死了多少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日子还是该怎么过,依旧怎么过。 胥承业看着许一凡那还略显苍白的脸,轻声问道:“这件事你就打算这么过去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胥承业,笑着反问道:“不然呢?难道还继续封城,让你们不断的抓人、杀人吗?” 其实,就算刚才刘全礼不说开城这件事,许一凡也会提醒胥承业的,兴安城封城了这么久,如果再继续下去,城内肯定会出现骚乱的,反叛到不至于,但是,肯定会有人出来闹事儿的,尤其是那些走南闯北的商人。 再说了,不良人和官府的人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出什么来,继续封城,意义已经不大了,而且,就算真的查到了什么,许一凡又能做什么呢? 暂且不去说毕云涛背后的少爷,也不去说那个隐藏极好的第三方人,就是许一凡知道的洛洲杨家,许一凡暂时都拿他们没办法,既然暂时动不了他们,那只能记在心里,当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一凡现在没有去想别的事情,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东海城,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只有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许一凡才能真正的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事情。 走在大街上,许一凡算算日子,自己离开东海城已经快一个月了,临走时,他对秋歌她们说,自己最多半个月就会来了,现在明显食言了,他不知道百货楼经营的怎么样了。 不过,许一凡想到乌炆修在找到自己的时候,曾经对自己说过,他会暗中照拂一二的,既然如此,许一凡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胥承业见许一凡不说话,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也没想什么,我在想云一鸣他们什么时候到,我想回东海城了。” “根据消息说,再过两日,他们就能到兴安城了。”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他转过头,看向胥承业问道:“我要回东海城,郡主她们怎么办?” 胥承业则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许一凡,半晌才说道:“自然是跟你一起回东海城了。”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皱眉,然后问道:“她们家里人会同意?” “已经同意了。”胥承业笑着说道。 许一凡再次皱眉,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回到了德福楼。 第一百八十八章 师徒汇合 长安! 城西,有一座宅院,说是宅院,其实跟现代的花园差不多大,花园有湖,占地极大,而在湖畔的一个亭榭当中,并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个。 二人坐在小凳上,手持鱼竿,脚边放着鱼篓,正在钓鱼。 在距离亭榭不远不近的地方,还站着几个宫女打扮的少女,规规矩矩,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显然,这两个人的身份十分的不简单。 男的大约六十来岁,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抬头纹十分的明显,一看就是经常劳碌之人,虽然男人穿着便服,可是,他身上的那股官威,如何都隐藏不住,很显然,这是一个身居高位多年的大人物。 女人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裙,脸上不施粉黛,饶是如此,女人的年龄看起来也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出头,其身材很好,玲珑有致,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天生的妩媚。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男人是当朝宰相徐肱,而女人是长公主怀亦公主李钰凝。 湖泊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完全可以在上泛舟游湖,而此时,天气不算炎热,灼人的烈日也躲在了云层后面,偶尔吹来一阵凉风,带起湖面阵阵涟漪,让人倍感清爽。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做?”怀亦公主率先问道。 “公主打算如何做?”徐肱没有直接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怀亦公主闻言,转过头,看着徐肱。 看了一会儿,她轻笑道:“呵呵!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能做什么?” 对于怀亦公主的话,徐肱不置可否。 如果怀亦公主是无权无势的弱女子的话,那他是什么? 在整个大炎王朝,除了当今圣上之外,估计没有几个人比怀亦公主更加了有钱了,要知道,她可是掌控着半数的皇商,另外,这些年,她自己也置办了无数的产业,怀亦公主的身家,不说富可敌国,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只是,怀亦公主和其夫婿齐贤博为人低调,名声不显,容易被人忽视,但是,对于那些真正的朝中大臣而言,他们可不敢忽视或者轻视这个长公主。 “他回长安了?”在沉默一会儿之后,怀亦公主问道。 “昨天刚刚抵达长安,然后就进宫请罪去了。” “陛下怎么说?” 徐肱摇摇头,说道:“不知。” “哦?” 怀亦公主再次转过头,看着徐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陛下什么反应,宰相大人岂会不知道,不知道是不知啊,还是假装不知啊?” “公主说笑了,我真的不知。”徐肱缓缓地说道。 “可有旨意下来?” “不曾。” “呵呵!” 闻听此言,怀亦公主笑了两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因而发笑,还是因为讥笑。 “看来,陛下是不打算处置他了。”怀亦公主幽幽的说道。 徐肱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此事牵连甚广,一旦陛下表态,会死很多人的。” “呵!那又如何,他们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怀亦公主徒然提高嗓音说道。 “陛下会公平处置的。”徐肱还是不咸不淡的说道。 “呵呵!” 这一次,怀亦公主直接是冷笑起来,显然,她对自己这个皇帝弟弟,十分的不满,心中藏着一股怨气。 “三天,如果陛下还不表态的话,那我可要出手了,你是老臣了,知道我怀亦是什么人,绝对是说到做到的。” “公主还请三思。”徐肱转过头,恭声道。 “三思?我已经三思良久了,如果这件事,陛下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不帮外甥女,我这个做娘的,岂能不帮忙出头。” “哎......” 徐肱闻言,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陛下也有陛下的难处......” 不等徐肱把话说完,怀亦公主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徐肱,你是不是真的老了?” 徐肱微微一愣,随即苦笑起来,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其实,对于自家女儿出事儿这件事,作为父亲的徐肱,自然是很担忧,也十分的愤怒,四年前,他才失去一个儿子,这一次,差点失去女儿,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忍得下来,然而,徐肱忍下来了。 没办法,他不忍下来又能如何? 当今陛下没有发话,没有表态,他又能做什么? 当然,作为一朝宰相,徐肱的能量是巨大的,只要他稍微流露出一点儿态度,自然有大把的官员,前赴后继的帮他处理这些‘小事儿’,一旦这些人动起来,那产生的震动,是可想而知的,可是,徐肱没有,他只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每天该上朝上朝,该当值当值,这让其他官员,十分的疑惑。 至于怀亦公主,她不是不想动,而是不能动,她一旦动起来,产生的影响不亚于徐肱。 “公主想要什么?”徐肱突然问道。 “他能付出什么?”怀亦公主反问道。 这个问题,徐肱回答不上来,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想要的东西其实不多了,作为臣子,宰相已经到头了,而作为公主,皇帝把能给的都给了,至于财富,徐肱不缺,怀亦公主更不缺,能让他们满意的东西其实不多。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怀亦公主突然站起身,丢掉手里的鱼竿,说道:“乏了。” 说完之后,怀亦公主转身离开。 “恭送长公主。”徐肱连忙站起身说道。 “告诉他,如果这次不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后果自负。” 伴随着这句话说完,怀亦公主带着侍女,渐渐远去,而徐肱站在原地,看着怀亦公主远去的背影,苦笑不已,连连摇头。 这一次,怀亦公主是真的生气了! 其实,不止是怀亦公主生气了,徐肱也很生气,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他们都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出手,而是在等待着什么,至于他们在等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在怀亦公主走后,徐肱并没有离开,而是重新坐下垂钓。 整个亭榭当中,只剩下徐肱一个人。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打破了静止犹如镜面的湖泊,伴随着微风远去,在徐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人。 “你来了。”徐肱没有回头,似乎他早就知道对方回来。 “来了。”黑袍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陛下怎么说?”徐肱问道。 “陛下什么都没说。” 徐肱闻言,眉头再次紧蹙,他转过头,看向黑袍人,看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黑袍人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徐肱身边坐下,不见其如何动作,就提起鱼竿,随着鱼竿的提起,一条大鱼被提了上来,黑袍人只是把鱼儿提出湖面,看着它在湖面上不停的扭动、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鱼钩的束缚。 “暂时,不适合动他。”黑袍人依旧语气平淡的说道。 “什么时候合适?”徐肱问道。 “陛下需要时间,我们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成长,大炎王朝更需要时间。” “啪。” 说完这句话,黑袍人轻轻抖动手腕,原本挣扎不休的鱼儿,瞬间脱钩,跌入湖中,随即鱼儿立即潜入湖底,瞬间远去。 “我知道了。” 徐肱暗暗叹息一声,沉吟良久,缓缓地说道:“那长公主那边?” “自然会有人去说,她知道轻重。” 徐肱先是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这件事......” “他会付出你们想要的代价的,这是他亲口跟陛下承诺的。” “哎......好吧!” 又是一阵叹息响起。 刚刚上钩的鱼儿已经远去,但是,徐肱的鱼竿却动了,但是,徐肱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只是紧紧握着鱼竿,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儿,而身边的黑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哎......”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肱再次叹息一声,看了眼涟漪阵阵的湖面,轻轻抖动手腕,已经上钩的鱼儿,也随之远去,他收起鱼竿,站起身,转过头,看向城郊方向,喃喃道:“十几年都过去了,你还不死心吗?” ------------------------------------- 兴安城! 许一凡在去了不良人死牢,傍晚又拜访了知州刘全礼之后,就一直待在德福酒楼,没有再出去过。 在许一凡拜访刘全礼的第二天,兴 安城就解禁了,城门再次打开,而城内的商人,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收拾东西,迅速的离开了兴安城。 这短短的近十天时间,是他们渡过的最漫长的一段时间了,除了每天损失不小之外,更重要的是每天担惊受怕,生怕一个不小心,不良人就上门,把他们请去喝茶,而其中有些商人,因为从事的药材生意,之前,因为许一凡受伤的原因,这些商人携带的一些珍贵药材,都被不良人和官府的人出钱买走了。 不良人倒是没有强取豪夺,而是出钱买,价格也公道,虽然不及他们预想当中的价格,可他们也没有吃亏,还稍有盈余,可是,药材被取走是小事儿,钱给不给的也无所谓,主要是不良人上门这件事,太可怕了,他们着实被吓的不轻。 现在城门开了,他们忙不迭的离开,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谁知道城门会不会又被关闭呢? 随着他们的离开,原本喧嚣热闹的兴安城,瞬间变得冷清起来。 城内的人离开了,城外的人在知道兴安城封城之后,也不敢进来,虽然现在城门开了,他们却不着急进来,决定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随着城门的打开,短短三天的时间,菜市口就砍了十几颗脑袋,悬挂在城门之外,这些人,都是敌国潜伏在兴安城多年,而且身份更高的谍子。 除了这些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谍子被砍头之外,还有不少人在遭受酷刑之后,被流放去了荒蛮之地,至于他们能不能走到地方,或者说,到了地方他们能不能活下来,这就要看老天爷了。 这天,有一行十余人,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兴安城,为首的是一个少年,正是知道许一凡受伤之后,从东海城一路赶来的云一鸣还有乌炆修给他的不良人。 云一鸣来到兴安城之后,直奔德福楼而去,在看到已经苏醒,正在慢慢康复的许一凡之后,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云一鸣的脸色很差,精神也十分的萎靡,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已。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要知道,云一鸣这次离开东海城之后,比许一凡之前从徐洲赶往汴洲还要激进,短短的七天时间,他们经过了海洲、徐洲、陈洲,最后直奔兴安城而来。 这些天,他们昼夜兼程,几乎没有休息过,中间不知道累死了多少马匹,不说云一鸣了,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不良人,很多人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云一鸣这次来的很及时,他不但人来了,还带来了许一凡需要的药品,这些东西,都是之前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时候,带着言午堂弟子一起弄出来。 虽然这段时间,齐若兮她们对许一凡照顾的无微不至,用的药都是上好的好药,而大家都知道,中药见效慢,而许一凡自制的初版西药,虽然还只是初期的药品,却在疗效方面,十分的好。 云一鸣抵达兴安城之后,许一凡立即安排他们好好休息,而许一凡则让茅一山帮他换药。 当天晚上,云一鸣休息的差不多了,就再次见到了许一凡,把许一凡不在东海城的这段时间内,东海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述给许一凡听。 在得知曹家在自己离开之后,立即针对百货楼发起了进攻,闹出了满城皆知的香水风波,许一凡只是笑了笑。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不感到意外,毕竟,香水和高度白酒的出现,本身就意外着巨大的利润,这个不用谁去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如果当初没有日月斋和翁家的协助,许一凡是断然不敢把这些东西放出来的。 当然,百货楼目前的东西,对于许一凡而言,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肚子里还有很多存货,随便放出来一点儿,就能引起很多人的疯狂。 听云一鸣详细说了秋歌在香水风波当中的处置手段之后,他笑着点点头,说道:“看来,秋歌真的很适合做生意啊,不愧是从日月斋出来的。” “先生不在东海城的这段时间,全靠秋姑娘和唐姑娘主持大局了。”云一鸣附和道。 许一凡先是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云一鸣笑道:“你也辛苦了,百货堂的生意怎么样?” “这些都是学生该做的,百货堂的生意很好,一切都是先生设计的好。” 听到云一鸣的话,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笑骂道:“这才一个月不见,你小子都学会拍马屁了,这可要不得啊。” “学生只是说实话而已,并没有拍马屁。”云一鸣低头说道。 许一凡闻言,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其实,对于这几个学生,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暂且不说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茅一山了,也不去说,现在估计已经离开汴洲,前往巫洲的无名,只说眼前的云一鸣,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他就成长的如此之快,为人处事、说话都十分的圆滑,如果不去关注他的年龄,他真的和一些老商人有的一比了。 对于这种成熟,许一凡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悲哀。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管是云一鸣也好,还是茅一山也罢,亦或者是其他的几个学生,他们从小就尝尽了世间的酸甜苦辣,他们的心智比一般人要成熟很多,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的心智不亚于一些中年人,这很好,却也让人很无奈。 “曹家在香水风波之后,可还有什么动静?”许一凡问道。 “没有,在香水风波之后,不良人突然出手了,抓捕了不少人,曹家战战兢兢,显得无比的低调。” “不良人出手了?” “是的。”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恍然,他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不良人的出手,这让许一凡很意外,但是仔细想想也就不觉得意外了,自己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胥承业肯定会上报上去,虽然许一凡不知道不良人为何如此看重自己,但是,他清楚一点儿,不良人不会让自己出现危险的,既然乌炆修答应在自己离开东海城,对百货楼照拂一二,看来,他没有食言。 至于不良人为何没有直接去动曹家,许一凡想来,无外乎两个原因。 第一,不良人是不能直接干预商界的事情的,这是规矩,如果他们直接对曹家动手,那会让人无比忌惮的,虽然看起来对百货楼有好处,但是,从长远来看,未必是好事儿。 第二,估计乌炆修之所以不动曹家,是想让自己回到东海城去收拾曹家。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第一百八十九章 离开兴安城 六月三号! 许一凡离开东海城整整一个月了,在云一鸣等人休息了两天之后,许一凡和齐若兮她们商量了一下,打算离开兴安城,去往东海城。 对于许一凡这个要求,齐若兮她们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她们这次离开长安城本来就是要去东海城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行动,却出现了这么多事情,让她们倍感无奈。 来的时候,只有许一凡和胥承业两个人,而回去的时候,却有一大群人,除了齐若兮和徐诗芷之外,还有荀德华师徒四人,当然,少不了不良人和两女家中派来的护卫和侍女。 就在许一凡他们决定离开兴安城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长安城来圣旨了。 负责宣读圣旨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其真名叫什么,不得而知,许一凡只知道对方姓洪,齐若兮和徐诗芷称其为洪公公。 跟着洪公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禁军,他们在来到兴安城之后,直奔德福楼而来,找到了齐若兮和徐诗芷,宣读了圣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当今圣上用大白话在圣旨上把两女训斥了一顿,虽然是训斥的话,但是,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关切的情绪,很显然,炎武帝对这个外甥女和宰相的女儿,还是十分看重的。 圣旨当中,除了训斥之言之外,还说了一件事:“既然你们不想待在长安,那就去东海城待着,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再回来。” 面对这道圣旨,齐若兮和徐诗芷是既激动,又疑惑。 在圣旨没有到之前,她们虽然已经知道家里人同意自己去东海城,可是,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家里人同意了,那万一皇帝不同意怎么办? 本来,她们是打算,趁着皇帝还没有下旨之前,先跟着许一凡去到东海城再说,不管怎么样,这次出来受了这么多罪,无论如何都要去东海城看一眼,万一皇帝让她们回去,她们起码看到了东海城,也不算遗憾。 只是,没想到的是,皇帝居然同意了,这让她们非常的开心和激动,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们不用回长安,可以去东海城了。 洪公公在宣读了给齐若兮她们的圣旨之外,还找到了胥承业,给了他一份手令,这份手令不是皇帝颁发的,而是不良帅给的。 手令的内容很简单,恢复胥承业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索命司的身份,而理由自然很简单,说胥承业营救郡主有功之类的,总之,胥承业不在是一个外围的探子了,而是一下子恢复了巅峰,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儿。 除了胥承业之外,凡是这次参与行动的不良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的嘉奖,看起来,不良帅对他们这次行动结果很满意。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洪公公没有多待,直接离开了德福楼,去了知州府,宣读另外一份圣旨。 对于圣旨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但是,根据胥承业告诉许一凡,知州刘全礼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其言辞无比的犀利,可是,最后在处置兴安城官员的问题上,却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罚没了刘全礼一年的俸禄,以示惩戒,而兴安城各个阶层的官员,也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些惩罚,不是罚没俸禄,就是官降一级,除了极个别几个官员,被当场罢官,交给随着洪公公一起来的禁军带走之外,其他人都保住了性命和官位。 面对这个结果,刘全礼十分的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知州的位置是保不住,就算不被罢官,也会官降一级,甚至更多。 不过,不管刘全礼如何的意外,心中如何思量这件事,在洪公公宣读完圣旨之后,他还是领旨谢恩了。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虽然也有些意外,但是,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 这一次,兴安城的风波,不但死了很多人,抓了很多人,流放了很多人,还有不少官员也被下狱了,可以说,现在的兴安城就是一个是非之地,而刘全礼只为兴安城最高的官员,如果这个时候把他拿下了,而其手下的人,大部分都要被拿下,如此一来,兴安城就需要面临一次大换血,这是一个大工程,而且兴安城是贸易重地,一般人在不了解情况,贸然进入兴安城,是很可能四处碰壁的。 更何况,刘全礼虽然有失职之罪,没有及时发现乐萱郡主被歹人带入兴安城,但是,在之后的行动当中,刘全礼处置得当,有救驾之功,功过相抵,只是没言语训斥一番,再罚没了一年的俸禄,这个惩罚还是合理的。 但是,有一件事,许一凡却感到十分的意外。 洪公公这次来,不单单是宣读圣旨那么简单,他还要带走毕云涛。 胥承业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许一凡,然而,这是皇帝的意思,许一凡自然也没办法反对,只好任由洪公公带走了毕云涛。 至于桑喻世等人,则似乎被人遗忘了一般。 除了毕云涛被洪公公带走之外,他在去往不良人死牢的时候,还见了俞蝶一面,两个人单独待了一会儿,谁也不知道洪公公在里面跟俞蝶说了什么,但是,在洪公公出来的时候,俞蝶成为了哑巴,她硬生生咬掉了自己的舌头。 洪公公一行人来的快,走的也快,都没有在兴安城过夜,只吃了一顿便饭,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面对这个情况,许一凡心里其实是很不高兴的,不,他是非常不高兴的。 毕云涛被带走,这一点儿,许一凡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他这次来兴安城主要是来谈判的,没有具体参与整起事件当中,而其背后的少爷,可能处于某种目的,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换回了毕云涛。 当然,也可能是皇帝想要亲自过问这件事,所以把毕云涛带走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许一凡意识到,皇帝这次派人来,是来掐灭线索的,不想让许一凡继续调查下去。 毕云涛被带走不说,俞蝶这个唯一知道少爷身份的人,也成为了哑巴,而洪公公来的时间,也太凑巧的一些。 要知道,自从许一凡苏醒之后,去了一趟死牢,让胥承业把俞蝶关进小黑屋,在几天的泡制下,眼看着俞蝶就要崩溃了,即将要招供了,洪公公却来了,他虽然没有带走俞蝶,却让俞蝶成为了一个哑巴,这让许一凡措手不及。 还有一件事,让许一凡感到不对劲。 这次洪公公来宣读圣旨,除了圣旨之外,他还带来了不良人的手令,不管是兴安城的官员也好,还是参与行动的不良人也罢,都被提到了,唯独许一凡似乎被人遗忘了。 许一凡倒不是一定要什么奖赏,而是觉得这件事不正常。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营救乐萱郡主的事情,他才是名义上的指挥者,虽然真正做事的是胥承业和刘全礼他们,可是,按理说,许一凡这个差一点儿死在这次行动当中的人,不可能不被人提及,然而,对方就是没有提及。 这件事,不但许一凡感到意外,齐若兮她们也感到意外,但是,却也不好说什么。 在洪公公宣读完圣旨离开之后,许一凡也不想继续待在兴安城了,树立郎中说,许一凡的伤势需要静养,齐若兮她们也想让许一凡再在兴安城多待一段时间再离开,可是,许一凡却等不下去了,执意要尽快离开兴安城,回到东海城。 最后,齐若兮拗不过许一凡,只好答应下来。 就在齐若兮她们收拾东西,为离开兴安城做准备的时候,许一凡再次去了一趟不良人的死牢。 他这次去死牢,不是去见桑喻世的,也不是去见靳三刀的,而是去见俞蝶的。 桑喻世在许一凡第一次去死牢的之后,就被不良人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不过,他的命是保住了,至于代价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靳三刀和隗飞白还有姓阎的老头,在云一鸣抵达兴安城的第二天,就被茅一山带走了,他带着这三个人,离开了兴安城,提前一步回到东海城。 现在不良人的死牢当中,只剩下俞蝶一个人了。 在洪公公离开之后,许一凡得知俞蝶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他就知道,想要从这个女人身上得到答案,估计是不可能了。 当然,许一凡肯定有其他的办法让她开口,然而,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让她开口了,说出了少爷的身份,从圣旨传递出来的讯息来看,也不会把对方怎么样,与其这样,许一凡就没有必要花费精力去折磨这个女人了。 当许一凡看到俞蝶的时候,俞蝶的状态很不好。 之前,她先是被不良人穿了琵琶骨,然后,又被许一凡丢进小黑屋进行了精神折磨,本来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现在,她又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伤上加伤,基本上算是一个废人了。 在看到许 一凡的时候,俞蝶已经不像之前看到许一凡那样,那么愤懑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张了张嘴巴,露出嘴巴里血淋淋的伤口,似乎是在告诉许一凡,她是不会说的。 许一凡就站在门口,盯着俞蝶看了一会儿,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噗通!” 就在许一凡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许一凡闻声之后,转过头一看,发现俞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俞蝶,俞蝶也看着她,两个人在对视一阵之后,许一凡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离开了,而俞蝶在看着许一凡的背影,磕头如捣蒜,瞬间,整个额头都一片血淋淋的。 离开死牢,走在威休街上,许一凡看着天空,叹了口气。 从今天起,他多了一名三品的死士,可是,这并没有让他高兴起来,反而心情愈发的沉重起来。 一个宁愿自杀,宁肯自残,也不远背叛的女人,却因为几句话,就选择了妥协,这个少爷的能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啊,被这样一个人盯上,真是让人寝食难安。 许一凡一路想着心事儿,一边回到了德福楼。 -------------------------------------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齐若兮和徐诗芷离开长安城的时候,是偷跑出来的,她们除了带了一些黄白之物之外,也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银票之类的,在她们抵达洛洲城的时候,也都被糟蹋的差不多了,现在,她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估计就是她们本人了。 她们的家人虽然派人过来服侍她们了,可也只是派人来了而已,并没有带什么东西,俨然一副放任不管的架势,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无语,满心的槽! 第二天,许一凡他们在吃完早饭之后,就离开了德福楼,准备离开。 这一次返程,人数众多,光马车就有好几辆,许一凡一辆,齐若兮和徐诗芷一辆,荀德华师徒四人一辆,除此之外,还有好几辆装满货物的货车,这些东西要么是徐诗芷让人去购买的,要么就是刘全礼派人送来的。 毕竟,随着圣旨的到来,齐若兮她们的身份已经公开了,既然是郡主出行,其携带的东西自然少不了。 除了东西和马车众多之外,护卫也很庞大,云一鸣从东海城带来的十几人,还有齐若兮和徐诗芷家里派来的人,加起来就差不多四五十人了,再加上兴安城这边的人,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十人,这简直就是一支大型的商队,看到这一幕的小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 于是,在离开德福楼,在上了马车之后,许一凡就躲进了车厢,一个人待在里面睡觉,对于外面的时候,不管不问。 在离开兴安城的时候,本来许一凡他们是打算静悄悄离开的,可是,刘全礼还是带人来送行了,前来送行的人,都是兴安城的官员。 许一凡和不良人倒是没什么,而齐若兮作为郡主,自然要跟对方寒暄一阵,本来是能在上午出城的,结果硬生生的给弄到了中午,才真正的离开了兴安城。 对于刘全礼的送行,在场的所有人都挑不出毛病。 一来,齐若兮的身份正式被公开,他作为地方官,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至少是表面功夫要做到位,不然,很可能会被人弹劾的,当然,也不能做的太过了,太过了,也会被人弹劾。 二来,于公于私,刘全礼都希望许一凡他们赶紧走,与其说是送行,还不如说是赶人。 许一凡他们在兴安城多逗留一天,刘全礼在内的人,都要提心吊胆一天,这种日子,让人很无奈,很郁闷。 不过,对于刘全礼是怎么想的,齐若兮她们又是如何应对的,许一凡一概不管,他此刻就坐在马车内看书。 荀德华的马车走在最前面,齐若兮和徐诗芷的马车在中间,许一凡的马车在最后,而在许一凡的车厢内,一共有四个人,许一凡、云一鸣、胥承业,还有俞蝶。 许一凡此刻正在看的不是什么书籍,而是一本厚厚的账本,是百货楼和百货楼这段时间的账本,云一鸣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特意带上的。 翻动着手里的账本,许一凡心中感叹:“东海城的人是真的有钱啊。” 自从百货楼开业,随着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出现,也伴随着百货楼的口碑逐渐起来,每天百货楼的销售额,都在呈现几何倍的增长,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百货楼的销售额就突破了二十万的大关。 这些还只是百货楼的销售额,而百货堂的销售额更多,别看香皂之类的东西,卖的不贵,可是,购买的人多,而且很多人一买就是买很多,这也导致,百货堂的销售额也很多。 相对于百货楼的火爆,百货堂就显得不温不火,人们提到百货堂的时候,都会率先提到百货楼,不过,饶是如此,许一凡在翻动账本的时候发现,百货堂的销售额跟百货楼的销售额比起来,居然不逞多让。 翻完了账本,许一凡抬起头,看着云一鸣说道:“看来,是时候扩大工坊了。” “必须要扩大工坊,随着百货楼的名声越来越响亮,购买的人数越来越多,前来购买的人,不单单有东海城本地人,还有不少周边城池的人,按照我们现在工坊的生产量,是跟不上销售速度的。”云一鸣说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扩大店铺的事情,等回到东海城再说,这件事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才行,不能贸然行动。” 云一鸣闻言,点点头! 第一百九十章 趣事儿 因为人数众多,赶路的速度自然快不到哪里去。 每天日上三竿了,才出发赶路,等到中午,太阳太大,就只能寻找阴凉的地方停下休息,等到太阳不那么热之后,继续赶路,而到了下午,太阳才开始西斜,就要安营扎寨,寻找夜宿的地方,因此,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天能走出十五里就不错了。 对于这种赶路速度,许一凡到不觉得有什么,来的时候,着急赶路,一路上都没有好好欣赏周围的风景,现在回去的时候,恰好可以补上,也不失为一种美事儿。 齐若兮和徐诗芷虽然之前经历了很惊悚的事情,可是,她们不是一般家族的弱女子,在经过初期的惊慌之后,也慢慢的平静下来,甚至都把之前的不愉快,全都抛之脑后了。 这一路上,就属她们俩最活泼了,当然,还有再加上一个桂寒烟。 之前,在云阳县百丈客栈的时候,许一凡初次见到桂寒烟,以为她是一个恬静的女孩,然而,等在兴安城再次见到她的时候,许一凡才发现自己错了。 在兴安城的时候还好,桂寒烟就是经常去徐诗芷和齐若兮的房间,三个少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徐诗芷说她们从长安到兴安城这一路上的见闻,而齐若兮则说着长安城的事情,至于桂寒烟则说着白鹿书院的事情,看似鸡同鸭讲,可是,三个少女却聊得十分的开心。 等离开兴安城之后,三个少女要么是聚集在中间的马车上,要么就是要来护卫的马匹,三个少女骑马狂奔。 也正因为她们的喧闹,使得原本压抑的队伍,顿时活跃起来。 许一凡没有跟她们一起,一来,他是伤员,伤口还没有愈合,骑马自然是不可能的,二来,对方是三个女孩子,而他是个男孩,虽然年龄还不大,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三个女孩混在一起,也确实不像话,更何况,许一凡也不想太靠近她们。 徐诗芷之前好几次邀请许一凡一起玩,去她们的车厢聊天,许一凡都婉言拒绝了,他始终都缩在自己的马车上。 就这样,一行人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五六天,才逐渐的离开了汴洲的地界,进入了陈洲的地界。 许一凡不愿意下车活动,走在前面的荀德华也不愿意下车活动。 一来,荀德华年纪大了,马车赶路的速度虽然不快,走的又是官道,可是,这个时候的官道,不像现在的水泥路、柏油路那么宽敞平整,随着车轮的滚动,车身也随之摇晃,对于上了年纪的荀德华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二来,荀德华在兴安城施展了八十一金针,精气神消耗很大,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说到底,其实还是荀德华老了。 这天傍晚十分,许一凡他们没有赶到预定的地点,只好在野外露营。 趁着车队停下休息的空档,许一凡也走出马车,在外面透透气。 此时,太阳偏西,气温不高,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很舒服,而胥承业他们选择露宿的地方也很好,恰好在一条小溪旁。 夕阳的余晖照耀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给溪水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偶尔还有鱼儿跃出水面,掀起阵阵涟漪。 许一凡径直走到小溪旁,蹲下身,把手放在水里。 溪水凉凉的,从指尖流过,让人感到很舒服,而在许一凡的身边,站着两个人,学生云一鸣,还有俞蝶。 “夕阳真美啊。”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着俞蝶笑问道:“俞蝶姐姐,你说是不是啊?” 俞蝶没有说话,犹如一个木头人一般,站立在许一凡的身侧,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许一凡的话一般。 对此,许一凡已经见怪不怪了。 之前,许一凡在从死牢出来之后,俞蝶也被放出来了,在收拾一番之后,她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成为了许一凡最贴身的护卫。 起初,俞蝶出现在许一凡身边的时候,齐若兮和徐诗芷的反应是最大的,毕竟,当初她们被绑架的时候,俞蝶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们身边,在无双客栈事件结束之后,徐诗芷是想直接杀了俞蝶的。 倒不是因为徐诗芷小心眼,而是因为俞蝶当时对许一凡出言不逊,而恰好当时许一凡重伤昏迷,徐诗芷找不到出气的人,就把这股怒气转移到了俞蝶身上。 当徐诗芷提出处死俞蝶的时候,却遭到了胥承业的阻拦,他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 “在公子没有醒来之前,俞蝶还不能死。” 就这一句话,徐诗芷就不在说什么了,但是,也正因如此,她对俞蝶没有什么好感,而当她看到俞蝶出现在许一凡身边,成为其护卫的时候,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然而,不管是面对徐诗芷的刁难,还是齐若兮的冷眼,亦或者不良人的警惕,俞蝶都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她犹如一个忠心耿耿的保镖一般,许一凡去哪她去哪,除了上茅房和睡觉之外。 俞蝶的出现,对其他人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抢走了某个人的饭碗,而这个人就是赤莲。 赤莲自从许一凡苏醒之后,就很少露面,但是,当许一凡需要找她的时候,她总能准时出现,而她每次出现的时候,不是在玩蛇,就是在撸猫。 对于好看的女人,尤其是天生妩媚的女人,不管是少女,还是熟妇,都天生不待见这种女人,而齐若兮和徐诗芷也对赤莲不怎么喜欢,尤其是当她们看到,赤莲经常变着法的吃许一凡豆腐的时候,就更加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了。 在离开兴安城的时候,齐若兮和徐诗芷是强烈要求许一凡跟她们共乘一辆马车的,但是,许一凡没答应,其他人也反对,她们这才放弃,但是,她们却提出了一个让其他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要求,就是赤莲不能上许一凡的马车。 对此,许一凡倒是无所谓,而赤莲仿佛也不愿意跟两个小丫头较劲,在离开兴安城之后,她就消失不见了,至于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是,每天到了安营扎寨的时候,她都会准时出现。 俞蝶的出现,对于赤莲其实没有什么印象,她反而很乐意把护卫许一凡安全的工作交给这个曾经的刺客,现在的死士. 在离开兴安城的这一路上,许一凡曾经多次旁敲侧击,去问俞蝶一些事情,但是,回应许一凡的往往都是沉默,这让许一凡很无奈,也很吃瘪,但是,只要许一凡让她去做的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这典型的就是只做事不说话的人,而这样的人,放在现在的社会,绝对很受老板喜欢。 久而久之,许一凡除了偶尔撩拨一下俞蝶之外,他也慢慢的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见俞蝶还是老样子,许一凡也觉得无趣,转过头,对云一鸣问道:“你水性怎么样?” “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云一鸣笑着说道。 “那就去抓鱼去,待会儿给你们弄个烤鱼,在弄个鱼汤喝。” 此话一出,云一鸣毫不犹豫的开始拖鞋卷袖子,而沉默无言的俞蝶,在听到这儿之后,也眼前一亮。 她倒不是对抓鱼这件事感兴趣,而是对许一凡说的烤鱼和鱼汤感兴趣。 这些天,许一凡虽然很少走出马车,但是,每当要夜宿的时候,许一凡都会下车活动活动,时不时的跟那群不良人和护卫队的人混在一起,帮忙、指挥他们处理野味,要么是弄一个烤野味,要么就是做一些在齐若兮她们看来,完全是黑暗料理的东西,比如叫花鸡。 许一凡真实的厨艺怎么样,俞蝶不知道,但是,许一凡做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制作方式,还是味道,都格外的新奇,让人口齿留香,而每次许一凡做出来的东西,都要被齐若兮和荀德华他们给抢吃一空。 正在那边打打闹闹的三个少女,看到云一鸣在卷袖子之后,徐诗芷就率先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许一凡的脑袋上,问道:“小色胚,今晚吃什么好吃的?” 许一凡喊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徐诗芷的意思。 说实话,许一凡挺郁闷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一个外号,不就是当初和徐诗芷遇到的时候,给慕儿讲了一个略带黄色的笑话,就被她记住了这么多年。 见许一凡不搭理自己,徐诗芷顿时就生气了,只见她狠狠地推了许一凡一把,把许一凡直接给推倒在地,然后,叉着腰,趾高气昂的说道:“喂,我跟你说话呢。” “晚上碳烤活人,你吃不吃?”许一凡转过头,斜着眼睛,看着徐诗芷说道。 “啊?你打算碳烤谁啊?” 说着话,徐诗芷率先看向俞蝶,见俞蝶无动于衷,就撇撇嘴,看向正朝他们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大串野味的赤莲,顿时眼前一亮。 只见徐诗芷两眼放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赤莲,说道:“我觉得她不错,我们烤她怎么样?” 许一凡 闻言先是一愣,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于是,许一凡就下意识的顺着徐诗芷的目光看去,看到正脸上带着一股妩媚笑意的赤莲,顿时无语了。 收回目光,许一凡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说富家少女的肉最好吃了,我想把你烤着吃了。” “哼,你敢?” 徐诗芷自然也知道许一凡在跟自己开玩笑,她丝毫不退缩的说道。 许一凡斜撇着徐诗芷,嘴角泛起一抹坏笑道:“还真没有我不敢的,等下,我就叫她把你给绑起来,刷油,放在火山给烤了,我想她很乐意这么做的。” “咯咯...真的嘛小弟弟,姐姐也想尝尝富家少女的肉呢,要不,我们现在就动手?” 就在这时,赤莲走了过来,手里的野味交给了护卫们,而她则一边把玩着手臂上的那条绿蛇,一边笑吟吟的看着徐诗芷,幽幽的说道。 赤莲这种状态,在男人看来,充满了诱惑,而在徐诗芷看来,则觉得无比的油腻和害怕。 毕竟,女孩子天生都对一些动物害怕,比如蛇,而对于玩蛇的人,徐诗芷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哼!要烤也是烤你!” 虽然徐诗芷不喜欢赤莲,但是,她还是嘴硬的说道。 赤莲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身体自然而然的依靠在许一凡身上,然后,还抬起头,挑衅的看向徐诗芷。 看到这一幕的徐诗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哼,一对狗男女。” 说完,徐诗芷就猛地一跺脚,转身就走,显然,她生气了。 对于徐诗芷和赤莲之间的交锋,许一凡权当看戏,没有插手的意思。 “人都走了,你还不起来?”许一凡看着越靠越近的赤莲,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哟,小弟弟,刚刚利用完人家把人赶走,现在就人家一脚踹开,是不是太无情了一些。” “呵呵!” 面对赤莲那幽怨无比的话语,许一凡只是报以冷笑。 荀德华此时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路边,看着小溪边发生的一切,笑着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 “先生正当年呢。”宁致远在一旁说道。 荀德华则斜眼看向宁致远,而宁致远则一脸淡定的看着荀德华,面对自家先生的斜眼,他视若无睹,面不红心不跳,真是好定力。 “致远啊!” “先生吩咐。” “你这些年,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学会了睁着眼睛说瞎话?” “致远愚钝,都是跟着先生学的。” “呵!” 荀德华顿时被噎得够呛,半天不说话了。 被看现在的荀德华,在许一凡他们面前表现的一副大家风范,其实,在白鹿书院内,他可不是这样的,简直就是一个老顽童,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捉弄人,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偷吃学生带来的零食了。 荀德华这种古怪的癖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故人言,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荀德华偷吃和捉弄人,也不是没有被人发现,而每次被人发现之后,他都会面不红心不跳的矢口否认,这个时候,就有一个背锅的出现了。 嗯,没错,正是咱们白鹿书院几十年不变的大师兄宁致远了。 看着正卷着袖子,在小溪里摸鱼的云一鸣,荀德华说道:“今晚又有口福了。” “先生说得是。”宁致远附和道。 “对他,你怎么看?”荀德华突然问道。 宁致远这一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沉吟片刻之后,认真的说道:“看不透,看不懂,迷雾重重。” 荀德华闻言,不但没有感到诧异,反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是啊,他的身上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唉......” 说完,荀德华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看着许一凡的背影,摇了摇头。 “我们大炎出了这样一个少年,是好事儿啊,先生为何叹气?”宁致远看着荀德华的侧脸问道。 然而,荀德华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好事儿?未必是好事儿啊。” “为何?” 荀德华没有解释,而是说道:“希望是好事儿,也希望是我看错了。” 宁致远被荀德华说的有些迷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荀德华身上看到如此为难、复杂、纠结的表情。 当然,荀德华不是刚刚才有这种情绪的,而是在进入兴安城,给许一凡把完脉之后,就有了这种情绪,似乎,在荀德华心里藏着什么事儿,而这件事,荀德华连自己最信任,最得意的大弟子都没有说。 就在宁致远拒绝者荀德华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到荀德华又说道:“这次东海城之行结束之后,你就不用回白鹿书院了。” “啊?” 宁致远一脸诧异的看向荀德华。 “你跟了我快二十年了,能教给你的,我都教给你了,现在我老了,也没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你也该出去走走看看了,不要像先生一样,一辈子都在那么几个地方打转。” “先生......” 然而,不等宁致远说什么,荀德华就语气笃定的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总赖在先生身边蹭吃蹭喝的,不像话!” 说完这句话,荀德华就朝着许一凡那边走去。 “小友,这是要做鱼啊,看来老朽又有口福了。”荀德华笑着说道。 看到荀德华来了,赤莲自然没有再倚靠在许一凡身边,而是站起身来,微微施了一礼,然后,就走到了一边。 “嗯,我打算弄个烤鱼,然后再做个鱼汤,只是不知道鱼够不够。”许一凡也没有起身,依旧那么坐着,笑着解释道。 荀德华也不讲究什么读书人的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许一凡身边,转过头,对刚刚走过来,还一脸疑惑和纠结表情的宁致远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下去帮忙。” “啊?哦!” 宁致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正在抓鱼的云一鸣,他也脱掉鞋子,挽起袖子,打着赤脚,走进了小溪。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莞尔一笑,有意思! 第一百九十一章 带了一群吃货 “小兄弟,你觉得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在夕阳的照耀下,许一凡和荀德华并肩坐在小溪边,其他人各自忙着眼前的事情,许一凡看着小溪,荀德华则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有些疑惑荀德华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还是说道:“这是一个很精彩的世界,有寻常百姓,有帝王将相,有江湖武林,还有修行宗门,我觉得挺好,很精彩,很有意思。” 荀德华闻言,点点头,随即,他又问道:“那你觉得你属于哪种人?” “我?” 许一凡再次一愣,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荀德华,然后,转过头看向即将落山的夕阳,微微眯起眼睛,缓缓地说道:“一个过客而已。” “过客?” 荀德华似乎对这么不满意,他眼神灼灼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收回目光,低下头,伸出手,拨了拨眼前的溪水,笑着说道:“你,我,还有他们,似乎除了那些避世不出的修行者之外,我们每个人的寿命只有短短百余年而已,时间说长很长,说短,它也很短,对于我们大多数而言,从出生到死去,都是寂寂无名的,能够在历史上留下光辉一笔的人,终究是极少数人,所以对于我们大多数人而言,我们都是这人世间的过客而已。” 听完许一凡的解释,荀德华陷入了沉思。 不可否认,许一凡说的没错,对于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都是匆匆的过客,寻常百姓整日为了生存而奔波,稍微好一点儿的为了家人而奔波,在稍微好一点儿的,为了家族的繁荣而奔波,可是不管他们如何的奔波,时间总是在不断的流逝,而人也会慢慢的老去,最终躺在地上,与世长眠。 在封建王朝时代,其实,很多人都想产生,尤其是对于一些帝王而言,当他们登基之后,成为一国的主宰,只要不打仗,没有太多的天灾人祸,老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那么,他们想的就是长生,坐在龙椅山,俯视着整个王朝。 中国的历史上想长生的皇帝很多,其中以秦始皇最为著名,但是,纵观历史,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做到长生,而在这个世界里,自然也有皇帝想长生,可是,他们却也失败了。 这个世界有修行者,有武夫,修行者极少入世,而那些入世依附世俗势力的修行者,大多数都是半吊子的水平,据说,修行者的寿命要比一般人长久的多,但是,有多长,至今无人知晓,但是,有一点儿可以确定的是,哪怕是这些修行者,他们也无法做到长生。 很多皇帝,都想成为修行者,但是,凡是成为修行者的皇子,无一例外,最终都没能成为皇帝,他们不是在夺嫡的时候,死于非命,就是在修行的时候,突然暴毙,而成为皇帝之后,也无法修行,不但有祖宗的条条框框束缚着他们,还有文武百官盯着他们,除此之外,还有未知之地的人盯着他们。 曾经,在历史上,确实有皇帝不顾朝廷百官反对,荒废朝政,一心修行,可是,等待他们的不是突然暴毙,就是整个国家被搞得民不聊生,从而被后面的王朝给推翻。 前朝大秦王朝是如此,在大秦王朝之前的王朝,也有同样的例子,据说,五百年前,大炎王朝的皇帝突然暴毙,出现九子夺嫡,还有十几年前,炎高帝突然暴毙,都是因为他们偷摸着暗自修行,然后他们就死了。 当然,这只是传言,真实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皇帝想要长生都做不到,更何况是一般的普通人了,历代的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发设法延长自己的寿命而已,但是,真正能活过一百岁的皇帝,却少之又少。 既然,连皇帝都只是人间的过客,那天底下谁又不是过客呢? 道理听起来似乎很简单,但是,真正能想透这件事的人,却少之又少,让荀德华感到意外的是,这样话的,居然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的,着实让人惊讶。 夕阳落的很快,在护卫们刚刚搭建好帐篷,太阳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除了天边的火烧云之外,整个天地顿时变得暗淡下来,而云一鸣和宁致远,在小溪里折磨了很久,终于捞上来了不少鱼,只是,这些鱼儿都不大,最大也只有巴掌大小。 许一凡没有去理会陷入沉思的荀德华,而是缓缓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看着天边的夕阳,喃喃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说完这两句诗,许一凡就对云一鸣他们喊道:“差不多可以了,上来吧,晚上溪水凉。” 然后,许一凡就转身朝着篝火那边走去。 荀德华在听到许一凡吟出的两句诗,顿时眼前一亮,只是,不等他开口夸赞和询问,许一凡就已经起身离开了。 云一鸣和宁致远在听到许一凡的呼唤声之后,就拿着一个大鱼篓,两个人抬着回到了岸边。 等鱼篓上岸之后,云一鸣直接把鱼送到了许一凡那边,而宁致远则留在原地穿鞋子。 宁致远看到荀德华目光炙热的看着正站在篝火旁跟那些护卫、下人们说说笑笑的许一凡,就问道:“先生,怎么了?” 荀德华回过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宁致远扶他起来,也朝篝火那边走去。 篝火这边很热闹。 今天晚上的晚餐很丰盛,除了云一鸣和宁致远在小溪里捞的鱼之外,还有赤莲带回来的一些野味,护卫们也弄来了不少野味。 每当这个时候,许一凡就感叹,还是这个世界好啊,想吃野味了,出门溜达一圈,就能带回来很多,不像以前的世界,想吃个正宗的野味,是很困难的,因为大多数野生动物,都属于保护动物,想吃也吃不着,但是,这里不用担心这个。 说起来,还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每天春天和秋天,皇帝都会举行春猎和秋猎,而每一次这样的活动开办之后,都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出头的机会,对于皇子而言,自然要趁机在皇帝面前表现一把,表现的越好,越受重视,而一些武将文臣,他们也会趁机秀一把骚操作,当然,也会注意分寸,肯定不会盖过皇帝和皇子的风头。 除此之外,当然就是那些没有太大靠山,或者想出头却没有机会的人,他们在这个时候,就会拼命的表现自己,目的自然就是引起皇帝的注意。 但是,说来也好笑,历代皇帝,每一任的皇帝性情不同,对待春猎和秋猎的态度也不同。 有的皇帝,在举行这些活动的时候,只是走走过场,在开场的时候,讲两句话,象征性的射一箭,然后,就回到自己的行帐内休息,看着满朝文武还有自己的那些皇子们秀操作,而有的皇帝则格外的喜欢打猎,他们在狩猎活动开始之后,就会一马当先开始狩猎。 对于前者,想要出头,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有可能被皇帝看到,而对于后者,他们的机会就相对的多一点儿,但是,真正能够在狩猎活动当中出头的人却不多,因为他们一旦表现的太优异,会不会被皇帝关注上,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而面对这些大人物,他们能做的除了屈服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办法了。 每年举行春猎和秋猎是规矩,就像春祭和秋祭一样,不管在位的皇帝,喜欢与否,都是要举行的。 上行下效,每年除了长安那边比较热闹之外,像东海城这样的大城市也会举行一些有趣的活动。 比如东海城,每年到了八九月份,东海城就会在官府和三巨头的组织下,开始一场捕鱼大赛,奖金十分的丰厚,每年都会吸引很多人参与。 除了东海城之外,其他的一些城池,也会根据当地的情况,开办一些类似的活动,而对于这件事,皇帝都是知情的,历任的皇帝不但不反对,反而十分的支持。 好吧,貌似又扯远了,咱们言归正传。 帐篷搭建在距离小溪不远的背风处,因为人数众多,帐篷自然也有很多,整个帐篷的规格,呈现一个圆形,最中间的自然是齐若兮的帐篷,之后,就是大儒荀德华的帐篷,其次就是许一凡的帐篷,这几顶帐篷按照品字形,出现在帐篷群当中,而在外面,则是不良人、护卫,还有侍女等人的帐篷了。 在帐篷搭建好之后,现场也出现了几个篝火堆,最大的一个篝火堆,就是靠近小溪这边的篝火堆了,许一凡他们此刻就在这边。 在这支队伍当中,一天当中最让人期待的时间有三个,一个是大中午太阳最炎热的时候,停下来休息,第二是抵达下一个驿站或者城镇的时候,最后一个就是现在。 每当太阳西斜,所有人都期待着安营扎寨,然后,就是期待晚餐吃什么了,这其中,最激动,最期待的,就是荀德华和齐若兮她们在内的一行人了。 因为这次出行的人多,而猎物自然不用不缺,不用就着凉水吃干粮,每当到了晚上,护卫们打回来猎 物,都会第一时间清洗干净,然后送到许一凡他们这边来,等着许一凡秀操作。 之前吃过许一凡弄的烧烤的人,都十分惦记许一凡再弄烧烤出来,比如胥承业、荀德华。 而许一凡在从兴安城离开之后,也没有让胥承业他们失望,在第一天晚上露宿荒野的时候,许一凡就带着云一鸣给众人弄了一个烧烤盛宴,本来,许一凡只是想让大家吃的好一点儿而已,没想到的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每到傍晚时分,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许一凡,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 更过分的事情,但不是做烧烤这件事本身,而是齐若兮她们为了吃烧烤,居然放弃好好的客栈、驿站不住,非要露宿荒野,这让许一凡满心的槽。 今天也是如此,其实,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只要在走个两三里,就可以抵达驿站休息了,可是,他们却选择提前停下马车,而他们想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等许一凡来到篝火边的时候,看着早已经被清洗处理干净,堆积的犹如小山一般的食材,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最让许一凡感到郁闷的是,齐若兮、徐诗芷、桂寒烟等人,居然早早地等在原地,手里都拿着餐具,一副等着开饭的样子,甚至荀德华这个大儒,在来到篝火边的时候,也做出了类似的架势,真是让许一凡好像吐槽一番。 不过,郁闷归郁闷,许一凡还是指挥着众人,开始分批处理这里野味。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指挥的,无非就是把处理好的野味,用盐巴各种许一凡自制的调料,涂抹在野味身上,然后放在火堆上烤,时不时的刷油就可以了。 起初的时候,众人第一次看到许一凡这么做,感到十分的新奇,很多人都来围观和议论,而随着他们出发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也早就熟悉了该怎么操作。 今天晚上,徐诗芷她们对别的野味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她们在等待着许一凡做鱼给她们吃。 看着一群犹如嗷嗷待哺的小鹰们,许一凡无奈的摇摇头,让人把捞上来的鱼,先拿去清洗,处理好再说。 之前,许一凡以为小溪的鱼儿很大,可是,没想到,真正捞上来的大鱼没有几条,大部分都是巴掌大,或者手指长短的小鱼,对于那几条大鱼,许一凡选择了碳烤,而剩下大部分的小鱼,许一凡选择做了一锅鱼汤。 齐若兮她们现在对烧烤爱不释手,但是,许一凡却有些吃腻歪了,毕竟,烧烤虽然好吃,可是,天天吃,也会让人感到油腻,更何况,许一凡现在还是伤员,很多东西都不适合他吃,每当吃晚饭的时候,许一凡都是看着别人吃,而他吃的不多。 今天晚上也是如此。 不管是烤野味,还是烤鱼,许一凡都没有怎么吃,只是喝了两碗鱼汤,就起身离开了篝火旁,再次来到小溪边,一个人沿着小溪散步。 俞蝶在看到许一凡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也打算放下手里的碗筷,跟着许一凡一起,但是,却被许一凡拦住了。 小溪不宽,却很长,蜿蜒起伏,不知道流向何处,而在小溪周围,都是他们的人,许一凡一个人在小溪边散步,应该不会出现危险。 就这样,许一凡沿着小溪,缓缓而行。 “听说你们南夷有十万大山,是不是真的?”许一凡边走边问道。 在许一凡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赤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许一凡身边,于是,许一凡就随口问道。 “有没有十万这么多,我不知道,但是,南夷的山确实很多,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赤莲一边逗弄着手里的绿蛇,一边随口说道。 “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十万大山。”许一凡笑着说道。 “好啊,但是我估计,你才踏入南夷,就会被做成人肉包子的。”赤莲笑呵呵的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南夷有这么混乱吗?” “哎......” 不知为何,赤莲这个时候叹了口气,说道:“南夷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安稳过。” “哦?什么意思?”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赤莲问道。 说实话,许一凡确实对南夷很感兴趣,当然,他对北蛮、西域,甚至在东海之外的岛屿,同样十分的感兴趣。 “南夷被你们中原人称之为蛮瘴之地,而事实上,它却是是蛮瘴之地,南夷多山、多丛林,也因此多了很多毒虫、猛兽,生活在南夷的人们,主要依靠的还是丛林,而真正种地的人,其实不多,因为想要开垦一片田地,是很困难的,所以南夷多猎户,可是,适合人居住的地方就那么多,而人多了,自然就会爆发冲突。” “南夷的势力很多,不亚于你们中原,除了你们常说的巫族、蛊族之外,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势力和寨子,有时候,为了一口吃的,或者因为一件小事儿,就会爆发战争,一旦爆发战争,往往都是以一个寨子的男人死完而落幕的,这也导致,南夷的男子都十分的好斗。” “其中,有一些在南夷生活不下去的人,就会想发设法离开南夷,进入南夷和大炎交界的地方,靠杀人越货生活,每年,在南夷和大炎王朝交界的地方,都会有很多人被杀害,这里面不但有大炎人,还有南夷人,而如果你孤身去往南夷的话,估计还没有完全进入南夷,就被人宰了。” 说到这,赤莲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继续说道:“就算你成功进入了南夷,在没有当地人的带领下,你只有一个下场。” “什么下场?”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要么被当地人杀死,要么迷失在大山当中,最后被困死,但是,不管是哪种结果,你都会死在南夷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不说话了,而赤莲则笑盈盈的看着许一凡。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见濮石 南夷许一凡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他听说过不少南夷的事情,此刻,听到赤莲这么说,他没有感到意外,可是,他还是想找个机会去南夷看看。 既然,他选择走出小镇,开始在这个世界行走,那么,他要去的地方,肯定不止是大炎王朝,还有其他的国家,比如南夷。 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问过唐青竹关于南夷的事情,但是,她说的很少,似乎不想告诉许一凡太多,而许一凡也识趣,没有多问,现在,遇到了赤莲,许一凡正好可以问问。 只是,对于赤莲的话,许一凡最多能信六分就不错了,因为这娘们儿,很多时候说的话,都是不尽不实的,很容易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 见许一凡不说话了,赤莲撇撇嘴,说道:“你真的想去南夷?” 许一凡有些疑惑的转过头,看向赤莲,反问道:“难道我不能去南夷吗?” 赤莲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许一凡以为赤莲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他笑着说道:“我只是说,有机会去南夷看看,没说现在去,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到东海城。” “带着她们,你想早点回去是不可能的。”赤莲撇撇嘴,似有所指的说道。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着急,我这次出来,就是来接她们的,现在人接到了,我总不可能抛下她们独自离开吧。” 赤莲没说话,只是再次撇撇嘴,翻了个妩媚的白眼。 两个人又走了一会儿,赤莲突然问道:“之前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能怎么看,既然事已至此,我怎么看重要吗?还不是上面的那些大人物说了算。” “呵呵!难道,你就打算这么轻易的放下了?” “嗤!” 许一凡闻言,嗤笑一声道:“放下?等着吧,有些帐迟早是要算的。” “哦?没想到小弟弟还这么记仇啊?”赤莲又开始变得不正经起来。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去理会赤莲。 这件事,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过去的,许一凡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就目前而言,他暂时只能这样了,很多事情,还需要等他回到东海城之后,在慢慢去梳理清楚,现在只能权当什么都发生过。 在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赤莲,问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到我身边,但是,我想你肯定有自己的苦衷,现在,我们要回东海城了,你也要去吗?” “小弟弟,你这是在赶姐姐走吗?”赤莲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静静的看着赤莲。 赤莲见这招不管用,她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对于富甲天下银如海的东海城,我是很动心的,早就想去看看了,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趁着这个机会,过去看看。” “哦。” 许一凡闻言,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既然赤莲不愿意说实话,许一凡就不好过多的追问。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许一凡突然说道。 赤莲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许一凡,问道:“你确定?”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赤莲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看了前方某处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 在赤莲离开之后,许一凡又走了十来米,在一处石头上坐下,看着奔流不息的溪水,缓缓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你知道我来了?”黑暗中,有人问道。 “嗤!” 许一凡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藏头露尾的呢,对于你身上的气息,我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黑暗中没有声响,许一凡也不在说话,而是从地上抓起一把石头,一颗一颗的丢进溪水当中,发出叮咚声。 “有人把你的行踪告诉我,你猜他们想做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当中,有人开口说道。 “还能做什么,无非是看我还活着,想要再杀我一次,不过,现在的情况,他们不可能自己动手,只能找你们断龙阁的人了。” 随着许一凡这么说,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濮石。 当初,在东海城的时候,濮石想要杀死许一凡,结果差一点儿翻车,被许一凡反杀了,没想到,才几个月不见,濮石就恢复了,而且还出现在这里。 “你似乎很自信?”濮石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说道。 许一凡又丢了一颗石子到小溪里,缓缓地说道:“当我决定离开兴安城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人会出手,只是,没想到是你,让我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冒险?就凭那些不良人?是他们给了你自信?”濮石讥笑道。 许一凡却缓缓的转过头,看着成熟很多的濮石,摇摇头,说道:“你高估了我在不良人心中的地位,同时,你也低估了我。” 然而,濮石却摇摇头,说道:“我承认,在东海城的时候,我确实低估你了,但是,现在我不会。” “呵呵!” 许一凡笑了。 许一凡和濮石,都是从小在安民镇长大的孩子,只是,一个被全镇的人不喜欢,一个被所有人都宠爱,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而随着那个猎户的死,许一凡和濮石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改变。 濮石成为了修行者,而许一凡虽然还是什么都不会,可是,他也走出了安民镇,开始了自己的征途。 当他们在东海城看到彼此的时候,都不顾一切的出手了,而结果自然是两败俱伤,没想到,这一次,濮石出现之后,没有直接动手,而是饶有兴趣的和许一凡进行闲聊。 “你既然没有选择在刚才就动手,看来,你是不打算动手咯。”许一凡看着濮石说道。 濮石点点头,说道:“我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杀你。” “那你为何而来?”许一凡问道。 “我是来道别的。” “嚯!!!”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怪异的看着濮石,心说:“你丫的脑子没病吧,我跟你很熟吗?” 对于许一凡异常的反应,濮石置若罔闻,他不在看向许一凡,而是也走到小溪边,从地上捡起一把石子,一颗一颗的丢进的小溪里。 “上一次,在东海城,我们断龙阁损失很大,影响不小,我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我的伤势很重,不宜挪动。” 说到这,濮石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发现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乱世将起,我们断龙阁要暂时撤出大炎王朝了,而我也要回去了,我是一个弃子,你也是,虽然我们之间有私怨,可是,但我想要找个人告别的时候,却发现,除了你之外,我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告别的人,正是讽刺。” 听完濮石的话,许一凡不在丢石子玩了,他紧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乱世将起,这句话,许一凡不是第一次听说。 当初,许一凡还在安民镇的时候,孙瞎子还活着的时候,就曾经说过这句话,而且说了不止一次,当时,许一凡就很好奇,进行了追问,然而,孙瞎子却什么都没有说,而今天,许一凡再次听到了这句话,而且是从濮石嘴里说出来的,这更让许一凡好奇起来。 “乱世将起?什么意思?难道说,要打仗了吗?”许一凡看着濮石问道。 “命运的轮回而已,都是宿命。” “宿命?” 许一凡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濮石这个时候,却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声音平淡的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场动荡,原本在十三年前,就要展开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推迟了,现在,有人等不下去了,乱象已生,乱世就要来了。” 许一凡看着濮石,追问道:“到底是乱世?”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它要来了,或者说,它已经来了。” 许一凡越听越迷糊,感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然而,不等他继续追问下去,就听到濮石再次开口了。 “许安然,好好珍惜你现在的一切,尽快的成长起来,我很期待再次跟你见面,如果你不尽快崛起的话,你会死的,言尽于此,我走了。” 说完,濮石一把把手里的石子全部丢进小溪里,转身就走。 临走时,濮石留下了一句话:“你欠我一条命,是需要还的,所以你别死了。” 除了这句话之外,濮石还给许一凡留下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两 个字:“傅家。” 看着手里的纸条,许一凡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凝重起来。 傅家,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这是这次找濮石来杀人的势力,只是,对于这个傅家,许一凡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管是在安民镇,还是在东海城,亦或者是长安城,许一凡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家族。 又是一个神秘未知的势力,这让许一凡感到有些头疼起来。 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纸条之后,许一凡把它撕碎,然后丢进了小溪里,随着水流,纸片很快就被冲走了。 说实话,许一凡对于濮石的到来,确实很意外。 当初,在东海城的黑木崖大战结束之后,许一凡以为濮石已经回到断龙阁,离开东海城了,毕竟,当时的断龙阁在大炎王朝可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可是,现在看来,濮石并没有离开大炎王朝,而是躲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默默地疗伤。 许一凡作为一个普通人,伤势都恢复了,作为修行者的濮石不可能没有恢复,按理说,他伤势恢复了,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大炎王朝才对,可是,他没有,而是选择了继续留在大炎王朝。 如果说,濮石之所以留下来,是想要继续找许一凡麻烦,一雪前耻的话,那这段时间里,他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做到这一点儿了,尤其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前往汴洲的时候,然而,濮石没有动手。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濮石却出现了,他出现不是来杀许一凡的,而是来告别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很别扭,觉得很不可思议。 其实,在刚才,许一凡在察觉到有人潜伏在周围的时候,许一凡就十分的警惕,而赤莲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许一凡以为是他的警惕性高,发现了濮石,现在看来不是,应该是他故意让许一凡发现的。 因为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意,许一凡这才在犹豫一番之后,选择单独去见濮石,而濮石也真的出现了。 方才,在跟濮石相处的时候,许一凡发现,濮石的修为又有了突破,如果按照修行者境界的划分来看,他现在至少是八品境界,也可能到了七品。 如果是八品,就相当于是四品武夫,而如果是七品的话,那就相当于一品武夫。 许一凡更倾向于濮石到了七品,不然,他不会贸然出现在这里的,要知道,许一凡现在的队伍里,已经出现的一品武夫就有三位,还有不少二品三品武夫,这么多高品武夫在场,想要杀死七品修行者,可能有些困难,但是,杀死要留下他,只要肯付出代价,还是可以做到的。 濮石境界突破的太快了,但是,在许一凡看来,应该是他有了新的奇遇。 濮石这一次出现,一共给许一凡带来了三个消息。 第一,想要借断龙阁的手,或者说,假借濮石的手,杀死自己的人是傅家。 第二,断龙阁要彻底的撤出大炎王朝了,虽然是暂时的,但是,许一凡可以想象到,一旦断龙阁选择撤退,肯定会带走无数关键性的人物,而这些人的离开,肯定会对大炎王朝带来一定影响的,当然,许一凡不是朝中官员,也不是皇帝,这件事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第三,乱世将起。 至于何为乱世,许一凡不知道,很疑惑,濮石也没有解释,似乎,他自己也没有弄清楚。 濮石这次出现,听他的语气,他要离开大炎王朝很久,至于到底多长时间,他也不确定。 真正引起许一凡重视的,还是最后这一点儿,强大神秘如断龙阁这样的势力,这个时候都选择了撤离,这说明,乱世肯定不是从其他地方开始的,而是从大炎王朝内发生的,至于何为乱世,现在还不清楚,但是,许一凡隐隐的感觉到,这一次,徐诗芷她们被绑架这件事,可能就是乱世将起的一种征兆。 如果一切真的如许一凡猜测的那样的话,那么,现在的大炎王朝肯定是很危险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大炎王朝,但是,许一凡能离开吗? 显然不能。 虽然许一凡孤身一人,去哪里都可以,但是,从他踏入东海城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先不说,东海城还有百货楼和言午堂的存在,单单只说现在,齐若兮和徐诗芷跟他在一起,他想走都走不了。 在濮石走后,许一凡坐在原地,想了很久,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他索性不想了。 “噗通!” 许一凡一把将手里的石子全部丢进小溪,转身朝回走去。 才走了没多远,赤莲和胥承业就一起走了过来。 看到许一凡平安无事,赤莲和胥承业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显然,他们也都发现了濮石的踪迹。 “走了?”赤莲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走了。” “他是断龙阁的人?”赤莲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赤莲,点点头,说道:“是断龙阁的人,他叫濮石。” “断龙阁的人?” 得到许一凡的肯定,赤莲和胥承业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 不良人不喜欢断龙阁的人很正常,毕竟,彼此之间的立场不同,相看两相厌,这份正常,而赤莲不喜欢断龙阁,看起来不正常,其实也很正常。 断龙阁很神秘,手段也十分的刁钻狠辣,他们不为任何国家服务,至于他们到底为什么服务,无人知道,就像现代社会的雇佣兵一样,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厌恶。 赤莲之所以不喜欢断龙阁,也是跟她当年在南夷的时候的一些往事有关,当初,赤莲差一点儿死在了南夷,而下手的人就是断龙阁的人。 “他来做什么?”胥承业问道。 “来告别的。” “嗯?” 胥承业闻言,脸色古怪的看向许一凡,他感觉许一凡在逗他。 然而,许一凡说的是实话,他看了一眼胥承业,说道:“他告诉我,断龙阁要彻底撤出大炎王朝了。” 胥承业闻言,愈发的震惊起来,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呢喃道:“原来如此。” “哦,你似乎知道什么?”许一凡看着胥承业问道。 然而,胥承业却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公子,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说完,胥承业就离开了,而许一凡看着胥承业离开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第一百九十三章 麻将 许一凡在回到营地的时候,发现齐若兮几个女的不在,而篝火已经快熄灭了,周围的野味还剩下很多,正有人在收拾,准备当做明天的干粮。 没有看到几个女的,许一凡问了一下才知道,原来齐若兮她们晚上也没有吃多少野味,主要就吃了一些烤鱼和鱼汤,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她们几个人待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番,然后就喊上俞蝶和几个服侍她们的丫鬟,一起离开去找地方洗澡去了。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准备休息了。 现在天气炎热,稍微一动,就会出汗,男人想要凉快也很简单,把衣服脱了就是,而女人当然不可能这么做,更何况,齐若兮她们的身份摆在那里,更不可能这么做了。 这几天,一路走走停停,之前都没有遇到什么河流,洗漱的话,也只能依靠他们携带的清水,可是,这样的洗漱,怎么可能会让人舒服呢? 如果许一凡现在不是身上有伤,估计,他也要趁着天黑,脱光光跳进溪流洗个澡,顺便再游个泳。 许一凡在回到自己的帐篷的时候,还是不太放心,他找到了赤莲,让她帮忙去盯着点儿,别处什么岔子,赤莲表面上十分的不情愿,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一凡,但是,许一凡不吃这一套,她只好去了。 等到赤莲也离开之后,许一凡没有立即躺下,而是翻出书箱,拿出纸笔,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写了一封信。 写完信之后,许一凡把信封好,叫来了云一鸣,把信交给他。 “明天,你带着这封信,先行一步,回到东海城,然后把这封信交给许一安,他知道怎么做。” 云一鸣接过信,直接放进怀里,说道:“好的先生。” 说完之后,他犹豫了一下,看着许一凡说道:“可是,我走了,先生你这边......” 许一凡知道云一鸣在担忧什么,他笑着说道:“伤势已无大碍,现在就等着它自己慢慢恢复,你待在这边,也做不了什么,我们人太多了,速度太慢,赶回东海城需要一段时间,你先回去,顺便告诉秋歌和唐青竹,关于工坊扩张的事情,你们几个人商量着办,扩张可以,但是,不要一下子扩张太大了。” “好的,先生!” “去吧。” 云一鸣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到云一鸣离开之后,许一凡熄灭了帐篷内的灯火,径直躺下,睁着眼睛,看着帐篷的顶部,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一夜无事!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起来了,而大部分的护卫和仆从也早早的起来了,有人在拔除帐篷,有人在准备早餐,各自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对于这一切,许一凡早已经习惯了。 他简单的洗漱一番,环顾一周,发现齐若兮和徐诗芷她们还没有起来,于是,就径直走过去,拍了拍帐篷,冲着里面喊道:“赶紧起来。” “吵死了,还没睡醒呢。”徐诗芷含糊不清,十分不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许一凡闻言,顿时无语了。 “现在天气凉快,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不然,一会儿天气热了,赶路会很不舒服的。” “知道了,我再睡一会了,就一会儿。”徐诗芷嘟囔道。 “赶紧起来,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了。”许一凡见劝说无果,只好开口威胁道。 “你敢!” 许一凡不在理会徐诗芷,而是冲着正在干活儿的人说道:“赶紧收拾,收拾好我们就走,如果有人不愿意走的话,就让她留在这里好了,反正这里野兽挺多的,说不定就会冒出来一两只......” “姓许的,你给我等着,哼!” 还没有等许一凡说完,帐篷内就传来了徐诗芷的咆哮声,许一凡却摸了摸鼻子,笑了笑,心说:【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了。】 至于其他人,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而已。 到底还是许一凡的威胁起了作用,没多久,徐诗芷和齐若兮就睡眼惺忪的从帐篷内出来,看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昨晚肯定没睡好。 徐诗芷看到许一凡,还没有说话,先丢过来一记白眼,而许一凡却转过头,完全无视她,这让徐诗芷更加的气恼起来,但是,她也没有继续耍小性子,转身去洗漱了,而齐若兮也跟着一起去了。 在齐若兮和徐诗芷都去洗漱之后,桂寒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过来,看到许一凡之后,笑着说道:“早啊。”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桂寒烟,发现她早就洗漱完毕了,应该早就起来了,只是,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没有睡好,于是,就问道:“怎么?昨晚没有休息好?” 桂寒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不敢去看许一凡,而是低下头,说道:“昨晚和郡主她们闹得太晚了,睡得有些晚了。” “哦。” 见桂寒烟这幅模样,他就识趣的没有多问。 等到徐诗芷她们洗漱完毕,整理好行装之后,营地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于是,一行人就开始赶路。 今天赶路,许一凡没有继续待在车厢内,而是坐在车厢外,跟胥承业坐在一起。 胥承业又干回他的老本行,当起了马夫,至于原来的马夫,不知道去哪了。 车厢外的位置不大,许一凡和胥承业待在外面,就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而俞蝶的处境就十分的尴尬了,坐在外面吧,没有她的位置,待在车厢内,似乎也不太合适,于是,她就下车,选择了骑马,不远不近的跟在许一凡身边。 随着队伍的前进,胥承业看了看许一凡,问道:“云一鸣今早天还未亮就离开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我让他先回东海城了,我们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东海城那边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本来人手就不够,我让他先回去处理一些能处理的事情。” 胥承业闻言之后,就没有再问什么了。 就这样,两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而队伍还在缓缓的前行着。 队伍走了大概五里,就到了一家驿站,许一凡他们短暂的停留一会儿,补充了一些生活所需,比如盐巴、清水之类的,顺便又带走了几匹马,就继续赶路。 在驿站停留的时候,一个服侍齐若兮她们的丫鬟,找到了许一凡。 “公子,郡主有请。”丫鬟恭声说道。 许一凡歪了歪身体,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皱了皱眉头,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奴婢不知。” 许一凡看了丫鬟一眼,也知道她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估计是齐若兮她们待在车厢内,有些闷得慌,找许一凡过去玩。 想到这儿,许一凡无奈的摇摇头,翻身下车,跟着丫鬟,来到了齐若兮她们的马车旁,也不等丫鬟禀报,许一凡就直接上了马车。 “找我干嘛?”许一凡推开车门问道。 齐若兮她们这辆马车很大,里面不但有软塌,在车厢两侧,还有两个座位,中间还放着一个案几,不管是软塌,还是长条形的座椅,都铺着柔然的毛皮,看着就很奢靡。 当然了,许一凡的马车也差不多,当时,许一凡上了马车之后,看到马车内的装饰之后,就觉得,有钱人真的会享受。 此时,齐若兮坐在软塌上,手里端着一本书,正是许一凡写的《挪威的森林》,桂寒烟也在,她正半蹲半坐在车厢内,一丝不苟,心无旁骛的煮茶,至于徐诗芷,她完全没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四仰八叉的斜靠在车厢的内壁上打盹。 看到许一凡来了之后,她也没有收敛,而是斜眼看向许一凡,说道:“好无聊啊,睡又不睡不着,姓许的,你赶紧想个好玩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果然,听到徐诗芷这么说,许一凡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她们果然是闲的奶疼,才来找自己的。 许一凡钻进车厢,踢了踢徐诗芷伸直的大腿,然后,坐在她身边,开口问道:“你想玩什么啊?” “嗯......” 徐诗芷想了想,提议道:“要不,你做首诗吧?” 听到徐诗芷这个提议,齐若兮和桂寒烟顿时眼前一亮,纷纷抬起头,看向许一凡。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桂寒烟已经知道许一凡是那本让自己先生都称赞不已的《红楼梦》的作者,而现在齐若兮手里拿着的那本《挪威的森林》也是许一凡写的,她更是从齐若兮她们哪里听到了许一凡之前做的两首诗,于是,她对许一凡愈发的感兴趣起来。 齐 若兮现在手里拿着的那本《挪威的森林》,不是许一凡寄给她的书稿,而是前段时间,许一凡受伤之后,她闲来无事,居然把这本书给默写下来了,由此可见,她早已经把这本书给背的滚瓜烂熟了。 “不做。”许一凡却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道。 “为什么啊?”徐诗芷一愣,下意识的反问道。 “没有灵感!” 许一凡端起桂寒烟刚泡好的茶水,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口。 “我怎么感觉里在敷衍我呢?”徐诗芷盯着许一凡的侧脸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心中却暗道:“废话,当然是敷衍你的了。” 见许一凡没有作诗的打算,齐若兮和桂寒烟顿时就无比的失望,不过,她们也没有说什么。 徐诗芷见许一凡不说话,她想了想,觉得许一凡可能真的没有灵感,于是,就说道:“要不,你给我们讲个故事吧。” 许一凡闻言,放下茶杯,看着徐诗芷问道:“你几岁了?” “啊?怎么了?” 徐诗芷愣了愣,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没有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小孩子才需要听故事,你是吗?” 许一凡说完之后,斜眼看向徐诗芷。 徐诗芷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坐直身体,柳眉倒竖,一脸凶狠的瞪着许一凡,可是,她长得本来就可爱,做出这样的表情,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杀伤力,反而让人看了想笑。 “噗嗤!” 果然,许一凡顿时被逗乐了。 “不许笑!”徐诗芷见状,立即呵斥道。 “哈哈!” 徐诗芷不说还好,一说,许一凡更是肆无忌惮的放肆大笑起来,这让徐诗芷顿时又羞又恼。 齐若兮和桂寒烟看到像一对冤家的两人,对视一眼,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你们...哼,不理你们了!” 徐诗芷本来是打算找齐若兮帮忙的,结果转过头,发现齐若兮也在偷笑,她顿时就不开心了,冷哼一声,撇过头,身体一歪,再次十分不淑女的靠在车厢内,顺便还踢了许一凡两脚。 见徐诗芷真的生气了,齐若兮这个时候出来打圆场。 “好了,安然,你不要捉弄她了,不过,诗芷说的没错,这样赶路确实无聊,想去外面,可是日头太大,待在车内又无趣的很,你给想个好玩的事情呗。” “是啊,许公子,确实无趣的很呐。”桂寒烟也在一盘附和道。 许一凡闻言,放下茶杯,看了看三女,想了想,说道:“我教你们打麻将吧。” “嗯?” ヾ(??﹏?)?? (╯⊙ ? ⊙╰ ) 三女闻言,顿时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她们不知道许一凡口中所谓的麻将是何物。 “麻将是什么?是个人吗?”徐诗芷率先问道。 许一凡头冒黑线,一脸无语的点点头,说道:“对,有个叫麻将的,我们把他打一顿吧。” 徐诗芷看到许一凡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她冷哼一声,问道:“麻将到底是什么?” 齐若兮和桂寒烟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就是一种娱乐工具,说了你们也不懂,等下做出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许一凡就推开车厢,对着外面喊道:“老胥。” “公子。” 正在盯着手下干活儿的胥承业,听到许一凡叫他,连忙转过头。 “帮我找一些好的木材来,我要用。” “啊?” 胥承业闻言,顿时一愣,不明白许一凡要木材做什么,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公子稍等。” 说完,胥承业就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胥承业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 “郡主、徐姑娘、公子,木头弄来了。” “拿进来吧。” 胥承业不敢怠慢,把好几块木头送到车厢内,而许一凡在拿起一根木头,看了看,然后,从袖子里拿出军刀,开始切割木头。 看到许一凡直接拿出军刀,徐诗芷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许一凡的武器。 齐若兮和桂寒烟到还好,一来,她们的性子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性格,自然不会大喊大叫的,二来,关于许一凡的一些事情,齐若兮还是知道不少的,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郡主,想要知道一些事儿,其实并不难。 许一凡没有理会徐诗芷,而是用军刀,费了半天劲,才切割下来一个小方块。 方块不大,跟豆腐块差不多大。 切下来之后,许一凡拿起来左右端详了一遍,确定可以之后,他就对外面喊道:“俞蝶。” 没有人回应,但是,车厢门被人推开,俞蝶钻了进来。 许一凡拿起手里的小方块,对俞蝶说道:“照这个样子,切一百三十六张。” 俞蝶看了看许一凡手里的小方块,又看了看地上的木头,最后,又看了看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最后,俞蝶在犹豫一番之后,还是从许一凡手里拿过小方块,拿出自己的武器,开始切割木头起来。 许一凡在俞蝶切好两块木头之后,就拿起一块,拿着军刀,开始在木头上雕刻起来。 徐诗芷她们本来就好奇许一凡要这么多木头做什么,现在,看到许一凡在那一言不发的雕刻,就更加的好奇了。 徐诗芷看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啊?” “麻将啊。” “那你雕刻的是什么?” “三条啊。” “那这个呢?” “八条。” “那这个圆圆的是什么?” “一饼。” “那这个呢?” “上面有字,你不会自己看啊。” “哦。” “被光顾着看啊,喏,那边有颜料,你们现在的工作,就是把这些雕刻好的,用颜料上色。” “为什么要涂色?” “问那么多干嘛,赶紧的。” “好吧。” 就这样,在许一凡的安排下,随着车队的缓缓前行,四个女人开始分工合作,做起了这个世界上第一副麻将。 马车内的具体情况,外面的人不知道,很多人都很好奇,尤其是胥承业,但是,他们没人贸然前去打扰,只是看到时不时有木屑从车厢内被扫出来,还有徐诗芷她们几个少女的欢呼声传来,让人愈发的好奇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天子一怒 看着三个女人找到事情做了,许一凡对于自己被踢开这件事,他倒是无所谓,反而看着齐若兮她们因为打牌时不时发生争吵,觉得很有意思。 三个女人当中,齐若兮和桂寒烟是学的最快的,毕竟,一个是长安城的大才女,一个是白鹿书院唯一的女弟子,其聪明才智自然不用多说,徐诗芷虽然也很聪明,可是,在玩的时候,不是放炮,就是放杠,搞得她最后经常不知道打什么,于是,她就抓许一凡当壮丁,给她当参谋。 因为有许一凡这个外挂在,在许一凡的指点下,徐诗芷连续赢了好几把,而且都是大胡,把之前输的都赢回来。 是的,没错,虽然都是菜鸟,都是初学者,她们在打牌的时候,也玩钱,只是玩的不大,都是一文钱,不过,就是这样,徐诗芷也输了差不多好几两银子。 在许一凡的帮助下,徐诗芷开始连续胡牌,齐若兮和桂寒烟两个人顿时不干了,在一番抗-议和反对当中,许一凡被她们直接给赶出车厢了。 当许一凡离开车厢,回到自己马车上的时候,看到胥承业那古怪的眼神,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干嘛这么看着我,想笑你就笑呗,千万别憋着,容易憋出内伤来。” 胥承业闻言,顿时嘴角抽搐几下,不过,他还是没有真的放肆大笑。 对于马车内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听到里面洗牌的哗哗声,还有几个女人时不时响起的大呼小叫声,他想不知道都不行,尤其是刚才许一凡被几个女人给赶出车厢的场景,看的胥承业一阵想笑。 回到自己的马车之后,许一凡也没有进入车厢,还是和之前一样,跟胥承业坐在一起,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耳边时不时传来齐若兮她们那犹如铜铃一般的笑声,这让回东海城的路途,变得不那么枯燥和单调。 到了傍晚十分,还是一如既往,按照老规矩,选择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护卫和下人们扎帐篷的扎帐篷,去打猎的打猎,埋锅造饭,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 之前,没到这个时候,齐若兮和徐诗芷她们绝对不会待在车厢内,而是出来四处闲逛,东逛逛,细看看的,可是,今天在车队停下之后,她们并没有急着下来,在众人忙碌的时候,她们还在打牌。 一直到,太阳快落山,车厢内的光线不足的时候,她们才恋恋不舍的从车厢内走出来。 看着三个少女,一边走,一边还在聊着刚才的牌局,很显然,她们玩的很开心。 ------------------------------------- 归途漫漫,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着。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齐若兮她们几乎都没有怎么下过马车,除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还有吃饭的时候,她们从马车上下来之外,其他的时候,她们都待在马车上,在牌桌上杀得难舍难分。 没有了她们的捣乱,车队行进的速度快了不少,但是,距离目的地东海城还有很远的路程。 自从许一凡把麻将做出来之后,齐若兮她们陷入麻将当中无法自拔,而其他人也看的心痒痒,比如荀德华。 他好几次趁着休息的时候,就跑过去观看,一边看,还一边瞎指挥,让本来就热闹无比的车厢,顿时更加的热闹起来。 因为桂寒烟是荀德华的弟子,既然是关门弟子,自然是要尊师重道,要懂事才对,桂寒烟在看到荀德华对麻将如此感兴趣,就离开牌桌,让自家先生上场。 本来,桂寒烟她们三个人都是初学者,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许一凡这个挂逼除外,在几天的摸索下,已经有了自己一套胡牌策略,其中,齐若兮学的最快,胡牌做多,其次是桂寒烟,最惨的就是徐诗芷了。 倒不是徐诗芷太笨,而是齐若兮和桂寒烟已经学会算牌了,她跟这样两个妖孽打牌,不是找虐是什么? 但是,自从桂寒烟离开牌桌,荀德华加入战场之后,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齐若兮的父亲也是大儒,对于荀德华,她还是比较尊重的,所以在打牌的时候,还让着荀德华,时不时的放放水,可是,徐诗芷就不一样了,之前,她是最弱的那个,现在,遇到了一个更弱的,那怎么能放过这个欺负新同学的机会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战局当中,徐诗芷终于体会到了欺负新人的快-感,让她大呼过瘾。 荀德华毕竟是老者,对于输赢倒是没有那么在乎,只是觉得麻将这种东西很新奇,很好玩,他想要去研究一番。 不但齐若兮她们开始在玩麻将,几副麻将,等到休息的时候,也来厮杀一番,这使得原本沉寂的车队,顿时变得活跃起来,众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不少。 之前,在离开兴安城的时候,整个队伍大致分为三部分。 齐若兮和徐诗芷家里的仆人、扈从为一个小团体,不良人为一个小团体,荀德华四个人为一个小团体,至于许一凡和赤莲就不算在内,这三拨人在赶路的时候,都泾渭分明,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不会产生什么矛盾,却也不会有什么交流。 扈从和仆人这一方,自然是以齐若兮她们为主,而不良人则是以胥承业为主,那些护卫们害怕和敬畏不良人,不敢轻易跟他们走的太近,因为他们也不知道不良人是不是真的像传闻当中那么凶残,至于荀德华一行人,儒家本身就跟不良人不对付,虽然这次他们去东海城,需要不良人的护卫,可是,这不代表他们愿意跟不良人亲近,总之就是,三方人保持着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怪异而和谐。 可是,自从出现了麻将这种东西之后,三方人彼此之间的交流就多了很多,无形当中,这支近百人的小队,逐渐拧成了一股绳。 -------------------------------------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赶路之后,许一凡他们终于到了陈洲城。 这段时间,一直露宿在荒野,虽然因为人数众多,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而且天天还有数之不尽的野味吃,可是,无论是烧烤,还是野味,偶尔吃一下,感觉是很不错的,可是,吃的次数多了,就会感到油腻,让人没有什么胃口。 虽然,这一路上,许一凡经常变着法的,弄一些好吃的出来,比如叫花鸡,比如鲜美的鱼汤,还有蛇羹之类的,但是,总是这样下去也不行,还是会让人觉得腻歪。 现在,他们终于到了陈洲城,自然要好好的休整一番,不但人要休息,马匹也需要休息更换,最重要的是,马车需要修理一番。 这个世界,官道不好,而马车的车轮又没有橡胶包裹,在经过长时间的赶路,很容易出现损坏的情况,如果不及时修理的话,很容易坏在半路上。 进入陈洲城之后,自然要入住最好的客栈,同福客栈。 本来,陈洲的刺史大人,在得知乐萱郡主要来陈洲城的时候,他是准备带着下属官员去迎接的,齐若兮却在还没有到陈洲城的时候,就派人去传话,不用大动干戈,让刺史大人权当不知道,他们悄悄的进城。 既然郡主都发话了,刺史大人自然也就从善如流了,没有选择大张旗鼓的搞什么迎接仪式,不过,虽然没有弄迎接仪式,可是,在齐若兮她们到陈洲城之前,刺史大人就率先把同福客栈给包场了,把一切符合郡主规格的东西,都提前准备了,所以,许一凡他们到同福客栈的时候,一切都准备的很好,根本不用他们操心什么,由此可见,陈洲的刺史,绝对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其为官如何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在做人这方面,绝对没的说。 不要觉得这位刺史大人谄媚,在封建时代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凡是京城来的官员,不管他们在京城的官职高低,地位几何,只要离开了京城,他们往往都是仰着头说话的。 不说那些真正位高权重的朝中大臣,就是一般的六七品的官员,在面对刺史这样的封疆大吏的时候,说话都很硬气的,不单单这些官员,就连从长安出来的太监, 既然这些人都需要郑重对待,更何况是皇室弟子郡主的到来,还有宰相的女儿一起,陈洲刺史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除了齐若兮这个郡主的身份让刺史郑重其事之外,最重要的是前段时间,在兴安城和洛洲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随着兴安城的解禁,之前在兴安城经历过那场风波的商人,随着他们的离开,把兴安城内发生的一切,也传播出去了。 短短的几天时间,不良人在兴安城杀了个人头滚滚,其中不乏一些兴安城的官员和富裕之家的人。 兴安城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更是让所有人,尤其是陈洲、徐 洲两地的刺史,都背脊发凉。 洪公公在来到兴安城宣读完圣旨之后,直接去了洛洲城,而他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下了洛洲城的刺史,还有当地的县令和府尹。 洛洲城的刺史,直接被罢官,回家种地抱孩子去了,而兴安城的府尹、县令、都蔚,要么是被革职,要么是被丢进大牢。 总而言之,随着洪公公携带圣旨的到来,洛洲城的官场发生了一场地震,有人欢喜有人愁,凡是洛洲城主事儿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被问责一番。 除了洛洲城的官场之外,洛洲城的世家也倒霉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家! 杨家作为洛洲城三大豪阀世家之一,其在官场的影响力是很巨大的,但是,随着洪公公的到来,宣读完圣旨之后,杨家遭受重创。 炎武帝在圣旨当中,只有一句话:“你杨家是不是想坐朕的椅子?” 在圣旨宣读完毕之后,杨家家主杨继业,冲着长安城的方向长跪不起,磕头如捣蒜,额头血流不止。 当天晚上,杨府传来消息,杨家家主杨继业于当天晚上,在书房上吊而亡。 杨继业死了,他临死前,把家族寄予厚望,重点培养的儿子杨嘉慕逐出家族,直接把杨嘉慕的名字从族谱上抹掉了。 杨继业这打算是以死明志,想要用自己的死,给杨家换一条活路,可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炎武帝的震怒。 这个自从在元符元年,御驾亲征,后来在元符二年又平定了玄武叛乱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皇宫,也很少问责朝廷官员的皇帝,再一次像世人展示了什么叫天子一怒。 在杨继业死后,长安城那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不少杨家在朝为官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遭到了御史和言官的弹劾,其中,不少杨家子弟,被人爆出贪-污、渎职等罪名。 面对这些弹劾,炎武帝直接下令彻查此事儿,然后,就有不少杨家子弟被下昭狱。 对于这种情况,杨家却无能为力,除了选择认命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是那些暂时没有出事儿的杨姓大臣,还是之前跟杨家走的比较近的官员,都纷纷缄口不言,选择了沉默。 当然,这一次的天子一怒,被牵连的不单单只有杨家,长安城、洛洲城内,有不少人都被牵连进去,而这些人,全都是跟杨家走的特别近的人。 短短几天时间,洛洲城发生了大地震,而长安也平静不到哪里去。 只是,让人意外的是,杨家虽然遭受重创,可是,杨嘉慕除了被逐出家族之外,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似乎,他被人遗忘了一般。 第一百九十五章 计划 在抵达陈洲城之后,许一凡得知这些消息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不管是洛洲城的地震,还是长安城的地震,看起来犀利无比,铁血非常,可是,许一凡心里很清楚,不管是洛洲城的官员也好,还是杨家这个世家也罢,都不过是炮灰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这一次,被罢官革职的官员,确实不少,可是,真正被处死的官员,却不多,而凡是被处死的官员,大多数都是贪污腐败严重,或者做了一些天怒人怨事情的官员,至于其他的人,最多是受到一些皮肉之苦,被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入朝为官而已。 “看来,他们达成了和解啊!”许一凡坐在院子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 胥承业闻言,点点头,说道:“应该是陛下的意思。” “呵呵!” 对此,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在这场大地震当中,去处置洛洲官员的人,既不少朝中大臣,也不是皇室弟子,而是一个太监,带着一份圣旨去的而已,这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懂得其中门道的人都知道,皇帝这是要点到为止,杀一批、抓一批、流放一批就算完事儿了。 除了洛洲那边的事情之外,长安城也是如此。 根据胥承业提供的情报,那些被弹劾的大臣,几乎都是杨家的人,其他派系的人,少之又少,而在这场风波当中,真正充当急先锋的只有御史和言官而已,宰相徐肱,长公主李钰凝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不说话,站在他们阵营的人自然也不会开口。 这正常嘛? 显然是不正常的,作为受害人的家属不说话,反而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御史们在一个劲的横冲直撞,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要知道御史台这个部门,他们是不隶属任何一个阵营的,他们真正的阵营其实是皇帝那边。 被看这些御史们一天天好像无所事事,每天上朝的时候,不是挑皇帝的毛病,就是弹劾那些大臣,看起来,就像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一般,滑稽而搞笑,而对于这些人的言论和弹劾,无论是皇帝,还是那些朝中大臣都会一笑置之,不予理会,但是,当这些人受到皇帝的意思之后,他们就会从一只猴子,变成一条疯狗,逮住了就不松口,直到把人咬死为止。 对于这些御史,不管是皇帝,还是朝中大臣,都十分的头疼,杀又不能杀,不理会他们吧,他们动不动就跳出来搞事情,刺激你一下,撩拨你一下,在挑衅你一下,让人浑身不得劲,可是,却拿他们没办法。 当然,也不是真的没办法对付他们,只要上位者真的想动他们,其实还是很容易的,只是没必要,出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得罪人,而这些御史,往往分寸掌握的很好,就是让你生闷气,却又没办法发泄出来,更重要的是,这些家伙真的不怕死,动不动就是长跪不起,或者是抬棺上殿,亦或者给你来一个血溅金銮殿,历朝历代的御史,都是这个样子的。 徐肱和长公主没说话,这些人却急吼吼的冲上去,这就说明一件事,他们得到了皇帝的授意,而徐肱他们之所以不说话,应该是和对方谈妥了,对方在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之后,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面对这个结果,许一凡满意吗? 他当然是不满意了,到现在为止,他除了知道一个杨嘉慕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至于那个幕后的少爷,他更是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 可是,许一凡满不满意重要吗? 对于皇帝而言,甚至对于徐肱他们而言,许一凡怎么想,满不满意不重要。 真正的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往往都是这样,在没办法或者没把握一举打死对方之前,往往都不会轻易出手的,至于博弈的结果,往往死的都是一些小卒子,这是身为小卒子的悲哀。 许一凡在得知这些事情,表现的十分平静,而齐若兮身为皇室子弟,自然也知道其中的门道,也十分的平静,倒是徐诗芷觉得皇帝这次处罚的太轻了,而且,她对自己老爹居然没有在朝廷当中说话,她十分的不满,皇帝她不敢抱怨和编排,对于自己的老爹,她可是没什么好话,只是,不管她满不满意,这件事到了这里,也就算是正式落幕了。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结果,许一凡也不在去多想什么,接下来,他们在陈洲城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许一凡和齐若兮她们,把整个陈洲城逛了个遍,能去的、不能去的,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他们都去了,当然,对于他们而言,还没有他们不能去的地方。 其实,在古代,各个城池之间,居民的生活生平都是差不多的,而好玩的,能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酒楼、茶楼、青楼、画舫、勾栏这些地方,偶尔会有一些大型的活动,比如春节、元宵、中秋节,各个城池会举行一些大型的活动,平时,整个城池,其实是很枯燥和单调的。 第一次来的人,或许会好奇,觉得好玩,而等时间长了,就会觉得也就那样。 陈洲的刺史,在齐若兮她们在同福客栈住下之后,当天晚上就过来了,来了也只是做了一会儿,闲聊了几句,见齐若兮她们兴致缺缺,于是就识趣的离开了。 其实,对于齐若兮她们这样,刺史大人不但不感到生气和不满,反而觉得挺好,齐若兮她们越是不搭理自己,那他需要做的事情就越少,正所谓,做的越少,错的就越少,与其去画蛇添足,不如什么都不做,或者说,做一些能做到的事情,就可以了。 在陈洲闲逛的时候,齐若兮她们专门去了一家文玩店,找到了店铺的师傅,出高价让工匠打造了两幅玉牌麻将。 之前,许一凡做的麻将,好是好,就是材质很差,而且因为是纯手工制作的,麻将表面不光滑,摸起来不舒服,而且很多麻将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诧异,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打的时间长了,她们在摸牌的时候,根据麻将上的细小纹路和差异,不用去看,就知道手里是什么牌了。 工匠们起初在拿到麻将模板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的,但是,在得知齐若兮她们身份高贵之后,二话不说,就回去拿最好的材料,开始赶工起来。 在徐诗芷忙着打造新麻将,齐若兮忙着在陈洲城买书,而桂寒烟忙着去淘茶叶的时候,许一凡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那么,许一凡在忙什么呢?他在忙着准备各种调料。 之前,许一凡从东海城离开的时候,虽然带了不少自制的调料,却也在路上,用的差不多了,而后来,云一鸣虽然来的时候,带了不少,可也经不住他们这队人的挥霍,许一凡没办法,只好在陈洲城的菜市场、药店转走,买一些不被人重视的材料回来,自己手工制作。 -------------------------------------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在第四天一大早,一行人早就收拾妥当,准备出发。 在出发的时候,刺史大人虽然没有带着一大群官员前来送行,却也穿着便服前来,不但人来了,还送上了不少礼物,当然,这些礼物都不是特别的贵重,都是赶路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 别的不说,单单自从他送来的这些东西,就可以看的出来,这个刺史能够成为一方大吏,还是很不简单的。 对于这些官场上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去插手,也轮不到他插手,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马车上,写着一些东西。、 既然要回东海城,许一凡必须得提前做一些准备。 言午堂的事情,暂时不用他的操心,他现在想的是百货楼的事情。 香水和白酒已经出来了,其利润很客观,但是,这对于许一凡而言,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两个工坊需要扩张,百货楼也需要扩张,另外,他还需要添加新的产业进去。 工坊扩张的时候,许一凡已经让云一鸣提前回东海城去处理了,按照许一凡他们现在的赶路速度,等他们回到东海城,至少也是一个月之后了,估计那个时候,工坊扩张的事情已经弄完了。 之前,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已经让秋歌她们散播百货楼背后的人是乐萱郡主,而秋歌也确实这么做了,这次,他带着齐若兮去往东海城,无疑是做实了这个谣言的真实性。 既然百货楼的背后是皇家,那么,现在的百货楼肯定不行,无论是装修,还是店铺,都上不了台面,而重新建造百货楼,就成为头等大事,至于怎么建设百货楼,许一凡也有了自己的规划。 许一凡打算把百货楼打造成东海城建筑最高,产品最多,也是最时尚的建筑。 按照许一凡的设计,他打算弄一个大型的商场出来,其占地面的肯定不小,而能不能在寸头寸金的东海城拿下这么多地皮,之前,许一凡是想 都不敢想的,但是,现在既然身边有齐若兮这个大菩萨,许一凡这次为了她们,可是豁出命了,不好好的薅羊毛,怎么对得起他呢。 许一凡相信,不管是齐若兮,还是徐诗芷,只要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她们肯定会同意的,而且,她们也不是免费帮忙,许一凡是会给她们股份的,而且股份不低。 商场,许一凡打算建造七层,一楼是日用百货,二楼是书店,三楼是酒水展示区,四楼是香水和化妆品,五楼是衣服,至于六楼和七楼,许一凡暂时没有想好,但是,其产品肯定更好,更加的值钱和奢侈。 既然决定从商界入手,那么,许一凡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大的那个。 什么是百货楼? 在许一凡看来,别人用的,百货楼要有,而且是最好的,别人没有的,他也有,而且绝对是爆款,总之,许一凡要成为东海城最大的东家。 当然,这个只是许一凡暂时的设想而已,百货楼的建造,肯定不是半会儿能够成功,就算齐若兮帮忙拿下了地皮,光建造这样一个商业大楼,其需要的资金是庞大的,单凭才开业没多久的百货楼那点利润,肯定是不够的。 不过,这不影响许一凡执行下来的计划。 许一凡的计划一共分为四步。 第一,扩大工坊,然后拆分工坊。 扩大工坊这件事,云一鸣已经回去处理了,而许一凡回到东海城之后,就是拆分工坊。 现在的工坊只有两个,一个是香皂工坊,一个是香水工坊。 香皂工坊可以拆分为三个工坊,分别是香皂工坊、肥皂工坊、白糖工坊,在此之外,许一凡这次回去之后,还会添加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现在他们每天都在吃的调料,这些也是需要单独拆分出来的。 香水工坊可以拆分为三个工坊,分别是酒精工坊、白酒工坊、香水工坊,香水和白酒自然不用多说,它们的价值和利润,早已经体现出来了,而酒精,之前它只是被当成制作白酒和香水的材料而已,但是,这一次,许一凡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许一凡觉得酒精还有其他的作用,首当其冲的就是在医学上的用处。 而除了这些工坊之外,许一凡还会适当的添加一些其他的小工坊,比如化妆品,这些都需要单独成立工坊。 第二,把百货楼做成一个品牌,一个史无前例,人尽皆知的大品牌。 这件事,百货楼从开业之初到现在,都做的非常好,尤其是在香水风波发生之后,百货楼的知名度已经呈现几何倍的上升,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这些还不够,还远远不够,他要让百货楼成为引领海州、大炎王朝,甚至是周边国家的风向标。 这一步至关重要,却又十分的花费时间,需要一步步去做。 第三,以商养战。 许一凡要利用手里的财富,打造出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他从一开始从事商业的时候,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成为商业大佬,而是把商业当成赚钱的工具,他需要钱,大量的钱,用这些钱来培养、收买高武。 有人这些人的存在,许一凡才能继续做后面的事情。 至于第四步,需要许一凡把前面的三步走完之后,才能去做,第四步计划,不但需要大量的钱财,也需要人,而且还是高武,才能做到。 当然,许一凡在制定完这些计划之后,他回到东海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这些,而是先把曹家给收拾了再说。 之前,香水风波,许一凡虽然不在东海城,却根据云一鸣的转述,得知了当时发生的一切,既然曹家想要搞事情,如果百货楼不做出一些反应的话,那岂不是太不像话了? 香水风波虽然被秋歌处理的很好,可是,她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而她当时做的事情,都是许一凡之前留下的后手,如果许一凡当时在东海城的话,事情肯定不会像秋歌那样处理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离开东海城之后,许一凡遇到了太多的事情,杨家他没办法,而那个躲在幕后的少爷,他更没有办法,可是,对付一个曹家,许一凡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不说这一次,跟着许一凡回去东海城的有齐若兮和徐诗芷,就许一凡在东海城经营的人际关系,只要他肯付出一定的代价,拿下一个日薄西山的曹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许一凡之所以决定要这么做,一方面是要立威,另一方面,许一凡是在给后面的计划开展做铺垫。 现在的百货楼,崛起的太快,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觊觎,只是,他们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没有动手而已,如果百货楼接下来不做些什么的话,肯定还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的。 对于这些麻烦,许一凡自然能够解决,但是,这样一来,既费神,又费力,还特别的烦人,想要不让麻烦找上门,那百货楼就必须主动出击,而且要一击毙命,一战成名。 只有这样,才能镇住一些宵小之辈。 兴安城的遭遇,还有濮石的话,都让许一凡感觉到时间的紧迫,他知道,自己必须在乱世真正出现之前,尽可能的做好准备,如果等乱世来了,在去做事儿,那一切都晚了,虽然,许一凡至今都不知道,所谓的乱世到底是什么,但是,他敢肯定,能够让断龙阁这样的大势力,都需要暂避锋芒的事情,肯定不简单。 许一凡可不想坐以待毙,他必须抓紧时间,加速推进这些计划,不说在乱世当中,能有什么作为,至少也要做到能自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需要依靠别人,许一凡可不想这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东海趣事 东海城! 之前,百货堂掌柜云一鸣,突然离开了东海城,这让很多正盯着百货楼的人,顿时疑惑不已,他们不知道云一鸣在百货楼声音最好的时候,离开东海城是几个意思。 云一鸣离开东海城,到底是去接已经消失了一个来月的许一凡,还是外出拓展生意,开启分店,他们都很关注。 相对于许一凡本人而言,更多人关注的还是百货楼本身的事情。 百货楼赚不赚钱,这无需多说,在经历了香水风波之后,很多人知道百货楼背后有人之后,就开始动起了别的念头。 合作! 是的,打不过就合作,这对于商人而言,没有什么可耻不可耻的事情,天大地大利益最大,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更何况,他们这些人还没有动手呢。 其实,在百货楼声音开始火爆的时候,就有人看重了百货楼,想要跟百货楼合作,可惜,许一凡在百货楼才开业没几天,他就离开了东海城,这让很多想要合作的人,都十分的无奈。 在这段时间,有不少人找到了秋歌、赵文华,还有云一鸣,甚至唐青竹,他们都找了,又是请客吃饭,又是送礼的,而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到百货楼的分销权。 要知道,百货楼现在只是在东海城开了一家店而已,而就这一家店,它的生意几何,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每天在百货楼进进出出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一些有钱人人家的丫鬟、婢女,其产生的利润有多大,无需多言。 现在,百货楼的天香四露俨然成为了东海城有钱、有权势、有身份的象征了,如果谁出门不喷点香水,那会被人取笑的。 说到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就要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了。 以前,一个人想要证明自己有没有钱,有没有身份,往往都是靠金银首饰,还有各种花里胡哨的饰品作为搭配的,看一个女人的身份,只要看她的头上的首饰,身上的服饰,就一眼能够知道,对方的家底如何。 当然,这是最粗浅的办法,对于那些真正的有钱人而言,她们彰显身份,往往不是依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是气质。 有人说,三等男人看女人,往往看脸,二等男人看女人看身材,一等男人看女人看气质,对于一些阅历丰富,又家境殷实的而言,他们找女人,首先看的都不是脸,她们看的是气质,还有对分的背景。 其实,真正能彰显一个人身份的东西,往往不是那些外在的东西,比如金银首饰之类,而是名声和气质。 比如,在香水风波当中,曹家选择对百货楼出手,他们没有直接派人上门打砸一番,而是让声名狼藉,却知名度很高的刘春兰来搞事情。 有些事情,只能让适合他去做的人去做,刘春兰不管在东海城名声如何的狼藉不堪,她很出名,这是肯定的,其次,刘春兰花名在外,其本人在长相、身材上都无法挑剔的,这样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产生蝴蝶效应的。 不管围观的人,到底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还是幸灾乐祸,亦或者纯粹是闲的蛋疼,来看刘春兰带人撕逼的,刘春兰出现了,就意味着话题。 这样的事情,如果让一个普通的女人来做,效果肯定有,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好。 可是,刘春兰这样的奇女子,在柳夫人出现之后,她瞬间就怂了。 为何? 理由很简单。 第一,柳夫人是府尹大人的夫人,她只要出现,哪怕不说话,就代表着一种态度,一种上位者的态度。 第二,柳夫人的姿色可能比不上刘春兰,但是,她的身份和气质,却不是刘春兰可以媲美的。 单单就凭这两点儿,刘春兰在看到柳夫人之后,就不敢炸刺,当然,这也跟刘春兰本身做贼心虚有关! 一个圈子,代表着一种身份,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一样的。 在小镇生活的妇女,她们坐在一起闲聊的时候,聊得往往都是家长里短,偶尔说一些话题,比如皇后吃饭都吃什么?是不是大饼卷葱?吃多了会不会放屁?万一吃饭的时候放屁怎么办?晚上侍寝的时候,她会不会叫啊? 都是一些诸如此类的问题,听起来十分的滑稽可笑,可是,仔细想想,也觉得不那么可笑,一个人的圈子有多大,往往看她的眼界有多大,而一个人的眼界有多大,往往看他们的身份如何。 这就好比现在的娱乐圈,一线明星有一线明星的圈子,三线明星有三线明星的圈子,至于群演,自然也有他们的圈子,一个一线明星和一个三线明星站在一起,都不用说什么,从他们身上的气质和穿着,就可以轻易分辨出来,甚至在出席某些活动的时候,两个人可能都不认识,三线明星肯定认识一线明星,可是,一线明星不一定知道对方的存在,而这就是圈子的差距。 刘春兰和柳夫人完全不在一个圈子里,自然,在见面之后,高下立判了。 而在东海城这里,也存在大大小小无数的圈子,大部分人都是寻常百姓,她们有圈子,也可以说没有圈子,而在她们之上,就是一些殷实之家了,在上面,就是刘春兰这样的圈子了,而在刘春兰的圈子之上,还有很多圈子,而这些圈子,又分为三种。 一种是商人之间的圈子,第二种是各种江湖势力之间的圈子,第三种就是官府当中的人的圈子了。 前两者的圈子虽然不同,但是,因为经常有合作,相互之间也比较熟悉,而第三种圈子,就不同了,越是一些会做官的人,他们府里的女眷,往往都比较低调,平时很少出门,但是,她们一旦出现,那么,不管她们长得如何,身材好不好,年龄怎么样,她们绝对都是现场的主角, 自从百货楼的香水出现之后,各个圈子都在流行这种东西,看一个圈子的大小高低,在这个时候,至于闻一闻她们身上擦拭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就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圈子的出现,再加上这些爱美女人的推波助澜,天香四露成为了东海城时尚的标杆,甚至,这种时尚风向已经不止是在东海城,它已经蔓延到了周边的城池。 不单单是天香四露成为了女人之间的时尚潮流,百货楼的九大美酒,也成为了男人之间身份的象征。 男人想要彰显实力,一般无外乎权势、地位、兜里的银票,还有身边的女人。 这几样东西无需多说,一个人有了权势,自然就有了地位和银票,当然,也不缺女人,尤其是在这个三妻四妾的社会,他们最不缺的都是女人了。 男人之间坐在一起,要么是喝茶,要么是喝酒,要么就是去逛青楼了。 喝茶看茶的品级如何,而逛青楼,自然是看去的青楼的档次如此,至于喝酒,以前是无所谓,反正酒水的度数差不多,喝起来味道也差不多,可是,自从白酒出现之后,那么,一种新的彰显身份的东西就出现了。 家中举办宴席,不管菜品如何,只看他们喝的什么酒,就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几何了,就算不喝酒的人,跟那些喝好酒的人坐在一起,哪怕不喝,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酒好喝,却价格不菲,而且不同的酒,喝醉之后,感觉也不同。 现在的东海城,可以说,谁家如果请客吃饭,没有几坛从百货楼拿来的酒水,就是瞧不起人,而女人如果不喷点香水,都不好意思见人了。 当然,随着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火爆,一些后遗症也出现了。 首选,香水虽然香味独特,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兴趣和性趣,深受女人的喜欢,可是,对于某些男人来说,尤其是那些气管炎的男人,就苦逼了。 以前,他们去青楼、勾栏、画舫这些地方,在纵情声色之后,回家的时候,喝点酒,或者买点青桔子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把身上的胭脂味却驱除掉,可是,现在不行了。 女人的鼻子本来就灵敏的很,以前有青桔子这些东西遮盖,还勉强能糊弄过去,可是,现在香水出现之后,不但那些夫人小姐再用,青楼更是不例外,青楼的女子为了讨客人的欢心,那可是不遗余力的,有香水这种东西,她们怎么可能不用。 用了香水之后,在玩乐的时候,感觉很爽,很痛快,可是爽完之后,回家就不好受了,那香水味持久无比,一旦沾染上了,就很难消散下去,回到家,不用说什么,在身上闻一下就知道,自家男人有没有出去偷腥。 这段时间,因为外出鬼混或者应酬,身上沾上香水味,回到家,被夫人发现,从而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事情,可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一些在东海城有头有脸的人,毕竟,不是谁都能取一个大度的老婆的。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还有第N次,很快,这些女人们就发现了一个知道自家男人有没有外出偷腥的办法了,而这个办法很简单,就是闻香水。 好嘛,随着这个办法被传播出来之后,很多男人都脸色发苦,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在女人们相互追逐、攀比香水的时候,这些吃过亏的男人,对百货楼的香水,就恨的牙根痒痒,有不少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大骂百货楼的不道德,咒骂着把香水这东西发明出来的许一凡,是男人当中的祸害。 好吧,离开东海城的许一凡,就这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辜躺枪了。 有意思的是,这些男人在郁闷之余,喝得酒水和酒水还是百货楼售卖的,嘴里一边骂着百货楼的缺德,一边大口大口的喝酒,真是越想越憋屈,越喝越上头。 除了香水带来的后遗症之外,白酒也出现了一些后遗症。 白酒刚出现的时候,因为其度数高,口感烈,很受一些酒鬼的喜爱,可是,这玩意儿好喝是好喝,就是上头,而且喝多之后,容易耽误事儿。 在白酒畅销的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巡逻队都会在各个街道的一些犄角旮旯,找到一些烂醉如泥的酒鬼。 因为喝酒喝多了,而闹出笑话的人,可是不少,而也给东海城带来了很多谈资。 很多丢了人的家伙,在知道自己喝醉之后,糗态百出的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脸见人,甚至还发出话来,劳资要解酒,这辈子打死都不喝酒了。 然后,没几天,酒虫作祟,在身边朋友的拉扯下,半推半就,又开始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只有两个字:“真香!” 当然,除了这个喝醉丢人之外,对于一些商人而言,那就更加悲催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很多东西,其实都不是直截了当谈下来的,而是在酒桌上谈拢的,在吃吃喝喝的时候,几句话说好了,事情做到位了,那生意就谈下来了。 以前,喝酒跟喝水没什么区别,反正喝不醉,可是,现在不同,对于酒量不好的人来说,不喝则易,一喝酒容易喝多,而喝多之后,稀里糊涂就把生意谈下来了,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吃亏了,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也正因如此,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谈生意的时候,准备几坛高度白酒,可以更好的做生意的办法之后,这种诡异的方式,很快就被引用到了饭局上,甚至到了最后,本来是去谈生意的,到了最后,变成拼酒量的,喝得越多,成功的机会就越高,得到的利润就越大。 就这样,这些聪明的商人,开展了酒水的第二个用途,这是百货楼始料未及的,而许一凡至今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诸如此类的笑话,在东海城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总是让人津津乐道,在茶余饭后,每每说起这些的事情,众人在一番嬉笑之后,也是会心一笑。 ------------------------------------- 就在云一鸣离开东海城没多久,一个震惊全城的消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在东海城传播开来。 乐萱郡主和当朝宰相的之女,被不明身份的绑架了。 这件事本身,对于东海城而言,没有什么影响,无非就是多了一个谈资和讨论的话题而已,但是,后面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这件事,自然就是兴安城事件。 兴安城作为又小东海城之称的城池,里面自然聚集了不少商人,其中就有不少东海城的商人,在兴安城接触封禁之后,关于兴安城的消息,很快就被传递到东海城。 当他们得知,百货楼的东家,这次离开东海城,确实是去接乐萱郡主的,这让很多半信半疑,还想着等这件事确定之后,再找机会动百货楼下手的人,瞬间老实起来。 可是,随着许一凡在兴安城营救郡主,从而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的时候,很多人先是诧异,然后就是恍然。 之前,云一鸣突然毫无征兆的离开东海城,他们还有着各种猜测,尤其是当他们知道,云一鸣离开东海城之后,带了近二十号人的时候,就更加的疑惑。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云一鸣为何急匆匆的离开东海城,而百货楼这段时间,也愈发的低调起来,原来是许一凡出事儿了。 许一凡出事儿的消息,很快被传播开来,而得知这个消息的人,反应却不一而足,有人担忧,有人震惊,有人疑惑,有人兴奋,有人迫不急的,有人拍手称快,当然,还有一些人,则选择了沉默。 就在许一凡生死未卜的消息传递开来之后,有些人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对于他们而言,许一凡出事儿了才好了,最好是死了,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想办法把百货楼的东西弄到自己的手里。 只要东西在自己手里,就算郡主来了,也不能说什么,大不了,多给她们一些利益好了,毕竟,谁跟钱过不去啊。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敢贸然行动,毕竟,之前香水风波,就把不良人给招惹出来了,万一这一次,消息不准确,或者这压根就是谣言,或者这根本就是许一凡那臭小子放出来的烟雾弹,他们这个时候贸然行动,岂不是找死? 于是,很多人虽然蠢蠢欲动,却选择了静观其变,选择再等等再说。 也正因为如此,在没有新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前,东海城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普通百姓没有感觉出来什么,可是,对于一些大人物而言,他们明显察觉到了什么。 也因为许一凡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出来,导致百货楼的顾客一下子少了很多,因为很多人都感觉到,又有一场风波即将被掀开。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百货楼的声音开始变得平淡起来,反而是日月斋的生意一下子火爆起来,每天进进出出日月斋的人可不少了,而这些人去日月斋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了,可是,面对众人的打听,日月斋只回应了一句话。 “消息还在进一步的核实当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刺史崔东海 六月二十三号! 许一凡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东海城,看着远处那高大的城池,还有官道上络绎不绝的商队,闻着略带腥甜的空气,许一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小爷终于回来了!】 “公子,郡主有请!” 就在许一凡心中暗自感叹,他终于回到东海城的时候,服侍齐若兮的一个丫鬟,迈着小碎步,来到许一凡的身边说道。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暗想:“这都到东海城了,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 虽然心中想着这些,但是,他还是下了马车,径直走向了齐若兮她们的马车。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露出齐若兮和徐诗芷两张充满好奇和期待的俏脸,看到许一凡过来之后,徐诗芷就直接开口道:“东海城好繁华啊,不亚于长安城,听说你在东海城开了一家店铺,生意很不错,等下进了城,你可要带本姑娘去看看。” 许一凡没有上车,而是步行在马车旁,闻言之后,他点点头,说道:“好啊。” 这个时候,齐若兮突然开口说道:“进入东海城之后,我们要去沧海别苑。”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齐若兮,说道:“好啊,你们去了之后,看看还缺什么,到时候,我叫个人过去,你们有什么需要,就跟她说好了。” 齐若兮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解释道:“安然,其实我.......” 然而,不等齐若兮说完,许一凡就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懂,不用解释。” 此话一出,齐若兮点点头,真的不再去解释什么了。 对于齐若兮抵达东海城之后,肯定不会住在许一凡家里,一来,齐若兮是郡主,她的身份已经公开,如果住在许一凡家里,于理不合;二来,齐若兮和徐诗芷这次带来的人不少,估计到了东海城之后,人数肯定会更多,就许一凡现在那个小院,根本不够这些人居住的。 当然,许一凡也没想过让她们住在自己家里,现在,自己家里已经有秋歌和唐青竹了,她们现在一个忙着百货楼的事情,一个忙着第二工坊的事情,分工明确,各行其是,可是,如果徐诗芷她们也住进去了,就以这两个大小姐的脾气,肯定会跟秋歌她们发生冲突的。 一旦发生了冲突,许一凡是该帮秋歌呢?还是帮徐诗芷呢? 对于这种可能出现两难选择的事情,许一凡是肯定不会去做的,在回东海城的路上,许一凡就想好,如果徐诗芷她们非要住在自己家里,他肯定要想办法拒绝的。 而在来的路上,徐诗芷不止一次的提到,等到了东海城,她要去许一凡家里,还有店里看看,俨然一副未来老板娘的架势,这让许一凡有些无语,只是,他权当什么都听到。 徐诗芷很想住在许一凡家里,一来,她很想看看,许一凡这个小色胚,在东海城的这段时间,究竟经营了怎么样的一份产业;二来,住惯了豪宅,厌烦了身边的前呼后拥,徐诗芷很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尤其是在知道许一凡的院子,并不是很大的时候,她就更想去看看了。 可是,当她表露这个意向的时候,不但让许一凡感到为难,齐若兮也站出来反对。 如果她们只是悄悄来东海城的话,那住在许一凡家里无所谓,可是,她们现在不是,现在整个东海城的人都知道郡主和宰相的女儿要来东海城了,而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高度关注的,不管是出于对她们的考虑,还是站在许一凡的角度考虑,她们都不适合住在许一凡家里。 在齐若兮反对,徐诗芷当时就看向许一凡,在看到许一凡沉默不语之后,她就知道,许一凡也不想她去,于是,她只好悻悻然的说了句:“不去就不去,我还不稀罕呢!” 徐诗芷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姑娘,虽然,她有时候真的很调皮,比如,四年前,为了逃离家里的束缚,一个人跑出了长安,跟着他二哥去了嘉州城,再比如这次,她说离家出走就离家出走,搞得所有人鸡飞狗跳,可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车队在距离东海城大约十里的时候,就缓缓地停了下来,原因无他,海洲此时崔东海来了。 在古代,几乎每个城池外,都有一个十里长亭,专门用来送人和接人的,而今天,崔东海在知道了齐若兮她们抵达东海城的时间之后,就来到了十里亭接人。 崔东海之所以会来,一来是齐若兮郡主的身份。 在大炎王朝,世子、郡主很多,毕竟,大炎王朝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皇帝多,皇子、公主自然也很多,而龙椅只有一把,每一代皇帝的子嗣当中,只有一人能坐上那个位置,而剩余的皇子,都会被封王,然后去就藩,一代接着一代,慢慢的开枝散叶,最后,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皇室子弟大军。 每一任藩王和公主诞下的子嗣,运气好的,能够继承父辈的余荫,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但是,历代皇帝对这些叔叔伯伯,还有兄弟都是十分防备的,在庇护他们的同时,也在时刻警惕着他们,封赏肯定会有,但是,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而运气不好的,很可能混到最后,啥也没有了,就此沦为一个普通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 每一任皇帝都有几个自己喜爱的孩子,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抛开皇子不说,在众多女儿当中,他最喜欢的还是大女儿,也就是长公主怀亦公主,能够在其未出阁的时候,就把内库财政大权,一大半交给她,就可见一斑。 现任皇帝炎武帝登基之后,对于自己这个姐姐,他的态度很模糊,但是,对于这个外甥女,他还是很喜欢的,至少比自己几个亲生孩子还要疼爱几分。 不管是齐若兮这个乐萱郡主的身份本身,还是齐若兮背后的怀亦公主,都值得崔东海来接应她们。 二来,崔东海和齐若兮的父亲齐贤博,是师出同门的,两个人都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对于齐贤博的学问,崔东海一直都很推崇和喜爱的。 三来,崔东海跟宰相徐肱,两个人的关系也不错,经常有书信往来。 就这三个理由,就足以让他出现在十里长亭,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齐若兮和徐诗芷她们在来东海城的路上,遇到的事情,确实惊心动魄,在离开兴安城之后,无论是陈洲刺史,还是徐洲刺史,都格外的上心,而到了东海城这边,崔东海不可能不上心。 马车停下之后,齐若兮并没有坐在马车上,而是率先打开出门,拉着徐诗芷,两个人联袂下车,主动朝十里亭走去。 许一凡本来不想去的,就在他准备返回自己的马车的时候,却被齐若兮叫住了。 “安然,一起去见见刺史大人吧。” 许一凡闻言,有些无奈,但是,还是点点头,跟着过去了。 当许一凡他们来到十里长亭的时候,荀德华早已经下车,正在和崔东海说着话。 说出来,也非常的搞笑,许一凡来到东海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可是,他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刺史大人。 只是,当许一凡看到身穿便服的崔东海的时候,他顿时就愣住了,下意识的说道:“怎么会是他?” 齐若兮和徐诗芷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许一凡的表情变化。 “见过崔叔叔。” 齐若兮和徐诗芷见到崔东海,立即执晚辈礼,冲着崔东海施了一礼、 正在和荀德华聊天的崔东海,看到两女之后,连忙转过身,笑着说道:“哟,多年不见,我们的若兮丫头都成为大姑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说完这句话,崔东海又看向徐诗芷,笑着点点头,说道:“徐家丫头,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是那么调皮啊?” 面对崔东海这以长辈的口吻说话的语气,齐若兮也好,徐诗芷也罢,非但半点不恼,反而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别看崔东海不在长安为官,但是,崔东海的本身,在朝野上下,也是有口皆碑的,毕竟,能够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封疆大吏,没有点本事,那是不可能。 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是从身份上,崔东海都当得起两女的一声崔叔叔,而崔东海看到两女之后,并没有按照官场的礼数来,这不是他不懂为官之道,而是因为他真的把两女当成了自家的晚辈。 “这一路上可还好?”崔东海一脸和善的看着齐若兮问道。 “让崔叔叔费心了,这一路上很好,只是,这么热的天气,还让崔叔叔亲自来,侄女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如果让爹爹和娘亲知道了,肯定要责怪我不懂事了。”齐若兮笑着说道。 “哈哈!” 崔东海爽朗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摆摆手,说道:“别理会你爹,他就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一辈子都没干过什么像样儿的事情,唯一做对的事情,就是当 初娶了你娘,然后生下你,如果你爹要责罚你,你就告诉他,如果他敢说你,等我哪天回京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呵呵呵!” 此话一出,荀德华抚须而笑,而齐若兮则笑着点点头,而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则微微挑了挑眉头,看来这个崔东海和齐贤博的关系不简单啊。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崔东海的年龄和齐贤博的年龄相差不大,只是,崔东海年长几岁,而他又比齐贤博更早进入纵横书院求学。 在纵横书院的时候,崔东海就表现的十分优异,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抗衡的对手,而当齐贤博进入纵横书院之后,崔东海才遇到了竞争对手。 两个人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很好的朋友,关系自然匪浅。 后来,崔东海因为想要走仕途,就离开了纵横书院,开始进入官场,然后,被丢到了海洲最偏僻的地方上任,而齐贤博则继续留在纵横书院,从一个学子,慢慢成为了老师,后来,又成为了一代大儒。 其实,按照齐贤博自己的想法,他是打算一辈子都待在纵横书院的,奈何,他遇到了怀亦公主李钰凝。 现在很多人提起李钰凝,往往都只会说她长公主的身份,或者是她掌控皇商这件事,感叹她出身好,做生意也很有天赋和头脑,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李钰凝在年轻的时候,也是长安的大才女,其文采斐然,算是她们几个兄弟姐妹当中最优异的一个。 作为长公主,她自然可以去纵横书院,哪怕她是个女子。 在崔东海离开纵横书院几年后,怀亦公主去了一趟纵横书院,无意间遇到了齐贤博,两个人一见钟情,互生情愫,经常以文传情。 自己的女儿恋爱了,先帝这个当父亲不可能知道,先帝对齐贤博也是进行了一番调查,在得知其身世清白,又是纵横书院的大儒之后,觉得这个男人不错,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喜欢彼此,于是,先帝在李钰凝找到他说起自己婚姻大事的时候,就欣然答应了。 在面对皇帝的赐婚,齐贤博一开始是既兴奋,又纠结。 兴奋的是,他终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了,纠结的是,如果他要娶怀亦公主,就必须离开纵横书院,这跟他的初衷不相符。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修书一封寄给了远在东海城的崔东海,问询他的意见。 崔东海接到信之后,直接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长信,在信里把齐贤博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人家公主都拉下脸,而且人家皇帝都同意了,你丫的还纠结个毛线啊,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总之,在这封信里,崔东海毫不客气的把齐贤博给教训了一顿,而他最终的意见,当然是让齐贤博选择接受这段婚姻。 也正是因为崔东海的劝说,齐贤博这才下定决心,离开纵横书院,娶了怀亦公主,而这才有了齐若兮。 在齐贤博大婚的时候,崔东海没有回去,却让人送了礼物过去,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就是一车书而已,这些书,都是这些年,崔东海在东海城辛辛苦苦搜集到的,其中不乏一些孤本、善本,珍贵异常。 好朋友结婚的时候,崔东海虽然没有回去,可是,在齐若兮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去了一趟长安。 对于这个侄女,崔东海还是很疼爱的,据说,齐若兮这个名字,都是崔东海给取的,由此可见,齐贤博和崔东海的交情有多好了。 崔东海除了跟齐贤博的关系很好之外,他跟徐肱的关系,也不错。 徐肱是当朝宰相,百官之首,而崔东海这些年,在他的治理下,海洲的发展和繁华,是肉眼可见的,对于这样的能臣,不但皇帝重视,徐肱这个宰相也重视。 而在朝廷当中,有不少人,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出,要把崔东海调回长安,在六部当中担任一个尚书,亦或者是个侍郎,但是,皇帝和徐肱在一番思考之后,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 原因无他,海洲抛开东海城不说,其他的几个县,其实是很贫苦的,而他们现在的生活能过的这么好,也是因为崔东海一点一点治理出来,如果把崔东海调回长安,那么派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倒不是说朝中找不到人,而是因为东海城太出名了,太有钱了,一般的官员,在来到海洲之后,往往想的是如何捞钱,而不是发展海洲,万一派一个不着四六的家伙来,在海洲一通瞎搞的话,影响是很大的。 思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让崔东海继续待在海洲好了。 崔东海和齐若兮还有徐诗芷寒暄了几句之后,他就转移视线,看向站在最后面的许一凡,满眼笑意。 看到崔东海的视线,齐若兮立即介绍道:“这位是许一凡,这次我们能安全抵达东海城,还是多亏了他。” 说完,齐若兮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安然,过来拜见崔叔叔。” 许一凡闻言,只好上前,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崔东海,然后拱拱手,说道:“见过崔大人。” “嚯!” 听到许一凡的称呼,崔东海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一段时间不见,看到我了,还叫我崔大人,连崔叔都不叫了,你小子是翅膀硬了,还是觉得有郡主在身边,就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一愣,随即就是一惊,众人纷纷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放下手,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的看着崔东海,说道:“我怎么会想到,一洲刺史,居然会住在我隔壁呢?而且还经常来蹭吃蹭喝!” 许一凡的话音刚落,现场再次一片哗然。 不管是许一凡,还是崔东海,在说话的时候,都没有那么生疏,反而十分的熟络,这让所有人更是震惊不已。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到东海城 没错,这位海洲刺史,正是之前,住在许一凡家隔壁的崔叔。 在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之后,选择在东海城长期居住,买下宅子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邻居。 许一凡刚才说的话,也确实没错,自从许一凡搬进去之后,最先打交道的就是这个崔东海了,只是,当时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是把其当成东海城一个普通的老者而已。 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心里还在犯嘀咕,东海城几个大人物,他或多或少的都见到过,唯独没有见过这个刺史大人,没想到,他们早就见过了,不但见过,而且还很熟悉。 “你们认识?” 齐若兮看了看崔东海,又看了看许一凡。 不但齐若兮感到很吃惊,徐诗芷也很惊讶,要知道,之前,在回来的路上,齐若兮曾经问起过许一凡在东海城的经历,而许一凡也简单的讲述了一番,在最后,他还不无遗憾的说道:“来到东海城这么久了,就是没有见到过刺史大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齐若兮在得知崔东海带着人来迎接自己的时候,齐若兮才会叫上许一凡一起。 一来,齐若兮和徐诗芷这次来东海城,本来就是来找许一凡,既然来了,肯定不着急离开,而许一凡这次帮了她们大忙,作为回报,她肯定要做些什么的,而且就算她不去做,徐诗芷肯定也会去做的,毕竟,这丫头看上许一凡了。 二来,许一凡现在在东海城立足了,有了自己的店铺,迟早是要跟官府的人打交道的,之前许一凡没有见到崔东海,今天刚好是个机会,齐若兮相信,在她的引荐下,崔东海多多少少会照拂许一凡一二的,就算以后,她离开东海城,回到长安之后,也不用担心许一凡没有依靠了。 齐若兮把许一凡当成了自己人,自然要为许一凡做打算,当然,她这何尝不是在给徐诗芷和自己做打算呢? 徐诗芷喜欢许一凡,这件事,她已经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作为好姐妹,她肯定是要帮忙的,毕竟,在这个时候,女子是没有选择婚姻的自由权的,越是出身富贵之家,越是如此。 徐诗芷家里人答不答应,暂且不说,就算徐肱答应了,单凭现在的许一凡,还是不足以让其把女儿交给许一凡的,更何况,徐诗芷在长安城是有很多追求者的。 如果许一凡没有一点儿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徐诗芷家长那关先不提,就是应对那些追求者,就是很麻烦的一件事,所以齐若兮必须出手帮忙。 当然,她这么做,也不是完全为了好姐妹徐诗芷,也为了自己考虑。 自家人知自家事,齐若兮很清楚,当今圣上和自己家里人的关系,谈不上坏,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之前两次事故当中,怀亦公主都选择了作壁上观,这本来就让炎武帝很不满意,可是,处于种种考虑,才没有动长公主而已。 这一次,她们在洛洲城和兴安城遇到的事情,虽然,她暂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对她动手,但是,这个人肯定是大炎王朝的人,而这一次皇帝的处罚,看似很严重,其实,完全就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从这一点儿,就可以看出,在兴安城的事情发生之后,长安城那边的博弈,已经有了结果,皇帝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另一边,没有站在她家人那边。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齐若兮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她出生和成长的环境,都不允许她普通,对于这些事情,她是看的很透彻的。 既然现在是这个结果,那么,她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一方面是给家里人留条后路,一方面是给她自己留条后路,如果真的有一天,她们家出事儿了,别人依靠不了,至少可以依靠一下许一凡,以她对许一凡的了解,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不会不管自己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假设,不一定会发生,但是,这不妨碍她提前做准备。 许一凡现在很弱小,非常的弱小,不说其他,随便从长安城出来一个富家子弟,都能碾压许一凡,她既然选择了许一凡,肯定要为许一凡做些什么,至少庇护他成长起来。 “哈哈!” 听到齐若兮那惊诧的话语,崔东海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小子,在来东海城没多久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他当初买院子,就买在了我隔壁,既然是邻居,自然就认识了。” 许一凡撇撇嘴,说道:“谁知道堂堂一洲刺史,不住在刺史府,会选择住在那种平民小院子里啊......” 说着说着,许一凡突然就停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古怪表情的看着崔东海,嘴巴微张,然后说道:“我勒个去,崔叔,你可以啊!” “嗯?” (-o⌒) ☆ (-o⌒)? 许一凡突然来上这么一句,齐若兮和徐诗芷彻底的愣住了,她们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会这么说,而荀德华起先也是愣了一下,只是,他看了看一脸恍然大悟的许一凡,又看了看老脸一红的崔东海,作为过来人的他,顿时心中了然。 许一凡想到了什么? 其实,也没有多么的复杂,无非是想到了,这个世界是可以三妻四妾的,还可以包养金丝雀的。 崔东海作为一洲刺史,肯定会住在刺史府的,这是规矩,但是,崔东海之前,隔三差五的就出现在临海街的小院子里,时不时的找许一凡喝酒,蹭烧烤吃,这本身就有些奇怪。 更重要,崔东海现在年纪不小了,可是,许一凡之前去崔东海家的时候,看到的女人,却十分的年轻,当然,说是年轻,也三十来岁了,不管是身材,还是长相,亦或者是气质,都是十分出众的,当时,许一凡在喝多了之后,调笑崔东海,说他这是老夫少妻,老牛吃嫩草,当时崔东海也是哈哈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之前,许一凡没在意,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想,也就明白了,那个少妇,肯定不是崔东海的正妻,也不是小妾,可能是他养在外面的金丝雀。 说到豢养金丝雀这件事,其实,在大炎王朝很正常。 大炎王朝的风气很开放,虽然不像唐朝那样,相互之间赠送小妾,可是,也差不多了,有很多官员,都有养金丝雀的爱好。 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在大炎王朝,虽然不能相互赠送小妾,但是,可以相互赠送婢女,除此之外,还可以一起去青楼,偶尔也可以来个三人行。 对于这种行为,历任的皇帝都是知情的,只是他假装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默认了,更何况,在皇帝除了自己的皇后和妃子之外,偶尔也会临幸一些宫女,甚至,有些皇帝也会偷偷出宫,去青楼这些烟花之地。 而这股风气,据说是很早之前,由某个儒家的读书人开始的,至于这个人是谁,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这种‘优良传统’被后人继承下来了。 所以,许一凡想通了这些之后,顿时有些无语了。 这一路上,除了许一凡跟齐若兮讲述了他在东海城的经历,齐若兮也跟他说了不少崔东海的事情,从齐若兮说起崔东海的语气和神态来看,她对这个崔叔叔是十分尊重和敬仰的,这也导致,在许一凡的印象里,崔东海应该是那种不怒自威,而且一看就是正派人士。 可是,今天在见到崔东海之后,许一凡对他的美好印象,瞬间崩塌了。 这老头儿,压根就不是什么正派人士,而且许一凡在跟其相处的时候,压根都没有觉得这老头是个读书人,蹭吃蹭喝不说,还有事儿没事儿,怂恿许一凡去青楼玩。 在秋歌和唐青竹住进许一凡家里之后,崔东海不止一次的跟许一凡暗示,让许一凡趁早把这两个姑娘给拿下,名其名曰,找个人暖床。 暖床? 阿西吧,许一凡才多大?他用得着暖床吗? 正所谓,少年的屁股可以烙饼,正是火力旺的时候。 对于崔东海这些不着调的言论,许一凡只当是玩笑话,听过就算了。 齐若兮和徐诗芷见许一凡和崔东海都不说话,她们的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来回的扫视了几遍,然后,就慢慢地回过味来了,顿时,两个少女的额头就冒出黑线来。 对于这种家里有正妻,又在外面养小老婆的事情,其实,在长安非常的普遍,齐若兮她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让齐若兮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崔东海,居然也这么做了,正是让她有些无语。 “咳咳......” 荀德华见场面一度变得十分的尴尬,他想了想,还是咳嗽两声,开口道:“这眼看着就要到东海城了,不如我们现在进城如何?” 此话一出,不等齐若兮和许一凡他们说什么,崔东海就连忙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正当如此,走走走,快 入城。” 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带着人,转身朝东海城的方向走去,根本不给许一凡他们反驳的机会。 看着崔东海远去的背影,许一凡撇撇嘴,也没有说什么,迈动脚步,跟了上去。 齐若兮她们自然也跟了上去。 齐若兮、崔东海还有荀德华,三个人走在最前面,许一凡、徐诗芷、宁致远、桂寒烟走在中间,而其他人,则跟在后面。 随着许一凡他们的前进,车队再次缓缓的前进起来。 崔东海他们三个人走在前面,边走边说话,聊得无非就是齐若兮从长安城到东海城这一路上的经过。 其实,对于齐若兮她们身上发生的事情,崔东海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但是,现在见到了齐若兮,他作为长辈,还是应该过问一番的。 齐若兮没有隐瞒什么,大概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在讲述的时候,齐若兮没有多说她跟徐诗芷遇到的那些危险,反而是着重说起了许一凡,是如何把她们营救出来的,又是如何受伤。 齐若兮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而崔东海听弦知音,瞬间就明白了齐若兮是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崔东海数次回过头,看向许一凡,面露赞许之色,忍不住的点头。 然而,这个时候,许一凡根本没工夫搭理崔东海,因为他正在应付徐诗芷这个好奇宝宝。 “喂,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啊?”徐诗芷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许一凡敷衍道。 “不说?” 徐诗芷见许一凡不愿多说,顿时就斜眼过来。 许一凡却完全无视了徐诗芷的斜眼,而是默默的走路。 “哼!虽然不知道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刚才,我看到崔叔叔的脸都红了。”徐诗芷自顾自的说道。 “咳咳!” 本来正在和齐若兮他们聊天的崔东海,闻言顿时干咳起来,显然,他没想到徐诗芷会这么问。 说实话,在徐诗芷开口询问的时候,崔东海真担心许一凡会把他的老底给揭出来,他可是知道,许一凡这小子看起来人畜无害,有时候可是蔫坏蔫坏的。 让崔东海长舒一口气的是,许一凡没有那么做,但是,让他猝不及防的是,徐诗芷居然会这么认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当然,他也无需解释,毕竟,豢养金丝雀这件事,他又不是第一个,只是,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尤其是在晚辈面前,能不提最好还是不提,不然,他那张老脸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了。 听到崔东海突然咳嗽起来,徐诗芷连忙问道:“崔叔叔,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还是上马车吧?” “不用,不用,就是昨晚没有受凉,喉咙不太舒服。”崔东海连忙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两声。 许一凡的笑声,在被人听来没有什么,但是,在崔东海听到之后,顿时感到无比的尴尬,于是,崔东海就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好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徐诗芷这个时候,说道:“崔叔叔,你要保证身体啊,出来的时候,我爹嘱咐我,到了东海城之后,一定要叮嘱崔叔叔,好好保养身体,万事不用太操劳了。” 许一凡闻言之后,顿时一脸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徐诗芷,心中暗道:【我见过说瞎话的,没见过这么睁着眼瞎扯淡的,你出门的时候,你爹知道吗?如果知道了,你还出的来吗?】 “让令尊费心了。”虽然崔东海也知道,徐诗芷在说瞎话,但是,他还是点点头,应承道。 看到许一凡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徐诗芷翻个白眼,小声道:“看什么看,我爹真的这么说过。” 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几下,然后说道:“你确定?” “哼!” 徐诗芷闻言,冷哼一声,傲娇的撇过头去。 在许一凡和徐诗芷说说笑笑的时候,桂寒烟和宁致远这对师兄妹,稍稍的落后几步,他们两个人看着前面几个人的背影,桂寒烟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个刺史大人很有意思啊。” 宁致远习惯性的点点头,附和道:“小师妹说的极是。” 说完之后,宁致远又补充道:“不过,在我看来,这个许一凡更有意思。” 桂寒烟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确实很有意思,我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此话一出,宁致远则猛地转过头,看向桂寒烟。 桂寒烟被看的一愣一愣的,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定没有什么脏东西之后,她这才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宁致远看了一会儿桂寒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小师妹啊,不要轻易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心,那是很危险的。” “危险?怎么危险了?”桂寒烟疑惑的问道。 宁致远又看了一眼桂寒烟,然后,看向走在他们前面的许一凡和徐诗芷,轻声细语的说道:“你看到他们没有?” 桂寒烟顺着宁致远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不知道许一凡刚才说了一句什么,徐诗芷突然生气了,正在挥拳打许一凡,只是力道不大而已。 桂寒烟微微皱眉,转过头,一脸疑惑的问道:“看到了,他们的关系很好啊,这有什么不对吗?” “唉......” 宁致远闻言,则是叹息一声,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小师妹,你还小,以后就会明白的。” “大师兄为何现在不告诉我呢?” “有些事儿,需要经历之后,才会明白的,现在说,无用!” “真的是这样吗?” “是啊,不信,你去问问先生,先生是过来人,最懂这些了。” “这样啊。” “是啊,就是这样!” 就这样,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东海城走去,很快,他们就进城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许府 十里亭说是十里,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长,最多也就三四里左右。 一行人在走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他们到还好,毕竟是年轻人,可是,荀德华则有些撑不住了,于是,在齐若兮的提议下,一行人上了马车,乘坐马车入城。 荀德华的马车在最前面,齐若兮她们的马车在中间,许一凡的马车在最后,但是,在即将进入东海城的时候,齐若兮的马车走到了最前面,而荀德华和崔东海,则走在中间。 许一凡他们这支队伍人数很多,在入城的时候,自然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但是,在马车靠近城门的时候,他们就直接清空了街道,让马车顺利通过,显然,他们也知道,这队人的身份不简单。 入城十分的顺利,在入城之后,车队就停下了,齐若兮她们要去沧海别苑,许一凡则要回家,至于荀德华一行人的去处,在进城之前就商量好了,荀德华也住在沧海别苑。 于是,在入城之后,许一凡就和齐若兮她们分开了。 今天的东海城十分的热闹,尤其是在入城的街道两旁,有不少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当然不是来迎接许一凡的,他们是来看郡主的,毕竟,东海城虽然富饶,可是,很少有皇室子弟到这里来,就算来了,也几乎很少看到他们在东海城出现,今天有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很多人都很好奇,郡主到底长什么样子。 在入城的时候,齐若兮和徐诗芷并没有把车帘放下,而是掀开车帘,透过车窗,好奇的看着外面的建筑和人群,毕竟,她们是第一次来东海城。 她们只是处于好奇,才选择这么做的,可是,那些围观群众,却十分的激动,在看到徐诗芷和齐若兮之后,先是发出惊呼,然后就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这就是郡主啊?太年轻了吧,跟我家的小女儿差不多大。” “年轻怎么了?年轻人家也是郡主,虽让人家有一个好娘亲呢,你家的闺女能跟人家相提并论嘛。” “这郡主长得是挺漂亮的,难怪百货楼的东家,不惜放下手里的生意,也要去接人。” “长得也就那样吧,跟我们也差不多。” “呵呵,你少臭美了,就你也配跟人家郡主比,你还是先把嘴唇上的胡子剃了再说吧。” “什么胡子,那是绒毛,在跟我提胡子,信不信老娘抽你。” “哟,看把你能的,有本事动手啊,看我不把你的衣服撕烂,正好可以验一验,你到底是男是女。” “你...哼!我不跟狗一般计较。” “狗说谁呢?” “狗说你呢。” “哈哈......” 众人一边看着热闹,一边闲聊着,今天,他们总算看到郡主了,有人大失所望,有人则兴奋不已,但是,更多的人,则是纯粹的来看热闹的,当然,还有一小撮人,则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 在相互告别之后,许一凡就乘坐马车,径直离开了。 整支队伍,其他人都跟着齐若兮她们的车队,缓缓地朝沧海别苑而去,唯独胥承业再次担任马夫,赶着车,把许一凡送回了许府。 时隔两个月,再次回到东海城,许一凡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虽然东海城的一切,跟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可是,许一凡却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 而当许一凡的马车出现在临海街的时候,许一凡看着自家门口附近,停了不少马车,顿时就震惊了。 “老胥,这是咋回事儿啊?”许一凡连忙问道。 胥承业一点儿都不意外,似乎他早就知道了,听到许一凡开口询问,他就笑着解释道:“这些应该都是东海城和附近城池的一些商人,估计是听说你回来了,上门找你谈合作的。” “卧槽,他们也太积极了吧。”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 “呵呵,商人逐利嘛!”胥承业笑着说道。 许一凡不说话了,因为那些人,已经看到许一凡的马车了,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走来,不过,他们没有拦在路中间,而是站在街边,一边冲着马车拱手,一边跟许一凡打着招呼。 这些人,许一凡一个都不认识,但是,许一凡也没有回到车厢,而是坐在胥承业身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十分和善的跟众人回礼。 马车缓缓地来到了宅子门口停下,当许一凡看到自己小院的时候,又愣了愣,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是我家?” 许一凡看着题着许府二字的宅子,他转过头,看着胥承业问道。 “是的。”胥承业笑着点点头。 许一凡没有立即走下马车,而是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宅邸,整个人都有些发呆。 许一凡的院子变化很大,首先,整个宅邸扩大了很多,除了崔东海的小院还在,旁边的几个院子,好像被成为了许府的一部分。 其次,在许府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的,给人一种大门大户的感觉。 最后,就是院墙高了很多,大门也换了崭新的红漆大门,上面还嵌有铜钉。 此时,大门紧闭,和一些豪门大家看起来差距不大。 其实,这也不怪许一凡吃惊,当初,他买这个院子的时候,因为钱财不多,买不起太大的院子,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是一个人,也不需要多大的房子,有个栖身的地方就可以了。 可是,现在呢,之前的小院没有了,房子扩大了不少,如果不是许一凡知道这里是他家的话,他都怀疑自己走错了,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对此毫不知情,之前,云一鸣在见到许一凡的时候,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回过神来,翻身下车,背起书箱,朝自己府邸走去。 可能是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在许一凡刚下车的时候,大门就打开了,秋歌、唐青竹、云一鸣还有柴虹达,就出现在门口。 秋歌率先走过来,看着一脸震惊的许一凡,笑吟吟的说道:“公子,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路上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说完,不等秋歌继续问什么,他就指着眼前的大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秋歌闻言,先是掩嘴一笑,然后,和唐青竹对视一眼,接着又看了看许一凡的身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公子舟车劳顿,还是先进去休息,这些事情晚点儿再说。” 许一凡闻言,只好点点头,他径直走了进去,而唐青竹他们则跟着许一凡进去,至于秋歌,她则站在外面,对围拢过来的众人,说道:“诸位请回吧,我知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合作的时候,我会告诉我家公子的,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公子才回来,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你们改日在来吧。” 说完这句话,秋歌也不等其他人说什么,转身就进去了,然后,红漆大门就缓缓关上了。 对于秋歌她们的做法,这些人也没有说什么,虽然,今天没能跟许一凡谈谈生意上的事情,也他们也知道,许一凡确实需要休息,不可能现在见他们的。 于是,在大门关上之后,这些人也就纷纷离开了。 在许一凡一行人进入东海城之后,关于百货楼东家许一凡回来的消息,还有乐萱郡主来到东海城的消息,瞬间就在东海城飞速的传播起来。 之前,在百货楼放出消息,说百货楼真正的东家是皇室之后,很多人还半信半疑的,而后来,随着乐萱郡主在洛洲城出事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很多人都开始相信了。 再加上,之前有传言说许一凡为了营救乐萱郡主,死在了兴安城,就更加的笃定之前的谣言是真的,但是,还是有一些是不相信的。 现在,当许一凡真的带着乐萱郡主她们来到东海城,刺史大人亲自出城迎接这件事发生之后,哪怕之前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相信了,而伴随着这个消息的确定,有很多人开始变得兴奋起来,比如刚才那些出现在许一凡家门口的人,也有些人则感到了很大的压力,比如曹家,还有之前对百货楼动过小心思的人。 其实,在许一凡他们没有回到东海城之前的这段时间,东海城的气氛是非常诡异的,尤其是在许一凡在兴安城身受重伤的消息被人散播出来之后,有不少人都动了小心思,开始提前布置起来,只是没有人率先出手而已。 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这个消息,出现的太突然了,其来源是否可靠,还不得而知,另一方面,就算许一凡真的死了,百货楼也不是许一凡的,而是皇家的,如果他们这个时候出手,万一乐萱郡主来了, 他们该怎么办? 再加上,之前因为香水风波,不良人出面了,这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让这些人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就这样,这些人一边派人出去打听更多关于许一凡的情况,一方面在着手布置,等待最终的结果。 而就在他们还没有确定许一凡到底怎么样了,有心人就发现,百货楼开始有动作了。 首先,许一凡的院子开始翻新,秋歌她们找来了很多工匠干活儿,几乎是昼夜不停的干活儿,好像是在准备迎接许一凡回来一般。 其次,两座工坊附近的地皮,开始被人收购,而且是大片大片的收购,很显然,百货楼这是打算扩张了。 最后,由翁家出面,日月斋在暗中帮忙,百货楼附近的店铺,也开始被人收购,有不少商家,已经陆陆续续搬离了原来的地方。 看到百货楼这一系列动作,很多人都开始心里犯嘀咕起来,许一凡都出事儿了,生死未卜,这个时候,百货楼不但没有表现出慌乱,反而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扩张,而且一出手,就是大动作,怎么看都感觉,之前的流言有些不靠谱。 等到出去打探消息的人,把最新的消息传递回来的时候,很多人这才知道,许一凡确实是在兴安城受伤了,但是,他并没有死,不但没死,而且还离开了兴安城,带着乐萱郡主和宰相之女,朝着东海城赶来。 这个消息敢传递回来的时候,很多人还是不太相信的,但是,随着传递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之后,就算他们不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到了这个时候,之前有了小心思的人,纷纷选择了停手,在停手的同时,也大呼庆幸,庆幸他们没有立即动手,不然,等许一凡回来了,他们就要倒霉了。 许一凡本人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也把许一凡的一些情况,都摸得差不多了,知道他没什么背景,但是,许一凡背后的人,就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 兴安城事件发生之后,兴安城死了很多人,这可是很多人都亲眼所见的,更何况,不止是兴安城,在洛洲城那边,也出现了大地震,这更让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一下子偃旗息鼓起来。 自古,民不与官斗,因为斗不过,虽然这些觊觎百货楼的人,很有钱,可是,在面对权利的时候,他们还是要低头。 于是,东海城的气氛,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诡异寂静之后,再次恢复如初,很多人之前做的那些小动作,都纷纷被撤了回来,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 不去管外面的人怎么想,许一凡在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现在的许一凡,就像《红楼梦》当中的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般,十分的震惊。 现在的许府,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小院子了,而是二进二出的大宅子了,整个宅子,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有会客的正厅,还有偏厅和书房。 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看着周围的一切,许一凡真的很吃惊,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才离开东海城不到两个月,秋歌她们居然就把家里捯饬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经过了之前的震惊之后,许一凡慢慢的回过神来,看着秋歌,问道:“花了不少钱吧?” 秋歌一副管家的姿态,点点头,说道:“钱确实花了不少,不过,也不算多,详细的账目,晚点儿我给公子送来。” 许一凡闻言,却皱了皱眉头,连秋歌都说花了不少钱,那钱肯定没少花。 许一凡不是那种不知道柴米油盐价格的人,他在东海城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知道,东海城的宅子有多贵了,之前,他买的那间小院,就花了不少钱,这还是在崔东海的帮助下,才拿到的,而眼前的宅子,没有几千两,甚至是上万两是绝对拿不下来的。 这还只是买宅子,如果再加上装修、改造的话,这个花费,至少要翻几倍不止,以百货楼的盈利来看,拿出这笔钱,肯定是可以的,但是,想要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肯定不可能,更何况,两个工坊也在扩建,也是需要钱的,不可能放着工坊不管,而花钱来建设府邸,这才是许一凡皱眉的原因。 “这钱......”许一凡皱眉问道。 “公子请放心,这笔钱不是百货楼的钱,是有人送来的。”秋歌笑着说道。 “有人送钱来?谁啊?”许一凡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是乌大人。”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乌大人,那应该就是不良人乌炆修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送钱呢?许一凡可不觉得,他跟不良人的关系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就算是因为齐若兮她们的事情,不良人也不会这么做的。 见许一凡一脸疑惑的表情,秋歌就解释道:“是这样的,之前,公子在兴安城出事儿了,是乌大人亲自过来告诉我们的,也是乌大人让云一鸣去兴安城的,在云一鸣离开之后,乌大人又来了一次,送来了十万两银票,说是这是公子应得的,并且,乌大人还告诉奴婢,让奴婢抓紧时间把府邸扩大一番。” “他是这么说的?”许一凡皱眉问道。 秋歌点点头,说道:“是的。” 许一凡听完之后,却更加了疑惑了,但是,他看了看秋歌,发现秋歌知道的也不多之后,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开始询问百货楼的一些事情。 秋歌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百货楼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一凡,其中,大部分都是许一凡知道,而还有一部分,是在云一鸣离开之后发生的。 这些事情,就包括许一凡死在兴安城的谣言,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暗中搞得那些小动作,这些事情,别人可能不知道,日月斋肯定是知道的,而秋歌出身日月斋,自然也知道了这些。 听完秋歌的讲述之后,许一凡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章 暴利 在许一凡顺利返回东海城之后,很多人都在盯着许一凡,想要看看接下来,他会做些什么。 许一凡自从回到东海城之后,接连三天,都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既没有去工坊,也没有去百货楼,甚至他连沧海别苑都没有去。 这让很多眼巴巴等着许一凡回来,想要跟百货楼的商人,都不由得疑惑起来,同时,也开始着急起来。 百货楼的利润是很客观的,这一点儿无需多说,对于这些走南闯北,在商海浮沉很多年的商人而言,他们看重的不单单是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还有百货楼这块招牌。 之前,在谣言四起的时候,很多人不相信百货楼的背后是皇室,但是,现在就算他们不信也得信了,人家郡主都亲自来了,这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如果说,在百货楼刚开业的那段时间,很多人想跟百货楼合作,那完全是看重了香水和白酒的利润,但是,现在却有所不同了,跟真正的利润比起来,还是找个粗壮的大腿抱着比较靠谱,毕竟,生意没有了,可以重新再做,可要是靠山没有了,那真的啥也不是了。 在古代,商人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么高大上,不像现在社会,一个人有钱了,很多人都会上赶着去巴结,在古代,商人是很低贱的一种行业,一般都是那种家里无人在朝中做官,又无法上沙场的人,才会选择从商。 商人往往是被剥削的最厉害的一种人,当然,被剥削的最厉害的,还是普通的老百姓,只是,大炎王朝相对要好很多,没有太多的苛捐杂税,老百姓的生活还算是不错的。 一般从事商业的人,他们第一步,往往不是寻找商机,而是找靠山,而这些靠山,要么是名门望族,要么是官场中人,只有找到了靠山,他们才敢正式步入商界。 如果没有靠山的话,他们就算开了店铺,也会遇到很多麻烦的,首先是各种繁重的税收,其次是帮派的勒索,名其名曰是保护费,最后,就是各种销售渠道,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是很难打通的,就算勉强打通了,也很难通畅。 许一凡的百货楼,之所以能够在开业初期,就一跃成名,瞬间火爆,除了因为百货楼的东西质量过硬,十分新奇之外,最主要的是,百货楼的背后有翁家这个大势力在支持。 别看翁家现在从东海城三巨头之首,沦为了垫底的存在,似乎随时都可能被人取缔,但是,翁家就是屹立不倒,就算他真的倒了,也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招惹的,有翁家的公开支持,这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百货楼,我翁家罩着了。 当然,除了翁家之外,东海城四大隐藏势力也有两个参与其中,一个是神秘莫测的日月斋,一个就是大炎王朝最大的青楼潇湘馆。 虽然日月斋和潇湘馆,只是单纯的帮忙而已,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这就是在支持百货楼,如此一来,很多人在动心思的时候,都需要掂量一番。 之前说的几个麻烦,许一凡一个都没有遇到,这不得不说,许一凡的运气还是比较好的。 在百货楼火爆之后,很多觊觎百货楼的人,他们开始出手,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用一些十分强硬的手段,比如找一些地痞流氓,去把百货楼打砸一通,也没有找一些官场上的人,来骚扰百货楼,他们只是采取了商业手段,之前的香水风波,也只是商业手段之一。 香水风波发生的时候,如果不是许一凡提前留了后手,再加上秋歌处置得当的话,百货楼很可能就会在开业没多久夭折。 其实,曹正德的手段并不高明,只要稍微聪明点儿的人,都看的出来,这是有人想要搞臭百货楼,但是,这种手段,对于商人而已,那是基本操作,被这种手段逼迫的不得不妥协的商人,其实大有人在的,只是,那一次,曹正德没有成功罢了。 在经历了香水风波之后,很多人已经品出来一些味道来了,他们也看到了百货楼的底蕴,知道依靠之前的手段,肯定不行,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既然无法全部据为己有,那选择合作,分一杯羹也是好的啊。 于是,这些人都开始等待着许一凡的回来,而现在许一凡回来了,可依旧见不到他人,这让很多人都十分的纳闷。 那么,许一凡回来之后,都在干什么呢? 其实,许一凡啥也没做,他每天都待在后院的院子里,喝茶、看账本,然后画图纸,跟秋歌她们这几个核心人物讨论接下来,百货楼的发展方向。 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许一凡其实都没有怎么管过,主要都交给秋歌和赵文华去处理,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不说生意红火了,不关门歇业都不错了。 对于百货楼的账本,许一凡是不太想看的,因为他心里有数,不过,既然是东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去做的。 虽然,之前云一鸣带了账本给许一凡,可是,那都是大半个月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他既然回来了,肯定需要好好的看一看账本。 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香水和白酒的销售量是惊人的,尤其是白酒,几乎每天都被清仓了,因为喝惯了高度白酒,在喝其他的酒水,就觉得难以下咽。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白酒已经销售了近三万坛,这还是秋歌她们之前,实行了限售的结果,如果没有限售的话,这个数字,可能还要翻一倍左右,而这还只是大订单而已,没有算上那些散卖的酒水。 白酒分为九种,根据度数、口感、包装等因素,价格也是有高有低的,最便宜的,一壶酒也就十几文而已,最贵的,是几十两银子一坛。 东海城虽然有钱人众多,但是,很多人购买酒水,都会选择中间价格的,一坛三两,如果一个人喝的话,不是那种嗜酒如命的酒鬼,这坛酒可以喝上七八天左右,不过,对于那些需要彰显身份的人来说,他们往往都会选择十两一坛,或者十五两一坛的白酒。 别看酒水卖的不贵,可是,量大了啊,简单的算笔账,两个月的时间,白酒销售出去三万坛,就以三两一坛来算,也是九万两银子,这还是粗略的计算,真正的销售额肯定不止九万。 许一凡在翻阅账本的时候,最后发现,两个月,白酒的销售额是十九万两银子,真正多了一倍不止。 不过,销售额虽大,可是这不是纯利润,毕竟,白酒从酿造到销售,不但需要原材料,也需要人工的,这些都是需要钱的,抛开成本和人工费之后,许一凡算了算,光酒水的利润,就在十万两银子左右。 两个月十万,那算下来,一个月五万的纯利润,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香水的起步价不低,按理说,对于这种东西,应该没有白酒那么畅销才对,许一凡知道香水赚钱,但是,在他看来,香水的销售额应该没有白酒那么多,毕竟,不是谁都会花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去买一个既不能吃,又不怎么实用,除了好闻点儿之外,也没有什么卵用的东西。 可是,在看到香水区的账本之后,许一凡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他严重的低估了东海城那群女人们的消费能力。 两个月时间,香水一共销售了近四千瓶。 四千瓶香水是什么概念? 四千瓶香水,就意味着有四千人花钱买了香水,而能够买得起香水的人,其实只是一小撮人,许一凡知道东海城富裕、有钱,可是,他没想到东海城有钱的人居然会那么多。 再来算一笔账,四千瓶香水,就按照五十两一瓶来计算,其销售额就在二十万两银子。 二十万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普通家庭的三口之家,一年的支出,最少在三十两到五十两银子左右,而且这还是在家里人不生病、不拜佛求道、不送礼,每天精打细算的情况下的消费。 以明朝为例子,一个大人一年需要3.6石米,一个小孩需要1.8石米,一石米的价格在一两银子左右,这还是天平年代,如果是战乱时候,一石米大概在二两到三两左右,一个三口,一年就需要九石米,也就是最少需要九两银子。 当然,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在古代,一个家庭不可能只有一个小孩,毕竟,在医学不发达的时候,小孩夭折是很常见的事情,就算孩子出生的时候,能够活下来,也会因为各种疾病而死亡,为了保证家族的延续,人们往往都会选择多生孩子。 一个正常的家庭,最少都是五口之家,两个大人,三个小孩,这还是没有把老人算在里面,如果算上老人的话,这就是七口之家,如此一来,这个七口之家,一年就需要19.8石米,也就是差不多二十两银子,如果在动-乱年代的话,这个价格至少要翻一倍不止。 这还只是大米,还有柴油盐酱醋茶,再加上人情往来,家庭祭祀等等,一年至少需要三十两以上。 二十万银 子,差不多是六千六百多,将近七千户这样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听起来是不是很吃惊? 许一凡在看完之后,合上账本,看着秋歌,感叹道:“东海城的有钱人真多啊。” 秋歌则笑着说道:“东海城富裕的人还不止这些呢,如果不是因为香水的原材料,制作不易,收集困难的话,恐怕这个数字还要翻倍呢。” 对于秋歌的话,许一凡点点头。 关于香水的事情,许一凡是知道,在没有化工产业情况,香水工坊目前提取香精,都是通过各种鲜花和植物来提取的,这种东西,以前不贵,也不起眼,除了好看之外,没什么卵用,但是,自从许一凡决定弄香水的时候,就开始让人大肆收购各种鲜花,收购的价格很便宜,可是,就算再便宜,哪怕是一文钱一斤来收购,香水工坊每天需要的数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然,在香水如此畅销的情况下,这点原材料的价钱,还是无伤大雅的,可是,鲜花这种东西,不是说你想买就能随时买到的,在这个没有大棚种植技术的情况下,很多鲜花只能等它们开花的季节到了,才能收购到,而且鲜花的保质期很短,花期也很短,所以在原材料这方面,是香水目前最大的问题。 当初,许一凡就是考虑到这一点儿,才把香水的定价弄到很高,同时,每天的供货量也不大,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细水长流,如果百货楼从一开始,就甩开膀子,供货不断的话,那这两个月的时间,香水的销售量肯定不是眼前这点儿,破万是肯定的。 香水的销售额很大,利润也不错,许一凡刚才算了算,抛开成本和人工费,香水的利润差不多在十五万左右,之所以利润这么大,主要还是因为香水的价格昂贵。 在看完了白酒和香水这两个大头之后,许一凡又看了香皂在内的日用百货的销售额。 日用品的销售量很大,毕竟,无论是香皂,还是肥皂,亦或者是白糖,价格都不贵,非常的亲民,随便一个家庭,都能买得起,也正是因为如此,日用品的销售量是白酒和香水的总和还多一倍不止。 不过,日用品的销售额却没有白酒和香水那么夸张,可是,就算如此,日用品的销售额也差不多在八万左右,抛开成本和人工费,利润在六万多,将近七万左右。 如果说香水和白酒,因为其名气而暴利的话,那么,这些日用品才算是真正的暴利,最主要的是,制造这些日用品的原材料异常的便宜,比如那些植物的外壳,一般人们都是当成燃烧的材料,或者喂猪的饲料而已,亦或者就那么随便丢弃在田野里,其数量众多,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一般。 除了这些植物外壳便宜之外,另一个材料,油脂其实也不贵,一头猪,怎么也能炼制出来很多油脂,而一头猪的油脂,至少可以上千块肥皂,至于提炼完油脂的猪肉,自然成为了两座工坊工人餐桌上的肉了。 百货楼和百货堂,在两个月的销售额,加起来差不多在四十七万,差不多五十万两银子。 算完账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秋歌她们,苦笑道:“真的是暴利啊。” 几人闻言,纷纷点头,秋歌则说道:“还是公子聪慧,能想到这个赚钱的门路。” 许一凡咧了咧嘴,没有说什么,心中则暗道:【这才哪到哪哦。】 除了这三样东西的利润很大之外,百货楼还有一项额外的收入,那就是会员费。 在百货楼开业的时候,许一凡制定了会员制度,会员一共分为四种,白银,白金,铂金和至尊。 在开业的时候,想要成为会员,只要消费就可以了,当天一次性消费一百两,就可以成为白银会员,再消费一百两,就可以成为白金会员。 因为这种方式,很多人在开业的时候,都没有选择成为会员,当然,对于那些真正有钱的人来说,两百两银子不算什么,很自然的就成为了白金会员。 等到百货楼开业一段时间,也就是在香水风波之后,百货楼改变了会员制度,想要成为会员,不再是消费就可以拿到的了。 想要成为白银会员,除了当天需要消费一百两银子之外,还需要加五十两会员卡的制作费,而白金则需要加六十两。 至于铂金和至尊两种会员,铂金会员是邀请制的,是百货楼根据顾客的消费水平,还有身份地位,还有其他各方面的因素,进行综合评估,最终决定是否进行邀请,当然,铂金会员是不需要额外交费用的,但是,她们能够被百货楼邀请,本身就在百货楼消费了很多,这点儿费用早就到手了。 而至尊会员,到目前为止,整个东海城,持有至尊会员卡的人,屈指可数,绝对不超过二十人。 这个改革出现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人自然是在之前,就拿到会员身份的人,而忧愁的则是之前犹豫不决的人了,但是,在香水彻底成为东海城女人当中的时尚之后,就算她们肉疼,也还是选择交钱,成为了会员。 短短两个月时间,百货楼白银会员就有了两千多人,而白金会员,虽然没有那么多,却也不少,差不多有六七百人左右,而这其中,光会员费用,差不多就有近八万两银子,是不是很恐怖? 更重要的是,这八万两银子是没有成本的,完全是实打实的纯利润。 最后,算下来,百货楼在两个月的时间,盈利五十多万,近六十万,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暴利! 第二百零一章 百货楼面临的问题 百货楼的生意虽然很暴利,可是,眼下,百货楼却也有很多问题逐渐浮现出来了。 第一,工坊太少,而且都是混合在一起的,短时间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时间长了,肯定会出事儿的。 虽然许一凡已经让云一鸣提前回来,开始扩大工坊,可是,扩大工坊这件事本身就不容易,更何况,外面还有不少人盯着百货楼呢。 第二,原材料问题。 香水自然不用说了,香精提炼需要大量的原材料,而现在已经是进入盛夏了,花卉期已经过去了,原材料大大的减少,如果百货楼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只会出现一个结果,那就是香水没有存货。 对于任何一个商业店铺而言,没有足够的存货,就相当于没有了周转的资金一般,是非常致命的。 除了香水原材料短缺之外,白酒的原材料也出现了问题。 许一凡制作的高度白酒,使用的是蒸馏法,选取的原材料都是粮食,东海城虽然富饶,不存在缺乏粮食的情况,可是,按照百货楼现在的酒水销售量来说,其消耗的粮食是一个惊人的数量的。 更重要的是,自从百货楼开始火爆之后,随着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名气逐渐传播开来,除了它们备受欢迎之外,也导致这些原材料开始涨价了。 东海城商人很多,有经验的商人更是数不胜数,他们在发现两个工坊,每天都在源源不断的送进去那么多的原材料,虽然他们不知道那些东西具体做什么的,但是,他们很清楚,这些平时不起眼的东西,肯定是制作香水和白酒的重要东西,于是,一些人就开始暗中大肆低价收购这些原材料,然后在以一个高价卖给百货楼,他们当起了中间商,赚差价来了。 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原材料的价格已经是一涨再涨,连续涨价了四次。 第三,店铺问题。 现在的百货楼是之前日月斋提供的,百货楼刚开业的时候,店铺还够用,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百货楼的名气越来越大,逐渐成为东海城时尚的标杆,名气上去了,店铺却没有跟上脚步,现在的百货楼太小了,太局促了,没有给人高大上的感觉,甚至连一些中型的店铺都比不了,这是不行的。 店铺需要扩建,而这件事,秋歌他们已经在做了,还需要时间。 第四,就是人手问题! 其他的都是次要,不管是工坊问题,还是原材料问题,亦或者店铺问题,都很好解决,工坊和店铺已经在开始扩建了,而原材料的问题,许一凡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可是人手问题,这才是一个大问题。 现在的百货楼,可以说很复杂,除了许一凡这个东家之外,其实,许一凡真正能够信任的人不多,或者说,除了他的弟子云一鸣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好说。 秋歌是日月斋出来的,虽然在这两个月的时间,甚至在百货楼开业之初,她所作所为都很不错,可是,她现在到底算是日月斋的人,还是百货楼的人,这个很难说。 许一凡可以把百货楼交给她搭理,却也不能百分百什么都不管,到现在为止,许一凡都不是很清楚日月斋为什么会帮助自己,但是,从兴安城回来的路上,许一凡也猜到了一些,日月斋的友善,应该跟不良人有关。 这件事,是许一凡和胥承业聊天的时候,胥承业无意间提到的,只是,胥承业没有多说,许一凡也就没有多问,因为他问了,胥承业也不会说的。 除了秋歌之外,唐青竹也不好说。 唐青竹出身南夷的唐门,她告诉许一凡,她来中原,只是出来历练的,可是,从许一凡看到她开始到现在,这娘们儿就一直在这儿,她自己也没有说什么时候离开,反而一头扎在香水工坊,就不出来了。 唐青竹的这种态度,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想想,就会发现,这里面是有问题的,一个死了师兄的人,在不良人和黑甲兵不予追究的情况下,不立即离开东海城,回到自己的宗门,反而优哉游哉的留在东海城,开始跟着许一凡做生意,这正常吗? 显然是不正常的。 另外,在香皂工坊那边,苏宥、高进、柴虹达这三个人都隶属于不同的阵营,苏宥是翁家的人,而柴虹达是日月斋的人,至于高进,说实话,对他许一凡没有多少看法。 除了这些之外,在护卫队里,人员构成也十分的复杂,虽然主要负责这件事的是柴虹达,可是,里面的成员有之前的工坊工人,还有聚贤堂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不良人的人。 怎么说现在的百货楼呢? 感觉现在的百货楼,就像是一个大杂烩一般,日月斋、翁家、不良人、唐门的人都在里面,这种情况下,许一凡真正能够完全相信的人,其实少的可怜。 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随着百货楼越做越大,百货楼内的人肯定越来越多,势力也越来越多,许一凡必须的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不然,说不定到最后,百货楼到底姓什么,都不一定了。 人手不够,招人是肯定的,不管是工坊那边,还是百货楼和百货堂那边,都需要招工人做事,这些普通工人,其实很好解决,许一凡不需要任何的帮助,主要肯出钱,都会有大量的工人前来做事儿的。 做活儿的工人,许一凡不担心,担心的是管理层的事情。 百货楼现在由秋歌和赵文华掌管着,而百货堂由云一鸣掌管着,香皂工坊有柴虹达他们盯着,香水工坊有唐青竹在,问题是不大,但是,这个问题不大是建立在之前的时候,现在工坊要扩张、拆分出来,每一个工坊都会被分成几个小工坊,而这些工坊都需要人去管理。 那么,人从哪里来呢? 许一凡手里不是没有人,他的学生可不止云一鸣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个学生,但是,这些人都还在学习当中,而且他们都有各自的任务,不适合把他们放在这里。 所以说,现在许一凡的处境很尴尬,沦落到无人可用的地步,而这也是底蕴不够造成的,另外就是百货楼崛起的太快了,根本来不及培养人才。 ------------------------------------- 就在许一凡在头疼人手问题的时候,秋歌看着许一凡,开口了。 “公子,百货楼虽然现在盈利颇丰,可是,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公子。” “嗯?” 许一凡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秋歌,问道:“什么问题?” “是这样,这两个月来,百货楼的销售很好,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利润,抛开成本和那些技术工人之外,我们百货楼的那些伙计们,他们拿的钱,是不是太多了一些?上个月发工钱的时候,我就感到很吃惊,这个月,眼看着就要发工钱了,我核算了一下,光工钱就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说到这,秋歌就看着许一凡,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许一凡听完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秋歌想说什么,无非是许一凡给百货楼那些伙计和姑娘们的提成太高了,之前,在百货楼开业之前,许一凡这么做,秋歌也没想到,百货楼的生意会这么好,她也就没在意,反而觉得这个条件不错,可是,随着百货楼的生意越来越好,销售量越来越大,卖出去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些人提成就越来越多,这让她这个当掌柜的,就开始上心了。 其实,这种低底薪,再加上提成的办法,是现代公司采取的计薪方式,而在古代,可没有提成这一说,往往都是签了契约之后,就在一个地方做事儿,工钱多少,全看老板的良心了。 良心好的,工钱自然不差,但是,也高不到哪里去,而良心不好的,那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伙计们挣得都是辛苦钱,勉强养家糊口而已。 “这个无所谓,百货楼的生意能这么好,除了你们管理有方之外,他们也功不可没的,多拿点钱也是理所当然的。”许一凡不甚在意的说道。 “可是公子,他们拿的也太多了一些吧,有不少人一个月拿的工钱,都比街边的小商贩一年挣得还多了。”秋歌说道。 许一凡则笑了笑,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有没有发现,百货楼的那些伙计们,在干活做事儿的时候,是不是比其他店铺的人都要积极的多,也热情的多?” 秋歌想了想,点点头。 确实,最早一批进入百货楼工作的人,一开始,做事儿是懒洋洋的,倒不是说他们偷懒,干活儿不积极,而是和其他店铺的伙计一样,有事就做,没事儿就闲着,可是,当他们拿到第一个月的工钱之后,那积极性格外的与众不同。 百货楼每天开业之后,这些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无比的勤快和积极,其中有些人,秋歌很早就认识他们,他们之前是什么样子的,秋歌心里很清楚,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她是格外震惊的。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秋歌疑惑的问道。 “利益,往往是驱使人最好的武器,他们的底薪是很低的,比大多数店铺的伙计都要低,但是,为什么他们拿的钱,却是别人的几倍呢?” 说到这,许一凡看着秋歌,不等她回答,就自顾自的解释道:“那是因为,他们很清楚一件事,如果想要过的更好,让老婆孩子过的更安逸,或者为了自己以后做打算,都必须要努力做事儿,当第一个人因为认真做事,拿到高薪之后,他们除了羡慕和嫉妒之外,更多的还是学习。” “一旦有人带头努力做事,得到了高额的回报之后,那么,其他的人看到之后,也会跟着一起的,这样一来,做事的效率就提高了,从而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你只看到了发工钱的时候,他们拿得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他们努力做事儿,我们百货楼能够在短期之内盈利这么多吗?” 听完许一凡说完这番话之后,秋歌陷入了沉默。 答案不需要回答,秋歌掌管着百货楼,对于百货楼的情况十分的情况,许一凡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那些伙计和姑娘们的卖力销售,百货楼的生意虽然依旧火爆,可是,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 见秋歌陷入了沉思,许一凡继续说道:“用提成换取他们的积极性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要让他们对百货楼产生无与伦比的归属感。” “现在别人店铺的伙计一个月多少钱?而百货楼伙计一个月多少钱?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信不信,这些人在离开百货楼之后,看待其他店铺的伙计,都会昂着头的,另外,你有没有发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伙计主动提出离开的?反而是有不少人,上赶着想要进入百货楼做事儿吧?”许一凡最后看着秋歌问道。 秋歌点点头,说道:“有,而且不少,其中不乏一些大店铺的伙计,当然,日月斋那边也有不少人找我了。”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这就是人心。” 秋歌闻言,沉默无言。 许一凡回来之后,都没有去百货楼看一眼,可是,他却把百货楼那些做事儿的人的心理分析的十分的透彻,这让秋歌暗暗感到心惊。 其实,许一凡刚才说的这些事情,秋歌之前就注意到了。 这些伙计,每次在店铺关门之后,都会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聊聊天,而聚集在一起的,不但有百货楼的伙计,也有其他店铺的伙计。 起初,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给别人做事儿的,可是,在一个月之后,其他人就发现,凡是在百货楼做事的人,似乎都变得有钱起来,以前,不敢点的菜、不敢喝的酒、不敢去的青楼、勾栏,他们都会去,而且还是经常去。 没有人不想让自己过的舒服一些,看到别人过的这么舒服,其他人自然在羡慕和极度之外,也开始动自己的小脑筋了,或者直接前来找事儿做,或者找到秋歌或者是赵文华,想要跳槽到百货楼做事,亦或者是托关系,找门路,想发设法的来到百货楼做事儿。 这些事儿,秋歌之前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事情多,许一凡不在东海城,百货楼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盯着,自然美功夫去搭理这些人了。 见秋歌沉默不语,依旧皱着眉头的样子,许一凡就好奇的问道:“想什么呢?还有什么问题,一起说出来。” 秋歌闻言,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公子,你这种算工钱的方式,好是好,可是,现在百货楼只是起步阶段,现在就给他们这么高的工钱,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现在百货楼马上要扩建了,肯定是需要招人的,如果新来的人,也和他们一样的话,这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而且,如果给他们的工钱也是一样的话,那之前的人肯定也会有意见的,公子,你看......” 许一凡等到秋歌说完,这才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这些人会因为有钱了,开始变得贪得无厌对吗?” 秋歌点点头,她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人们常说,店大欺客,其实,有时候,也会出现客大欺店的情况,甚至还会出现,奴大欺主的情况。 老人常说,人千万不能太有钱,尤其是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听起来,似乎说人变坏,全都是因为钱,其实不然,真正让人有钱之后变坏的,往往不是钱本身,而是野心和欲望。 每个人都有欲望,当欲望膨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就会变成野心。 百货楼的那些伙计,现在是有钱了,那是他们辛苦做事换来的,理所当然,可是,当百货楼慢慢做大做强之后,这喜人的地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如果不给他们继续加薪,或者提高提成的比例的话,这些人难免会心生不满。 如果仅仅只是心生不满的话,这还无所谓,怕就怕,这些人在百货楼待得时间越久,知道的越多,一旦他们开始闹事,那造成的影响就是很大的,更有甚者,某些人会觉得自己有钱了,可以单干了,选择单飞,对于他们单飞,去做什么,百货楼不用去担心,可是,他们知道的关于百货楼的事情,是万万不能传递出去的,那到了这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他们不会,也不敢。” “为何?” 听到许一凡说的如此笃定,秋歌好奇的问道。 “现在,他们有的,是我们给的,如果我们不给,他们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好不容易可以高人一等了,没有人愿意再回去,更何况,他们如果真的敢搞事情,护卫队也不是吃干饭的。”许一凡冷笑道。 第二百零二章 缺钱 对于秋歌担心的这些问题,反正是许一凡最不担心的问题了。 当一个人得到一样好东西之后,往往都会死死地攥在手里,轻易不会松开,越是吃过苦的人,越是如此,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只能给别人打工,而自己却无法成为老板的原因之一了。 百货楼的那些伙计,他们现在拥有的高薪,都是许一凡给予的,如果,他们胆敢在百货楼持续发展的时候,跳出来炸刺,那不好意思,许一凡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了。 现在的百货楼,可不单单只是一家店铺那么简单,不管里面的香水,还是白酒,都是好东西,而在百货楼做事儿的人,也是倍有面子的事情,想要跟许一凡合作的人很多,而想要进入百货楼做事儿的人也很多,百货楼少了谁,都可以运转下去,如果他们觉得自己是元老,就可以炸刺了,那许一凡只能呵呵了。 一旦这些人闹事,他们的下场,就是被赶出百货楼,而被赶出百货楼,就意味着他们之前的高薪不复存在了,想要生活下去,只能去别的店铺做事儿。 百货楼这种计薪方式,暂时还没有被其他店铺效仿,一来是老板舍不得,二来,他们也担心出现秋歌说的这种情况。 没有了百货楼,他们啥也不是,至于说他们能对百货楼有多了解,或者说,对许一凡有多了解,说句很难听的,那都是皮毛而已,他们只负责销售,不负责生产,他们除了知道自己卖的是什么之外,其他的都不甚清楚,就算他们离开了百货楼,对百货楼也没有什么影响。 暂时,百货楼还在发展当中,没有出现类似的情况,但是,现在不出现,不代表以后不会出现,秋歌的担心,许一凡虽然不担心,可是,他却想到了更多、更远的事情。 秋歌的担心也不是真的一点儿道理都没有,现在,百货楼还只是一个小商铺,秋歌就这么担心了,她既然提出这个问题来了,肯定是察觉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既然发现问题了,就要趁早解决问题,不能让它成为大问题。 许一凡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明天,我去一趟百货楼,让百货楼晚点开业。” “你打算做什么?”秋歌好奇的问道。 “去给他们上上课,敲打一二,不然,我担心有些人飘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飘了?” 秋歌没有听懂飘了是什么意思,但是,想了想,也能够理解,估计跟膨胀、嘚瑟差不多的意思。 “那我这就去安排?”秋歌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这件事不着急,现在,我们谈谈百货楼的事情吧。” “好。” “现在收购了多少店铺?”许一凡问道。 秋歌想也没想的说道:“在百货楼两边营业的商铺,这段时间,在翁家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拿下了三分之一,一共有五家店铺,如果算上百货堂的话,一共有六家。” 许一凡回忆了一下百货楼两边的商铺位置,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也够用了。” “公子是打算把其他的店铺,重新装修一下,还是推到重建?”秋歌问道。 许一凡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呢?” “如果只是重新装修的话,那到不费事儿,这些店铺的样式,我之前去看过了,都挺好的,不需要太大的变动,我们只要简单的改造一下,就可以直接进驻了,这样不会影响百货楼的正常生意。” “如果是要推到重建的话,那百货楼就要关门歇业了,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损失,而且,还要花费大量的钱财,这笔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我们目前的现钱而言,推到重建有些困难。” 听完秋歌的话,许一凡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么说,你是打算在不影响百货楼生意的情况下,进行装修,而不是重建?” 秋歌点点头,但是,她还是说道:“当然,这是奴婢的看法,具体怎么做,全凭公子决定。” 许一凡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秋歌她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下周边的店铺,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意外,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有翁家和日月斋帮忙,拿下这些店铺,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店铺是拿下来了,可是,接下来到底是简单装修,就开始营业,还是说,直接推到重建,这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是简单装修的话,六家店铺,抛开百货堂不说,其他的店铺开业,肯定是需要放货物进去的,那到底放什么呢? 香水肯定是不能动地方的,那只能动白酒了,可是,白酒现在在百货楼,放置的都是样品和一小部分存货而已,很多大订单,都是去往工坊带走的,根本不需要去百货楼,如果现在把白酒拆分到其他店铺的话,效果也不大。 在不懂香水和白酒的情况下,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置的了,这样一来,店铺买下来,就空着,这着实是浪费了些。 当然,想不让店铺闲着,也有其他的办法,许一凡再拿出一些东西就好了,可是,百货楼的崛起,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如果许一凡再继续拿好东西出来,赚钱是肯定的,但是,麻烦也会接憧而至。 现在,百货楼如此的安静,是因为许一凡回来了,再加上乐萱郡主齐若兮来到东海城了,让其他人不敢轻易开始行动,然而,有句老话说的话,财帛动人心,一旦利益足够大的话,还是有一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冒着的罪郡主的风险,也要抢夺一番。 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乐萱郡主还罩不罩得住许一凡,暂时不好说,百货楼就要很麻烦。 当然,对于这些麻烦,许一凡也不怕,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许一凡现在想的是百货楼以后的发展,既然,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打算在东海城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那么,肯定要有大动作的。 沉吟了片刻之后,许一凡就对秋歌说道:“明天,百货楼开门之后,贴出告示,十天之后,百货楼歇业。” “好的。” 秋歌对于许一凡的决定,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其实,秋歌确实不意外,因为在许一凡让云一鸣提前回来,开始收购店铺和扩大工坊的时候,她就知道,许一凡肯定会有大动作,而刚才她的回答,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而已,既然,许一凡都做出决定了,那她按照要求去做就好了。 “银钱方面......” 秋歌在答应下来之后,又提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百货楼这段时间,确实赚了不少钱,可是,钱虽然赚了不少,却也花了不少。 首先,在许一凡没有回来之前,她们私下决定,把许一凡原来的小院,弄成现在的许府,就花费了不少钱,虽然秋歌说这笔钱是不良人出的,其实,乌炆修送来的钱,秋歌没动,而是动了百货楼的钱。 当然,她们之所以能够拿下周边的宅院,主要还是刺史崔东海,还有不良人乌炆修在其中帮忙的结果。 其次,扩大工坊,也是需要花钱的,不单单要买地皮,还要添加一些新的设备,这些都需要钱,更重要的是,工坊扩建之后,是需要投入生产的,而随着工坊的扩大,其需要的原材料和人工肯定会增多不少,这些也需要钱。 然后,收购百货楼附近的商铺,也花费了不少钱,而且还是大头,尽管,在收购店铺的时候,翁家和日月斋帮了不少忙,少花了不少钱,可是,对于许一凡即将要开始重建百货楼这个大工程而言,省下的那点钱,还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就这三个项目,已经把百货楼两个月的盈利,全都搭进去了,秋歌刚才之所以选择简单装修,也是因为没钱了。 “账房还有多少余钱?”许一凡问道。 秋歌拿出一个账本,翻了翻,然后说道:“现在,我们手里拥有的现钱不多,只有八千两,” “怎么就剩下这点儿了?”许一凡吃了一惊道。 秋歌闻言,一脸无奈的看着许一凡,心说:【这要问你啊,你人没回来,就开始让我们不停的买买买,我们能怎么办?】 许一凡也没有等秋歌说话,而是低下头,沉吟起来。 钱,其实许一凡不担心,不管是找日月斋,还是翁家,他都可以薅羊毛,反正,对于这些大势力而言,许一凡需要的钱财,肯定不是问题,然而,问题是,许一凡去找他们,肯定不可能投手套白狼,什么都不付出的。 如果不找翁家或者日月斋的话,那又该去找谁呢? 思来想去,许一凡还是决定去找她。 没错,许一凡打算去找齐若兮和徐诗芷,她们一个是长公主的女儿,一个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她们有的是钱,虽然,这次来东海城的时候,她们没有携带银钱,但是,只要她们想要,拿出 一笔银子来,还是轻轻松松,没有什么问题的。 想到这儿,钱的问题是算是走到解决的办法了,对于找齐若兮她们借钱这件事,许一凡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说借多生分啊,应该说是投资。 许一凡打算用百货楼的股份,去换取她们手里的钱,这样,许一凡就算是真正的傍上大腿了,虽然不敢说有了齐若兮她们的加盟之后,百货楼可以在东海城横着走,至少,没有人敢轻易来捣乱了,这正是许一凡想要的。 “钱的事情,我会解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工程队,准备干活儿。”许一凡说道。 “工程队...是什么?” 秋歌眨巴着卡姿兰的大眼睛,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就是负责建造百货楼的工人,找靠谱点儿的。”许一凡解释了一句。 “好,我等下就去安排。”秋歌点点头说道。 许一凡这个时候,却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图纸,递给秋歌说道:“把图纸交给那些工人,让他们按照这个来建造。” 秋歌疑惑的接过图纸,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就皱起眉头,然后,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公子,这建筑有些奇怪,以前从未见过。” “看不懂?”许一凡问道。 秋歌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看倒是看得懂,就是看不太明白,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做什么的?” “呵呵!” 许一凡笑了,说道:“你不需要看懂,只要告诉那些工人,就按照这个给我建造就好了,到时候,我会去现场的。” “好吧。” 秋歌见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在确定了百货楼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又让秋歌把唐青竹等人叫过来,一起讨论工坊的事情。 秋歌是主管百货楼的,两个工坊的事情,她没有插手,香水工坊由唐青竹在管理,而香皂工坊,是柴虹达等人在盯着,所以,在讨论工坊事情的时候,唐青竹、柴虹达、苏宥还有高进来了。 除了他们之外,云一鸣和赵文华也来了,今天算是开一个高层会议。 等到几个人来了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客套寒暄,而是直奔主题的说道:“我打算扩大工坊。” 此话一出,众人都没有感到意外,毕竟,这件事他们早就知道了,但是,接下来,许一凡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在扩建工坊的同时,我打算拆分工坊。” ∑(っ°Д°;)っ 唐青竹他们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扩建工坊,他们是知道的,以百货楼现在的情况来看,扩建是肯定的,在许一凡没有回来之前,他们都商量过这件事了。 但是,拆分工坊,就让他们感到有些意外了。 “怎么拆分?”赵文华在沉吟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 “我打算把香皂和肥皂合并到一个工坊。”许一凡说道。 对于这个合并的事情,其他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尤其是柴虹达他们,他们负责香皂工坊,知道香皂和肥皂的唯一区别,就是加不加香精而已,在添加香精之前,其他的工序都是一样的,合并到一起也正常。 “白糖单独成立一个工坊。”许一凡又说道。 听到这儿,苏宥皱了皱眉头,说道:“公子,白糖只是小东西,没必要单独拆分吧?”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其他人。 “我也觉得没必要拆分。”高进说道。 唐青竹则没有说话,而秋歌不管工坊的事情,也既没有说话,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白糖的用途很广的,不但可以直接食用,还可以做菜,当做调料食用,而我们现在卖的白砂糖,都是被人拿来直接冲水喝的,这份浪费,我打算弄一个糖果工坊,而这就是我要单独给白糖成立一个工坊的原因。” “白糖还能这么用?”柴虹达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 唐青竹和秋歌,闻言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实,在白糖被许一凡折腾出来之后,他就用白糖做过菜肴,只是,那个时候,唐青竹她们以为许一凡放的盐,或者是其他的调料,就每太在意,原来之前她们吃的菜肴里居然有白糖。 “可以,白糖做出来的菜肴,颜色更好看,而且味道更好。”这个时候,云一鸣说话了。 他之前去了兴安城,又跟着许一凡一起返回东海城,在路上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用白糖做菜,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了。 “那糖果又是什么?”高进好奇的问道。 “类似于冰糖的东西,可以直接食用,老少皆宜。”许一凡笑着解释道。 此话一出,秋歌顿时眼前一亮,她立即说道:“公子,这是不是又是新的产业?” 其他人闻言之后,也反应过来,期待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也不算什么新的产业,只是把白糖改变一些形状,发挥它更多的用途而已。” 虽然,许一凡是这么说,但是,作为商业嗅觉十分敏锐的秋歌,顿时就意识到了商机。 白糖,她知道,很白,很细,很甜,一般人们都是拿来冲水喝,价格不贵,很多普通人家,都会买一些回去,给孩子冲糖水喝,如果,许一凡真的把白糖做成可以直接食用的产品的话,想必肯定会赚钱,而且会非常受欢迎的。 唐青竹这个时候也说话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柴虹达他们三个人,闻言之后,面面相觑,既然许一凡这么说了,秋歌她们又同意了,那也只能如此了。 现在,一个香皂工坊,直接被许一凡变成了两个工坊,而接下来,许一凡又把香水工坊,直接给拆成了三个工坊,分别是香水工坊、白酒工坊、酒精工坊。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加了几个工坊,不过,这几个工坊具体要做什么,许一凡没有说,其他人也识趣的没有问。 工坊怎么扩建,怎么拆分、合并的事情确定下来,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缺钱! 缺很多钱! 第二百零三章 取名、新的计划 在和众人商量完工坊和百货楼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让众人留下,在家里吃饭。 这顿饭是许一凡亲自下厨做的,如果在别的地方,秋歌她们肯定不会让许一凡下厨做饭的,毕竟,曾经有圣人言,君子远庖厨! 不过,许一凡显然没有这个觉悟。 许一凡上辈子的时候,就经常自己做饭,而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跟着孙瞎子一起生活的时候,做饭的还是许一凡,等到了东海城,虽然有唐青竹和秋歌这两个姑娘在许一凡家里,可是,许一凡依旧时不时的下厨做饭。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大家围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着满桌的佳肴,一边下筷如飞,同样的食材,在经过许一凡的泡制之后,味道就变得十分的不一样,好吃那是肯定的。 在吃饭的时候,唐青竹突然冒出来一句:“安然,你做饭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开个酒楼呢?” 唐青竹只是随口一说,其他人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连连点头,说道:“是啊,公子,就你这手艺,不开酒楼可惜了。”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也想开啊,可惜没钱没人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然后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确实,现在的百货楼,看起来生意火爆异常,可是,随着许一凡这次出远门,再次回来之后,百货楼迎来了很大的改革,哪哪都需要钱,而且还是大钱,刚才,他们还在头疼,怎么在短时间内凑齐这笔钱呢。 对于钱的问题,许一凡已经想好解决的办法,他直接找齐若兮就可以了,许一凡相信,齐若兮肯定能拿出一笔钱来的,至于拿多少,就看许一凡怎么忽悠了。 见众人那失望的表情,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等眼前的事情忙完之后,在筹建酒楼的事情,酒楼的名字,你们好好想想,算是提前做准备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都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悦来酒楼怎么样?”唐青竹率先开口说道。 ∑(っ°Д°;)っ 听到唐青竹说出这个名字,许一凡差点就把嘴里的饭菜给喷出来了,他一脸怪异的看着唐青竹,心中在想,这娘们儿到底在想什么? 悦来酒楼? 说到悦来,许一凡就想起了悦来客栈,说实话,对于悦来这个名字,许一凡是非常不感冒的,感觉这名字都烂大街了,他好像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悦来客栈,更何况,当初许一凡在来东海城的路上,还在孙夜魅开的黑店,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事情,所以,许一凡对悦来客栈没有什么好印象。 “悦来?不是客栈吗?”秋歌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 “是啊,东海城已经有了一个悦来客栈,如果我们再弄个悦来酒楼,别人还以为我们跟悦来客栈是一家呢。”苏宥也摇摇头说道。 “好又来,怎么样?”唐青竹再次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一脸无奈的看着唐青竹,心说:【你丫的,取名字的时候,就不能认真点儿?】 众人也和许一凡差不多的心情,都是一脸无奈的看着唐青竹。 唐青竹见没人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他们,她瞬间就不说话了,很显然,她也看出来了,对于她提出的名字,众人都不喜欢。 “聚福楼,这个名字怎么样?”苏宥想了一会儿说道。 “鸳鸯居。” “如意斋。” “水云轩。” “倚海居。” “.......” 原本,许一凡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这些人还真的来了兴趣,纷纷开始说出自认为很好听的名字,可是,这些名字,没有一个许一凡喜欢的。 “观海楼怎么样?” 在唐青竹开了个头之后,其他人都开始踊跃参与,唯独唐青竹没有说话,等到所有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问道。 “嗯?” 精神!(((o(*?▽?*)o)))?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苏宥说道:“这个名字不错,我们是在东海城,这里紧邻大海,观海楼确实不错。” 许一凡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眼前一亮,而这他想起了曹操写的《观沧海》这首诗来。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随即,许一凡就开口吟诵出来,呸,是背诵!(臭不要脸的!) “好诗!气势磅礴啊!”唐青竹闻言,率先说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显然,他们听完这首诗之后,都觉得很好,尽管他们当中,没几个人读过书,大部分都是粗鄙的武夫,但是,这不影响他们欣赏这首诗。 “嗯,公子的诗作的不错,秋姑娘的名字取得也好,要不,酒楼以后就叫观海楼吧。”苏宥说道。 “是啊,到时候,把这首诗写在一楼,肯定会大受欢迎的。”柴虹达也笑着说道。 对于众人的提议,许一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做出决定,而是笑着说道:“吃饭,吃饭。”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动,看来,许一凡心中应该有了合适的名字。 唐青竹见状,立即问道:“公子心中,可有名字了?”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酒楼的事情还不一定,到时候再说吧。” 众人闻言,顿时就不在说话了,既然许一凡不愿意多说,那他们也就不方便再问什么了。 -------------------------------------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众人吃完之后,就纷纷起身离开,开始各自忙碌去了。 刚才的会议,许一凡提出了很多要求,做出了很多决定,都需要他们一一去落实,虽然,现在钱不够,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提前去做的。 在秋歌她们都离开之后,许一凡却把云一鸣留了下来,他有事儿要让云一鸣去办。 到了书房,许一凡坐在书案后面,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云一鸣,说道:“等东海城的事情忙完之后,我们需要朝外扩张了。” “先生的意思是......” “想办法组建一支商队,不需要太多人,但是,一定要可靠之人,至于出身方面,可以不用太过于计较。”许一凡直接说道。 “什么人都可以用?”云一鸣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的,只要能为我们所用的人,都可以。” “那我就着手开始准备了。”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叹息道:“按照我之前的计划,是想着慢慢发展百货楼,把百货楼的底子打好、打牢在扩张,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我们必须在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东海城的时候,开始去往其他的地方发展,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许一凡说道。 “那先生打算下一站去哪?长安吗?”云一鸣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给出了出乎云一鸣预料的答案。 “我们第一站,先去兴安城。” “嗯?!” 云一鸣闻言,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对于百货楼需要扩张的事情,云一鸣是知道的,作为一个有着很高经商天赋的人而言,自然知道,百货楼朝东海城之外的地方是势在必行的,原本,他以为许一凡下一站应该会选择长安,或者是汴洲,亦或者是距离东海城最近的徐洲,可是,许一凡却偏偏选择了兴安城。 要知道,在前不久,许一凡可是在兴安城遇到了大麻烦,差一点儿就死在了兴安城,这才过去多久啊,许一凡就打算再次进入兴安城了。 许一凡看出了云一鸣的疑惑,就笑着说道:“长安城虽然是国都,但是,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去长安,一来,我们的底子太薄了,长安城的达官显贵很多,把百货楼扩张到长安城,能赚钱是肯定的,但是,风险太大。” “二来,我们现在最大的靠山是乐萱郡主,在东海城还好说,她有能力罩着我们,可是,到了长安之后,她的那点儿实力,还是不够的,之前的事情,你也知道,连长公主和宰相的女儿,在离开长安之后,都能遇到危险,更何况我们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们暂时不能去长安。” 云一鸣闻言,点点头,他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 “兴安城虽然很小,比不上长安,也比不上东海城,可是,它的地理位置很好,是连接东海城和长安城的枢纽,另外,很多其他地 方的商队,也会在兴安城聚集的,如果我们能够在兴安城站稳脚跟,那么,对我们来说,就能换取更多的利益。”许一凡继续说道。 “可是,我担心兴安城不会太稳定。”云一鸣说道。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不用担心,之前,我们在兴安城做了那么多事情,已经给当地人留下了很大的印象,我们区兴安城建立分店,要比我们想象的要容易,兴安城的知州刘全礼,他这次能够继续担任知州,已经是很意外的事情了,他是官场的老油条了,知道他之所以能没事儿,主要是乐萱郡主没有深入追究的缘故,如果齐若兮抓着这件事不放,他头上的乌纱帽肯定不保不说,他的那条命能不能留下,都不好说。” 听完许一凡的分析,云一鸣舒展眉头,说道:“那好,就依照先生的去做。” “组建商队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你亲自去做,可以让墨刀营帮忙,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去找乐萱郡主,我会提前跟她打好招呼的,她肯定会帮忙的。” “好的先生。” “另外,如果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麻烦,你也可以找不良人,他们应该也会帮忙的。” “好。” 接下来,许一凡又跟云一鸣商量了一番组建商队的细节,等到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云一鸣就离开了。 等云一鸣离开之后,许一凡就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开始想着一些事情。 组建自己的商队,这是肯定要去做的,但是,眼下,百货楼要做的事情很多,都需要人手,秋歌她们现在很忙,没时间去做这件事,但是,云一鸣有,他现在把百货堂搭理的井井有条,完全有时间去做这件事。 组建自己的商队做生意,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许一凡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开始着手培养一批自己的人,百货楼和工坊的股份和权利,许一凡可以放出去,但是,商队的权利,许一凡必须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而之所以选择把第一站放在兴安城,理由不止许一凡刚才说了两点,还有其他的原因。 一,兴安城是大炎王朝的中心地区,许一凡打算,以东海城为起点,而兴安城作为支点,他要利用杠杆原理,在他暂时还不能去长安城的情况下,先把长安城撬动起来,至于能否翘起来,或者说能翘多高,就看接下来云一鸣怎么去做了。 二,兴安城给许一凡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单单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当然,许一凡也给兴安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既然在兴安城吃了大亏,肯定是要找补回来的,而商业入侵,就是许一凡出的一张牌而已。 三,兴安城作为南来北往商人的临时聚集地,其消息都是最新的,许一凡要在兴安城建立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情报站,而情报站的建立,是需要大量资金和人脉去支持的,如果在兴安城建立一个百货楼分店,那么,这些问题都能很好的解决了。 四,兴安城只是许一凡出的第一张牌,等到兴安城的事情确定之后,许一凡就可以走第二步了,兴安城距离汴洲、洛洲、襄洲都很近,而到时候,许一凡是选择去汴洲,还是去洛洲,亦或者是去襄洲,都是可以的。 基于这几个理由,许一凡都必须选择兴安城。 至于东海城的百货堂,在许一凡决定开始重建百货楼开始,百货堂就会消失。 在回来的路上,许一凡就设计好了百货楼的样式,他要把百货楼打造成东海城最具有特色的商城,而一旦百货楼建造成功了,那现在的百货堂,自然是要并入其中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一凡已经发现,秋歌确实是一个很有经商头脑的女人,她虽然是出自日月斋,但是,在跟许一凡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慢慢把自己融入到百货楼,这让许一凡很满意,当然,这也是许一凡故意为之的。 被看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许一凡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完完全全的把百货楼的事情都交给了秋歌来处理,这既是许一凡对她的信任,也是一种考验,他很想知道,日月斋把秋歌放在自己身边,到底想要做什么,而秋歌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 然而,许一凡发现,不管他在东海城,还是不在东海城,秋歌都是一心一意在经营着百货楼,并没有做出别的事情来,这让许一凡很意外,也很满意,毕竟,百货楼内也有许一凡的人,百货楼内发生的一切事情,许一凡都是知道的。 还有一件事,让许一凡感到很满意。 这一次,他离开东海城,再次回来的之后,许一凡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不管是苏宥、柴虹达、高进,还是唐青竹和秋歌,他们都已经慢慢融入到了许一凡的团队当中,或者说,他们已经绑在了许一凡的战船上了。 随着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们身上之前的一些烙印已经在逐步减淡,这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之前许一凡的做法是对的,这些人,许一凡可以把他们当成自己最基础的班底,只要他们不做出什么对许一凡不利的事情,那么,他们就会一直被许一凡重用。 当然,许一凡也不可能完全依靠他们,他还需要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人,这件事,茅一山已经在做了。 这次回来,许一凡要准备大动作,不单单是扩建工坊和百货楼那么简单,许一凡还要趁着齐若兮她们还在东海城的时候,继续放出来一些新的东西。 比如开酒楼,比如做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当然,许一凡已经打算开始涉足成衣行了。 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的钱最好赚? 当然是女人和孩子了,越是有钱的女人,越是注重自身的形象,越是舍得给自己花钱,一个香水,就让她们开始疯狂,那么,化妆品的出现,还有成衣的出现,估计又会在东海城,掀起一股新的浪潮。 既然,百货楼已经定位为时尚的领导者,那么,就必须要做出一些引领时尚的东西,香水、化妆品、衣服,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就发现,他接下来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他有的忙了! 第二百零四章 起手落天元 许一凡在书房待了一会儿之后,就离开了书房,他准备出去一趟。 当许一凡走出许府的时候,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自从许一凡回来之后,他除了在回家的时候,露了一面之外,之后的几天,许一凡都在家里,闭门不出。 在看到许一凡出来之后,很多人以为他要么是去百货楼,要么是去工坊,毕竟,这些都是许一凡自己的生意,他已经很久没有去这两个地方了,然而,让大部分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地方,许一凡都没有去,而是带着两个护卫,去往了沧海别苑,也就是齐若兮她们选择居住的地方。 就在很多盯着许一凡行踪,想要和许一凡见上一面的人,刚得到下人的汇报,准备出门赶来的时候,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放弃现在去见许一凡的打算。 许一凡现在的东海城,绝对可以说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别看许一凡年龄不大,可是,他的地位,却已经非常的不简单了。 这一次,许一凡回来之后,不但院子被改造成为了府邸,身边也多了几个护卫,本来,许一凡是不想带着这些人的,因为,在许一凡看来,他又不是世家子弟,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必要带着护卫,可是,面对许一凡的说辞,遭到了秋歌等人严厉的反对。 之前,许一凡就出过事儿,他们可不想许一凡再出事儿,毕竟,现在的百货楼还需要依靠许一凡,如果许一凡是个粗鄙的武夫,或者是个修行者,那自然不用秋歌她们如此煞费苦心了,可惜,许一凡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普通人。 现在,百货楼的生意这么好,眼红的人不少,万一有脑子拎不清的家伙,突然失心疯,想要直接对许一凡出手,许一凡身边每个人,岂不是很危险? 面对众人的强烈要求,许一凡只好选择了妥协。 今天,跟着许一凡出门的只有两个人,两个人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人佩刀,一人持剑,佩刀男子复姓皇甫,名元忠,原本是聚贤堂的人,在组建护卫的时候,他被选中了。 皇甫元忠是三品武夫,也是聚贤堂武力值最高的三人之一,为了把他挖过来,秋歌她们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另一个持剑男子,姓谷,名字也很有意思,叫谷歌,当然,不是软件谷歌了,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互联网。 谷歌看起来是三十来岁,其实,他真实年龄只有二十七岁,他不是聚贤堂的人,而是不良人,实力也是三品武夫,他不是护卫队的人,而是在兴安城的时候,就跟着许一凡他们一起回来的不良人当中的一个。 皇甫元忠看起来毕竟木讷,长相也比较粗狂,一脸的络腮胡子,浓密至极的粗眉,一看就觉得这家伙不像个好人,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而皇甫元忠的话很少,从许一凡看到他开始,一共就没有说过几句话。 谷歌就长得很好看了,其个子很高,在一米八左右,身材也很匀称,长得也白白净净,如果不是其背着一把剑在身后,而是拿着一把折扇的话,就是活脱脱的一个翩翩佳公子。 跟许一凡一样,谷歌有着一双好看的眸子,而且他也喜欢笑,只是脸上没有酒窝而已,谷歌的话不多,但是,跟皇甫元忠比起来,那话就要多不少。 相对于皇甫元忠的木讷和沉默,谷歌就活脱很多,在从兴安城回来的路上,许一凡就跟其打过交道,在众多不良人当中,谷歌显得格外的显眼。 大多数不良人和人们想象的差不多,沉默、寡言、冷血,他们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他们看待别人的眼神,往往都带着冷漠,身上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质,哪怕是面对齐若兮这样的贵人,他们也只是保持着礼貌性的恭敬而已,不会表现的多么卑躬屈膝。 谷歌则十分的跳脱,在回来的路上,每次做晚餐的时候,就属这家伙最积极了,一到傍晚,停车准备安营扎寨的时候,他就会带着人去打猎,然后,带回来一大堆野味,凡是经常能看到的野味,他都能弄到。 在猎物打回来之后,他会把这些猎物收拾干净,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许一凡身边,让许一凡来制作,但是,有意思的是,这家伙打猎打的最多,可是,吃的却不多,很多东西,他都不吃,比如野鸡肉,比如蛇肉。 倒不是因为其身份的缘故,也不是这些野味,都被齐若兮她们给吃完了,而是这家伙,不是一个荤食主义者,他平常都吃素,很少吃肉。 也正是因为这样,许一凡对他的印象很深。 有一次,在谷歌打猎回来,拿着处理好的猎物过来的时候,许一凡一边接过猎物,开始烹饪,一边好奇的问道:“你是素食主义者?” “不是,我也吃肉,只是吃的不多而已。”谷歌笑嘻嘻的说道,虽然他不知道素食主义者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猜出来。 “为什么?不爱吃?” “以前挺爱吃的,每顿饭不吃肉还不行。” “那为什么现在不怎么吃了?”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呵呵!你真的想听?” 谷歌一脸坏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愣了愣,也没有多想,随口说道:“说说看。” “我曾经吃过人。” 谷歌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他只是在说完之后,看着许一凡脸上的表情,似乎他很期待。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活人还是死人?” “嗯?” 这一次轮到谷歌愣住了,因为他没有在许一凡脸上看到震惊,或者厌恶的表情,而是平静,就好像他不知道吃人是什么意思一般。 “呵呵!” 谷歌看了许一凡一会儿,然后,他就笑了,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篝火,微微眯起眼睛,语气淡淡的说道:“都吃过,起初吃的是死人,当死人吃完之后,为了活下去,就只能吃活人了。” “哦。” 听到谷歌这么说,许一凡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倒不是许一凡害怕了,而是他觉得没必要问下去了,一个需要吃人肉,才能活下去的人,肯定曾经经历过非常痛苦和绝望的事情,不到真正的绝境,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从谷歌那看似轻松,实则沉重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那段经历,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梦魇,既然如此,许一凡何必再去揭开伤口呢。 许一凡没有追问,而谷歌也没多说什么,两个人都十分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原本,许一凡以为到了东海城之后,他会跟着胥承业去往沧海别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来给自己充当贴身护卫了。 “公子,东海城好繁华啊。”走在去往沧海别苑的路上,谷歌四下张望,看着街道两边,笑着说道。 “是挺繁华的。”许一凡说道。 “以前,我就想来东海城见识一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这次能够来东海城,我可高兴坏了。” “这几天,没有出去转转?”许一凡问道。 谷歌摇摇头,说道:“没呢,公子不出门,我自然无法出去了。” “呵!” 许一凡无语的笑了笑,然后,摇摇头说道:“那行,晚点儿,我带你在东海城好好转转,说实话,东海城好多地方,我也没去过呢。” “那感情好啊。”谷歌连忙答应道。 又走了一会儿,谷歌皱起了眉头,转过头,看向身后,似乎发现了什么。 许一凡看到之后,也跟着回过头,发现在他们身后,有几个人,正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公子,怎么处置他们?直接砍了?”谷歌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平缓的问道。 皇甫元忠闻言之后,转过头,看向了谷歌,微微有些诧异。 皇甫元忠和谷歌,虽然都是给许一凡贴身护卫,按理说,两个人应该有交流才对,可是,并没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说,皇甫元忠是不爱说话,而谷歌也不是那种话痨,自然不会主动去找对方聊天。 对于谷歌,皇甫元忠其实是很警惕和忌惮的,毕竟,不良人的名号对他们这些人而言,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之前,他看到谷歌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以为他就是不良人派来充数的,没想到,就在刚才,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却语气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 什么叫直接砍了? 你以为是看冬瓜啊,说砍就砍了,而且这还是在闹市区,哪怕你是不良人,也不应该如此肆无忌惮吧? 不管皇甫元忠心中怎么想,许一凡在听到之后,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理会他们,待会儿,他们就会自己离开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就不在理会身后跟着的这些尾巴,径直朝着沧海别苑走去。 这 些人,许一凡不认识,但是,他能猜到这些人是什么人,肯定是那些想要跟百货楼合作的商人的耳目,他们负责盯着许一凡的一举一动,掌握许一凡的行踪,从而想办法,找机会找到许一凡谈合作。 对于这样的事情,许一凡到无所谓,反正你们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好了,正好多几个跟班的,感觉也不错。 在许一凡发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还是比较紧张的,但是,也没有躲躲藏藏,而是就站在原地,看着许一凡,见许一凡没有搭理他们之后,就继续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们已经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了。 ------------------------------------- 沧海别苑位于城东区最靠海的一座小山上。 山很小,与其说它是山,不如说它是一个大型的礁石,小山无名,因为其靠近沧海街,东海城的人习惯把它称之为沧海山。 而齐若兮她们现在居住的沧海别苑,就建立在沧海山上了。 说来,也很有趣,东海城的大海,自然是东海,可是,在东海城内,却没有一个和东海有关的地名,反而出现了北海街,还有沧海街,当然,还有眼下这个沧海山。 小山不高,却占地极广,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岛屿一般,而沧海别苑的占地也极大,毕竟,当初这个沧海别苑之所以建立起来,就是给长公主准备的,只可惜,别苑是建成了,可是,长公主却一次来没有来过,反而是她的女儿来了。 这是沧海别苑第一次住人进去,而许一凡自然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因为是皇家别苑,其建筑自然显得十分的高档大气,高高的围墙,朱红大门,威风凛凛的大狮子,在从沧海街到别苑的路上,有黑甲兵沿途驻守和巡逻。 当许一凡带着谷歌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自然引起了黑甲兵的注意。 如果说以前,这些黑甲兵肯定不认识许一凡,但是,现在,他们可认识许一凡了,毕竟,许一凡现在可是东海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在山脚下的是黑甲兵的一个伍长,他没有像其他黑甲兵那般,戴着漆黑如墨的面具,而是露出了一张粗矿的脸,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伍长就走过来,笑着说道:“见过许公子。” 许一凡连忙抱拳道:“见过伍长大人,小子只是寻常人,可担不起伍长大人这一声公子。” “哈哈!” 伍长闻言,哈哈一笑,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问道:“公子可是来见郡主的?”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还劳烦大人通禀一声。” 然而,伍长却摇摇头,笑着说道:“郡主吩咐过了,如果公子来了,无需通禀,直接去就是了。” “那多谢大人了。” “无妨!” 说完这个之后,伍长就让开道路,而许一凡则一个人独自上山,把谷歌他们留在了外面。 在进入别苑之后,就立即有丫鬟出现,带着许一凡直接去往后院。 因为现在天气炎热,齐若兮她们都在后院待着,因为后院凉快,后院不但建立了一个三层的观景台,而且在院子当中,还种植了一颗参天大树。 在走进后院,看到这棵绿意葱葱的参天大树的时候,许一凡不由得有些咂舌,他是真的很佩服当初修建这座别苑的工人。 沧海山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礁石,其坚硬程度可想而知,能够在这里建造一座别苑,已经很了不起了,光这座别苑的建造,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银钱和人力物力,而现在,他们居然还在这里种植了这样一颗大树,真是不知道当初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而这棵树,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进入后院之后,许一凡就看到,荀德华和齐若兮正坐在大树下的石桌前对弈,宁致远则坐在两人中间,认真的看着棋盘,时不时的点点头。 看到许一凡来了,两个人也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微微点头,示意许一凡过来坐,就继续执子下棋。 许一凡径直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棋盘,发现棋盘上落满了黑白两色的棋子,看样子,是到了收官的阶段,只是,仔细一看,许一凡就发现,其实,这盘棋早就结束了,荀德华已经输了,只是,他还不肯投子认输,还在苦苦的坚持着。 许一凡坐下之后,看了看还在苦苦思索的荀德华,又看了看沉默不言,一脸严肃表情的宁致远,最后,看向一脸无奈的齐若兮,突然伸出手,一把把棋盘打乱。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荀德华猛地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喝问道:“小子,你这是作甚?” 虽然荀德华是在喝问许一凡,但是,表情却无比的平淡,平淡当中还带着放松,而坐在旁边的宁致远,则悄悄的松了口气。 这盘棋,已经下了一个多时辰了,早在两刻钟之前,这盘棋就已经结束了,可是,荀德华可能是老人心作祟,明明已经输了,却依旧还在苦苦坚持着,这让齐若兮和宁致远都很无奈,而现在好了,许一凡的到来,彻底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下围棋多无趣啊,我们来玩一个新的。” 正在收拾棋子的齐若兮,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问道:“哦?什么新玩法?” “五子棋。” “嗯?” 三人闻言,顿时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然后,面面相觑,都十分的疑惑,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五子棋,不知道该怎么下。 而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帮着一起收拾棋子。 等到棋盘再次恢复干净之后,许一凡就拿起一颗黑色棋子,落在了天元。 “嗯?!” 荀德华也十分好奇,到底什么是五子棋,当看到许一凡起先落子,就在天元之后,他顿时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许一凡,开口道:“起手落天元,小友,你这下法,真是少见啊。” 第二百零五章 借钱也豪横 看到许一凡这起手落天元,不但荀德华愣住了,齐若兮也愣住了,她手持白棋,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落子。 许一凡在落子之后,这才开始介绍五子棋的规则。 “所谓的五子棋,就是让自己的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直线,中间没有其他颜色的棋子,就可以获胜,不管是竖着的直线,还是横着的直线,亦或者是斜着的直线,都是可以,如果始终不能连成直线,谁先把自己手里的棋子落完,谁就可以获胜。” 听完许一凡介绍完规则之后,三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五子棋是怎么回事儿了。 虽然,下棋的棋盘还是围棋的棋盘,可是,下棋的规则则比围棋要简单很多了,不但规则简单,玩法看起来也很简单。 齐若兮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 “啪。” 说完,齐若兮就在许一凡黑棋旁边落子,而许一凡则直接拿起一枚黑棋,再次落子。 就这样,许一凡落一子,齐若兮落一子,你来我往,落子如飞,看的人眼花缭乱,根本不需要像围棋那样,每落一子,都需要思考很久。 因为齐若兮是第一次玩,在玩了一会儿之后,就被许一凡轻松获胜,率先连成了直线。 看着才落子不到三分之一的棋盘,齐若兮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再来。” 说完之后,她又说道:“这次,我执黑子。” 在齐若兮看来,许一凡刚才之所以能赢,主要是因为许一凡执黑子,占据了先手的缘故,不然,她也不会输。 “好,但是,黑子第一步必须落在天元。”许一凡无所谓的说道。 “为何?”齐若兮问道。 “这是规矩。” “哦。” 随着话音落下,齐若兮拿起黑子,率先落在天元上,而许一凡直接落子在其旁边。 就这样,两个人又开始了你来我往的落子,这一次,齐若兮坚持的时间比较久,棋子占据了一半的棋盘,才被许一凡赢了。 “再来。”齐若兮看着棋盘,有些懊恼的说道。 其实,她差一点就可以连成直线了,可是,却被许一凡给抢先了。 还是齐若兮执黑子先落子,许一凡执白子。 这一次,齐若兮改变了策略,她不在执着于连成直线,而是想发设法的落子在许一凡的棋子旁边,每当许一凡落一子,她就在旁边落子,不管许一凡如何落子,她都紧随其后,就是不让许一凡成功连成直线。 这一次,两个人下了很久,一张棋盘,几乎被黑白两色棋子给全部占满了,就在齐若兮觉得许一凡不可能赢得时候,却见许一凡突然落下一子,然后抬起头,冲着齐若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啊?” 齐若兮刚刚放松的心情,还想嘲讽许一凡几句的,却被突然打脸,这让她大吃一惊。 她定睛一看,发现许一凡连成直线的五颗黑棋,是放置在角落上的,而且不是竖线,也不是横线,而是斜线。 之前,她看到许一凡在这些地方落子了,却没有在意,因为她的注意力,主要放在竖线和横线上,这让齐若兮看完之后,顿时无语了。 “再来。”齐若兮一边收拾棋子,一边沉声说道。 “还来?” 许一凡诧异的看向齐若兮,他原本齐若兮在下了这三局之后,会不玩了,没想到,这个小娘皮,居然好胜心这么强。 “来。” “啪。” 说完,齐若兮就落子天元,许一凡无奈,只好拿起白棋,开始落子。 还是和上一次一样的套路,许一凡没落一子,齐若兮都会在其棋子旁边落子,不过,这一次,齐若兮不像之前那么落子如飞了,而是会经常性的停顿一下,思考一下棋局。 就这样,在你来我往的落子声当中,棋局再次进入尾声了,而这一次,许一凡有些无奈起来。 齐若兮太聪明了,她虽然才接触五子棋,可是,在经历了之前的三局之后,现在她已经摸清楚五子棋的规矩和套路了,而在弄清楚这些之后,她根本不给许一凡任何机会,不管是竖线,还是横线,亦或者是斜线,只要看到许一凡四颗棋子快要连到一起的时候,她就直接落子其中,让许一凡无法五子连线。 伴随着齐若兮落下手里最后一颗棋子,她就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微微昂起头,一脸得意的说道:“我看你这次怎么连线。” 许一凡没有继续落子,因为落子也无法连线,没有那个必要了。 看到许一凡默默开始收拾棋子,齐若兮更是得意,她笑着说道:“五子棋也挺简单的嘛。” “呵呵,是挺简单的,这本来就是用来娱乐玩的。”许一凡无所谓的说道。 对于输赢这件事,许一凡倒是无所谓,五子棋本来就很简单,小孩子都能玩,想要赢,其实也很简单,只是,需要动一番脑筋而已,许一凡懒得动脑筋,就随便下。 许一凡他们下了四局,荀德华和宁致远在旁边看了四局,起初,荀德华还挺好奇的,想要看看所谓的五子棋,到底是什么棋路,在看完第一局之后,他就明白过来了。 后面的三局,荀德华虽然也看了,但是,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好奇了。 对于五子棋,说实话,在荀德华看来,有意思是有意思,但是,这仅仅是小儿之间的玩乐游戏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跟围棋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荀德华还是很佩服许一凡的。 小小年纪,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玩的东西,很有意思。 “五子棋还有一套口诀,你要不要听啊?”在收拾完棋子之后,许一凡看着齐若兮问道。 “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口诀?”齐若兮傲娇的说道。 许一凡笑了笑,心说:【这些出身富贵之家的女人,是不是都这么傲娇啊?】 “想不想听?” “姑且听听。” “先手要攻,后手要守,以攻为守,以守待攻。 攻守转换,慎思变化,先行争夺,地破天惊。 守取外势,攻聚内力,八卦易守,成角易攻。 阻断分隔,稳如泰山,不思争先,胜如登天。 初盘争二,终局抢三,留三不冲,变化万千。 多个先手,细算次先,五子要点,次序在前。 斜线为阴,直线为阳,阴阳结合,防不胜防。 连三连四,易见为明,跳三跳四,暗剑深藏。 己落一子,敌增一兵,攻其要点,守其必争。 势已形成,败即降临,五子精华,一子输赢。” 随着许一凡的娓娓道来,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还是荀德华拍手道:“好一个五子精华,一子输赢,有意思,有意思。” 齐若兮也很惊讶,原本,她只是以为五子棋是许一凡闲的无聊,临时想出来的玩意儿,没想到,居然还被他弄出一套口诀来,真是让她再次对许一凡刮目相看。 “怎么样?好玩吧。”许一凡笑着问道。 齐若兮则沉吟了片刻,昂起头,傲娇的说道:“还行吧。” “呵呵!” 对于傲娇的女人,许一凡从来不和其辩驳。 齐若兮在收拾完棋子之后,看着许一凡,问道:“听说,你回来好几天,却始终闭门不出,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今天来我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许一凡点点头,直接说道:“确实有事儿。” 齐若兮看了看许一凡,然后站起身,说道:“走,带你去观景台转转,那里的风景不错,海风拂面,很是凉爽。” “好啊。” 许一凡也跟着站起身。 “荀老,宁先生,一起?”齐若兮看着荀德华和宁致远问道。 荀德华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两人,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懒得动咯。” 宁致远也跟着说道:“我对许公子的五子棋,很感兴趣,想要研究一二,就不去了。” “那好吧。” 见两人都不去,齐若兮也没有强求,带着许一凡,就朝着观景台走去。 说是观景台,其实,就是一个上下三层的小楼而已,小楼四方镂空,只有四根柱子支撑,一楼有一个石桌,四个石凳,而二楼则什么都没有,到了三楼,这里不但有石桌石凳,还有一张小榻,一张茶几,还有几把躺椅。 当许一凡跟着齐若兮一起上来的时候,发现徐诗芷和桂寒烟,正躺在躺椅上休息。 齐若兮直接带着许一凡来到栏杆处站定,看着眼前的景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许一凡也来到齐若 兮身边站定,举目望去,不由的点点头,在这里看风景,确实不错。 沧海山本来地势就高,沧海别苑就建立在山顶上,而在这里,又搭建了一个三层小楼,更是居高临下,从这里看出去,首先看到的就是湛蓝的海水,还有湛蓝的天空,海中有天,天中有海,视野十分的开阔,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远处的海水,平静的犹如一个镜子一般,而近处的海水,则十分的活跃,尤其是靠近礁石这边的海水,时不时的就掀起浪花,撞击在礁石上,浪花瞬间炸裂,化为一朵朵小型的花朵,重新跌入海中,周而复始,反反复复,听着那海浪怕打礁石的声音,就像一支催眠曲一般,在这里听久了,很容易入睡,就像此刻的徐诗芷她们一样。 另外,附近有很多海鸥和海燕,在天空自由的翱翔,时而展翅高飞,时而俯冲直下,时而发出鸣叫声,在配合着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演奏着一首好听的曲子。 站在三楼,伴随着一阵微风吹过,顿时吹起了两人的发丝和衣袖,鼻息间可以闻到一股海腥味。 “真是个观景的好地方。”许一凡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这个观景台,是特意给我娘亲修建的。”齐若兮不无得意的说道。 “就是费钱!”许一凡随口说道。 “哼,做了生意,就掉进钱眼里了,粗俗。”齐若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钱嘛,谁不喜欢?”许一凡嬉笑道。 齐若兮没有理会许一凡,而是直接问道:“回到东海城之后,你既没有去百货楼,也没有去工坊,而是待在家里,好多人想要找你都找不到,你好不容易出门了,却跑到我这儿来,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借钱。”许一凡直接了当的说道。 齐若兮闻言,转过头,看着许一凡,好嘛,这家伙还真是有事儿来找自己的,开口就借钱,还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哼! 心中冷哼一声,但是,她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问道:“借多少?” “嘿嘿,不多。”许一凡转过身,斜靠在栏杆上,笑嘻嘻的说道。 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齐若兮就微微皱了皱眉头,看这家伙的样子,这次要借的钱,肯定不是一个小数目。 “到底要借多少,太多了,我可拿不出来啊。”齐若兮提前给许一凡打预防,说道。 说真的,她真怕许一凡狮子大开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到底借不借呢? 借吧,一下子肯定拿不出来那么多,不借吧,许一凡都找上门来,不借不合适。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深处一根手指。 “一万?”齐若兮见状,微微一愣,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 “十万?” 齐若兮皱起了眉头。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 “你该不会要借一百万吧?”齐若兮吃惊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再摇头,而是点点头,说道:“答对了,不多吧,才一百万而已,对你来说,没问题吧?” “没有。” 看着许一凡那嬉皮笑脸的模样,齐若兮紧蹙着眉头,沉声道。 “这么说,你不打算借咯。”许一凡斜眼看向齐若兮。 “你要做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我可听说了,你弄得那个百货楼,生意很好的,应该赚了不少钱吧,你还缺钱?” “扩建工坊,重新建造百货楼啊,这些都需要钱啊。”许一凡无奈的说道。 “那也要不了一百万啊,你知道一百万有多少嘛,就你那个工坊和百货楼,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齐若兮说道。 面对齐若兮的质疑,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一百万估计还不够呢。” 闻听此言,齐若兮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她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许一凡,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许一凡转过身,双手撑在栏杆上,举目远眺,淡淡的说道:“我要打造一个商业帝国。” 齐若兮挑了挑眉头,也转过身,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这很困难。” “我知道。” “会有很大阻力和麻烦的。” “我了解。” “未来的路,会很难走的。” “我清楚。” “你确定要这么做?” 许一凡转过头,仰起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齐若兮,一脸严肃的点点头,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我确定!” “真的想好了?”齐若兮还是不厌其烦的再次确定道。 “我在离开安民镇,来到东海城的时候,就想好了。”许一凡看着湛蓝的大海说道。 齐若兮在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道:“那我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什么?”许一凡转过头,看着齐若兮反问道。 “我要八成的股份。” “两成。” “七成。” “三成。” “六成。” “四成,再多,我给不了,也不可能给,如果你不愿意借,我找别人帮忙。” “哦?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帮你?”齐若兮皱着眉头,好奇的问道。 “呵呵!” 许一凡轻笑两声,说道:“我虽然来东海城的时间不长,可是,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 “比如。” “翁家。” 齐若兮闻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一百万,翁家肯定拿得出来,可是,他们凭什么要帮你呢?如果单凭你是翁浩淼大宗师的弟子的话,恐怕是不够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会付出一定代价的,比如三成股份,他们比你更清楚百货楼三成股份的价值。” “如果翁家也不愿意呢?”齐若兮继续问道。 “还有日月斋,潇湘馆也是可以的。”许一凡笑着说道。 齐若兮不说话了,或者说,她已经无话可说了,虽然,她才来东海城没几天,可是,作为一个郡主,她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还是很容易的,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已经把许一凡在东海城经历的一切,都弄得清清楚楚,也正是因为清楚,她知道,许一凡没有说谎。 不管是翁家,还是日月斋,亦或者是潇湘馆,都能拿出这笔钱,而想要对方拿出这笔钱,就看许一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只要代价到位,钱,不是问题。 见齐若兮不说话了,许一凡就问道:“借不借,给句痛快话,不行就拉倒,我找别人去。” “嚯!” 齐若兮一脸无语的看着许一凡,这都什么人啊,见过借钱的,没见过这么借钱的,借钱还如此的豪横,真是少见的很。 尽管,心中不爽,可是,齐若兮在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点点头,说道:“可以,但是,我现在一下子拿不出来这么多......” 不等齐若兮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不着急,只要一个月给我就可以了。” “......” 齐若兮看着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她现在不想理许一凡了。 第二百零六章 准备出手 在商量完正事儿之后,齐若兮走在茶台旁坐下,倒了两杯茶,自己端起一杯,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许一凡双手叠放,放在栏杆上,眺望大海,背对着齐若兮,懒洋洋的说道:“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百货楼那点儿事儿呗。” 齐若兮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的背影,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从回来,就一直待在家里,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但是,我敢肯定,你觉得不会是真的闲着的。” 许一凡苦笑一下,微微侧头,说道:“我打算对曹家出手了。” “这个时候?” 齐若兮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对于东海城的曹家,齐若兮之前是不知道的,毕竟,对于她这种长期生活在长安的人来说,对于东海城的印象,除了东海城的富裕之外,真正能够让她上心的势力,也就那么几个,无非是东海城三巨头而已,至于其他的势力,根本不被她关注。 齐若兮也是到了东海城之后,因为许一凡的缘故,找人去打探了很多关于许一凡的事情,从而才知道曹家的。 曹家,这样的小家族,别说是在长安不入齐若兮的法眼了,就是在东海城,也只是中型家族而已,她如果想要动曹家,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齐若兮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知道许一凡到底想要怎么做。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如果不是百货楼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我回来之后,就要动手的。” “需要我做什么?”齐若兮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嗯?” 齐若兮愣住了,她这是第一次看到许一凡说出如此笃定霸气的话。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曹家?”齐若兮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想知道?”许一凡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着齐若兮问道。 齐若兮点点头,她确实挺好奇。 许一凡见状,走到齐若兮对面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地说道:“想要对付曹家,其实很简单的,现在的曹家,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只要找到他的弱点,轻轻一戳,都不用太用力,曹家就倒了。” “那你走到了曹家的弱点吗?”齐若兮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 “什么弱点?” “弱点有三个。” “第一,曹家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差,口碑也下滑的厉害,这是机会。” “第二,曹正德这个人,看似很聪明,但是,只有小聪明,别人做什么赚钱,他也跟着做,却只是吃人家吃剩下的,最后不但没有赚钱,反而赔钱,这一点儿,从他之前组建商队就可以看出来。” “第三,曹家几代人,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儿积蓄,都被曹正德折腾的差不多了,虽然,曹正德这一点,他是唯一的男丁,可是,那也只是说嫡系弟子而言,旁支里面还是有不少男丁的,因为之前曹正德的各种操作,导致曹家内部不安定。” 许一凡说完这三点儿之后,就总结道:“现在的曹家,早已经不复当年的辉煌了,别看曹家现在看起来还很不错的样子,其实,它到处都是窟窿,曹正德之所以盯上百货楼,那是因为他想要转型。” “转型?”齐若兮好奇的问道。 “就是换一种经营方式,你来东海城也有几天了,肯定知道我们百货楼的经营方式和其他商家的经营方式都不同,而曹正德也想要模仿。”许一凡解释道。 齐若兮闻言,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儿,齐若兮还是知道的。 不管是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本身,还是百货楼推出了会员制,还有收集香水瓶的操作,都是之前没有出现过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好奇,越会去一探究竟,自然就会去消费。 当然,百货楼的销售方式,远远不止这些,还有其他的,而东海城的一些商家,在看到百货楼如此红火之后,也纷纷开始效仿起来,效果还是有的,只是没有百货楼那么显著而已。 曹正德盯上许一凡,也不奇怪,一来,曹家经历了之前的失败之后,他急需一个新的商机,来恢复曹家的辉煌;二来,许一凡只是一个新起之秀,而且还不是东海城本地人,根基薄弱,是很好对付的,虽然曹家也是外来户,可是,曹家已经在东海城扎根很多年了,跟其他的势力无法相比,但是,跟百货楼比较,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到了这些,齐若兮看向许一凡,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曹家?” “既然曹家想要我的东西,而且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撩拨我,那我就把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拿过来好了。”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怎么拿?”齐若兮问道。 “曹家做的都是一些日用百货的生意,虽然我们百货楼不做这方面的生意,可既然曹家跳出来,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做一些新东西出来好了。” “嘿嘿!” 说到这,许一凡突然嘿嘿的笑起来起来,把齐若兮搞得一脸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齐若兮不解的问道。 “其实,对于曹家,我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现在找我,想要跟我合作的人很多,只要我放出风去,谁能弄倒曹家,我就跟谁合作,你猜猜会发生什么?”许一凡笑着说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齐若兮顿时恍然大悟。 百货楼开业虽然时间短,但是,崛起的速度很快,而且背景不简单,之前,有翁家和日月斋,一明一暗在背后保驾护航,之后,官府的人也出来站队了,现在,还有郡主这个大菩萨也出现了,只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的人,都不会轻易去招惹百货楼。 他们不但不会招惹百货楼,反而会主动凑上来,这一点儿,从许一凡刚回来的时候,还有今天许一凡出门的时候,家门口都有人盯着,就可以看出来。 只要许一凡放出一点儿风声,其结果不用想,以这些商人的魄力,他们会很快就想发设法的把曹家给弄死的,都不需要许一凡亲自出面,而这就是实力。 千万不要小看了商人的骨气,但是,也不要太高看商人的骨气,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齐若兮问道。 许一凡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说道:“我不打算假借他人之手,去做这件事。” “为什么?”齐若兮不解的问道。 “这个办法,看起来行之有效,只要我愿意,肯定会有人上赶着去做的,但是,也会一些人产生忧虑。” “哦?”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天空,缓缓地解释道:“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虽然经历了不少事情,可是,每一次,都不是百货楼自己亲自解决的,上一次的香水风波,是依靠了府尹大人的夫人,这一次,是依靠了你,如果百货楼不自己出手一次的话,在很多人看来,百货楼就是一条狗而已,你这个郡主养的狗而已,我可不想这样,所以我要出手。” 听到许一凡说他是自己养的一条狗的时候,齐若兮顿时不高兴起来。 说实话,齐若兮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许一凡,在齐若兮看来,她跟许一凡是朋友,好朋友,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比如现在,别人或许不了解许一凡,但是,齐若兮了解许一凡,她知道许一凡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也是极度聪明的人。 才华这一点儿,从之前许一凡写的两本书就可以看出来,不但她父亲喜欢看,荀德华这样的大儒,也推崇的很,更何况,许一凡除了写书之外,在吟诗作赋这方面,也十分的厉害,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出口成章,他自己却不怎么在意,如果说这样的人都没有才华的话,那还有什么人称得上有才华呢? 至于聪明,这一点儿更是不用多说,不管是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一切,还是之前去营救她跟徐诗芷,许一凡做的都很好,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按理说,一般人在兴安城身受重伤,差一点儿死了,在痊愈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报复了,毕竟,当时许一凡身边,不但有不良人,还有她这个郡主,还有宰相的女儿徐诗芷,只要许一凡想要报复,那她们肯定不会拒绝的,可是,许一凡没有这么做。 当圣旨来了之后,许一凡压根就把这件事,权当没有发生过一般,为何?难道是许一凡傻了?怂了? 当然不是了,齐若兮在接到圣旨之后,知道这件事,基本上已经盖棺定论了,因此,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而她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所成长的环境不同,可是,许一凡只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偏远小镇的人,他居然也选择什么都不做,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儿,这难道不能说明许一凡的聪明吗? 还有一件事,是齐若兮感到很吃 惊的。 许一凡从东海城去兴安城的时候,这一路上,都有不良人跟着,不良人是什么样的人,齐若兮心里很清楚,能够成为不良人的,又有几个好相与的? 可是,胥承业在跟许一凡相处的时候,总是会摆出谦卑的姿态,这本身就很不正常,更何况,连孤魂和野鬼,都会按照许一凡的吩咐去做事儿,这也很不正常,抛开其他的不谈,就许一凡能够和这些人和睦相处,就已经说明,许一凡的情商很高了。 在从兴安城来东海城的路上,许一凡所作所为,齐若兮其实都看在眼里,一些小事情,可能别人会忽略,可是,她没有。 回来的时候,车队的人数不少,又分为好几个势力,可是,这些人在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就算偶尔有什么矛盾,只要许一凡过去了,很快也就解开了。 明明认识了自己这样身份的人,许一凡却依旧可以和那些下人、不良人插科打诨,这不是高情商是什么,不管许一凡这么做,究竟是天性使然,还是在演戏,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这群人当中,许一凡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这就已经足够了。 齐若兮选择帮助许一凡,并不单单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全是因为许一凡的救命之恩,最重要的是她看重了许一凡这个人的潜力。 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句话,可不是简单说说那么简单的,别看齐若兮和许一凡相处的时候,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其实,有的时候,齐若兮也很不好说话。 人们常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那么,对于那些皇室子弟而言,他们翻脸的速度,更是快的一匹,更何况,齐若兮既是女人,又是皇室子弟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齐若兮好奇的问道。 然而,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暂时不能告诉你,不然,就不好玩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齐若兮只好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心,不在继续去问了。 两个人静坐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就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来了,干嘛这么着急离开?”齐若兮说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徐诗芷和桂寒烟,又看了一眼齐若兮,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既然今天出来了,我还要去拜访一些人。” “那好吧。” 齐若兮闻言,没有继续挽留许一凡,而是起身送许一凡离开。 在许一凡刚刚离开,徐诗芷和桂寒烟就醒了,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着还站在楼梯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许一凡的背影,两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是的,她们在装睡。 其实,在许一凡和齐若兮上楼的时候,她们就醒了,只是,她们想听听许一凡这次来做什么,找齐若兮有什么事儿,于是,就选择了装睡。 当她们听到许一凡是来借钱的时候,徐诗芷就撇撇嘴,虽然,在许一凡来之前,她和齐若兮就讨论过,许一凡肯定会来找她们的,而且也肯定会借钱的,所以徐诗芷在听到许一凡开口借钱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 可是,当她听到许一凡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的时候,徐诗芷差点儿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许一凡的鼻子大骂,说许一凡是掉进钱眼里了。 不过,徐诗芷没有这么做,而是耐心的听下去。 齐若兮选择借钱,这件事到没有让徐诗芷感到意外,一百万虽然很多,可是,她们还是能够拿出来的,只是麻烦一点儿而已,钱是借出去了,不过,她们也得到了回报,拿到了百货楼四成的股份。 百货楼现在的生意怎么样,盈利如何,她们是很清楚的,四成的股份,可不少了,可以让她们赚很多钱,而且,这钱赚的,还不需要她们操心,简直就是等着数钱就可以了,这样的好事儿,她们还是很愿意去做的。 当然,徐诗芷和齐若兮现在还不知道的是,她们用一百万两银子,换来的四成股份,到底价值多少钱,等她们知道的时候,着实大吃一惊。 徐诗芷和桂寒烟装睡的手段并不高明,齐若兮上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有说什么,而许一凡自然也看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只是在临走时,看了一眼两女而已。 见徐诗芷她们终于不在装睡了,齐若兮就转过身,来到茶台旁坐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小口,看向徐诗芷,笑问道:“我还以为你要装到晚上呢?” “嘿嘿!” 徐诗芷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是特别尴尬,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就这么把钱借给他了,连个收据都没有,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呢。” 齐若兮则笑了笑,说道:“要什么收据啊,再说了,这一百万两银子,算是我们的加盟费。” “这加盟费也太贵了吧。”徐诗芷吐槽道。 桂寒烟虽然没有说话,却也跟着点点头,说实话,她也没想到,齐若兮真的答应了许一凡那看似无理的要求,不过,虽然,这段时间,她跟齐若兮她们的关系保持的很好,以姐妹相称,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不能说的,既是不方便,也是不合适。 “刚才,他说要对曹家出手这件事,你怎么看?”徐诗芷问道。 “没怎么看。”齐若兮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徐诗芷微微皱眉道。 “还能有什么意思啊,他既然选择亲自出手,那曹家肯定要倒霉了。” “万一,他失败了呢?”徐诗芷担忧的问道。 齐若兮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诗芷,把徐诗芷看的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齐若兮摇摇头,然后说道:“他的本事,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要相信他,再说了,就算他失败了,也无妨,不是还有我们嘛。” “嗯......” 徐诗芷闻言,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是这个理儿。” 第二百零七章 崔东海的提醒 从沧海别苑出来之后,许一凡没有直接回家,更没有去百货楼,而是直接去了刺史府。 今天崔东海没有当值,而是在家里,许一凡到访的时候,崔东海正在书房看书,听说许一凡来了,直接让人把许一凡带到书房来。 书房,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比较隐私的地方,如果不是关系特别好的人,是不会轻易被带到书房来的。 许一凡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发现崔东海正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本书。 “草民见过刺史大人。” 许一凡进来之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虽然,许一凡跟崔东海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但是,那时候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可以崔叔长,崔叔短的叫着,而现在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那自然不可能直接就喊崔叔了。 “行了,你小子别在那假模假样了,还是老样子,叫崔叔,刺史大人这个称呼,听着感觉你像是在骂我。”崔东海放下手里的书,从书案后走出来,一把托住许一凡的胳膊,笑骂道。 “嘿嘿!” 借着崔东海的付托,许一凡也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来,嘿嘿一笑。 “坐吧。” 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许一凡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 等许一凡坐下之后,崔东海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问道:“去沧海别苑见过郡主了?” “刚从那边回来。”许一凡回道。 崔东海点点头,对许一凡这个做法很满意。 虽然,许一凡不是官场中人,不用讲究官场上的一些潜规则,但是,如果许一凡没有先去拜访郡主,而是直接来拜访崔东海,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一些有心人看来,这就是大不敬。 大不敬,这个罪名说大可大,说小,其实也没什么,如果在官场上,被一些政敌发现之后,肯定要拿出来说事儿的,当然,结果往往都没有什么结果,可是,这玩意儿恶心人不是嘛。 许一凡既然是先去拜访郡主,后来拜访他的,做的很好,崔东海很满意。 “听人说,你小子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家里,很多人想要见你一面,都见不到,你小子在家里干嘛呢?难道是小别胜新欢,忙着呢?”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无语了。 听听,你听听,这是一个长辈,一个刺史该说的话嘛,许一凡才多大,而崔东海多大了? 但是,许一凡除了感到无语之外,到没有多想什么,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之前崔东海就是这样一个言语无忌的人,许一凡早就习惯了,这也幸亏房间里就许一凡和崔东海两个人,不然,许一凡就要尴尬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一凡跟秋歌和唐青竹她们,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呢。 “之前在兴安城受了伤,这一路上,虽然走的不快,可身体还是很疲惫,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许一凡还是解释道。 本来,崔东海只是随口调侃许一凡一番而已,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他也没有继续调侃下去。 今日不同往日,他的身份既然被许一凡知道了,有些话,有些玩笑,还是要适可而止的好。 “去百货楼了吗?”崔东海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还没去,打算明天去。” “该去看看了,你小子......” 说到这,崔东海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我可知道啊,百货楼开业的时候,你这个东家不在,现在百货楼的生意这么好了,你也不去,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第一时间去看看,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嘿嘿!” 许一凡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有秋姑娘在嘛,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去了只会添乱,还是少去为好。” “哼!” 崔东海冷哼一声,继续批评道:“少扯这些没用的,我看啊,你小子就是懒,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做事儿不勤快点儿,反而像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懒惰,如果不是有秋姑娘帮衬着你,我估计百货楼早就关门歇业了,你要好好感谢一下秋姑娘,哦,对了,还有唐姑娘,这段时间,你不在东海城,她们可忙坏了。” “崔叔说的是!”许一凡一副受教的表情,拱拱手说道。 崔东海倒不是这么真的拿捏长辈的架子,要教训许一凡,而是提醒许一凡,百货楼今日不同往日,许一凡要多上点心,而对于秋歌和唐青竹,除了是让许一凡好好感谢她们一番之外,也有弦外之音。 别人可能不知道秋歌和唐青竹的具体身份,而作为海洲刺史,常年待在东海城的崔东海来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秋歌出自日月斋,而唐青竹是来自南夷的唐门,前者的身份还好说,可是,后者的身份,多多少少都有些敏感,他这是在提醒许一凡多注意一二。 许一凡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这些弦外之音,他除了应允之外,也没有解释什么。 崔东海只是点到为止的提醒一下许一凡,没有继续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而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扩大工坊,重建百货楼呗。”许一凡随口说道。 崔东海闻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百货楼现在的生意很好,需要扩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不要盲目的扩大,根基要牢靠,不然,不出事儿还好,一旦出了事儿,就是大事儿,现在,别人不敢动百货楼,那是因为有郡主在这儿,如果郡主不在了,保不齐会有人出手的,如果根基不牢的话,百货楼就会是空中楼阁,昙花一现的。” 听着崔东海这语重心长的话,许一凡十分感激的点点头。 “小子明白,我也没打算扩大太大,就是稍微的弄一下而已。” “那就好。” 其实,这些话,崔东海是没必要说的,毕竟,他跟许一凡的关系不是亲叔侄,不过,他还是说了,一来,是因为许一凡和郡主齐若兮,还有徐诗芷的关系匪浅,二来,他本来就很看好许一凡,知道许一凡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至于第三嘛,则是一些别的原因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大忙帮不上,小忙还是可以的。”崔东海笑着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都是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就不劳烦崔叔了。” “嗯?” 许一凡说到这,见崔东海面露不悦之色,许一凡连忙补充道:“当然,如果遇到一些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肯定还会劳烦崔叔的。” “哼,这还差不多!” 说完,崔东海抬起手,指了指许一凡,笑着摇摇头,道:“你小子,猴精猴精的,脸皮也厚,我都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了。” “哈哈!” 许一凡哈哈一笑。 接下来,完全就是两个人的闲聊,就像以前,在许一凡的小院的时候一样闲聊着。 其实,对于许一凡的事情,崔东海知道的要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多,只是,有些话,他不能说,也不好说,他只能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点点的崛起,在此期间,他真正能做的,其实也不多。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下人来说饭菜准备好了,让许一凡他们去吃饭,而许一凡自然也没有客气,就留在了崔东海家里吃晚饭。 许一凡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现在吃晚饭,还稍微有点早,不过,也不算太早。 崔东海家里准备的晚饭很简单,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就是普通的家常小菜,而在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除了崔东海之外,还有一个妇人。 妇人许一凡认识,上一次,百货楼即将开业的时候,他就拿着香水和白酒前来拜访过了,当时,崔东海不在家,正是这位妇人接待的许一凡。 妇人姓徐,全名不得而知,在古代,一般女子都被成为徐氏,不过,在嫁人之后,往往都随了夫家的姓,所以人人往往在称呼对方的时候,都是崔夫人。 不过,这也不一定,比如府尹常哲翰的夫人,人们在称呼她的时候,既可以喊柳夫人,也可以称其为常夫人,而崔东海的正妻也是如此,不过,往往人们称呼她的时候,还是会称呼其为崔夫人。 崔夫人年纪不大,比崔东海小差不多十岁,不过,饶是如此,她也是中年妇女了,身材保持的很好,可脸上难免还是出现了一些岁月的痕迹。 崔夫人的话不多,在吃饭的时候,只是不停的招呼许一凡吃菜,偶尔也会给许一凡夹菜,她看待许一凡的眼神,就像看待自家孩子一般,这让许一凡感觉很舒服。 说实话,对于崔东海这个正妻,许一凡还是感觉很好的,当然了,到现在还住在许一凡家隔壁的那位夫人,许 一凡的感觉也不错。 许一凡今天来拜访崔东海,别的东西没有拿,只是让谷歌去工坊拿了两坛好酒过来,就像当初崔东海住在许一凡隔壁的时候一样。 吃饭的时候,许一凡和崔东海边吃边喝边聊天。 两个人聊得话题很宽泛,既有许一凡这段时间,在徐洲、汴洲、兴安城等地方的所见所谓,也有一些官场上、商场上的事情,当然,聊得最多的,还是东海城内的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崔夫人早已经离开了,整个餐桌上,就剩下许一凡和崔东海两个人。 崔东海端起酒杯,跟许一凡碰了一下,抿了一口之后,放下酒杯,转过头,看着许一凡问道:“百货楼是郡主的产业,这件事在郡主还没有来之前,就传播开来,是不是你小子让人做的?” “嘿嘿!” 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嘿嘿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其实,如果是别人来问这个问题,许一凡肯定是矢口否认的,但是,既然是崔东海来问,那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虽然这件事,是秋歌让日月斋的人去做的,可是,对于崔东海而言,直接的地盘出现了这样的谣言,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弄清楚的,知道真相,也不足为奇。 “你小子啊......” 说到这儿,崔东海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做事儿之前,也不知道提前打个招呼。”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一边夹菜,一边说道:“怪我咯,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就是刺史啊,如果我知道了,我肯定直接找你了,我自己还费那劲干嘛。” “嚯,你小子倒是不客气的很啊。”崔东海笑骂道。 “嘿嘿,我们谁跟谁啊,谁让我们是邻居呢?”许一凡嘿嘿一笑。 “嘘!”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崔东海连忙嘘了一声,眼睛朝门口看去,发现没人之后,这才转过头,没好气的说道:“这种话,以后别在这里说,让你婶婶知道了不好。” “呵呵......” 许一凡闻言,顿时咧嘴一笑,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崔东海。 崔东海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想歪了,于是,他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你现在还小,等你在打一下,就知道了。” “切!” 许一凡撇撇嘴,说道:“你在临海街有院子的事情,婶婶肯定知道。” 崔东海点点头,说道:“她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我也知道她知道,假装不知道,所以我也假装我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婶婶,很大度。”许一凡说道。 “她确实是一个好女人,也是一个好妻子,只是,有些事情...唉...不说也罢。”崔东海说到一半,就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对于崔东海和他夫人之间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多说什么,一来,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许一凡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有些事儿,知道就可以了,二来,不管是崔东海也好,还是崔夫人也罢,对于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之所以没有说破,也只是顾忌对方的感受。 如果许一凡没有猜错的话,崔东海和崔夫人之间的结合,应该是包办婚姻,或者是政治联姻,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能做到他们现在这样的,其实是很不容易的。 崔东海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于是,他转移话题,问道:“现在你小子回来了,可是有很多人等着想见你呢,你怎么想的?” 许一凡摇摇头,随口说道:“拜帖收了不少,我都没有翻,其实,也没什么好见的,他们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他们心里清楚,我也十分的清楚,无非就是想要分销权罢了。” “那你怎么想的?给不给出去呢?”崔东海问道。 “那崔叔怎么看?”许一凡反问道。 许一凡其实心里有自己的计较,但是,他还是想听听崔东海的意见,毕竟,崔东海是过来人,经验丰富,走过的桥,比许一凡这辈子走过的路还要多。 “怎么说呢,百货楼的利益很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么大一块蛋糕,肯定人人都想分一点儿,百货楼想要一个人独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肯定会孤立你的。”崔东海分析道。 许一凡点点头,这一点儿,他心里很清楚。 百货楼的生意确实很好,随着口碑的逐渐建立起来,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更何况,现在又有乐萱郡主这个金字招牌,百货楼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可是,也正是因为太好了,惦记的人就多了,直接动手抢,那肯定不行,而想要弄垮百货楼,他们现在也不敢,不说乐萱郡主这边会不会答应,就是东海城那些女人们,就不会答应。 那么,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敢,怎么办?当然是合作了,有钱大家一起赚。 百货楼可以自己独占这份大蛋糕,可是,这仅限于东海城和周边一些城池而已,如果百货楼想要做大做强,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就算许一凡组建商队,或者去其他的城池开设分店,能不能弄起来,暂时不好说,就算弄起来了,估计也就一两家而已,而其他的城池怎么办? 更何况,如果许一凡真的想要独占的话,其他人眼红不说,肯定也会使绊子的,东海城的百货楼,他们不敢怎么样,可是,其他城池的分店呢?以这些人的势力和手段,想要弄垮一家分店,还是很容易的。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好过,这就好比,在饥饿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份馒头出现在面前,人人都很饿,都想要,如果馒头一人一个,那自然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可是,一旦多出来一个,或者少了一个,那就会出现矛盾。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想要得到最多的那一份,而一旦发现,自己得到的比比别人少,那他们就会嫉妒,就会产生仇恨。 一个馒头都能如此,更何况是真金白银的切实利益呢。 第二百零七章 分销权 崔东海刚才说的还是比较委婉的,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那结果肯定比崔东海说的还要严重。 许一凡不把手里的利益分一部分出去,那么,以后的百货楼,想要继续发展,肯定困难重重,甚至可能,百货楼只能龟缩在东海城内,而这自然不是许一凡想看到的。 崔东海继续说道:“所以,我的建议是分一部分出去,至于分多少,怎么分,就看你自己了。” 许一凡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打算怎么分?分多少?”崔东海连忙问道。 不等许一凡回答,崔东海又说道:“分太多了,会很麻烦,一来是影响百货楼的自身的利润,二来,人都是贪婪自私的,也是贪得无厌的,如果一下子分的太多了,他们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索要更多,到时候,可能会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 “分少了,也不行,百货楼的东西太好了,利润太大了,百货楼成立的时间太短,崛起的太快,你的人太少了,一下子肯定吃不下太多的,所以,这个需要讲究分寸。”崔东海最后总结道。 说到这儿,崔东海就看向许一凡,问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心里早就有数了,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分百分之三十给他们。” “什么?这么多?” 饶是崔东海这样的老油条,在听到许一凡打算分出去百分之三十的时候,他还是大吃一惊,惊呼出声。 “多吗?” “不多吗?”崔东海反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原本是打算分一半的分销权给他们的,但是,后来想了想,就打算分百分之三十好了......” “不妥,此事不妥。” 不等许一凡说完,崔东海就直接反对道:“百分之三十太多了,百分之二十,不,百分之十五,哦,不不不,百分之十就够了,你小子啊......” 说到这儿,崔东海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对人心不了解,现在百货楼还只是起步阶段,你就分出去百分之三十,那你以后怎么办?百货楼肯定还要继续发展,如果现在就分百分之三十出去,那以后呢?” “分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是很困难的。” 崔东海语重心长的说道:“就分百分之十好了。” 许一凡看着激动的崔东海,笑了笑,说道:“崔叔,你听我说完,在反对也不迟啊。” “哦?” 崔东海一愣,随即说道:“那你说。” “分销权肯定是要分出去的,可是,怎么分,分多少,分在哪里,是我说了算的,而不是他们想要哪里,就给他们那里。”许一凡说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 “东海城,他们肯定是别指望了,不说东海城,就是整个海洲,他们都别想拿到分销权,至于长安,自然也不可能。” “那你打算分哪里的?” “巫州、西洲、云洲。”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崔东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随即,他又皱起了眉头。 对于许一凡说的这三个地方,都是位于大炎王朝最边缘的地方,巫州靠近南夷,这个自然不用多说,而西洲紧挨着西域,至于云洲,它位于大炎王朝的正北方,也是最靠近北蛮的地方了,许一凡把这三个地方的分销权分出去,其意图不言而喻。 这三个地方,环境好不好,暂且不说,单单只说当地的贸易往来,确实很大,利润极大,可是,利润大,风险也大,毕竟,是两国交界的地方,生意好不好不去说,就说危险程度,肯定是很大的。 如果真的是把这三个地方的分销权分出去,那百分之十,肯定是不够的,至少也得百分之十五,不,百分之二十才行,不然,没人愿意去接。 想赚钱是一回事儿,可是,拿命去赚钱,就要好好的思考一番了。 崔东海在沉吟一番之后,他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如果是这三个地方的话,百分之三十,确实不多。”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想要从我手里分一杯羹,最好的地方,肯定是别想了,要去,只能去一些偏远的地方,这三个地方看起来位置不怎么样,可是,利润却很大,毕竟,在边境线上,就这三个地方,就占据了百分之三十了。” 崔东海也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其他的地方呢?比如你之前去的汴洲、徐洲、陈洲,这些地方的利润也是很大的,你一个人恐怕吃不下来吧?” “我没想要一个人吃下来,这些地方的分销权,我也会放出来的,但是,不是按照之前的方式放出来。”许一凡笑着说道。 “哦,说说看。” “我是这样打算的,在这些地方,百货楼要在主城建立自己的分店,这是肯定的,但是,百货楼的分店只存在主城,至于。 “嗯,很有想法。” 崔东海先是点头夸赞了一句,然后,就开始沉思起来。 许一凡虽然说的不多,但是,崔东海也是一点就通,他瞬间就明白许一凡话里的意思了。 许一凡是打算在大炎王朝各个洲的洲城,都建立百货楼的分店,但是,它只负责主城的销售,至于不要,那么这块蛋糕,肯定是要分出去。 看起来,这没什么,好像利润不大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这其中的利润是海量的。 一个洲,只有一个主城,却可以有多个陪城、县城,当然了,这些城池的消费能力,肯定没有主城那么高,那么多,可是,能消费的人还是不在少数,再说了,这些地方的人口众多,累积起来,也是很大的一块蛋糕了,这样一来,许一凡放出去的分销权,就太多了。 “这是不是太多了一些?”崔东海想了一会儿之后,试探性的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看起来很多,其实,并不多,这些陪城和县城,看似利润很大,可是,真正能够买得起的人,还是少数,毕竟,大部分人都还在为吃喝而发愁,怎么可能去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崔东海闻言,点点头。 “另外,不管是建设分店也好,还是在这些陪城、县城推广普及百货楼的东西,是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的,是需要时间的,不可能一下子就做到了,更何况,我也没打算一下子就全部放出去。” “哦?那你准备怎么做?”错东海好奇的问道。 “百货楼每在一个洲,开办分店,就会放出该洲的分销权,至于这些分销权,被谁拿走,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事儿了,至于那些没有建立分店的地方,分销权是不会被分出来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崔东海想了想,连连点头,赞叹道:“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确实,许一凡这么做,不但解决了之前崔东海担心的那个问题,而且还时时刻刻吊着一帮人围着他,一旦许一凡放出要把分销权放出去的消息,那么,肯定会有无数人为之疯狂的,而一旦有人率先拿到了,并且取得成功,也不需要多大的成功,只要盈利了,赚钱了,那么,就会有无数人开始疯狂起来。 他们一旦疯狂起来,就会加速推动着百货楼的扩建和发展。 崔东海都可以想到,一旦许一凡这个办法,真的开始实施起来,那么,到时候,不是百货楼自己想不想发展的问题了,而是这些人会推着许一凡发展,甚至是帮助百货楼发展。 这个想法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在实施的时候,具体操作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崔东海在想了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那接下来,你打算先放出哪里的分销权?” “巫州。”许一凡轻声说道。 “哦?为何?”崔东海闻言,为之一愣。 “大炎现在正在跟西域还有北蛮打仗,虽然只是小规模的战役,但是,也肯定需要一段时间,更何况,西域太远,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不行的,而北蛮,虽然北蛮很大,可是,真正能用到的人,会去购买的人,还是很少的,唯独南夷不同。” “南夷现在有了王朝大唐,大炎现在已经在双线作战了,没工夫搭理他们,而大唐也很明显,不想这个时候,跟大炎直接硬碰硬,他们选择了收缩防线,反而是最安全的,这对我们有利。” 听完这番解释,崔东海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说完之后,崔东海又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出来?” “一个月以后。” “嗯?” 崔东海皱了皱眉头,问道:“为 什么要在一个月之后?”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因为三天之后,百货楼就要歇业,准备开始重建了,一个月的时间,差不多能够完工。” “这么快?” 崔东海难以置信的看着许一凡。 “如果按照以前的办法建造,肯定是不行的,不过,我打算采取新的办法建造。” “什么办法?” “钢筋加水泥。” “什么玩意儿?” 听到许一凡说出两个新的名词,崔东海顿时愣住了,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水泥是一种全新的建筑材料,之前,我就已经弄出来了,跟沙土、砖块差不多,不过,更加的方便、结实,而钢筋,就是铁,只是铁的一种升级。”许一凡解释道。 “详细说说。”崔东海连忙说道。 看到崔东海那急切的样子,许一凡就简单的把水泥和钢筋,跟他解释了一番。 这玩意儿,在现在都是烂大街的东西了,可是,在这里,却十分的新奇,崔东海听完之后,完全愣住了。 当他听许一凡说,利用水泥,配合砖块,一两天就可以建造出来一栋房子的时候,他很吃惊,觉得许一凡在吹牛,但是,他了解许一凡,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人。 而至于钢筋,许一凡没有解释的太多,只是说,是一种对铁进一步加工出现的产物而已。 这倒不是许一凡故意藏私,而是因为钢筋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风险,因为钢筋不但可以作为建筑材料,还可以作为其他的用途,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打造兵器了,当然了,不是说把钢筋提炼出来,就可以打造武器,而是说,这两种工艺,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一旦许一凡说的太清楚了,崔东海作为一洲刺史,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就算答应了,也会高度重视,给出很多限制的,而这则不是许一凡想要的结果。 趁着崔东海还在震惊和怀疑当中的时候,许一凡说出了他今天来找崔东海的真正目的。 “崔叔,盐铁一直都是官府在掌控的,这次,百货楼重建,这铁......” “这个好办,我待会儿给你写个条-子,你到时候去找常府尹,他会帮你处理好的,不过,你的按照市场价给钱。”崔东海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虽然,许一凡刚才说的不多,而他听完之后,尽管觉得新奇,可是,在他看来,所谓的钢筋,需要用到的铁肯定不多,这点儿小事儿,他还是能帮上忙的。 “这个自然。” 说完之后,许一凡笑吟吟的看着崔东海,说道:“崔叔,你看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你现在就给我写一个呗。” “现在?” 崔东海看了看满桌狼藉,又看了看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皱了皱眉头,说道:“常府尹现在已经回家了,现在给你写了,你也不能去找他啊?”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今天不去。” “那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崔东海随口说道。 “那可说不准,万一你不认账,除了这个门,我找谁说理去啊。” “呵呵......” 许一凡的话,差点把崔东海给气得跳起来,但是,对于许一凡,他还是了解的,之前,他们都经常这么互怼、开玩笑。 崔东海虽然感觉许一凡今晚有些奇怪,好像很在意生铁这件事,但是,他也没有多想,叫来下人,端来纸笔,而崔东海写完条-子,用了印章之后,拿起来,吹干墨迹,递给许一凡,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许一凡接过之后,连忙放进怀里,似乎生怕崔东海再要回去一般,看的崔东海一阵的无语。 饭也吃完了,正事办完了,接下来,两个人就到了客厅,一边用茶,一边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说来说去,还是说的是百货楼的事情,对于许一凡对百货楼的大改革,虽然很多地方,崔东海不甚了解,可是,对于许一凡这个决定,他还是很满意,很赞同的。 就这样,两个人又聊了大半个时辰之后,许一凡起身告辞,而崔东海也没有挽留。 其实,许一凡在拿到批条之后,他就想溜之大吉的,但是,无奈被崔东海拉住,好一通的东拉西扯,让他也十分的无奈。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崔东海并没有立即返回书房或者卧房,而是坐在客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想着今天跟许一凡聊得那些事情。 对于许一凡怎么解决分销权的时候,他还是很满意的,许一凡的办法很好,既保证了自己利益最大化,还带着一批人,跟着赚钱,不说别的,就说许一凡在各个洲,都建立一家分店来看,看似只是开一家分店那么简单,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 百货楼的利润,崔东海是很清楚的,只要许一凡去哪个洲开分店,肯定会刺-激当地人的消费力的,而许一凡只在主城开办分店,而剩下的那些陪城、县城,肯定会有人想要去占据,而他们只要从许一凡手里拿到分销权,那么,这些地方的消费力,肯定会被刺-激起来,从而会带动当地的经济的,这对于当地的官员而言,肯定是好事儿。 分销权的事情,崔东海没有什么好想的,如果许一凡真的按照他说的那样做的话,那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 反而是最后,许一凡说到的水泥和钢筋,让崔东海十分的感兴趣,水泥还是其次,主要是钢筋,他总感觉,许一凡在说钢筋的用途的时候,没有说完,似乎保留了很多,起初,他以为这设计到商业机密,他就没有多问,可是,后来许一凡要批条时候的态度,让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崔东海喃喃自语起来。 这个时候,管家走了进来,对崔东海说道:“老爷,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 崔东海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然后,看向管家,突然说道:“你明天去一趟许府,如果许一凡要去找常大人的话,你跟着去看看,我有些不放心。” “好的。” 崔东海说完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站起身,朝书房走去,他还要处理公务。 第二百零九章 借人 离开刺史府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在大街上逛荡着。 许一凡走在前,身边跟着两个护卫,俨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以前,许一凡最讨厌这种出门身边带着护卫的人了,怎么看就像是在炫耀,而现在,许一凡终于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也不知道,带着护卫出门的感觉香不香? 白天,在许一凡出门的时候,有无数人跟着他,想要确定许一凡去哪,在看到许一凡先是去了沧海别苑,又去了刺史府,而且还在刺史府待了好几个时辰之后,这些人就知道,在等下去,也无济于事了,于是,纷纷选择回去了。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许一凡自然知道,他并没有打算理会,当然,不是一直不理会,而是暂时不理会而已,他需要一个时机。 东海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喧嚣,白天的东海城是忙碌的,而到了晚上,东海城的人是悠闲的,吃饭、聊天、勾栏听曲、青楼寻欢作乐,怎么放松,怎么高兴怎么来。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许一凡有时候就在想,还是生活在古代好,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网络,人们的娱乐方式,单调而枯燥,作息也十分的规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都过的十分的充实。 这样的生活,让许一凡无比的舒适,也无比的惬意,前十几年,他就是在安民镇这么过来的,只不过,现在的他,想要继续享受已经不太可能了。 随着他选择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开始真正做事儿的时候,他已经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周遭的一切,也改变着他自己。 穿过几条街,许一凡走入了一条偏僻的巷子,这让谷歌和皇甫元忠十分的疑惑,也十分的警惕,虽然这里是东海城,但是,盯着许一凡的人太多了,他们作为护卫,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许一凡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他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来到一个房门外,抬起手,敲了敲房门。 “嘎吱。” 房门应声而开,但是,只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人站在房门后,打量着许一凡。 “我要见姬斋主。”许一凡开门见山的说道。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许一凡,然后,又看了看许一凡身后的两人,又把目光投向许一凡,缓缓地说道:“我去禀告,请许公子稍等。” “好。” 房门再次关上,而许一凡则直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脸色有些怪异的两个人,笑着说道:“那么紧张干什么,放松点儿。” 谷歌闻言,顿时嘿嘿一笑,看了一眼许一凡身后紧闭的房门,然后说道:“这里是日月斋?” “嗯。”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里是日月斋的后门。” “我怎么知道啊?”谷歌纳闷道。 “呵呵!” 许一凡呵呵一笑,说道:“天底下,不是所有事情,不良人都能知道的。” “这倒也是。”谷歌耸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日月斋并没有让许一凡等多久,大概半盏茶的功夫,紧闭的房门再次打开,这一次是彻底打开了。 “斋主有请。” 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有劳了。” 许一凡说着话,就站起身,走了进去,而谷歌和黄皇甫元忠自然也跟了上去。 木门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但是,进入里面之后,就会发现,其实,这扇门很厚,里面好像在掺杂了生铁,如果单纯的依靠蛮力,是很难打开的,许一凡在敲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儿。 走进木门之后,是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在路的两边,种植着很多树木,这些树木并不高大,也不密集,每棵树之间,相隔大约一米左右,错落有致,很具有观赏性。 穿过小路之后,走过一小段廊庭,就来到了上楼的楼梯口。 许一凡径直上楼,而谷歌他们也想跟上去,却被男人拦住了。 “斋主只请了公子一人!” “公子。”谷歌见状,连忙喊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他们三人,笑了笑,说道:“无妨,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 说完,许一凡转身就独自上楼。 整个日月斋十分的安静,并没有其他商铺那样,人声鼎沸,因为日月斋的建筑风格,主要以黑色为主,白天看着就让人感到很压抑,而到了晚上,这种感觉更加的浓郁,不但让人感到压抑,还感到一丝丝的恐惧。 许一凡倒是没有什么好恐惧的,他一路从一楼来到了五楼。 来到五楼之后,楼梯口站着两个婢女,她们看到许一凡之后,先是施了一礼,其中一个婢女柔声道:“公子,请跟我来。” 说着话,婢女就转身,带着许一凡上楼。 婢女十分的年轻,年纪跟秋歌差不多大,估计也就十五六岁,她穿着一件碧绿色的衣裳,身材很好,玲珑有致,走在前面,随着步履的迈动,腰身下意识的扭动起来,看起来格外的动人,如果一些花中老手在场,估计会忍不住,伸出手,在少女的臀部拍上一巴掌,那可正是波涛阵阵。 许一凡跟着少女,眼睛却没有盯着少女那纤细的腰肢,也没有去看那滚圆的臀部,而是下意识的嗅了嗅鼻子,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少女身上有一股很好味的香味,不是胭脂的香味,也不是香水的香味,似乎是体香,又似乎不是,闻久了,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让许一凡忍不住都闻了几下,然后,就屏住了呼吸。 看着走在前面,仿佛没有察觉到许一凡小动作的少女,许一凡心中暗暗感叹:【日月斋真是无比的神秘啊,一个婢女,都如此的不凡,也不知道这位斋主,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公子,请。”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婢女已经带着许一凡,来到了房门外,而房门打开着。 许一凡先是冲着婢女,微微颔首,说道:“有劳姑娘了。” 说完,许一凡站在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整理一下衣袖,然后,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小子许一凡求见姬斋主。” “进来吧。”一道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响起。 得到允诺之后,许一凡这才直起身,抬起头,朝房间内看去,而脚步也跟着眼睛,一起迈动起来。 房间很大,分为三部分,左右各有一间小房子,房门紧闭,而在中间的房间内,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小榻,小榻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裙,背对着门口的女子。 小榻上放着茶台,女子正在煮茶。 许一凡走过去之后,女子转过头,露出一张让人一见之后,就难以忘却的脸孔。 女人的身材很好,这一点儿,从许一凡走进房间,看着她的背影,就可以清晰的看出来,而女人的长相,也很特别,倒不是是女人长得很丑,而是很美,很特别,但是,这种美不是那种让人一见之下,就立即倾心的那种狐媚,而是第一眼看过去,觉得也就那样,和大多数女子没什么区别,看第二眼的时候,就会发现,此女很美,很好看,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一亲芳泽,而多看几眼之后,就会发现,此女身上有一股很神圣的感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不管是美女,还是丑女,许一凡都见过不少,但是,像姬如雪这样的女子,许一凡还是第一次看到,姬如雪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冰山上的雪莲一般,干净、优雅、圣洁,但是,在这之中,还带着一股一般男人难以抵御的魅惑。 “坐吧。”姬如雪打量了许一凡一会儿,然后轻声道。 听到姬如雪的话,许一凡就像一个乖宝宝一般,直接在小榻旁边坐下。 “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在许一凡坐下之后,姬如雪给许一凡倒了一杯茶,推到许一凡面前,然后开口问道。 “多谢斋主。” 许一凡连忙拱手,然后说道:“小子贸然造访,难免有些唐突,这次来一共有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儿?说来听听。”姬如雪嘴角噙笑,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 “一来,百货楼跟日月斋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却一直没有拜访过斋主,这是小子的失礼,之前是因为百货楼事情多,小子脱不开身,无法亲自来拜访,后来,又突然离开了东海城,没有机会来,这不,这次一回来,小子就来拜访斋主了,还请斋主见谅。” 许一凡说完,再次拱手行礼。 姬如雪闻言,则微微挑了挑眉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盯着许一凡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据我所知,公子可是三天前回城的,今天出门,先去了沧海别苑,然后又去了刺史府,最后才到我这里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来道歉的啊。” “啊?” ∑(っ°Д°;)っ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住了,他看着姬如雪,一脸的懵逼。 说实话,他刚才这么说,只是客气一下,说的场面话而已,之前,不是许一凡不想拜访姬如雪,只是,他每次来,都没能见到姬如雪而已,对方好像不想见他,而这一次,许一凡来,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对方还真的见他了,既然见了,自然要说些好听的话,表现一下自己的懂礼貌,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抓住这一点儿不放,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许一凡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连忙说道:“日月斋生意繁忙,小子怕贸然来访,会打扰到斋主。” “我现在也很忙啊。”姬如雪又说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无语了。 别人不知道,许一凡怎么可能不知道,姬如雪压根都不忙的好不好,自从秋歌跟着许一凡之后,许一凡有事儿没事儿,就会找秋歌打探一些关于日月斋的事情,而秋歌也是把一些能告诉许一凡的,都告诉了,至于那些不能告诉的,许一凡在一番旁敲侧击之后,也能猜到一些,对于姬如雪这个斋主,自然是许一凡最好奇的了。 根据秋歌说,姬如雪几年前来到东海城之后,就一直待在五楼,坐在窗边看风景,对于日月斋的很多事情,基本都是不管的,放任 见许一凡不说话了,姬如雪笑了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第二件事儿呢?” “我想请斋主帮个忙。”许一凡笑着说道。 “呵!” 此话一出,姬如雪则是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 许一凡被其看的有些尴尬起来。 说实话,自从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他能够有现在的成就,帮助他最多的,其实不是便宜师傅的翁家,而是日月斋,不管是百货楼的建立和营业,如果没有日月斋在背后大力支持的话,百货楼不可能一举成名的。 尤其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这段时间里,秋歌掌管着百货楼,忙得不可开交,而百货楼在此期间遇到了很多小麻烦,而这些麻烦,都是日月斋帮忙处理的。 日月斋帮了许一凡这么多,那么,对方得到了什么? 从现在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而许一凡回到东海城之后,说是来拜访姬如雪,却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既没有正式递交拜帖,也没有携带礼物而来,就是空着手来的,而且现在还请求日月斋再次出手帮忙,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赶出去了,可就算是许一凡脸皮厚,在面对姬如雪这种表情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臊得慌。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只要不借钱,什么都好谈。”姬如雪看了许一凡一会儿,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 “不借钱,哪能一见面就借钱的啊,这多不好啊。”许一凡连忙说道。 “呵呵!” 姬如雪斜撇了许一凡一眼,暗暗摇摇头。 在此时之前,姬如雪虽然没有见过许一凡,可是,对于许一凡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十分详细的,对于许一凡之前在安民镇的事情,她也知道,她一直觉得,许一凡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可是,自从这小子来到东海城,开始准备做生意之后,他的脸皮就厚了很多。 之前,建立百货楼的时候,这小子不但带走了秋歌,还变着法的让秋歌,从日月斋不断的薅羊毛,虽然东西不多,可是,怎么看就让人不舒服。 之后,在百货楼建成之后,他作为东家,不好好去管理百货楼,反而离开了百货楼,把百货楼丢给秋歌,搞得好像百货楼不是他的一般,这段时间,秋歌忙的很,在某些事情上,秋歌无法做决定的,姬如雪还暗中给了很多建议和帮助。 总之,日月斋帮了许一凡很多,而这小子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可是,他今天来了之后,黑不提,白不提的,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尤其是刚才这句话,听起来就很欠揍。 百货楼现在缺钱的时候,姬如雪自然知道,但是,她也知道,许一凡已经找了齐若兮,借到钱了,本来,之前,她已经准备好钱,打算借给许一凡的,就等着许一凡亲自来开口,而不是让秋歌来就行。 现在,许一凡借到钱了,她也就放心了还有些失望,这一次,她打算借钱给许一凡,是有条件的,但是,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不借钱,那你找我做什么?”姬如雪问道。 “小子是来借人的。”许一凡笑着说道。 “借人?” 姬如雪抬起头,脸色古怪的看着许一凡。 “我记得,百货楼现在的伙计,有一半是出自我们日月斋的,秋歌和柴虹达做的也很不错,你还要人?” “啊?有这么多吗?我怎么不知道啊,我还以为那些人,都是从外面招来的呢。”许一凡一脸错愕的看着姬如雪。 【好狡猾的小狐狸。】 姬如雪心中暗骂一句,嘴上却说道:“你打算借多少?” “不多。” 许一凡搓搓手,伸出一根手指。 “一个人?还是十个人?”姬如雪瞥了许一凡一眼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一千人。” “呵!” 姬如雪闻言,端着茶杯的手,顿时微微一抖,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则一脸笑嘻嘻的看着姬如雪,他笑的格外的灿烂,脸上两个酒窝,格外的明显,但是,在姬如雪看来,这小子简直就是来抢劫的,面目可憎的很。 别以为她不知道,不管是秋歌也好,还是柴虹达也罢,亦或者是之前从日月斋去往百货楼的那些伙计,现在都已经不是日月斋的人了,他们现在已经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当成百货楼的人了,想要他们回来,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人回来了,估计心还留在百货楼。 这些人不多,加起来也就不到二十人,可是,这些人都是日月斋培养很久的,现在,许一凡一开口,居然就要一千人,先不说日月斋有没有这么多人可以借,就算有,借出去之后,一千人去了,还能有几个能回来的,姬如雪心里没底,这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 第二百一十章 送股份 “没有,不借!” 姬如雪在看了许一凡好半天之后,直接拒绝了。 “斋主,我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你不能这样啊,这样,不借一千,借八百。”许一凡丝毫不意外姬如雪的拒绝,而是嬉皮笑脸的继续说道。 姬如雪只是看着许一凡,慢悠悠的喝茶,也不说话。 “七百...” “六百...” “五百,五百总可以吧。” “姬姐姐,你倒是吭一声啊。”许一凡开始撒娇道。 姬如雪喝完杯中茶,放下茶杯,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不等姬如雪说话,就十分狗腿的拿起茶壶,给姬如雪空掉的茶杯续上一杯茶,然后,笑吟吟的看着姬如雪。 看到这个样子的许一凡,姬如雪是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无奈,这小家伙,真的是为了目的,什么都豁得出去,嗯,说直白一点儿,许一凡小小年纪,脸皮比那些叱咤商界的很多老油条还要厚一些。 “你先告诉我,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姬如雪在沉吟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显然,对方这是打算借人了,但是,不等许一凡开口说什么,姬如雪就冷笑道:“百货楼的情况,我很清楚,你别想着编瞎话哄骗与我,想清楚再说,如果不好好说话,一个人都没有。” “哦。” 听到姬如雪这么说,许一凡顿时表情一垮,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姐姐,你也知道,百货楼和工坊,现在正在扩建,扩建之后,肯定需要人手,我手里的人根本不够。” 听到许一凡再次喊自己姐姐,姬如雪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好聪明的小子,居然三言两语就套上近乎了,而且还那么的顺其自然,让人无法反驳。 “那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再说了,百货楼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了,郡主也参与进来了,既然她参与进来了,人手方面,她完全可以解决,你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呢?”姬如雪说道。 “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今天才找她借了钱,如果在继续借人的话,她肯定不高兴了,万一因为借人的事情,她不借给我钱怎么办?”许一凡委屈道。 “呵呵!” 姬如雪讥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怕她不高兴,那你来找我,就不怕我也不高兴嘛。” “不会的,我们的关系这么说,咱们谁跟谁啊,姐姐怎么可能生弟弟的气呢?”许一凡一本正经的说道,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感觉有一股浓浓的不要脸的成分。 姬如雪斜了许一凡一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问道:“你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刚才说了啊,百货楼要扩建......”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姬如雪再次斜了许一凡一眼,微微提高嗓音道:“说实话。” 许一凡见状,讪笑两声,摸了摸鼻子,说道:“我打算开分店了,需要人。” “在哪开?” 对于许一凡要开分店这件事,姬如雪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她只是很好奇,许一凡会把分店开在哪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许一凡最好的选择有两个,一个是海洲其他的城池,毕竟,这里距离东海城近,很多事情都可以照顾到,另一个就是长安了,毕竟,齐若兮加盟之后,百货楼就算是半个皇商了,而许一凡选择把分店开在长安,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许一凡的回答,却出乎了姬如雪的意料。 “我打算把分店开在兴安城。” “哦?” 姬如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皱起眉头,借着,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的格外的开心。 “很有想法,很有意思。”姬如雪点点头,说道。 许一凡看着姬如雪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她是在夸赞自己,还是在讥笑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摸不住起来。 “那人......” 不等许一凡说完,姬如雪就说道:“人,我可以借你,但是,不多。” “多少?”许一凡弱弱的问道。 姬如雪没有说话,而是竖起三根手指。 “三百?太少了点儿吧。” 许一凡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乐开花了,他这次来借人,虽然张口就漫天喊价,说要一千人,其实,他知道,日月斋最多能给他一百人就不错了,没想到姬如雪居然这么大方,给了他三百人。 然而,就在许一凡脸上苦兮兮,心中乐开花的时候,却听到姬如雪淡淡的说道:“我最多给你三个人。” “啊?!” ∑(っ°Д°;)っ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懵逼了,他一脸错愕和不解的看着姬如雪,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姬如雪却不去看许一凡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对于许一凡那精彩无比的表情,姬如雪是看到的,但是,她却假装没有看到,说实话,看到许一凡这么吃惊的表情,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许一凡吃瘪的样子,她似乎很开心,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 “姐姐,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三个人?太少了,根本不够。”许一凡回过神之后,连忙说道。 姬如雪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根本不搭话。 见姬如雪这个样子,许一凡知道,她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许一凡撇撇嘴,嘀咕道:“不就是这次来没带礼物嘛,至于那么小气嘛,之前,秋歌还跟我说,说日月斋的姬斋主是多么多么大气的人,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唉......” 说到最后,许一凡还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许一凡虽然是在嘀咕,可是,声音却不小,姬如雪自然听得到,闻言之后,她立即斜眼看向许一凡,然后说道:“就三个人,你到底要不要?” “要,干嘛不要,三个人也是人啊。”许一凡连忙说道。 听到姬如雪这么问,许一凡知道,不管他接下来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人不可能多给他的,但是,既然来了,开了口了,肯定是要带人回去的,三个人虽然少了点儿,但是,许一凡相信,姬如雪给自己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姬如雪见状,又好气,又好气,最后无奈的摇摇头,心说自己怎么会跟这家伙搅合在一起了,真的是...有意思! “进来吧。”姬如雪冲着门外唤了一声。 许一凡闻言,立即转过头,朝门口看去,然后,就看到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女的许一凡认识,准确来说,他见过,正是刚才带他过来的婢女。 “斋主。” 两人进来之后,躬身喊道。 “嗯!” 姬如雪点点头,然后,看向许一凡,伸出手,指了指男子,说道:“他叫鞠阜,一等管事,在日月斋已经有十个年头了。” “回斋主,是十一年零三个月十三天。”鞠阜恭声说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看向鞠阜。 鞠阜大约三十来岁,青衣青帽,长相普通,属于大众脸,看起来,十分的不起眼,唯一让人有印象的,是他左边脸上的痦子,痦子不大,大约有小拇指大小,让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记住了。 姬如雪点点头,然后又指向那个婢女,说道:“她叫苡沫,是我的贴身婢女之一。” 说完这句话,姬如雪就冲着两个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跟着许公子做事儿了,好好协助他,不然......” “是,斋主。” 两人连忙恭声说道,然后,两个人又转过身,对着许一凡拱手道:“见过公子。” 许一凡点点头,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知道姬如雪给自己的人,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姬如雪居然这么大方,鞠阜是一等管事,要知道,整个东海城日月斋,一等管事也没有几个,听秋歌说,日月斋现在只有五名一等管事,其中胡三儿就是其中一个一等管事,而剩余的四个管事,除了有两个在东海城之外,其余的三人,常年都不在东海城。 这三个管事,很难见到,就是秋歌,也只见过几次而已,至于东海城的两个一等管事,她虽然经常看到,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话,而眼前这个鞠阜,就是二人当中的一个。 对于鞠阜的能力,许一凡自然不会去怀疑,能够成为一等管事,其能力肯定毋庸置疑的,要知道,秋歌只是一个三等管事,就能够把百货楼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作为一等管事的鞠阜,那做事儿的能力,肯定不言而喻。 更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姬如雪不但给了自己 一个一等管事儿,还把自己的贴身婢女苡沫也给了许一凡,一个能够成为斋主贴身婢女的人,其能力、眼界自然不用多说。 大方,太大方了,许一凡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可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看了看鞠阜和苡沫,又转过头,看向姬如雪,问道:“不是说好三个人的嘛,还有一个人呢?” “还有一个不在东海城。” “那在哪?”许一凡连忙问道、 “兴安城,等你去兴安城开店的时候,他自然就出现的。”姬如雪解释道。 “哦,那好吧。”许一凡点点头,说道。 “你们先出去吧。”姬如雪对鞠阜他们二人说道。 “是。” 说完,两人就退了出去,而姬如雪则看着许一凡,笑着问道:“怎么样,单凭这两个人,就比三百人强吧?” 许一凡讪笑着点点头,说道:“还是姐姐厉害,弟弟自愧不如。”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对于许一凡的马屁不以为然,然后问道:“说完了前面两件事,再说说第三件事儿吧,说吧,还想要什么?”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一脸无语的看着姬如雪,幽幽的说道:“在姐姐心中,我像是那种厚脸皮的吗?” “呵!” 姬如雪没有说话,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淡淡的瞥了一眼许一凡,低头喝茶。 什么叫你不像是厚脸皮的人啊?你压根就是,准确来说,你小子就没有脸皮可言。 许一凡也知道这点儿,他再次摸了摸鼻子,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摊开,推到姬如雪面前,说道:“这是弟弟的一点儿心意,还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啊。” 姬如雪瞥了一眼推到自己面前的纸张,然后问道:“这是什么?” “股份。” “什么股份?” “百货楼的股份。” “多少。” “一成。” “嗯?一成?!” 姬如雪看了看纸张,又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你这是几个意思啊?我日月斋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许一凡则笑了起来,他直视着姬如雪的眼睛,缓缓地说道:“现在的百货楼自然无法跟日月斋相提并论,但是,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百货楼的潜力有多大,相信不用我说,姐姐心里也清楚,更何况,这一成的股份,不是给日月斋的,而是给姐姐你的。” “哦?这话什么意思?为何平白无故的给我这么多股份呢?日月斋不缺钱,我也不缺钱。”姬如雪挑了挑眉头说道。 “我知道姐姐不缺钱,但是,钱这种东西,谁还嫌多呢,至于这一成的股份,是我对姐姐这段时间,帮助百货楼的回礼了。”许一凡继续说道。 姬如雪不说话,她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许一凡,仿佛她是才认识许一凡一般。 说实话,许一凡这个举动,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不管是在之前,还是在刚才,许一凡名义上在跟日月斋合作,其实,截止到许一凡拿出这份股份之前,许一凡都是在不停的薅日月斋的羊毛,而日月斋这边,并没有索要什么回报。 当然,日月斋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和道理,他们现在什么都不要,不代表以后也什么都不要,现在他们帮助的越多,什么都不要,那就意味着,将来他们要的东西就越多,而且是很值钱的东西。 这一点儿,姬如雪心知肚明,许一凡自己心里自然也清楚,而今天,他拿出这一成的股份,看似是白送给姬如雪,说是感谢,其实,他这何尝不是提前把这份恩情还了,当然,现在来说,一成的股份肯定不够,不过,等百货楼真的起来之后,那这一成的股份,就十分的值钱了,百货楼的前景,姬如雪是看的很清楚的。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温和笑意的少年,姬如雪内心产生了很大的波动。 许一凡今天来找她,一共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当面感谢她,这段时间以来,对百货楼的帮助和照顾,第二件事是借人,而第三件事则是送股份,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仔细去想,就可以看的出来,许一凡说这三件事的顺序,很有意思。 当面感谢姬如雪,这无可厚非,于情于理,许一凡都应该这么做,虽然在百货楼开业之前,许一凡就让秋歌送来了不少香水和白酒,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算是感谢了对方,可是,这些东西跟日月斋对百货楼的帮助而言,还是不够的。 当然了,许一凡说了感谢的话,至少,在面子上说的过去,这给他借人这件事,做了一定的铺垫,不过,面对许一凡如此厚脸皮的要求,姬如雪答不答应,完全是看心情,而结果还是不错的。 但是,如果许一凡把第一件事和第三件事放在一起做,那么,在借人这件事上,肯定没有什么压力和阻拦的,可是,这样一来,许一凡送出去的这一成股份,只能算是借人的筹码,而不是还清之前的恩情了,这就很有意思了。 许一凡这是不想喝日月斋一直这样不清不楚下去,而这也是姬如雪感到意外的事情。 沉默良久之后,姬如雪看着许一凡,悠悠的说道:“你这一成的股份,恐怕没有那么好拿吧。” 许一凡则笑着摇摇头,一脸温和的说道:“姐姐这是哪里话,弟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纯粹想要给姐姐送点礼物而已,只是,一般的东西,姐姐看不上,弟弟也拿不出手,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手里的这点股份了,难道姐姐是嫌少了?” 姬如雪看着许一凡那双很勾引女人的桃花眸子,眯了眯眼睛,笑了笑,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你突然送来这么一份大礼,我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啊。” “姐姐言重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然后,端起茶杯,把茶杯当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就站起身来,对姬如雪拱手道:“时间不早了,弟弟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很多事情要做。” 姬如雪深深地看了几眼许一凡,最终,点点头,说道:“好。” 听到姬如雪这么说,许一凡就站起身,说道:“姐姐也早点,有时候,多出去活动活动,久坐对身体不好。”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转身就走,根本不去看姬如雪那无比诧异,无比精彩的表情。 看着许一凡消失在门口,姬如雪愣了很久,才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然后,转过头,看着桌子上的那份股份协议书! 第二百一十二章 姬如雪的好奇 许一凡在离开房间之后,看到等候在外的鞠阜和苡沫,就笑着说道:“现在时辰不早了,你们就不用跟着我回去了,等你们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在来找我好了。” “好的公子。”苡沫柔声说道,而鞠阜则点点头,没有说话。 许一凡在说完这件事之后,就独自一个人下楼。 到了一楼之后,他看到了正等着他的谷歌和皇甫元忠。 三个人汇合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按照原路,在男子的带领下,从后门离开了。 在走出日月斋,出了小巷之后,谷歌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公子,见到姬斋主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见到了。” “公子果然非比寻常啊。”谷歌赞叹道。 “哦?此话何意?”许一凡不解的看向谷歌。 谷歌则解释道:“公子,你知道嘛,日月斋的分部不少,可是,大多数斋主,都很容易见到的,但是,只有极少数斋主是很难见到的,其中,东海城的这位姬斋主就是其中之一,公子能够见到她,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样吗?”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谷歌,自顾自的说道:“我觉得挺容易的啊。” 谷歌闻言,则是一脸无语的看着许一凡,他瞬间不想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谷歌又问道:“听说姬斋主是个大美女,是不是真的啊?” 此话一出,皇甫元忠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很显然,他也很感兴趣。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美女确实是个大美女。” “那怎么个美法?”谷歌八卦的问道。 “说不上来,很特别,初看不起眼,细看很深刻,总之,就是个大美女,至于让我仔细说,我也说不上来。”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说道。 谷歌听完,则是半信半疑的看着许一凡,他怀疑许一凡是不是在忽悠他,或者说,许一凡刚才压根就没见到姬如雪。 不但谷歌对许一凡的话半信半疑,皇甫元忠也一脸失望的看着许一凡,显然,他想知道的不是这个答案。 许一凡看了两人一眼,耸耸肩,没有解释什么,因为他说的是实话,姬如雪给他的感觉,真的很特别,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媲美的,更何况,许一凡刚才虽然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的样子,其实,这只是口头上的称呼而已,他跟姬如雪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两个人正式见了一面而已。 想起姬如雪,许一凡就想到了今天晚上日月斋之行的收获,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日月斋为何要帮助自己,到现在为止,许一凡都没有搞清楚原因,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许一凡更不清楚了,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肯定是有所求的,可是,许一凡就是想不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是想要百货楼,现在百货楼已经站起来了,许一凡没有怎么管理百货楼,完全都是秋歌在打理,如果日月斋真的是想要百货楼,现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手,可是,对方没有。 如果说,对方是看重了许一凡这个人,许一凡更觉得奇怪了,他只是一个不知道爹娘是谁,从小在小镇长大的少年而已,他的身上又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呢?值得日月斋如此重视呢? 尤其是在许一凡提出借人的时候,姬如雪虽然没有给自己想要的人数,却给了自己三个人很重要的人,这足以说明其中的问题了。 不过,不管对方想要什么,从今天晚上之后,之前日月斋帮助百货楼的情分,许一凡算是还完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就不在多想,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许一凡要做的,就是回家睡觉。 ------------------------------------- 日月斋!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姬如雪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依旧在哪里喝茶,好像她一天到晚,除了坐在这里喝茶之外,什么都不用做一般。 许一凡来之前,房间内只有姬如雪一个人,在许一凡走后,房间内却有两个人,在姬如雪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年纪不大,却也不小了,有三十多岁,他和姬如雪一样,身穿一身白衣,头戴发簪,腰间佩玉,一把白纸扇放在茶台上,而此刻,他正拿着桌子上那份股份协议书,仔细的观看着,男人的手很白,很修长,在其大拇指上,佩戴着一个碧绿碧绿的玉扳指,单单就这个玉扳指,就价值不菲,很显然,这个男子的身家肯定不菲。 “他为何要送你股份?”男子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放下手里的协议书,看着正在慢悠悠品茶的姬如雪问道。 “你觉得呢?”姬如雪反问道。 “他这是打算跟我们撇清楚关系。”男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很聪明,知道我们在他身上,另有所图,已经开始警惕我们了。”姬如雪淡淡的说道。 “很聪明的小家伙,只是,他以为就单凭这点儿股份,就能撇清楚关系了?他是不是太小看日月斋了?”男子嗤笑道。 姬如雪放下茶杯,看向夜空,淡淡的说道:“他没有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男人问道。 “他在告诉我们一件事。” “什么?” “他已经猜到我们另有所图,而今天送这份股份,只是告诉我们,不管我们有什么企图,他能理解,但是,能不能做,会不会做,还要看他自己。” 闻听此言,男子皱起了眉头。 沉默半晌,开口道:“他哪里来的底气?不良人?乐萱郡主?” 姬如雪转过头,看着男子,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他一直都很有底气的,而他的底气,从来都不是这些外人,他的底气来源于他自己。” “哦?” 男人闻言,皱起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有些接受不了。 姬如雪却不在看着男子,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悠悠的说道:“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更是一个无情的人,这样的人,很有意思,却不能靠的太近,不然,会深陷其中的。” 男子想了想,点点头。 这一点儿,他明白,不说别的,单单只说百货楼的那些人,不管是秋歌也好,还是柴虹达也罢,亦或者是其他从日月斋出去的伙计,他们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了百货楼里面,身上有关日月斋的烙印越来越淡了,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注意和警惕的事情。 要知道,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许一凡亲自去百货楼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在百货楼内的影响,也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更重要的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他的学生云一鸣出现了,而在汴洲和兴安城的时候,许一凡的身边还有两个学生,一个是茅一山,还有一个是无名,然而,这些人的出现,日月斋居然事前不知道,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日月斋是做什么的? 搞情报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大炎王朝,甚至整个天下,几乎没有日月斋高不到的情报,可是,在许一凡学生这件事上,他们居然毫不知情,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要知道,许一凡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更重要的是,他才来东海城多久? 许一凡到东海城,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半年不到而已,可是,就是在这么短的时间,他不但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子,一跃成为了东海城炙手可热的人物。 东海城大宗师翁浩淼的唯一弟子,百货楼的东家,跟乐萱郡主和宰相之女徐诗芷,更是好朋友,这个少年似乎怎么看都不简单,然而,在很多人都关注许一凡这些的时候,姬如雪却看到了另外一些事情。 首先,不良人对许一凡的态度。 从许一凡进入东海城之前,不良人就来到了东海城,魏学海不但找到了刺史崔东海,还找到了她姬如雪,而日月斋之所以帮助许一凡,就是因为魏学海找到她了。 其次,翁浩淼对许一凡的态度。 翁浩淼作为东海城目前,唯一知道的大宗师,他虽然在黑木崖大战当中落败了,可是,大宗师就是大宗师,他的地位和声望还是无人能及的,这些年,想要拜在翁浩淼门下的人,不计其数,尤其是在翁浩淼回到东海城之后,找上门的人更是数不胜数,然而,翁浩淼谁都没有理会,反而是收了许一凡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少年做为弟子。 如果,翁浩淼真的想收徒的话,那为何没有举行拜师礼呢?更重要的是,翁浩淼在收许 一凡为弟子之后,当天就离开了东海城,收徒却不教徒,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而且,翁浩淼收许一凡为弟子的消息,还是从翁家传出来的,至于两个当事人,却都没有站出来说话。 翁浩淼是大宗师,自然不会去说什么,可是,许一凡也没有说什么,从成为翁浩淼弟子这件事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许一凡拿着有翁浩淼这个大宗师弟子的身份,做什么仗势欺人的事情,更没有借着翁家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百货楼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许一凡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然后,乐萱郡主齐若兮,还有宰相之女徐诗芷,跟许一凡的关系。 别人或许不知道,许一凡跟她们之间的真实关系,而作为搞情报的日月斋,对此却一清二楚,在许一凡来东海城之前,他拢共和徐诗芷还有齐若兮,只见过一面而已,可是,就这一面,却让身份云泥之别的两方人,居然走到了一起,这本身就很奇怪。 最后,就是许一凡学生的出现。 如果说,云一鸣的出现,只是一个巧合的话,那么,茅一山的出现呢? 一个能够协助许一凡,差一点杀死一个七品武夫的人,一个能够在关键时刻,给许一凡做外科手术的人,怎么看就不简单,更何况,还有一个至今连日月斋的人都没有见过的无名。 当初,许一凡在兴安城营救齐若兮她们的时候,无名的情报可是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那么,无名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 姬如雪在得到这个情报之后,是十分好奇的,不但她好奇,很多知道无名存在的人,也十分的好奇,然而,在许一凡苏醒之后,无名就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思细级恐啊。 许一凡的三个学生,不管是云一鸣,还是茅一山,亦或者是无名,他们表现出来的能力,初看不起眼,可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极高的天赋。 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许一凡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学生的,又是怎么培养他们的。 这个少年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了! 之前,姬如雪只是因为不良人的缘故,稍微的关注了一下这个少年,可是,随着关注的时间越长,了解的越多,她就愈发的好奇,也愈发的感觉到许一凡身上的不平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如雪回过神来,看着男子,说道:“阙四,你去一趟兴安城,把百货楼要在兴安城开分号的事情,告诉那个人。” 原来,这个男子叫阙四,而他的身份,是日月斋的副斋主,只是,他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就算出现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东海城日月斋的副斋主。 阙四这个副斋主的存在,别说许一凡不知道了,就连秋歌都不知道,而他今天出现,也是因为许一凡的突然来访。 阙四点点头,对于姬如雪这个安排,他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日月斋真正做主的还是姬如雪,虽然她不怎么管事儿,但是,这不代表,她没有话语权。 “这股份......”阙四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协议书,试探性的问道。 姬如雪笑了笑,说道:“既然他送来了,那我们就收下好了,我很想知道,等到他知道我们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会怎么选择。” “那这件事,要不要上报上去?”阙四又问道。 姬如雪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暂时不用,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上面的,你无需操心。” “好。” 说完,阙四就离开了。 姬如雪还是坐在原地,她不在喝茶,而是身体微微后仰,斜靠在小榻上,拿起那份协议书,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嘴里喃喃自语道:“字,写的不错。” ------------------------------------- 对于日月斋在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不知道。 他带着谷歌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分了,本来,许一凡以为秋歌她们睡了,然而,等他回家之后,才发现两女都没有休息,正坐在后院里闲聊。 看到许一凡回来了,秋歌立即站起身,说道:“公子回来了。” “嗯。” 许一凡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在凳子上坐下,而秋歌也顺势坐下。 “吃了吗?”秋歌问道。 “在刺史府吃过了,你们呢?该不会还没有吃饭吧?” “我们也吃过,只是,天气太热,屋里太闷了,睡不着,而公子又没有回来,我们就在这闲聊着。”秋歌解释道。 “聊什么呢?”许一凡随口问道。 “也没有聊什么,就是聊聊关于百货楼和工坊的事情。” 对于这些事情,许一凡不想多问什么,毕竟,大方向他已经制定出来了,现在,钱的问题解决了,人的问题,也算是解决了,只要按照计划去做,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今天去见了郡主,找她要了一笔钱。”许一凡随口说道。 此话一出,唐青竹斜眼看来,问道:“不是借?” 许一凡嘿嘿一笑道:“说借多生分啊,我们谁跟谁啊,直接要过来的。” “嚯,说的你们关系多好似的。”唐青竹撇撇嘴说道。 秋歌则问道:“要了多少?” “一百万。” “啊?!” “什么?” 两女闻言,顿时一惊,然后秋歌就问道:“怎么借了这么多,郡主答应了?” 唐青竹也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她感觉许一凡在忽悠她们。 许一凡却点点头,说道:“答应了。” “代价是什么?”唐青竹在震惊之后,很快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四成股份。” 许一凡才说完,唐青竹就撇撇嘴,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切,我就说嘛,除非是郡主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一下子借给你这么多钱,原来是用股份换的啊。” “没有好处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做呢,哪怕她是郡主,也不会例外的。”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唐青竹斜了许一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嘚瑟。” 第二百一十三章 南海庄 夜已深,两女又忙碌了一整天,在跟许一凡闲聊片刻之后,就起身各自回房休息,许一凡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搬出自己的书箱,开始整理书箱内的东西。 书箱已经空了不少,虽然,他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在来回的路上用的差不多了,真正剩下的东西没多少。 打开书箱,把一些所剩不多的东西拿出来,把一些没必要放在书箱内的东西也拿出来,免得占据地方。 翻到最后,许一凡翻出一个匣子。 这个匣子是许一凡在夜游汴州城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日月斋,被汴州城日月斋斋主叶流云找到,送给他的。 当时,许一凡很好奇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当时就想打开,可是,叶流云却告诉自己,暂时不要打开,等到了兴安城,合适的时候再打开也不迟。 对于叶流云这么神神秘秘的,许一凡很无语,不过,他还是没有打开,而等到了兴安城,许一凡忙的一批,先是遇到了毕云涛,第二天又指挥了无双客栈的攻坚战,还不等他闲下来,去打开盒子的时候,他差点儿就挂了。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的东西,除了茅一山之外,没有人动过,而许一凡苏醒之后,也忙着养伤和处理后续的问题,把匣子的事情,都抛之脑后,如果不是刚才在整理书箱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它,许一凡都真的已经把它给忘记了。 拿着匣子,许一凡坐在桌边,借着蜡烛的光亮,仔细的打量着手里的匣子。 匣子不大,也就和一般女子盛放首饰盒差不多大小,匣子通体呈现黑色,上面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盒子而已。 匣子很轻,许一凡拿在手里晃了晃,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滚动的响动,这让许一凡愈发的皱起眉头来,也更让他好奇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了。 盯着匣子看了一会儿,许一凡还是决定打开。 “咔嚓。” 许一凡只是随手轻轻一推匣子上面的盖子,匣子就应声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看到匣子里面的东西,许一凡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匣子里面没有机关暗器,也没有什么金银珠宝或者银票什么的,更没有什么神兵利刃,有的只有一张白纸,白纸上有一句话。 【南海庄。】 许一凡拿起纸条,盯着纸张上的文字,看了很久,然后,放下纸张,陷入了沉思当中。 南海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许一凡从未听说过,不管是在安民镇,还是在东海城,亦或者是汴洲那边,许一凡都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 叶流云给自己这个地址干什么?他想要告诉自己什么?还是说,这张纸不是给自己看的,而是给被人看到?如果是给别人看的,那又会是给谁呢?毕云涛?还是其他什么人? 许一凡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一个问题,许一凡一直都没有搞懂,那就是关于-大-海的问题。 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之前,曾经看过很多书,对这个世界可以说,还是很了解的,可是,他翻了很多书,除了东海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三个海,分别是北海、西海、南海。 生活在现代的我们都知道,地球是圆的,百分之八十都是海洋,而许一凡所在的这个地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地球,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这个世界应该也是圆的,既然是圆的,那么它就应该有海,可是,除了东海被人们看到之外,其余的海,并没有人真正见到过。 北海,应该是唯一曾经被人看到过的,就是包袱斋的创始人了,可是,那也只是传说,北海是否真的存在,还不得而知,毕竟,根据这位前辈讲述,北海很远,要从大炎王朝去北海,首先要穿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北蛮,穿过北蛮之后,还要穿过北荒,才能抵达北海。 北蛮的草原有多大?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大炎王朝的人不知道,北蛮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从北蛮的最南端,抵达最北端,至少需要大半年的时间,这种说法到底是夸大其词,还是真的是这样,无人知晓。 至于北蛮之北的北荒,它的疆域就更大了,生活环境也更加的恶劣起来。 据有曾经去过北荒的人说,北荒真的是一片荒芜之地,在北荒,没有草原,没有太多的水源,有的只有怪石嶙峋、戈壁滩。有的只要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而已,整个北荒,完全就是黄色和黑色的世界,很多人都说,北荒是被上天抛弃的地方。 在北蛮人当中流传一个说法,北荒是长生天流放和惩罚那些背叛祂,背叛大草原的人,凡是进入北荒的人,都不可能再走出来了,如果有人能够活着走出来,那一定是长生天的意思。 而北海,就在北蛮、北荒之北的地方,至于从北荒到北海,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无人知晓,连传说当中,去过北海的包袱斋创始人,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除了北海之外,西海也是如此。 在西域人们心中,西海是存在的,可是,它在哪?却没有人知道。 在西域有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佛家的第一任佛祖,就是一路西行,抵达了西海,在西海之边证的大道,从而从一个苦行僧,一跃成佛的。 佛祖在成佛之后,就返回西域,开创了佛教,广收信徒,开始传经布道,这才有了现在的佛门。 如果说,南陀山是佛门信徒心中的圣地的话,那么,西海就是每一位佛门弟子,尤其是想要成佛的人心中的圣地,不过,西海在哪,至今无人知晓。 相对于流传甚广的北海和西海,南海就平平无奇的多了。 首先,在历史文献当中,虽然有人提到过南海,但是,更多的还是一种遐想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说南海存在过。 其次,在这个陆路出行都十分困难的时代,想要出海,也是很难的一件事,虽然,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船队,但是,这些船只一般都是在河流当中行驶的,根本无法在大海当中航行。 海角楼虽然有自己的海船,可是在大海上航行,可是,他们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在东海的海域上行驶的,至今还没有离开过东海。 最后,如果真的存在南海的话,那么,最靠近南海的,不是大炎,而是南夷,可是,在南夷也从未听说过,在南夷之南有大海的。 南夷人不知道,其实也正常,毕竟,南夷号称有十万大山,而许一凡曾经问过赤莲,她也告诉许一凡,南夷确实有很多山,至于有没有十万之多,还是超过十万这个数目,她这个从南夷出来的人,也不清楚。 既然,连南夷有没有十万大山这件事,都不清楚,那就更别提南海了。 如果南海真的存在的话,那肯定是要翻越南夷的十万大山,才能抵达的,而历史上是否有人做到这一点儿,还不是很清楚,但是,至少在各种书籍当中,是没有记载的。 而现在,许一凡看着叶流云送给自己的这个地址,南海庄,他真的是一脸懵逼和疑惑的。 南海庄到底在哪? 如果南海庄是在南海附近的话,那叶流云给自己这个干什么? 要知道,汴洲也好,兴安城也罢,都位于大炎王朝的内陆地区,距离南夷还有很遥远的路程,而距离所谓的南海,更是遥远无比,这个地址,能够在兴安城帮到自己什么呢? “难道说,在兴安城附近,有一个叫南海庄的地方?” 许一凡思来想去,想了很久,喃喃自语道。 可惜,现在他不在汴州城,自然无法当面去问叶流云了,而在兴安城的时候,这个匣子许一凡也没有打开,根本没有用上,现如今打开,似乎它已经失去了价值。 想到这儿,许一凡苦笑两声,摇摇头,既然想不通,暂时就去想了,对于大炎王朝有没有南海庄这个地方,有机会找不良人问一下好了,如果他们说没有的话,那估计是真的没有。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许一凡就不在多想,把纸张重新放入匣子里,盖上盖子之后,许一凡就把它丢进了那个黑色箱子里。 之所以没有丢掉,那是因为,在许一凡看来,叶流云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把这个匣子交给自己,当时,叶流云身边的少女叶芊瑶可是十分的不情愿的,看样子,这东西很贵重,然而,许一凡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还是没有看出这张纸,这个匣子,有什么贵重的地方所在,不过,叶流云如此重视,那说明这个匣子和匣子里的东西,还是很重要的,不妨暂时留着。 放好匣子之后,许一凡继续整理书箱,在整理的差不多之后,已经是深夜十分了,许一凡简单的洗漱一番,就上-床休息了。 ----------------------- -------------- 潇湘馆! 已经是深夜十分了,大多数人都已经休息了,就算没有休息的,现在估计已经躺在温柔乡内,正在策马奔腾着。 然而,在潇湘馆一间房间内,却围坐着三个人,三个人围桌而坐,桌子上放着一些吃食和酒水,三人当中的两人,正在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而在他们身边,却没有一个姑娘陪伴,进了青楼,却不叫姑娘,这倒是少见。 这三人看起来是三个男人,其实,是两男一女,只是,女子女扮男装而已,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家家主曹正德,胭脂大亨蓟修杰,还有裴姓女子。 “滋溜。” 曹正德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杯酒,然后,放下酒杯,脸色有些涨红的看着蓟修杰,问道:“蓟兄,这小子回来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蓟修杰没有理会曹正德,自顾自的拿筷吃菜,自饮自斟,仿佛没有听到曹正德的话一般。 “那小子,回来之后,直接闭门不出,谁也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家里干了什么,今天好不容易出门了,既不去百货楼看看,也不去工坊转转,反而去了沧海别苑,又去拜访了刺史,蓟兄,你说说,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曹正德继续问道。 蓟修杰闻言,微微停顿一下,然后,继续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吃,一边说道:“还能做什么,之所以去沧海别苑,又去了刺史府,无非是告诉所有人,百货楼的背后是有人的,这是给所有人的一个警告而已,你担心什么?” 闻听此言,曹正德顿时就有些急眼了。 之前,他之所以对百货楼出手,那是因为他以为许一凡就是个可以碾压的小角色,哪怕,那个时候许一凡有翁浩淼这个大宗师弟子的身份在,可是,翁浩淼是大宗师不假,可是,翁浩淼从成名到现在,一共在东海城待了多久?又出现了几次? 既然翁浩淼不在东海城,那很多事情,他也管不了,就算翁浩淼在,那又如何,你一个粗鄙的武夫,还懂经商之道? 曹家第一次出手,是在百货楼刚开业的时候,他看重了许一凡的香皂工坊,想要挖人,占为己有,毕竟,现在的曹家,急需一个新的产业,来重返巅峰。 第二次出手,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蓟修杰找到他,给他许诺了好处,在加上曹正德自己也想捞好处,想要趁着许一凡不在东海城,想办法把百货楼拿下来,就算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也可以把百货楼搞下去,却没想到,马有失蹄,人有失策,结果不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差点儿被不良人找上门。 在香水风波之后,东海城还是有谣言说,百货楼是乐萱郡主的产业,虽然,起初曹正德不相信,可是,随着传的的人越来越多,他再如何的不相信,也要重视几分。 第三次出手,是有消息说,许一凡在兴安城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估计是活不成了,这让曹正德再次看到了希望,不过,这一次,他有了前两次的教训,没有立即动手,而是让人打探兴安城的消息,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可是,这一次,曹正德再次失望了,许一凡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把乐萱郡主给带回来了,也就是说,曹正德真正只出手了两次,而第三次有计划,有想法,却还没有付诸实施,就被迫停止了。 只许一凡回来之后,曹正德就让人十二个时辰,死死地盯着许府,看看许一凡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也害怕许一凡的报复啊。 如果是放在以前,曹正德自然不怕,毕竟,曹家在东海城也盘桓了多年,还是有几分底蕴和底气的,而许一凡只是一个半路杀出来的野小子而已,不足为惧。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郡主来了,不但郡主来了,宰相的女儿徐诗芷也来了,在她们来到东海城的时候,此时崔东海可是亲自出城迎接的,虽然是便服出城,可是,崔东海在东海城当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他长什么样子,大多数东海城都是认识的。 一个刺史,就已经是曹家惹不起的存在了,现在又多了两个大菩萨,曹正德就算再眼高于顶,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做什么都不如不做,他现在只希望,许一凡不要计较这件事,不,准确来说,是郡主她们不要计较这件事,不然,他曹家就要倒霉了。 至于郡主她们计较与否,其实,关键还在于许一凡,如果许一凡想要计较的话,那郡主她们肯定会答应的,毕竟,对于她们而言,一个曹家而已,阿猫阿狗一般的角色,随手就可以碾死了,就像当初曹家对于许一凡而言一般。 现在的百货楼,已经不是曹正德想染指就可以染指的了,他在得知许一凡今天出门之后,就感到心底不安,于是,就找到了蓟修杰,约定晚上到潇湘馆玩乐。 说是玩乐,其实,彼此都没有玩乐的兴致。 曹正德现在进退失据,而蓟修杰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蓟修杰从头到尾都没有正式对百货楼出手,可是,当时的香水风波,他可是参与进去的,以百货楼现在的底蕴,知道他参与其中,不是什么肯定的事情,也正因为如此,蓟修杰才感到棘手。 蓟修杰感到棘手,倒不是他真的怕了百货楼和许一凡背后的乐萱郡主,许一凡背后有人,他的背后也有人,只是,眼下是,许一凡背后的人在东海城,而他背后的人不在,如此一来,如果和许一凡硬碰硬的话,他肯定是要吃亏的。 “我的蓟兄耶,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之前的事情你忘记了,我可听人说了,那小子邪性的很,看起来斯斯文文,一副小白脸的模样,可是,做起事儿来,却狠毒无比的呢,万一,他要对我们报复,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曹正德苦着一张脸问道。 蓟修杰闻言,沉默不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青楼夜话 曹正德见蓟修杰不说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沉吟片刻,盯着蓟修杰的眼睛,说道:“百货楼主要的产业是香水和白酒,而香皂这些东西,不是大头,现在,百货楼已经站稳脚跟了,如果既然让它做大,别说我曹家的生意没得做,恐怕蓟兄,你的生意也做不下去吧。” 曹正德的话说的虽然十分的委婉,却不单单是提醒蓟修杰那么简单,而是在告诉蓟修杰一件事,如果百货楼对我曹家出手,那我肯定是要拉你下水的,哪怕你身后有人,我也要那个垫背的。 果然,蓟修杰闻言之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曹正德,然后,端起杯酒,抿了一口,然后才幽幽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静观其变就是了。” “静观其变?” 曹正德不但没有满意,反而激动的说道:“我的蓟兄耶,你等什么呢?最近,百货楼不断的在收购店铺、田地,他们要做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嘛,他们这是打算扩张了啊,现在正是出手的好机会,如果现在不出手,等百货楼真正的站稳脚跟,那真的就没有我们什么事儿了。” 蓟修杰闻言,眉头再次紧蹙起来,不在继续吃菜,而是放下筷子,开始沉吟起来。 曹正德说的没错,百货楼出现的太突然,崛起的太快了,快到让他这个商海浮沉的老司机,都吃惊不已。 曹家做的是日用品生意,而他做的是胭脂水粉生意,至于裴姓女子,做的则是酒水生意,自从百货楼出现之后,他们三家的生意,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影响,而且,这种影响还在日益加剧,这可不是好的消息。 百货楼会不会针对曹家,蓟修杰不怎么关心,反正,曹家本来就是一个炮灰,可是,如今的百货楼已经对他的生意,构成了重大的威胁,触及到了他的利益,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也是他不允许的。 可是,他能怎么办?按照曹正德说的,现在出手? 先不说,现在出手,能不能成功阻止百货楼的扩建,就算成功阻止了,他们又能阻止多久,或者说的更直接一些,只要百货楼不倒,那么,他们的生意始终被威胁着。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直接把百货楼干倒,而且是再也爬不起来的那种,要么,就是把百货楼变成自己的。 然而,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十分的困难。 想要干倒百货楼,他们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也实施过,可惜,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失败了,不但没有干倒百货楼,反而因为他们的操作,让百货楼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至于说,把百货楼变成自己的,以前,不知道乐萱郡主参与其中,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人家乐萱郡主就在东海城,从皇室弟子嘴里抢肉吃,这无异于虎口夺食。 当然了,一个王朝存在悠久,皇室弟子众多,总有一些皇室弟子,选择离开长安,开始在地方上做生意,而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是有赚有赔的,如果,乐萱郡主参与百货楼,只是一时的兴之所至,那到还说,可是,万一不是呢。 一个还未成年的郡主,自然不值得蓟修杰太过于忌惮,然而,关键问题是,乐萱郡主本身是皇室子弟不说,她娘亲更是长公主,一个掌控着半数皇商的女人,她的财富到底有多少,无人知晓,肯定不是蓟修杰他们可以匹敌的。 万一,他们出手,把百货楼给弄垮了,被其家人知道,引来更大的风暴怎么办? 曹正德现在是进退失据,差不多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了,可是,他蓟修杰不一样,他现在拥有的一切,是他的,也不是他的,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鲁莽,惹怒了长公主,从而给他身后的人带来麻烦的话,他想不死都难。 对于蓟修杰而言,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什么都不要做,至少,是在乐萱郡主离开东海城之前,他最好什么不要做。 他等得起,毕竟,既然是郡主,自然不可能长期待在东海城,肯定是要离开的,而一旦郡主离开了,他再开始行动,也为时不晚,对于这一点儿,蓟修杰有这个底气。 不过,让蓟修杰担忧的是,如果百货楼继续这么发展下去,如果郡主迟迟不离开,那到时候,等郡主走了之后,百货楼会发展到哪一步,蓟修杰也很难预料,毕竟,之前的百货楼,崛起的太快太快了,他担心,到时候,自己可能掌控不了局面了。 女扮男装,一直没有说话的裴姓女子,此时,终于开口了。 “既然,没办法一举击溃百货楼,又无法占为己有,那为何不选择合作呢?” “嗯?” 此话一出,曹正德和蓟修杰都转过头,看向裴姓女子。 蓟修杰问道:“怎么合作?” 曹正德则问道:“百货楼还肯和我们合作吗?” “呵呵!” 裴姓女子闻言,顿时哑然失笑,摇摇头,说道:“商人逐利,既然那小子是开门做生意的,而那郡主既然参与进来了,想必也是为了赚钱,既然是赚钱,肯定需要盟友,生意跟谁做不是做,我们也可以加盟进去啊。” 蓟修杰闻言,皱了皱没有,陷入沉思当中,没有说话。 曹正德闻言之后,则眼前一亮,说实话,裴姓女人的这个提议,他很心动,其实,自从知道了百货楼的底蕴之后,他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以前他对百货楼做的事情,许一凡肯定知道,如果,他要求加盟,对方肯定不会答应,就算答应了,估计代价也不小。 不过,随即,曹正德就皱起了眉头,说道:“可是,现在盯着百货楼的人,可不止我们啊,还有很多人,其中不少人都是冲着分销权去的,我们......” 曹正德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百货楼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在的百货楼,有很多选择权,既然有人选择权,为什么不选那些跟百货楼没有恩怨的人,为何要选择跟他们合作呢? 裴姓女子看着曹正德,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能不能合作,讲究的不是什么人情,而是一个利字,只要我们付出的代价足够了,那么,想要合作,也不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成功合作了,那之前的那些误会、恩怨什么的,都烟消云散了。” 说到这,裴姓女子转过头,看向蓟修杰,缓缓地说道:“而且,我很看好百货楼。” 曹正德和蓟修杰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点头,对于裴姓女子的分析,他们认为还是很在理的。 曹正德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好奇的问道:“你看好百货楼,是因为看好百货楼本身,还是百货楼背后的郡主?” 蓟修杰也很好奇的看向裴姓女子。 裴姓女子笑了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两样都看重,也都不看重。” “哦?此话何意?”蓟修杰问道。 “我真正看重的是许一凡这个人。”裴姓女子说道。 “嗯?” 此话一出,两人再次愣住了,只是,曹正德是真的愣住了,不明白许一凡这个人怎么了,反而是蓟修杰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姓女子,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一个才来东海城没多久,就能成为翁浩淼弟子的人,一个能够建立百货楼,而且自己还当甩手掌柜的人,一个能够让府尹夫人,让不良人为之出面的人,一个能够和长公主的女儿,宰相的女儿成为朋友的人,岂会真的那么简单?”裴姓女子继续说道。 “另外,你们可能不知道的是,百货楼的背后不单单有乐萱郡主,还有翁家,还有日月斋,甚至我们现在所待的潇湘馆,也跟百货楼的关系匪浅。” “最重要的是,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已,你们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易地而处,如果你们是他,能做到现在这样吗?不能吧,所以说,百货楼真正值钱的,不是你们现在盯着的香水、白酒和香皂那些货物,而是他这个人。” 裴姓女子在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在说话了,而是有些意兴阑珊的开始环顾四周起来。 蓟修杰来历不凡,他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曹正德知道的多,而正因为如此,他在听到裴姓女人的话之后,觉得十分的在理,可是,眼下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就算他们想要跟百货楼合作,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代价会很大的,值不值得这么做,还是个问题。 另外,有件事,蓟修杰没有告诉曹正德和裴姓女子的,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之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他现在已经都知道了,也正因为知道了,他才感到棘手,而他身后的人,现在忙得很,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 曹正德听完裴姓女子的话之后,也开始动起脑筋来。 曹家,到了他这一代,已 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当然,曹家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因为他本人的缘故,他在组建商队失败之后,曹家的底蕴消耗的严重,曹家继续新的东西,才能重返巅峰,至少,也要让曹家有所起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 如果能够跟百货楼合作,那自然是最好的。 首先,百货楼的东西好不说,还很赚钱,他虽然做生意的本事不怎么样,可是,眼光还是有的。 其次,如果能够跟百货楼合作,就相当于抱上皇家这条大腿了,这对于在东海城奋斗了无数年的曹家而言,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现在之所以跟蓟修杰走的这么近,就是因为他知道,蓟修杰的背后有大人物,而他也想要有,跟蓟修杰走得近,自然是为了搭上蓟修杰背后的人,只有对方点个头,那曹家的地位,肯定要提高不少的。 最后,则是刚才裴姓女子说那些事情了,许一凡这个人到底如何,他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从蓟修杰和裴姓女子的态度来看,许一凡肯定不简单,如果他能和其一笑泯恩仇,还能继续合作的话,那肯定是最好的。 只是,一想到合作,在联想到他之前做的事情,曹正德就有些心虚和肉疼起来。 心虚,自然是因为工坊挖人事件,还有香水风波了,担心许一凡秋后算账。 肉疼,也是因为这些事儿,如果要合作的话,那他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少,而现在的曹家,已经八面漏风了,让他一下子拿出太多的东西,倒不是拿不出来,但是,肯定会肉疼几分。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想,现在有一个最关键性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许一凡会不会跟他们合作? 这个问题才是关键的,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他们在这儿想再多,商量的再多,都是无济于事的。 想到这,曹正德就抬起头,看了看蓟修杰,又看了看裴姓女子,然后问道:“那你们说,如果我们主动找上门,寻求合作,许一凡会答应吗?” “另外,我们是直接找许一凡,还是先去找郡主呢?” 裴姓女子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曹正德,心中暗道:【还不算蠢到家了。】 嘴上却说道:“当然是先去找许一凡了,不管百货楼背后的人是谁,现在的百货楼,还是许一凡说了算,如果他不答应,我们在想办法见到郡主,提一提这件事,只要我们付出足够的代价,合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曹正德闻言,点点头,然后,看向蓟修杰问道:“蓟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蓟修杰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找那小子谈谈再说,能谈拢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谈拢,我们在做其他打算。” “如此甚好,就以蓟兄所言。” 曹正德闻言,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喝酒,喝酒。” 三个人端起酒杯,碰了一个,然后,裴姓女子就放下酒杯,说道:“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们继续。” 说完,不等二人说什么,裴姓女子就径直起身离开了。 蓟修杰和曹正德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喝酒。 在裴姓女子走后,曹正德在犹豫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蓟兄,你跟我说句实话,这裴姓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 蓟修杰端着酒杯,斜撇了曹正德一眼,缓缓地说道:“她到底什么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的能力很大,我劝你最好不要打听太多,对你,对曹家都不好,有些事儿,心里知道就可以了,而有些事儿,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是是是,蓟兄说的是。”曹正德闻言,顿时尴尬的笑了笑。 对于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如果说,对裴姓女子这样的尤物,没有兴趣和性趣,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也知道,对方肯定看不上自己,没看到蓟修杰在面对她的时候,说话都要客气几分,他曹正德又算什么东西呢? 对其美色感兴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裴姓女子和他们见面的时候,虽然很少说话,可是,每次说的话,都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直指要害,这样一个女人,岂会是简单的人物,曹正德想要多了解裴姓女子几分,如果能够搭上线,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不过,在听到蓟修杰这么说之后,曹正德就把这些小心思给压制下去了,连蓟修杰这样的人,都不愿意多说的女人,肯定不简单,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最关键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两个人喝了一会儿酒,就觉得没意思了,毕竟,两个人大男人在青楼面对面喝酒,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觉得怪怪的,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蓟兄,今晚不回去了吧?”曹正德端着酒杯,意有所指的问道。 蓟修杰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曹正德。 曹正德顿时心领神会,站起身,走到房门外,喊来小厮,交代了几句,然后又拿出几两银子,就返回房间。 没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三个环肥燕瘦、穿着性感的女子。 曹正德把两个长得最好看的,留给了蓟修杰,而他自己则选择了最后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子。 有了三个姑娘的加入,原本沉闷的房间,顿时变得活跃起来,一时之间,莹笑燕燕,欢声笑语,是不是有女子的娇怒声,还有撒娇声响起,好不热闹。 几个人,又闹腾了一会儿之后,曹正德就带着瘦弱女子,离开了房间,去了别的房间。 在曹正德离开之后,蓟修杰也不在端着了,把门一关,就开始宽衣解带,伴随着两女的惊呼声和嬉笑声,三人就来到了床榻边,接下来就是衣衫尽褪,短兵相接,气喘吁吁,娇-喘连连。 真可谓是: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兴魄罔知来宾馆,狂魂疑似入仙舟。 脸红暗染胭脂汗,面白误污粉黛油。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许一凡发飙 翌日! 许一凡的生物钟再次恢复了,他早早的起床,洗漱一番,就和秋歌一起出门,去往百货楼。 今天,百货楼没有准时开门营业,因为昨天秋歌已经通知了,说今天东家要来店里。 对于许一凡这个东家,其实百货楼大多数人,跟外面的人一样,都未曾见过,尤其是那些后来的伙计,所以他们对于这个东家,还是很好奇的。 当得知许一凡要来店里的时候,一个个都很兴奋。 既然百货楼没有开门,许一凡他们自然不是从前门进去,而是从后门进入了店里。 当许一凡走进店里的时候,他就发现,店里的人不少,最起码也就四五十人左右,其中,大部分都是正值妙龄的女子。 在看到许一凡之后,有人大失所望,有人则一脸狐疑的看着许一凡,更多的人,还是很激动的。 有人之所以大失所望,是因为许一凡没有她们想象当中那么大年纪,许一凡太年轻了,而狐疑,也是因为如此,不过,对于自家东家是个少年这件事,她们还是知道的,只是今天第一次看到许一凡,都有诧异而已。 “大家好啊。”许一凡看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 所有人闻言,顿时一愣,而秋歌也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 “见过公子。”不过,还是有人反应的比较快,连忙开口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行礼。 许一凡则笑着摆摆手,说道:“坐吧。” 秋歌把开会的地点,安排在百货楼后面,后面的空间其实不大,当然,这也只是相对于前面而言,这里主要是之前放置货物的地方。 百货楼刚开业的时候,白酒的销售还不像现在这样,有人下单,然后直接去工坊拿货,而是伙计们先把白酒送到百货楼来,然后在被人带走的。 在改革之后,白酒的销售不用这么麻烦,这个地方就空了下来,本来,之前秋歌她们是想把这个地方重新装修一下,放置一些其他东西的,但是,后来许一凡要他们收购附近的店铺,于是,这件事就作罢。 房间不大,也不小,站几十个人自然没问题,可是,如果全部放置椅子,让人坐下的话,肯定不太可能,而房间内一共就放置了四把椅子。 这四把椅子,当然是给许一凡,还有三个掌柜的,其他人自然只能站着了。 在许一凡说完之后,见没人坐下,他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于是,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走到为首的那张椅子前站定,手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本账本。 拿着账本,许一凡环顾一周,看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近段时间,百货楼的生意很好,而百货楼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主要还是依靠在场的各位,你们辛苦了。” “公子言重了!”众人连忙说道。 “百货楼的生意好了,你们的收入也多了,工钱都拿到了吧?”许一凡笑呵呵的问道。 “拿到了,简直不敢相信,在这里,我一个月拿到的工钱,是我过去一年拿到的工钱还多,谢谢公子。”有人开口说道。 “是啊,多谢公子!” 随着许一凡的话音落下,人群当中,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对于百货楼给他们的工钱,他们还是很满意的,不,是非常满意,在这里干一个月,都抵得上过去一年的收入了,有这么高的收入,他们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其实,在百货楼开业之初的时候,他们对来百货楼做事,还是很不情愿的,毕竟,百货楼给的底薪太低了,比外面的伙计要低很多,虽然有提成,可是,他们那时候也不清楚,提成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个提法,能提多少。 不过,在拿到第一个工钱之后,他们瞬间就明白了,也正是因为知道提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于是,一个个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工作。 等到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许一凡咳嗽一声,现场顿时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纷纷看向许一凡。 “对于工钱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只要百货楼在,只要你们还在百货楼做事儿,肯定少不了你们的,而且工钱只会越拿越多,至于能拿多少,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这么说,他们肯定不明白,而现在,自然都明白了,于是,一个人都会心一笑。 见众人都笑了,许一凡继续说道:“当然了,工钱拿的多了,自然就意味着事情比较多,责任也就大了,我作为东家,自然是希望自家的店铺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各位。”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心中一凛。 “你们现在都知道,工钱多寡,跟你们的销售的东西有关,以前呢,百货楼小,才起步,你们也不是很明白,不会相互恶意的竞争,可是,自从第一个月发完工钱之后,秋掌柜就发现,你们当中有些人,为了提成,开始恶意竞争,不顾一切的争夺顾客,想要把东西卖出去,这是好事儿,可是,你们这样的做法,是很有问题的,我很不喜欢。” 许一凡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笑呵呵的,可是,当他说完最后一句,我很不喜欢的时候,虽然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却让所有人都心中一惊。 许一凡说的某些人,百货楼的人都在这里,自己心里自然清楚,闻言之后,纷纷低下头。 “大家都是为百货楼做事儿,而且是做实事,这我心里很清楚,可是,既然大家都是在一口锅里吃饭的,那就是姐妹、兄弟了,彼此之间,是不是应该和睦相处呢?” 说到这,许一凡环顾一周,继续说道:“钱,谁都喜欢,我也很喜欢,谁都不会嫌弃钱多烫手,可是,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一些基本的规矩,类似于这种争抢顾客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发生了,今天,我是提个醒,以前的事情就算了,如果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情,秋掌柜。”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秋歌。 秋歌连忙说道:“公子,奴婢在。” “百货楼是你在管理的,如果以后在出现类似的事情,你觉得该怎么办?”许一凡问道。 “提成无效,业绩减半。”秋歌直接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心中顿时凛然,这个处罚可是很严重的,抢一个顾客,提成才多少?而业绩减半,可不是说这一单的业绩减半,而是一个月的业绩减半,这就相当于,他们少了半个月的工钱,为了一个单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明显是不值得的。 就在所有人觉得这个处罚很严重的时候,却看到许一凡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太轻了。” “哗~~”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哗然,大吃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一凡。 “那公子以为该如何?”秋歌这个时候反问道。 “再出现类似的情况,整月的业绩无效,如果再犯,直接赶出百货楼。”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就顺势坐在了椅子上,眼睛看着众人,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只是,这种笑容,起初,众人觉得很亲切,很和善,可此刻,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威严,明明许一凡在笑,他们却感觉许一凡这种笑,简直比板着脸训话,还要可怕。 “这.......”秋歌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的开口道。 “怎么了?”许一凡问道。 “公子,处罚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 许一凡则摇摇头,看着秋歌,反问道:“秋掌柜,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是小事儿?不就是哄抢顾客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训斥一顿就是了。” 秋歌不说话,只是看着许一凡,而其他人也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秋歌,解释道:“我们百货楼是什么地方?是高档店铺,是东海城时尚的风向标,来我们这里购物的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名门望族的人,如果她们看到你们因为一点点儿提成,就出现内讧,你让她们怎么看你们,怎么看我们百货楼?” 说到这,许一凡收起笑容,语气严肃的说道:“我告诉你们,做生意,货物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感觉要好,如果客人感觉不好,就算货物再好,她们也不会买,一次两次,还情有可原,如果经常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么上门的客人,就会越来越少。” 许一凡微微停顿一下,环顾一周,放缓语气道:“不要把眼光只盯在眼前的那点儿利益之上,要看的远一些,我不指望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将来都可以独当一面,至少,希望你们大部分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儿,现在,就为了一点小钱,可是相互哄抢,产生摩擦、矛盾,那等百货楼越做越大的时候,你们面对的利益更多的时候,你们该怎么办?”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秋歌连忙点头,说道:“公 子说的是,是奴婢考虑不周。” 许一凡摇摇头,表示不碍事,然后,他就不说话了,而是开始翻起账本。 喊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我们的香水瓶和白酒坛,就那么不结实吗?” “嗯?” 此话一出,秋歌明显一愣,而赵文华闻言,也是微微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呵呵...有意思,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百货楼居然碎了六十瓶香水,而且还都是兰蔻和娇兰,酒水更多,平均三十坛,就要碎一坛,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是香水瓶的质量不好,还是白酒坛的硬度不够啊?” 许一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放下账本,先是扫了一眼众人,然后,把目光落在秋歌和赵文华身上。 秋歌闻言,顿时愣住了,这件事,她是不知情的,毕竟,自从百货楼开业以来,都是她在忙前忙后,很多事情,都需要她亲自去处理,当然,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如果不是许一凡提起这一点儿,秋歌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见秋歌不说话,许一凡就看向赵文华,笑着问道:“赵掌柜,这件事你知道吗?” 赵文华见许一凡点名了,他只好开口说道:“这件事,我之前就发现了。” “既然发现了,为何不汇报?”许一凡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 “酒水每天的销售很大,因为运输不当,还有车马的问题,出现破损,也属正常,我以为这都是正常情况,所以就......” 然而,不等赵文华说完,许一凡豁然起身,猛地把手里的账本砸在赵文华面前,呵斥道:“正常?平均三十坛酒水,就会出现破损,这也叫正常?你以为?你以为什么你以为?” 看到许一凡突然发飙,而且发飙的对象还是百货楼的二掌柜,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作为百货楼的二掌柜,你应该很清楚,百货楼一天卖出去的白酒有多少,这两个月的时间,一共卖出去多少,来告诉我,是多少?”许一凡继续质问道。 “回公子的话,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平均每天销售八百三十余坛,两个月,五万多坛。”赵文华低着头,沉声说道。 “那你帮我算算,三十坛就会破损一坛,一天要破损多少,两个月,一共损失了多少坛酒?” “......” 赵文华不说话了,而许一凡替赵文华回答出来:“一天二十八坛,一个月八百四十坛,两个月一千六百八十坛,照此以往,那一年就是一万多坛,你告诉我,这正常吗?嗯?!” 刚才,见许一凡突然发飙,众人还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当看到许一凡当中斥责赵文华的时候,他们更是觉得许一凡这样做太过分了,就算你要立威,这样做,是不是太过了? 然而,现在,他们在听到许一凡算完这笔账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酒水在运输、搬运的时候,出现破损,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不过,这只是小概率事件,可是,像这样平均三十坛就破损一坛,一天就二十多坛,看起来不多,可是,累加起来,就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而这明显是非常不合理的事情。 许一凡在说完酒水的问题之后,转过头,看向秋歌,眯起眼睛,说道:“酒水出现破损,我可以理解,毕竟,那么大件的东西,运输不便,出现破损也情有可原,我很好奇的是,香水为什么也会出现破损?短短两个月时间,六十天,居然破损了六十多瓶,平均一天损坏一瓶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秋歌抿了抿嘴唇,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这件事,你是知道啊?还是不知道啊?”许一凡继续追问道。 “回公子的话,奴婢...不知情。” “呵呵!” 许一凡闻言,怒极反笑,看着秋歌,伸出手指了指她,然后,看向众人,说道:“好,好,好,大掌柜不知情,二掌柜认为合理,有意思,有意思的很啊。” 笑完之后,许一凡转身坐下,整个人以一个慵懒的坐姿,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懒散,可是,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秋歌和赵文华,都不会觉得,许一凡真的很懒散,反而愈发的紧张起来。 “既然你们不知情,不管你们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今天,我既然来了,也知道了这件事,那我就亲自过问好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转过头对云一鸣说道:“去把工坊的大师傅请过来,记住,是请,还有唐青竹也叫过来。” “是。” 云一鸣闻言,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在云一鸣离开之后,许一凡对谷歌和皇甫元忠说道:“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谁也不能离开,包括两个掌柜的。” “好的公子。”谷歌答应一声,转身走到门口,直接斜靠在门口,而皇甫元忠则没有说话,而是径直站在门口,犹如一座大山一般,矗立在众人的背后。 看到这架势,在场的很多人,都开始慌乱起来,其中,大部分都是一脸茫然和不知所措,而只有一小部分人,低着头,躲在人群当中,一言不发。 许一凡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所有人,笑着说道:“你们不用紧张什么,我只是想把这件怪事儿弄清楚而已,可能,这件事和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关系,是工坊那边的人出了问题,也可能是你们当中,出现了鼹鼠,我很好奇,也很期待啊。”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一惊。 许一凡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再去看众人的表情和反应,而是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鼹鼠 宓幼是负责百货楼香水区销售的姑娘之一,她也是为数不多,能够成为单独负责一个区域的管事。 百货楼虽然不大,可是,生意却很好,每天人来人往,上门选购香水的人很多,单靠秋歌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自然需要一些帮手。 宓幼是最早进入百货楼的人之一,她不是日月斋的人,也不是翁家人,而是百货楼在招人的时候,她自己来的,因为来的早,再加上做事稳健,处理事情也有理有据,很快得到了秋歌的赏识,从一个卖货的小姑娘,晋升为一名小小的管事。 虽然成为了管事,工钱没有增加多少,可是,地位却提升了不少。 宓幼年龄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放在现在,这个年龄还在大学读大四,可是,在这个时代,像这个年龄的女子,大部分都已经嫁为人妇,是好几个孩子的娘了,然而,宓幼至今还未婚嫁。 倒不是说,宓幼长得不好,恰恰相反,宓幼长得很漂亮,眉清目秀的,鹅蛋脸,纤细的腰肢,说话温声细语,脸上总是带着一股笑容,让人倍感亲切,而她之所以至今还未婚嫁,一来是没有找到心仪之人,二来,家中的条件不好,有一个残疾的老爹,还有一个患病的母亲,而她又是家中的长女,在她一凡差不多大,最小的,也才五岁而已。 一家六口人,全靠她和父亲两个人挣钱,父亲因为是残疾,很多事情都做不了,只能在码头做一些体力活,挣些辛苦钱,活儿多,钱却不多,而且因为身体的缘故,别人能做三件事,他却只能做一件事,不过,他每次拿到的工钱,却不比别人少。 倒不是码头的老板心善,而是因为宓幼的父亲,每天是最早来的,也是干活儿最积极,最卖力,当别人干完活儿,都开始休息,聊天打屁的时候,他还在干活儿,虽然,活儿干的慢了些,却还是做的不错,收入勉强糊口。 其母亲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算好,再加上,一口气生了这么多的孩子,身体更是雪上加霜了,自从生下小女儿之后,这个女人经常咳嗽,气喘吁吁,之前,她还在一家富贵人家做仆人,做一些缝补、浆洗衣服的粗活,活儿不多,工钱也还可以,跟丈夫两个人,也能把这个家撑起来。 然而,自从生了几个孩子之后,尤其是在生小儿子的时候,真的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生产的时候,出现难产,差一点儿就引发血崩了,不过,最终女人还是挺过来了。 注(血崩就是大出血,在古代,女人因为嫁人极早,一般在十五六岁就嫁人了,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在这个时候结婚生孩子,很容易难产,而生孩子的时候,很容易出现难产,从而引发血崩,那时候,可没有什么剖腹产,只有顺产一条路,而在古代,医学不发达的情况下,一旦出现血崩,那就意味着女人可能会死,而孩子也可能保不住,在这个时候,产婆往往都会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有良心的自然选择保大人,而没良心的,自然是选择保孩子了,在古代,不知道有多少女性,在生孩子的时候,死在这个过程当中。) 人是挺过来了,可也留下了后遗症,原本就不算好的身体,愈发的孱弱起来。 浆洗、缝补衣服虽然不是太重的体力活,可是,在面对女人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继续雇佣其做事儿了,万一哪天她突然死了,那岂不是又是一场官府事儿,吃官司不说,还不吉利,于是,女人就被解雇了。 失去了一份稳定的收入之后,女人只好回家,在家里帮人做一些针头线脑、缝缝补补的事情,从而贴补家用,可是,家里人多,孩子也多,那点儿钱根本不够用。 幸好,他们的大女儿长大了,可以出去做事儿了。 宓幼从小就很懂事,经常帮着父亲和母亲做事儿,在父母都出去做事儿的时候,她就负责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而这可能就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 宓幼-女工做的极好,在母亲身体特别不好的那段时间,那些找上门,找起母亲做工的活计儿,都是她在做,从十四岁开始,她就开始在外面做活儿。 起初,也是跟母亲一样,接一些缝缝补补的小活儿,可是,这样的活计,耗费时间不说,钱还不多,于是,她就想要去一些大户人家做丫鬟、下人,这样赚取的多一些。 宓幼的女工好,做事勤快,很快就在一家人家找到了一份差事儿,差事不累,就是洗洗衣服,缝缝补补之类,偶尔也会刺绣,做几件小玩意儿,给府里的一些女眷用。 按理说,宓幼这样做下去,虽说不能大富大贵,可至少不会饿死人,还能贴补家用,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宓幼身材愈发的抽条,小荷才露尖尖角,自然会引起一些男人的注意。 在一些大门大户当中,总会藏着一些腌臜事儿,宓幼在入府做事儿两年多以后,某天,正在做事儿,恰好被府里的一个二少爷给看上了,于是,就开始言语挑衅,甚至还会动手动脚,不过,因为其不是嫡出,而是庶出,再加上,府里的老爷很严厉,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敢太造次,另外,宓幼做事儿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一起,人多,这位二公子不敢太过分。 虽然不能做什么实际性的举动,可是,从那天之后,这位二少爷有事没事就来找宓幼,让其烦不胜烦。 府里的下人、女仆被看上了,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如果对方只是言语挑衅,偶尔吃吃豆腐的话,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关键在于,这位二公子是有婚约在身的,也即将要成亲的人了。 一个快要成亲的人,却跟府里的一个下人眉来眼去,这算怎么回事儿。 在一些大门大户里面,人口众多,下人也多,闲言碎语自然少不了,而二公子看上宓幼的事情,很快就在府里传播开来,当然,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二公子是贪图宓幼的美色,也有人说,别看宓幼年纪不大,却是一个很有心机的女人,是她主动勾搭二少爷的,总之,各种说法都有,言语当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而府里的主母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先是把二公子叫到身边,训斥了一番,然后,又找到宓幼,什么也没说,给了她两个月的工钱,就让其收拾收拾离开了。 就这样,宓幼遭到了无妄之灾,失去了一份稳定的差事儿。 对于失去差事儿这件事,宓幼倒不是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有些后怕而已,自己差一点儿就成为待宰的羔羊了。 离开这家府邸之后,宓幼就再也没有去其他府邸做事儿了,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她没有出事儿,那是因为这家人的家规很好,府里的老爷和主母都是明事理的人,可是,如果去了其他的府邸,会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主人家,那就不一定了,万一,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又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对于大女儿的事情,其爹娘也是知道的,他们也不同意宓幼再去大户人家做事儿,不管怎么说,不管家里再怎么贫穷,也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不是嘛。 就这样,宓幼的父亲还是在码头做苦工,而宓幼则在家里接一些零碎的缝补活计,偶尔也会做一些刺绣,拿到街上去卖,当然,去卖这些东西的,都是她母亲。 当百货楼快要开业的时候,需要招人,宓幼无意间听到了,就想要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份稳定的活计。 之所以想要去百货楼谋份差事儿,一方面,是爹娘日渐老去,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弟弟妹妹一天天长大,两个弟弟都要读书,正是花钱的时候,她一直没有出嫁,总待在家里也不像话,另一方面,百货楼给出的工钱虽然低,可是,她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越是这样的新店,东家越是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何况,她听说,百货楼的东家是一个跟她弟弟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自然不会遇到之前那种腌臜、恶心人的事情了。 因为长相出众,再加上,之前在大门大户做过事儿,有一定的经验,待人接物方面,都挺不错的,她成功的应聘了。 在百货楼开业之后,她一直忙忙碌碌,虽然很忙,却也很充实,这让她觉得很开心,更重要的是,在百货楼,她学到了不少新东西,而这些新东西,都是之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 她在百货楼做了大半个月之后,某次,有顾客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在店里吵起来,宓幼第一时间去解决了这件事,恰好,被秋歌看到了,而她就被当场晋升为百货楼的管事儿。 百货楼虽然不大,却有两个掌柜,三个管事,最早一个管事儿是云一鸣,不过,他没有做多久,就成为三掌柜,剩下的两个管事,一个是主要负责香水区的,一个是跟着赵文华的伙计,而宓幼就是百货楼第四个管事,严格来说,她现在是百货楼的三管事儿。 宓幼来百货楼有两个月了,她只见过许一凡一次,加上这次,是第二次。 其实 ,百货楼大部分人只见过许一凡一次,就是今天了,毕竟,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许一凡拢共就来了百货楼一次,加上今天两次而已。 第一次看到许一凡,宓幼感觉很好,或者说,没有什么感觉,她只是觉得这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大的男孩,真的很厉害,小小年纪,能够自己赚钱不说,而且看起来,还十分的阳光,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尤其是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格外的吸引人。 在宓幼看来,许一凡应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不过,许一凡第一次到店里来,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之后,许一凡就离开了东海城,而宓幼她们这些人,除了偶尔在茶余饭后,会说起这个东家,其他的时候,都快忘记这个东家的存在了。 今天,许一凡来了,她们很开心。 一来,她们也很想见见,自己的东家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二来,百货楼要扩建了,这件事她们早就知道,今天看到许一凡,都想着是不是要在许一凡面前表现一番,看看能不能给许一凡留下印象,从而得到重用。 可是,她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比他们所有人都小,长得好看,脸上带着温和笑容,说话温和的少年,发起火来,也那么吓人,训斥两个掌柜,压根一点儿情面都不给。 现在的百货楼,几乎都是秋歌和赵文华在打理,秋歌和赵文华的手段和智慧,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而且不止一次的见识过,不管是多么难缠、刁蛮、蛮横的客人,只要他们出面,都能完美的解决,对于这两个掌柜,他们是打心底佩服的,可是,今天许一凡这么做,就让两个掌柜颜面扫地了,这让有些人开始对许一凡有些抱怨起来,不满是肯定有的,却不敢明说。 当然,他们也知道,百货楼出现了货物频繁破损的情况,而作为掌柜的他们居然不知道,这本身就是失职,被训斥也是很正常的。 随着云一鸣的离开,许一凡的沉默,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无言,或低着头发呆,或东张西望,或悄悄地打量着坐在主位上的许一凡。 当然,也有些人,则开始慌乱起来,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心底却慌得一批,而宓幼就是其中一个。 当她听到许一凡直接开始质问两个掌柜的时候,宓幼的脸色就变得一片苍白,她都不敢去看许一凡,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脚尖,双手也攥成拳头,此刻,手心里全都是汗。 宓幼是负责香水区的,香水出现频繁破损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同时,她也很清楚,香水频繁出现破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跟宓幼一样,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人,还有好几个,有香水区的人,也有白酒区的人,只是,他们的表现都出奇的一致,全都低着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在主位上的许一凡,看似是闭着眼睛在假寐,其实,他是眯着眼睛,在打量,在审视着眼前的这群人,对于这群人当中,有哪里人知道这件事的,又有哪些人参与进去的,许一凡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当然了,参与这件事的人的名单,许一凡已经有了,在他回到东海城的当天,就被人送到了案头上。 这些天,许一凡之所以没有出门,自然不是真的现在家里,而是要调查一些事情。 百货楼出现鼹鼠这件事,许一凡知道,也能想到,毕竟,对于人性这方面,他还是有一定心得的,至于今天的事情,许一凡事先并没有告诉秋歌,甚至许一凡在拿到那份名单的时候,都没有告诉秋歌,只是在讨论和听秋歌汇报工作的时候,随口问了几句,不过,也没有直接问,只是闲聊着问而已,他想看看,秋歌到底知不知道,然而,结果是秋歌居然不知道。 在得到这个结果之后,许一凡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看着眼前这群人的千姿百态,许一凡心中暗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古人诚不欺我啊。】 是的,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被无数人盯着,也有不少人,想混进来,打探情报和秘密,可惜,这些人都没能成功,不是被护卫们发现给解决了,就是被秋歌她们发现了,还有的则是被许一凡的学生发生了,给悄无声息的解决了,总之,目前的百货楼还是安全的,至少,没有别家的探子出现,可是,却出现了鼹鼠这种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 其实,对待这些鼹鼠,处理起来很简单,按照名单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找出来,到底是赶出百货楼,还是送到官府法办,都好说。 然而,许一凡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大张旗鼓的处理这件事,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他要立威。 百货楼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好欺负? 想什么呢? 现在百货楼才起步,就出现鼹鼠了,如果现在不及时处理,而且是狠狠处理的话,那等新的百货楼建设好了以后,等百货楼越做越大的时候,类似的情况,岂不是更加的严重了。 虽说,处理这一批鼹鼠,不可能彻底的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可是,也在一定程度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以后-进入百货楼的人,做事儿的时候,需要考虑清楚,考虑清楚后果在做。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处置 许一凡他们并没有等多久,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云一鸣就带着三个人来到了这间临时的会议室内。 唐青竹在进来之后,就感觉到场内的气氛,十分的压抑、凝重,本来,她还想和许一凡嬉笑几句的,可是,在看到许一凡看到她之后,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去,唐青竹顿时识趣的闭上嘴,来到了秋歌身边。 “怎么了?气氛怎么怪怪的?”唐青竹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轻声问道。 秋歌没有去看唐青竹,而是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百货楼出现纰漏了,公子生气了。” “啊?!” 唐青竹很吃惊,她没有道理不吃惊,她认识许一凡不是一天两天了,从认识到现在,她还从未看到过许一凡生气,而今天,只是来了一趟百货楼,许一凡居然生气了,那他到底为何生气呢? “为什么啊?”唐青竹下意识的问道。 然而,不等秋歌回答,许一凡已经开口说话了。 “你叫什么?负责是什么?”许一凡看着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问道。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张奇正,是白酒工坊的管事。”男人恭声说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然后看向站在张奇正旁边的中年妇女,问道:“你呢?” “回公子的话,奴家姓段,段玉菱,是香水工坊的管事。”女人回道。 听到两人说完,许一凡做起身体,先是环顾一周,然后,看向张奇正,问道:“我们的白酒,一般都是用什么盛放的?” “是用瓷坛。” “易碎吗?” “不易碎,一般的磕磕碰碰是无碍的,不过,猛力击打,肯定是会破损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一般白酒在运送的时候,出现破损的情况多吗?” 张奇正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赵文华,发现赵文华阴沉着脸,根本没有看他的意思,张奇正只好看向许一凡,说道:“回公子,一般不会出现破损,就算出现破损,也是极少数,要么是搬运不当,工人失手打碎,要么是马车损坏,才会出现破损,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破损。” “呵呵!” 等张奇正说完,许一凡笑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赵文华,问道:“赵掌柜,听到没有?” “听到了。”赵文华闷声闷气的说道。 “张管事。”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张奇正喊道。 “小人在。” “我刚才翻阅账本的时候,发现我们白酒的破损率很高啊,平均三十坛就要破一坛,这是为何啊?” 张奇正闻言,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赵文华。 “你看他做什么,我问你话呢。”许一凡眯起眼睛说道。 “这个...那个...” “嗯?” 许一凡看着欲言又止的张奇正,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他冷声问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我就问你一句,如此之高的破损率,正常吗?你作为管事,知不知道?” “噗通。” 张奇正闻言,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低下头,沉声道:“回公子的话,这件事,小人知情,如此之高的破损率,我也觉得十分的不正常。” “既然知情,为何不上报?”许一凡又问道。 “小人上报了。” “上报给谁了?” 张奇正不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赵文华,答案不言而喻。 “呵呵,有意思。” 许一凡见状,顿时笑了起来,他看了看张奇正,又看了看赵文华,整个人再次缩进椅子里,沉默不语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而张奇正在看完赵文华之后,再次低下头,整个人几乎匍匐在地。 沉默了好一阵,许一凡才看向赵文华,缓缓地说道:“这件事,赵掌柜,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是小人的错,请公子责罚。”赵文华没有再站在一旁,而是走在许一凡对面,抱拳,弯腰,作揖道。 “责罚?我怎么责罚?说你失职?百货楼能有今天的规模,你功不可没,我怎么能责罚你呢?” 赵文华闻言,原本躬着的身体,再次弯曲了几分。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丢失的酒水,一坛不落的给我找回来,至于你怎么找,如何找,我不管,不够,你自己想办法。”许一凡看着座椅不起的赵文华,语气冷漠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看向堵在门口的皇甫元忠,说道:“元忠。” “小人在。” “这三天,你就跟着赵掌柜吧,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好,如果出现什么棘手的问题,你可以出手。” “是。” 在解决完白酒的事情,许一凡这才看向段玉菱。 然而,不等许一凡问什么,段玉菱就跪倒在地,低着头,颤声道:“启禀公子,香水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香水这东西,本身就金贵,磕磕碰碰,出现破损也很正常。” “呵呵......” 许一凡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他看了看段玉菱,又转过头,看了看唐青竹和秋歌,然后,问道:“秋掌柜,香水的事情,是我来处理,还是你来处理?” 秋歌闻言,连忙说道:“不劳公子费心,奴婢来处理就可以了。”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 秋歌闻言,顿时一阵语塞,说实话,她到现在都还不太相信,百货楼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她居然毫不知情,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在这间房间的某些人,有人在瞒着她做了一些不利于百货楼的事情,而且隐蔽工作做的极好,这对于任何一家店铺的掌柜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许一凡问秋歌怎么办,秋歌自然是要查,而且要一查到底,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这么搞事情,真以为她秋歌是没有脾气的啊? 可是,怎么查?从何处查?该怎么查? 秋歌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头绪,因为她事前不知情,想要弄清楚这件事,还需要花费一番工夫和时间的。 许一凡见状,笑了笑,摇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直接念道:“严姝。” 在人群当中,站在最角落的一个少女,闻言,顿时浑身一抖,而其他人则纷纷看向严姝。 不等许一凡说什么,秋歌那犀利无比的目光,就看向严姝,然后,只见她微微颔首,在人群外面的护卫,就直接走过去,把叫严姝的女子,直接从角落提溜出来。 “菱蝶。” 随着严姝被带出来,又有一个女子被叫到名字,随后也被护卫提溜出来。 “方宛儿。” 随着许一凡接连喊出三个名字,秋歌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的难看起来,因为这三个人,都是最早进入百货楼的,其中,严姝和方宛儿,都是秋歌从日月斋带出来的人,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次香水破损事件,居然会跟她们有关。 这三个人被揪出来,不断秋歌大吃一惊,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吃惊,然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纷纷看向手里拿着名单的许一凡,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然而,许一凡却放下名单,环顾一周,笑了笑,继而,转过头,看向秋歌说道:“人,肯定还有,但是,我已经帮你找出来三个了,她们怎么处置,我不管,由你全权处置,接下来,能否找到更多,就看你自己的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许一凡在说话的时候,他手里的名单是平摊在膝盖上的,可以看到,在名单上,还有不少名字,只是,看不清楚都有谁而已,很显然,在他们当中,还有人是鼹鼠。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人,都看到了名单上还有不少名字,秋歌自然也看到了,她闻言之后,点点头,沉声道:“奴婢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我相信你。”许一凡笑着说道。 说完,许一凡站起身,走到依旧躬着身的赵文华身边,伸出手,拍了拍赵文华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也相信你,老赵。” “多谢公子!” 一句老赵,顿时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这既是对两人关系的肯定,也是表达了许一凡对赵文华的信任,这让很多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想法的人,顿时熄灭了心底的那点小九九。 在跟赵文华说完这些之后,对跪在地上的张奇正和段玉菱说道:“跪在地上做什么,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下跪。” 许一凡话音很轻,但是,听得张奇正和段玉菱身体一震,他们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 凡,见许一凡不像是开玩笑,这才站起身来。 至于严姝等人,已经被护卫给带出去了,至于秋歌打算怎么处置她们,已经不是许一凡操心的事情了,他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等到张奇正和段玉菱从地上站起身之后,许一凡看着众人,笑呵呵的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晚,我在风味楼请大家吃饭。” “谢公子。”众人连忙恭声回道。 如果说,之前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轻视许一凡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再也不敢小看许一凡了。 别看许一凡年纪小,发起火来,也很吓人的,而且这种吓人,不是看起来气急败坏的怒骂,而是一脸笑嘻嘻的跟你说话,这种强烈的既视感,让人心里发毛。 赵文华也好,秋歌也罢,都是百货楼的掌柜,在许一凡不在东海城的这段时间,全靠他们两个撑着,可是,许一凡在回来之后,还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训斥了一顿,而训斥的还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 当然,这些只是表面看到的,真正让所有人,包括秋歌和赵文华在内的人,都感到心惊的是,许一凡极少来百货楼,却对百货楼的情况了若指掌,连秋歌都没有发现的香水频繁破损的情况,许一凡却发现,他不但发现了,还拿到了做这件事的人的名单,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今天开会,许一凡只训斥了秋歌和赵文华,另外就是找出了三只鼹鼠,其他人,许一凡都没有说重话,甚至对于严姝这三人,许一凡也只是点了她们的名字而已,没有多说什么。 这看起来很简单,很正常,实际上却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任何一个东家,在发现自己的店里,出现了鼹鼠,而且还是如此多的鼹鼠,不可能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只是把人找出来,交给掌柜的去处理,更不要说,在处理完这些事儿之后,还要请客吃饭了。 众人以为,他们已经了解许一凡了,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少年,这个东家,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都去做事儿吧,晚上都到风味楼来啊。” 许一凡说了一声,众人闻言,纷纷转身离开,只是,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起来。 不管是之前知道香水和酒水破损严重的人,还是那些不知道的人,不管他们之前怎么想,现在,都要认真对待手里的工作了。 百货楼在工钱方面也好,还是在其他的待遇方面也罢,都是没的说的,比其他店铺的伙计好得多。 百货楼工钱的计算方式虽然有些奇怪,看起来不高,可是,实际到手的却不少,其次,在吃住方面,百货楼是提供早餐和午餐的,早餐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稀饭、包子、馒头什么的,配菜也不多,除了咸菜和辣酱之外,也没有了,但是,中午的时候,午餐却十分的丰富,有荤有素,顿顿有肉吃,就是不能喝酒。 别的不说,就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凡是在百货楼做事儿的人,体重是增长了好几斤,对于很多生活贫苦的人来说,百货楼绝对是一个好去处,只要肯做事儿,工钱高不说,生活水平也提高了不少。 其实,不止是百货楼这边的伙食不错,两座工坊的伙食也很好,顿顿有肉,除了不能喝酒之外,其他都很不错。 对于伙食这方面,许一凡在百货楼创建初期,就已经做出了硬核的规定,不管百货楼挣钱与否,在伙食这方面,绝对不能亏待众人,这点儿,百货楼还是出得起的。 不管基于哪方面原因,百货楼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意轻易离开百货楼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有了这份稳定的收入,一家人的生活条件就会提高不少。 今天,许一凡一共说了两件事,一个是百货楼内部员工之间的恶意竞争问题,另一个就是香水和白酒的破损率的问题,前者看起来是小事儿,却是许一凡最重视的一箭,而第二件事,看起来很大,其实,对于许一凡而言,反而是小事儿。 前者,需要许一凡他们时刻盯着,让现在所有人都养成良好的习惯,然后,慢慢变成传统,成为百货楼以后的规矩,而后者,对于家里出现鼹鼠的情况,不可能只发生这一次的,现在把他们严厉处理了,可以给很多人一个警告,只是,他们还会不会继续犯同样的错误,做同样的事情,那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不过,按照许一凡的预想,经历这次事情之后,很多有类似小心思的人,也会把这些小心思藏起来,不敢轻易的表露出来,更不敢轻易去做,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等到大部分员工都离开,出去做事儿之后,许一凡却走回主位坐下,看着依旧站着的秋歌和赵文华,笑着说道:“坐吧,站着做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走在椅子边坐下。 许一凡把手里的名单,重新叠好,放进怀里,然后,看着两个人,说道:“刚才的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还望二位海涵。” “不敢。” “公子言重了。” 此话一出,刚刚坐下的秋歌和赵文华,立即站起身,拱手说道。 “坐,坐,坐,站起来做什么?”许一凡笑着说道。 两人闻言,只好再次坐下。 许一凡继续说道:“百货楼发展的太快,成长的也太快了,底蕴不足,现在盯着我们的人很多,目前,有乐萱郡主在,很多人不敢乱来,可是,一旦乐萱郡主不在东海城了,那肯定会有人对我们动手的。” 两人闻言,纷纷点头。 “所以,我们得趁着这段时间,快速的发展壮大自己,不过,在发展壮大之前,我们必须先把内部问题解决掉,鼹鼠这件事,就是一个提醒,目前是第一次,但是,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同样的事情,肯定还会发生的。” “公子请放心,今日之后,没人敢这样做的。”赵文华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老赵啊,你说的太笃定了,也太绝对了,前往不要小看了人性,贪婪和不知足是人的本性。” 赵文华闻言,顿时无言以对,因为许一凡说得对。 “不过,经过这件事之后,暂时的百货楼还是稳定的,至少,没人再敢做这些事情了。”许一凡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也不禁露出苦笑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培养人才 “说起来,也惭愧,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我这个东家,都没有管过,都是你们两位在打理,着实辛苦了。” “公子言重了!” “这都是我该做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两人连忙说道。 许一凡却摆摆手,说道:“你们做的如何,我心里有数,这个不必谦虚,也不必多说。” “眼下,百货楼就要重建了,本来,我是打算十天之后,再开始关门歇业的,但是,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就不如从明天开始,百货楼就开始歇业,准备重建的工作吧。” 秋歌闻言,顿时一愣,赵文华也是如此,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这么着急。 “公子,明天就歇业,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告示好没有贴出去呢。”秋歌犹豫一番之后,开口说道。 许一凡却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刚才随着众人出去,现在又回来的云一鸣说道:“告示,我昨晚就写好,已经让一鸣贴出去了,想必,马上整个东海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了。” 秋歌闻言,只得苦笑起来。 说实话,这是百货楼从开业到现在,许一凡第一次正式插手百货楼的具体事务,对此,秋歌倒是没有觉得许一凡这是在架空自己,想要收回自己的权利的想法,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有些疑惑而已。 奇怪的是,按照目前的形势,许一凡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去做这些事情,可是,许一凡好像很迫不及待一般;疑惑的是,许一凡现在做事儿,她越来越猜不透了,就刚才许一凡拿出的那份名单,就是她不知情的。 当然了,秋歌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是,这难免容易让秋歌产生疑惑和好奇,好奇那份名单是从哪里的,也好奇,百货楼内许一凡是不是还有学生在,不过,这些话,秋歌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没有问出口。 “虽然,你们在管理和经营百货楼这件事上做的非常好,可是,在有些事情,你们还需要多花点心思,比如在一凡说道。 “公子说的是。”秋歌说道。 “我们做生意,要跟别人不一样,该如何不一样呢?高薪和良好的伙食,只是一方面,高薪可以让做事的人,更有激情,更有干劲儿,而良好的或事儿,一方面可以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另一方面,也可以改变他们的气质,让他们看起来精神抖擞,给人的印象就要好很多。” “不过,这只是最基础的东西,我们要做的,主要还是培养这些人的归属感和忠诚度,不管是高薪,还是良好的伙食,都不能让人有很好的归属感和忠诚度,那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呢?” 不等两人回答,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做法也很简单,恩威并施,既要让他们在百货楼挣到钱,而且还是比平时挣得还多,又要让他们知道,离开百货楼之后,他们什么都不是,既要想办法抬高他们的身份地位,也要让他们知道,如果没有百货楼,他们还是什么都不是。” “挣钱这方面,我们已经做到了,而离开百货楼会失去所有,他们也马上要看到了,至于抬高他们的身份,现在,我们都不用做,自然有人会去做的,这一点儿,无需我们操心,可是,这些还不够。” 正听得聚精会神的几个人,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见几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许一凡笑着问道:“说的太直接了,你们可能听不懂,那我问一个问题,你们说出自己心里的答案就好。” “你们觉得,现在的百货楼之所以能够成功,是为什么?” 问完之后,许一凡就笑呵呵的看着几个人。 唐青竹也在这儿,虽然,她被云一鸣叫来之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是,她来了,就已经足够了,在听到许一凡的问题之后,唐青竹想也没想的说道:“当然是我们的东西好咯。” 秋歌点点头,然后,想了想,说道:“我们的地点比较高,面对的客人身份地位也比较高。” 赵文华等秋歌说完之后,也开口道:“主要还是公子在。” 赵文华这句话,既是实话,又是在拍马屁,许一凡闻言,则是呵呵一笑,摇摇头,然后看向云一鸣,问道:“一鸣,你觉得呢?” “回先生,学生以为他们说的都对,这几点加起来,才是百货楼能够成为现在这个规模的原因所在。”云一鸣说道。 然而,许一凡听完之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你们说得对,却也不全对。” “还望先生解惑。”云一鸣说道。 “真正能够让百货楼达到现在这种程度,除了跟你们在座的各位的努力有关之后,更重要的是,还是依靠刚才站在这里的那些人,以及工坊的那些工人,他们才是重中之重。” 许一凡说完之后,几个人顿时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明白,许一凡到底想说什么。 见众人还是不懂,许一凡只好解释道:“或许,在你们看来,外面那些人,包括工坊的工人,他们做的事情,都是应该的,毕竟,我们是给工钱的,这么想,也不是不对,但是,也不全对,我们跟他们的关系,就像是鱼儿和水的关系,如果,我们离开了他们,百货楼肯定不复现在的辉煌,而他们离开我们,生活会更加的艰辛起来,千万不要小看了他们。” “公子的意思......”秋歌看着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你们可以把手里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交给去做更多的事情,现在,百货楼有三个掌柜,四个管事(百货楼有三个管事,还有一个是在百货堂),目前来看,是够用了,可是,在经过刚才的事情之后,这些人的位置肯定会发生变动,就算不变动,也不够,等百货楼重建好之后,店铺要比现在大很多,单靠现在的几个管事,是不够的,正好借着这次事情,你们可以选几个人上来。”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秋歌,笑着说道:“人选方面,公平就好,不一定非要避讳什么,如果那些从日月斋来的人,他们当中有能力出众的人,也可以提拔上来,你不用顾忌什么,我也不会多想什么的。” “是,公子!” 秋歌闻言,连忙站起身说道。 其实,秋歌出身日月斋的事情,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至少,在百货楼内不是什么秘密,也正因为如此,秋歌在做事儿的时候,尤其是在用人的时候,都会格外的谨慎和纠结,毕竟,百货楼是许一凡的,许一凡把百货楼交给她打理,既是对她的信任,也是对她的考验,如果,她用人只用从日月斋的人的话,许一凡会不会多想,暂且不好说,其他人肯定多多少少有些意见的。 因为这些原因,导致秋歌在很多事情上,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毕竟,她真的不想让许一凡误会,而现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既让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也让她不由得对许一凡多了几分感激。 对于秋歌的为难,许一凡其实很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有明说而已,权当没有看到,而今天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也算是把话说明白了。 “坐!” “除了知人善用之外,我们还要培养他们的忠诚度,而高薪和职位,就是最好的条件和筹码,只要他们真的想在百货楼一直干下去,肯定会努力做事儿的,而对于这样的人,你们要多表扬,也要多跟他们聊聊天,就算不聊工作上的事情,也可以聊聊其他的事情,比如一些生活琐碎的事情,总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们很看重他们,这样一来,既能让他们更好的工作,也有了奋斗的动力和期待。” 说到这儿,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叹道:“做生意,做到一定程度之后,不是如何把店面做大,而是想着该怎么培养人才,留住人才,百货楼才起步,一切还刚刚开始,而我们就要在这个时候,更加的重视这个问题。” 几人听完许一凡的一番话之后,表情各异,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他们在想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对于许一凡这番话,他们还是觉得很有道理的。 其实,世界上很多道理,都是非常简单,也很好明白的,然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道理都懂,可是,做起来却十分的困难。 等到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许一凡却说道:“这一次事情,你们要严查,一查到底,至于查完之后,这些人怎么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其他的我不管,有一点儿,我需要说清楚,既然是杀鸡儆猴,那就要杀的漂亮,杀得干脆,杀得血腥,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人心。” “明白了。”赵文华闻言,点点头,说道。 “行了,你们都去忙吧,秋歌,你留一下。”许一凡再次缩进椅子里,从几人摆摆 手说道。 云一鸣闻言,径直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而赵文华在看了秋歌一眼,也起身离开了,至于唐青竹,她倒是很想留下来,想要听听许一凡和秋歌要说什么,只是,看到其他人都走了,她不走,似乎不太合适,于是,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等到众人都离开,房间内只剩下许一凡和秋歌两个人的时候,许一凡看着秋歌,说道:“我昨晚去见你们斋主了。” “公子,奴婢已经不是日月斋的人了,奴婢从今往后,只是百货楼的人,是公子的人。”秋歌闻言,却站起身,然后,直挺挺的跪在许一凡面前,沉声说道。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惊,随即一愣,接着,他就看着跪在地上的秋歌,眯起眼睛,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你要脱离日月斋?”许一凡没有去搀扶秋歌,而是看着她问道。 “奴婢已经脱离了,从今往后,就是公子的人了。”秋歌低着头说道。 “哦?” 许一凡闻言,顿时好奇起来。 要知道,像日月斋这样的势力,进去不容易,出来更是难上加难,而像秋歌这样,曾经在在斋主身边长大的人,想要脱离,更是痴人说梦。 之前,许一凡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秋歌挖过来,可是,许一凡也知道,想要把秋歌挖过来,代价很大,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毕竟,任何一个势力,培养一个人才,都需要花费无数的心血的,怎么可能轻易让其离开呢。 然而,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秋歌居然已经脱离日月斋了,他原本还打算,等苡沫和鞠阜来了之后,许一凡在去找一趟姬如雪,不管是死乞白赖的求人也好,还是撒泼打滚耍赖皮也好,他都要把秋歌要过来,毕竟,秋歌的能力是很大的,他很喜欢这个女孩。 当然,这种喜欢无关男女之情。 “你是怎么脱离的?”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这个要问公子了。” “问我?”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秋歌。 这个时候,秋歌也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见许一凡不明所以,她就解释道:“在公子离开东海城之后,奴婢就被日月斋的人告知,我已经不是日月斋的人,而是公子的人,不单单是我,柴虹达,还有百货楼现在的那些之前从日月斋出来的人,都是如此,我以为是公子在临行前,去找了斋主,说过此事,就没有多问,原来公子不知道啊。”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因为他刚才还以为,秋歌还是日月斋的人,而昨晚,见到姬如雪之后,姬如雪也没有提起这件事,许一凡无从知晓,自然不知道,要不是秋歌亲口说出来,许一凡可能还要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了。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是很满意的,也是很高兴的,可是,他也感到了深深地疑惑和震惊,日月斋的手笔也太大了一些,让他有些忌惮和警惕起来。 许一凡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事情,日月斋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对方给什么,总之,就是有求必应,这种感觉很不对劲,姬如雪又不是许一凡老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对许一凡这么好。 许一凡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就不去想了,他回过神,发现秋歌还跪在地上,连忙站起身,把秋歌搀扶起来,说道;“跪着做什么啊,以后不要行此大礼,你比我大,按理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的。” “不敢!”秋歌连连摇头说道。 对于称呼这件事,许一凡没有纠结什么,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往往对待称呼是很看重的,毕竟,尊卑有别嘛。 等到秋歌再次落座之后,许一凡却站着说道:“我昨晚去见了姬斋主。” “公子可是去要人的?”秋歌笑着问道。 许一凡闻言,眉头一挑,转过头,诧异的看向秋歌,随口问道:“这你也知道?” 然而,秋歌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奴婢知道,而是之前,我在离开日月斋的时候,见过斋主一次,她告诉我,等你回来了,肯定会去日月斋找她要人的。” “好吧。”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不想说话,姬如雪还真猜对了,自己昨晚去,主要就是为了要人,当时,看到姬如雪最后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他还以为是自己不要脸的彻底打动了姬如雪呢,现在看来,人家早就知道自己去要做什么。 估计,当时姬如雪听到许一凡提出的要求,内心正在偷笑呢,而许一凡后来的一系列表演,在人家看来,就是个笑话。 一想到这儿,许一凡顿时就不爽的撇撇嘴,这不是诚心看自己笑话嘛。 秋歌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只是看到许一凡的表情,时青时白的,她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问道:“公子,是不是我多嘴了?” 许一凡摆摆手,说道:“跟你没关系。” 说完,许一凡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这次我要了三个人,一个是苡沫,一个是鞠阜,还有一个不知道。” “百货楼还没有重建,公子这个时候去要人,是不是太早了一些。”秋歌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要他们,不是为了东海城的百货楼。” “那是......” “我打算在兴安城开一家分店,需要人去做事儿。” “啊?这么快就开分店啊?”秋歌吃惊不小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必须抓紧时间,东海城的百货楼,我打算交给你和赵文华,而兴安城的百货楼,我打算交给云一鸣和苡沫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秋歌还在震惊许一凡这么快开分店的事情上,闻言之后,她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公子决定就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败露 在说完开设分店的事情,许一凡让秋歌把四个管事叫来,他想和这几个人聊聊天。 找下属谈心这件事,其实,在古代很少有人会去做,一般就算有人做,也是针对那些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人才会去做,像许一凡这样的,还是很少见的。 当然,这主要是人们生活的时代不同,思维方式不同,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上位者看待想什么,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他们好好做事就够了,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而能吃饱饭,有钱拿,就很开心了,他们每天除了不停的劳作之外,想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无非是家长里短,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事情而已,这是一个时代的可爱之处,也是一个时代的可悲之处。 本来,找下属谈心这件事,是应该秋歌他们这三个掌柜去做的,可是,之前,他们都没有做过,而现在许一凡既然回来,就打算找他们谈谈心。 四个管事,分别是负责香水区的邵琪和宓幼,负责白酒区的邱山,跟着云一鸣,负责百货堂的风莫问。 “见过公子!” 四个人在被秋歌叫来之后,看到许一凡,立即躬身作揖道。 许一凡看着四个人,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坐吧。” 相对于秋歌他们,这四个人在面对一脸温和笑意的许一凡的时候,都显得格外的紧张,哪怕是在坐下之后,都只敢半个屁股一挨着椅子。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邵琪是日月斋的人,而邱山则是翁家人,至于宓幼和风莫问都是招来的。 邵琪年龄不大,今年也才二十岁,她不属于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很惊艳的女子,而是第一眼看去,没有什么印象,多看几眼,还是记不住其长相,但是,却很愿意跟其站在一起的那种,邵琪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安心! 邱山则是一个大概三十岁不到的年轻男子,皮相生的不错,人也白白净净,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但是,其眼睛很小,一笑,眼睛就下意识的眯成一条缝,看起来格外的具有喜感。 至于风莫问,年龄是四个人当中最小的一个,至于十五岁,是个很成熟内敛的小伙子,虽然脸上没有笑脸,但是,就算他不笑,也会让人产生亲切感。 许一凡的目光在四个人当中一一扫过,然后问道:“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四个人立即站起身,说道:“公子言重,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许一凡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我经常不在这里,百货楼的事情,主要都是三个掌柜负责的,但是,掌柜们也很忙,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肯定注意不到,或者忽略了,你们既然是管事的,要对这些事情,多多留意,多多提醒掌柜,帮忙查漏补缺。”许一凡温声道。 “我们一定会尽职尽责的做好分内的事情。”邵琪说道。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做好分内的事情,那是肯定的,但是,在做好分内事情之外,你们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今天这样的事情,你们作为管事,肯定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的,但是,你们知道,却没有人站出来说出来,这就不对了。” 几人闻言,以为许一凡这是打算秋后算账,再次起身,弯腰作揖道:“请公子责罚。” 许一凡却摆摆手,说道:“我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的意思,既然这件事,我交给两个掌柜去处理,我就不会插手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你们能够多多协助掌柜们,帮忙查漏补缺,不要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了,我们百货楼不大,人却不少,既然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你们说呢?” “公子说的是,我们是一家人。” “好了,都坐吧,不要动不动就作揖施礼的,我不喜欢这个,我看着闹心,你们做的也累,何必呢。”许一凡又说道。 “谢公子!” 等到四个人都坐下之后,许一凡继续说道:“百货楼马上就要重建扩大了,等新的百货楼建成之后,肯定是需要人去管理的,掌柜肯定会增加一到两个,而管事肯定也会增加六七个,我希望到时候,能够在你们当中,有人成为新的掌柜。” 此话一出,四个人顿时精神一振。 刚才,许一凡那番连敲带打的话,着实让他们心惊不已,生怕许一凡因为刚才的事情,迁怒于他们,这样的事情,是很正常的,虽然秋歌和赵文华在这件事上的很不好,给百货楼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可是,许一凡却没有惩罚他们。 当然,不是许一凡不可以惩罚他们,而是不能惩罚,一来,百货楼能有现在这个规模,可全依靠秋歌和赵文华的管理了,如果没有他们,百货楼不可能这么好,如果惩罚了他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二来,许一凡只是借着这件事立威而已,并不是真的非要揪着这件事不放,稍微的训斥一番就可以了,至于惩罚,那就算了,如果许一凡真的惩罚了,立威和警告的效果是达到了,可是,也会让彼此之间产生隔阂,这就得不偿失了。 许一凡不惩罚掌柜的,可以惩罚管事的啊,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管着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现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他们顿时就知道,许一凡不会在继续抓着这件事不放了,不受惩罚,他们已经很开心了,在听到他们还有晋升的机会,顿时,一个个都振奋不已。 看到众人面露喜色的样子,许一凡却笑着说道:“当然,机会是有的,至于能不能把握住,争取到,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新增的掌柜不多,你们四个人,不可能都上去,而至于谁上去,我说了不算,掌柜的说了也不算,只有自己说了算,所以,你们要好好努力。” 众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看向彼此的目光,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那是一种熊熊燃烧的斗志。 “好了,你们出去吧。”许一凡摆摆手说道。 四人闻言,立即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四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许一凡突然开口道:“哦,对了。” 听到许一凡似乎还要话说,他们连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许一凡。 “刚才都是我在说,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有困难,不管是工作上的,还是生活上的,都可以提,正好趁着我今天在,有什么都可以说,畅所欲言,你们也知道,我平时很忙,很少来这里的。” 众人闻言,再次面面相觑,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这么说。 邵琪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身边的邱山和风莫问一眼,最后,看了一眼宓幼,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回公子,我没有什么困难,也没有什么要说的。” 许一凡看着邵琪,点点头,说道:“好,那你先出去吧。” 邵琪转身离开,而邱山也连忙说道:“回公子,我也没有什么困难,百货楼很好,如果有困难,我会直接说的。” “嗯。” 许一凡再一次点点头,然后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在邵琪和邱山离开之后,房间内只剩下宓幼和风莫问了。 许一凡没有去看宓幼,而是看向风莫问,笑着问道:“风莫问,莫问,好名字,你是百货堂的管事儿吧?” 风莫问点点头,说道:“是的公子。” “百货堂做的很好,你做的也极好,一鸣都跟我说了,他很看好你,我也很看好你,好好努力。” “多谢公子和掌柜栽培,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嗯。” 许一凡摆摆手,示意风莫问也出去。 等到风莫问也离开之后,许一凡这才看向宓幼。 宓幼此刻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水来了,她此刻很紧张,或者说,很纠结,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许一凡到底知道多少,她更不知道,自己录个现在说了,会面对什么样的后果,是被打死,还是交给官府,亦或者是其他的惩罚,她真的不知道。 “宓幼,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许一凡看着局促不安的宓幼问道。 “我...我...” 宓幼结结巴巴,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摇摇头,说道:“没有。” “哦,这样啊......” 许一凡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只是,眼神当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不在看着宓幼,而是拿起账本,一边翻阅,一边自顾自的说道:“你有一个残疾的父亲,其年轻的时候,帮一家大户 人家做事,因为这家人丢失了一样东西,怀疑是你父亲做的,于是,就打断了他一条腿,还砍掉了三根手指,以示惩罚,饶是如此,你父亲还是一直强调自己没有偷窃,哪怕是成为了废人,你父亲还是靠着做苦力,积攒了一笔钱,还给了这家人,而在事后,丢失的东西找到了,确实不是你父亲偷的,而是被他们家一个小孩子偷偷藏起来,你父亲用生命证明了他的清白,我很敬佩他。” “你母亲,出身富裕之家,只是家道中落,差一点儿沦为青楼女子,幸亏遇到了你父亲,两个人结为连理,组建了家庭,一个宁愿去码头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也不远去卖身的女人,我同样很敬佩,哪怕是遇到了之前,导致她们家败落的敌人,你母亲也只是微微一笑,她真的很了不起。” “你弟弟,从小就很聪明,十岁就成为了秀才,至今也十分的刻苦,也很孝顺,我很喜欢他。” 说到这,许一凡抬起头,看着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宓幼,笑着问道:“你父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两个弟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就连你那年仅五岁的妹妹,都知道帮家里人做活儿了,为什么却出了你这样一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呢?” “噗通!” 随着许一凡这一句话说完,宓幼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嘴里不停的说道:“公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公子责罚。” “呵呵!” 许一凡对于已经额头冒血,还在不停磕头的宓幼,视而不见,继续低下头,翻看着账本,淡淡的说道:“你做的事情,我在没有回东海城之前就知道,在我回来的时候,我没有来百货楼,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就算不来找我,至少也应该停手才对,可是你没有。” “今天,我当众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在严姝她们被我点出来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主动站出来,可惜,你没有。” “刚才,我在找你们谈话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主动说出来,可惜,你没有。” “宓幼啊,你太让我失望了,不说你做的这些事情,我能不能原谅你,你爹娘知道了,你弟弟妹妹们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你呢?” “公子...我错了...”宓幼声音凄厉的喊道。 许一凡却依旧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翻看着账本。 秋歌在看到管事们都出来了,唯独宓幼没有出来,以为许一凡应该没有什么事儿了,就打算过来问问许一凡,中午是留在百货楼食堂吃饭,还是回家吃,然而,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许一凡那语气平淡,内容却十分惊人的话语,她顿时惊呆了。 宓幼这个女孩,她是知道的,当初,宓幼来应聘的时候,就是她负责召见的,在经过一番简单的问话之后,她觉得这个女孩不错,不管是待人接物,还是说话,都很不错,是个好苗子,于是,就留下来了。 事实也证明,秋歌的眼光真的不错,宓幼在来到百货楼之后,做事确实很用心,比其他人都要努力和卖力,于是,秋歌就让她成为了管事。 今天,许一凡因为香水破损的事情而大发雷霆的时候,她虽然很意外,很震惊,却也没有怀疑过宓幼,因为在她看来,这个家境贫寒的女孩,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可是,这一次,秋歌错了,大错特错。 许一凡不知道秋歌就在门外,他继续低头说道:“秋掌柜知道你家里不容易,曾经悄悄给你家送了不少东西,还额外从自己工钱里,给你加了不少工钱,她这么做,就是觉得你不容易,你家里也不容易,想要让你好好做事儿,好好培养你,可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吗?”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猛地抬起头,把手里的账本砸在宓幼面前,厉声道:“你看看,你好好看看,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你就从百货楼拿走了一百瓶香水,你就那么缺钱吗?啊?!” 秋歌闻言,彻底的震惊了,她原本以为,丢失的香水,只有六十多瓶,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她现在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而在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愤怒,深深地愤怒。 宓幼也惊呆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她没想到,许一凡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她偷偷拿走的香水数目,居然和许一凡说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许一凡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一脸震惊和疑惑的宓幼,许一凡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很意外我是怎么知道的?” “哼,自作聪明。” “百货楼是我开的,香水是我弄出来的,我自己的店,我会不清楚?凡是进入百货楼做事儿的人,我这里都有一份档案,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很隐蔽吗?可笑。” 说完这些,许一凡颓然的缩进椅子,眯着眼睛,看着重新低下头的宓幼问道:“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宓幼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又再次低下头,摇摇头,说道:“既然公子已经发现了,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只求一死,只是希望,公子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家里人。” “哈哈......” 许一凡闻言,顿时大笑起来。 “死?你以为死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那丢失的香水怎么办?” “香水,我拿不回来了,我会把钱还给公子。” “呵呵...” “我把赚取的钱,悉数交给公子,还有我这两个月的工钱,也还给公子。”宓幼继续说道。 “你知道大炎律例吗?盗一钱上者,斩左趾,黥为城旦,赃满六百六十钱以上,黥劓为城旦,赃满八百八十八钱以上,绞监候,家人连坐,你说如果我把你交给官府,你会怎么样?你家人会怎么样?”许一凡站起身,走到宓幼面前,缓缓地蹲下,幽幽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惩戒 “你说,我把你交给官府,会怎么样?” 伴随着许一凡这句话一出口,宓幼顿时浑身战栗起来,抬起头,看着许一凡,大声喊道:“不要,求求公子,不要啊,不要把我交给官府的人,不要,不要......” “呵呵......” 许一凡就蹲在地上,笑吟吟的看着宓幼。 许一凡刚才说的,真不是吓唬宓幼的,盗窃,在古代的惩罚是很重的。 比如,汉律记载,普通的盗罪,赃满六百六十钱以上的黯为城旦舂;二百二十钱到六百六十钱,完(保全罪人头发脸面)为城旦舂;一百一十钱到不满二百二十钱,耐为隶臣妾(剃去罪人鬓角胡须后配到各官府担任勤杂服役);二十二钱到不满一百一十钱,罚金四两;一钱到不满二十二钱的,罚金一两。 如唐律对于窃盗规定:不得财的处笞五十,赃满一尺处杖六十,赃满五匹徒一年,递加至赃满五十匹以上,处加役流(流放到三千里外服苦役三年后在当地落户)。 明律规定:凡百姓偷盗官府财物的,赃满八十贯处绞刑;并且规定凡盗窃或侵 害官府财物罪的一律要比照普通的盗窃或侵害财物罪加重二等;但普通的窃盗罪, 赃满一百二十贯以上杖一百流三千里,没有死罪。 清律规定:盗窃赃值超过一百二十两白银的,处“绞监候”(关押,等 待秋天举行的朝廷会审最终决定是否执行绞刑)。 也正是因为历朝历代,对盗窃一事极为重视,也极为严苛,这才有了很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佳话。 这说的是中国古代,对盗窃一十二的惩处,而在大炎王朝,对盗窃一事儿,也极为重视。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盗窃是两个词,两种概念。 五人以上,包括五人,团伙作案称之为盗,而五人以下,或者单独偷窃,称之为窃。 炎律规定:盗者,赃满一钱以上,皆斩左趾,黥为城旦,赃满五百钱,完为城旦,赃满六百钱,完黥三千里,赃满八百钱,处绞刑,盗官者,罪加一等! 什么意思,就是五个人都要被砍去左脚,然后脸上刺字,然后发配去修筑工事,成为苦役,这还是最基础的惩罚。 这个惩罚是很严重的,一个人被砍去左脚之后,那就成为废人了,脸上还要刺字,刺字是什么意思,就不用多说,就是在脸上刻字,而成为城旦,那后果可想而知,估计这个人还没有到地方,就因为伤口化脓死了,就算侥幸不死,在成为城旦之后,也会累死的。 炎律规定:窃者,赃满一钱到六十钱,斩左足,赃满六十钱到三百钱,黥为城旦,赃满三百钱到六百钱,黥劓为城旦,赃满百八百十八钱以上,绞监候,家人连坐,窃官者,罪加一等,家人连坐! 注(左足不是左脚,而是左手!) 关于盗窃的处罚,是不分男女的,只要被发现,或者被送到官府手里,那这个人基本上完了,盗者不用说,抓住之后,估计就是绞刑,毕竟,五个人团伙作案,盗窃的东西,不可能只是几钱或者几百钱的东西而已,肯定数目很大,而窃者,那就更不用说,一旦被发现,虽然不会死,可是,刺字也好,还是挖去鼻子也罢,亦或者成为城旦也好,都不好受,更何况,还有家人连坐这一说。 连坐,以元朝和清朝最为典型,当年蒙古军入侵中原,建立元朝之后,杀了很多汉人,而防止汉人造反,对于兵器、盐铁的控制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经常十户人家共用一把菜刀,而一旦发现有人私藏这些东西,往往都是要连坐的。 在大炎王朝,对于连坐,用的很少,除非是一些类似于谋逆这样的事情,才会连坐,其他的罪名,基本不会连坐,但是,对于盗窃这件事,却用上了连坐。 之所以会这样,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炎王朝在建国初期,在攻下长安之后,有很多人趁机盗窃皇宫内的珍宝,尽管,在杀了一批人之后,这种行为被遏制住了,可是,还是时常发生。 另一方面,则是历代都有宦官、宫女,从皇宫内盗窃一些珍宝,拿出去贩卖,对于这种事情,炎高祖是十分的痛恨的,而对于盗窃的处罚如此之重,也是炎高祖在修著炎律的时候,亲自发话的。 大炎王朝近千年,有无数大臣上书,想要修改这一炎律,可是,都被历代皇帝驳回了,理由很简单,祖宗亲自立下的规矩,不可破。 律法虽然很严厉,但是,盗窃的事情还是时有发生,不过,大部分都不会送官,而是自己处理了,要么是打一顿,把丢失的钱财拿回来就可以了,要么是拿回钱,把人弄成残疾,这还是最轻的,更有甚者,有的盗窃者,直接被人打死,还不用承担责任,不过,大部分都不会太过于追究此事。 说完了律法,在说说宓幼。 这一次的香水和白酒频繁破损的时候,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出现了。 最早的时候,菱蝶最先开始的,毕竟,一瓶香水,最低都需要十两银子,足够一个家庭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菱蝶和运送香水的伙计,是朋友,也算是情人,当她看到香水卖的如此红火,又如此暴利之后,她也想拿一瓶回去试试,可是,最便宜的香魅就需要十两银子,她买不起,于是,就想着,趁着在百货楼做事儿的机会,偷偷地拿一瓶回去用。 很多事情,有了一个开始,就再也不会停下来了。 当她胆颤心惊的拿了一瓶,用了之后,发现味道真好闻,可是,她当时拿的是香魅,最便宜的那种,她觉得香魅虽然好闻,可是,跟兰蔻和娇兰比起来,就差远了,于是,她就开始了第二次。 至于菱蝶采取盗取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用香水瓶破损那糊弄秋歌。 在百货楼开业初期,因为那时候香皂这些日用品还没有搬出百货楼,白酒也不像现在这样,这导致本来就不大的百货楼,显得愈发的局促起来,随着前来选购和看热闹的人多了,出现意外,失手打碎香水瓶,也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看到香水瓶被轻轻一碰,就掉落在地上摔碎了,让她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 在接连两次,用碎掉的香水瓶碎片,糊弄成功,悄无声息的拿走香水之后,她就愈发的大胆起来,可是,百货楼比较人多眼杂,菱蝶的小动作,还是被严姝和方宛儿发现了,她们本来是想把这件事上报给秋歌的,可是,菱蝶却用偷来的香水,成功的贿赂和说服了她们,让她们也加入其中,不但可以白嫖香水,还能借此赚钱。 自从百货楼的天香四露闻名之后,前来购买的人很多,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购买到的,也不是所有了都买得起的,而在购买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认识了百货楼这些姑娘们,开始跟她们拉拢关系,希望可以搞到‘内部货’。 在钱财的诱惑下,这些人,很快就沉沦了,她们每拿出来一瓶香水,就能卖不少钱,虽然价格没有百货楼那么贵,可也不便宜,一瓶香魅八两银子,一瓶兰蔻四十两,娇兰反而比百货楼卖的还贵,至少需要上百两才可以,就算这样,只要她们拿出来,就可以获利颇丰。 至于宓幼,也是在发现这件事之后,被三人联合起来拉下水的,当然了,除了她们四人之外,还有几个人,而不单单是百货楼这边,在工坊那边也有人参与其中。 那么,问题来了,许一凡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呢?而宓幼她们从百货楼拿出去的香水,又去了哪里呢? 其实,香水的去处很有意思,就是东海城的黑市了。 还记得许一凡和胥承业在离开东海城之后,两个人在路上的闲聊吗? 但是,胥承业就提到了黑市,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一凡在知道东海城有黑市这个存在之后,在当天晚上,就联系了茅一山,让他传递消息回去,让人盯着百货楼和工坊那边,看看会不会出现家贼的情况,如果没有,那自然是最好,如果出现了,不用急着动她们,等自己回去了再说。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随着许一凡的吩咐,百货楼和工坊的人,她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许一凡的人盯着在,而宓幼她们自认为做的很巧妙,其实,在许一凡看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前前后后,宓幼她们从百货楼,一共弄出去近一百五十瓶香水,其中,一小部分被一些夫人小姐买走了,大部分都流入到了黑市,而现在,在黑市当中,一瓶最便宜的香魅,也要九两银子,而在秋歌她们退出限销令之后,这些香水再次涨价,一瓶香魅,就需要十一两银子,而这还是香魅,其他的更不用说了。 如果让她们继续下去,在百货楼歇业这段时间,估计,这个价格还会翻倍。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是,香水的外泄,那些黑市的人,个个都是人才,他们在拿到这些来历不明的香水之后,并不是这届售卖,而是开始兑水进去。 一瓶香水,他们可以分成三瓶,这还是稍微有点良心的,而那些没良心的,他们能把一瓶香水,兑成十来瓶,甚至更多,靳休售卖,当然,这些兑水之后的香水,价格肯定便宜不少,至于质量,自然不言而喻,更有甚者,会在里面添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而迷惑购买者,至于这样的香水好不好用暂且不说,单单只说能不能用,就是一个大问题。 这样一来,对百货楼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因为在许一凡回到东海城的时候,他已经得到消息,有人因为用了这些劣质的香水,已经出现不良反应,只说,现在这些不良反应还只是皮肤红肿,起痘痘而已,没有出现严重的后果,可是,如果许一凡在不进行处理的话,那么,这种影响肯定会扩大。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宓幼她们弄出来,许一凡能不生气吗? 除了香水之外,白酒更不用说了,历来白酒兑水,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那些被巧立名目弄出去的白酒,虽然价格卖的不高,可是,一坛白酒能被他们兑成几十坛,而且他们卖,还不是论坛卖,而是论壶卖。 就算是这些白酒兑了水,也比之前他们喝得那些白酒,要好很多,对于一些买不起酒,又爱喝酒的人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儿,可对百货楼而言,那就是坏事儿了。 一个店铺,一个品牌,想要做好口碑,是需要付出很大精力和代价的,可是,口碑崩坍,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许一凡致力要把百货楼打造成时尚的品牌,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出现呢。 许一凡起初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是非常生气,非常愤怒的,他很想问问秋歌,这到底怎么回事儿,然而,他没有这么做。 今天,许一凡之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秋歌和赵文华,让很多人觉得许一凡做的太过,可是,许一凡却一点儿都不过分,身为掌柜,真正的掌权人,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个完全不知情,一个知情却觉得没什么,如果不是看在他们这段时间的功劳上,秋歌会怎么样不好说,赵文华肯定要下来的。 至于许一凡为何没有当众把宓幼的名字点出来,倒不是因为妇幼长得好看,他不忍心这么做,恰恰相反,对于许一凡而言,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遇到的美女可不少了,对于宓幼这样的美女,许一凡不会过多关注的。 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 第一,许一凡是考虑到秋歌的处境,宓幼是秋歌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她提拔宓幼,是完全为了百货楼考虑,为了许一凡考虑,如果许一凡当众把宓幼点出来,秋歌脸上肯定挂不住,之前就因为不知情,已经很丢人了,许一凡又点出了两个从日月斋出来的鼹鼠,更是让她很没有面子的事情,如果再把宓幼点出来,那秋歌这个大掌柜的位置,还能不能就是个问题,就算能做,能不能坐稳,可就不好说了。 第二,则是宓幼这个人本身。 宓幼能力是有的,毕竟,贫寒人家出身,又在大门大户做过事儿,待人接物,说话做事方面,都是很不错的,是个人才,而且宓幼这么做,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她母亲病情加重了,需要看病,而他父亲也病倒了,急需用钱,不说别的,就单凭她这个孝心,还是值得同情的。 基于这两个原因,许一凡才没有当众揭露她的身份,许一凡在给她机会,希望她可以自己说出来,自己承认,这样,许一凡在训斥一番之后,在略施惩戒,就把这件事揭过去,可是,让许一凡没想到的,这娘们儿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什么都不肯说,这就让许一凡恼火了,给你机会,你不好好把握,那就被怪我无情了。 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尤其是在做了亏心事,错事儿之后,更是会存在这种心理,在宓幼看来,许一凡当众只点了严姝她们几个,估计知道的就怎么多,她还没有暴露,所以她感到很庆幸,也觉得十分的侥幸。 许一凡看着眼前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宓幼,没来由的叹了口气。 宓幼能力是有,而且很出色,人也不错,最起码,很有孝心,可是,越是这样的人,犯起错来,也往往最致命,这一次,她犯错了,如果许一凡把惩罚她,把她继续留在百货楼,那就是自掘坟墓,给自己找麻烦,埋祸根,许一凡可不想在同样的事情上,犯两次错误。 “我不会把你交给官府的。”许一凡看着宓幼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砰砰砰...” “谢谢公子,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愿意为公子做牛做马,报答公子,我以后不敢了,我会好好......” “嗤.......” 看着再次磕头如捣蒜的宓幼,许一凡嗤笑一声,缓缓地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以后?没有以后了。” “......” 宓幼的话戛然而止,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百货楼的人了。” “不要啊...公子,你不能赶我走,如果没有这份差事,我会死的,我家里人也会死的,我爹娘病重,我弟弟妹妹也需要读书,都需要钱啊,公子,我......” 然而,不等宓幼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想说你很惨对吗?我也知道你家里的情况,确实很惨,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你说你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你之前做的事情,还觉得自己可怜吗?” 第二百二十章 要求 站在门外的秋歌,听到许一凡只是把宓幼赶出百货楼的时候,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很愤怒,可是,一想到宓幼家里的情况,她还是心软了,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放松,却听到许一凡又开口了。 许一凡重新蹲下,用手指挑起宓幼那张血迹斑斑的脸,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轻松,不用去大牢受刑,也不用承担责任,只是失去了这份差事儿而已,大不了离开百货楼之后,再重新找份差事儿就可以了?” “呵呵...我告诉你,你想多了,你被赶出百货楼那是肯定的,但是,人犯了错,是要接受惩罚的,你觉得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宓幼睁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许一凡,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一个恶魔,一个从地狱来的恶魔,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他都能知道,这人该不会有读心术吧。 “啧啧......” 许一凡说完之后,手挑宓幼的下巴,左右转动了一下,看了看,笑着说道:“长得不错,生了一副好皮囊,你说,我要是把你卖到青楼去,肯定会换不少钱吧?” “不要...求求公子,不要......” 许一凡却置若罔闻,自顾自的说道:“可是,你已经二十二了,妓-女是吃青春饭的,你这样的,估计也卖不了几年,就人老珠黄了,而且把你卖到窑子去,会被人说三道四的,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送到码头,跟着那些抠脚大汉一起出海?然后丢弃在某个荒岛上,自生自灭?” “不行,估计你还没到地方,就死在船上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跟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待在一起,想不出事儿都难。” 许一凡自顾自的摇摇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游街?浸海?不行,太过分了,容易被人诟病,我的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你。” 说完,许一凡就松开了手指,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而宓幼此时已经被许一凡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都彻底的傻掉了,不管是卖去青楼,沦为烟花女子也好,还是被丢到荒岛也罢,对于女人而言,都是十分痛苦的事情,至于游街,那更不用说了,只要游街,她估计都没脸见人了,不但她没脸见人,估计她家里人也会备受非议和诟病,一家人以后就别想抬起头做人了,至于浸海,虽然不会死人,可是,那种痛苦的感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与其这样,她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呢,反正人死债消,一了百了。 其实,不但宓幼被许一凡的话给吓个半死,秋歌听完之后,也感觉手脚冰凉,她看着坐在地上的许一凡,眼神惊恐,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许一凡一般。 短短一天时间,她就看到了三个不同的许一凡。 以前,她觉得许一凡就是一个有着很多奇思妙想,很温和的少年,一个翩翩佳公子,不是读书人胜过读书人的少年。 刚才,她又觉得,许一凡一旦生气起来,样子很吓人,尤其是对人心的把控,更是让人倍感压力。 可是,现在,她觉得许一凡真的不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反而像是不良人,甚至在她看来,此刻的许一凡比不良人还要不良。 短短的几句话,就把宓幼吓成这样,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许一凡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是真的,那宓幼的命运可想而知,而以她家的情况来说,没有了她的存在,那这个家就彻底的毁了。 想到这儿,秋歌就想进去,帮宓幼求情。 然而,就在秋歌刚刚准备进去的事情,却被人拦住了,拦住她的不是许一凡的护卫,而是云一鸣。 云一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他看着秋歌,摇摇头,轻声说道:“先生做事儿,你最好不好插手。” 秋歌闻言,顿时紧蹙起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云一鸣。 不等秋歌说什么,就听到云一鸣继续说道:“这是提醒,也是忠告,你要弄清楚一个事实,他是主,你是仆,如果你敢干涉其中,她现在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先生不会做的事情,我这个学生可以代劳。” 说完这句话,云一鸣就退到一边,不在拦着秋歌。 秋歌没有动,她转过头,凝视着云一鸣,而云一鸣则淡淡的看着秋歌,似乎不在意她脸上的愤怒表情。 秋歌有能力,这件事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可是,对于一个有能力,却摆不清楚自己位置的人而言,留着也是多余的,许一凡可以容忍秋歌的放肆,可是,云一鸣却不会,在云一鸣这些天骄五营的学生眼中,除了先生,其他人都可以杀。 秋歌在这里站立了很久,她才转过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两个人,转身离开了。 直到这一刻,秋歌才真正意识到,许一凡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哪怕他们朝夕相处,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当许一凡开始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那么,挡在他前面的任何人,都是敌人,都会被其砍倒。 也是在这个时候,秋歌才想明白,一个能够和日月斋斋主对话的人,一个能够被翁浩淼这样的大宗师收为弟子的人,一个可以跟郡主成为朋友的人,一个可以和不良人走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少年呢。 在秋歌离开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就收回目光,没有说什么。 秋歌来了,他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许一凡在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站起身,径直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累了,回去了,奎,她是你的了。” 说完,许一凡就离开了房间,看到云一鸣,淡淡的说道:“刚才的话,你不应该说的。” “是学生僭越了。”云一鸣低着头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些事,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 “学生下次会注意。”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云一鸣的肩膀,说道:“明天,百货楼就歇业了,你把百货堂的事情,交给风莫问处理吧,好好把商队和分店的事情弄起来。” “好。” “我从日月斋要了三个人,他们到时候跟你一起去兴安城,知道该怎么做吧?”许一凡问道。 “知道。” “那就好,做事吧。” 说完,许一凡转身离开,而云一鸣也离开,至于房间内的宓幼,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也消失在了百货楼。 许一凡在走出房间之后,去了前面,和几个正在选购的夫人小姐闲聊了几句,然后跟秋歌打了个招呼,就径直离开了百货楼。 ------------------------------------- 离开百货楼之后,许一凡没有回家,而是一趟望月楼,点了一份菜。 一份青椒肉丝,一份香干回锅肉,然后又点了一个汤,点完之后,许一凡告诉伙计,送到许府,他就径直回家了。 许一凡回到家,没多久,就有人把饭菜送来了,而送饭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胥承业。 小院里。 胥承业看着正在慢条斯理吃饭的许一凡,笑着问道:“找我来,做什么?” 许一凡瞥了胥承业一样,继续吃饭,一边吃,一边说道:“我要在兴安城开分店。” “我知道。” “嗯。” 对于胥承业的回答,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而是继续说道:“我要组建一支商队。” “要人还是要钱?”胥承业直接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都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们的情报。” “嗯?” 胥承业闻言,顿时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看了很久,还是没能从许一凡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他只好摇摇头,说道:“这个恐怕给不了你。” 然而,许一凡却嗤笑一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而是跟乌炆修说的,或者说,是跟他背后的人说的。” “公子此话何意?”胥承业皱起眉头问道。 许一凡夹菜入口,抬起头,看了一眼胥承业,讥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不良人为何如此看重我,但是,我敢肯定,我的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我本人就是你们想要的,这个可能跟我的身份有关。” “我......” 见胥承业准备开口说什么,许一凡却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告诉我的,我也没打算问,你们想要什么,我不管,我现在想要我要的东西,给不给,就看你们了。” 胥承业闻言,眉头紧锁,他看着许一凡,审视着许一凡,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少年了,真的不知道,这个少年 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见胥承业不说话,许一凡继续说道:“上次,对我出手的人是谁,我自己会弄清楚的,不过,他送来的十万两银子,我收下了,不过,你帮我传句话,这件事,十万两银子可不够,至于给多少合适,就看他怎么想的了。” 说到这,许一凡抬起头,看着胥承业继续说道:“哦,对了,我需要一批死囚,不是府衙关押的那些普通死囚,而是武夫死囚,修行者也可以,人越多越好,我要用。” “这恐怕不行......” 胥承业才开了个头,许一凡就放下筷子,说道:“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这件事,只是通知你。” 胥承业眉头皱成一团,他看着许一凡,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呵呵...我要做什么?我现在要做的事情,不正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好了,我吃饱了,你也该回去了。” 说完,许一凡就端起茶杯,开始喝茶,根本不给胥承业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胥承业无奈,只好收拾好碗筷,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胥承业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公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们不良人,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所以我现在跟你好好说话,不然,在去往兴安城的路上,你就死了。”许一凡头也不抬的说道。 胥承业闻言,顿时脸色一变,猛然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恰好抬起头,看向胥承业,笑了笑,说道:“信不信由你。” 胥承业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许一凡则直接躺在了躺椅上,眯起眼睛,开始午休起来。 ------------------------------------- 胥承业离开许府之后,并没有直接去望月楼,而是穿街过巷,进入了一条很不起眼的小箱子,敲响了一间仿佛一年四季都没有人在的房门。 房门打开,胥承业走了进去,随手把手里的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不庸人带路,他直接去了内堂,然后,见到了一个人,此人正是乌炆修。 “他找你何事?”乌炆修问道。 “三件事。” “说说看。” “第一,他要在兴安城建立分店,另外,他要组建一支商队。” 乌炆修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怎么了?要人还是要钱?” 胥承业则摇摇头,说道:“他要我们的情报。” “嗯?” 此话一出,乌炆修顿时皱起了眉头,盯着胥承业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给他。” “好。” “那第二件事儿呢?” “他知道上次你送去的十万两银子,是那个人送来的,他告诉我,钱他收下,但是,这件事想要揭过去,十万不够。” “他要多少?”乌炆修好奇的问道。 他倒不是对许一凡知道那十万两银子的来历而感到好奇,而是对许一凡想要的数目很好奇。 胥承业则摇摇头,说道:“他没说,只是说,给多少,看那个人自己了,他等着收钱就好。” “呵呵,有意思!” 乌炆修听完之后,顿时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看来,他应该猜到了某些事情。” 说完,乌炆修看向胥承业说道:“这件事,我会上报上去的,至于结果,呵呵...我也很期待,现在说说第三件事吧。” “他要一批被我们关押的高武死囚。” “他要死囚做什么?” 胥承业摇头。 “要多少?” 胥承业再次摇头。 “他怎么知道我们会答应呢?”乌炆修眯着眼睛问道。 胥承业就把许一凡的原话告诉了乌炆修,乌炆修听完,顿时脸色凝重,沉默了好久,他才说道:“那就给他。” “这......” “嗯?怎么了?” “恐怕不妥吧?”胥承业犹豫道。 乌炆修却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不妥的,反正那些人关着也是浪费粮食,既然他要,那就给他好了,我很想知道,他要这些死囚做什么。” “那...好吧,我让人去办这件事。” “嗯。” 乌炆修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乌炆修见胥承业还没走,就皱了皱眉头,问道:“还有什么事儿?” “三件事。” “说!” “第一,他昨天去找崔东海,要了生铁的批条。” “这件事我知道。” “第二,东海城很多孤儿消失了,据线人说,他们被人带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知道,是被他的学生带走了。” “第三,距离东海城两百里,有一个岛屿,叫安寿岛,岛上出现了一波海盗,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有人看到阎老鬼和隗飞白他们出现在岛上。” 乌炆修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说道:“知道了就可以了,不用盯着了,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好吧。” 说完这三件事,胥承业转身离开了。 等胥承业离开之后,乌炆修也站起身,他走进一间紧闭的房间,打开房门,闪身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房间漆黑一片,窗户都从里面封死,这个房间密不透风,而乌炆修进来之后,直接来到一堵墙前。 墙上挂着一幅画,画平平无奇,就是一副大海浪花拍打礁石的场景而已。 乌炆修掀开画,在画的放下画,后退两步,静静的等待着。 等了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原本严丝合缝的墙壁,突然裂开,有亮光露出,随即,一个黑袍人从里面走出来。 “何事儿?”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 乌炆修把刚才胥承业说的几件事,简单的讲述了一番,然后,就沉默不言。 “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这些都是他应该得到的,也是他可以得到的。”黑袍人说道。 “现在给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乌炆修微微皱眉说道。 “早?” 黑袍人嗤笑一声,继续说道:“现在给他都太晚了,他已经被人注意到了,我们必须加快步伐了,他要做什么,都不要拦着,只管配合就是。” “知道了。” “嗯。” 黑袍人说完,转身回去了,而裂开的墙壁,也再次合拢,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乌炆修对此却见怪不怪,他在原地愣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凤落安民 安民镇! 自从去年冬天开始,那个十几年如一日,坐在老槐树下,摆着一张算命摊子的孙瞎子去世之后,那个粉雕玉琢,比女孩还要漂亮几分的俊美少年,也离开了这里。 生老病死,对于常年生活在小镇,大部分人连县城都没有去过的人而言,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对于这个孙瞎子,小镇的人,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只是一个满口胡言,喜欢沾女人便宜,带着一个小孩子的老人而已,生活困苦,谁家都不容易,真要说起来,每家每户都有那么几件让人心酸,不可与外人言的事情。 其实,大多数乡镇都是一潭死水,在没有外力的介入情况下,它永远都是平静如镜,荡不起任何的涟漪,可是,只要有人朝里面丢一颗石子,它就会涟漪阵阵,在孙瞎子他们没来之前,小镇的人生活的不容易,却不不算太过于贫苦,而在孙瞎子他们来之后,小镇还是一如既往,该怎么样生活就怎么样生活,只是相对之前,好了不少而已,至少,小镇的治安要比之前好很多。 当然了,这些都是一些日常琐碎的小事儿而已,没有人会去留心这个。 孙瞎子的到来,让犹如一潭死水的小镇,变得活跃起来,尤其是他刚开始摆摊算命的时候,对于很多没有读过书,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儿的农民来说,对于命运和鬼神一说,还是很相信的,于是,就有不少人回去找孙瞎子算命。 起初,孙瞎子说的很多话,他们还是很相信的,觉得这老头儿虽然瞎了,可是,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然而,当去的人多了,时间久了,人们就发现,这死老头子对谁说的话都差不多。 比如,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必定能富裕起来,又比如,哎呀,我观你眉宇之间有乌黑之气,看来,近来会有血光之灾...... 诸如此类的话,听起来玄之又玄,似乎很神秘,让人初听起来,觉得很有道理,使得人不得不信,可是,时间久了,人们慢慢就回过味儿来了,什么富裕起来,什么血光之灾,都尼玛是扯淡,自己完全被对方给忽悠了。 孙瞎子给人算命,收钱也不收钱,收钱是,算一次命也就几文钱而已,不贵,一般人咬咬牙,还是掏的出来的,不收钱,那是因为如果你实在没钱,可以用东西当费用,什么酱米油盐酱出茶,都是可以的。 对于这些小东小西,人们在回过味之后,虽然觉得生气,却也没有那么生气,毕竟,一个一看就年岁不小,而且还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的瞎子,生活肯定不容易,被忽悠了也就忽悠了,那点儿东西,就权当做善事了,无所谓了,反正下次不去就是了。 当越来越多的人察觉到孙瞎子就是一个胡说八道,压根就是个江湖骗子的时候,小镇上的人,顿时不愿意去找孙瞎子算命了,除非是那些家里真的出了事儿,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去孙瞎子哪里碰碰运气。 还别说,平时这死老头子不靠谱,但是,一旦涉及到人命关天的事情,他还是挺靠谱的,倒不是孙瞎子算的有多准,而是在给人瞧病看伤方面,还是有一定门道的,往往他使用一些土方子,就把人给救过来了。 然而,饶是如此,愿意去找孙瞎子的人,还是不多,尤其是那些大媳妇小姑娘的,最不愿意靠近孙瞎子,原因无他,主要是这孙瞎子眼睛虽然瞎了,可是,在给人算命看手相的时候,都会趁机揩油吃豆腐,让那些妇人和小姑娘是敢怒不敢言,最后弄得满脸红晕,丢下几个铜板,就气呼呼的离开了。 这种事情,又不好与他人言说,自己吃了亏,也只能忍着,更何况,这孙瞎子虽然不正经,却也不是真正的不正经,最多就是喜欢口花花而已,小镇的人都比较淳朴,也不会真的跟一个瞎子过意不去。 孙瞎子来了,落脚在安民镇,然后,他死了。 生前,他住在坟冢,死后,躺在坟冢,似乎他这辈子,都没有离开坟冢。 相对于孙瞎子的讨人嫌,那个俊美的少年,可是很讨人喜欢的,尤其是那些农妇们,格外的喜爱这个孩子,长得好看不说,而且还喜欢笑,一笑脸上就会出现两个酒窝,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戳一戳。 小时候,这小子也不老实,不是带着一群小屁孩去小溪里摸鱼、游泳,就是半夜去爬王寡妇的墙头,几个毛都没有的小屁孩,却看的津津有味,当然,在墙头下,还有一个老不正经的死瞎子。 对于自己洗澡被偷看的事情,王寡妇一开始是很生气的,每次发现有人偷看之后,披上衣服,浑身湿漉漉,提着扫帚就冲出来,追着这群小兔崽子就是一阵打,当然,她每次都是追不上的,自己累的满头大汗不说,还要重新回去烧水洗澡。 只是,一来二去之后,王寡妇也就释然了,偷看就偷看,反正老娘又少不了一两肉,再说了,几个小娃娃能把自己怎么样,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再说了,被这些小屁孩偷看,这说明自己还是徐娘未老,风韵犹存嘛。 然而,随着王寡妇的不避讳,那臭小子反而不来了,这让王寡妇有些郁闷,还有些小小的失望。 在许一凡长大一些之后,他就不怎么在镇子里乱跑了,也不愿意跟那些小孩子一起玩了,他要么是陪着孙瞎子坐在老槐树下,孙瞎子给人算命,而他则躲在一旁看书,要么,他就会一个人跑进长白山内打猎,每次进山,收获都不小,打得多了,两个人吃不完,他也会把多余的送给一些镇子里生活困苦的人,要么,这小子就会带着那个黑瘦黑瘦的小丫头,躲在桃花山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镇子里,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一般,就是身世惨了点儿,有不少人都还想着,等过几年,这孩子长大了,就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反正这小子能识文断字,还能进山打猎,虽然不能过上多余富裕的生活,最起码也不会饿死人,只要饿不死人,那就足够了。 只可惜,还没有等这孩子完全长大,那个老不羞的孙瞎子,突然就死了,平日里,人们总是一口一个死瞎子的叫着,现在,他是真的死了,而那个叫安然的孩子,也在孙瞎子死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小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就像当初,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一样。 对于孙瞎子的死,更多人是一种冷淡,倒不是那种漠不关心的冷淡,而是一种对生老病死释然的冷淡,而对于那个俊美少年,人们更多的是偶尔提起一两次,猜测着这小子现在在哪,在做什么,吃的好不好,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当然,也就是随口一提,转过头就抛之脑后了。 对于那些平日里喜欢调戏少年,喜欢拿手去捏他脸蛋,戳他酒窝的夫人和小姑娘而言,觉得有些失落,她们再也看不到那个少年了,也再也看不到那个酒窝了。 不过,这些都是一些小事儿而已,对于小镇的人来说,许一凡的离开,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日子该怎么样过,还是怎么样过,只是少了一些欢乐而已。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小镇上也陆陆续续走了很多人,首当其冲的就是镇上的县令宋洪志了,他在许一凡离开之后,也卸任离开了,据说是升官了,好像去了国都长安,其次,是镇子上唯一私塾的那个老先生,也离开了,之后,还有很多人离开了,大对数都是人们熟悉,或者半熟悉的人,如此一来,整个小镇就显得愈发的冷清,愈发的寡淡起来,再次恢复如此,犹如一潭死水。 这一天,小镇来了一群人。 人不多,却也不少,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华丽衣裙的中年妇人,虽然,她的衣服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衣服是用上好的丝绸,手工制造的,而妇人身上佩戴的首饰不多,可是,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这让小镇的人知道,这个妇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一行七人,除了妇人之外,还有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留着短须的男人,在他们身后,还有两个丫鬟打扮的少女,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一看就是护卫的男子,至于最后一个人,则是一个面白无须,浑身透着一股子阴柔气息的男子。 在一行人是清晨来到这里的,来的时候,他们是乘坐马车来的,马车并不华丽,十分的不起眼,不过,拉车的马匹却十分的神俊,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马车在镇子外就停下了,妇人和两个丫鬟从车上下来,然后,一行人直奔镇子东边而去。 此时,已经是盛夏十分了,老槐树枝繁叶茂,绿意葱葱,在老槐树下,坐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树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方面是人老了,都害怕孤独,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另一方面,则是屋里太热,坐在这里,可以纳凉,感觉很好。 妇人来到老槐树下,并没有去打扰那群正一脸好奇和疑惑打量着她们的老人,她只是站在树下,仰起头,看着面前这棵参天大树。 一行七人,除了那个留着短须的男子,稍微落后妇人半步站定之外,其他人都隔着妇 人三步之远。 “唉......不知不觉,又是一年夏啊。”不知道过了多久,妇人叹了口气说道。 男人闻言,问问点头,说道:“十三年了。”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十余年就过去了,真是苦了他了。”妇人道。 男子低下头,没有说话。 妇人低下头,看了看树干,刚准备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什么。 “咦?” 妇人轻咦一声,朝树根走去,然后缓缓蹲下身,靠近看了看,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呵呵...这孩子...” 妇人说完,笑着摇摇头。 男子也跟了过来蹲下,看了一眼,也笑了笑,不过,却没有出声。 原来,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有人用利器在上面刻了字,是两个名字,前面三个字是许一凡,后面两个字是慕儿,而在中间,则还有两个字,喜欢,合起来就是许一凡喜欢慕儿。 看到这字就知道,肯定是许一凡当初闲来无聊刻上去的,只是,两个名字刻的很好看,一看就是读过书的人刻上去的,而中间两个字,就略显笨拙和粗糙了,应该是有人后面补上的,不知道是许一凡补上的,还是那个叫慕儿的女孩补上的。 “这个慕儿......” 妇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头看向男人。 “就是那个从小就跟着公子一起长大的小丫头。”男子解释道。 “她现在在哪?”妇人伸出手,一边抚摸着那几个字,一边问道。 “据不良人说,她被圣地的人带走了。”男子说道。 “哦,这样啊,圣地的人,做事儿还是这么的霸道,我很不喜欢啊。”妇人声音微微低沉道。 说完,妇人就站起身,对男子说道:“走吧,去桃花山看看。” “是。” 一行人在老槐树下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小镇,直奔桃花山而去,这让坐在老槐树下的几个老人面面相觑起来,各自都十分疑惑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相对于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好奇心虽然有,却已经没有那么旺盛了,他们没有主动去询问,只是默默地看着这群人来了又离开。 桃花山距离镇子不远,可是,妇人他们还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桃花山顶。 站在山顶,看着已经只剩下绿叶,并没有樱桃的桃花树,妇人没来由的眯起眼睛。 居高临下,俯瞰下去,满眼的绿色,妇人笑着问道:“根据情报,这座桃花山是他种植的?” 男子闻言,点点头,说道:“是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前来这里种植的。” “嗯。” 妇人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早来几个月,说不定就可以看到满山的桃花了,想必,那画面很美。” “是的,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公子都会待在这里,确实很美。” 妇人没有在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荒山,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一个坟冢,那里曾经少那个瞎子和少年,生活了十余年的地方,只可惜,现在它真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坟冢。 男人见妇人远眺荒山,犹豫一下,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妇人表情微动,显然,她正有此意,但是,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却摇摇头,说道:“算了,太远了,就不去了。” 男人闻言,低头,默默地后退几步,不在言语了。 荒山距离这里,其实并不算远,按照脚程,从这里到荒山,估计也用不了半个时辰就到了,不过,既然妇人都说不去了,那男子自然不会多嘴。 妇人站在山顶,远眺着荒山,眼神有些迷离,表情有些复杂。 “唉......” 不知道过了多久,妇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低声呢喃道:“师父,你最终还是选择让他走上那条路,让他做个普通人不好吗?你这是何苦呢?” 妇人的声音很小,而其他人又距离妇人较远,加上此时正好又有一阵微风吹过,妇人的呢喃随风而逝,让人根本无法听清。 “师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有很多人会死的,他也会很危险的,你可以不在话那些人的死活,甚至也不在乎我的死活,可是,你连他的死活都不在乎吗?师父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妇人看着荒山,自顾自的在哪呢喃低语,说着自己的心里话,只可惜,无人听清,无人知晓。 这个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孙羽墨,当今皇帝最宠溺的妃子,没有之一,而站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一品大臣严曦之。 一个贵妃娘娘的出宫,按理说,依仗是极大的,可是,他们却只有一行七人,这很不合情理,却又十分合理。 孙羽墨在呢喃了一会儿之后,渐渐收回视线,转过头说道:“乏了,回吧。” “是。” 妇人转身下山,再次来到桃花山山脚之后,她回过头,看了一眼桃花山和相邻的荒山,淡淡的说道:“封山。” 说完,妇人转身就走。 这一次,他们没有经过镇子,而是绕道而行,回到马车,上车之后,径直离开了小镇。 在离开小镇大约三里,有一支大约三千人左右的重骑兵在此等候,随着马车的回来,他们汇合在一起,一路南下,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第二百二十二 既爱又恨的天香四露 东海城! 现在的百货楼可是被很多人盯着的香饽饽,百货楼的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出来,从而引起很大的轰动。 就在许一凡离开百货楼没多久,有关百货楼出现鼹鼠的事情,就被传播开来了。 一个店铺,出现吃里扒外的鼹鼠,这种事情很正常,毕竟,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而人心往往都是贪得无厌的,当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有了某样东西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不会知足的。 其实,有百货楼的香水和白酒被流传出来的事情,其实,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只是,这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选择声张,只是默默地以高价收购了这些东西。 当然了,他们这么做,肯定不是给百货楼擦屁股,而是想通过这些东西,看看能不能研究出香水和白酒的制作配方,相对于现成的货物而言,他们更在意的还是配方问题,只可惜,他们失败了。 虽然拿到了香水,也找人进行了分析和化验,可是,负责研究分析的人,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根本没有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让他们很失望,也很无奈,同时,这也促使他们不得不紧盯着百货楼,看看能不能跟百货楼合作了。 当天下午,就有府衙的人去往了百货楼,浩浩荡荡带走了近十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大部分人他们都认识,要么是百货楼的伙计,要么是工坊的工人。 这些人被带出百货楼的时候,一个个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是,细心的人却发现,这些人不管男女,都脸色苍白如纸,精神萎靡不振,好像经历了什么很痛苦的事情一般。 有人怀疑百货楼对他们动了私刑,可是,看他们衣衫完好的样子,并不像遭遇酷刑的样子,这让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十分的疑惑。 其实,他们猜测的对,这些人确实遭遇了酷刑,不过,这种酷刑不是他们想象当中的鞭挞和殴打,而是一种新型的酷刑,水浸、针刺指甲、虫鼠......这些刑罚,对人体的伤害其实不大,但是,却很容易让人崩溃,一般人,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就招供了。 在严姝她们招供之后,百货楼的鼹鼠都被一一挖出来了,官府带走的只是一部分人而已,还有一部分人消失了,就像宓幼一样,至于他们去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官府的人把这些人带走之后,这些人的家,很快就在百货楼护卫队和官府人的联合行动之下,瞬间把拿下,这么做,自然是取回账款了。 百货楼的这些行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就是一惊,谁都没有想到,蒸蒸日上的百货楼,在许一凡回来之后,居然一下子弄出这么多人来。 不管外界的人怎么去评论这件事,也不管他们去想,许一凡都没有理会,他整个下午都待在家里。 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候,他才再次出门,去往了风味楼,因为晚上他要请所有人吃饭。 百货楼今天关门很早,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关门歇业,秋歌她们把一天的账目对完,就安排人到风味楼来了。 许一凡到的时候,众人都来了,而在许一凡来了之后,伙计们也开始上菜。 宴席开始之前,本来许一凡是要说几句的,但是,许一凡没有,他只是说了一句:“最近大家辛苦了,吃好喝好。”,就没有了下文。 对于许一凡,现在所有人都很畏惧他,没办法,这个极少去店铺和工坊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而且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看似人畜无害,可是,一旦他发起狠来,可是很吓人的,今天那些被官府带走的人,就是前车之鉴。 宴席开始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待多久,喝了两杯酒,就起身离开了。 原本有些压抑、沉寂的宴会,随着许一凡的离开,却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毕竟,风味楼是东海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了,在这里吃一顿饭可是花销不少的,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他们很少就机会来这里吃饭,今天既然有人请客吃饭,他们自然不客气了。 许一凡在的时候,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很多人感觉不自在,毕竟,这个东家他们看不透,而正因为看不透,才会下意识的去畏惧。 许一凡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儿,所以他并没有多待,这是跟几个掌柜和管事们喝了杯酒,就起身离开了。 百货楼这一次突然的行动,让很多看到许一凡出门,打算找许一凡谈合作的人,顿时都变得迟疑起来,他们不确定,现在这个时候去找许一凡谈合作的事情,成功率到底有几成,他们也无法确定,他们决定再等等。 许一凡在离开风味楼之后,就直接回家了,酒楼没有吃什么东西,许一凡回到家之后,自己动手做了一顿饭,叫上谷歌,两个人一起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夜幕已经降临,许一凡搬了张躺椅,躺在院子里纳凉。 秋歌她们回来的很晚,毕竟,今天百货楼出了很多事儿。 其一,查出了鼹鼠,这本身就是一件大事,审讯这些人,需要时间,而这些人的离开,也意味着百货楼出现了很多空缺,这些都需要有人顶上,许一凡不管这些具体的事情,她自然需要操心,不过,百货楼从明天开始就歇业了,这些空缺的位置,可以慢慢来。 其二,不少人牵扯到了鼹鼠风波当中,许一凡出手太快,做事儿太果决了,导致人心浮动,很多人心中都惴惴不安的,而这也需要有人去安抚,秋歌和赵文华作为掌柜的,自然要去做这些事情了。 其三,百货楼明天开始歇业,有很多工作需要对接,毕竟,许一凡的这个决定才仓促了,而许一凡没有改主意的意思,那秋歌只能争取在歇业之前,把这些工作做完。 其四,晚上的宴会,本来就是一次拉近跟下属员工关系的事情,许一凡虽然去了,可是,很多人都怕他,不敢靠近他,而许一凡意识到之后,就径直离开了,这这些拉拢在场的人,也需要有人去做。 这四件事,每一件事看起来都不复杂,可是,加在一起,就很麻烦,也很繁忙,尤其是在安抚人心这件事上,是需要花费很大精力的。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秋歌一个人在做,还有赵文华和云一鸣在一旁协助,做起来也不算太困难。 等秋歌她们回来的时候,许一凡已经回房间休息了,秋歌本来是打算找许一凡,说一说今天在百货楼发生的事情的,看到许一凡休息了,她也就洗漱一番,休息去了。 ------------------------------------- 一夜无话!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就直接出门,直奔府尹府邸。 当许一凡来到府尹府邸的时候,恰好碰到准备去当值的常哲翰,两个人在门口相遇。 “小子见过常大人。”许一凡看到常哲翰之后,立即躬身施礼道。 常哲翰微微横移一步,躲过了许一凡的一礼,走近许一凡,一把托住许一凡的胳膊,将其扶起,笑着问道:“许公子怎么来的这么早?找老夫可有事儿?” 见常哲翰如此开门见山,许一凡也不藏着掖着,笑着说道:“确实是有事要麻烦常大人了。” “哦?所为何事啊?”常哲翰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周围,试探性的说道:“要不,去府衙再说?” 常哲翰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好。” 说完,常哲翰和许一凡就并肩走在大街上,朝着府衙的方向而去。 常哲翰的府邸距离府衙并不远,也就两条街的路程,平日里,常哲翰就是坐轿子去当值,或者骑马去,毕竟,作为一方的父母官,亲民是肯定要的,至少表面要做到这样,可是,该有的官架子,还是要有的,自古以来,又有几个人听说,一个朝廷大员当值的时候,是走路去的? 如果真有人这么做,那他不是在作秀,就是脑子有毛病,在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看来,这不是亲民,而是另类。 今天,因为许一凡的到来,本来是打算坐轿子去当值的,却选择了步行,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在大街上,身后跟着几个护卫,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但是,当人们看到跟常哲翰走在的一起的是许一凡之后,顿时心中了然,看来,这个百货楼的东家跟府尹大人的关系,确实不简单啊。 走在路上,许一凡稍稍落后半步,笑着说道:“小子回城已经有数日了,今天才来拜访大人,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哈哈......” 常哲翰闻言,则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小子能来,我就很高兴,何来责怪一说,我也知道,你前不久受伤了,再加上,百货楼现在的生 意繁忙,你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去做,先忙正事,这很好嘛。” 听到常哲翰的夸赞,许一凡则笑着点点头,心中暗道,这个常哲翰可不简单啊,他作为一方大员,对待自己这样毫无官身,有没有功名在身的人,却可以如此和颜悦色,由此可见,常哲翰的为官之道很厉害,不愧是在宫门修行的人。 当然,常哲翰之所以对许一凡如此和颜悦色,最重要的原因,肯定不单单是因为之前许一凡送来的那点小礼物,而是因为有崔东海的提醒,还有许一凡跟齐若兮二女的关系了。 “听说百货楼要关门歇业了?”常哲翰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嗯,店铺还是小了点儿,很多时候,有些转不开,恰好,前段时间,赚了点儿钱,就想着把百货楼扩大一些。” “嗯,这个想法不错。” 说到这,常哲翰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笑道:“你小子,很会做生意,弄了个百货楼,搞得满城风雨的,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在骂你呢。” “啊?” 听到常哲翰这么说,许一凡顿时傻眼了,他眨巴着桃花眸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常哲翰,下意识的问道:“骂我什么啊?” “骂你小子不道德,好端端的弄个什么天香四露出来做什么?搞得出去喝个花酒,都要跟做贼似的,让人很是不痛快。”常哲翰一脸笑意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原本还以为常哲翰会说昨天百货楼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对于这件事,许一凡其实早就知道了,知道之后,他也没有在意,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毕竟,在这个缺乏娱乐,还有条条框框的规矩众多的时代,女子一般是不能轻易出门的,偶尔出门,也只是几个相互熟悉的姐妹,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而已,在家里的时候,她们要操持一家大小事务,偶尔出去了,谈论的还是一些家长里短。 遇到丈夫比较好的,这些女人的日子自然好过,无需担心什么,可是,遇到那些有官职在身,或者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丈夫,他们平日的应酬多,见到的女子多,肯定少不了要去一些烟花之地,虽然,她们能够理解,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不得劲的,偶尔发发小脾气,使使小性子,也属于正常。 当然了,如果家里的女眷多了,比如小妾比较多的,那整个后院里,肯定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女人的争斗,本来就是为了男人,而男人却最不愿意见到这种情况,毕竟,看别人老婆和小妾撕逼,那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可是,如果自己的老婆和小妾开始撕逼,那就是后院起火,让人头疼了,本来就不愿意回家的他们,更不愿意回来了。 不回家能去哪?无非就是那个地方,酒楼喝酒、茶楼喝茶、赌坊赌钱、勾栏听曲、青楼谈理想了。 前面两者还好,毕竟,喝喝酒,品品茶,这也是一种有档次的人才能去做的,而至于赌钱,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没钱的人,去不了,有钱的人,也不会轻易去,更何况是那些有官身的人,更是不会去。 勾栏听曲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可是,这一般都是白天去,晚上要去,当然是去青楼了,和青楼的小姐姐们说说话,聊聊天,谈谈人生,顺便再说说理想,把心中的烦闷一吐为快,岂不美哉。 更何况,青楼的小姐姐们,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说话又好听,伺候人很有一套,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以前,他们这样做,自然没问题了,可是,自从天香四露出现之后,这些男人,不管是出去应酬的,还是纯粹去寻花问柳的,在离开青楼,回到家之后,身上自然会沾染上香水的气味。 女人的嗅觉,在很多时候,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在针对女色方面,她们各个都是其中翘楚,以前,抓自家男人寻花问柳,都被他们以各种借口和理由,一推四五六,搪塞过去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不好太上纲上线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只要靠近一闻,就知道自家男人有没有出去偷腥了。 女人撒泼起来,男人除了退避三舍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她们的套路虽然简单,就像程咬金一样,只要三板斧,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起来很容易对付,其实,威力很大。 去好言相劝吧,自己本身就做错了,她们只会提出很多过分的要求,不答应吧,她们就闹,而置之不理吧,那她们只会越闹越大,搞得人尽皆知,这让好面子的男人,十分的无奈。 当他们好不容易把后院的火扑灭只会,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不该去这些烟花之地,而是把卖香水的百货楼,把许一凡给骂的一个狗血淋头,觉得这小子就得是男人的天敌,你丫的没事儿弄得香水出来做什么,这不是专门制造家庭矛盾嘛。 说是痛恨香水,其实,这些男人对待香水的态度,其实也是很微妙的,既喜欢,又痛恨,喜欢是因为这玩意儿闻起来确实好闻,容易让人产生性趣,而痛恨自然是,偷腥虽好,可容易着火,另外,女人买东西,付钱的却是男人,小小的一瓶香水卖的那么贵,是个男人都觉得肉疼。 至于那些女人们,自从无师自通掌握了这个技巧之后,更是对香水爱不释手,趋之若鹜起来。 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自然是一笑置之了,反正又不是他家后院起火了,管他屁事啊。 面对常哲翰的打趣,许一凡却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常哲翰,说道:“大人,上次送给夫人的香水可好用,不知道大人可曾在背后骂过小子啊?” “嗯?” …(⊙_⊙;)… 常哲翰闻言,顿时脸色一僵,老脸一红,瞬间不说话了,其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交换 随着许一凡这番话出口,两个人顿时都陷入了尴尬当中。 许一凡到没有多尴尬,反而是常哲翰倍感尴尬,他本来是打算打趣这小子几句的,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他想想就觉得哭笑不得。 其实,常哲翰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咱们的刺史崔东海大人,都在外面豢养着金丝雀,更何况,作为下属了常哲翰,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常哲翰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看向许一凡,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许一凡一番,然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这把许一凡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禁有些疑惑,问道:“大人,你这是......” 常哲翰别有深意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听说你自从买了院子之后,家里就多了个女子,而且还是来自南夷的女子,后来,又多了一个很聪明的秋歌,你们这两女一男长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恐怕很热闹吧。”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嗯,是挺热闹的......” “哦......”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常哲翰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感叹道:“年轻就是好啊,有本钱,不过,你也要多注意身体,不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其中苦楚了。” 说完这句话,常哲翰还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 许一凡不是笨蛋,他刚才只是以为常哲翰问的是自己家里的情况,没想到,看起来一副正派模样的常哲翰,居然也会不正经,跟自己开这种玩笑,许一凡顿时就头冒黑线,彻底的无语了。 之前,有一个崔叔就已经够了,毕竟,大家是邻居,相互聊得来,经常一起喝酒,聊些荤话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知道了崔叔的身份,居然是一洲刺史,前天,他去刺史府的时候,还被崔东海调侃一番,没想到,今天又被常哲翰调侃一番,真是的有什么样的上级,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许一凡在沉默很久,一脸无语的看着常哲翰,无奈道:“常大人,你可是谈谈府尹,这样那我开涮真的好吗?而且,我还是个孩子呢。” “呵!” 常哲翰斜眼看向许一凡,嗤笑道:“你小子少来,就你做的那些事儿,一般大人都做不来,你说你是个孩子,我都不相信,你除了长得是个孩子之外,身上哪点儿像个孩子了?” “......”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他已经无力辩驳,无力吐槽了。 就这样,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了府衙门口,两人一起走进了府衙,直奔常哲翰的办公房而去。 许一凡今天出门,遇到常哲翰的事情,很快就被人知道了,当他们还在猜测许一凡去找常哲翰做什么的时候,却意外的得知,咱们这个府尹大人,居然和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少年,居然有说有笑的步行去了府衙,这让很多已经足够重视许一凡的人,再次高看许一凡一眼,同时,也愈发的觉得,这个少年真的很不简单啊。 -------------------------------------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猜测,许一凡和常哲翰到了办公房之后,常哲翰并没有立即开始处理公务,而是让人看茶,和许一凡闲聊起来。 许一凡不是那种不知道深浅的愣头青,在喝了一口茶之后,就直接从怀里拿出之前崔东海批给他的条-子,递给常哲翰。 常哲翰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许一凡来找自己做什么了,因为之前崔东海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说了许一凡要铁这件事。 常哲翰接过批条看了一眼,然后就放在桌子上,看着许一凡问道:“说吧,你要多少。” 许一凡闻言,搓搓手,笑嘻嘻的说道:“不多。” 本来,还有些不以为然的常哲翰,在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之后,他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于是,他下意识的坐直了身体,看着许一凡,问道:“到底多少?” “嘿嘿......” 许一凡嘿嘿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斤?” 常哲翰见状,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才一千斤而已,不算多。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想要十万斤。” “噗...” 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的常哲翰,闻言直接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他顾不得整理身上的衣物,而是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颤抖的指向许一凡,问道:“多少?” “十万斤。” 再次听到这个数字之后,常哲翰不说话了,他用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许一凡。 看了很久,他才放下茶杯,缩回手,从袖子里拿出手帕,开始整理衣物,一边整理,一边问道:“你要这么多生铁做什么?” “盖房子啊。”许一凡一本正经的说道。 正在擦拭衣服的常哲翰,闻言之后,猛地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盖房子什么时候需要生铁了?就算打造工具需要,可也用不了那么多啊?” 说到这,常哲翰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十万斤生铁是多少?你知不知道,我们整个东海城,一年需要多少生铁?”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 十万斤生铁有多少,许一凡还是知道的,但是,东海城一年需要多少生铁,他是不知道。 “十万斤铁有多少我知道,不过,东海城一年要多少生铁,这个小子就不清楚了。” 常哲翰伸出一只手,瞪着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五十万斤而已,你小子真的开得了这个口,一张口就要这么多,你不过是翻新一家店铺而已,用的了那么多生铁吗?你是打算盖一个铁房子还是怎么的?” 许一凡闻言,讪讪一笑,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有点多哈?” “你说呢?!”常哲翰没好气的说道。 如果不是看在这小子还小,是拿着刺史批的批条来找自己的,而且还跟郡主是朋友的话,他都觉得许一凡是不是一大早来找自己开涮,寻开心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常哲翰就要赶人了。 “那...九万斤...”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常哲翰直接撇过头去,不理会许一凡。 “八万?” “......” “七万?” “......” “六万?” “小子,你当我这儿是菜市场啊,还讨价还价,最多给你五千斤,多的没有。”常哲翰实在受不了许一凡这样了,直接开口说道。 “不行!” 然而,让常哲翰没想到的是,他还没有跳起来,许一凡却率先跳起来。 只见,许一凡豁然起身,看着常哲翰说道:“大人,五千斤太少了,根本不够用,最少也要五万斤。” 常哲翰刚刚端起茶杯,闻言之后,再次放下,他看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之后,直接冷声道:“出去,我要处理公务了。” “大人......” “出去!”常哲翰不容拒绝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一下子拿出五万斤生铁给许一凡,想什么呢,虽然说,东海城一年生铁的消耗肯定不止五十万斤,而库房内也确实还存着不少生铁,可是,有不代表就可以随意花销,更何况,动用生铁,是需要很多手续的,毕竟,生铁是朝廷直接掌控的,每次大量生铁的使用,都需要登记在册的,说明用途的,一旦出了事儿,负责生铁的官员,是要承担责任的。 常哲翰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走到书案后面,坐下之后,开始处理公务,显然,他是不想和许一凡扯皮了。 许一凡见状,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一番犹豫之后,说道:“常大人......” “想都别想,没有,现在一斤都没有。”常哲翰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许一凡却笑着说道:“我用东西跟你交换。” “哦?” 常哲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下手里的文件,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打算拿什么跟我交换?如果是百货楼的那些东西,那就算了,我不收,朝廷也不会要的。”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既然是跟大人做交换,小子拿出来的东西,自然不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 “嚯.......” 常哲翰闻言,脸色古怪的看着许一凡。 什么叫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现在百货楼的东西,到底怎么样,别人不知道,他岂会不知道,一瓶香水多少钱,一坛白酒多少钱,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如果这些都上不了台面的话,那什么东西上的了台面? “ 那你打算拿什么跟我交换?”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常哲翰早就开始赶人了,但是,说着话的是许一凡,他还是想听听,许一凡到底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跟自己交换,准确来说,是跟朝廷交换。 许一凡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道:“敢问大人,大炎一年能产多少生铁?” “嗯?” 常哲翰闻言,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小子问这个做什么,不过,他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不到三千万斤。” “那再请问大人,大炎一年需要多少生铁?” “近五千万斤。” 说完之后,常哲翰看着许一凡,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如果大人答应给我十万斤生铁的话,我可以提供一门技术,可以让大炎的生铁产量至少增加一倍。” “嘶......” 此话一出,就听到常哲翰倒吸凉气的声音。 先不说别的,单单只说增加生铁产量这件事,要知道,在古代,生铁的来源都来自铁矿,而在没有火药和机械的协助下,想要开采铁矿,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一锤子一锤子砸出来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至于生铁的消耗量,对于占据中原的大炎王朝而言,其需求量是巨大的,别的不说,没到春耕时节,农民需要种植,而种植就需要农具,单单打造农具,其需要的生铁就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其次,就是军队了,军队的兵器甲胄,每年都是需要维修更换的,而打造一套甲胄,需要的生铁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消耗,就这些消耗,一年下来,至少需要四五千万斤。 盐铁这两样东西,都是掌握在朝廷手中的,私人是不允许贩卖的,走私盐铁,更是要杀头的,而且一旦发现有人走私盐铁,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在大炎,走私盐铁等同谋逆,不但这些走私者要人头落地,负责这些的官员,也要人头落地,最轻也是要流放三千里的。 北蛮,每年秋冬季节叩关,他们不单单是来抢夺粮食和女人,更重要的是来抢掠生铁的,毕竟,他们也需要生铁来打造军队的。 每年,大炎王朝对于生铁的产量都十分的头疼,尤其是在春耕和秋收的季节,更是会在朝会的时候,进行讨论的,而每当这个时候,工部就是要挨训的对象,毕竟,采集生铁是工部的事情。 如果许一凡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办法解决生铁产量的问题的话,不说翻一倍,就是翻半倍,常哲翰都可以答应下来,毕竟,这可是于国于民都十分有利的事情,至于许一凡拿这么多生铁做什么,只要不是造反,他都不去管,而且,在常哲翰看来,许一凡也不可能造反,毕竟,他跟乐萱郡主是朋友嘛。 “此话当真?”常哲翰盯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 只要许一凡稍微露出迟疑,或者犹豫的表情,那他就要直接赶人了,别说十万斤了,就是之前他答应的五千斤都没有了,而且,他跟许一凡的关系,也要到此为止了,哪怕是郡主亲自来说情,也没有。 对于这一点儿,常哲翰还是有这个底气的,毕竟,盐铁对于朝廷来说,太重要了,容不得半点马虎,就算是皇亲国戚,在这件事上,都不敢随意插手,因为插手就会死人的,而且一死就是死一大片的。 “当真,小子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许一凡无比笃定的说道。 对于如何快速开采铁矿,如何炼制生铁,许一凡当然知道,虽然没有机器帮忙开采和炼制,可是,许一凡可以采取最原始的炼铁作坊来炼铁。 “到底是何办法,快快说来。”常哲翰见状,再也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来,双手撑在书案上,身体前期,盯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也没有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草纸,走到常哲翰面前,把草纸一一摊开,然后,指着草纸,对常哲翰说道:“这是我画的炼铁工坊设计图,按照我的设计,生铁的产量至少可以翻一倍。” 常哲翰闻言,低下头,看着看着桌子上的草纸。 草纸上的设计图,十分的简单,却让人一目了然,其中,有些样式,常哲翰看得懂,然而,有些他却看不懂,不过,结合前后的图样,也大致能猜测出来用途。 整个设计图并不复杂,常哲翰只看了一会儿,就抬起头,看着许一凡,露出狐疑的表情,问道:“按照这上面所画的,真的可以做到你说的那样?” 许一凡无比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如果是我亲自来监督制造的话,产量还会更多,如果大人相信小子,小子可以试一试,不过......” 常哲翰看着突然止住话头的许一凡,他知道这小子想要什么,无非就是十万斤生铁的事情,生铁他有,给许一凡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些年,东海城还是积攒了不少生铁的,虽然朝廷每年给的生铁至于那么多,可是,也不可能每年都消耗那么多的,总会有一些剩余的,而这些剩余的,往往都会留在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真正让常哲翰感到为难的是,他不确定许一凡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自然是大好事儿,可是,如果这小子就是在忽悠自己,给自己画大饼,那问题就严重,一下子挪动十万斤生铁,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他虽然看好许一凡,可也不会为了这个小子,而搭上自己的全家性命。 见常哲翰沉默不语,许一凡也知道他很为难,于是,就说道:“这件事,大人可以跟刺史大人商量一二,如果需要人担保的话,我可以让郡主来担保。” 常哲翰看了看许一凡,又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草纸,紧蹙着眉头,脸色变幻不定,最后,他还是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事情太大,我们需要商榷一番,如果你说的真的可行的话,别说是十万斤,就是十五万斤,我也可以给你,但是,如果是加的话......” 许一凡不等常哲翰说完,就笑着说道:“小子知道轻重,不敢造次。” “嗯,知道就好,你先回去吧,等我们拿出结果了,在找你。”常哲翰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却没有离开,而是说道:“那生铁......” “你很急?”常哲翰闻言,皱起眉头问道。 许一凡表情严肃的说道:“很急。” 常哲翰想了想,犹豫一番之后,说道:“我给你开个条-子,你先去拿五千斤,剩下的,等结果吧。” 许一凡张了张嘴,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道:“那好吧。” 常哲翰也没有拖泥带水,直接给许一凡写了个条-子,然后盖上印章,把批条递给许一凡之后,又喊来了一个官员,让他陪同许一凡去取生铁,至于许一凡带来的图纸,自然是要留在这里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东兴工厂 许一凡在离开常哲翰的办公房之后,就跟着那位姓李的官员,一起去了库房。 其实,搬运生铁这件事,不需要许一凡亲自来做,他之所以要过来,是有些手续需要他来做,盐铁对于朝廷来说,非常的重要,一下子动用这么多的生铁,是需要很多手续要走的,毕竟,出了事是需要有人来负责的。 在李姓官员的陪同下,一切流程走的很快,在手续办理完毕之后,许一凡就让工人开始装货运货,而他在说了一番感谢的言语之后,也离开了府衙。 离开府衙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百货楼,而是出城去了。 许一凡出城,当然不是出去散心,而是去海通岛附近去看看之前,他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让云一鸣收购的一大片土地,现在建造的怎么样了。 东海城城池很大,但是,除了被高高的围墙围起来的城池之外,在东海城附近,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岛屿,安寿岛和海通岛就是其中之一而已。 海通岛距离东海城不远,但是,也不近,大概距离东海城五里路程,步行的话,需要走上半个时辰左右。 海通岛说是岛屿,其实,它并不是悬浮在海上的,而是紧挨着大海,是有一大片礁石连接而成的,在海通岛附近,有很多荒地,这些荒地,大多数都是无人开垦的,主要是,就算开垦了,也无法种植粮食,与其费劲巴力的开垦出来,还不如去其他地方种植良田。 对于这种完全处于荒芜的荒地,或者是半开垦的荒地,一般官府都不怎么管,而普通百姓也很少去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云一鸣按照许一凡的指示,收购这些荒地的时候,代价并没有付出多少,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到五百两银子,就收购了差不多三百亩的荒地。 荒地在收购完成之后,就开始动工建造了,负责建造这里的工人,都不是东海城的人,而是言午堂弟子,从其他城镇找来的劳力,工钱不高,一天二十文钱,管三顿饭,在工地附近,搭建的还有很多帐篷,可以供人休息。 工地的建造,从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就开始紧锣密鼓,悄无声息的展开了。 对于这块荒地的建造,东海城大多数人都是不知情的,一来,海通岛虽然距离东海城不远不近,可是,它靠近南方,地理位置不好,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风景,甚至连垂钓爱好者,都不愿意来这里,自然没有人关注了,二来,自从百货楼开业之后,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盯着百货楼来,根本没有心思去理会,在东海城城郊的地方,有人在施工,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太在意的。 原本,这里只是一大块荒地,可是,在经过两个多月的建设和改造之后,已经模样大变,三百亩的土地,竖起了一栋栋犹如帐篷的一般的房子,这些房子,大多数都是用大石头垒砌而成的,看上去平平无奇,跟周围礁石的颜色很像,从远处看去,还以为这里只是一片大型的礁石群,走近之后,才会发现,这里其实是一片建筑群。 这些建筑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方面是因为采用的石料都是就近取材的缘故,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建造完成之后,言午堂的弟子,对这些建筑进行了染色处理,最终,才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里,是许一凡正式建造的第一个工厂,被许一凡命名为东兴工厂。 东兴工厂不是用来加工香水或者白酒这些东西的,而是许一凡让神机营的学生,用来爬科技树的。 对于一个曾经上过战场,当过雇佣兵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枪械更让他心安了,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想要把枪械弄出来,可是,奈何他只要一个人,外加上生铁管理很严格,导致他始终无法如愿。 等到了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在经历了黑木崖大战,还有和濮石的殊死搏斗之后,他最大的想法,不是自己可以一跃成为武夫,或者可以成为修行者,而是在心底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要把枪械给搞出来,不然,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时刻都会受到威胁。 对于自己成为粗鄙的武夫,也无法修行这件事,许一凡已经死心了,也彻底的看开了,既然无法成为高武,又无法修行,那他只能另辟蹊径,通过其他手段来保障自己的安全,而枪械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在离开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并不是很着急工厂的建成,可是,随着在汴洲和兴安城遭遇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加速推进工厂的建造。 当许一凡在兴安城苏醒过来之后,他第一件事想的不是别的,而是无论如何,也要把枪械搞出来,只要枪械在手,任他几品武夫,在自己一梭子子弹下去,也要成为蜂窝煤。 可以说,经过这几次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对枪械的制造,有了一股很深的执念。 东兴工厂在许一凡回到东海城前一个星期就竣工了,在竣工之后,许一凡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他在回到东海城之后,并没有急着来看工厂,而是选择了不闻不问。 今天,他之所以来这里,一来是百货楼关门歇业,开始展开重建工作了,二来,则是许一凡刚刚拿到了五千斤的生铁,生铁是拿到了,可是,想要把它变成建筑材料钢筋,还需要其他的工序要做,其中,炼钢就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在东海城内做,自然只能选择东兴工厂。 跟着许一凡出城的,只有谷歌一个人,皇甫元忠则在跟着赵文华,继续调查白酒破损的事情。 走在出城的道路上,谷歌东张西望一番,然后,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一个好地方。”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你要那么多生铁做什么?”谷歌又问道。 “之前不是说了嘛,做建筑材料用。” “生铁怎么做建筑材料?之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谷歌一脸好奇和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谷歌确实很疑惑,毕竟,现在的大多数建筑,都是以木料辅助石块建造而成,往往越是大户人家,他们使用的木料和石块越是考究,需要的成本自然也越高。 不过,因为材料的缘故,大多数房舍的高度都不高,最常见的就是二层、三层小楼,稍微高一点的,比如日月斋这样的五层小楼,当然,也有更高的,比如长安城就有一座九层摘星楼,不过,这种高度的高楼,还是很少见的。 对于生铁的通途,大多数人的印象,往往都是耕种用的农具和一些生活用品,比如锄头、犁、菜刀剪子等生活用品,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用途,比如打造兵器甲胄,而除了一些铁匠铺之外,只有朝廷才能打造兵器甲胄,至于说,用生铁用来当建筑材料,更是闻所未闻。 理由也很简单,一来,生铁的矿产虽然丰富,可是,开采难度很大,想要开采出一定数量的生铁,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而这种代价,除了朝廷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承担; 二来,盐铁掌控在朝廷手中,对于其使用,都是有严格要求的,而一般人想要购买盐铁,都是限量的,往往都是刚刚够用而已,只可能少给,不可能给多,毕竟,在皇权统治的时代,每一任皇帝,最担心的就是有人造反这件事了; 三来,生铁的炼制是很困难的,打造一般用的厨具和农具,基本不费事儿,可是,想要打造一副兵器和甲胄,是需要花费很长时间的,靠人力一锤子一锤子敲打出来的,本来铁的材料就不多,用来打造农具和厨具,那是因为民以食为天,不种庄稼是要饿死人的,而打造兵器甲胄,自然是武装军队了,如果军队的武器和甲胄都破破烂烂的,怎么打仗? 这些消耗,已经很惊人了,怎么可能会丧心病狂到,用铁来做其他的东西,也只有许一凡敢这么想,也才会这么想,这么去做。 至于好奇,那自然很简单了,谷歌听着许一凡说铁可以用来当建筑材料,但是,他没有亲眼看到,自然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对于许一凡,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人,许一凡居然敢这么说,肯定能弄出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的好奇起来。 许一凡知道谷歌很好奇,不过,他没有解释的意思,一来,这东西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二来,许一凡觉得没必要解释,只要把东西弄出来了,结果就出来了,用事实说话,比任何言语都要有用的多。 两个人没有花费太久的时间,就来到了东兴工厂。 东兴工厂的大门,并不是朝着南方开的,也不是直面大海,而是朝着东北方向开着的。 工厂的大门和军武的军营很像是,在门口两边,各有一个瞭望塔,而在中间,则是大门,大门有厚重的木门做成的,木门不是常见的朝两边开启的,而是滑动样式的、 在大门口,有一个类似于轨道的凹槽,而大门略微高于轨道,在 木门的门,让木门 大门很厚重,最起码有一两百斤,如果按照以往的方式,打开这道大门,至少需要四五个人一起才可以,但是,有了这个滚轮之后,两个人,甚至是一个人就可以轻松完成。 整个大门,看起来很像现在我们居住的小区的栅栏门一样,既方便又省事儿,而设计这种滚轮的,自然是许一凡了,不过,他只是提供了图纸和利润,具体的操作和实施,还是神机营的学生去完成的。 “这里是?”谷歌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又看了看大门两边的瞭望塔,然后,目光集中在大门 “东兴工厂,我也是第一次来。”许一凡笑着解释了一句,然后,就朝里面走去。 “那大门 “滑轮,有了这个东西之后,开门关门这种事,一两个人就可以了。” 谷歌闻言,面露诧异之色,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这是公子设计的?”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算是吧。” 在许一凡他们走进大门之后,就有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带着两个二十来岁的男人,朝许一凡这边走了过来。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整个人的个子不高,长得也普通,可是,他那一头斑白的头发,格外的引人瞩目,除了少年白头之外,少年左边的脸颊,也格外的引人瞩目。 其整个左脸,全都是伤疤,这些伤疤不是刀劈剑砍导致的,而是被大火烧伤之后留下的,不但脸颊被烧伤了,耳朵也蜷缩起来,比正常人要小很多,远远看去,就像是猫咪的耳朵一般,呈现一个三角形,初次看到他的人,都会大吃一惊,或者吓一大跳。 少年在看到许一凡之后,立即作揖行礼,说道:“先生,你来了。” 许一凡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丑陋的少年,笑着扶起少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左一,最近辛苦了。” “这些都是学生该做的,何谈辛苦。”左一连忙说道。 少年姓左,名一,这个名字,是许一凡给的,至于,少年原本姓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当初,许一凡在看到他的时候,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没有名字,只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紧抿着嘴唇,显然,他不是没有名字,而是不想提起那个名字。 对于少年原本的名字,许一凡没有刨根问底,而是直接给了他左一这个名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每一个小小年纪,就经受磨难,成为孤儿的孩子,都不是他们自己想要经历的人生,而每一个进入言午堂的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在过去,他们被抛弃,被伤害,被遗忘,而现在,他们遇到了许一凡,过去的苦难不会再有,今后的生活,是否美好,暂时不得而知,但是,他们自从选择跟着许一凡走之后,就已经找到了目标。 如果说,在遇到许一凡之前,他们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的话,那么,在遇到许一凡之后,他们黑暗的世界,出现了一道光,尽管这道光很微弱,很渺小,可是,当有了光亮之后,他们就看到了希望,而有了希望,就有了奋斗和活下去的目标。 正所谓,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不管是出自墨刀营的云一鸣,还是出自无名营的无名,亦或者是其他的几个人,在遇到许一凡之后,成为言午堂学生,他们都学到了很多东西,这这些东西,都是许一凡传授给他们的。 左一,因为脸部的残疾,再加上少年白头的缘故,一直都很自卑,哪怕是在言午堂学习的时候,他都像个木讷的孩子一般,可是,当许一凡让他开始负责建造这个工厂的时候,哪怕许一凡不在,他依旧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在格物这方面,左一是少见的天才。 “水泥工坊开始运作了吗?”许一凡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 “刚开始建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运转了,先生现在看到的这些建筑,虽然大部分还是用石块垒砌的,但是,却是用水泥浇灌的。”左一说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然后走到一堵墙前,伸出手,拍了拍墙体,墙体发出沉闷的响声。 谷歌也好奇的伸出手去摸了摸,敲了敲,顺便还推了推,发现墙体纹丝不动,这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你拿兵器试一下。”许一凡突然对谷歌说道。 谷歌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他没有抽出背后的刀,而是从怀里拿出一把锋利无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匕首,拿着匕首,朝着墙体就刺了过去。 兵器是好兵器,虽然不敢说削铁如泥,可是,也是异常锋利的,可是,匕首虽然刺入墙体之后,可是,并没有刺入多深,整个匕首,只有五分之一刺入墙体,剩余的还在外面。 “咦......” 本来,谷歌只是觉得这墙体很结实而已,并没有太重视,可是,当匕首没有完全刺进去之后,他顿时愣住了。 要知道,他手里的这把匕首,杀人无数不说,用来刺入砖石还是很轻松的,以前,他无聊的时候,也曾经试过,都是轻松刺入,可是,眼下却出现了这种情况,让他大感意外。 “这是怎么回事儿?”谷歌一脸诧异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呵呵...这里面加了水泥,所以才会这样。”许一凡解释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孙瞎子的馈赠 “水泥?” 谷歌现在是许一凡的贴身护卫,对于许一凡的一些事情,他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之前,许一凡就提到过水泥和钢筋,但是,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钢筋上,而水泥在他看来,估计就是跟砖块差不多的材料而已,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但是,现在,他看着手里的匕首,在看看稳健如也的墙体,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刚才测试的时候,是顺着墙体的缝隙刺入的,因为墙体的缝隙,往往是最脆弱的地方,可是,就算如此,匕首也才刺入五分之一不到,这就很诡异了,当然了,谷歌在测试的时候,并没有使尽全力,如果他动用了武夫的力量,还是可以刺入的,不过,就算如此,也很惊人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武夫。 “这水泥居然如此坚固,正是好生了得。”谷歌拔出匕首,看着微微卷刃的刀尖,感叹道。 许一凡见状,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这还只是水泥的初级用途,如果把其做成砖块,或者,用它来铺设地面,其坚固程度,要远超现在的砖块和石块。” 谷歌闻言,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现在已经相信许一凡说的了。 在谷歌测试完之后,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左一,说道:“带我去水泥工坊看看。” “好!” 水泥工坊建造在工厂最南端,当许一凡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现场堆积了很多原材料,而水泥的原材料,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石灰石、黏土、铁矿粉这三样东西。 这三样东西,其实是很好弄到的,石灰石自然不用说,只要找到一个石灰矿就可以弄到,而这里靠近大海,想要找到几个石灰矿,还是很容易的,而石灰石又是水泥当中,占比最大的。 其次,就是黏土了,黏土这玩意儿,就更好弄到了,至于铁矿粉,这东西,在很多铁矿开采的地方,到处都是,全都被当成垃圾随意抛弃了,而许一凡在建造工厂之前,就找到了日月斋,让他们帮忙弄来了大量的铁矿粉,反正又不是生铁,这种东西是无所谓的,要多少有多少。 制作过程也很简单,就是把原材料磨碎,然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起来就可以了。 当然,这只是初级的水泥,如果要用作建筑材料,就需要混合沙子、碎石一起使用了,而沙子这东西,可以说是最不花钱,也最好弄到的,出门转一圈,随处可见这种东西。 许一凡他们来的时候,正有不少工人,正在现场干活儿,现场分为六个区域,分别是石灰石、黏土、铁矿粉的磨碎工作,其次是混合工作区,最后两个,则是粗砂和细砂的筛选处。 每一个工作区,都有一座或者数座,犹如大山一般的山丘。 按理说,工厂已经建好了,没必要再弄这些东西了,其实不然,眼下,百货楼和工坊要扩建,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而许一凡决定抛弃原来的木头和砖块这些建筑材料,改用水泥和钢筋混合建造。 既然是要大规模扩建,需要的水泥自然不在少数,在大半个月之前,原本已经停工的水泥工坊,再次高效率的运转起来,目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做出许一凡需要的水泥。 许一凡转了一圈,看了看,最后点点头,说道:“不错,现在有多少了?” “目前库房已经有三万斤库存。”左一说道。 谷歌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之前,水泥的硬度他见识到了,不过,在他看来,这种东西制作起来应该很困难,可是,他想多了,尤其是在听到左一这么说之后,他更是一脸诧异和震惊的看着左一。 不管谷歌怎么诧异和震惊,许一凡闻言之后,却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还是不够,太少了,需要继续加大生产力度。” 左一点点头,对此,他到不觉得意外,只是,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先生,水泥加大生产没问题,可是,砖块和瓦片那边,还是有些问题的。” “什么问题?”许一凡问道。 “砖窑太小,也太少了,每次烧制的砖都不多,之前,失败了很多次,才找到正确的方法,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原本,我以为先生要过段时间,才会扩建东海城那边的,没想到这么快,这边的砖块和瓦片都不够,是不是加砖窑?”左一问道。 许一凡想也没想,直接点点头,说道:“加,能加多少是多少,先把砖块的数量弄起来再说。” “好!” 左一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加砖窑和瓦窑都没有问题,水泥加大生产,也没有问题,可是,我们现在人手不够......” 许一凡闻言,不等左一说完,就直接说道:“你可以先去附近的村镇,在招募一些人来,工钱方面可以稍微的提一提,二十文一天,还是有很多人来的。” 左一闻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 许一凡看了左一一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光靠招募,肯定还是不够的,毕竟,东海城很富裕,整个海洲,这些年,在崔东海的治理下,也慢慢的富裕起来,想要一下子招募很多人,肯定不太可能,就算招募到了,光工钱方面,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人手不够,我来想办法,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水泥和砖瓦的数量给我搞起来。”许一凡说道。 “好。” 一行人,在水泥工坊转了一会儿,左一就带着许一凡去了他的办公房。 现在已经是盛夏了,这里又是东方,天气十分的炎热,就在外面那一会儿,许一凡就已经开始流汗了,谷歌到还好,毕竟,他是武夫,对于这种程度的炎热,还是可以忍受的。 到了房间,左一亲自给许一凡泡茶,在递给许一凡一杯茶之后,左一就问道:“先生今天过来,是不是准备开第四个工坊了?” 许一凡一边喝茶,一边点点头。 现在,东兴工厂已经开了三个工坊,分别是水泥工坊、砖块工坊,还有瓦片工坊,这三个工坊,都是在东兴工厂一边建造,一边开工的,现在,已经有一定的规模,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流水线。 许一凡放下茶杯,看着左一说道:“我今天来,一来是看看工厂的建设情况,刚才,大致的看了一下,发现建造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这一点儿,你做的很好。” “谢先生夸赞。” “二来,就是来告诉你,我已经从官府那边,要到了十万斤生铁,生铁拿到了,下一步就是炼钢了,现在,我手里有五千斤生铁,我把它交给你,你负责把钢给我炼出来。” 左一闻言,先是点点头,然后,看向许一凡,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许一凡说道:“人手方面,我会想办法的。”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左一,继续说道:“炼钢是个技术活儿,也是个体力活儿,一般工人肯定无法做到的,我会想办法弄一批铁匠过来的,有他们在,你做事儿就方便很多。” “如此甚好,我刚才担心的就是技术问题,虽然之前,我们已经试验过,知道如何炼钢,可是,如此大规模的炼钢,我还是第一次,有些信心不足,不过,现在好了,先生来了,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听到左一这明显带着拍马屁的话语,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左一,你不要跟一鸣那小子学,你是技术人才,不要沾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先生教训的是。”左一连忙低头说道。 许一凡见状,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再次端起茶杯,开始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跟左一聊一些工厂的事情。 谷歌就站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少年的对话,整个人的内心是波涛翻涌的。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许一凡就在东海城的城郊,建立起这样大一座工厂,其花费的银钱和人工,是可想而知的,而真正让谷歌感到毛骨悚然的是。 负责建造这座工厂的,居然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而他在建造的时候,并没有在东海城找人,而是去了很多乡镇去招人,招人很简单,可是,要管理好这么多人,那是很困难的,另外就是,东兴工厂这边的一切动静,东海城那边,居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这就细思极恐了。 当初,在兴安城,看到茅一山的时候,谷歌就觉得,许一凡小小年纪,就能培养出这样一个学生,真的很厉害,而当云一鸣的出现,更是让他加深了对这一看法,可是,在跟眼前这个左一比起来,似乎这个面部有残疾的少年,才是最厉害的,而真正厉害的,还是许一凡这个先生。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却能够培养出三个,哦,不,四个在各方面都是翘楚的学生,其本身就很了不起,更何况,许一凡到底有多少学生,谷歌不知道,不良人这边也不清楚。 之前,在回到东海城的时候,谷歌见许一凡天天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他还觉得甚是 无聊,可是,现在,到许一凡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就发现,许一凡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事前计划好的。 当然,除了这些震惊和意外之外,谷歌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许一凡哪来的这么多的钱? 要知道,不管是之前收购百货楼附近的商铺也好,还是工坊周围的地皮也罢,都是需要大量银钱的,更何况,现在百货楼和工坊同时开始扩建,这更需要钱,这些钱都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不用说,眼前这座黑色的工厂了。 诚然,百货楼是很赚钱,可是,百货楼开业才多久,就算它再如何的暴利,也不可能在两个月的时间,就赚取如此多的银钱,既然,这笔钱不是百货楼营业所得,那就说明,许一凡还要一条经济来源,或者说,他有其他的银钱来路,那么,这笔钱到底从何而来呢? 其实,谷歌感到疑惑很正常,许一凡当初也没有想着立即就建造工厂,毕竟,说建造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主要是费钱,太烧钱了。 如果不是许一凡在百货楼开业之前,有人找到自己,许一凡也不会选择在百货楼才开业,就开始烧钱。 在百货楼开业之前,有一天,有人曾经秘密的找到了许一凡,来这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看起来像是一个渔民的中年男人,男人长得很普通,并不起眼,穿着也很普通,可是,他找到许一凡之后,给许一凡的东西,却格外的不同寻常。 老者自称姓邹,至于全名叫什么,他没说,许一凡曾经问过,对方却没有告诉许一凡,他只是让许一凡称呼他老邹就可以了。 老邹找到许一凡,直接开门见山的告诉许一凡,他认识孙瞎子,也就是孙曦圣,他曾经是孙曦圣的不记名弟子,在年少的时候,曾经得到过孙瞎子的恩惠,积攒了很大一笔财产,本来,他是打算把这笔财产,分一半给孙瞎子的,可是,孙瞎子当初没有。 大概,在十四年前,孙瞎子来了一趟东海城,找到了老邹,问了他一个问题:“当年,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老邹自然知道孙瞎子问的是什么话了,连忙承诺算数,当时,就打算给孙瞎子拿早就准备了几十年的财产,可是,孙瞎子却拦住了老邹,告诉了老邹一句话。 “这笔钱,既然算数,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不是现在拿走,这笔钱,暂时先存在你这里,等我需要的时候,我会让人来取的。” 孙瞎子在留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大概在三年前,老邹收到了一份信,而这封信正是孙瞎子写给他的,信里说,让老邹在东海城等一个人,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许一凡,如果许一凡来了东海城,开始从商的话,就让老邹把那笔钱,转交给许一凡,如果许一凡没有从商的话,那这笔钱就不用拿出来了,另作他用。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当初约定好的,而老邹在收到这封信之后,就开始留意东海城的少年。 当许一凡来到东海城的时候,老邹就注意到了许一凡,不过,那时候,许一凡才来东海城,他不方便出现,就等了下去,一直等到许一凡的百货楼准备开业的时候,他才主动找上许一凡。 其实,对于老邹的出现,许一凡当初是很警惕,也很疑惑的,毕竟,他压根都不认识对方,如果不是对方拿出了孙瞎子当初留下的信物,许一凡真的怀疑,这老邹是来逗自己玩儿的。 起初,许一凡以为老邹给自己的那笔钱,应该不少,但是,肯定也不多,可是,当对方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还有各种房契、田契的时候,许一凡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些银票不是五十两、一百两面额的,而是一万两的面额,单单银票,前前后后,加起来就有三百多万两,这还没有去算那些房契、田契。 之前,许一凡还吐槽孙瞎子是个貔貅,生前抠抠搜搜的,死后还是抠抠搜搜的,积攒了一辈子的钱财,都不知道留给自己一点儿,可是,在看到这堆银票之后,许一凡再也无法吐槽了。 老邹在留下这些东西之后,就径直离开了,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许一凡,他全名叫什么,也没有告诉许一凡,他是做什么的,事后,许一凡曾经让秋歌去打听过东海城姓邹的商人,可是,在一番打听之后,姓邹的商人有几个,可都是一般家境,并不是那种一下子能拿出几百万两银子的商人,显然,秋歌打听到的人,不是许一凡要找的人。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姓邹的是个隐形的富豪,而且还是那种特别特别低调的那种,低调到连日月斋都不清楚的那种,要么,姓邹的不是东海城本地人,或者说,他不在东海城做生意,所以在东海城才没有这号人物。 不过,不管那种结果,对于许一凡而言,手里突然多了这么一笔巨款,他还是很高兴的,倒不是因为突然有钱而高兴,而是因为有了钱之后,他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 建造东兴工厂就是许一凡拿这笔钱,做的事情之一,当然,建造一个工厂是不需要这么多钱的,毕竟,在这个时代,劳动力是很廉价的,只要给吃给喝,再给一点工钱,还是有很多人来做事儿的,除此之外,建造工厂的很多原材料,都是被人忽略,或者看不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几乎不花什么钱。 整个东兴工厂,从建造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也没有花多少钱,也就不到五十万而已。 可是,既然工厂没有花费太多的钱,那许一凡手里的钱去哪了?为什么他还要找齐若兮借钱呢? 答案很简单,剩下的钱,许一凡都花在了安寿岛上,安寿岛才是重点,也是许一凡最重视的地方,没有之一。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拜访三巨头 就在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还有三大生活用品上的时候,许一凡已经在做其他的事情了。 许一凡自从跟濮石一战,伤势恢复之后,他就开始频繁出城,除了一方面寻找学生,培养他们,组成言午堂之外,另一方面,他则是在东海城附近考察,准备建立自己的基地。 自从跟翁浩淼见了面之后,许一凡就很清楚,他如果想要崛起,不可能低调下去,而一个少年突然崛起,肯定是会引起很多人关注和警惕的,而许一凡想要隐藏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那么,必须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如果在别的地方,可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事情去做,可是,东海城不一样,这里是商贾的天下,没有什么比商业更吸引人目光了,所以许一凡决定建立百货楼。 香水也好,白酒也罢,亦或者生活用品三件套,都是许一凡放出来的烟雾弹,对于百货楼是否盈利,许一凡并不是很看重,他看重的是这些东西出现之后的效果。 百货楼开业,效果很好,而东海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百货楼的东西给吸引了,而这正是许一凡想要的。 这座工厂的建立,只是许一凡的第一步,他的第二步,是打造安寿岛。 安寿岛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距离东海城三十里,是一座四面环海的孤岛,岛屿的面积不大,却也不小,差不多有三千亩左右,岛上有很多植被,还有小型的山丘,更重要的是,岛上还有一个淡水湖泊,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完全屋。 除了岛上的各方面适合人居住之外,更重要的是,岛屿的四周布满了暗礁,能够停船的地方,只有三处而已,一般船只很难靠近岛屿,另外,岛屿上还有很多天然的山洞和礁石群,这些礁石群都是可以当做防御工事的。 许一凡当初在发现这座岛屿之后,一眼就看重了,他登上岛屿,转了一圈之后,就决定把这座岛屿,打造成他的基地。 所有言午堂的学生,除了一小部分,已经开始出去执行任务的学生之外,大部分学生,都居住生活在这座岛屿上,在他们登上岛屿之后,就在许一凡的规划下,开始了一系列的改造和建设。 安寿岛才是许一凡真正要的事情,上面不但是天骄五营的训练基地,也是无名营改造死囚的监牢坐在,整个安寿岛是天堂和地狱的结合体。 连不良人都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安寿岛,已经有了一个三百人的军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却已经不可小觑,跟正规的部队比起来,肯定不行,可是,针对一般的家仆和海盗,还是绰绰有余的。 之前,在汴州城官道小树林,袭击许一凡的隗飞白,还有被墨白丢给他的阎老鬼,以及靳三刀等人,全都被送到了安寿岛,而昨天,许一凡找胥承业要的一批高武死囚,也会被陆陆续续送上安寿岛的。 安寿岛和海通岛这边的事情,秋歌她们是不知道,而不良人知道这边的情况,他们却选择了视而不见,对此,许一凡没有感到太意外。 谷歌的身份不低,却也不高,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至少,海通岛和安寿岛的情况,他是不知道的,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东兴工厂的时候,露出那么诧异和震惊的神色了。 当然,除了这些事情,许一凡还做了很多事情,只是,这些事情,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看到效果,现在,时间还太早了。 许一凡在和左一商量完工厂的事情之后,又在工厂转了一圈,然后,就带着谷歌离开了。 在走出工厂之后,谷歌还是十分的震惊,在快到东海城的时候,谷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你建造这些工坊做什么?赚钱吗?可是,百货楼的东西已经很赚钱了啊?” “呵呵......” 许一凡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转过头,看着谷歌,说道:“百货楼现在是很赚钱,可是,无论什么生意,做的时间长了,都没有那么赚钱了,我们必须寻找新的商机,而一般的商机,都被人发现并且占据了,就算剩下的一些商机,都是费力不讨好的商机,要来也没用,既然没有好的商机,那我们就创造商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直赚钱。” “哦,这样啊。” 谷歌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许一凡说的简单易懂,可是,谷歌还是没听的太明白,毕竟,他不是从商的,让他杀人,他在行,让他想这些事情,他就不行了,在他看来,与其想这些东西,还不如想想怎么更快的杀人会更有用一些。 ------------------------------------- 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又去了几个地方,分别是翁家、天涯阁、海角楼。 拜访翁家,一方面是感谢翁家,在这段时间,对百货楼的照顾,毕竟,无论是百货楼的生意运转,还是之后的收购方面,翁家都是帮了不少忙的,既然许一凡已经开始一系列行动了,自然,是要去拜访一番的; 另一方面,许一凡打算和翁家做一笔生意,说是做生意,其实,还是白嫖,许一凡找到了翁家家主翁承允,两个人在书房内谈了一个多时辰,至于谈话的内容是什么,不得而知,在许一凡离开的时候,翁承允亲自送许一凡离开,由此可见,许一凡和翁承允之间,达成了某笔交易。 在出了翁家之后,许一凡就去了天涯阁,天涯阁的阁主不在,许一凡找到了副阁主燕逸仙。 同样的,两个人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许一凡离开了天涯阁。 最后,许一凡又去了海角楼,这一次,他倒是没能见到副楼主龙傲海,只见到了少女龙秀秀。 说起龙秀秀,就不得不多说几句了。 龙秀秀是海角楼楼主的女儿,也是海角楼的大小姐,地位自然不言而喻了,龙秀秀长得极美,和大多数富家小姐不同,龙秀秀的肌肤不是乳白色,一捏就能掐出水的那种,而是小麦色,给人一种十分狂野的感觉。 她平日的打扮也和别的女子不同,别的女子都是梳着好看的发髻,穿着各种颜色的裙子,而她则喜欢穿兽皮制成的衣裳,上半身是一件类似于抹胸和背心的衣裳,下半身,是一件兽皮短裤,而在其身后,时时刻刻都插着两把弧形的大刀。 说实话,就这身打扮,给人的感觉,除了狂野就是狂野,如果,是一个男人这么搭配,除了让人觉得凶猛之外,也没有别的感觉,可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少女,穿着这么一身,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十分的惹眼。 当然了,别看龙秀秀长得很美,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除了打扮的游戏奇怪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可是,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龙秀秀不爱说话,是因为在她看来,拳头硬才是道理,如果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嘴呢? 要知道,鬼修罗的称呼,可不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在东海城三巨头年轻一辈当中,如果说武力值最高的,是天涯阁的少阁主燕栾天,他已经是三品武夫了。 是的,没错,在经历了黑木崖大战之后,燕栾天成功破境,从四品晋升三品了,这个习武天才,真的是个天才。 而要说手段最残忍的,当属翁家有着粉骷髅之称的翁可心了,她虽然不是武力值最高的,却是敌人最不愿意碰到的一个,因为凡是落在她手里的人,几乎都没有几个是痛痛快快去死的。 但是,要说到,杀伤力最大的,杀人最多,还是龙秀秀,她从小就跟着海角楼的海船出海,四处杀海盗,俘虏土著,其很小就会杀人了,而且她非常的嗜杀。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龙秀秀是个嗜杀成性的女人,而是因为,她自己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别人说话,更不喜欢那些七尺男儿,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饶命的画面。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女,她站在船上,就能让海盗望风而逃的少女,岂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许一凡对龙秀秀了解的不多,除了在黑木崖大战的时候,两个人见过一面,准确来说,是许一凡看到了龙秀秀,而龙秀秀不认识他。 这次见面,算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 海角楼的船上,龙秀秀坐在主位,而许一凡坐在 龙秀秀坐姿也十分的霸气,小小年纪,就大马金刀的坐在那,幸亏她穿的是裤子,如果是裙子,那就有意思了,当然了,龙秀秀也不可能穿着裙子这么坐了。 此刻,龙秀秀正在一边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修建指甲,一边打量着正在喝茶的许一凡。 许一凡,她听说过,一个很有意思的少年,能够以普通人击败一个修 行者,这本身就很有意思,更何况,他还是翁浩淼这个大宗师的唯一弟子,更是有趣了。 相对于百货楼生意的火爆,还有许一凡跟郡主齐若兮的关系,龙秀秀反而不怎么感兴趣,在她看来,翁浩淼为什么要收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少年当弟子,难道,他是习武奇才,还是说,他是修行者? 在没有看到许一凡之前,龙秀秀有过很多猜测,然而,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她就知道,许一凡真的是个普通人,作为武夫的她,自然能够看得出来,一个人到底是否习武,至于修行者,她作为海角楼的大小姐,也见过不少修行者,对于修行者身上独有的气息,她还是记忆深刻的,而这些东西,许一凡身上都没有。 看起来,这个少年,除了长得好看一些,比一般人聪明一些,运气好一些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龙秀秀并没有因此就小看了许一凡。 虽然,她不喜欢什么香水之类的东西,也不太爱跟人打交道,但是,不代表她没有脑子,恰恰相反,在鬼修罗这个用鲜血铺就的绰号之外,龙秀秀是个很聪明的女子。 想想也是,一个大势力的大小姐,如果只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那反而不正常了。 在龙秀秀看来,许一凡很有意思,很神秘,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兴趣,所以,在得知许一凡前来拜访的时候,她出来了。 而许一凡呢? 许一凡这次来海角楼,除了是礼貌性的拜访之外,更重要的是来跟海角楼做一笔生意的,一笔大买卖,他本来是想跟副楼主龙傲海谈的,但是,没有看到龙傲海,反而看到了龙秀秀了。 对于龙秀秀,许一凡还是很重视的,毕竟,对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四品武夫了,假以时日,不说成为大宗师,小宗师肯定是跑不掉的,更重要的是,这个龙秀秀给许一凡的感觉很特别。 人人都说龙秀秀杀人如麻,身上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戾气和血腥气,可是,许一凡两次看到对方,都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儿,在许一凡看来,龙秀秀更像是一个孤僻而文静的少女而已,只是,打扮的夸张了一些而已。 龙秀秀给许一凡的感觉有两个,一个是霸气,一个是傲气。 霸气自然不用多说,一个坐姿都大马金刀的女人,其内心肯定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孩了,而傲气,倒不是龙秀秀目空一切,看人都是昂着头,或者斜眼看人,而是因为你明明看到她正在和离对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看不起,或者鄙夷的神色,你却下意识的感觉,自己要矮人一等。 许一凡在看到龙秀秀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高傲的女人,这种高傲不是后天培养的,也不是可以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如果说,徐诗芷和齐若兮的傲气,主要是来源于她们的身份,她们的背景的话,那么,龙秀秀的傲气,可能很大程度,来源于她自身。 “许公子,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龙秀秀在打量了许一凡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龙小姐,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许一凡放下茶杯,看着龙秀秀说道。 “哦?我们之前见过?” “见过,几个月前,在黑木崖的时候,我远远地见过龙小姐,只是,当时我在人群当中,而龙小姐在人群前面,我看到了龙小姐,龙小姐没有注意到我这个小人物而已。”许一凡解释道。 龙秀秀闻言,想了想,然后,皱了皱眉头,很显然,她还是没有想起在黑木崖曾经见过许一凡的事情。 龙秀秀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什么,而是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许公子,今天来我们海角楼做什么?” “我想跟你们海角楼做笔生意。” “哦?” 龙秀秀闻言,放下手里的匕首,看着许一凡,微微挑了挑眉头,问道:“说说看。” “听闻海角楼手里有很多土著和异族人,我想要出钱购买一批。”许一凡说道。 “你需要奴隶?”龙秀秀好奇的问道。 海角楼常年出海,去过很多地方,在某些岛屿,生活着一些土著,而岛屿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这个时候,他们往往都会直接打下这座岛屿,遇到反抗的,自然就是当场格杀,而一些没有参与反抗的,或者老弱妇孺就会留下,成为他们的奴隶。 毕竟,在这个没有燃油和煤气的时代,海船的航行,主要还是依靠人力的,而这就需要大量的水手了,像这些皮糙肉厚,而且力气惊人的土著,就是最好的选择,成本低廉不说,还十分的听话,都不用怎么费心。 当然,这些奴隶除了一部分被海角楼自己消耗之外,更多的还是卖给那些有着猎奇心的人,或者是一些需要奴隶的人,每年,前来海角楼购买土著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天涯阁和翁家这样的大势力。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说道:“准确来说,我需要劳动力。” 见龙秀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连忙解释道:“就是需要有人做活儿。” 龙秀秀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你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许一凡反问道。 “哦?” 龙秀秀闻言,顿时一愣,随即,说道:“出海的船还没有回来,现在,我们只有五千人。” “五千人?嗯,少了点儿。” 许一凡闻言,皱了皱眉头,嘀咕道。 许一凡的声音不小,龙秀秀自然听到了,她挑了挑眉头,好奇的问道:“那你需要多少?” “至少八千,当然,如果再多一些,那就更好了。”许一凡说道。 龙秀秀闻言,顿时不说话,一双好看的眸子,盯着许一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疑惑三人组 “这小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许一凡接连拜访了府尹常哲翰,然后,出城一趟,回来之后,又接连拜访了东海城三巨头,这让所有关注许一凡的人,都感到十分的疑惑。 春凤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其中,一名体态臃肿如肥猪的男子,格外引人瞩目。 这一行三人不是别人,正是蓟修杰和曹正德三人了。 今天,他们本来是打算去拜访一下许一凡的,准确来说,是找许一凡谈合作的,不过,不管是身份地位上,还是自身底蕴来说,都应该是许一凡去拜访他们才对,可是,有些时候,当主动权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就不得不低头了。 然而,让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起得早,可许一凡比他们起的还早,在他们赶到许府之前,许一凡就已经出门,去拜访常哲翰了。 在得知许一凡去拜访府尹大人之后,他们也没有不知好歹的去打扰他们,而是来到了春凤楼,打算中午的时候,在这里宴请许一凡,可是,再次出乎他们预料的是,许一凡从府衙出来之后,直接出城了,在城外待了大概一两个时辰之后,再次回来,而回来之后,他就开始拜访三大巨头,这让他们始料未及,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听到曹正德的问话,蓟修杰和裴姓女子,都纷纷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们也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想干嘛。 按理说,现在的百货楼有了郡主的撑腰,不敢说在东海城横着走,至少,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别人,就不会有人敢动百货楼,最起码,现在不会。 之前,许一凡去沧海别苑也好,还是去刺史府也罢,这都可以理解,前者是许一凡的靠山,后者则是海洲的父母官,整个海洲除了镇海大将军殷元魁之外,整个海洲都是崔东海说了算的,虽然,在官职上,镇海大将军稍高一些,可是,殷元魁很少插手海洲的具体事务,所以说,海洲真正说话算数的就是崔东海了,许一凡去拜访他,也无可厚非。 至于,今天早晨,许一凡去拜访府尹常哲翰,看似有些突兀,其实,仔细想想也说的过去,毕竟,之前百货楼出现香水风波的时候,常哲翰的夫人出面帮忙了,许一凡去感谢一番,也是正常的。 除了拜访府尹常哲翰和翁家之外,许一凡去拜访天涯阁和海角楼,就让人感到很意外了。 要知道,百货楼从头到尾都没有跟这大势力有过合作,也没有什么交集,许一凡突然去拜访,肯定不单单是串个门,混个脸熟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事儿的,那么,问题来了,许一凡找天涯阁和海角楼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曹正德想不通,蓟修杰也感到很疑惑,至于裴姓女子也是一番愁眉不展的样子。 见两人不说话,曹正德又说道:“百货楼和工坊现在都在扩建,这可是需要一大笔钱的,这笔钱从哪来的?” 对于百货楼这两个月的盈利情况,他们也有一定的猜测,虽然不如许一凡看到的账本那么准确,却也相差不多,也正是因为知道百货楼的盈利情况,曹正德才会如此的疑惑。 蓟修杰看了一眼曹正德,淡淡的说道:“据了解,他找乐萱郡主借了一百万两银子。” “什么?” 曹正德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一脸诧异的看向蓟修杰,然后问道:“为什么啊?郡主为何一下子借给他那么多钱?万一收不回来怎么办?” “呵呵!” 蓟修杰闻言,直接冷笑两声,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白痴问题。 乐萱郡主是谁? 长公主的女儿,她本身就不缺钱,拿出一百万两,对于她而言,只是小意思而已,至于说齐若兮为什么借钱给许一凡,其实也不难理解,别的不说,单说许一凡为了救她,就差点儿死了,单凭这个,就值这么多钱,更何况,两个人的关系肯定没有简单。 对于曹正德所担心的钱借出去收不回来的情况,在蓟修杰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齐若兮敢借钱出去,肯定有把握收回来,更何况,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齐若兮根本就打算要回这一百万两,因为许一凡给了百货楼的股份,说直白一点儿,现在的百货楼,齐若兮是除了许一凡之外,最大的股东了。 店铺都是人家的,岂会担心钱能不能收回来。 这样的问题,也只有曹正德这样的小人物,才会去担心,而蓟修杰压根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就算想了,也没有什么卵用,何必去纠结呢? 曹正德虽然眼界不够,可是,人还是很聪明的,在看到蓟修杰这个表情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于是,讪讪一笑,就不在说话了。 “这小子做事儿,我越来越看不透了。”蓟修杰抬起头,看了一眼裴姓女子,然后幽幽的说道。 裴姓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窗外的街道,似乎,街道上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发生一般。 其实,不但蓟修杰看不懂许一凡了,很多人都看不懂许一凡了,好像许一凡这一次离开东海城再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般。 首先就是百货楼的扩建问题。 百货楼开业的时间很短,前前后后也才两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其生意十分的火爆,十分的暴利,可是,在这个时候,尤其是郡主来到东海城了,应该抓紧时间搞营销才对。 如果蓟修杰是许一凡的话,乐萱郡主来了东海城之后,先请她到百货楼转一圈,当着所有顾客的面,说几句好话,或者她什么都不用说,直接买几瓶香水,不管是自己用也好,还是打赏给下人也罢,总之,只要她去了百货楼,并且在百货楼买了东西,那么,百货楼的生意肯定会再次火爆全城的。 之前,香水出来的时候,是潇湘馆的人帮忙宣传的,潇湘馆虽然好,也是大炎王朝最大的青楼,可是,青楼毕竟是青楼,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人看不起的,尤其是那些家里有人有官职在身的女人,更是瞧不起这些女人,虽然,她们在买了之后,也用了,觉得不错,可是,一想到那些青楼女子也用这些东西,她们心里就不舒服。 可是,只要乐萱郡主去了,买了东西之后,那么,这个东西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齐若兮都是皇室子弟,而郡主都喜欢,都要花钱购买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那些之前心里还有些芥蒂的人,瞬间都会蜂拥而至。 这种手段,在现在社会,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公司,为了宣传,都会请明星代言,至于产品质量怎么样,可能这些代言的明星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只要拿到钱就可以了,产品质量好不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而这就是明星效应。 蓟修杰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明星效应,可是,他很清楚,只要许一凡让齐若兮和徐诗芷去一趟百货楼,那生意肯定火爆。 其实,在齐若兮她们来到东海城的当天,就有很多人猜测,齐若兮她们会什么时候去百货楼,可是,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齐若兮一直待在沧海别苑,而许一凡也在家里窄了三天才出门。 当许一凡出门之后,第二天,百货楼就传出来关门歇业,准备扩建的消息,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工坊要扩建,这是很多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毕竟,现在的百货楼生意太好了,货物供不应求,之前,许一凡没有回来之前,百货楼都推出了限销手段,由此可见,工坊的生产确实跟不上销售的速度了,而出现这种情况,扩建是肯定的。 但是,百货楼不一样啊,百货楼现在正是生意正好的时候,许一凡不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大笔大笔的赚钱,反而关门歇业,这就很反常了。 要知道,百货楼现在关门歇业之后,一天就要少赚很多钱的,而现在开始扩建,不断少赚钱不说,还要不断的砸银子进去,在很多人看来,在这个时候扩建百货楼,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其次,许一凡这几天,虽然出门了,可他只去过一趟百货楼,连工坊都没有去,这几天,他都忙着拜访这个,拜访那个的,看起来很忙,可是,他到底在忙什么呢?暂时也没有人知道。 最后,就是许一凡今天去拜访东海城三巨头的事情,更是让蓟修杰一头雾水。 百货楼虽然生意火爆,货物很新奇,很赚钱,可是,这种东西,对于曹正德和蓟修杰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可是,对于三巨头而言,现在的百货楼还是太小了,虽然很赚钱,可是,跟他们自己的产业比起来,还是远远不够的,根本不值得他们过于去关注。 对于这一点儿,蓟修杰心里无比的清楚,他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不用依附三巨头其中一个,可是,这不代表,他可以和三巨头平起平坐了。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百货楼的出现,让很多人看到了巨大的利益,每个人都想要从百货楼手里分一杯羹,这其中就包括蓟修杰,之前的香水风波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可是,反观三巨头呢 ? 翁家不去说,单单只说天涯阁和海角楼,如果他们也盯上百货楼了,哪怕有乐萱郡主这张护身符,估计也拦不住他们的出手,而他们一旦出手,几乎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了,可是,这两家都没有出手,甚至都没有去关注,而这就是差距,是蓟修杰和三巨头的差距,就像他跟曹正德之家的差距一般。 三巨头不理会许一凡,许一凡却上赶着去找人家,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商人逐利,在商人眼里,除了利益之外,其他的都不重要,或者说,不那么重要,不要以为三巨头好说话,他们之所以不搭理现在的百货楼,一来是百货楼还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二来,现在的百货楼太弱小了,他们看不上,一旦他们真的看中了某一家店铺,露出獠牙的时候,那就会把人吃的连渣渣都不剩。 许一凡去找他们,如果是有求于他们,那么,许一凡肯定要付出代价的,而许一凡真正能拿得出手的代价,也只有一个百货楼而已,至于他跟乐萱郡主那层关系,对于三巨头而言,有一定的作用,却也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管用,代价终归还是要付出的,那么,如此一来,许一凡现在还有什么呢? 在沉默很久之后,裴姓女子突然说道:“你们说,他去拜访三巨头,会不会是郡主的意思?” 曹正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道:“很有这个可能。” 蓟修杰则沉吟了片刻,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 “哦?为何?” 裴姓女子转过头,看向蓟修杰。 “他跟郡主的关系是很好,但是,也没有好到可以代表郡主说话的地步,三巨头可能忌惮长公主,可是,对于一个黄毛丫头的郡主,他们还是不忌惮的,至少,没有那么忌惮,如果他真的是代表郡主去谈话的,先不说别的,就礼节这方面,郡主就过了。”蓟修杰解释道。 裴姓女子闻言,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蓟修杰说的没错,别看东海城三巨头,只是占据了东海城而已,但是,论起他们的实力和底蕴,是非常恐怖的,整个大炎王朝,几乎每个城镇都有天涯阁的据点和商队,毕竟,能够以天涯命名的势力,如果没有点儿实力,是不行的。 而海角楼,他们有种绝对的制海权,虽然朝廷也有海船和海军,可是,跟海角楼比起来,还是要逊色不少的,至于翁家,更不用说了,虽然因为五百年前的事情,遭到了重创,可是,世家毕竟是世家,底蕴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 不说齐若兮只是一个没有出阁的郡主了,就算她继承了她母亲手里的权利和财富,来到东海城之后,对于三巨头也要礼敬三分,如果齐若兮真的想要在东海城有一番作为的话,没有三巨头的点头,是不可能成事儿的。 历朝历代,皇室弟子众多,而真正能坐上龙椅的,只有一个,其他人只能另谋他路,历史上,有不少皇室子弟出来做生意,可是,真正能赚钱的,却没有几个。 为何? 答案很简单,不会做人,也不会做事儿。 如果,你以为有一个皇室的身份,就可以横着走,那你就想多了,对于那些大势力而言,对于这种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家伙,想要玩死他们,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要在一个地方做事儿,做成大事儿,没有地头蛇的帮助,是很难成事儿的,如果齐若兮想要在东海城做些事儿的话,她不亲自去见三巨头的人,反而让许一凡代她去,就这一点儿,就已经很失礼了,明面上,对方可能不会说什么,可心底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既然他不可能是代表郡主去的,那就是他个人的行为,可是,他跟三巨头有什么好谈的?他们之间有的谈吗?”裴姓女子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这个问题,蓟修杰回答不上来,曹正德更是无法回答了。 见两人都不说话,裴姓女人再次把目光投向街道,自言自语道:“难道说,他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这东西足以吸引三巨头的注意和重视,从而选择跟他合作?” “如果真的有的话,那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女人的声音不大,蓟修杰和曹正德却听得很清楚。 在女人自言自语一会儿之后,她就不在说话了,而曹正德这个时候说道:“说不定,他只是单纯去拜访一下呢?” 裴姓女子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曹正德,然后再次转过头,微微点头,轻声说道:“有这个可能。” 但是,蓟修杰却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可能性有,但是,肯定不大。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两位,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找不找那小子合作了?”曹正德有些坐不住了,开口问道。 蓟修杰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头,看向裴姓女子。 “当然要找了。”女人淡淡的说道。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缺钱了,我们这个时候找上去,恐怕意义不大吧?” 曹正德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他心底还是很想跟百货楼合作的,毕竟,里面的利润太大了,只是,他心里也清楚,想要合作,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女人闻言,摇摇头,说道:“钱是个好东西,没有人嫌少的,虽然他现在借到了一百万两,可是,如果他真的想要做大事儿的话,那么这笔钱,肯定不够,不过,不管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肯定是需要钱的,而我们这个时候去,非但不是锦上添花,反而是雪中送炭,这是机会。” “可是......”曹正德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 “如果,你不想参与,现在就可以离开,不过,事后别后悔就是。” 曹正德听完之后,顿时不说话了,他既没有走,也没有再开口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奴隶 龙秀秀看着许一凡,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问道:“你知道八千奴隶需要多少钱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个在下自然清楚。” 在来海角楼之前,许一凡就已经详细的了解过海角楼,知道奴隶的价格。 海角楼的奴隶,根据年龄、性别、肤色、体力等等,分为五等,又被称之为五奴隶。 大多数奴隶的肤色都是黄色或者古铜色,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这这种土著,大多数都是长期生活在附近岛屿的一类人,而他们也是最早被海角楼吸纳的一类人。 在海角楼创建初期,海角楼人手不够,就吸纳了很多这类人,而这类土著,在海角楼中期的时候,还贩卖过,不过,后来因为海角楼内部有很多他们的族人,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此类土著就已经不再贩卖。 当然,说他们是土著,也不太准确,因为经过数百年的通化,他们已经完全融入了大炎王朝,不管是肤色,还是说话做事,都很难发现他们以前是土著。 除了这类土著之外,其他海角楼贩卖的土著,肤色都有很明显,大部分都是黑色为主,其次是白色,然后还有褐色和蓝色肤色的人种。 按照肤色,他们被分为四等。 四等奴隶,是黑皮肤的土著,他们一般个子更高,长得也很壮实,饭量又很大,当然,干活儿的力气也很大,最重要的,这种人很听话,一般需要劳力的人,都喜欢买这种土著。 不过,四等奴隶人数是最多的,价格也是最低的,一般,一个成年男性,价格在十钱到十五钱左右。 其价格之所以如此低廉,主要有三个原因。 第一,这些奴隶虽然干活儿是一把好手,可是,他们智商不高,只能做一些粗重的体力活儿,而且饭量很惊人,一般,一个成年男性,一顿饭的饭量是普通人的三倍,单单就这个饭量,就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一个两个还好说,可一旦人数多了,那粮食的消耗,就很巨大了。 第二,这些黑人奴隶,是海角楼俘虏最多的,几乎,他们每攻打下一个岛屿,遇到的土著,几乎都是这种肤色。 第三,这些黑人奴隶不怎么爱干净,身上有很浓郁的体味,冬天还好,穿着厚厚的衣服,只要不过度的靠近,还闻不到什么,可是,一旦到了夏天,这种味道就很强烈,尤其是在他们做活儿的时候,那味道就更加的浓郁了,一般人是很难接受和适应这种味道的。 三等奴隶,是白人。 白人奴隶一般生活在东海以北,他们的个子和黑人差不多,不管是干活儿,还是饭量,都跟黑人不逞多让,不过,因为他们皮肤白皙,有的男子的皮肤甚至比大炎女子还要白皙几分,这就导致,他们的身价要贵上不少。 一般,一个成年男子的价格,大概在三十钱到五十钱之间,其价格恰好是黑人奴隶的两倍。 之所以价格这么昂贵,除了他们与生俱来的肤色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之外,其次是他们人数不多,每年海角楼能带回来的,估计也就两三百人而已,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身上没有严重的体味,而且,这些人不但可以干活儿,当护卫和仆从也是很好的选择。 二等奴隶,是褐色人。 相对于白人和黑人的温顺、听话,褐色人就要暴躁的多了,他们在遇到海角楼的人的时候,往往都会主动发动战争,明知道打不过,也会去打,而结果往往都是被打的很惨。 也正因为他们的好斗,导致他们的人数一直都不多,而且,这种人天生力气大,是天生的战士,虽然他们不会修行,也不是武夫,可是,他们却有自己的方式来提高自身的实力,而这种人,很多人喜欢购买,除了因为他们肤色少见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很能打,一般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褐色人一般不会轻易效忠,但是,一旦效忠,就跟死士差不多,轻易不会背叛,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 因为其人数少,又是天生的战士,从而导致褐色人的价格很贵,一般,一个成年男子的价格,往往在一两银子到十两银子之间,而具体的价格,还是根据他们的实力来定价的。 一等奴隶,是蓝色人。 蓝色人是人数最少的,却也是最昂贵,一般,一个成年男子的价格,往往都在二十两到五十两之间。 蓝色人,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壮,力气也不大,可是,他们不管男女老少,长得都十分的俊美,而且,他们虽然不是天生的战士,可是,却是天生的渔民和猎户,不管是在海里,还是在丛林当中,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王者,另外,他们是天生的射手,其箭法无与伦比。 蓝色人数量极少,也极难捕获,就算侥幸捕获之后,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种人,往往都是一些豪门大户最最喜爱的奴隶了。 这就是海角楼的五奴隶,说是五奴隶,其实,只有四种而已。 当然了,这些奴隶的价格,还只是一个男性的价格,而一般女性的价格,除了黑人之外,其他肤色的土著,价格往往都很高,尤其是蓝色女人,她们的价格,往往一个人就需要二百两往上的价格。 据说,当初最贵的一个蓝色女性奴隶,价格卖到了一千两黄金,而之所以卖的那么贵,一来是那次是在拍卖会上公开拍卖,二来则是,这个少女据说是她们部落的公主。 许一凡一开口就要八千奴隶,就算他只买黑人奴隶的话,按照一个人十钱银子来计算,八千人也需要八万钱,也就是八百两。 听起来是不是不贵? 其实不然,八百两只是买奴隶的钱,而他们是人,有不是货物,买下来之后,他们的吃喝拉撒睡都需要许一凡去管理,单单这笔开销,就没有个几千两银子是搞不定的。 另外,一个奴隶的饭量就是普通人的三倍,而八千人的饭量,就相当于二万四千人的饭量,许一凡买八千人,就相当于买了两万多人,而这还是一顿的饭量而已。 就这八千人,许一凡想要养活下去,没有个几万,甚至十几万两银子,是不行的。 当然,这说的还是许一凡在买下奴隶之后的事情,现在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海角楼没有那么多黑人奴隶,就算有,也不可能全都是十钱一个,毕竟,海角楼虽然家大业大,也不可能一直养着这么多人,不然,那就是亏本的买卖。 按照现在的行情,许一凡想要一口气买下八千人,没有大几千两,甚至上万两是下不来的。 如果是别人一口气要这么多,龙秀秀也只好微微一愣,然后就答应了,可是,许一凡一口气要这么多,她就很好奇了。 百货楼她知道,根据她的了解,不管是百货楼也好,还是许一凡的几个工坊也罢,都不需要这么多人,就算需要,完全可以雇佣人来做事儿,她很好奇,许一凡要这么奴隶做什么。 “你要这么多奴隶做什么?”最终,龙秀秀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我自然有我的安排。”许一凡笑着说道。 龙秀秀闻言,挑了挑眉头,见许一凡不远多说,她也没有多问,而是转移话题问道:“这八千人买下来容易,想要一直养着,可不容易啊。”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龙秀秀看着一脸淡定的许一凡,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之后,她点点头,说道:“现在,我们海角楼还在售卖的只有五千人,四等奴隶只占据了一大半,但是,他们的价格,可不是十钱那么简单的。” “这个我清楚,这是定金。” 许一凡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站起身,走近龙秀秀,放在其面前。 银票虽然只有一张,可是,却是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这可是大手笔啊。 龙秀秀瞥了一眼银票,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个恐怕不够。” 许一凡返回坐下,闻言,他笑了笑,说道:“我说了,这个只是定金,等龙小姐把人点清楚给我了,剩下的我自然会补上。” “你想好了?”龙秀秀再次确定道? 许一凡点点头,无比笃定的说道:“我确定,龙小姐这样,可不像是个做生意的人啊。” “哦?是吗?”龙秀秀微微一愣,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端起茶杯喝茶。 龙秀秀见状,也不在问什么了,直接把银票收了起来,该说的,该问的,她都说了,也问了,既然许一凡执意要买,那她也不会拦着,反正这些人养着,也是很烧钱的,现在有人要,那刚好卖出去,反正,下一批海船也快要回来了,至于许一凡要这么多的奴隶做什么,她很好奇,却也不那么好奇。 “三天。”龙秀秀收起银票之后,开口道。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 ,显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五千人,我需要时间,毕竟,他们是人,不是货物,你一下子要这么多,我这边需要准备。”龙秀秀难得的解释道。 “哈哈!” 许一凡哈哈一笑,然后摇摇头,说道:“这个无妨,就是再晚几天也无所谓,只要人到了就可以了。” 谈完了正事,许一凡跟龙秀秀闲聊了一会儿,其实,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聊的,龙秀秀除了对许一凡这个人比较感兴趣之外,其他的都不怎么感兴趣,大部分都是许一凡说,她听着,偶尔会问上几句。 聊到最后,许一凡突然问道:“海角楼一直在大海上航行,可曾去过南海?” 龙秀秀闻言,一脸疑惑和诧异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没想到许一凡会突然问起这个,不过,虽然心中疑惑,她还是说道:“东海极大,饶是我们海角楼,也只探索了一小部分而已,以前,我们以为我们离开了东海城,可是,后来才发现,其实,我们一直都还在东海上,至于你说的南海,我们还没有去过。” 许一凡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问道:“哦,这么说,南海是真的存在咯?” 龙秀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根据我们海角楼前辈的记载,南海是存在的,但是,南海在哪?是不是在南方,至今还不得而知,我们一直想要离开东海城,去往南海和传说当中的北海,可是,至今还没有实现。” 许一凡闻言,皱起了眉头。 他刚才之所以没走,东拉西扯的在这边聊了半天,就是为了问南海的事情,原本,在许一凡看来,海角楼既然一直从事的都是海上航行,多多少少应该知道一些南海的事情,可是,龙秀秀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 从龙秀秀的话里,他得到了三个关键性的消息。 第一,南海确实存在,至少,在海角楼这边是存在的,因为他们海角楼的前辈既然记载了南海,那肯定说明它存在。 第二,海角楼这么多年,一直在海上航行,不单单是在海上生意,他们还在探索海域,可是,至今为止,他们还在东海的海域里,这说明,东海很大,至少,要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大得多。 第三,海角楼除了想要找到南海之外,他们还想找到北海,而北海是否存在,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见许一凡皱眉不语,龙秀秀就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南海了?” “啊?” “哦!之前,遇到了南夷的一个高手,听她说起过南海,我就很好奇,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南海在哪,我想去看看。” “真的是这样吗?”龙秀秀一脸怀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则十分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哦。” 龙秀秀没有追问下去,虽然,她不太相信许一凡知道南海,是道听途说到南海的,不过,许一凡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也不想多问,南海在哪,她确实不知道,只知道在乘船往南就可以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离开东海,东海实在太大了。 既然没能从龙秀秀这里得到想要的答案,许一凡的正事也忙完了,于是,又随便扯了几句,他就起身告辞了。 临走时,他告诉龙秀秀,下一次,如果海角楼还有奴隶运回来,提前通知他,这些奴隶他都要了,对此,龙秀秀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满口答应了。 在许一凡走后,龙秀秀还坐在原位,拿出那张一万两的银票,仔细的看着,她倒不是怀疑这张银票是假的,而是很好奇,许一凡要那么的奴隶做什么。 龙傲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客厅。 他看了看龙秀秀手里的银票,又看了看许一凡刚才坐过的位置,然后问道:“他走了?” “嗯。” “他来做什么?” “买奴隶。” “买了多少?” “要八千,我只给了他五千,喏,这是定金。” 龙秀秀说完,就把手里的银票递给了龙傲海。 “他要这么多奴隶做什么?百货楼似乎不缺人啊?”龙傲海接过银票,一脸疑惑的看向龙秀秀。 龙秀秀继续拿着匕首,在那里修剪指甲,闻言之后,她头也没抬的说道:“我问过,他没说。” “这样啊。” 龙傲海嘀咕了一句,转身就离开了。 “你去哪?”龙秀秀看着龙傲海打算出去的背影,开口问道。 “刚才天涯阁副阁主,还有翁家的人,传话过来了,需要我过去一趟。”龙傲海解释道。 “断龙阁的事情有消息了?”龙秀秀闻言,连忙问道。 龙傲海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可能跟这小子有关,他在来我们这里之前,先去了翁家,然后去了天涯阁,最后才来我们这儿的,估计,这小子做了什么事儿,或者说了什么,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我过去看看。” “需要我过去吗?”龙秀秀漫不经心的问道。 龙傲海转过头,看了一眼大马金刀坐在那儿的龙秀秀,眼神充满了无奈和宠溺,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本来,他还想说说龙秀秀,作为一个女孩子,要淑女一些,可是,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龙秀秀这种霸气的坐姿,不是今天许一凡来了,她才这样的,平时她都是这样,而且是从小就这样,之前,长辈们没少因为这个教训过她,可是,没什么卵用,每次教训的时候,龙秀秀都是漫不经心的听着,一个劲的点头,可是,教训完了之后,她还是老样子。 正所谓,话说三遍淡如水。 既然无法纠正过来,也就只能放任自流了,反正,都是江湖儿女,也不需要多么的淑女,再说了,龙秀秀从小就不是那种淑女的女孩子,至于说嫁人这件事,海角楼的大小姐,还愁嫁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欢喜冤家 从海角楼出来之后,已经是傍晚十分了,夕阳西下,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海面上,给大海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看起来,格外的美丽。 谷歌看到许一凡出来了,就连忙走过来,问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回去?” 许一凡想了想,突然说道:“暂时先不回去,我们再去一个地方。” “啊?去哪?”谷歌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今天的行程可谓是安排的满满当当的,早上去见府尹常哲翰,下午去了翁家,然后又去了天涯阁,最后又来了海角楼,一天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谷歌原本以为,许一凡在出了海角楼之后,就该回家了,毕竟,这几天,东海城一些大势力,该拜访的都拜访了,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 再说了,现在都是傍晚十分了,这个时候去拜访别人,明显是去蹭饭去的,给人的感觉不太好! “去了就知道了。”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说完,许一凡就率先转身,谷歌无奈,只好跟上。 许一凡先是在车行雇了一辆马车,上了马车之后,他直接对马夫说道:“沧海别苑。” “啊?” “哦。” “驾!” 马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见许一凡穿着虽然朴素,却也不像是普通人家,别的不说,就冲他那副皮囊,就不是一般人家生的出来的。 伴随着马鞭的落在马匹的屁股上,马车开始缓缓地朝沧海别苑驶去,许一凡坐在车厢内,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街道,谷歌则坐在车厢门口,眼睛时而看看周围,事儿看看许一凡。 现在,他已经知道许一凡要去哪了,可是,这个时候去沧海别苑,真的合适吗? 虽然心中有这个疑问,可谷歌识趣的没有去问。 伴随着夕阳的余晖,许一凡他们很快来到了沧海别苑,许一凡下车之后,遇到的还是之前那个百夫长。 看到许一凡这个时候来了,百夫长明显一愣,连忙问道:“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许一凡笑着说道:“当然是来蹭饭的咯。” “啊?” 此话一出,不但百夫长大吃一惊,谷歌也是一脸古怪的看着许一凡。 你蹭饭就蹭饭,至于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嘛,还有,这里是郡主的府邸,又不是你隔壁的邻居,说蹭饭就能蹭饭的。 虽然,满心的槽,但是,百夫长在脸皮抽搐几下之后,还是带着许一凡进入了沧海别苑。 齐若兮在听到许一凡来了之后,也是微微一愣,对于许一凡这几天的行程,她都是知道的,毕竟,现在盯着许一凡的人太多了,她不得不注意一番,万一有人丧心病狂,要对许一凡不利,她知道之后,也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要知道,现在的齐若兮身边,可不是什么人都没有,从她抵达东海城之后,身边就出现不少高武。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她还是迎接了许一凡。 “你怎么来了?”徐诗芷问道。 徐诗芷是跟着齐若兮一起出来,在看到许一凡之后,立即出言问道。 “来蹭饭吃啊。”许一凡笑嘻嘻的说道。 徐诗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家没做饭啊?居然跑到我们这儿蹭饭,而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说蹭饭就蹭饭的?”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对此毫不在意,笑嘻嘻的说道:“我也想尝尝郡主的膳食是什么样子的,看看有没有我做得好。” “呵呵!” 徐诗芷闻言,顿时露出讥讽的笑容,一脸不屑的看着许一凡。 看到两个人一见面,就这样,齐若兮也很无奈,其实,徐诗芷这两天,总是在念叨着许一凡,不管是打麻将的时候,还是下五子棋的时候,聊着聊着,就会扯到许一凡身上,可是,现在许一凡来了,她却表现出一副不待见许一凡的架势,真可谓,少女的心思让人捉摸不定啊。 “你们该不会是吃了吧?”许一凡突然两女,突然问道。 “吃了,刚吃完,桌子都还没有收拾呢,要不,你去吃我们吃剩下的?”不等齐若兮开口,徐诗芷就说道。 许一凡看了看徐诗芷,又看了看齐若兮,最后,目光落在徐诗芷的肚子上,笑了笑,说道:“少唬我了,肯定还没吃。” “为什么?”徐诗芷疑惑的问道。 “你猜。” “嗯?” 徐诗芷顿时气结,而许一凡此刻正盯着她的肚子,贼兮兮的笑着,看着就不像一个好人。 见徐诗芷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齐若兮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他看你肚子瘪瘪的,就知道你肯定没吃饭。” “啊?!” 徐诗芷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什么,顿时俏脸一红,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因为她想起了之前的一件小事儿。 说是小事,其实,严格来说,是徐诗芷的一件糗事。 当初,在从兴安城返回东海城的路上,许一凡第一次做野味烧烤的时候,徐诗芷觉得很新鲜,很有趣,也很好吃,就忍不住多吃了不少。 吃是好吃,就是撑得慌,别看徐诗芷瘦瘦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当她甩开腮帮子,开始海吃起来,也是格外吓人的,当天晚上,她一个人就吃了三个人的量,直到最后实在吃不下去,这才罢休。 这样吃的结果,当时就显现出来了,肚子给撑大不说,整个人都无法动弹了,只要稍微一动,就感觉胃里难受,有种想吐的冲动,当时,许一凡就在一旁,肆无忌惮的嘲笑徐诗芷,这可把徐诗芷气坏了。 如果当时她不是不能移动的话,估计,当时就把许一凡摁在地上,一阵疯狂的摩擦了。 刚才,许一凡看着自己的肚子,露出那副贱兮兮的表情,起初,徐诗芷还没有想到这点儿,可是,经过齐若兮的提醒之后,徐诗芷顿时就想起来了,于是,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小色胚,你敢嘲笑我,找打是不是?” 嘴里一边骂着许一凡,一边转身,四下寻找趁手的武器,看样子,她是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许一凡了。 而许一凡见状,连忙后退好几步,一边作揖,一边说道:“我是来蹭饭的,你这样可不是淑女所为啊。” “我才不是淑女呢,今天,我要好好的教训你一番,哼,敢嘲笑本姑娘,你胆子不小啊。” 徐诗芷终于找到了趁手的武器,是一把扫内堂的小扫帚,她拿在手里,冲着许一凡就冲了过去,那架势,看起来还是很凶猛的。 看到徐诗芷拿着扫帚就冲过来了,许一凡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待在原地,他一边朝后院跑去,一边大声喊道:“徐诗芷,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泼妇,徐大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粗鄙的女儿呢。” “哼,要你管!我是吃你家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管的真宽,站住,别跑!” 徐诗芷挥舞着扫帚,开始追逐许一凡。 既然是皇家别苑,里面的下人自然很多,他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贴墙而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而有的直接转过身,面对着墙站着。 对于这种事情,既然看到了,自然无法在去逃避了,但是,看到也只能当做没看到,对于他们而言,多做事,少说话,很多事情,当做不知道,才能活得长久一点儿,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富贵人家的待遇虽然很好,可是,有时候也很容易丢命的,万一因为自己的多嘴,导致小命不保,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已经从外院跑到内院的两人,齐若兮除了无奈的苦笑,也只能摇头叹息了。 桂寒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齐若兮身边,她看着一边追逐打闹,一边大声叫喊的两人,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知道许一凡跟齐若兮她们的关系好,可是,再这么好,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若兮姐姐,她们这样,似乎......”桂寒烟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 “嗯?” 齐若兮转过头,看向桂寒烟。 “似乎,不太合适吧?”桂寒烟继续说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诗芷就是这样的性格,习惯就好了。”齐若兮笑着摇摇头道。 “这......” 桂寒烟本来想说,这于礼法不合,毕竟,两个人的身份尊卑有别,另外,男女授受不亲,但是,想了想,她还是选择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齐若兮看了一眼桂寒烟,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走吧,我们也过去吧,希望他们适可而止,不要闹得太大了。” 说着话,齐若兮和桂寒烟就联袂走进了内院。 “啊...杀人了 ...” 两个人刚走进内院,就听到了许一凡那杀猪一般的惨叫声,说是惨叫,其实就是干嚎,而相对于许一凡的惨叫,眼前的一幕,彻底的把两女给惊呆了。 只见,在院子中间,许一凡面部朝下,整个人趴在地上,而徐诗芷就骑在许一凡的身上,手里的扫帚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而此刻,徐诗芷正身体前倾,双手扭着许一凡的耳朵,不停的拉扯,一边拉扯,一边问道:“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 “还笑话我不?” “不笑话了。” “说,我错了!” “我错了!” “哼!声音太小,我没听到,大声点。” “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哼!这还差不多。” 说完,徐诗芷又狠狠地扭了一下许一凡的耳朵,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手,从许一凡身上站起来。 “啊!” 随着徐诗芷的动作,许一凡这一次真的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你这个泼妇。” 徐诗芷刚站起身,许一凡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通红的耳朵,一边指着感知大事不妙,已经跑远的徐诗芷,喊道。 “囖囖囖......” 徐诗芷跑出去十几米,见许一凡没有追过来,这才停下,看着许一凡,先是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就朝许一凡吐舌头,嘲讽并挑衅许一凡。 面对徐诗芷的挑衅,许一凡没有理会,而是直接走到旁边的石桌旁坐下,揉着红彤彤的耳朵。 这小娘皮,看着瘦瘦弱弱的,手劲却不小,而且还十分的狡猾,本来,许一凡是可以躲过她的‘追杀’的,只是,徐诗芷在追了许一凡一会儿之后,见追不上,她就大喊着不玩了,还把手里的扫帚给丢掉了。 许一凡见她不追了,自然也就不跑了,刚准备去石桌那边休息一下,结果,徐诗芷也来了,趁着许一凡一个不留神,直接用脚把许一凡给绊倒在地,不等许一凡反应过来,她直接骑坐在许一凡后背上,双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许一凡耳朵。 其实,徐诗芷并不重,加起来,估计也就八十斤不到,按照许一凡的体力,完全可以把徐诗芷掀翻在地的,但是,他这样一做,徐诗芷肯定会摔倒,说不定还要受伤,既然如此,许一凡索性就不动了,除了干嚎,就是求饶。 本来,许一凡以为徐诗芷只是随便扭几下就可以了,没想到,这娘们儿居然下死手,差点把许一凡的耳朵给扭掉了,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齐若兮和桂寒烟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无语,而许一凡的惨叫,也成功的把在房间看书的荀德华给惊动出来了,当然,还有宁致远这个大师兄。 齐若兮愣了一会儿,就回过神来,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看着他那发红的耳朵,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她做什么?现在知道疼了吧?” “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手劲居然这么大,早知道,就不逗她了。” “你们啊,正是欢喜冤家。”齐若兮若有所指的说道。 许一凡却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小友来了?今天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啊?” 这时候,荀德华也走了过来,坐下之后,看着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 齐若兮则是眼前一亮,她确实还没有吃饭,本来是打算让人多准备一份晚餐的,但是,听到荀德华这么说,也连忙问道:“是啊,你来蹭饭,空着手不合适吧,说吧,你准备做什么好吃的?” “对啊,对啊,刚才追你,累死我了,快做点好吃的,补偿一下我。”徐诗芷这个时候也走过来,附和道。 桂寒烟和宁致远虽然没有说话,可是,那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一脸期待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っ°Д°;)っ卧槽! 许一凡见状,顿时愣在当场,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他感觉自己临时起意,来沧海别苑是个错误的选择。 如果,开口的只是齐若兮和徐诗芷,那他随便糊弄几句,也就敷衍过去了,可是,荀德华这个大儒也在,他也不好忽悠。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我打算做......”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徐诗芷突然说道:“不要吃烧烤。” “嗯!对,不要烧烤!”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点头,烧烤在来东海城的路上,他们已经吃了不少了,早就吃腻了,烧烤虽然好吃,可是,却十分的油腻,吃多了,容易长肉不说,还很难消化,年轻人还好点儿,可是,对于荀德华这样的老人而言,就有些扛不住了。 许一凡本来是打算弄顿烧烤海鲜,敷衍过去的,看到徐诗芷不等自己说完,就抢先发对之后,他就有些无奈了。 想了想,许一凡开口道:“那就搞个火锅吧。” “嗯?” ∑(っ°Д°;)っ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面面相觑,彼此的脸上都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显然,他们不知道何为火锅。 许一凡知道他们不知道,就说道:“一种新的吃法,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许一凡就在一个丫鬟的陪同下,去了厨房,留下一群一脸疑惑和好奇的众人。 等到许一凡走远了,徐诗芷才回过头,看向齐若兮,问道:“火锅是什么?”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荀老,你知道吗?”徐诗芷见齐若兮也不知道,就转过头,看向荀德华问道。 荀德华紧蹙着眉头,然后,看向大弟子宁致远,而宁致远直接摇头,于是,荀德华也跟着摇头,说道:“从未听说过。” “啊?你们都不知道啊!”徐诗芷一脸震惊的看着众人。 众人也很无奈,你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啊,这小子的鬼点子多得很,时不时就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他们已经慢慢习惯了。 之前的烧烤是这样,后来的麻将也是如此,还有前几天的五子棋,更是如此。 烧烤自然不用多说了,而麻将这玩儿意,确实好玩儿,容易让人上瘾,而五子棋就很简单了,可是,看似很简单,却很好玩,这几天,别苑里,不但齐若兮她们在玩,那些下人也跟着玩,一个个玩的可开心了。 这让本来枯燥单调的别苑,开始变得无比的活跃,而现在,她们在听到许一凡要弄什么火锅之后,顿时就无比期待起来。 第二百三十章 火锅 许一凡离开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 许一凡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而是十几个人,其中,为首的两个人,抬着一口‘大锅’。 说它是锅,有些不恰当,因为它比平时炒菜的锅,要大一些,其样式也很古怪,有点儿像是人们常见的鼎,不过,上面呈现一个圆形,它没有常见的鼎那么笨重,也不像常见的鼎那般四四方方,同时,它的体积也不大,个子也比较矮,放在地上,需要人蹲下去才可以够到。 看着两个男子把‘大锅’抬到院子放下之后,众人顿时愣住了。 这是什么?他想干嘛?这是要闹哪样? 徐诗芷看了看‘大锅’,绕着‘大锅’转了一圈,然后,看向许一凡,问道:“这是什么?你又准备干什么幺蛾子?” 许一凡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准备来个铜锅炖诗芷,你吃不吃?” “啊?” 徐诗芷先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能吃?” “噗嗤。” 此话一出,齐若兮顿时就笑了,而徐诗芷也反应过来,顿时,就双手叉腰,气鼓鼓的看着许一凡,好看的贝齿紧咬着嘴唇,似乎许一凡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要咬人了。 许一凡没有理会徐诗芷,而是指挥着端着锅碗瓢盆和各种食材的那些女仆,让她们把东西依次放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案台上。 等到众人把东西放下之后,许一凡走到案台后面,拿起菜刀,在手里翻转了几下,耍了一个刀花,这才说道:“等着就是了。” 说完,许一凡就挽起袖子,开始切菜。 既然是皇家别苑,自然各种食材都有,许一凡没有挑选什么山珍海味,而是挑选了一些羊肉、猪肉,还有一大块牛肉,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各种海鲜,以及各种蔬菜。 在这个时代,猪肉也好,羊肉也罢,甚至是马肉,都不难见到,但是,牛肉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到的,牛,是很重要的耕种工具,如果擅杀牛,是要被问罪的,除非是一些牛因为年纪太大,自然老死,或者病死的,亦或者是意外死亡的,才能烹煮分食,就连皇帝想吃牛肉了,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的。 至于很多人在影视剧当中看到的,去了一家客栈或者酒楼,上来就要二斤牛肉和一壶花雕女儿红的,那纯粹是扯淡,只要你敢贩卖牛肉,还不等牛肉下锅,官府的人就来了。 当然了,大炎王朝在建立初期的时候,确实对牛、驴,甚至是马匹进行了严格管理,不允许杀生,不过,这也只是在初期,随着大炎王朝根基稳固之后,这条禁令已经形同虚设了,虽然还是不能公然杀牛,可是,想吃到牛肉还是可以的,只是,其价格很昂贵,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许一凡的刀工很好,毕竟,从小就开始做饭的人,刀工不好都说不过去。 众人只看到,许一凡手里的刀,在空气当中划过一道道残影,然后,案板上的各种肉类,都被其切成很薄的一片片,其长度大概一指长短左右,厚度却很薄,大小几乎都是差不多。 先不说,许一凡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做出来的东西好吃不好吃,单单就这一手刀工,去当个厨子是绰绰有余的。 徐诗芷见状,立即开玩笑道:“安然,你的百货楼以后要是倒闭了,就凭借着你这做饭的手艺,也不会饿死的。” 许一凡闻言,抬起头,白了徐诗芷一眼,徐诗芷也不在意。 在把各种肉食切片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把它们蜷成一团,堆积在一起,而是把它们一片片的摆放在盘子里,样式很好看。 许一凡在切菜的时候,那些仆人们也没有闲着,正在生火烧炭,开始烧制‘大锅’,而在锅里,有三分之二的清水,许一凡在切好肉食之后,就走到大锅旁边,开始放置各种东西,有的徐诗芷认识,有的她则不认识,毕竟,作为一个富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平时洗个脸说不定都要人服侍的,怎么可能会懂得厨房的那些事情。 原本清澈见底的汤水,随着许一凡不断加入调料,已经逐渐变了颜色,逐渐变成了暗红色,随着温度的升高,一股浓郁的香味已经开始飘散起来,还没有开始吃,就让人产生了浓郁的食欲。 在调制好火锅底料之后,许一凡就回去继续切菜,除了蔬菜之外,其他的各种肉食,全都在许一凡精湛的刀工下,被切成一片片的。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许一凡终于忙活完了,而天也黑了,周围早就有人点起了各种灯笼和火把,照亮着院子,在没有电灯的年代,这样做是很奢侈的,所以说,有时候,还是有钱有权的好啊。 等到许一凡放下菜刀,开始活动手腕的时候,徐诗芷终于忍不住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许一凡没有理会徐诗芷,而是走到已经烧开,开始翻滚冒泡的大锅旁边,点点头,然后就找人要了一把凳子,放置在大锅平旁边,拿起一双筷子,端起一个餐盘,就用筷子把餐盘里的肉片,一片一片的放进锅里。 等到一盘肉全部放下去之后,许一凡这才放下餐盘,站起来,又调了一个酱汁。 酱汁调了很多,被许一凡分成了十来份儿,每一份都不多,差不多也就占据瓷碗的三分之一不到。 等到酱汁调好之后,许一凡就返回火锅旁边,重新坐下,拿起筷子,从锅里夹起一块已经煮熟的肉,放在碗里,蘸上酱汁,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肉很烫,许一凡放进嘴里,顿时烫的叽叽歪歪的,但是,他始终没有把肉吐出来,而是一边哈气,一边不停的咀嚼着,看的众人一顿的吞咽口水。 等许一凡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之后,徐诗芷连忙问道:“味道怎么样?” 许一凡头也没回的说道:“味道不错,就是不够辣,也不够麻,差点意思。” “这就是火锅?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羹嘛。”徐诗芷见状,撇撇嘴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斜瞥了徐诗芷一眼,问道:“那你吃不吃?” “吃,看在你忙前忙后的份儿上,我勉为其难的吃一口。”徐诗芷一脸傲娇的说道。 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招呼丫鬟给她也拿了一双筷子,坐在火锅旁,开始夹肉,开始吃起来。 许一凡十分无语的看了一眼徐诗芷,然后,看向齐若兮和荀德华他们,笑着说道:“还站着做什么,坐下来吃啊。” 众人早就意动不已,闻言之后,也都不客气了,纷纷拿起筷子,围坐在火锅旁,开始捞肉吃。 齐若兮她们是女孩子,吃饭很讲究吃相,所以吃起来,都是细嚼慢咽的,而荀德华他们就不一样了。 只见,荀德华捞起一片肉,直接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点头说道:“嗯,入口既烂,味道也很特别,很好,很好啊!” “蘸上酱汁吃会更好吃。”许一凡这时候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拿起一份酱汁,一边夹肉,一边蘸上酱汁。 虽然,火锅的底料调制了已经很好了,肉下去,在煮熟之后,已经入味了,可是,总是感觉缺了点儿什么,可是,在蘸上酱汁之后,顿时就知道缺了啥,正是缺了这个酱汁。 “嗯?” 荀德华在蘸上酱汁吃了一片肉之后,顿时不停的点头,大呼过瘾,然后,看向许一凡说道:“小友,这酱汁做的极好,是这道菜的灵魂啊。” “呵呵,好吃就行。”许一凡随口说道。 许一凡下了一盘肉,他自己只吃了一筷子,等他准备再下筷子的时候,发现锅里已经没有东西了,他顿时无语了,直接让人又拿来了几盘肉和几盘蔬菜,一一放下去。 许一凡这边刚放下去,徐诗芷就要去伸筷子去捞,被许一凡拿筷子打了一下。 “姓许的,你干嘛?敢打我,你皮痒了是不是?” 徐诗芷才刚刚开吃,刚想在吃一点儿,却被许一凡打了,她顿时就不高兴了,一脸怒容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没熟,你着什么急啊,如果你想吃生的,我也不拦着。” “诗芷,别急,再等等。”齐若兮这时候也开口说道。 “哼!等会儿就等会儿,如果不是看在这火锅做的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饶不了你。”徐诗芷傲娇的冷哼一声,撇嘴说道。 “呵呵!” 对于徐诗芷那毫无杀伤力的威胁,许一凡除了呵呵一笑之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等了一会儿,放进去的食材,已经慢慢熟了,最先熟的当然是蔬菜了,许一凡刚拿起筷子,去夹蔬菜,徐诗芷看到之后,立即也拿起筷子,许一凡夹什么,她就抢什么,好像许一凡想要的才是最好的。 这 一幕,看的众人又是无语,又觉得好笑,而许一凡也很无奈。 “那壶酒来。”许一凡在尝试几次无果之后,他彻底的放弃了,对旁边的丫鬟说道。 丫鬟微微躬身,转身就离开了,没一会儿,她就端来了两壶酒,还有几个酒盅。 许一凡直接拿过酒壶,根本没有去拿酒盅,而是直接拿了三个大瓷碗,把酒水倒在碗里,分别递给荀德华和宁致远,然后自己也拿起一碗酒,抿了一口,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啧啧啧,嗯,舒服。” 许一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对荀德华说道:“荀老,我跟你说,吃火锅,就要喝酒,不然,就少了几分乐趣,可惜,这是白酒,如果有啤酒就好了。” 荀德华也抿了一口酒,闻言之后,立即点点头,说道:“小友此言在理,喝酒吃肉,确实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说完,他放下酒碗,夹了一筷子蔬菜,一边吃,一边说道:“老朽吃了无数美食,也算是一个饕餮了,可是,自从遇到小友之后,才发现,小友才是真正的饕餮、” 说到这,荀德华转过头,看向宁致远,说道:“要多跟小友学学,你看看你,就知道吃。” 宁致远闻言,连忙放下筷子,恭声道:“先生教训的是。”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筷子开始吃火锅起来。 这一次,徐诗芷没有去抢许一凡的东西,因为她现在正忙着在,忙着吃东西在。 虽然,许一凡做的这次火锅,还算不上正宗的火锅,不管是做火锅的家伙事儿,还是各种调料,都跟许一凡以前吃的火锅少了很多东西,不够辣,也不够麻,不过,就算如此,徐诗芷还是吃的不亦乐乎。 因为火锅晚上了,可是,温度还是很高,刚吃一会儿,所有人都满脸通红,大汗淋漓起来。 许一凡他们还好一点儿,热了,可以把衣服脱了,虽然不能直接打着赤膊,可是,把衣服敞开还是可以的,而徐诗芷她们就比较难办了。 本来,她们作为富家子女,有身份,又有地位,穿着虽然很朴素,却也很繁复,衣服一层又一层的,热起来,那可正是要人命了。 齐若兮吃了一会儿,就受不了,放下筷子,搬开凳子,稍微远离正在冒着滚滚热气的火锅,而桂寒烟也是如此,唯独徐诗芷还在大吃特吃,虽然吃的满脸通红,鼻尖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汗珠,她却不管不顾,还是吃的不亦乐乎。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摇摇头,心中暗道:【果然,吃货终究是吃货,到哪里都一样!】 火锅虽然很好吃,而徐诗芷吃的也很多,可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孩子,饭量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吃了一会儿之后,她就吃不动了,放下了筷子。 放下筷子之后,她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盯着许一凡手里的酒碗,眯了眯眼睛,然后,问道:“酒,好喝不?” 许一凡刚吃了一口肉,抿了一口酒,闻言之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道:“好喝,要不你尝尝?” 说着话,许一凡就把自己的酒碗递过去。 徐诗芷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犹豫一下,还是接过酒碗,喝了一大口。 “啊......” 酒刚入口,徐诗芷还没觉得有什么,就是辣了点而已,可是,当酒水入喉之后,她瞬间感觉整个喉咙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大叫起来。 这可把许一凡逗乐了,荀德华和宁致远见状,也哈哈的大笑起来。 齐若兮本来和桂寒烟正在说着闲话,听到徐诗芷的惨叫,立即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徐诗芷此刻已经说不话来,抬起手里的酒碗,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许一凡。 齐若兮先是一愣,随即,看了一眼酒碗,然后,看向许一凡,顿时有些无语,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责怪道:“你干嘛让她喝酒啊?” 许一凡耸耸肩,说道:“她自己要喝的,我又拦不住。” 齐若兮闻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而是把徐诗芷手里的酒碗放下,然后,扶着徐诗芷离开了。 在三女离开之后,现场就剩下许一凡和荀德华师徒二人,三个人继续吃吃喝喝。 荀德华说许一凡是饕鬄,其实,这是冤枉许一凡了,对于吃的东西,许一凡从来不计较那么多,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要是吃的,能吃的,许一凡都能吃下去,只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许一凡虽然日子过的不算富裕,却也从来没有饿过肚子,日子过的还算不错的,自然不用像以前当雇佣兵的时候那样,遇到什么就此什么了。 要说饕鬄,荀德华和宁致远才是真正的饕鬄,虽然,他们吃的不快,也吃的满头大汗的,可是,手里的筷子一刻都没有停着。 许一凡吃的不多,更多的还是在喝酒,一边吃,一边喝,一边说道:“其实,最适合吃火锅不是现在,而是冬天,冬天天气冷,三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火锅,出一身汗,是很舒服的事情。” “在理!”荀德华闻言,点点头,说道。 “就是这锅携带起来不方便,太大了,太笨重了一些。”宁致远这时候说道。 许一凡却笑了笑,说道:“大师兄说的没错,其实,真正的火锅不是这样的,真正的火锅是有专门的工具的,很轻,很方便,很容易携带的。” “哦?这东西能买到吗?”宁致远立即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买不到,不过,我可以自己做出来。” “那感情好啊,你什么时候做出来了,送我们一个,到时候,先生想吃火锅了,也方便做。” “嗯?” 听到宁致远这么说,荀德华立即斜眼过来。 宁致远见状,立即改口道:“是弟子想吃的时候,用公子说的那种东西,做起来方便。” “嗯!” 荀德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到时候,小友多做几个,送我两个。” “好!” 许一凡闻言,顿时满口答应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荀德华的请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随着火锅束。 荀德华吃的并不多,毕竟,年纪大了,饭量本来就不大,但是,酒没少喝,这些酒自然不是普通的白酒,而是许一凡在回来之后,当天就从工坊让人送了一车白酒过来。 人,年纪一大,话就多了,尤其是在喝多酒之后,话就更多了。 在离开宴席,三个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彼此说着一些闲话。 主要都是荀德华再说,许一凡和宁致远在一旁听着,荀德华说的事情,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儿,而且大多数都是他在纵横书院求学,还有在朝中为官时候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听着很是无趣,但是,对于老人而言,这些琐碎的小事儿,才是记忆最深刻的东西。 许一凡默默地听着,并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来,许一凡小时候就跟着孙瞎子,而孙瞎子就喜欢唠唠叨叨的,那时候,许一凡还小,想不听都不行,二来,在上辈子的时候,许一凡最开心的时候,不是他一年蹦几级的求学生涯,也不是他依靠个人的天赋,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更不是他备受女生喜爱的时候,当然,也不是他成为雇佣兵的那段时间,真正让许一凡感到开心的,还是回到老家,冬天围坐在火炉边,或者夏天坐在大树下,听着那些上了年纪,抽着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的时候。 倒不是故事有多么的有趣,恰恰相反,这些故事,反而十分的无趣和枯燥,但是,许一凡就喜欢听,尤其是他们每次说完,总是用过来人和长辈的语气,教训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不但不恼,反而很开心,因为他喜欢这种被人关心、呵护的感觉。 对于从出生到长大,父母都不怎么管他,身边又没有朋友的他而言,这种在很多人都极度不耐烦的话语当中,他却找到了家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什么人都能感受到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此刻,听着荀德华说着那些琐碎无趣的小事儿,许一凡很安静。 荀德华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毫无头绪的事情,到了最后,荀德华突然看着许一凡,问道:“安然啊,你有没有想过进入儒家啊?”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然后,就一脸狐疑的看着荀德华,难道这老头儿还想要收自己为徒? 见许一凡这么看着自己,荀德华笑了笑,说道:“我没有收你为徒的意思,我年纪大了,能教你的东西不多,其实,你也不用我教。” “荀老的意思是......”听到荀德华这么说,许一凡更加的疑惑了。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进入儒家教学啊?”荀德华淡淡的说道。 “啊?!” 许一凡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单单是许一凡愣住了,宁致远也一脸诧异的看向荀德华,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自家先生会这么说。 “荀老就不要拿小子开玩笑呢,小子何德何能,能进儒家教学,就我肚子那点儿墨水,糊弄别人还行,可不敢去儒家学院丢人现眼了。”许一凡连忙摇头拒绝道。 “考虑考虑。” “我.......”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什么,荀德华就开口打断了许一凡的话,说道:“你好好考虑考虑,不急着给出答案,就算最后依旧不愿去书院,也无妨,不要有太大的负担。” 闻听此言,许一凡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说道:“那等我考虑清楚了,在回复荀老?” “好。” 荀德华点点头,然后,挣扎着站起身,笑着说道:“年纪大了,酒量也大不如前了,喝几杯就醉了,我回房休息去了,小友自便。” “好。” 许一凡也没有扭捏作态,而是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许一凡转身的时候,突然听到荀德华喊自己的名字。 “安然啊。” 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荀德华,说道:“荀老......”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儒家站在了你的对立面,希望你不要太过于介怀,务必要善待读书人。”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看着一脸严肃的荀德华,他沉默半晌之后,还是重重的点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知道怎么做的,会善待他们的,请荀老放心。” “好!好!好!” 荀德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继续说道:“那就请小友记住今天的话。” “小子谨记!”许一凡躬身施礼道。 荀德华不在说什么,在宁致远的搀扶下,转身离开了,而许一凡看着荀德华远去的背影,微邹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他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荀德华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说这些,也不明白,荀德华说的以后,会不会真的发生,不过,荀德华没有解释,而许一凡也没有问。 等到荀德华回到房间之后,许一凡也转身去了观海亭。 观海亭就是上次许一凡来沧海别苑的时候,他去过的那个三层小楼。 许一凡之所以去观海亭,自然是因为齐若兮她们都在哪儿。 当许一凡到了观海亭之后,发现齐若兮她们已经换了一套衣裳,头发上还沾着水珠,显然,她们是刚刚洗过澡的,其实,这也很正常,毕竟,大夏天的吃火锅,吃的时候虽然刺激、有趣,可是,吃完之后,出了一身汗,也挺让人难受的,对于爱干净的女孩子来说,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事情。 三楼还是老样子,一张茶几,几张躺椅,此刻,齐若兮正端坐在茶几后面,而桂寒烟则坐在旁边,正在专心的煮茶,至于徐诗芷,她则大咧咧的躺在躺椅上,一边摇晃着躺椅,一边拿着一个蒲扇,不停的扇着,除了她们三人之外,只有两个丫鬟,站在楼梯口的位置。 看到许一凡上来了,桂寒烟抬起头,笑着说道:“公子来的真是时候,茶刚刚泡好。” 齐若兮也笑着说道:“过来坐,喝茶,醒醒酒。” 至于徐诗芷,她只是斜瞥了许一凡一眼,就没有理会他,倒不是徐诗芷变乖了,而是刚才的火锅太好吃,她吃了不少,吃撑着了,再加上,后面又被许一凡忽悠着喝了一大口酒,虽然不至于醉倒,可是,却也晕晕乎乎的,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根本没有工夫和力气去理会许一凡。 许一凡也没有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之后,端起桂寒烟递过来的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后,就一饮而尽,说道:“好茶,好水,好手艺,泡茶之人果然不简单,再来一杯。” “噗嗤。” 齐若兮她们听到前面的话,还觉得很舒服,虽然,许一凡这句话有很明显拍马屁的嫌疑,可是,女人嘛,都是听觉动物,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呢,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两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喝茶,往往是很有讲究的,往往都是用来静心的,像许一凡这种牛嚼牡丹的喝法,怎么看,都有些暴殄天物,而且他还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让人忍不住发笑。 齐若兮白了许一凡一眼,而桂寒烟则是笑着摇摇头,又给许一凡续上一杯。 茶台距离围栏不远,这里又没有外人,许一凡索性后移几步,这个人靠在栏杆上,整个人呈现一个半坐半靠的慵懒姿势,一边喝着茶,一边感受着微凉的海风吹拂,好不惬意。 对于许一凡这放肆的举动,齐若兮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你这几天很忙啊?”齐若兮也端起一杯茶,一边品茶,一边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忙,也不算忙,就是去的地方有点多。” “百货楼现在就关门歇业了,是不是早了些?”齐若兮端着茶杯问道。 桂寒烟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对于百货楼在这个时候关门歇业,她们三个人之前也议论过,原本,齐若兮以为,到了东海城之后,许一凡肯定要邀请她们去百货楼的,帮忙打打广告什么的,当然,对此,齐若兮是觉得没什么,可是,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但没有邀请齐若兮她们去百货楼,反而在这个时候,开始关门歇业了,这让齐若兮很是疑惑。 上次,许一凡来借钱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只是,许一凡当时急着要走,她就没多问,今天,许一凡又来了,她自然要问问了。 “不早,这个时候,关门歇业是最好的时机。”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哦?为何?” “这叫饥饿营销。” “嗯?” 此话一出,三女都好奇的看向许一凡,她们又听到一个新名词,饥饿营销。 “何为饥饿营销?”齐若兮好奇的问道。 “之前,我们没有回来之前,百 货楼推出了限销,你们知道吧?”许一凡反问道。 齐若兮点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了,对于限销这件事,她不觉得陌生,也不觉得好奇,毕竟,类似的事情,她娘亲管理的那些皇商偶尔也会这么做,毕竟,有些东西,是要看季节的,不是说有就有的,而且,有些东西,是需要留给一些大人物的,货物少,又有了买主,其他人想买,自然买不到,限销也正常。 当然了,还有一种情况,也会采取限销,那就是遇到灾荒年的时候,很多商人,在面对犹如海潮一般的难民的时候,都会采取这个措施,他们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提高货物价格,而这种手段,往往是被朝廷禁止的,但是,当灾荒真正出现的时候,这些禁令都形成虚实了。 起初,齐若兮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以为这是百货楼打算涨价的缘故,可是,现在她发现不是。 限销作为一种常规商业手段,其带来的影响也是很明显的,一旦限销出现之后,之前的货物,不但不会卖不出去,反而会引起人们的哄抢,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稀为贵! 百货楼当初在推出限销令的时候,就导致很多人疯狂的购买百货楼的商品,给百货楼带来了很大的利益。 “所谓的饥饿营销,听起来很神秘,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当一样东西火爆之后,开始慢慢减少它的货物,让它慢慢地成为一个奢侈品,如此一来,人们都会进行抢购,哪怕是那些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人,都会选择购买,因为她们担心,现在不买,以后买不到了,而这只是饥饿营销的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让市场出现一个真空期,在一段时间内,市场上没有货物,这样一来,不但之前购买的人,会觉得自己赚到了,而那些没有购买的人,也会追悔莫及,等到货物再次出现之后,就会引起人们的哄抢,而这就是饥饿营销。” 听完许一凡的解释,三女顿时明白了什么是饥饿营销,听起来,确实挺神秘的,但是,经过许一凡这么深入浅出的解释之后,瞬间就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了。 其实,饥饿营销也是常见的一种商业手段,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人们还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没有注意到而已,不过,他们有时候在无意间,也会做出类似的事情。 “你打算涨价?”齐若兮沉默了半天,然后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在栏杆上,懒散的说道:“现在推出的商品,我不会涨价。” “那......” 齐若兮刚想发问,就被许一凡打断了。 “之前,我就说过,我要让百货楼成为东海城的时尚标杆,既然是时尚,那么,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的起的,而想要引领时尚,除了货物本身过硬之外,一些外在设施,也要跟上,你知道为什么之前我没有邀请你们去百货楼吗?”许一凡看向齐若兮问道。 “为何?” “现在的百货楼,只是一个小店铺而已,而你是郡主,虽然郡主去小商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问题在于,百货楼在很多人眼中是你的,既然是皇室子弟的店铺,建筑方面怎么可能那么随意呢?而想要彻底让百货楼在东海城立足,想要赚钱,是需要跟别人不一样的,而百货楼的扩建,随着你的到来,就必须重建,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同时,也能做实之前的谣言。” 齐若兮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你打算把百货楼弄成什么样子的?”齐若兮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 “为何?” “现在说出来,就没有神秘感了,我打算等百货楼再次开业的时候,邀请你们去现场看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本来,齐若兮就对百货楼很感兴趣,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她就很感兴趣了,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何时能建好?” “嗯,大概一个月左右吧。” “这么快?”桂寒烟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打算用二十天的时间,就把百货楼建好,剩下的时间,全都用在装修上,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够慢了。” “这么快的速度,那可需要不少人力啊,你......” 不等齐若兮说完,许一凡就说道:“要不了多少人,而且,人手问题,我已经解决了。” “哦,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就好。”齐若兮说道。 三个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百货楼的事情之后,齐若兮突然说道:“今天崔刺史来找我了。” “哦。” 许一凡闻言,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跟崔叔叔一起来的,还有府尹常大人。” “哦、” “他们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份图纸,听说是你提供给他们的?”齐若兮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道:“是啊,我们做了一笔交易而已。” 齐若兮看着满不在乎的许一凡,皱起了眉头,问道:“你真的能提高铁的产量。” 许一凡看了齐若兮一眼,点点头,说道:“当然。” “你知道,那份图纸意味着什么吗?”齐若兮又问道。 “我当然知道,如果我不是继续用铁,我也不会拿出来。”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你要那么多铁做什么?” “盖房子。”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 齐若兮不说话了,她只是看着许一凡,心中在盘算着一些事情。 图纸,她看过了,虽然她看不懂,但是,荀德华看得懂,他在看完之后,顿时大呼人才,很显然,图纸是可行的,也正因为如此,崔东海他们在离开之后,就已经开始按照图纸派人开始建造工坊,开始试验了。 齐若兮现在在想的是,许一凡既然能拿出图纸,这说明,他肯定有很大的把握做成这件事,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她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许一凡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暗涌起 许一凡并没有在沧海别苑待多久,在观海亭喝了一壶茶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许一凡虽然走了,可是,别苑的众人却睡不着了。 一来,晚上的火锅太好吃了,她们都吃撑着了;二来,许一凡这一次来,带来了三个消息,让她们都震惊不已。 第一,许一凡要在东海城,打造一个商业帝国,而这个帝国的雏形就是百货楼,虽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可是,既然许一凡这么说了,肯定能够做到,这一点儿,她们几个人都不会怀疑什么。 第二,许一凡跟东海城三巨头,取得了合作,虽然,这种合作,只是一次尝试,可是,里面的利润是巨大的,哪怕是出身皇室的齐若兮,在听完之后,也不由得暗暗咂舌。 第三,许一凡不但可以加大铁的产量,他还准备对铁进行进一步的改造,炼钢。 这三个消息,无论哪一个,都让齐若兮她们震撼无比。 自从,她们在兴安城相遇之后,一直到现在,许一凡每天做了什么,她们都是一清二楚的,可是,正因为清楚,当她们知道许一凡居然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就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的时候,她们才更加的吃惊。 不知道过了多久,桂寒烟看着齐若兮,轻声说道:“他这是打算成为大炎王朝的首富啊。” 徐诗芷闻言,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是,这小子,前两天还跑来哭穷,借钱,现在,才几天而已,他就有了这么大的野心,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齐若兮却紧蹙着眉头,沉默不语。 许一凡说这些的时候,都说的无比轻描淡写,但是,齐若兮却知道,这里面的涉及到的利益、人心、势力,是很多很多的。 不说别的,单单一个增加铁的产量这件事,就可以让一众官员青云直上,甚至可以直达中枢,要知道,大炎王朝无数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盐铁的事情操心,每年,只要铁的产量稍微增加一点儿,历代的皇帝,都会不吝赏赐的,由此可见,铁对于大炎王朝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如果,许一凡不是在东海城,而是在长安,就凭那一份图纸,许一凡就可以不用参加任何的科考,直接从一介布衣,变成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人,而且,职位肯定不低,至少,也是七品起步,甚至五品也有可能。 另外,如果许一凡的方法奏效,那么,爵位肯定是少不了的,最起码就是一个子爵起步,甚至伯爵也有可能, 人们常说,封侯拜相、加官进爵,很多人以为,这说的是一回事儿,其实,官职和爵位是分开的,官职代表了你现在的身份,不可世袭罔替,属于一个萝卜一个坑,而爵位则可以世袭罔替,福荫子孙的。 爵位一共分为五种,公侯伯子男,其中,公爵是爵位当中最高的,人们经常在影视剧当中,听到的国公爷,其实指的不是官职,而是爵位,正是公爵,而一般的公爵的赏赐,往往都是开国元勋,立下了赫赫战功的人,才能获得这个爵位,在和平年代,公爵几乎是不可能赏赐出去的,除非,对方立下了滔天的大功劳。 其次,就是侯爵了,侯爵一般是给皇室弟子,或者外戚设立的,像一些皇子,他们跟龙椅无缘,在成年之后,就会封王加爵,然后去往藩地就藩,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都可以封王的,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都可以得到爵位的,这还要看他们自己的本身,以及其娘亲在皇帝眼中的地位而决定的。 当然了,除了这些皇子之外,一些功劳很大的朝中大臣,在官职无法继续增加的情况下,也会获得这个殊荣,不过,这种情况很少。 然后,就是伯爵了,伯爵是现在所有官员,在位极人臣之后,最想得到的殊荣了,因为很多大臣,在位置做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注定不可能在往上升了,官职无法变迁,那只能在爵位上动心思。 官职再高,他也有老的一天,老了之后,就需要告老还乡,而一旦失去了官职,没有了权利,那么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正所谓,人走茶凉,没有几个人会记住一个致仕的老家伙的。 虽然,这些人在回到自己的老家之后,可以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想要福荫子孙,之前的那些关系,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如果子孙出息,能够自己闯出一片天地,那还好说,万一子孙都没什么出息,那老人一死,他们怎么办? 这个时候,爵位的效果就出来了,只要得到了爵位,那么,哪怕家里没有人再继续做官了,也可以世袭罔替这个爵位,得到一份庇护。 当然了,这种庇护不是永久性的,而是有限制的,不管是公爵,还是侯爵,亦或者伯爵,虽然可以世袭罔替,但是,都世袭罔替一次,都会被降一级。 当爵位降到子爵之后,就无法在世袭罔替了,除非,在此之前,可以再次加爵,但是,这种概率很低,也很困难。 在伯爵之后,就是子爵和男爵了。 男爵是最不值钱的,虽然有封地,但是,封地很小,也就几十亩的地方而已,盖个大点儿的房子都不够,而男爵一般都是皇帝赏赐一些官职很低,或者没有官职在身的白衣的,男爵更像是皇帝笼络人心,收买人才的一种手段,男爵的权利,其实跟状元的权利差不多,可以见官不跪,不过,人家状元可以当官,男爵却不可以,当然,这只针对一些小官而已,遇到官职很大的,该跪还得跪,男爵的作用,主要还是象征意义。 子爵比男爵稍微好一点儿,在爵位上,也算是不错的,有封地,有赏赐,每年朝廷还会给一笔钱,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多,可是,也算是一种额外的收入,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总而言之,爵位更多的就是一份殊荣,具有象征意义,提高他们的身份,抬高他们的社会地位而已,真正的权利其实不多,当然,公爵和侯爵除外。 齐若兮既然觉得,许一凡拿出那份图纸,既可以得到官职不低的官身,还可以得到爵位,那就可想而知,那份图纸的轻重了。 虽然,齐若兮觉得,许一凡可以得到一个七品官起步的官职,很多人以为,呵呵!才七品而已,太小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每年的春闱和秋闱,真正考中的人,少之又少,而他们考中之后,而且他们考中之后,并不是直接做官的。 其中,一甲三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状元、榜眼、探花,他们并不是直接做官的,而是要去翰林院当编撰的,算是一个实习期,等实习期满了,得到考评之后,通过考评,在决定他们是继续留在翰林院,还是去宫里打杂,亦或者是外放出去当个知县。 这还是一甲三人,而二甲和三甲的人,自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要么是被丢去翰林院实习,要么是丢去各个衙门打杂,虽然有进士的身份,却没有半点儿实权,虽然听起来很苦逼,可是,他们也算是端起了铁饭碗。 要知道,这些能够中榜的人,哪个不是挑灯夜读,头悬梁,锥刺股,一步步熬出来,方能一鸣惊人的,可是,哪怕是状元郎,他们在高中之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官的,还要看他们实习期的表现,表现好,才能做官,而且还是从九品开始做起。 许一凡单凭一张图纸,就可以从七品起步,想想就知道,这份图纸的含金量了。 至于爵位,那就更不用说了,一般新科进士,是没有那种殊荣的,就算是,很多官员,都没有这个殊荣,毕竟,如果人人都要爵位在身,那爵位本身就不值钱了。 这还是三件事之一,除此之外,就是许一凡简单描绘的一个商业帝国。 商人,虽然在社会上的地位不高,好像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然而,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知道,商人对于一个朝廷的重要性,别的不说,就他们每年缴纳的税收,就占据了很大的比例,还不说,这些商人给百姓,给朝廷带来的便利。 一个商业帝国,既然能够被称之为帝国,那么,它的财富就可想而知,至少要做到富可敌国,才能称之为帝国,而在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很少,而做到这些的人,往往都是千年的老世家了,记住,是世家,而不是一个人。 许一凡敢夸下海口,说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如果是在以前,她们肯定不相信,可是,现在在跟许一凡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们还是选择相信许一凡的。 香水、白酒、香皂、肥皂、白糖、麻将、五子棋,还有各种调料,这些东西,许一凡随手就能拿出来,而这每一样,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样东西,而是巨大的利润,巨大的商机,只要许一凡去做,那么,依靠这些东西,就能获取海量的财富。 当然,这需要时间,而且是一个不短的时间。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担心,时间不够,但是,许一凡不一样,他太年轻了,才十三岁而已,就是十年,不,二十年的时间,那许一凡也才三十三岁而已。 如果真的给许一凡二十年的时间去成长,那么,不敢说他可以富可敌国,至少,成为东海城,不,海洲一带的首富,是肯定的。 然而,这些还是齐若兮她们知道的,看到的东西,许一凡身上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拿出来的,她们没有看到的,她们也不清楚,但是,肯定有,如此一来,许一凡根本不需要二十年,给他十年时间,或者更短的时间,他就可以成为海洲的首富,那么,十年之后呢?二十年之后呢?三十年之后呢? 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想不富可敌国都不可能、 当然,在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许一凡在此期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而且他要能守得住这份财富,如此一来,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单凭许一凡一个人守得住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如果,许一凡真的做到了这一步,别说是许一凡了,就算是齐若兮都不一定守得住,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所以,当齐若兮知道许一凡居然和东海城三巨头达成合作之后,她的内心是震动的,她没有理由不震动。 别人可能不知道三巨头的能量,她可是很清楚的,别看三巨头偏居一隅,可是,他们的能量是很惊人的,不去说,商队遍布天下的天涯阁,也不去说,海上霸主的海角楼,单单只说一个翁家。 翁家虽然在官场失利了,当年,面对新帝的血腥清洗和报复,虽然给翁家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并没有伤其根基,是皇帝做不到吗? 当然不是,在这个皇权时代,皇帝想要动谁,那还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但是,他却不能动? 为何? 理由很简单,翁家除了在朝堂之上有很多官员弟子和门生故吏之外,在商界的力量更是庞大无比的,一旦把翁家彻底打死了,那面对的就是翁家的拼死反扑,困兽犹斗,野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了。 一旦翁家开始反扑,那带来的后果,可不好受,虽然朝廷肯定能够应付下来,可是,里面承受的代价,是巨大的,而且有些代价,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和弥补的。 更重要的是,翁家作为东海城当年的魁首,一旦翁家出现这种情况,那天涯阁和海角楼岂会坐视不理?其他的一些世家,看到之后,岂会无动于衷? 当然不会了。 虽然齐若兮不知道许一凡是怎么跟三巨头达成合作的,也不知道他们合作了什么,但是,既然能够合作,那么,其中牵扯的利益肯定是庞大的。 一个许一凡,一个郡主护不住这份家业,那么,加上三巨头呢? 只要三巨头也上船了,那这份家业就守得住,而且会守得很好,如此一来,许一凡的商业帝国,才算是彻底的稳健了。 齐若兮没有想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看着许一凡像是个没头苍蝇一般,四处闲逛串门,可是,谁能想到,就在这几天的时间里,他居然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另外,齐若兮还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跟许一凡达成合作的,不单单只有东海城三巨头,还有日月斋。 日月斋的恐怖,齐若兮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可是,也是知道一些的,别的不说,单说不良人有时候就需要从日月斋换取情报这一点儿,就可见一斑 当然,这些是齐若兮知道的,而齐若兮不知道的是,许一凡不单单跟三巨头和日月斋有合作,他还正通银号、潇湘馆,以及包袱斋,都取得了合作,当然,这种合作不是许一凡出面,而是墨刀营的弟子出面的。 东海城明面上的大势力,只有三个,那就是天涯阁、海角楼和翁家,可是,除此之外,还有四大势力,分别是日月斋、包袱斋、潇湘馆、正通银号。 许一凡跟这七大势力达成了合作,其产生的能量是怎么样的,自然无需多说,而这些,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包括齐若兮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虽然达成了合作,可是,许一凡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 徐诗芷见齐若兮沉默不言,她便开口问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弄这么多钱呢?现在,就一个百货楼,就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了。” 桂寒烟也紧蹙着眉头,虽然,她一直都待在书院里求学,可是,对于许一凡这件事,她也感到了奇怪和诡异。 桂寒烟还记得,她第一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那时候的许一凡,还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少年而已,当初,自家先生还想要收他为徒,可是,当他们在兴安城第二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荀德华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了,不但没提,反而还以小友称呼许一凡,这本身就很奇怪。 当然,荀德华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许一凡跟齐若兮还有徐诗芷的关系,要知道,哪怕是齐若兮和徐诗芷,在荀德华面前,都是晚辈。 如果,桂寒烟知道,荀德华在宴席结束的时候,对许一凡说的那番话,估计会更加的震惊了。 齐若兮闻言,想了想,说道:“他找到了目标,已经开始为了这个目标开始奋斗了。” “什么目标?”徐诗芷好奇的问道。 齐若兮则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他的目标绝对不是成为大炎的首富那么简单,他的目标肯定很大。” “啊?难道他想......” 徐诗芷话说到一半,连忙闭嘴。 她的意思很明显,难道许一凡想当皇帝? 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的目标不简单,而且,他的身份也不绝对不是一个小镇的孤儿那么简单,看来,我们的重新看待他了。” 徐诗芷和桂寒烟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她们也开始意识到许一凡身上的异样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一条狗 从沧海别苑回来之后,接下来的两天,许一凡哪里都没有,再次宅在家里。 这两天,虽然许一凡没有出门,但是,东海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首先,百货楼在关门歇业之后,当天,百货楼所有的货物,和大部分能够搬走的家具,全部都搬空,其速度之快,人数之多,让人不由的咂舌不已。 前前后后,有上百人参与搬家工作,饶是如此,也整整搬了一天,由此可见,百货楼虽然小,可是,货物数量之多,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其次,在东西全部都搬空之后,秋歌和赵文华在现场指挥,他们直接在所有人的关注下,直接把百货楼,连带着附近的商铺,全都给砸了。 是的,没听错,就是砸了,而不是拆迁。 这里的商铺,很多都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其用料都是极好的材料,可是,秋歌她们根本没有把这些东西留下来,进行二次利用的打算,全都给砸了,这让很多人,第一次,直接的感受到了百货楼的豪横。 单单拆迁工作,就进行了差不多三天时间。 古代的建筑,大多数都不高,而且大部分都是以各种木料搭建的,所以,建筑拆迁之后的垃圾,也都是一些木料,而这些建筑垃圾,并没有被随意丢弃,而是全都被收集到一处,然后放火燃烧,最后沦为一团灰烬,而这些灰烬,也没有浪费,全都被收集起来了。 除了百货楼的拆迁工作之外,还发生了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儿。 第一,在许一凡拜访海角楼的第二天,就有大批的土著奴隶,赶往了百货楼,参与了拆迁工作。 起初,人数并不多,也就一两百人,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奴隶越来越多,一小部分留在了百货楼建筑工地,而大部分奴隶,则去了工坊干活。 第二,在百货楼进行大面积拆迁的时候,现场开始不断有各种建筑材料被人从城外送进了城内。 起初,大多数都是一些崭新的木头,这些木头全都是最新砍伐下来的,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慢慢地,很多人就发现不对劲了,送进来的木头很多不说,而运送这些木料的人,大多数他们不认识,可是,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是认识的,正是翁家和天涯阁的人。 当有心人发现这个细节之后,就逐渐琢磨出一些意思了,百货楼这次重建,东海城三巨头也参与其中了。 然后,就是大量的砖瓦被送进来,这些最常见的建筑材料,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可是,有人靠近之后发现,这些砖块,不是用石头凿刻下来的,而是烧制出来的,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些烧制出来的砖块,不是常见的黄泥砖,而是红砖和青砖,每一块砖的体积都不大,一只手就可以握住,而且重量也不算重,一车最少能拉上百块砖。 有些好奇的人,趁着工人们不注意,曾经悄悄的拿起一块砖,试了试砖的硬度,发现砖块很硬,轻易很难掰断,这就让人愈发的好奇起来。 最后,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不少奴隶,送来了一车又一车的各种沙子,这些沙子有粗有细,沙子,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非常常见的东西,在寻常建筑的时候,也会用到这些东西,可是,也用不了这么多。 最重要的,除了粗砂和细砂之外,人们还发现,还有一种用大瓦罐装起来的粉末状的材料,也送来了很多,很多人好奇,这些东西是什么,然而,没有人给出答案。 众人的这些疑惑,很快,就被实际行动给解释了。 在拆迁工作结束之后,百货楼极其附近的地方,全都成为了一片平地,而接下来,百货楼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们居然开始挖地,准确来说,是挖坑。 地上原本整齐、平整的青石板,被那些奴隶们,一个个合力撬开,然后丢弃到一旁,接着就是不断的挖,他们挖坑不是一整块一整块的挖,而是每隔几米,就挖出一个大约两三米深的深坑。 这使得,原本整洁的街道,瞬间变得满目苍夷,看起来,就像是长了痔疮一般,无比的难看。 百货楼,对面的酒楼三楼,曹正德和蓟修杰正坐在窗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情况。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不是说要扩建百货楼吗?难道,他们是打算朝地底扩建?”曹正德一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蓟修杰也紧蹙着眉头,闻言之后,缓缓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百货楼到底想要做什么。 建筑房子需要打地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打地基一般都是对那些新开放的地方,才会不断的用巨石夯实地面,而东海城历史悠久,地面坚固异常,根本不需要做这些无用功,尤其是在看到百货楼把整洁的地面,挖的千疮百孔的,更是让人费解,最让人感到诧异的是,百货楼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官府的人居然没有理会,那些巡逻队也好,还是普通的衙役也罢,在经过这里的时候,也只是看了几眼,就直接离开了,没有留下来询问的打算。 之前,曹正德他们打算在许一凡再次拜访完沧海别苑之后,就准备宴请许一凡的,他们把拜帖送过去了,静等着消息,可是,许府里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仿佛没有收到拜帖一般,这让曹正德他们既感到疑惑,又感到愤怒。 【嚯,你小子几个意思?我们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作为前辈,我们放下身段,主动递交拜帖,见不见,你给个痛快话,把我们无视了,你是几个意思?】 在等待了两天无果之后,曹正德就想在这个时候,给百货楼添堵,想要找官府的人,来找百货楼的麻烦,只是,人是找了,饭也请了,酒也喝了,钱也送了,然而,人家吃干抹净之后,根本就没有动静。 一开始,曹正德还感到愤怒,但是,很快,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原来,不是这群人拿钱不办事儿,而是刺史崔东海和府尹常哲翰发话了,百货楼接下来,不管做什么,都不用理会,让他们折腾好了。 好吧,既然上面的人都发话了,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见蓟修杰不说话,曹正德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我们拜帖也送了,那小子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蓟修杰闻言,收回目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真尼玛难喝!” 说来也很有趣,自从百货楼推出九大美酒之后,整个东海城的酒水生意,就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尤其是那些酒楼。 开酒楼的人都知道,去酒楼吃饭,饭菜其实贵不到哪里去,最多就是在选材和工艺上有很大讲究,因此收费昂贵而已,而酒楼真正花钱最多的,还是酒水了。 以前,酒水的度数不高,一桌人吃饭,最起码不来个二三坛子酒水? 酒的度数不高不说,味道也不算好,但是,卖的却不便宜,毕竟,这些酒水再怎么说,也是用粮食自然发酵酿成的,卖的贵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自从九大美酒出现之后,很多人去酒楼吃饭,都喜欢自带酒水,这让很多酒楼很是无语,起初,有些酒楼想要禁止食客自带酒水,要带也可以,毕竟多付一倍的银子,这个举措出现之后,就让很多人产生了抗议,然后,纷纷离开,转而去其他地方喝酒吃饭了。 本来,这些酒楼老板,还想趁机赚一笔钱,结果,钱没有赚到,反而生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当然,也有一些酒楼老板,想要跟百货楼合作,从百货楼那里拿酒水来贩卖,可惜,那段时间,许一凡不在东海城,整个百货楼都是秋歌和赵文华两个人在主事儿,虽然他们是掌柜的,可是,对于这种合作事宜,他们还是不敢轻易答应的。 既不能禁止食客自带酒水,又拿不到货物,这些酒楼老板心里那个憋屈啊,他们只能依靠饭菜来挣钱,而又有一些聪明的人,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 自带酒水可以,不用多付钱,但是,之前的菜肴的价格,都涨价了,既然,我们不能依靠酒水赚钱,那就只能依靠饭菜赚钱了,反正,这白酒度数高,喝酒必须吃菜,而一顿饭下来,两个人不点个四五个菜,怎么都说不过去。 蓟修杰也喝过百货楼的白酒,虽然,他不喜欢百货楼,想要弄垮百货楼,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喝百货楼的酒水,不过,喝酒的时候,他都是躲在家里喝,从来不带酒出来,而今天,在酒楼吃饭,菜点的不多,酒水也要了不少,可是,他没怎么吃,也没怎么喝,菜肴还好说,反正都是一些下酒菜,可是,这酒是真的难喝。 放下酒碗之后,蓟修杰缓缓地说道:“据我得到的消息,许府这段时间,收到了很多拜帖,都被那小子丢在一旁,一张都没有翻开过,我们的拜帖他没有看到,也正常。” “可是,这小子也太张狂 了些吧,仗着有郡主撑腰,就敢这么目中无人,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要知道,这是东海城,不是长安城。”曹正德看着蓟修杰,义愤填膺的说道。 蓟修杰闻言,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曹正德这么说,看似是替他蓟修杰打抱不平,甚至一些不明白其中深浅的人,听到之后,还会说曹正德这是仗义执言,说得对,然而,蓟修杰却知道,曹正德这么说,就是想要自己出手而已。 许一凡回来之后,看似没有什么大动作,仿佛不知道之前的香水风波一般,可是,曹家这几天,可不好受。 从许一凡出门开始,市面上就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是百货楼打算收购曹家,这个谣言初听起来,好像是个笑话,天方夜谭,很多人都不相信,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谣言了。 随着这个谣言传播的越来越广,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从之前的不信,变成了半信半疑,如果,只是外面的人在传播这个谣言,大肆讨论也就罢了,可是,曹家内部也出现了类似的声音,起初,只是一些干活儿的伙计们,私底下讨论这件事,然后,就是一些旁系子弟开始讨论这件事,到了现在,连家里的不少直系亲属,也纷纷开始公开讨论这件事,仿佛曹家要被百货楼吞并是事实一般。 作为一个家主,这样的情况,是最可怕的,也是最烦人的,谣言从何而出,是否可信,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它是真的烦人,而曹正德现在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急的不行。 他一方面想要跟百货楼合作,一方面,又想消除这种谣言,可是,许一凡也好,百货楼也罢,都仿佛没有听到这个谣言一般,根本不予理会,更重要的是,在他送上拜帖之后,许一凡也没有见他的意思,这就让他既着急,又感到恼怒。 曹正德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斗不过许一凡,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蓟修杰身上,毕竟,蓟修杰既是东海城胭脂水粉行业的老大,背后又有人,把他拉下水,跟自己站在一起,对付许一凡,岂不是更有把握一些? 蓟修杰自然听说过这个谣言,对于这个谣言,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先不说,许一凡有没有这个实力吞并曹家,就算他有,现在的百货楼事情多的很,又是重建百货楼的,又是扩大工坊的,忙都忙不过来,正是花钱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再去吞并曹家,那无意是作死。 曹家虽然在东海城不入流,可是,怎么说曹家也是有近百年历史的家族,人数众多不说,其生意也很多,吞并容易,能不能消化掉,还是个问题,如果消化不掉,那就像是蛇吞象一般,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十分的难受。 更何况,曹正德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族被吞并的,肯定会奋起反击的,到了那个时候,曹家和许一凡之间的搏斗,肯定会很精彩,就算许一凡最终拿下了曹家,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而且现在的曹家,就是一个八面漏风的破葫芦,百货楼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拿到曹家之后,又能做什么呢?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此出力不讨好的事情,除非傻子才会去做。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蓟修杰是不相信许一凡会去收购曹家的,当然,他不信,不代表曹正德不相信,毕竟,身边的人说的多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异了,他想不信,都做不到。 “不管他是真的年轻气盛也好,还是仗着有靠山,才如此嚣张也罢,我们现在,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现在有多少人觊觎着百货楼,你心里是清楚的,为何他们没动?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蓟修杰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建筑工地,淡淡的说道。 蓟修杰可不傻,他才不会被曹正德三言两语就撩拨起来,然后,傻乎乎的对许一凡出手,这是在作死,他一旦出手,估计有很多人拍手叫好,更会有很多想要巴结上许一凡的人,像疯狗一般扑上来的,到时候,估计许一凡都不用出面,这些疯狗都能把他们给撕碎了。 蓟修杰在东海城创建下这份基业不容易,他可不想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了,不但要面临百货楼的报复,他还很可能失去眼下的一切,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再说了,此时对百货楼出手,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既然没有好处的事情,为何要去做呢? “那就这么算了?”曹正德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不然呢?”蓟修杰反问道。 “这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他实在是太嚣张了。”曹正德端起酒碗,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气呼呼的说道。 “人家现在有嚣张的本钱,如果你有这样的靠山,能让三巨头的人帮忙,你也可以这么嚣张。”蓟修杰语气低沉的说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底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舒服,毕竟,他能有今天,是付出了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才爬起来的,而许一凡呢? 一个胡子都没有的小鬼,居然在短短的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拥有了这一切,他心里怎么可能平衡,可是,不平衡又能如何,眼前这种情况,由不得他胡来,就算他敢胡来,估计,某些人也不会去做,甚至会在关键的时刻,将其取而代之,毕竟,他也只是一条狗而已,只是,他这条狗被主人看重几分而已,而想要取代他位置的人,可不在少数。 见蓟修杰真的没有打算出手的意思,曹正德无比的失望,尽管,他猜到这个结果了,可是,还是觉得失望和郁闷,此刻的他,除了喝酒,又能做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大礼 七月七号,许一凡又去了一趟海角楼,把买卖奴隶的货款结清了。 五千三百一十六人,总计花费了许一凡近两万两银子,这些奴隶在之前,就已经分批进入了百货楼和工坊的建筑现场,当然了,这只是一小部分,大概只有两千人不到,而剩余的大部分奴隶,全都被送到了东兴工厂。 之前,左一说工厂缺人,人手不够,在这三千来人的进驻之后,瞬间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除了基础工人的问题解决了之外,许一凡还从翁家、天涯阁以及日月斋,弄来了一支大概人数在百人左右的上好工匠,这是之前,许一凡去找他们的时候,谈好的事情。 有了这批人的进驻,东兴工厂以一个十分夸张的速度,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大部分的奴隶,都被左一安排在之前已经开始运转的三个工厂做事儿,而那支百人工匠队,则是被左一安排到了炼钢工坊。 当炼钢工坊开始运作的时候,整个工厂的气温,瞬间升高,那只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做什么的高大烟囱,瞬间冒出滚滚黑烟,隔着好几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工匠来的时候,起初,只是以为百货楼要他们打造什么特殊的大型物件,可是,炼钢工坊开工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要做的,只是炼制钢筋而已。 钢,这种东西,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不过,虽然未见过,却知道,把生铁进行一番特殊加工之后,可以成为熟铁,而继续加工,可以成为一种全新的材料,其质量和密度,要远超熟铁,这种东西,往往都是用来打造绝世神兵的,然而,在这里,他们却发现,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锻造大师才能掌握的技巧,在这里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奴隶,都知道怎么做,这他们开始有些怀疑人生了。 当然了,他们在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他们也没有时间去想,在炼钢工坊开动之后,他们就需要赶制出一大批的钢筋,而这些东西,正是百货楼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七月十号。 百货楼现场的大坑,已经按照图纸,以此挖掘完成了,而这天,许一凡也来到了现场。 随着许一凡的出现,很多关注他的人,也纷纷出现,开始在不远处围观,因为他们知道,既然许一凡出现了,这说明,许一凡要有所行动了。 果然,许一凡抵达现场之后,秋歌和赵文华就走了过来。 “公子,按照你的要求,这些大坑已经全部挖好了,足足有八十一个,每一个,都有三米深。”秋歌说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然后,走到一个大坑旁边,伸长脖子朝里面看了看,目测了一下,发现大坑确实挺深的。 在看了这个大坑之后,许一凡又看了几个大坑,发现这些大坑都挖掘的差不多,跟自己的要求很符合,这让许一凡很满意。 当然了,这些挖掘大坑的工作,都是那些奴隶做的,虽然,这群奴隶的饭量很大,长相也很奇怪,至少,在大炎人看来,是很奇特,但是,对于许一凡而言,他丝毫不觉得意外,而这些人做活儿也确实很靠谱。 在看了一圈之后,许一凡回到原来的地方,对左一问道:“钢筋运来了吗?” “已经送来了一批。”左一说道。 “那好,开始吧。” “是。” 左一说完之后,就开始指挥现场的工人和奴隶,开始干活儿。 只见,他们先是把四根笔直,大约有十米左右,用细铁丝绑缚,看起来像是一个长方体的钢筋,十几个人合力抬起来,缓缓的放入大坑内,让其竖起来。 一根钢筋不算重,一个人可以扛起来,不过,有些吃力而已,但是,四根钢筋加起来,其重量就很重了,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扛起来,而抬起来更是不可能,需要十几个人一起合作。 在钢筋体插入大坑,固定好位置之后,就有人开始推来刚刚由水泥和细砂配比好的水泥,倒入其中。 随着一车一车的水泥倒入其中,原本三米深的大坑,很快就被填满了,而原本还摇摇晃晃的钢筋体,也逐渐固定起来,笔直的矗立在大坑内。 看着眼前的一幕,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 随着第一个大坑开始运作,其他大坑也纷纷开动起来,这些事情,都由左一在指挥,许一凡没有插手,而秋歌和赵文华也只能干看着,虽然,他们已经知道那些圆柱形的铁条是钢筋,而那些黑乎乎,犹如泥石流的东西是水泥,可是,这些东西该怎么用,他们并不清楚,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 今天,来现场的不止是许一凡,还有刺史崔东海和府尹常哲翰,而大师兄宁致远也来到了现场,此刻,他们正站在许一凡身边。 看着这些逐渐竖立起来的钢筋体,崔东海和常哲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钢筋?”崔东海指着黑色的铁条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钢筋。” “是由生铁锻造而成的?”崔东海继续问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正是神奇啊。”崔东海弯腰,一边敲击着一根钢筋,一边开口说道。 常哲翰也跟着蹲下,在敲击一番,听着钢筋发出沉闷的声响之后,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这东西,除了做盖房子的材料之外,还能做什么?能否用来打造兵器甲胄?” 许一凡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说道:“自然可以。” “好!好啊!老夫正是大开眼界,了不起,你小子可以成为锻造大师了。”崔东海站起身说道。 许一凡却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提出一个设想,真正做这些事情的,还是他们。” 说着话,许一凡看向由十几个人聚集在一起的一群人。 崔东海随着许一凡的视线看过去,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这些人,他都是认识的,或者说,都有过一面之缘,知道他们都是东海城上好的工匠,至于这些工匠为何会跟着许一凡,他心里自然清楚。 “这些就是水泥吧?”崔东海收回视线,看到一个工人正推着装满水泥的独轮车,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啊,这东西是盖房子和修筑工事最好的材料了。” “哦?除了盖房子,它还能用来修筑工事?”崔东海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的问道。 “对,别看它现在是这个样子的,等它干涸之后,其硬度要超过我们现在用的青石板,用它来修筑工事,一般人很难破开。”许一凡解释道。 “哦?这么神奇?”崔东海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向许一凡。 “崔叔,你就拭目以待吧,现在是夏天,这东西,估计下午就干了,到时候,你再来看,找人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好,老夫到时候要看看,这水泥是不是真的和你说的那么牢固,如果是真的,那这东西,对朝廷而言,可是大功一件啊,你小子当是头功。”崔东海笑着说道。 许一凡闻言,只是笑了笑,对于功不功劳的,他无所谓,也不在乎,他今天之所以邀请崔东海他们过来,一来,是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是水泥,什么是钢筋,都能做什么,怎么使用的;二来,他还想多要些生铁,毕竟,之前要的五千斤生铁,已经全部用掉了,根本不够用,还差得远呢,之前,虽然他拿出了图纸,在一定程度上说服了两人,可是,对于这种新奇的东西,他们还是第一次见,保持一定的怀疑,是肯定的,许一凡今天就是用事实打消他们心中的疑虑,从而拿到更多的生铁。 几个人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已经有五分之一的大坑,已经浇灌完成了,于是,崔东海就好奇的问道:“你弄这些做什么?” “现在这个叫打桩,跟道地基差不多,它们是用来承重的。” “这东西能承载多少重量?” “具体的多少,不好说,不过,有了这八十一根柱子支撑,至少可以盖一栋十几层的高楼是没问题。” “多少?”崔东海闻言,顿时一愣,失声问道。 “十几层。”许一凡笑呵呵的解释道。 “这么高?!” 崔东海闻言,顿时无言以对,转过头和常哲翰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他们没道理不震惊,整个大炎王朝,最高的楼层,也就九层而已,而超过九层的建筑,几乎没有,倒不是人们建造不出更高的楼层,而是承重是个大问题。 大部分的建筑,都是以木料为主材料的,而木料的承重是有限的,哪怕是那种需要十几人合抱的完整大树,它的承重也是有限的,如果不考虑承重问题,一股脑的追求高度,自然是可以的,但是,等其建造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整个楼层都会出现晃动和倾斜,甚至是坍塌,而一旦 出现坍塌,那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当然,这个问题不是无法解决,只要把地基建造的很大,很厚重就可以了,可是,这样一来,整个建筑建造起来,看上去很丑,而古代的建筑,往往讲究对称性,也讲究美观性,如果建造出来一个巨大的大方块,估计,负责建造的人,都会被砍头的。 “此话可当真?”崔东海在沉默很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笑着说道:“是不是真的,等百货楼建成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崔东海闻言,想了想,点点头,也对,是骡子是马,到时候,等百货楼建成之后,一看便知了,如果许一凡说的是真的,那么,不管是对于东海城而言,还是对于整个大炎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儿。 盖房子自然不用多说,最重要的,这东西可以修筑工事,这对于那些边关将士来说,才是大好事,有了这样的建筑材料,那么,边关的城墙就可以得到很大的保障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之后,太阳慢慢大了起来,许一凡他们就去了旁边搭建的凉棚休息。 崔东海在喝了一碗茶之后,放下茶杯,看着许一凡,说道:“之前,你给我们的图纸,我们已经仔细的研究过了,觉得可以一试,我已经让人去矿山,按照图纸开始修建了,到时候......” 然而,不等崔东海说完,许一凡就笑着说道:“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崔叔尽管开口,小子一定竭尽全力。” “好,如此甚好!” 崔东海笑着点点头。 其实,在许一凡把图纸交给常哲翰,而常哲翰又把图纸交给他之后,他就和常哲翰,带着图纸去见了郡主,得到了荀德华的肯定之后,他们回去又找来了不少老铁匠和一些常年在矿区劳作的老师傅,一起对图纸进行了一番研究,最终觉得可以一试,于是,在第二天,崔东海就让常哲翰,带着图纸和工匠去了矿区,开始按照图纸所画,进行建造。 虽然有了图纸,也有了很多老师傅在现场,可是,有些东西,他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知道这些东西做什么的,只有许一凡,如果许一凡不去现场的话,他们担心建造好了之后,会出现纰漏。 常哲翰在回到东海城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崔东海,恰好今天,许一凡邀请他们过来,崔东海就开口提出了这个要求。 之前,他们对于能增大铁的产量这件事,虽然很有信心,可是,还是有很多疑虑的,不过,这些疑虑在看到今天现场的这些东西之后,也就打消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是怎么把五千斤的生铁,变成这些钢筋的,但是,他们知道,既然许一凡能炼出钢来,那么,肯定能增加铁的产量,而且,他们还知道,之前的五千斤铁,已经被许一凡霍霍完了,他现在缺铁,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许一凡都必须把增加铁的产量这件事弄好。 在得到许一凡的肯定答复之后,崔东海很满意,然后,看着许一凡,又说道:“那这炼钢的技术......” “自然是交给朝廷掌管。”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嗯,如此也好!” 崔东海再次点点头,抚须而笑,这小子很上道嘛。 常哲翰和秋歌她们,坐在一旁,听着这一老一少的对话,表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是,内心却无比的震惊。 许一凡这次回来,大动作不少,而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少,无论是增加铁的产量,还是炼钢技术,亦或者是现在的水泥,无论哪一种,对于一个朝廷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 许一凡不是朝廷中人,如果他有官职在身的话,不说全部拿出来,就是单独拿出来一样,就会一举成名,成为朝堂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就算许一凡没有官身,凭借这些东西,他也可以得到大量的好处,而且会成为朝中大臣纷纷拉拢的对象,可是,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 明明百货楼的大靠山是乐萱郡主,可是,他却没有把这些交给郡主,而是送给了崔东海,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许一凡把一份天大的功劳,送到了崔东海手里,单单就凭增加生铁这一项,崔东海就会得到皇帝的重用,加官进爵是肯定的,说不定,会直接调回中枢,成为六部尚书之一。 要知道,做官做到一洲刺史,几乎都已经到头了,再升那就是回六部了,而六部往往都是讲究资历的,需要论资排辈的,上一任官员不退下来,,不是没有可能,而是机会很小。 但是,现在许一凡却把这个大好的机会,送到了崔东海手里,只要生铁的事情落定了,不单单是他,海洲的一众官员,无论大小,都会升迁的。 而这还是看得到的好处,而还有一些,则是一些隐形的好处,比如生铁的增产,对谁最有利? 当然是军队了,而军队的那些将军,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兵器越多越好,质量越优良越好?毕竟,兵器好了,甲胄坚固了,这就意味着少死人,多打胜仗,而这对于每一个将军来说,都是好事儿,那他们要不要感谢崔东海? 当然是需要的了。 一旦崔东海回到中枢,不但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和重用,还得到了这些武将的好感,那对于他而言,那才是真正的位极人臣,别看这些将军们,大多数都在边境驻守,就算那些留在长安的武将,上朝也基本不说话,可是,他们一旦开口说话,哪怕是皇帝,也要重视几分的。 如果崔东海以后出了事儿,需要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的时候,这些武将会不出来吗? 当然了,这些都是一些显而易见的好处,还有很多看不见的好处,更是很多,总之,许一凡的这份礼很大,大到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崔东海本人都很震惊。 第二百三十五章 矿场 崔东海在现场待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就离开了,毕竟,作为一洲刺史,他还是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的。 崔东海虽然离开了,可是,他临走时,却给许一凡留下了一个批条,批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给了许一凡十万斤生铁,因为常哲翰就在现场,都不用许一凡在跑一趟衙门,专门去办理这些手续,常哲翰当场就叫来了属下,让他直接把十万斤生铁给许一凡送去。 既然许一凡送了这么大一份大礼给自己,崔东海也不会小气,虽然,他知道不通过兵部和工部擅自动用十万斤生铁,这是要被人说事儿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崔东海而言,他已经不担心了。 水泥的功效,他已经看到了,在临走时,他发现很多大坑的水泥,已经慢慢凝固变硬了,这很神奇,从而愈发坚定了他的某个想法。 本来,许一凡是打算等下午水泥干了,崔东海他们再次过来的时候,看完之后,他再开口要东西,没想到,崔东海现在就给了,不说别的,就冲这一点儿,崔东海这个刺史当的就很有魄力。 打好水泥桩之后,许一凡就让左一他们开始倒地坪。 在大量水泥和人力的情况下,这些工作到了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现在已经进入七月份了,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这里又是东方,气温很高,水泥凝固的很快。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部分水泥都已经凝固成型,人走在上面,完全没有问题。 起初,很多围观的人,还很好奇,百货楼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到了下午之后,他们就发现,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凹凸不平,犹如废墟的地面,在短短的大半天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块平整如镜的地面,一个个都分外的好奇。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打听到了,这种能够快速凝固,让地面变得平整的东西叫水泥,专门用来搞建筑的,而之前,他们感到好奇的那些青色的砖块,也都是用水泥烧制的。 于是,在七月十号这天之后,一个新的东西,水泥,猛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之前,很多人还对百货楼一个月能够重建完毕,嗤之以鼻,觉得是痴人说梦,可是,现在在看到那神奇的一幕之后,很多人都开始心里犯嘀咕起来。 而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人们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而神奇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在水泥桩倒好之后,接下来就是搭建房子的框架,而百货楼的操作,更是让人感到意外,他们看到,很多奴隶和工人,开始每日每夜在工地上搬砖做活儿,每天,都会从城外运送进来,大量的水泥、钢筋、砖块。 百货楼的雏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天都在不停的拔高。 起初,人们以为百货楼最多建筑三层,可是,当房子的框架达到三层以后,他们发现,那些工人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还在不停的加盖。 四层! 五层! 六层! 七层! 直到百货楼盖到七层之后,工人们这才罢休。 虽然,百货楼的框架,现在还十分的丑陋,远远看去,四处漏风,到处都是大洞,可是,它已经成为了东海城目前楼层最高的建筑了。 其实,当百货楼建筑到五层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出来了,百货楼的地基承受力很惊人,至少还能在落四五层左右,有些闲的无聊的人,甚至还开了赌局,赌百货楼最后会盖到几层。 赌局是开了,可是,参与的人却寥寥无几,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那么闲的。 自从那天,许一凡和刺史大人一起出现在现场之后,百货楼这边,日夜不休的赶工,白天做活儿,晚上也在干活儿,而参与建造的工人和奴隶,已经高达数千人之多,而这还是百货楼这边,在工坊那边,参与的人更多。 这些工人,一部分是百货楼花钱雇来做活儿 的,还有一部分则是许一凡从海角楼买来的奴隶。 原本,龙秀秀说他们手里只有五千奴隶,可是,在百货楼正式开始建造的时候,龙秀秀又送来了五千奴隶,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大一批奴隶的加入,导致整个工期在不断的缩减。 另外,除了这些奴隶之外,很多东海城本地人,还有附近周边的一些居民,在听到百货楼开出的工钱之后,都纷纷前来做活儿,一天十文钱,可不便宜了,可以养活一家三口十来天呢,另外,凡是在百货楼做活儿的,是管饭的,一天两顿饭,早饭和午饭,至于晚上做工的人,则是管晚饭和夜宵。 这么好的条件,不说工钱,就冲着一天有两顿饭,每顿饭都有肉吃这一点儿,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在刚开始的时候,很多人还很好奇,这些建筑材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到底是哪方势力提供给百货楼的,可是,在他们一番打听和探究之后,这才知道,在距离东海城不算远的地方,居然有一个工厂,而这个工厂,正是许一凡开设的。 每天,穿梭在东兴工厂和东海城的人,络绎不绝,主要都是运输材料的,别的不说,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原本还十分的整齐平整的道路,也因为长期运送建筑材料,导致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破损,这让崔东海也是十分的无奈,不过,也由此可见,这条路上,每天的人流量有多大了。 ------------------------------------- 就在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百货楼的建造方面,还有探究东兴工厂的时候,许一凡这个正主,却再一次消失了。 那天之后,许一凡既没有留在现场盯着,也没有回许府待着,而是直接跟着常哲翰离开了东海城,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其实,也很好打探。 在距离东海城大概八十里的地方,有一片荒山,叫抚仙山,名字听起来,很具有神话色彩,据说,在很早之前,曾经有神仙,也有人说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总之,在普通人看来,就是神仙级别的人物,曾经在这里停留过,恰好被附近的渔民看到,于是,老神仙就乘鹤而去。 这里原本就是一座荒山,平平无奇,平时,人们很少在意,可是,自从有了这个传言之后,每天都有无数人前往荒山,希望可以发现机缘,毕竟,这里可是有神仙落脚的,肯定不俗。 然而,很多人在荒山找了大半年,结果,啥也没有,之前是荒山,现在还是荒山,没有什么特别的,等到那股浪潮过去之后,人们的激情褪去,也就很少有人再来了。 荒山以前叫铁石山,主要是因为,山上的石头都很硬,而且寸草不生,黑乎乎的,看上去,光秃秃的,就像一块大铁石一般,于是,人们就称之为铁石山,而在有了那个神仙落脚,乘鹤远去的传说之后,这里就被人称之为抚仙山。 抚仙山在前朝的时候,就被人发现,这里的石头含铁,应该是铁矿,于是,就让人来开采,可惜,那个时候,大秦王朝朝纲败坏,不是贪官,就是污吏,铁矿虽然被人发现了,可是,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当地的官员,也只是把这里圈起来,不让普通百姓靠近而已,并没有实施开采。 直到,大炎王朝建立之后,这片不被前朝重视的铁矿,引起了朝廷的重视,前几任皇帝,花费了巨大的代价,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来到这里,开始开采铁矿。 在没有机械的帮助下,完全靠人工去开采,其效率可想而知,哪怕过了几百年过去,整个抚仙山,也只开采了不到五分之一,可是,就算如此,就抚仙山这一处铁矿,也养活了整整五个洲的生铁消耗。 铁的产量之所以那么低,一来,开采的难度很大,完全都是靠人使用蛮力,一点一点敲打下来的;二来,铁不是挖出来就可以的,还需要进行提炼,毕竟,大自然的铁矿,都每一块都含着很多杂质,而想要纯铁,就必须把这些杂质剔除才可以,而这也是一个很浩大的工程。 当然了,大炎王朝拥有的铁矿,肯定不止这一个,还有很多个,但是,他们面临的情况都是一样的,铁矿是有,可是开采难度大,提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每年,都有不少罪犯,或者一些官员,被流放,而他们流放的地方,大多数都是这些矿区,来这里挖矿,等他们到了这里,其结果可想而知。 运气好的,死在半路上,运气不好的,到了这里,干不了三天,不死也要卧床不起,而这里的管理者,可不管人道不人道了,想要吃饭,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干活儿,不然,那就是一顿毒打,至于人死了怎么办? 很简单,现场别的不多,就是坑多,随便找个坑,就给埋了! 许一凡跟着常哲翰来这里,主要是负责指导现场的那些工匠,看看哪些地方不合理,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还有很多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这些都需要许一凡来一一说明。 在许一凡到了矿山的第一天,常哲翰就把矿场大大小小的人员,除了那些做工的 人之外,全都召集起来,常哲翰的话不多,就一句话:“从今天开始,这里的一切,许公子说了算。” 对于这个命令,很多人是疑惑的,是不解的,是诧异的,是震惊的,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常哲翰已经把这里的权利,全都交给了许一凡,而他本人则是给许一凡打下手。 看到府尹大人都这么做了,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不管服不服,都不敢说什么,最多就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说几句怪话而已。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许一凡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而他在掌权的第二天,就下令停工,然后,整理现场的卫生。 这个命令下达之后,很多人都愣住了,觉得莫名其妙。 矿场是什么样子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脏乱差,那是最正常的事情了,如果矿场要是一尘不染的话,那才叫活见鬼了,在这里做活儿的人,每天洗澡是肯定的,毕竟,这里离海近,不缺水,但是,其他方面,那就差强人意了。 工人的工棚,都是那种大通铺,几十个挤在一起的那种,冬天还好,天气冷,大家挤在一起暖和,可是,到了夏天,那就要人命了,不但热,而且气味也很难闻。 大通铺的被褥,之前是什么颜色,早已经不得而知,反正,现在的颜色都是黑色的,随便一摸,不是各种灰尘,就是油,看得人犯恶心。 工地附近是没有标志的茅厕的,很多人大小便,都是就地解决的,反正尿完拉完,动动脚,拨弄一下附近的石头,就能盖住,看似方便,可是,其结果也可想而知,有时候,走着走着,就能踩到一坨屎。 除了在住方面,差强人意之外,在伙食上,更是惨不忍睹,每顿饭,菜是有不少,米饭也管饱,可是,菜里没有什么油水,而且大多数都是素菜,这样的伙食,吃了几顿,还觉得不错,全当是减肥了,可是,对于这些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人来说,这饭菜严格不顶饿不说,还越吃人越瘦,到最后,只剩下皮包骨头。 至于穿的方面,那就呵呵了! 来的时候,你穿的是什么,现在还是什么,只是,这些衣服要么全都是补丁了,要么都成布片了,工地每年也会放衣服,冬天一套,夏天一套,可是,就这两套衣服,用不了一个月,就会破洞百出。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朝廷缺这点儿钱,而是因为在这里做活儿的人,要么是罪犯,要么是贪官污吏,对于这种人,怎么可能有好脸色给他们。 许一凡之所以会下达这个命令,原因无他,因为现场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根本不是人待得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面对许一凡的命令,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就分头开始做事儿,说是做事儿,其实,无非就是给那些工人放一天假而已,之前,他们休息的时候干嘛,现在还干嘛,至于所谓的打扫卫生,就只是拿个大扫帚,把地扫一扫,洒点水就完事儿了。 当许一凡和常哲翰去检查的时候,看到这里的现状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之后,许一凡就发火了。 “你们就是这么做事儿的?” 许一凡站在一个工棚,看着横七竖八,或躺、或坐、或站、或蹲的工人,还有那脏兮兮的床铺,以及充满难闻气味的房间,许一凡大声的质问道。 一个大腹便便,满脸横肉,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看到许一凡发火之后,他就走出来,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这里是矿场,就这个条件,我们平时就是这样的,咱也不知道公子你到底要什么标准?” 男子姓罗,名察,是矿场三大管事之一,他是东海城护卫队二队队长的大舅子,以前是东海城的恶霸,在崔东海担任刺史,进驻东海城之后,开始整治东海城的治安,罗察就在其中,被其姐夫利用职务之便,给丢到矿场来管事儿,说是戴罪立功,其实就是来享福的。 平日里,像崔东海和常哲翰这些大人物,都不会来,而其他的官员,也极少过来,就算来了,也不会说太多,只要上面要求的产量到了就可以了。 罗察来这里,也差不多有小十年了,他原本不胖,还有些瘦弱,可是,到了这里之后,不但没有继续瘦下去,反而胖了很多,看他那犹如孕妇的肚子,还有他那满脸的横肉,就可见一斑了。 面对罗察那不阴不阳的话,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向他,然后问道:“你就是罗察?” “正是卑职。”罗察说道。 “你是这里的管事?” “是的,有何指教?” “你的营房在哪?带我去看看。” “嗯?” 罗察闻言,皱了皱眉头,但是,还是说道:“这边请。” 说完,他转身就朝外走去,说实话,如果不是许一凡他们来了,罗察一年都不会到这些工棚来一趟的。 许一凡的脸色很平静,但是,常哲翰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虽然,罗察刚才针对的是许一凡,可是,他这个府尹还站在一旁呢,不给许一凡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这不是打脸嘛。 不过,常哲翰毕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他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了工棚,至于其他人,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到了罗察的营房之后,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而常哲翰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似水起来。 “这就是你的营房啊,条件真好!”许一凡环顾一周,笑着说道。 “公子说笑了,这里条件简陋,也就勉勉强强能住人而已。”罗察说道。 “嚯,啧啧啧...常大人,有意思吧?” 许一凡咂咂嘴,转过头,看向常哲翰。 第二百三十六章 地头蛇的威胁 同样是用木头和石头搭建的营房,从表面上看,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走近之后,就会发现,这间看起来不大的两居室营房内是别有洞天。 别人的营房,地上都是被夯实的碎石,而罗察的营房,地上铺就的确实地毯,说是地毯,其实就是一种有布匹拼凑而成的物件,其原本是什么颜色,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此时的地毯,已经呈现灰褐色,这主要是因为这里的矿场,没办法的事情。 房间虽小,却被装饰的十分的富丽堂皇,刚走进来的时候,让人以为,这进来的不是营房,而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书房,房间里该有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 进门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可以同时坐两三人的榻,榻上铺就的不是寻常的布匹,而是用一整只老虎皮铺就的软垫,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进了土匪山寨呢。 在房间的右侧,放置着一个小火炉,小火炉还有炭火在燃烧,火炉虽然不大,可是,做工却十分的精细,一看价格就不便宜,在火炉上,放置着一个茶壶,茶壶不是纯铁打造的,也不是铜制的,而是银制的,在小火炉旁边,还放着一个黄花梨的茶台,茶台很大,在茶台上还放着一整套茶具,茶具很精美,是那种青花瓷的。 在靠窗的位置,还放置着一个同样是黄花梨制成的摇椅,摇椅对面的窗户,虽然也是用纸糊的,但是,在窗户之后,还有窗帘,说是窗帘,其实就是薄薄的白纱。 在窗户旁边,还放置着几盆盆栽,盆栽修剪的很好,一看主人就是经常打理的结果。 在房间的左手边,还有一间由屏风隔开的小房间,屏风很大,上面的画着仕女图,这些仕女一个个穿着都无比的暴露,单单只看这屏风,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入了青楼呢。 别的不说,就这一个屏风,无论是做工,还是画工,都是上上之选,如果放在商铺里,没有几百两银子,是不可能拿下的。 在屏风之后,就是罗察的卧室了,绕过屏风之后,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大的浴桶,说它是浴桶,还不如说它是浴缸,浴桶很大,至少可以容纳三个人一起洗澡。 在浴桶之后,就是一张床榻,床榻上挂着丝绸的床幔,纤薄无比,床榻很大,至少可以让三个人大被同眠,而此刻,在床榻上,正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大部分身体都被被子遮盖,这留下一个白皙而诱人的后背给众人。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了,女子却还在熟睡,可能是进来的人太多了,也可能是现场的动静太大了,女子翻了个身,顿时,雪白的胴-体就露出大半,让人看到的一阵的头晕目眩,女子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众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 面对女子的尖叫,许一凡可没有什么非礼勿视的觉悟,我斜靠在屏风上,双手环胸,一只手捏着下巴,一双桃花眸子,盯着女子那半遮半露的酥胸,还有那不堪盈盈一握的细腰,看了几眼,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女子的脸颊上。 “好一个秋水为眸玉为骨,花似媚妩柳似柔啊,常大人,你觉得呢?”许一凡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过头,笑嘻嘻的点评道。 如果在其他时候,在场人看到这一幕,那肯定要露出男人都懂得的表情,然后,在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盯着女子肯定要一阵猛看,非要从女子身上腕出几两肉才肯罢休,然而,现在,这些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低下头,对于女子那诱人的胴-体,看都不看一眼,生怕多看一眼,就不是君子,不是男人了。 常哲翰的表情无比的阴沉,嘴角不停的抽搐着,显然,此刻的他内心是很愤怒的。 至于罗察,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微微一愣,然后,他就露出懊恼的表情,不知道是懊恼他不该轻易的把许一凡他们带到这里来,还是懊恼没有早点把女子弄走的缘故,总之,此时的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而眼角余光则看向了常哲翰。 罗察敢这么嚣张,一来,是因为他姐夫是东海城守卫队二队队长的缘故,有靠山,二来,他以前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欺行霸市,那是常规操作,而他来到这里之后,虽然日子没有以前舒服了,可是,却无比的轻松,那些大官,平时不来这里,而来的都是一些小官,这些小官的官职,跟他姐夫无法比拟,自然不会轻易得罪他,再说了,就算遇到那种不长眼的家伙,只要对方敢不给面子,轻则打一顿,重则直接弄死,然后说矿场出现塌方,或者其他的什么意外,这位大哥不幸遇难了,上面的人也不会太过于追究,只要规定的铁,数量够了,管他死不死人呢。 另外,罗察来矿场已经差不多十年了,在这期间,他可是把矿场经营的密不透风,能拉拢的就拉拢,拉拢不了的,只要对方不搞事情,也就不去管了,至于那些要跟他作对的,不是别排挤走了,就是死于非命,反正,矿场这么大,死几个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以说,在抚仙山,罗察就是名副其实的山大王,是披着官府的土匪。 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下于三位数,这还是直接死在他手里的,而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那就更多了。 很多在海洲,甚至其他地方犯了事儿的囚犯,或者官员,在被送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在路上要遭到押送他们的衙役的剥削,到了这里之后,还要经历罗察等人的剥削,在罗察他们剥削一番之后,上的那一套衣服和一副身体之外,估计啥也剩不下了。 在这里,想要活下去,想要过的好一点儿,必须要贿赂罗察在内的三个管事,当然,还有一批狗腿子,罗察房间内的一切,他都没有花过一文钱,全都是别人送来的,包括眼前这个女人,也是前不久,被送到这里的某个官员的女儿。 她担心父亲在这里过得不好,就跑过来看看,想着能不能就近照顾一二,这本来是一片孝心,可是,她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容易,离开就难了,女子长得好看,年龄也不大,才十五岁,正是豆蔻年华,才来就被罗察盯上了,而结果也可想而知。 在一番威胁和恫吓之后,女子为了不丢掉性命,也为了让爹爹过的好一些,不至于被打死,就只能从了,而这些天,她可谓受尽了屈辱,比那些青楼女子还不如。 刚开始,只是罗察一个人折磨她,到了后来,就是其他两个管事也加入其中,而接下来,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这些恶魔的玩物,而她最终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死在这群畜生的手里,要么生不如死。 什么是无法地带,这里就是无法地带。 其实,不止是抚仙山的矿场是这样,在很多地方的矿场都是如此,越是远离国都的地方,越是不堪,每年,矿场都要死很多人,而这些人的死亡,别说掀起巨浪了,连个水花都没有,死的无声无息。 对于这些事情,上面的人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凡是被送到矿场的人,不是囚犯,就是官员,而这类人,放在监牢里,纯粹是浪费粮食,至于说发配边疆,那还是算了吧,大炎王朝有多少年,没有打过大仗了,要这些炮灰做什么?给敌人送人头吗? 既然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把他们最后的一点儿价值给榨取出来,至于,他们到了矿场之后,死不死,那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了。 另外,每个矿场的管事,他们的背后,都是有人罩着的,而收到的钱财,都是要分一部分出去的,上面的人受到钱财,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搞出大事情来,死个把人,无所谓的。 常哲翰作为府尹,他主要负责的是东海城内的大小事务,而像矿场这边,他虽然也管着,可是,他几乎很少来,一年也来不了几回,一来,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二来,每年,规定的铁量都如期交付了,他不为难,自然也不会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这次,他是在崔东海的命令下,带着许一凡来这里的,之前,他来过一次,罗察等人表现的很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让他很满意,可是,现在,他不满意了,而且是非常的不满意。 尽管,常哲翰不知道许一凡为何不着急召集工匠,开始建造炼铁工坊,而是整理卫生,但是,他很清楚,既然许一凡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的,而现在的一幕,让常哲翰感觉一张老脸丢尽了,自己丢脸不说,来带着刺史崔东海的脸也丢尽了,这让他很恼怒,很愤怒。 “罗察.......” 在许一凡笑嘻嘻的评价一番之后,常哲翰转过头,一脸怒气的看着罗察,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罗察见常哲翰发火了,他连忙走出人群,弯腰躬身,低眉顺眼的说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小的的小妾,昨天来这里看我,恰好,大人和公子来了,我就没有让她离开,本 打算今天带她去觐见二位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罗察说完话,转过头,冲着正缩在床角,用被子遮盖身体的女子吼道:“死娘们儿,还待在床上做什么,没看到府尹大人来了嘛,还不赶紧滚下来。” 面对常哲翰的质问,其他人都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而罗察在回答了常哲翰的问题之后,也展现出他狠辣的一面,这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动都不敢动,如果现在地上有条缝隙的话,他们都恨不得钻进去。 常哲翰看了看重新转过头,低眉顺眼的罗察,又看了看,正手忙脚乱,找衣服穿的女子,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成何体统,出来说!” 常哲翰毕竟是读书人,他在沉默几秒钟之后,还是转身离开了,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着出去了。 罗察留在最后,他看着脸色煞白,胡乱披上衣服,从床上下来的女子,低声呵斥道:“如果你敢乱说,我就把你丢到工棚去,而你老爹,也会‘意外’的死在矿洞里的。” 说完,罗察就转过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才转过身,就看到房间内还有一个人,正是许一凡。 许一凡还站在原地,一脸笑意的看着罗察。 罗察皱了皱眉头,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是,他很快就恢复正常,语气柔和的说道:“许公子,外面请。” 说着话,他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呵呵...有意思!” 许一凡呵呵一笑,然后就走了出去,而罗察闻言之后,则是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的背影,露出阴狠的目光,不过,这道目光转瞬即逝。 到了营房外面,许一凡看到常哲翰他们正在等着他们,许一凡就走了过去。 常哲翰看到许一凡,苦笑着说道:“是本官管理不善,让公子见笑了。” “呵呵!” 许一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常哲翰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问道:“这件事,依公子看,该如何处置?” “贪-污受贿、草菅人命、强占民女,按照炎律,当如何?”许一凡笑着问道。 常哲翰再次挑了挑眉头,说道:“按律当斩。” “那还废什么话啊?”许一凡撇撇嘴说道。 罗察此时也走过来,听到许一凡的话,顿时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 而其他人,闻言之后,也是心中一凛,但是,大多数人都是面无表情,甚至是麻木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在他们看来,许一凡这是在作死。 “他是矿场的管事儿,这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在负责,如果把他杀了,那我们接下来......” 然而,不等常哲翰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这个世界,离开谁,它都一样可以运转下去,难道朝中没有了宰相,就不上朝了?哪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矿场而已,我相信,在这个矿场,愿意做事儿的,知道如何做事儿的人,还是很多的。” “他是宋玉休的大舅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认识他吗?”许一凡再次打断了常哲翰的话问道。 不等常哲翰说什么,许一凡就继续说道:“既然,你们把我叫来,让我来全权处理这里的事情,可是,现在,我想杀个人都不行,你让我怎么做事儿,既然常大人为难的话,那我回去好了。” 说完,许一凡转身就打算离开。 “且慢。” 常哲翰见状,连忙喊道。 许一凡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来人,把罗察给我绑了。”常哲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喊道。 “.......” 可是,尴尬的一幕出现了,随着常哲翰这句话一出口,现场没有一个人动,他们不但没动,反而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这...” 常哲翰见状,顿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罗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一边慢条斯理的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看向常哲翰,然后悠悠的说道:“这里是抚仙山,不是东海城,大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砍了小人的脑袋,这恐怕不合适吧。” 说到这,罗察抬起头,看向周围,笑着说道:“就算大人答应,你也要问问他们答不答应啊,有时候,也要听听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意见,不是吗?” “你...你...” 闻听此言,常哲翰顿时被气得说不话来了。 许一凡这个时候,转过身来,看着一脸得意的罗察,笑着问道:“这么说,这里你说了算咯?” “不敢。”罗察淡淡的说道。 虽然,其嘴上说着不敢,但是,事实确实是这里是他说了算,常哲翰作为府尹大人,在这里都没有什么话语权,连绑个人的人都没有。 “这位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你是来做事儿的,那就好好做事儿,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抚仙山乱的很,容易出人命的。” 罗察转移视线,看向许一凡,笑眯眯的说道。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而且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威胁。 许一凡闻言,顿时笑了,也眯起了眼睛,他深深的看了罗察一会儿,然后,看向脸色铁青的常哲翰,问道:“常大人,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管辖的地方,这是让许某长见识了。” “唉...老朽惭愧啊。”常哲翰闻言,长长的叹息一声。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土鸡瓦狗 “既然常大人感到为难的话,那小子就越俎代庖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喊道:“来人,把罗察给我拿下,就地斩首。”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阵哗然,而罗察直接退后两步,来到人群当中。 “谁敢?!”罗察厉声喊道。 随着许一凡的话音落下,谷歌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朝着罗察走去,而罗察则在后退两步之后,不在后退,反而在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之后,看向常哲翰质问道:“常大人,这是你的意思?” 常哲翰看了看罗察,又看了看许一凡,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小人就的罪了。” 说完这句话,罗察就大喝一声:“来啊,把这几个假冒朝廷官员的人,就地格杀。” “哗啦啦......” 随着罗察的大喝,刚才还犹如鹌鹑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开始行动起来,他们先是四散而走,没多久,他们就再次回来了,而手里的时候,手里拿着各种兵器,站在了罗察身边,一方面把其保护起来,一方面和许一凡他们展开了对峙。 让常哲翰感到大吃一惊的是,除了这些跟罗察穿一条裤子的各个管理层之外,还有不少工人和矿场的守卫,也手持刀剑,站在了罗察身边。 这些管理层站在罗察身边,常哲翰不感到意外,毕竟,罗察敢这么无法无天,这些人不可能是无辜的,让常哲翰没想到的,那些平日里饱受欺凌的工人,还有本来隶属朝廷的守卫,这时候也加入他们当中,这就很吓人了。 常哲翰走到许一凡身边,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谷歌,紧蹙着眉头说道:“公子,他们人多势众,不如就算了吧,正事儿要紧。” 常哲翰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他怕死,而是因为,他们现在确实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这里除了那些早已经麻木不仁的工人之外,剩下的人,大部分都站在了罗察那边,而许一凡他们这边有什么人? 除了谷歌和许一凡还有常哲翰三个人之外,只剩下他们之前带来的一批工匠,还有报复常哲翰的几个护卫而已,就这么点儿人,不说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了,但是,也差不多了。 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会死人的,别人怎么样,常哲翰不管,万一许一凡在这里出现了任何损伤,那他该怎么跟刺史大人交代,又该怎么跟郡主交代,更重要的是,如果许一凡的图纸是真的,那么朝廷不可能不重视,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给朝廷一个交代呢? 可以这么说,常哲翰宁肯他死在这里,也不能让许一凡出现任何损伤。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不足为惧,我今天要求打扫卫生,就是为了找出这群人的,如果他们不除,那我们接下来的事情,根本没法做。” “这样嘛。”常哲翰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超前走了几步,来到谷歌身边,看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罗察,笑着问道:“你这算不算是谋反呢?” “咦......” 罗察闻言,顿时咦了一声,然后,摇摇头,说道:“小子,不要栽赃陷害,我可没有谋反。”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抚仙山是朝廷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而现在,我发现有人居然敢冒充朝廷官员,小人虽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却也拿着朝廷的俸禄,看到有人如此作恶,我自然要是替朝廷分忧了,你们说是不是?” “是。” 随着罗察的一番言语之后,众人顿时大声说道。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常哲翰说道:“常大人,你这官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见许一凡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常哲翰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听到许一凡这么问,常哲翰也走上前,说道:“本官乃元符初年,两榜进士,实打实的有官职在身的。” “哈哈哈......” 罗察闻言,则是放声大笑起来。 在笑了一会儿之后,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常哲翰,又指了指许一凡,说道:“我说你们是假的,你们就是假的,抚仙山,我说了算。” “哦?是吗?”许一凡饶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 许一凡点点头,一只手捏着下巴,说道:“这么说,今天是非要拿下你不可。” “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这一次,不止是罗察在大笑,其他人也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纷纷哄堂大笑起来。 “小子,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们才几个人,在看看我们,拿下我?你凭什么拿下我?”罗察一边笑,一边说道。 “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的。”许一凡一脸认真的说道。 “哼,黄口小儿,你这是在找死。” 罗察说完,脸色顿时一冷,大手一挥道:“动手。” “哗啦啦......” 随着罗察的手势,原本正在和许一凡他们对峙的众人,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朝着许一凡他们冲来。 “许公子......” 常哲翰见状,脸色不由得一白,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无妨。” 罗察看到许一凡他们居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起来,到有几分铁血汉子的味道,只是,在罗察看来,许一凡他们这是纯粹在找死。 罗察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常哲翰好端端的办公房不待着,跑到抚仙山做什么,来了就来了,居然还带个黄口小儿,而且把权利都给了这小子。 本来,常哲翰把权利给谁,这是他的自由,只要不触犯他的利益就可以了,反正,他们这群人也不可能在这里待太久,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许一凡这小子,真拿鸡毛当令箭了,上来就拿他开口,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抚仙山,到底是谁说了算。 至于,杀了许一凡和常哲翰,还有那些随行的人,这对于罗察来说,完全是无所谓的时候,事后随便找个理由,把尸体往某个矿洞一丢,在丢进去几个工人,再把矿洞搞坍塌了,说是出了矿难,上面的人就算想要追查,也无从查起,他配不配合,先不去说,就算他配合了,那些人又能查出什么来? 再说了,他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然而,就在罗察露出狞笑,觉得许一凡他们就要人头落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地面好像在震动。 “嗯?地震了?”罗察看着微微抖动的地面,皱眉问道。 身边一个同样大腹便便,满脸横肉的男人,闻言之后,摇摇头,说道:“不像是地震。” “那地面为何在抖?”罗察问道。 “可能是人太多了吧。”男子随口说道。 罗察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他觉得不是,于是,他就抬起头,想要看看许一凡他们那边怎么样了,结束了没有,然而,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看到了让他无比胆寒的一幕。 “黑...黑甲兵...他们...怎么来了?”罗察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的,就在罗察下令动手的时候,有百骑黑甲,身披黑甲,进入了抚仙山,而他们全部出现在周围的山丘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些根本看不清楚面容的黑甲兵。 东海城有三巨头,不过,这是民间的,而官府也有三支武装力量。 最低级的就是府衙的衙役们,这些人一般都是直接招募的,其武力值也就比一般人好点儿,甚至有些还不如大多数人,如果不是他们身上的那身官府,估计也那那样。 其次,就是东海城的守卫军和巡逻队了,守卫军是军队的预备队,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在征兵的时候,投身军伍的,他们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驻守在四座城门,另外就是负责日常的巡逻,这些人,几乎都是没有上过沙场,也没有见过血的人,其杀伤力,比衙役自然要强上不少,可是,跟正规军比起来,他们还是差了很多。 最后一支武装力量,就是人人都知道的黑甲兵,黑甲兵常年身披黑甲,面带黑面,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黑甲兵长什么样子的。 黑甲兵虽然人数不多,对外宣称只有三百人,其实,他们有五百人,别看五百人不多,可是,他们却是东海城杀伤力最大的一支武装力量了。 任何敢在东海城炸刺、闹事儿的人,不管你是家里有背景,还是武夫,在面对黑甲兵的时候,往往下场都很惨。 凡是来东海城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黑甲兵的,而许一凡刚来东海城的时候,就看到过黑甲兵的凌厉出手,他印象很深刻 。 不但许一凡印象深刻,罗察的印象更深刻,他可是土生土长的东海城人,从小就是听着黑甲兵的故事长大的,越是对黑甲兵了解的越多,他越是惧怕这群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黑甲兵。 面对衙役,罗察根本不放在眼里,就他身边的这些人,想要拿下几个外强中干的衙役,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就算是守卫军来了,只要来的人数不多,他也不会感到害怕,毕竟,他跟守卫军还是很熟悉的,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黑甲兵。 黑甲兵出现之后,根本没有丝毫的停歇,直接抽刀,策马冲向人群,在很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手里的屠刀就挥舞而下,伴随着一道鲜血的迸溅,一颗睁大了双眼的脑袋,就飞舞起来。 刚才,站在罗察身边的人可不少,最起码有两三百人,这还是来到现场的,而在外围的还有不少人,可是,这些黑甲兵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说明,外围的那些人已经死了,而眼下,这两三百人,也在顷刻之间,就倒下去一大半之多。 罗察此刻脸色苍白,双眼圆睁,一只手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兵器,另一只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他很想怒吼,可是,他发现,在黑甲兵的屠刀之下,他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也很想跑,可是,他刚想迈腿,就发现双腿软的像面条一般,根本走不动。 他走不动道了,可是,刚才那些挥舞着兵器,哇哇乱叫,冲着许一凡冲过去的人,在面对黑甲兵的冲锋的时候,他们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命丧当场,有的下意识的挥舞兵器,打算反抗,而他们的结局,也更加的凄惨,不但脑袋没有了,胳膊也没有,身体都不全乎,至于那些想要逃跑的,没有一个能跑出去的。 这一百黑甲兵出现之后,真正杀入人群当中的,只有五十人不到,而剩下的五十多人,则全都坐在马上,分布在周围,凡是有人朝外跑的,刚脱离站场,来到这群人面前,迎接他们的就是锋利的刀锋。 “啊......” 惨叫声、哀嚎声、奔跑声、求饶声......一时之间,此起彼伏。 “哐当。” 两三百人,在黑甲兵的一轮冲锋之后,活下来的,不到半数,而这些人,在看到身边同伴的尸体之后,哪里还有反抗的心思,立即把手里的兵器丢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高举双手,嘴里不停的喊着求饶。 有了第一个人投降,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更多的人选择了投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人数优势,都不复存在。 人都是惜命的,尤其是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欢天酒地的家伙,更是惜命,他们现在只希望那些黑甲兵不要再过来了,一旦他们过来了,那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在黑甲兵到来之后,许一凡就拉着常哲翰,退出了人群,来到了一个山丘上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场屠杀,许一凡面无表情,而常哲翰也没有什么表情,毕竟,一个为官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见过类似的场面。 常哲翰看着那些坐在地上投降的众人,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杀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不妥吧。”常哲翰立即反对道。 “哈哈,我逗你玩呢。”许一凡笑着说道。 许一凡当然知道,杀了这些人不妥当,虽然,现在想要杀死这些人,很容易,也很简单,可是,这不是许一凡的目的所在,他要的是绝对的话语权,同时,也顺便帮常哲翰把抚仙山给清理一下。 接下来,许一凡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大量的人手,单单依靠那些工匠是完全不够,而眼前这群人,刚好可以物尽其用,有些危险的事情,让他们去做,在合适不过了,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活下去,别说是趟雷了,就是去下油锅,他们也愿意。 为首的百夫长在一次冲杀之后,就停下了,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见许一凡摇摇头,他就没有在有所动作。 许一凡则缓缓地从山丘上走下来,踩着还在淌血的地面,穿过那些投降的众人,一步步靠近罗察,谷歌则寸步不离的跟在许一凡身边。 来到罗察面前,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肥胖的男子,笑着说道:“看来,我赢了,抚仙山你说了好像不算啊。” 罗察脸色苍白的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 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在黑甲兵出现之后,他在抚仙山经营了十年的势力,瞬间犹如土鸡瓦狗一般破碎,这个时候,说什么狠话,都是找死。 当然了,他之所以还站在原地,没有坐地投降,那是因为,他还有依仗,而这个依仗就是他姐夫。 黑甲兵厉害是厉害,可是,在面对人数众多的守卫军的时候,孰强孰弱还不好说,一想到他姐夫在守卫军内的地位,他就有了几分胆气。 “你看起来很不服气啊。”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哼,我输了,没什么好说的。”罗察撇撇嘴说道。 “呵呵,你好像在等人?是在等你姐夫宋玉休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罗察眼神阴恻恻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仿佛没有注意到罗察的眼神一般,自顾自的摇摇头,说道:“那你估计是等不到了。” “嗯?什么意思?”罗察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笑嘻嘻的说道:“刚才,我们在抚仙山外,发现了一支叛军,黑甲兵作为朝廷铁骑,有义务消灭任何反叛的力量,所以这群人就被就地消灭了。” 罗察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哦,对了,为首的那人,好像就叫宋玉休,不知道是不是你姐夫。” “什么?” “你...你...” 在许一凡说这些话的时候,罗察就已经想到了什么,可是,当许一凡把真相告诉他的时候,他还是大惊失色,大吃一惊,伸出手指,指着许一凡,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盲从 许一凡依旧笑嘻嘻的看着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的罗察,缓缓地说道:“做人呢,可以嚣张,也可以跋扈,之前,你怎么样,我不管,可是,既然我来了,你还敢这么嚣张,那不是找不自在吗?你有靠山,我也有啊,可是,你看我张扬过吗?真的是。” 说完之后,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然后对谷歌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拿下,另外,这群人......” 说到这,许一凡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众人,说道:“全部绑了,也带过来。” 谷歌闻言,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知道从那找来了一根绳子,直接把罗察还有另外一个管事给五花大绑起来,在此期间,罗察还反抗了一下,结果,就挨了谷歌一拳。 谷歌下手可不轻,一拳下去,罗察就像个虾米一般,弓起身子,嘴里不停地哼哼唧唧,谷歌也没有理会,还是直接给绑缚上了,至于另外一个管事,在看到罗察都这样了,他自然不敢反抗,在谷歌绑缚罗察的时候,他很直觉的解下裤腰带,把自己给反绑起来。 至于其他的人,则全都被排成一排绑缚起来,远远看去,就是一个超大号的糖葫芦一般。 在谷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许一凡来到一个大约四十来岁,长得瘦瘦高高的男子面前,问道:“你叫什么?”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易茂勋。”男子恭声说道。 “哦。” 许一凡点点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易茂勋一番,笑着说道:“你刚才怎么没有参与进去呢?” “我跟罗察本来就不对付,只是,他人多势众,小的平日里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他想要找死,那是他的事情,我可不想死。”易茂勋解释道。 “你也是这里的管事儿?”许一凡又问道。 “是的。” “矿场的事情,你都了解吗?” “不夸张的说,矿场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嗯,那就好。” 许一凡闻言,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那以后矿场就由你来负责了。”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常哲翰问道:“常大人,我这样做,没问题吧?” 常哲翰闻言,顿时苦笑连连,摇摇头,说道:“自然可以。” “多谢公子,多谢常大人,小的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保证......” 然而,不等易茂勋把话说完,许一凡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拍马屁的话,你对常大人说就可以了,我不喜欢听,我喜欢做事儿人,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公子请说。”易茂勋讪讪一笑,连忙说道。 “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 “是。” 易茂勋也不去问许一凡把众人召集起来做什么,直接去做事儿了。 这时候,常哲翰走了过来,看了看远去的易茂勋,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黑甲兵,还有就在眼前的尸体,他皱了皱眉头,看着许一凡问道:“这些黑甲兵是怎么回事儿?” 常哲翰确实挺疑惑的,他们从东海城出发的时候,除了带了一些护卫之外,大部分都是工匠,并没有带黑甲兵前来,可是,现在黑甲兵不但出现了,而且还杀了不少人,他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要知道,黑甲兵虽然杀力巨大,可是,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允许离开东海城的,除非是特殊任务才能离开,这一次,黑甲兵虽然没有全来,可是,也来了一百人,就这一百人的黑甲兵,不亚于一千骑兵。 “是崔叔安排的。”许一凡解释了一句。 常哲翰闻言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恍然。 之前,许一凡送给了崔东海一份大礼,而崔东海也礼尚往来,给了许一凡要的十万斤生铁,当然,十万斤生铁虽然不少,可是,跟许一凡拿出来的东西,还是不对称的。 本来,许一凡的百货楼正在建造,需要他盯着,而他却让许一凡来抚仙山做事儿,这本身就有些不好意思,自然是需要照顾一二的,抚仙山,崔东海虽然很少来,可是,对于这里的情况,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的,毕竟,作为一洲刺史,有些事情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一支黑甲兵是崔东海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时候,就派遣出来,保护许一凡和常哲翰生命安全的,防止出现意外。 如果是以前,肯定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可是,现在不一样,许一凡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崔东海不得不重视起来,不允许许一凡出现任何的意外。 这支黑甲兵的出现,许一凡起初也是不知道的,还是谷歌发现了异常,告诉了许一凡,许一凡略微一思索,就想到了真相,他当时只是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黑甲兵。 今天的事情,许一凡其实可以处理的更好,完全不用死那么多人,而其手段,无非就是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在杀一批人,就可以做到了,可是,这样一来,就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许一凡现在最不想耽误的就是时间了,所以,他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逼迫罗察动手。 在来之前,许一凡就详细的了解过抚仙山的情况,知道罗察这号人,也知道他有一定的背景,而许一凡想要在这里做事儿,就必须要跟罗察打交道,如果罗察是个好相与的人,那一切都好说,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许一凡权当没看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当许一凡见到罗察之后,就知道这家伙不好相与,是个典型的嚣张跋扈的小人,尤其是在许一凡开始准备做事儿的时候,这家伙居然阳奉阴违,还站出来搞事情,许一凡也不打算和对方大战三百回合,而是选择了快刀斩乱麻,直接把他的打倒再说。 对于罗察这样的人,好好跟他说话,肯定是没用的,好好说话,他还以为你怕了他,如果有罗察挡在前面,许一凡接下来做的事情,很多事情都无法正常的进行下去,就算能够进行下去,其效果是不是许一凡想要的,还不得而知,放着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在身边,可不是许一凡的风格。 儒家常说,以理服人,其实,在更多的时候,真正能够让人服从的,不是道理,而是拳头,谁的拳头大,谁说了就算,之前,在黑甲兵没有出现之前,罗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他说常哲翰他们是假冒的官员,那些人也会跟着说,白的都被他们说成黑的了,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拳头够大! 现在,黑甲兵出现了,他们发现许一凡的拳头更大一些,于是,纷纷选择了投降,哪怕是罗察,也没有再反抗什么。 ------------------------------------- 当许一凡和常哲翰来到一片大广场的时候,发现这里站满了工人,而在他们四周,则有黑甲兵在,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但是,更多的,还是麻木。 许一凡走到人群前面,站在一个略高的小土丘上,环顾一周,然后,开口大声说道:“我叫许一凡,很高兴认识各位。” “......” 面对许一凡的开场白,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机械的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而已。 “把人带上来。” 谷歌闻言,直接把罗察和另外一个管事给带到人群前面。 看到罗察他们被绳子绑缚着的时候,原本死寂的现场,顿时出现了骚乱,很显然,他们不是真正的麻木了,而是因为绝望了。 “罗察,身为矿场管事,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为朝廷做事,其罪当诛,作为一个官员,却罔顾人命,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其罪当诛;作为一个官员,贪污受贿,其罪该流放;作为下属,以下犯上,企图杀死朝廷官员,其罪当诛九族,念在你在矿场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只斩你一人,不连累你一家老小了。”许一凡朗声说道。 说完,许一凡看向众人,问道:“你们觉得,他该死吗?” “......” 静,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还有些骚乱的人群,再次鸦雀无声起来,他们只是看着许一凡而已,没有人说话,甚至很多人都不敢去看罗察,当有些人下意识的看向罗察的时候,发现罗察正狠狠地瞪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去。 “呵呵!” 看着眼前的众人,许一凡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悲哀。 许一凡想起了鲁迅先生说的一句话:“重独立而爱自由,苟奴隶立其前,必衷悲而疾视,衷悲所以哀其不幸,疾视所以怒其不争。” 以前,许一凡不是特别的理解这句话,毕竟,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而言,没有经历过战争,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难,是很难理解这句话的,可是,现在,许一凡看着眼前这群人,他真的体会到了鲁迅 先生当时的那种心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整个抚仙山有多少人? 一万三千人! 罗察一伙人有多少人? 各种乱七八糟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五百人。 区区五百人,就把这一万多人给吓得魂不附体,大气都不敢出,为何? 奴性,那种刻到骨子里的奴性,在他们很多人看来,反抗肯定会死,不反抗,说不定还能好受些,而身边其他人都不反抗,自己也没有必要反抗,自己过的凄惨,还有比自己过的更凄惨的,只要自己不是最凄惨的那个,一切都还过得去,而这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见众人不说话,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罗察说道:“他们好像很怕你啊?” “那是当然,这群畜生,他们除了能张口吃饭,知道干活儿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说到这,罗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继续说道:“你拿下我,无非就是想要得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可以,有黑甲兵在,我打不过你,我认输,你可以抓我,绑我,但是,却不能杀我。” “哦?为何?”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我是矿场主事,从九品下的官职,官儿虽然不大,可是,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我跟他们不一样。” 说到这,罗察看向在不远处,由一根绳子串起来的一众人,继续说道:“他们没有官职在身,而我有,想要定我得罪,需要通过府衙审判才行,你应该没有官职在身,你无权处决我,不然,你也要给我陪葬的。” 听完罗察的解释,许一凡顿时恍然,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 “哦,我说你怎么这么硬气,到现在都不以为然,原来,你还有个官职在身啊,难怪呢。”许一凡笑着说道。 “哼,你以为呢,没有几样保命的东西,谁敢出来混啊?”罗察用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道。 “既然,你要立威,刚才死了那么多人,已经足够你立威了,而我有官职在身,你又不能杀我,你没必要这么做的,再说了,你跟这群只知道干活儿的牲口废什么话,你说的,他们听得懂吗?小兄弟,听我一句劝,到了这里的人,不要把他们当人看,当成畜生就可以了。”罗察继续说道。 “这样吗?”许一凡眯了眯眼睛,嘀咕道。 “当然,这是我的经验,不信,你问问他们,就算我现在被绑缚于此,他们敢对我动手吗?你问问他们,敢吗?” 说完,不等许一凡说话,罗察就冲着那一万来人,大声的质问道:“你们敢杀我吗?” “......” 无人应答,无人说话。 “嘿嘿,看到了吗?他们不敢,所以说,小兄弟,听我一句劝,不要做这些无用功了,放了我,我保证不闹事儿,就算你不放我,也没关系,只要别把我交给黑甲兵就可以了。” “哦?为什么不是府衙呢?”许一凡问道。 “嘿嘿,你懂得!”罗察笑着说道。 许一凡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看来,这小子的背后,还不止一个守卫队的姐夫那么简单,在其背后还有人啊,不过,想想也对,一个能够在抚仙山盘踞十年的家伙,如果没有点儿靠山和人脉的话,肯定是不行的,他姐夫虽然死了,可是,其他人还在啊,只要不是落在黑甲兵手里,想来,他进去之后,也不会过的太难受,至于杀头,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许一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对谷歌说道:“把他的手筋脚筋给我挑了。” “嗯?小兄弟,你这是作甚?啊!!!” 然而,不等罗察反应过来,谷歌已经动手,其动作很快,瞬间就挑断了他的脚手筋,而罗察整个人都软倒在地,开始不停的哀嚎着,一边哀嚎,一边咒骂着许一凡。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然后,都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这是许一凡第一次从他们身上看到表情变化。 “把他给我丢到人群当中去。”许一凡环顾一周之后说道。 “啪。” 谷歌也毫不客气,直接一只手把罗察从地上拎起来,然后,一声大喝,就把差不多有两百斤的罗察给丢到人群当中。 看着犹如肥猪一般的罗察,从天而降,现场顿时一片骚乱,现场空出很大一块空地来。 许一凡看着四处躲避的众人,朗声说道:“他到底是死是活,我交给你们了,如果,你们想要他继续欺负你们,那你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不想,那么你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我看不到。” 许一凡说完,见众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当然了,你们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府尹大人就在这边,你们可以相信他的话,我说的对吧,常大人。” 许一凡看向常哲翰。 常哲翰闻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但是,被一万来人看着,常哲翰还是十分配合的点点头,然后,他就转过身,跟黑甲兵的百夫长聊天。 至于许一凡,他则直接蹲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 “小子,你给劳资等着,这件事儿没完。” 罗察虽然已经被挑断了脚手筋,此刻,整个人趴在地上,可是,他还在大声的叫嚣着。 “还有你们,你们这群畜生,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啊...谁踢劳资?” “啊.......” 随着常哲翰的背过身,许一凡的视而不见,还有罗察的叫嚣和言语威胁,终于,有人靠近罗察,开始行动了。 有了第一个动手,就有了第二个人,然后是第N个人,人就是这样,盲从! 刚刚还在叫嚣的罗察,很快就开始求饶起来,然后,就是呜咽和哀嚎,到最后,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而现场也乱作一团,至于罗察,他彻底的淹没在人群当中。 许一凡就蹲在小山丘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第二百三十九章 威慑 “公子这么做,事后恐怕无法交代吧?”黑甲兵的百夫长陆良骥看着,蹲在小山丘的许一凡问道。 陆良骥说的没错,罗察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朝廷命官,不管他这个官职是买来的也好,还是通过其他手段得到的也罢,不管怎么来的,罗察都是朝廷记录在册的官员,而许一凡既无官职,也没有功名傍身,就这样杀死一个朝廷命官,一旦传扬出去,对他是很不利的,虽然,因为有乐萱郡主和崔东海在,许一凡不可能出现太大的麻烦,可是,毕竟还是有麻烦的。 常哲翰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彻底陷入混乱的人群,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说道:“法不责众。” 陆良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 是的,在任何一个朝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铁律,但是,杀人也会出现一种情况,那就是参与杀人的人太多了,而这个时候,如果想要追查真凶,其实是很难的。 “你说,他这么做,到底为何?”陆良骥又问道。 常哲翰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这是要树立威信,彻底掌控抚仙山矿场。” “之前杀的人已经够多了,难道还不够吗?” 常哲翰摇摇头,说道:“任何权利的建立,往往都是在鲜血当中的,那些人的死,说够也够,说不够也不够,总之,还缺乏一个重要的引子,而罗察就是最好的引子。” “杀鸡儆猴!”陆良骥闻言,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不管陆良骥和常哲翰如何想,至少,那些之前参与围杀许一凡他们的那些俘虏,还有像易茂勋这样,没有参与其中,选择冷眼旁观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后脊背发凉。 没有人想死,尤其是在看到身边出现死人之后,这些人会更加的惜命起来,原本,在他们看来,之前参与围杀的人那么多,许一凡怎么样,都不会轻易杀死他们的,毕竟,法不责众嘛。 可是,现在,看到罗察的下场之后,他们心里就在打鼓,他们想要杀人,抱着的就是法不责众的心理,然而,现在许一凡杀死罗察,也没有亲自动手,更没有让黑甲兵参与其中,而是让那些平日里,他们最看不起的工人杀死他。 死,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被活活打死,而临死的时候,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是谁打死他们的,比如罗察,他现在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他至死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踹出的最后一脚,当然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罗察死了,现场在经过一阵短暂的狂欢之后,也逐渐的冷静下来,他们在确定罗察真的死了之后,从之前的亢奋当中清醒过来,接下来,就是无尽的惶恐。 因为惶恐,他们下意识的远离现场,看看惨不忍睹的罗察,又看向已经站起身的许一凡。 许一凡站在山丘上,冷眼看了已经死去的罗察,就转移视线,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些人,或惊慌,或惶恐,或激动,或兴奋,或麻木......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罗察,朝廷九品命官,你们杀死他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许一凡环顾一周,朗声说道。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你们可能觉得,杀死罗察的人那么多,谁知道凶手是谁,觉得法不责众嘛,杀了人,也没什么的,那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大错特错。”许一凡猛地提高嗓音,大声说道。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囚犯,你们能来到这里,本身就是罪人,而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今日,你们杀死了官员,那么,你们就是罪加一等,我现在可以直接杀死你们,朝廷也不会追究的。” “哗......” 随着许一凡这句话的说出,现场开始出现了骚乱,大多数人是慌乱的,而还有不少人,眼神开始变得凶狠起来,暗暗攥紧拳头,似乎是想要拼死一搏。 “呵呵!” 许一凡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嗤笑一声,开口道:“你们有些人可能觉得,是我让你们杀死他的,如果说凶手,我才是凶手,那么,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把他交给了你们,而至于你们怎么对待他的,我不知道,事后,就算追究下来,也没有我什么事儿,而你们...都要死!” “......” 无人说话,他们已经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静等下文。 “当然了,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人的,其实,我很讨厌杀人,但是,有时候,又不得不杀人,今日,我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也不打算再杀人了,恭喜你们,你们可以继续活下去了。”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不明白许一凡到底想要干什么。 “虽然,不追击你们的杀人罪行,但是,你们要记住一件事。” 许一凡的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继续说道:“你们欠我一条命,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命已经不属于你们了,而属于我,明白了吗?” “......” 无人回答,现场一片寂静,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起来。 “都听明白了吗?”许一凡冲着众人吼道。 “明白了。”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这一次,很多人都开口喊道。 许一凡见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从今天起,抚仙山矿场,我许一凡说了算,而你们能不能活着离开矿场,就要看你们接下来,听不听话了。” 说到这,许一凡再次环顾一周,笑着说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这一万来人,有五百人,在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可以离开矿场,不用在这里为奴为婢,直到累死为止,至于这五百人当中,都有谁,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骚乱起来,这一次的骚乱远超之前。 “真...真的吗?”有人鼓起勇气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自然,我说了,抚仙山矿场,我许一凡说了算,既然我说了有五百人可以脱离矿场,自然就可以。” “没有骗我们?”又有人问道。 “呵呵!” 许一凡失笑道:“骗你们?我骗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你们身上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 “......” 这一次,所有人都激动了,都兴奋了,他们也彻底的相信了,如果可以离开这里,谁不想离开啊,可是,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们无法离开,在来到这里之后,更不可能离开,而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离开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不激动?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了。 看着现场乱作一团的众人,许一凡微微抬了抬手,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向许一凡。 “现在,我命令你们,去收拾你们的营房,然后去挑水,能做到吗?”许一凡问道。 “能!” 看到群情激动的众人,许一凡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等到众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之后,许一凡看向另外一个管事,问道:“你是想死还是......” “想活,求公子给条活路。”不等许一凡说完,男子连忙说道。 “好!”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曲弘赫。”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看了曲弘赫一眼,又看向远处的近两百人,问道:“看到他们了吗?” 曲弘赫闻言,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那群俘虏,点点头,说道:“看到了。” “我把他们交给你,如果他们少了一个,我就把你交给刚才那群人,下场你懂得。”许一凡笑呵呵的说道。 “是,小人一定管好他们,不会让他们给公子添乱的。”曲弘赫连忙说道。 “好,那你去吧。” 说完,许一凡对谷歌说道:“放开他吧。” 谷歌闻言,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解开了绑缚在曲弘赫身上的绳索,而曲弘赫在解开绳套之后,直接跪倒在地,对着许一凡磕了三个响头。 “谢公子不杀之恩。”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没说不杀你。” “啊?!” 曲弘赫闻言,身体猛地一颤,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我杀不杀你,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你接下来事情办得怎么样,事情办得好,将功抵过,事情办的不好,呵呵......” “小人明白了,小人知道怎么做了。”曲弘赫闻言,瞬间明白了,连忙说道。 “知道怎么做了,就去做事吧。”许一凡摆摆手说道。 曲弘赫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来,转身朝那群俘虏走去。 “喂。” 许一凡突然喊道。 曲弘赫闻言,连忙转身,身体弯曲九十度,问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必要的时候,可以杀几个人的。”许一凡笑着说道。 曲弘赫一愣,随即就明白许一凡什么意思了。 “是!” 许一凡摆摆手,示意曲弘赫可以离开,然后,他对谷歌说道:“你去盯着他,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帮他,当然,如果他有别的心思,你懂得。” “好的公子。” 谷歌闻言,转身离开了。 等到谷歌也离开了,许一凡这才转过身,走到易茂勋面前,看着这个管事,说道:“那群俘虏,我交给了曲弘赫,刚才拿一万来人,我交给你了,如果他们出了事儿,我唯你是问。” “是!” 许一凡摆摆手,不再说什么,而易茂勋在作揖之后,也转身离开了。 常哲翰和陆良骥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两个人不由得对视一眼,然后,常哲翰叹息一声,说道:“是个当官的好苗子。” 陆良骥闻言,则摇摇头,说道:“他更适合军武。” 对此,常哲翰没有反驳,因为通过这件事,他发现,不管是当官也好,还是投身行伍也罢,许一凡都能快速崛起。 短短的一天时间,许一凡就把犹如铁桶一般的抚仙山矿场,给整理的差不多了。 以罗察为首的一群人,大部分都死在了黑甲兵的屠刀之下,而罗察也被众人打死,这让罗察在这里苦心经营十年的势力,瞬间瓦解。 杀人只是低级手段而已,许一凡杀了人,但是,却也没有把所有人都杀死,罗察的人,许一凡至少留下了三分之二,对于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如果是常哲翰来处理的话,也很头疼,估计到最后,他也会选择这种手段,毕竟,他也是官场的老油条了。 其实,对付罗察这群人,还是很容易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反抗和不安稳因素,都是土鸡瓦狗,难的是怎么处置那一万来人的工人。 这些人,如果处置不好,很容易出现暴乱的,别看这群人,平时表现的好像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那是在他们的生命没有受到致命威胁的时候,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这群人就会奋起反抗的。 一个人不可怕,一百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当着一万来人,一起出现暴乱的时候,就很可怕了,黑甲兵固然厉害,可是,在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的时候,他们也会很难招架。 之前,黑甲兵在冲杀罗察的人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冷眼旁观,在许一凡把罗察丢进人群的时候,他们也动手了,可是,当许一凡说要杀了他们的时候,这群人,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打算拼死一搏了,当时,常哲翰是替许一凡捏了一把汗的,然而,当许一凡在给了一顿大棒之后,又给了一根胡萝卜之后,这群刚刚升起反抗之心的人,瞬间安静下来了。 胡萝卜加大棒,这是最初级的驭人之术,但是,也是最有效的驭人之术,现在的抚仙山矿场,只存在一个声音,那就是许一凡的声音,哪怕是常哲翰,他现在说的话,都不一定有许一凡好使,而这才是真正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 就在常哲翰心中暗自感叹不已的时候,许一凡走了过来,冲着常哲翰,作揖行礼道:“常大人,请原谅则个,刚才,小子孟浪了。” 常哲翰看着许一凡,看了好久,才摇摇头,说道:“无妨,英雄出少年嘛。” “大人言重了。”许一凡谦虚的说道。 常哲翰则笑着摇摇头,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随后,许一凡朝着陆良骥作揖行礼道:“多谢陆大人的出手,小子感激不尽。” 陆良骥闻言,笑着摇摇头,说道:“小事而已,公子不比放在心上。” 说完,陆良骥就说道:“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我们就驻扎在矿场之外,有什么事儿,只要招呼一声即可。” “有劳陆大人了。”许一凡再次拱手说道。 陆良骥摇摇头,跟常哲翰告辞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陆良骥带来的百人小队,大部分都跟着陆良骥离开了,但是,也留下了三十人,负责协助许一凡他们的工作。 等到陆良骥也走了之后,常哲翰看着许一凡,犹豫一番之后,问道:“何时开工啊?”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着急,等这边的事情彻底理顺之后,在开工也不迟。” “哦?这样啊。”常哲翰挑了挑眉头说道。 显然,他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许一凡见状,笑着解释道:“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人不比着急,开工其实很快的,不会耽误正事儿的。” 常哲翰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那就好。” “我有些乏了,先去休息了。”常哲翰说道。 “好。” 常哲翰也离开了。 在常哲翰离开之后,许一凡走上一处高高的山丘,看着眼前的抚仙山,微微眯起眼睛,那双桃花眸子当中,闪动着道道光芒。 “弟弟好手段啊,刚才好威武啊。”赤莲不知道什么,出现在了许一凡身边,眼神熠熠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你怎么来了?”许一凡瞥了一眼赤莲,问道。 “怎么?弟弟是不想看到人家嘛?这个没小良心的,亏得我这么担心你呢。”赤莲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一凡。 对于赤莲的故作幽怨,许一凡视而不见,转而问道:“如果你面对那一万来人的围攻,你能杀光他们吗?” “嗯?” 赤莲闻言,微微一愣,挑了挑好看的眉头,一脸怪异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还要杀人?”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打算杀人。” 赤莲眯了眯眼睛,想了想,说道:“能肯定能,但是,我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可以,武夫虽然厉害,可是,面对人海战术的时候,也会力竭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刚才的黑甲兵呢?” “我能活到最后。” 说到这,赤莲看了一眼许一凡,补充道:“不过,我会成为一个废人。” “嗯,知道了。” “你问这些做什么?你打算做什么?”赤莲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 赤莲瞬间无语了。 第二百四十章 掌控、动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整个矿场彻底的停工,所有人都开始整理着矿场。 除了最初的打扫卫生之外,更多的还是在矿场附近,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然后开始开始搭建房子。 房子建造的并不如何美观,跟之前的工棚差不多,不过,这些工棚却小了很多,也密集了很多。 按照许一凡的要求,这些工棚只够睡十五个个人,而他们睡觉的地方,不再是之前的大通铺,而是三层架子床,这跟现在的大学宿舍很像,不过,这些架子床不是用钢铁做的,而是由木头制成的,每一个工棚都放置了四张这样的架子床,睡十几个人绰绰有余。 房间虽然不大,空间却不小,在放置了四张床之后,还可以放置一张大衣柜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如果在别的地方,想要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内,做到这一切,是很困难的,但是,这里是抚仙山,这里最不缺就是木头,抚仙山虽然寸草不生,但是,它不是真的不生长一株植物,千万不要小看了植物旺盛的生命力,在抚仙山生长着一种很坚硬的木头,用它来做支撑矿洞,完全没有问题,更何况是用它们来做床铺和家具了。 除了这些木头之外,之前,为了矿场的开采,每年都会运送来不少木头,而这些木头,虽然大部分都被用掉了,可是,还有一部分剩余,而这些剩下的木头,也全都被利用起来。 至于人工,这里有一万多人,最不缺乏的就是人工了,在经历了罗察事件的震慑,还有许一凡承诺有五百人可以脱离矿场的承诺之后,他们干起活儿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每个工棚之间,间隔一米,而且没三个工棚附近,都有一个茅厕,另外,在茅厕附近,还有专门洗漱的地方。 根据许一凡的要求,每个工棚都有一个管事儿的,称之为棚长,这个棚长不是许一凡去任命的,而是一个工棚的十五个人,选举初年的。 除了棚长和管事的之外,矿场还有区长,一百个工棚为一个区,一个区有一千五百人,一个区有一个正区长,还有两个副区长,手底下管着一百个棚长,整个矿场被分为八个区。 既然当了棚长和区长,就必须承担责任,如果工棚出现了问题,那么,许一凡会找管事的,也就是易茂勋和曲弘赫,而他们则要找区长,区长再找棚长,以此类推。 当然了,除了这些之外,就在罗察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抚仙山矿场就来了很多人,准确来说,是来了很多车队。 这些车队,一部分送来的夏天的衣服,还有一部分,送来的是各种粮食,其中不乏很多肉类,别的不说,光猪就赶来了上千头,更不要说其他的家禽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辆马车,送来了百货楼的日用品,正是香皂和肥皂。 在这些东西送来的当天,许一凡让易茂勋再次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而召集起来之后,许一凡一共做了三件事。 第一,把所有人的衣服、床单被褥,全都收缴上来,甚至内裤没都没有放过,然后,这些收集上来的衣物,全都被放在一起,被一把火付之一炬,而在这些衣物被收缴之后,许一凡给每个人发了两套衣服。 衣服不是多好的面料,就是寻常百姓穿的粗布麻衣而已,这种衣服,看起来不好看,可是,却十分的耐用,这对于很多在这里工作生活了好几年的工人来说,这无疑是巨大的福音。 第二,许一凡给每个人发了一块香皂和肥皂,人人有份,这些东西都是免费的。 起初,所有人在拿到香皂和肥皂之后,都感到莫名其妙,不明就里,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而许一凡也直接告诉众人,香皂是用来洗澡的,而肥皂是用来洗衣服的。 发了香皂和肥皂之后,许一凡提出了一个要求,众人每天做完工之后,都必须洗澡,彼此相互监督,如果有人偷懒,该工棚的人,所有人集体受罚,第一次,不给吃饭,第二次,工作量加倍,第三次,直接就地处死。 第三,许一凡现场成立了一个炊事班,而进入炊事班的,都是那些上了年纪,或者身体不好的人,人数不多,也就三十人左右,他们负责整个矿场的伙食。 许一凡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米饭要足,饭菜要有油水,早上的稀饭,要粘稠无比,中午的伙食要有肉,晚上可以清淡一些,到点儿就开饭,如果工人吃饭的时候,出现米饭不足,或者延误了开饭时间,亦或者是饭菜没有到达标准,整个炊事班的人,全部处死。 起初,很多人在看到有人居然被选进炊事班,不用下矿干活儿,他们还无比的羡慕,但是,在听到许一凡提出的要求之后,那些还有些小心思的人,纷纷不吱声了。 炊事班的活儿看似轻松,可是,任务却无比的繁重,要知道,一万多人的伙食,光准备起来,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更何况,还要达到许一凡提出的要求,那就更难了,而出现一次失误,所有人都要被处死,偷懒谁都愿意,可是,如果因为偷懒而丢了命,那就不值当了。 这三件事做完之后,许一凡还要求易茂勋和曲弘赫做了两件事。 第一,安排所有人洗澡,用热水洗,水温越烫越好。 第二,给所有人剪头发,在场的人,所有人都剪成寸头。 对于第一个命令,执行起来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洗澡这件事,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来说,非但不是什么坏事儿,反而是好事儿,但是,第二件事在许一凡下达的时候,就遇到了问题。 在现在社会,剪头发那是每个人每个月必做的一件事,可是,在封建时代,人们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各种酷刑当中,有一个刑罚就是剪头发,就是把犯人的头发全部剪掉,这种刑罚,对人的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公子,剪头发这恐怕不妥吧?”易茂勋看着许一凡,斟酌着说道。 许一凡斜撇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何不妥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果剪头发,这些人恐怕会闹事儿。”易茂勋说道。 接下来,许一凡的一句话,就把易茂勋所有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他们的命都是我的,剪个头发而已,难道还会死人不成,如果有人闹事儿,就地处死。”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易茂勋知道,接下来他不管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好转身去做这件事了。 虽然,易茂勋知道执行这个命令很艰难,可是,在切实执行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困难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很多人在听到要剪头发的时候,纷纷激动起来,甚至有几个工棚的人,开始聚集起来闹事儿。 当然,面对这种暴动,易茂勋的处理手段,十分的铁血,直接把带头闹事儿的几个工棚的人,直接拿下,然后,当场格杀。 原本还群情激动的众人,在看到鲜血之后,瞬间老实起来,头发虽然重要,可是,跟命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的,反正头发剪掉了还会长出来的,无所谓的事情了。 起初,所有人都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要做这些不重要的小事儿,可是,当所有人开始排队剪头发之后,易茂勋才知道,许一凡为何这么做了。 很多人都知道,在封建时代,古人的头发从出生开始,都不会修理的,等到其长长之后,就会续其发髻,而发髻弄起来很麻烦,弄好之后,轻易不会拆开的,而这就导致,很多人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洗头,长期不洗头,头发变得油腻不说,还会滋生很多细菌,而在矿场这种地方,就愈发的明显起来。 当发髻被放下来之后,满手的头油不说,其味道更是难闻至极,而在头发里面,还有各种虫子,看的人都无比的恶心。 在剪完头发之后,这些人又被强制赶到一个许一凡动用了数百人,辛辛苦苦挖建出来的大浴池里面洗澡,浴池的水温很高,人刚下去,皮肤就红了,烫的不少人哇哇乱叫。 如果只是下去搓洗一下,那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许一凡让之前的那群俘虏,当起了搓澡工,在这些人在浴池泡上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用粗糙的毛巾,给这些人搓澡。 别的不说,就说那浴池,只换了两批人进去,洗澡水都浑浊不堪,乌黑发亮了,而在地面上,更是落下了一层厚厚的污垢,可想而知在,这些人身上到底有多脏了。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整个营房时不时就传来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和哀嚎声。 起初,人们还听得心惊胆颤的,可是,时间长了,他们也就习惯了。 ------------------------------------- 七月十八号。 许一凡来抚仙山矿场已经七天了,而在这七天时间里,整个矿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的精神面貌改变不少不说,就气势上,就活跃很多。 有了新的工棚,也有了新衣服,还有肉吃,更 重要的,这几天都不用下矿干活儿,这些人在经历了最初的害怕之后,也感到十分的幸福。 是的,就是幸福。 比起每日每夜,不知疲惫的在矿洞内劳作比起来,他们现在过的日子,简直就是在天堂,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在十八号这天,许一凡找到了常哲翰,还有一大批工匠,当然,还有易茂勋和曲弘赫两个人也在场。 许一凡把他们召集起来,目的很简单,他要开始建造炼铁工坊了。 其实,在许一凡来之前,常哲翰已经让人开始建造炼铁工坊了,但是,许一凡在来了之后,对之前的建造很不满意,直接下令给拆了。 这几天,许一凡除了让人在整顿整个矿场之外,更多的还是在等材料送来,这些材料正是许一凡工厂生产的砖块和水泥,当然,还有一定数量的钢筋。 既然要建造,许一凡打算建造最好的,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其实,建造工坊这件事,真正做事儿的,还是那些工匠,毕竟,他们是专业的,而许一凡除了拿出图纸之外,更多的是给他们解释,图纸上每一个地方都是做什么的。 常哲翰这几天,都没有怎么露面,自从经历了罗察事件之后,他就彻底把抚仙山矿场的权利,交给了许一凡,对于许一凡每一个命令,他都没有反对,也没有阻拦。 起初,常哲翰也不是很明白,许一凡为何要做那些看似不重要的事情,但是,在看到结果之后,他就明白为何了。 重新建立工棚,一方面是方便管理,另一方面,是防止伤病的发生和扩散,至于后面的洗澡也好,还是剪头发也罢,也都是类似的道理。 当然,最重要的,在许一凡这一番骚操作之下,整个矿场的人,都被许一凡的手段彻底给震慑住了,而印象最深刻的,还是曲弘赫手底下的那群人了。 之前,常哲翰也私底下找过许一凡,询问许一凡何时开工,但是,许一凡都笑着推辞一番,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时间,而今天,终于开始正式动工了,常哲翰还是非常激动的。 在许一凡的营房内,有一张大型的桌子,桌子上铺着图纸,而许一凡正在跟那群工匠们聚集在一起,讨论并解释着图纸上一些地方的用处,还有建造规格。 这些工匠可不是普通的工匠,全都是拿着朝廷俸禄的人,有官职在身的,但是,这群人,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还是一个个表现的像个学生一般。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坐在首位,颐气指使着众人干活,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和不和谐,然而,现场的所有人,反而觉得这样的气氛才对。 对于这些工匠而言,很多东西,许一凡只要稍微说一下,他们就懂了,知道该怎么做了,而许一凡在提出一些要求和注意事项之后,他们就明白了。 在解决了这群工匠的问题之后,许一凡又开始给易茂勋和曲弘赫下达任务。 “从今天开始,矿场的人,三分之一的去矿洞做活儿,剩下的人,全都去建造工坊,别的要求我没有,我只要求,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工坊建造好,开始投入使用。”许一凡说道。 “这么急?” 易茂勋他们还没有说话,常哲翰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现在已经是七月下旬了,再过一个月,就到了秋收的季节,到时候,肯定需要大量的生铁,如果我们这边不抓紧时间,到时候,需要生铁怎么办?” 常哲翰闻言,顿时点点头,这一点儿,他是知道的。 “那质量方面......”常哲翰又问道。 “质量方面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现在的问题的是,人手不够。”许一凡说道。 “矿场的人还不够?”常哲翰皱了皱眉头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现在,矿场虽然有一万人,可是,人还是太少了,我打算昼夜不歇的赶工,一万多人,要三分之一的要去矿洞干活儿,剩下的人要干活,但是,他们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如果想要抢在入秋之前完工,就必须增加人手。” 常哲翰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既然如此的话,人手方面,我来想办法,我回一趟东海城。” “好!” 许一凡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常哲翰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 当然了,许一凡之所以这么着急,不单单是因为秋收的问题,其实,关于秋收,虽然也需要打造大量的农具,需要大量的生铁,可是,这些生铁的储备,东海城还是有的,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事情。 百货楼在下个月就可以重新开业了,而东兴工厂那边,已经开始了高速的运转,每天需要的原材料很多,单单一个炼钢厂,每天需要的铁就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之前崔东海给了自己十万斤,看起来很多,可是,真正锻造出来的钢,其实并不多,而这些钢筋,都已经有了它的用途,许一凡还需要生铁,而且是大量的,如果他不在短期把炼铁厂弄出来,不然崔东海他们看到实际效果的话,许一凡在想要铁,就很难了。 随着水泥和钢筋的出现,以后需要这些东西的地方还很多,而许一凡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不抓紧时间不行。 至于人手不够,许一凡相信常哲翰作为府尹,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别的不说,就大牢里的那些囚犯,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当然,还可以招募工人来做活儿。 至于常哲翰到底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许一凡不操心,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边的事情做完,然后,回到东海城,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在七月十八号这天,东海城第一座炼铁厂,就正式开始动工了。 当一切开始忙碌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之前许一凡做的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在这个时候,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这再次让很多人,见识到了许一凡的眼界。 第二百四十一章 崔东海的忧虑 常哲翰当天就动身回到了东海城。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他直接去了刺史府,把抚仙山矿场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汇报了一遍。 崔东海听完之后,连续说了三个好,显然,他对许一凡在抚仙山矿场做的一切是很满意的。 其实,自从许一凡去了抚仙山矿场,那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崔东海都是一清二楚的,毕竟,增加生铁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上心,更何况,郡主对这件事也很关心。 对于许一凡在去矿场的第二天,就弄死了罗察,还有百余人,这在崔东海看来,完全不叫事儿,他从来不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个能够指挥不良人的人,而且还能够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人,岂是什么简单之辈? 相对于罗察等人的死,崔东海反而对许一凡之后做的一系列事情,很感兴趣,也很好奇。 当初,许一凡在答应去抚仙山矿场的时候,曾经私底下找过崔东海,两个人进行了一次商谈,而商谈的内容,一共分为三部分。 第一,许一凡要绝对的指挥权,这一点儿,崔东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然,常哲翰堂堂一个府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许一凡在矿场搞事情呢? 在这件事上,崔东海其实做了很多,他不但让府尹常哲翰陪着许一凡一起去了矿场,还给了许一凡一支百人的黑甲兵,另外,在罗察事件发生之后,崔东海这边也展开了行动,他找到了都蔚殷武,对守卫军进行了一次大整顿,清理了一批蛀虫出去,其中有人不但被赶出了守卫军,还给拖到菜市口砍头了,而还有一部分人,直接被关在大牢里面,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只是被赶出了守卫军而已。 这场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大地震,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第二,许一凡找崔东海要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衣服被褥、生活用品,还有很多的粮食。 对于这些东西,崔东海虽然不知道许一凡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还是痛快的答应了,东海城很富裕,对于这些东西,是最不缺的,而生活用品,崔东海更是直接从百货楼拿货。 许一凡之前从官府这边拿走了十万五千斤生铁,这可不是白拿的,是需要真金白银的,但是,许一凡并没有给钱,而这一次,许一凡需要这些东西,崔东海就直接从百货楼拿货,用货物抵消一部分钱款。 当然了,除了香皂这些日用品之外,炼铁厂需要的砖块和水泥,包括钢筋,崔东海都是从东兴工厂拿的,前后算下来,许一凡的货款不但抵消了,还稍稍的赚了一笔钱,这也算是互利互惠了。 第三,许一凡要了一千人的名额。 这一千人的名额,是许一凡在帮助官府建造好炼铁厂之后,索要的报酬,对于这个要求,崔东海思索良久,最终也答应了,不过,不是一千,而是七百人。 对于许一凡在矿场说,事后要带走五百人这件事,其实是许一凡早就和崔东海商量好的。 矿场的那些人,他们本身就是罪人,其地位比一般的奴隶还不如,奴隶只要表现的好,是可以脱离贱籍的,可是,这喜人,一辈子都是罪人,除非遇到皇帝大赦天下,这群人才有可能脱离罪籍。 正是因为许一凡提前和崔东海谈好了这些事情,所以许一凡在矿场做的所有事情,才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这一次,崔东海从常哲翰这里得知,许一凡还要人,他在沉吟良久之后,看着常哲翰问道:“依你看,炼铁厂那边,还需要增加人手吗?” 常哲翰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按照他说的来看,现在矿场的人手确实不足。” 崔东海闻言,没有说话,反而皱起了眉头。 “大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嘛?”常哲翰问道。 崔东海抬起头,看着常哲翰说道:“我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嗯?” 常哲翰一愣,立即问道:“大人何出此言啊?” 崔东海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你有没有发现,自从那小子从兴安城回来之后,他就变了很多,做了很多事情,他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急切。” 常哲翰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说道:“会不会跟他在兴安城身负重伤有关?” “可能吧。”崔东海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 “那人手的事情......”常哲翰见崔东海不愿意多说,他就转移话题问道。 “既然需要人,那就给他,刚好,前几天从守卫军清理下来一群蛀虫,现在正关在大牢里呢,你把他们送过去,另外,前几个月,我们不是抓了不少人嘛,反正关在大牢也是浪费粮食,把他们也送过去吧。” “好,只是......” 常哲翰先是点点头,然后,欲言又止道。 “怎么了?” “之前抓捕的囚犯还好说,我担心那群守卫军去了之后,可能会闹事儿,矿场那边......” 不等常哲翰说完,崔东海就说道:“这个不用操心,有黑甲兵在,这些人也不敢闹事儿,再说了,你不要小看了那小子,那小子如果狠起来,是很可怕的,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好吧!” 听到崔东海都这么说了,常哲翰也没有继续坚持什么,反正,他也相信,那群前守卫军也不敢闹事,只要他们敢,那他就敢杀人,真以为谈谈府尹会没有几分脾气? 接下来,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公务上的事情,常哲翰就起身离开了。 他在离开刺史府之后,又去了一趟自己的府衙,把这几天积攒下来的公务处理完,然后,就去了大牢,直接把一大批囚犯,打包送完抚仙山矿场。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回了一趟家。 在常哲翰离开之后,崔东海并没有急着处理公务,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面露忧色。 崔东海此刻在想的还是许一凡的事情,对于许一凡,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自从这次回来,他就发现,许一凡好像变了很多,做事儿的方式十分的急切,而做事的手段,也十分的犀利。 抚仙山矿场那两三百人,许一凡说杀就杀了,虽然,杀人的是黑甲兵,可是,如果没有许一凡的默许,黑甲兵怎么可能会杀那么多人呢,更让崔东海感到吃惊的是,许一凡明知道罗察有背景,也有官职在身,可是,他还是弄死了罗察,当然,其杀人的手段很巧妙,让那些本来就对罗察无比仇恨的工人弄死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崔东海想起了一件小事儿。 关于许一凡的资料,他手里也是有一份儿的,而许一凡在安民镇生活的事情,其中就记载了许一凡在年少的时候,曾经被一个流氓欺负过,而这个流氓最终也是被小镇的人活活打死的。 之前,这件小事并没有引起崔东海的注意,毕竟,当时在场的还有安民镇县令的儿子,打死一个流氓也很正常,可是,现在看来,这件事肯定没有那简单。 一个在年少时,就能借刀杀人,现在,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他怎么可能不多想几分。 当然,这些事情都只是小事儿而已,真正引起崔东海注意的,还是两座岛屿的事情,一个是安寿岛,一个海通岛。 安寿岛被人占据了,而且上面出现了一群人数不少的海盗,说是海盗,其实,他们也没有打家劫舍,只是占据了岛屿而已,而这座岛屿是许一凡的,崔东海是知道的。 另外就是海通岛附近的东兴工厂,这座工厂在建造之初,他也是知道的,不过,并没有多想,可是,当东兴工厂开始运转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工厂,却有如此大的能量。 许一凡之前从海角楼买来的一万名奴隶,除了一部分在百货楼和工坊干活的之外,其余的人,都被丢进了东兴工厂,可是,这么多人进去了,东兴工厂还在招人,这说明这个工厂很大,而且很缺人。 如果不是之前有不良人打过招呼,崔东海都要亲自去一探究竟了。 除了这些事情,让崔东海感到忧虑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崔东海感到十分的担忧。 在几天前,长安城发生了一件事。 这件事,说大也很大,说小也很小。 时隔十三岁,炎武帝在大朝会上,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要找回失踪多年的大皇子,而且是不惜一切代价。 炎武帝登基已经十四岁年了,虽然,其年龄也不大,四十岁都不到,可是,自从十四年前,发生了五子夺嫡事件,还有十三年前的玄武叛乱事件之后,炎武帝几乎都没有正儿八经的下什么旨意。 每一任皇帝登基之后,有两件家事是备受瞩目的,一个是皇帝的后宫皇后的位置,另外一个就 是子嗣问题,准确来说,是太子的位置。 然而,炎武帝登基之后,皇后早就定好了,正是当初的皇子妃,这一点儿,没有什么异议,可是,在子嗣问题上,前几年,还好一些,可是,最近这几年,一直有不少言官御史,不停的上奏折,要求皇帝多多临幸后宫的妃子,选秀纳妃,扩大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可是,这个提议每次被提起,都被皇帝敷衍过去了。 炎武帝现在的后宫,跟之前的大多数皇帝比起来,简直是凋零的可怕,包括皇后在内,整个后宫也只有七名妃子而已,其中,有三名还是在其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女人,另外四名,也是在登基的时候,以及后来受不了言官和御史不停上书,才选秀纳妃的结果。 妃子不多,而皇子也很少,至今,也炎武帝也只有五个子嗣,其中还包括在十三年前,玄武叛乱之后,就失踪的大皇子。 五个子嗣,三男两女,抛开大皇子不说,剩下的皇子和公主,最大的也才十二岁,最小的也才两岁而已,虽然皇帝正值春秋鼎盛,可是,对于子嗣这件事,是备受关注的。 虽然,现在立储还早了些,可是,再过几年,也该立储了,国不可一日无君,而朝廷也不能一直没有太子,对于这两个皇子,很多人都是很看重的,但是,以防万一,很多人还是认为,皇帝的子嗣太少了,需要增加几个,更重要的是,剩下的这两个皇子,都不是皇后所生,而是嫔妃所生。 虽然,这些嫔妃在诞下龙子之后,得到了一定的封赏,可是,她们的地位并没有太过于突出,更重要的是,皇帝对这两个皇子,也不是特别的在意,当然,也不能说不在意,而是说,他对这两个皇子,并没有如何的去培养,最关键的是,没有把他们当成未来的储君去培养,这就很有意思了。 这几年,随着两个皇子慢慢的长大,已经有言官开始上奏,请求立储,当然,上奏的人只是极个别的,但是,这已经是一种信号了。 除了要求立储之外,这些言官还要求皇帝,扩大后宫,但是,每次都被皇帝敷衍过去了,可是,就在前不久,又有言官提出这件事之后,皇帝没有像之前那样,敷衍了事,而是就这个话题进行了讨论,准确来说,是发火。 “朕元符元年登基,元符二年,朕御驾亲征北蛮,把整个大后方交给你们,然而,你们呢?先是出了玄武叛乱,又出现了皇帝丢失的情况,十三年了,朕的儿子丢了十三岁年,你们在做什么?你们要朕给你们一个交代,那我的儿子丢了,谁给我一个交代?” 这是炎武帝的原话,当皇帝语气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之后,整个大殿上,落针可闻。 整个大炎王朝,一个有三个禁忌,一个是十四年前的五子夺嫡,一个是十三年前的玄武叛乱,最后一个就是大皇子于皇宫内丢失的事情。 五子夺嫡自不必多说,这种皇家内部的事情,本身就是禁忌,在新帝登基之后,史官是不会如何记载的,但是,在新帝驾崩之后,这件事肯定会被记录在案的。 玄武叛乱这件事,在叛乱平定之后,炎武帝并没有禁止史官记录,但是,他却从不提起,而一旦有人提了,那就会惹怒龙颜,再加上,当初参与叛乱的众人,除了二皇子之外,其他人都死了,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提起。 最后一件事,反而是皇帝最看重的一件事,自从大皇子丢失之后,皇帝就下旨寻找,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虽然,皇帝没有在朝堂上主动说起这事儿,可是,每年都会有不少外出办差的不良人和官员,或杖毙,或当场绞杀,或随便找个理由就给处死了,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去寻找大皇子的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死的人越来越多,朝堂上的那些官员,都集体选择了沉默。 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丢了,都会去寻找,更何况是皇帝的儿子,所以当皇帝时隔多年,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整个朝堂再次禁声了。 之前,提出要求立储的,还有要求皇帝选秀纳妃的人,这个时候,都不言语了。 历朝历代,太子的人选,都是立长不立幼的,人们常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就是这个道理,而一般立次子为太子的情况,要么是大皇子不堪大用,要么是其娘亲或者外戚,犯了大罪,从而被剥夺了这个权利,往往太子的人选,都是长子。 当然,如果其他皇子,表现的比大皇子要好很多,优秀很多,那么,这个太子的位置,也可能是其他的皇子。 当炎武帝下旨,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全国的力量去寻找大皇子的时候,这就说明,皇帝是真的震怒了。 这件事本身,可能没有什么,说到底,就是皇帝的儿子丢了,他被百官逼急了,想要立储,可以,那你们把我的儿子找回来再说,找不回来,其他的都免谈。 对于有些人来说,这件事是一个机会,可是,对于有些人而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场灾祸。 要知道,在元符二年,长安城丢失的孩子,一共有三个,除了皇帝的大皇子之外,还有惠王的儿子也丢失了,而惠王正是炎武帝的大哥,另外,还有叛将许淳的儿子,也在同一时间丢失了。 三个孩子,三个不同的身份,大炎王朝幅员辽阔,人海茫茫,想要找到大皇子,其难度可想而知,甚至大皇子现如今,是否还活着,都不得而知。 当年没有找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怎么找?如何找?找到之后,又该如何面对这个大皇子?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让人头疼。 崔东海之所以如此忧虑,是因为他知道,许一凡今年刚好十三岁,而许一凡从小是个孤儿,当年,他出现在安民镇的时候,恰好是大皇子丢失几个月之后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许一凡会是大皇子吗?如果是,那自己该当如何?如果他不是大皇子,而是惠王的儿子,或者叛将许淳的儿子,那又该如何?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玻璃 元符十四年的七月,是东海城近些年来,见证奇迹最多的一个月了,整个东海城围绕的话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百货楼。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他们见证了什么叫万丈高楼平地起,在新型建筑材料水泥和砖块的配合之下,在动用了大量的人工之后,百货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建造起来,几乎可以说,一天一个样儿,让人见之啧啧称奇。 有人曾经靠近百货楼,发现,百货楼的一楼很大,整个一楼空荡荡的,不亚于一个小型的足球场,给人一种十分空旷寂寥的感觉,而从二楼开始,就被分为了大大小小,无数个小房间。 说是小房间,其实,这些房间也不小,每一个都是一个中小型的店铺。 刚开始的时候,人们还觉得这样的建筑不伦不类的,看的让人不明所以,可是,当百货楼整体的建筑完成之后,在外面的各种建造完成之后,开始布置里面的时候,人人才渐渐的回过味来,慢慢品出这些房间的作用了。 百货楼只用了二十天不到,就已经建造完毕了,其速度之快,超乎人们的想象,当然,之所以这么快,一方面是百货楼昼夜不休的赶工,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做活儿的人多。 整个建筑从外面看,虽然和古色古风的建筑很像,可是,也有些不一样,整个大楼呈现一个圆柱形,怎么看,都让人感到有些别扭,但是,在内部开始装修之后,人们就慢慢发现,整个百货楼开始变幻模样了。 首先,整个一楼以黄色和白色为主,当然,这种黄不是皇室常用的明黄,而是淡黄。 其实,在设计图纸的时候,许一凡起初最想用的颜色,就是明黄了,但是,在跟秋歌她们商谈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改用淡黄,因为明黄往往象征着皇家,虽然大炎王朝不禁止普通百姓使用明黄,可是,很多人为了避嫌,也为了凸显自己对皇权的尊重,几乎不会使用明黄,就算是淡黄,也用的极少。 整个一楼,上半部分用的是淡黄色的涂料,下半部分,用的是白色,而在吊顶,也是以白色为主,走进去之后,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既视感,而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在一楼中间的位置。 在中间的吊顶上,悬挂着圆桌大小的一个吊灯,吊灯不是金银打造的,也不是一些宝石制成的,而是用水晶做成的,说是水晶,其实就是玻璃。 这些玻璃全都被雕刻成菱形,白天的时候,当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整个吊灯会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而到了晚上,到蜡烛亮起的时候,因为它们的反射,整个大厅会显得格外的明亮。 整个百货楼的内部,呈现一个回字形,就是四周都有商铺,而中间是空着的,站在楼上,居高临下的看下来,可以清晰的看到。 这么说呢,整个百货楼的构造,很像现在的商场。 其实,许一凡在设计百货楼的时候,就是按照现在商场的模式去设计的。 除了百货楼整体的形状很奇怪,内部的设计也让人耳目一新之外,更让所有人感到惊奇的是,百货楼从一楼到七楼外面全都是镂空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类似窗户或者门的设计。 这些窗户,到现在都没有填补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张大嘴一般,让人感觉有些恐怖,有些渗人。 七层妖楼! 不知道是谁,率先给百货楼起了这么一个绰号,很快,七层妖楼这个绰号,就开始在东海城流传开来。 说百货楼是妖楼,在现代人看来,听起来很可笑,可是,对于那些第一次看到这样建筑的人,还是觉得百货楼很妖异,称之为妖楼也丝毫不为过。 八月初。 这天,又有一大批商队从城外,驱使着马车,来到了百货楼。 这些马车很大,但是,上面放置的东西很少,全都是一块块透明的块状物体,马车走的很慢,可是,随行的人却不少,一个马车旁边,最少都有五六个人。 这些日子,很多人已经习惯了有运送货物的商队进入百货楼,最初的时候,是成吨成吨的水泥、沙子、砖块、瓦片还有钢筋,而后面就是各种家具了,这一次,又出现了一些新的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应该也是第一次出现。 暂时不去说百货楼建筑本身,也不提百货楼开业之后的样子,单单只说这些天,送入百货楼的货物,就已经让很多人大开眼界了。 当这支车队来到百货楼门口的时候,秋歌和左一他们早就在门口等候了,等到马车停下,左一就招呼人来做事儿。 出来做事儿的,全都是一些膀大腰圆,浑身腱子肉的白人奴隶,他们手上戴着一副厚厚的手套,而在马车停下之后,这些人就两个人一组,来到马车前,然后,从车上抬下来一块东西。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长方形的,而且是完全透明的,如果不是因为搬运的过程当中,因为角度问题,有阳光穿过它们,露出它们的整容,很多人还以为这些人在作秀呢。 “好大的水晶啊。”有人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发出感叹声。 “这么大一块,肯定值老鼻子钱了。” “就这一块,就可以买下一家店铺了,这马车上都是,百货楼真的是豪横啊。” “那可不,见过豪横的,没见过如此豪横的。” “你们说,百货楼从哪弄来这么多水晶?” “弄这么多水晶,他们打算做什么?卖吗?” “你可拉到吧,这么大块的水晶,怎么卖?就算卖,也肯定老贵了,你买得起吗?” “买不起。” “......” 路过百货楼的人,都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咦,你们看,他们居然把这些东西吊起来了。” 就在众人好奇这些水晶是怎么来的,百货楼拿来做什么的,有人就看到,那些奴隶在把水晶搬下来之后,就乘坐人工电梯,开始从一楼缓缓上升到七楼。 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水晶,而是玻璃。 在百货楼创建之初,许一凡就把玻璃弄出来的,其实,这玩意儿很好弄,就是在石英砂内加入一些化学原料,进行混合,然后高温烧制,使其变成液体,然后再搅拌冷却,倒入模具当中,固定其形状,然后在进行一些其他的加工,一块玻璃就烧制出来了。 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其中最让人好奇的,就是梵音藏心这款香水了,不单单是这款香水卖的贵,其香料很独特,更重要的是,梵音藏心的香水瓶,就是用玻璃制成的,人们一直以为它是水晶,所以当梵音藏心偶尔出现售卖的时候,会引发很多的哄抢。 许一凡之所以把百货楼建造成回字形,还留有那么多空洞,就是为了安放玻璃的,这样,外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里面的人也可以看到外面,给人一种透明的感觉,不说别的,单单就这个视觉冲击力,就非常的震撼。 这些奴隶在把玻璃弄到七楼之后,上面已经有人在接应了,四五个人一个合力,把玻璃拔出电梯,然后,开始在早就设计好的窗户上安装起来,安装一块玻璃差不多需要花费十分钟左右,如果要把整栋楼安装完毕,至少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可是,他们不是一次只安装一块,而是一次分为多组进行安装。 当第一块玻璃被安装好之后,人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安装的玻璃越来越多之后,在阳光的照射下,整栋大楼熠熠生活,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顿时在现场引起了一阵惊呼。 “咦,你们快看啊,百货楼发光了。” “嗯?真的耶。” “这是怎么回事儿?” “太了不起了。” “......” 诸如此类的话语,此起彼伏。 这些玻璃有大有小,最大的,需要四五个人一起合力才能搬动,而小的,一个女人都能拎起来,不管玻璃是大是小,它们被搬上去之后,安置的位置,大小刚好合适,因为每一块玻璃和窗户,都是有编号的,只要根据玻璃上的编号,就可以准确的找到它要放置的位置。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很多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门洞,已经被这些玻璃给封上了,但是,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东西一般,路过这里的人,很啧啧称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玻璃窗安好的第二天,东海城迎来了一场暴风雨,随着这场暴风雨的来临,很多人都开始担心百货楼,会不会被这场暴风雨给冲垮了。 夏天很炎热,也多雨,尤其是东海城,每年,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候,都会下几场暴雨,人们常说瓢泼大雨,形容雨下得很大,可是,在东海城这边,瓢泼大雨只是小意思,真正的暴风雨,那简直就像是桶泼的大雨一般,就短短的一会儿,街道就变成小溪了。 每年 ,当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官府都要做好救灾的准备,由此可见,东海城的暴风雨有多大了。 这场暴风雨的来临,让很多人对百货楼感到无比的担忧,盖房子的人都知道,在建筑没有建设好,或者刚刚建成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大雨的侵蚀了,因为古代的建筑,大多数都是以木料和石料为主,当然,更多的还是泥土,在没有建成之前,一场大雨下来,很多地方都会被大雨摧毁,更严重的可能会出现坍塌的可能性,为了防止这种意外的出现,很多人在建造的时候,会提前建造一个更大的遮雨台。 说是遮雨台,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草棚子而已,它的作用就是为了避雨。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有人欢喜有人忧,其中不乏一些幸灾乐祸的人,比如曹正德。 此刻,外面下着暴雨,曹正德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优哉游哉的喝酒,一边看着对面乱作一团的百货楼,嘴角微微上扬,笑道:“这场雨来的真及时,估计,这百货楼才建成,就要被摧垮了。” 蓟修杰坐在其对面,也看着对面,闻言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未必。” “嗯?” “蓟兄,此话何意?”曹正德不解的问道。 “你自己看。” 曹正德顺着蓟修杰的目光看去,顿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顿时僵住了,微微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百货楼的建筑,从外面看,很像一个圆柱体,其实,这只是人们的一种错觉,它本身其实是一个长方形的,不过,百货楼的楼顶是圆形的。 圆顶之上,插着一根大约三米的铁柱,而这就是避雷针,在圆顶上,铺就着一层琉璃瓦,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落在圆顶上,顺着琉璃瓦的凹槽,汇成一线,然后从高空落下,砸落在地面上。 在百货楼的门前,有一道凹槽,说是凹槽,其实,它更像一个水渠,而这些砸落的雨水,全都落在水渠当中,随着水渠的坡度,瞬间流走。 而那看起来四处漏风的建筑,在大雨的侵袭下,根本没有进入房间,这些雨点,全都拍打在玻璃上,在玻璃上形成一条水线,然后,笔直向下,最终也汇集在水渠之中。 曹正德以为,这场暴雨肯定会让百货楼水漫金山,可是,现在,他的期望落空了,这场大雨根本没有给百货楼带来任何的影响。 “哈哈,天谴,出天谴了。” 曹正德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喊道。 不但大雨没有对百货楼造成危害,就连伴随着大雨和狂风而来的闪电,落在百货楼上的时候,也只是击打在那根黑乎乎的铁棒上。 “咔嚓。”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响起,一道闪电,准确无误的劈在百货楼楼顶,闪电落在铁棒上,和天空连成一条直线,场面看起来格外的惊悚和吓人,原本以为会出现问题的百货楼,却安然无恙。 这一幕,落在曹正德眼中,把他整个人都给惊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同时看到这一幕的,不单单是曹正德和蓟修杰,还有不少在酒楼吃饭避雨的人,他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妖楼啊,真的是妖楼!”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叹道。 此话一出,短时博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同,这座刚刚建成的百货楼,不但在暴雨的侵袭下,安然无恙,连闪电都奈何不了它,这不是妖楼是什么? 蓟修杰看到这一幕,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 相对于人们对那道闪电的震撼,蓟修杰更多的还是在关注百货楼上的玻璃,这些东西,正是他需要的,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想要的,当初,他选择找曹正德合作,最想要的其实不是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配方,而是拿到玻璃。 之前,梵音藏心的数量很少,每出来一瓶,都会引发很多的哄抢,蓟修杰一直以为,百货楼的玻璃应该不多,可是,在前两天,蓟修杰亲眼看到,百货楼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玻璃,就像是不要钱一般。 当工人在施工的时候,无意间打碎一块玻璃的时候,最心疼的不是百货楼的人,而是他蓟修杰,在他看来,无比珍贵的东西,对于百货楼来说,就好像是路边的大白菜一般,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大堆,这让蓟修杰的心里很不舒服,也很惊悚。 自从许一凡回来之后,蓟修杰就想着,想办法跟许一凡取得合作,钱财方面,他无所谓,甚至他可以不要胭脂水粉这块的利润了,也要想办法把玻璃弄到手。 然而,许一凡根本不给他机会,之前见不到人,是因为许一凡待在家里不出来,等他好不容易出来了,这小子每天除了串门还是串门,根本没有时间,而等许一凡好不容易停下来了,百货楼也开始重建了,许一凡却再一次的消失了。 当然,对于别人来说,许一凡是消失了,可是,对于蓟修杰而言,许一凡的行踪其实很好打听的,当他得知,许一凡跟着府尹常哲翰,去了抚仙山的时候,他起初也很诧异。 但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知道,许一凡去抚仙山肯定不是去游玩的,而是去帮官府做事去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这短短的十几二十天的时间里,从东海城和东兴工厂,有不少车队拉着大量的物资,去往了抚仙山,不单单带去了很多货物,他还得知,崔东海几乎把整个东海城,甚至是整个海洲监牢的囚犯,都给送到了抚仙山去。 他们要做什么?抚仙山有什么? 这个答案很明显,抚仙山除了有铁矿之外,啥也没有,而许一凡去抚仙山,肯定是跟铁矿有关的,他本来是想派人去抚仙山打探消息的,可是,派出去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这让蓟修杰知道,抚仙山现在是铁板一块,他根本插不进去。 眼看着百货楼就要建设完毕,装修完毕了,许一凡却还没有回来,蓟修杰也开始着急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百货楼开业 八月十五! 这一天是中秋节,举家团圆的日子,很多人在这一天,都会放声高歌,吟诗作赋,以此来纪念这一天。 在这个仅次于春节的节日里,百货楼开业了。 八月初,许一凡就从抚仙山回到了东海城,而那个时候,百货楼的装修也进入了尾声。 对于百货楼的整体建造和装修风格,许一凡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整体下来,跟他预想的有些差距,可是,在这个时代,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在玻璃窗安装好之后,百货楼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各种内饰装修,各种家具和货柜都被依次搬了进来,而各种货物,也按照许一凡之前的计划,分别放置在不同的楼层和店铺内。 起初,许一凡是打算把日用百货放置在一楼,可是,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还是决定,把奢侈品放在一楼。 一楼作为一家商铺的门面,自然需要先声夺人了,而许一凡放置的奢侈品,也确确实实是奢侈品。 他没有放置香水,也没有放置白酒,而是放置了一批珠宝,这些珠宝,大多以珍珠、玛瑙,还有各种宝石为主,而百货楼的奢侈品,不单单是简单的珠宝,而是进行了进行的设计。 这些珠宝,全都根据其色泽、质量、大小、珍惜程度,被打造成不同的饰品,有头饰、耳坠、项链,还有戒指和手串,当然,也少不了玉佩之类的东西。 单单这些宝石,就已经很贵了,更何况,在经过精心设计之后呢。 当然了,按照百货楼之前的收益,是不可能买下如此之多的珠宝的,而这些东西,全都是许一凡从天涯阁和翁家,以及海角楼那里薅来的。 珠宝虽贵,可是,也要看对于什么人而言了,对于三巨头而言,这些东西虽然利润不菲,可是,想要拿出一部分来,还是很容易的。 这些奢侈品,准确来说,应该是试验品,是三巨头借给许一凡来试验的,当初,许一凡去找三巨头谈合作的时候,其中一项就涉及到珠宝上面,许一凡凭借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的说服了三巨头,从他们手里免费拿到了一批珠宝。 这批珠宝拿到手之后,许一凡就着急了言午堂的学生,进行了加工,做出了一批奢侈品。 当许一凡把做出的第一批样品,送到三巨头面前的时候,他们顿时就惊呆了,许一凡做出来的东西,看似很简单,可是,却透着一股美感,让人目不暇接,凡是看到它的女子,都喜爱不已。 当看到真东西之后,三巨头立即决定,加大投资,给了许一凡更多的珠宝。 当然了,这个世界还没有投资这个词,不过,意思是差不多的。 在珠宝这块的合作,彼此之间的方式很简单,三巨头出珠宝,而百货楼负责加工,完成之后,三家拿五成成品,百货楼留五成,珠宝需要百货楼自己出钱购买,不过,价格都是成本价,相对于外面,要便宜很多,至于其他的材料,百货楼自己想办法,如果缺什么,也可以找他们。 在制作完成之后,百货楼自己留一半,三巨头平分剩下的一半,当然,三巨头也不是白拿的,也需要花钱购买的,不过,费用也不会太贵。 对于这些大势力而言,他们在看到这些东西的那一刻,就嗅到了其中的商机,知道这东西只要一面世,肯定会成为爆款的,就像当初的天香四露一样。 不过,许一凡也跟他们有言在先,凡是百货楼出现的地方,他们不可以售卖,比如东海城,至于其他的地方,那百货楼就不管了。 对于许一凡这个要求,三巨头答应了,这算是从三巨头手里抢下来了一大块蛋糕。 要知道,现在的百货楼,还只是在东海城而已,而其他的地方还没有分号,风雨兴安城的百货楼,云一鸣已经带人过去了,听说也筹备的差不多了,估计,在九月份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单单就奢侈品在大炎王朝的市场,就很巨大了,许一凡能切下来这么大一块蛋糕,其实是很不简单的,不过,对于三巨头而言,他们的目光主要聚集在其他三个国家,分别是北蛮、南夷和西域。 因为他们底蕴深厚,根深蒂固,其商队早就遍布在这些国家了,同样的东西,在东海城是一个价格,到了其他地方,又是一个价格,而到了其他国家,又是另外一个价格,别的不说,就这些奢侈品,只要带到北蛮,其利润就要翻三倍不止,而到最遥远的西域,那价格更是天价。 既然,许一凡要的是大炎王朝主要城市的市场,那给他就是,他们占据其他的市场,也足够了。 可能,很多人觉得,三巨头是很大气的,其实不然,作为老世家,并不缺乏赚钱的门路,他们缺乏的是新的东西,珠宝价格几何,他们心里很清楚,而百货楼只是简单的一番加工,其价格就翻了一倍不止,而这种技巧,只掌握在百货楼手里,如果他们想要拿到货物,就必须依靠百货楼。 当然了,百货楼也需要依附三巨头,才能源源不断的生产这些奢侈品,毕竟,大部分的珠宝,都掌握在他们手里,这算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儿。 许一凡把其他的市场给了三巨头,尤其是别国的市场,这已经说明了许一凡的态度,既然是合作,那肯定是要给对方一些利润的了。 百货楼的一楼,分为了很多专柜,这些专柜全都是奢侈品,无论男女老少,凡是需要佩戴的饰品,都能在这里买到,每一个专柜,卖的东西都不一样,比如你需要头饰,就直接去头饰专柜就可以了,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头饰,当然了,这些奢侈品的价格,都价格不菲,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起。 二楼是日用百货。 二楼也被分为了很多区域,比如之前的香皂、肥皂、白糖这些东西,都分别有自己的店铺,这些日用品,在许一凡回到东海城之后,又进行了一次改造,例如香皂,香皂不但增加了更多的香味,还增加了颜色和图案,虽然这些东西,看起来华而不实,没有什么卵用,可是,在制造出来之后,还是很受欢迎的。 除了之前的日用品三件套之外,许一凡还增加了一些其他的日用品,比如花生油、菜籽油、植物油,在比如,各种蜂蜜,当然,除了这些吃的喝得东西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大到桌椅板凳,小到针头线脑,这些东西,在二楼都能买到。 总之,凡是生活当中经常用到的东西,在百货楼的二楼,都能买到,无比的方便。 三楼是酒水区。 白酒从之前的九种,增加到了三十六种,这些酒水,大多数还是以之前的酒水为主,而其他的酒水,也根据酒精浓度、口感、香料、原材料等方面,进行了进一步的划分。 这些白酒不但有专门给有身份的人喝的,也有一文钱就能打一两的那种,总之,不管高低贵贱,身份几何,都能在这里买到适合自己的白酒。 当然,除了白酒之外,二楼还有专门给女性准备的果酒,就是用各种水果酿造的酒水,其酒精浓度很低,口感也很好喝,另外,还具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不但女人可以喝,上了年纪的老人,甚至一些小孩也可以喝。 而除了白酒和果酒之外,还有啤酒,当然是最原始的那种啤酒,度数比果酒高,比白酒低,口感没有果酒那么好喝,却也没有白酒那么烈,算是处于二者之间的产物了。 三楼整体被分为四部分,分别是白酒区、果酒区、啤酒区,最后一个则是各地的一些的家酿酒,比如糯米酒之类的,总之,你想要喝什么酒,需要什么酒,都能在三楼买到。 四楼是香水区。 香水区分为两大大区,分别是女士香水区和男士香水区。 女士香水区,主要还是以天香四露为主,不过,根据其价格、香味浓度、价格、包装等方面,又分为了四个小区,需要不同价位的人,可以直接去不同的区域,不用像之前那样,所有人挤在一起。 至于男士香水区,就比较简单粗暴了,就一个区,而里面的香水,种类不多,也就四五种而已,其中,最经典的就是古龙和高夫了。 别看男士香水的种类不多,但是,价格不菲。 对于男人用香水,在现在很常见,其实,在古代也很普遍,不过,他们用的不是香水,而是香囊,就是那种女人出门必不可少的香囊。 当然了,男士香水最重要的作用,不是掩盖身上的体味,而是可以遮盖女士香水的味道,到这里,想必各位就明白了,男士香水最主要的用途,就是方便出现之前那种出入风月场所之后,身上沾染了香水的气味,回家被家暴的男人使用,而其价格昂贵,就贵在这里。 其实,相对于女士香水的用料和工艺而言,男士香水的用料和工艺就简单很多了,许一凡这算是帮助广大的男性,解决了后院起火的难题。 至于五楼以上,暂时还空缺着,没有 放入任何的商品。 其实,对于剩下的三层楼,许一凡有自己的打算,衣服、古董、古籍,就可以占据了,不过,不管是哪种,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做到,也需要许一凡花费精力,在这方面先做出来一些样品,但是,许一凡这段时间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去弄这些,所以,百货楼五楼以上,暂时是空缺的。 百货楼在装修完毕之后,很多人都在翘首以盼,等着百货楼开业,而百货楼却迟迟没有开业,这让很多人等得很焦急,不过,她们虽然焦急,却也都耐着性子。 从八月初开始,百货楼要在八月十五中秋节这天开业的消息,已经开始传开了,很多人都期盼着八月十五早点来。 ------------------------------------- 八月十五。 早上天刚刚亮,许一凡就起来开始准备了。 上一次,百货楼开业,许一凡作为东家,没有亲临现场,而这一次,许一凡不可能不去,因为今天,百货楼开业会来很多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乐萱郡主和刺史崔东海会亲临现场。 今天,许一凡没有穿青色的儒衫,而是身穿一身洁白的儒衫,头别玉簪,腰间佩玉,脚踩云靴,在稍微打扮一番,就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其实,以许一凡的长相,根本不用如何的打扮,就已经很俊俏了,而在秋歌的一番捣鼓,外加上赤莲的加入,本来就俊俏的许一凡,愈发的俊俏起来。 不但许一凡精心打扮了一番,秋歌等人,也都精心装扮了一番,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套价值不菲的首饰,甚至连谷歌这样的护卫,也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由此可见,这次百货楼再次开业,对于许一凡他们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了。 其实,许一凡对百货楼的开业,虽然很重视,却也没有那么重视,他本来还是按照以往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可是,遭到了秋歌等人的一致反对,许一凡没办法,只好听从了秋歌她们的安排。 一行人打扮好了之后,就离开了许一凡,直奔百货楼,做开业前的最后准备。 百货楼的匾额,挂着红布,这块匾,在昨天就挂上去了,而说起这起匾额,就不得不说,许一凡的面子是很大的,因为这块匾额是大儒荀德华亲手写就的。 要知道,荀德华这么多年,除了在当官的时候,留下了一些墨宝之外,在此之后,他几乎没有任何墨宝流传外在,不说别的,就单单这块匾,就非常的值钱。 到了百货楼之后,百货楼的伙计们早已经来了,除了百货楼本来的员工之外,还多了很多生面孔,其中就有潇湘馆的人。 是的,许一凡再次找到了潇湘馆,从潇湘馆请来了不少女子和小相公,这次请来的女子,不止是卖艺不卖身的青馆,还有几个花魁,单单请动这些人,许一凡就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另外,除了潇湘馆的人之外,现场还有一些特殊的人,而这些人,正是之前许一凡从海角楼买来的奴隶,其中,极有黑皮肤的女人,也有蓝眼睛、白皮肤的女子,当然,也少不了褐色和蓝色的女子。 这些女子,在被许一凡买来之后,许一凡就把她们交给了秋歌,让秋歌培训她们,许一凡打算打造一支独树一帜,与众不同的销售团队。 当然,除了女子奴隶之外,还有不少长得俊俏的男性-奴隶,不过,他们人数不多,不到十人,而他们负责的区域,是三楼的白酒区和四楼的男士香水区。 看到许一凡来了之后,众人连忙躬身施礼。 “公子。” “东家。” “少爷。” “先生。” 称呼不一而足,对此,许一凡笑着点点头,看着都精心打扮过的众人,笑着说道:“今天我们百货楼开业,要辛苦你们了,尤其是潇湘馆的诸位。” “公子言重了,能来这里,是我等的福分。”其中一个花魁,笑着开口说道。 “还是多谢诸位。” 许一凡说完,冲着众人抱拳一礼,众人纷纷还礼。 “该怎么做,我就不指手画脚了,还是让掌柜来安排的,我就看着好了。” 秋歌这时候,也走出来,开始安排每个人的任务,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安排,每个人负责哪里,该做什么,怎么做,在此之前,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不会出现混乱的情况。 等到秋歌把任务都安排下去之后,她就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公子,现在开门?” “开门吧。” 随着声音落下,紧闭的大门,缓缓被推开,而许一凡率先朝门口走去。 虽然是早晨,可是,在百货楼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而在百货楼不远处的一大块空地上,停放着各种-马车,这些都是东海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在看到百货楼的门开了之后,众人纷纷看向许一凡,而那些之前还坐在马车上的众人,也纷纷下车,朝这边走来。 其中,为首的正是乐萱郡主齐若兮,还有宰相之女徐诗芷,当然,跟着她们一起来的,还有荀德华师徒三人,在他们之后的,就是刺史崔东海,还有常哲翰的夫人柳氏,以及都蔚府的殷武等人。 在他们之后,就是三巨头的人,然后,就是日月斋在内的几大隐形势力的人,而后面,还有很多人,都是一些在东海城常年盘踞的势力。 众人来到百货楼门口,就停下了,而许一凡也连忙走过去,一一见礼寒暄几句。 随着每一个人大人物的出现,现场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人们发现,百货楼这次开业,东海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来了,其中还有官府的人,由此可见,百货楼的实力和人脉关系不简单。 第二百四十四章 来自许一凡的鄙视 “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建好了,我等下可要好好看看,如果我不满意,就拆了你的百货楼。” 徐诗芷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当然,这种霸道,只限于在许一凡面前,可能是小女儿心态作祟,凡是许一凡喜欢的东西,她总是喜欢当面打击一番,就连许一凡之前两次去沧海别苑的时候,她跟许一凡说话,都是阴阳怪气的,总之,只要跟许一凡反着来就可以了。 听到徐诗芷那霸气的话语,许一凡则笑着说道:“好啊,我等着你拆我的店。” “哼!” 徐诗芷傲娇的冷哼一声,然后就撇过头去。 齐若兮她们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斗嘴,看到这一幕,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准备的怎么样?”齐若兮关心的问道。 “放心吧,该准备的早就准备好了。” “那就好。” “小子,我的公务可是很繁忙的,如果等下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别说徐姑娘要拆了你的店,我也要拆了你的店。”崔东海这时候也走过来,笑着说道。 许一凡闻言,则是笑着说道:“那估计要让崔叔失望咯。” “嚯,看样子,底气不小啊。” “那当然。” “哈哈,我老朽就拭目以待了。”崔东海笑道。 这时候,东海城三巨头,还是日月斋的人也走了过来,东海城三巨头的话事人都不在东海城,而这次来的,也不是二把手,天涯阁这边是少阁主燕栾天,而翁家这边则是翁可心,至于海角楼来的则是龙秀秀。 东海城三巨头的话事人没有人,但是却派出了核心人员来了,也算是给了百货楼极大的面子,而日月斋等隐形势力,他们的斋主或者馆主之类的,都没有来,但是,也派出了重要的人物前来。 反而是后面的那些势力,要么是家主、门主亲自来,要么就是二把手来了,总之,来的人不少,而且分量都很足。 来者是客,许一凡自然要一一跟他们打招呼了。 在一圈招呼完毕之后,秋歌这时候走过来,提醒道:“公子,吉时已到。” “小子,赶紧开始吧,我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等着急了。”崔东海也笑着说道。 “好勒。” 许一凡答应一声,然后,就走到中间的位置,看着眼前的所有人,抱拳作揖道:“东海城的老少爷们儿,大哥大姐们,今儿,百货楼再次开业,感谢各位前来捧场,小子许一凡在这里谢过诸位了。” 说完,许一凡再次作揖,然后,就站起身,对大家说道:“我知道诸位都好奇,百货楼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我就不多废话了,想必,你们也不愿意听我在这儿罗里吧嗦的,那就直接揭幕吧。”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崔东海和齐若兮,说道:“崔大人,郡主,你们来?” 崔东海和齐若兮闻言,对视一眼,各自点点头,然后,就走上前,一左一右站在门口两边,拿起系在红布上的绳索,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就猛然一使劲,把盖在匾额上的红布扯了下来。 随着红布的落下,百货楼三个大字,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大家所写,而在匾额的后面,还有三个小字,正是荀德华的名字。 “啪啪啪。” 众人顿时开始鼓掌起来。 许一凡则冲着众人笑着说道:“幕布已揭,诸位里面请吧,今日,但是在本店消费的,一律九折。” “好!” 随着许一凡这句话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声。 许一凡则转过头,看向崔东海和齐若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诸位,里面请吧。” 齐若兮和崔东海对视一眼,就转身朝里面走去。 齐若兮在前,崔东海稍微落后半步,之后就是徐诗芷还有各方势力的人。 在这些人进入百货楼之后,许一凡也跟着进去,而在他们进去之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众人,也随之鱼贯而入。 “哇...好亮啊。” “哇...好漂亮啊。” “好大气啊。” “......” 随着众人的进入,在环顾一周,顿时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饶是见过各种奇珍异宝的齐若兮她们,在看到眼前的百货楼之后,都不由的微微张大了嘴巴,很显然,她们都被震撼到了。 倒不是百货楼装修的有多么的奢华,而是因为,整个一楼,无比的宽敞,从进门开始,在左右两边,都有一家家商铺,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太阳很好的缘故,还是因为房间内点了蜡烛的缘故,整个大厅,显得格外的明亮,头顶的那盏吊灯,在烛火的照耀下,散发着七彩的光晕,看起来,美轮美奂,格外的漂亮。 而在各个店铺,也有光芒闪过,正是那些奢侈品,在烛火和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的眼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就是一个月建成的百货楼?”徐诗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开口问道。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说道:“正是。” “哇,还漂亮啊!”徐诗芷站在许一凡身边,看到一处商铺之后,顿时两眼放光的说道。 许一凡顺着徐诗芷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里是头饰专柜,而在专柜最中间,放置了一定用各种珠宝和金银打造的帽子,在帽子的正中间,镶嵌着一颗被切成很多块,大小犹如鸽子蛋大小的宝石。 “喜欢吗?喜欢送你了。”许一凡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看向徐诗芷说道。 “真的吗?”徐诗芷连忙问道。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 徐诗芷确实很喜欢,她倒不是喜欢帽子上的其他首饰,而是看中了帽子中间的那棵宝石,说实话,宝石她也见过不少,可是,像眼前这样,被切成很多面的宝石,她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喜欢归喜欢,她在多看了几眼,就昂起头,说道:“我才不要呢,我要是收下了,人家肯定会说我占你便宜的,我才不要。” 许一凡闻言,摸了摸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因为徐诗芷的惊呼,齐若兮她们就走到了这边专柜,许一凡介绍道:“这里是头饰专柜,专门卖头饰的,这里的头饰,全都是纯手工打造的。” 齐若兮看着眼前专柜内放置的各种花里胡哨的饰品,都有些惊呆了,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放在玻璃柜当中的,可以让人清晰的看到它,但是,却又不会触碰它。 “啊!这么贵啊。” 就在众人打量着这些犹如艺术品一般的头饰的时候,徐诗芷再次发出了惊呼。 众人闻言,这才注意到,在每一件饰品的 别的不说,就说刚刚徐诗芷看中的那顶帽子,就售价三千两白银,而这还只是一定帽子而已,如果再加上其他首饰的话,没有个一万两是肯定拿不下来的。 众人在看到各自面前商品的价格之后,也都暗自咂舌,这玩意儿,看着是挺好看的,没想到,价格这么贵。 齐若兮她们发现,单单就这一个头饰的专柜,最便宜的,也至少需要十两银子,而徐诗芷看中的那个还不是最贵的,根据负责专柜的小姐介绍,这里最贵的是头饰,需要一万两白银。 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现场所有人都咂舌不已。 接下来,许一凡亲自带着他们去参观了其他的专柜,比如耳饰专柜,比如项链专柜,还有其他的专柜,而这些专柜的货物,每一样都不便宜。 像齐若兮她们在看到这些奢侈品之后,都暗暗感觉这些东西的价格惊人,更何况其他人了。 在看完了一楼之后,许一凡就带着他们去了二楼,二楼其实没有好看的,这里的大部分东西,他们都不认识,就算认识,也基本上不怎么使用,毕竟,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 齐若兮她们虽然不买,却对这些生活用品十分的感兴趣,尤其是徐诗芷,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许一凡,不停的问东问西的,而崔东海一行官员,他们更多看的不是货物的质量,而是货物的价格,当看到这些货物的价格,普遍都很低,几乎大多数人都买得起之后,崔东海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 感叹道:“小子,做的不错,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崔东海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因为一楼那些昂贵的奢侈品的价格,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让他下意识的觉得,百货楼的东西都很贵,可是,在看到二楼的那些东西,普遍都只需要几文钱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 崔东海最担心的,就是许一凡为了赚钱,把很多普通的东西都卖的很贵,这样虽然赚钱,可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百货楼就是一个她们消费不起的地方 ,还是不去也罢。 这种影响,对百货楼的口碑是很大的,他可不希望,花费了巨资建造起来的百货楼,没开业多久,就关门歇业了,或者落到一个门可罗雀的地步,不过,现在看来,他这种担心是多余了。 在逛完了二楼之后,一行人就来到了三楼。 对于百货楼的九大美酒,在场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不喝酒的人,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当他们来到三楼,发现曾经的九大美酒,变成了三十六种美酒之后,顿时大开眼界,一些好酒的人,当场就开始品尝起来,而每一种酒水的柜台前,都有可以试喝的酒水。 相对于那些喜欢喝白酒的男人而言,齐若兮她们对果酒更感兴趣,徐诗芷她们几个女的,在许一凡的怂恿下,也尝了尝果酒,一开始,她们以为果酒会跟白酒一样烈的时候,喝完才发现,这果酒跟果汁差不多,酸酸甜甜的,很好喝。 于是,在接下来的参观过程当中,这些妹纸手里,每人拿着一杯果酒。 “真好喝,喂,你是怎么做到的?”徐诗芷抱着一瓶苹果味的果酒,一边喝,一边问道。 齐若兮她们也好奇的看着许一凡。 “做法很简单,就是把水果进行特殊加工,就可以了。” “哼,这算什么答案嘛。”徐诗芷撇撇嘴不满道。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这种东西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商机,其制作工艺,是很重要的,她现在问,如果许一凡回答了,那才是缺心眼呢。 “试试这个。” 很快,一行人来到啤酒区前,许一凡拿过一瓶用玻璃瓶装着的啤酒,递给徐诗芷说道。 “这是啥?也是果酒?”徐诗芷接过之后,并没有立即去喝,而是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是啤酒。” “啤...啤酒?” 徐诗芷满脸狐疑的看着许一凡,问道:“烈不烈?”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不烈,跟果酒差不多。” “真的?”徐诗芷还是有些狐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点点头,笑呵呵的看着徐诗芷。 见许一凡不说话了,徐诗芷打开瓶子上的木塞,然后晃了晃酒瓶,看到有气泡冒出来,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把瓶子靠近嘴边,喝了一小口,而其他人都纷纷看向徐诗芷。 “嗯?” 徐诗芷只喝了一口,眉头就紧皱起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而等到她把嘴里的酒水咽下去,整个人瞬间就睁大了眼睛。 齐若兮看到表情时阴时晴的徐诗芷,连忙问道:“味道怎么样?” 徐诗芷没有回答齐若兮,而是猛地转过头,一脸怒容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个大骗子,居然骗我,这酒好难喝啊,苦苦的,而且度数还不低,你个大骗子......” 说着,徐诗芷就冲向许一凡,抬脚就踹,显然,啤酒在她看来,很难喝,感觉自己被坑了。 “哈哈......” 许一凡见状,直接躲到一边,大笑道:“这酒刚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但是,喝习惯了就好了,而且我告诉你,这啤酒吃烧烤的时候喝,最舒服了,现在是夏天,如果把它放在冰窖里,放上几个时辰,再拿出来喝,会更舒爽。” “哼,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你这个大骗子。” 见许一凡躲开了,徐诗芷也没有不依不饶,毕竟,这里是百货楼,人多眼杂,她再怎么说,也是宰相的女儿,还是要注意形象的,如果这里是沧海别苑,那许一凡一顿毒打是肯定跑不掉了。 齐若兮见状,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徐诗芷,问道:“这啤酒,真的很难喝?” 徐诗芷闻言,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不过,嘴上却说道:“也不算太难喝,就是刚喝得时候,感觉苦苦的,味道怪怪的,喝下去之后,感觉饱了,真的很奇特。” “这样啊。” 齐若兮听完,走到徐诗芷身边,拿起她手里的啤酒,也抿了一小口,感觉和徐诗芷差不多,对于这种味道,说实话,她也不太习惯,不过,还算能接受。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当他们看到啤酒之后,一个个都十分好奇,纷纷开始尝试起来,有的人皱眉,有的人则惊喜不已,还有的人则一脸狐疑的看着手里的杯子。 在三楼待了一会儿之后,有一部分人留在三楼,开始品尝各种酒水,而许一凡他们则上了四楼。 到了四楼之后,刚才还十分矜持的女人们,顿时都激动起来,开始穿梭在各个香水区,其中,最兴奋的就是徐诗芷了,她直接把手里的半瓶果酒,还有没喝完的啤酒,一股脑的丢给许一凡,拿着齐若兮和桂寒烟,就冲到了香水区。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无奈的摇摇头,他没有跟过去,而是带着其他男人,去了男士香水区。 到了男士香水区之后,许一凡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男士香水。 在听到这是跟女士香水差不多的香水,这些男人都兴致缺缺,可是,当他们听到,这种香水可以掩盖女士香水的味道之后,顿时,一个个双眼放光,就连此时崔东海,府尹常哲翰都不例外。 毕竟,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因为工作的需要,时常会去一些烟花之地,沾染上一些香水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玩乐的时候是觉得好玩,可是,等回到家,那就不好玩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夫妻关系,日渐紧张起来,这让他们大伤脑筋,私底下,不知道骂过多少次许一凡了。 现在,在听到男士香水有这种功效之后,顿时,一个个精神大振,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可是,彼此之间的眼神,都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崔东海在沉默片刻之后,干咳一声,道:“咳咳咳...此物甚好,虽然男人用香水,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在我看来,香水跟香囊差不多,偶尔用一用也无妨,你们觉得呢?” “大人说的极是!” “正是此理!” “本该如此。” “......” 随着崔东海说话了,其他人立即纷纷附和起来,而许一凡则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让这群假正经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的老脸一红,转过头,看向别处,不跟许一凡对视。 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给鄙视了,太尴尬了,太丢人了,幸好,丢人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其中还有刺史大人,也不算太丢人。 第二百四十五章 放出分销权 “蓟兄,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曹正德今天也来了,没办法,今日百货楼开业,大半个东海城的人都来,他不来不合适,不但他来了,蓟修杰也来了。 正在一楼仔细看着那些专柜内的奢侈品的蓟修杰,闻言之后,眉头紧锁,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现在的百货楼,已经不是我们能动的了。” 曹正德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别的不说,单单今天来百货楼参与开业的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泰山北斗,这些人,不管为何而来,总之,他们来了,就是给了百货楼,给了许一凡极大的面子,更何况,自从来到东海城,就一直待在沧海别苑的乐萱郡主,今天也来了,她的到来,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如果,在这个时候,去招惹百货楼,无疑是找死。 更重要的是,在看到百货楼拿出的这些商品,作为商人的他们,自然明白其中的巨大利润,之前,就天香四露、九大美酒,还有日用品三件套,就已经让很多人苦不堪言了,而这一次,百货楼拿出来的东西更多,每一样都代表着巨大的利润,每一样都是这些商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很多人现在想的不是如何打倒百货楼,而是如何跟百货楼取得合作。 “这小子的想法真是奇特,同样的东西,我们卖一两,他居然能卖十两,而且还是人人都疯狂抢购的那种,真是让人眼红啊。”曹正德看着有人连续买了好几样奢侈品,不由得感叹道。 蓟修杰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这小子,很不简单啊。” 说完之后,两个人就去了二楼。 二楼是日用品区,曹家主要的业务就是日用品,以前,他觉得曹家已经把日用品做到极致了,可是,在看到百货楼二楼,那琳琅满目的商品,顿时就大吃一惊。 这里大部分的日用品,曹正德都认识,而且还很熟悉,可是,有些东西,他也没见过。 看到这一幕之后,曹正德满脸苦涩,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曹家辛辛苦苦,花费了几代人,才开辟出来的东西,都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可是,现在在这里,很多东西就像路边的大白菜一般,要多少有多少,更重要的是,曹正德发现,整个二楼的商品,绝大多数的价格,都很便宜,甚至比他家的商铺,还要低上不少,这让曹正德既感到无奈,又感到愤怒。 这里的商品如此便宜,那么,肯定很多人在购买东西的时候,都会选择百货楼,而抛弃其他的商家,这会让他们的生意愈发的难做起来,一想到这个,曹正德就感到十分的憋屈。 “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把价格定得如此之低,他能获得多少利润?”曹正德脸色铁青的说道。 蓟修杰看了看眼前的商品,又看了看曹正德,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到了现在,蓟修杰已经相信,之前关于百货楼要收购曹家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别的不说,单单只说眼前的这些日用品,除了之前的香皂三件套之外,还有其他的日用品,几乎每一样都是曹家现在经营的,凡是曹家有的,这里都有,而曹家没有的,这里也有,而且每一样都比曹家要便宜不少。 曹正德说的没错,这些东西,把价格定得这么低,单个的利润不大,也就一点点利润,可是,人家量多啊,在整个二楼,是人数最多的,也是购买人群做多的,毕竟,东海城虽然有钱,可是,不是人人都能够一掷千金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与其去买华而不实的奢侈品,还有只是味道好闻的香水,还不如多买一些这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呢。 百货楼只是在跟曹家打擂台,人家直接明确无误的告诉你,你曹家做什么,我百货楼也做,而且,我的东西质量比你好,价格比你低,你能把我怎么样? 现在的曹家,已经是八面漏风了,百货楼玩了这么一出,对曹家的打击和伤害是巨大的,估计,要不了多久,曹家的那些店铺,都可以门可罗雀了。 一想到这儿,蓟修杰就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他们还是小看了许一凡,他们以为许一凡不打算追究上次的事情,现在看来,不是人家没有追究,而是因为人家要么不动手,而一旦动手,就直指要害,曹家现在不好受,估计,他蓟修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当二人来到三楼的时候,发现裴姓女子正拿着一瓶果酒,站在一家商铺面前发呆。 蓟修杰径直走了过去,看了看裴姓女子,又看了看面前聚集了不少人女人的店铺,问道:“这是什么?” 裴姓女子转过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两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果酒、” “果酒?” “新推出的一种酒水,很好喝,很适合老人、孩子和女人。” “这......” 蓟修杰闻言,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来,他之前的预感没错,百货楼这是打算跟他们打擂台了。 “百货楼这样做,他守得住吗?”蓟修杰沉吟很久,终于开口问道。 裴姓女子没有说话,眉头却紧蹙起来,显然,她也有些想不通。 “几位可是曹正德、蓟修杰、裴婉慧?” 就在三个人眉头紧锁,沉默不语的时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冲着三人问道。 蓟修杰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我们是,不知阁下是?” “哦,我叫庞丞,是百货楼的管事。”男子说道。 “找我们何事?”蓟修杰问道。 “东家有请。”庞丞说道。 “嗯?” 三人闻言,再次一愣,面面相觑,都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似乎是看出三个人的疑惑,庞丞就笑着解释道:“是这样,东家在七楼,邀请了东海城大部分商家,说是有要事相商,其他商家已经到了。” “这样啊。” 蓟修杰闻言,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但是,他还是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是东家有请,那就走吧。” “几位,这边请。” 庞丞说着话,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带着三个人就直奔七楼而去。 到了七楼之后,蓟修杰他们发现,虽然百货楼五楼以上,暂时还没有对外开放,可是,里面装修的极好,尤其是七楼。 庞丞带着蓟修杰他们,直接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 房间很大,可以容纳百来号人,而等蓟修杰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在场的很多人,蓟修杰都认识,其中,还有不少他还十分的熟悉,因为他们之间有过合作。 “蓟兄来了。” “曹兄也到了。” “佩小姐来了。” “......” 看到蓟修杰几人进来之后,跟他们关系比较好的一些人,都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而蓟修杰他们也一一回应过去。 在庞丞的安排下,蓟修杰他们三个人坐在了相邻的位置。 在一番寒暄之后,蓟修杰就问道:“不知道百货楼把我等召集起来,所为何事啊?”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只是有几个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其中,一个干瘦干瘦的男人,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估计应该是跟分销权有关。” “嗯?分销权?” 蓟修杰闻言,顿时一愣,其他人也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干瘦男子见状,立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前几天,得到消息,说百货楼打算公开拍卖分销权。” “这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骚动起来,纷纷开口询问。 干瘦男子则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是不是真的,我也不清楚,我也是道听途说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真的。” “嗯,如果是真的,那拿到分销权的话,不说多,就楼下的奢侈品,就足够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了。”有人说道。 “是啊,二楼的那些日用品,虽然售价低廉,可是,量多啊,如果贩卖到其他的城池,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对啊,还有白酒,那可是好东西。” “对对对,还有香水,之前的天香四露,就已经很赚钱了,现在又推出了那么多新款的香水,其利润相当可观啊。” “......” 一时间,众人都激动不已,饶是蓟修杰他们,也面露喜色。 可是,就在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开口问了一个问题,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了。 “百货楼的东西确实赚钱,可是,如果想要拿下分销权的话,恐怕代价不小吧?”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刚才兴奋的表情,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忧虑和凝重。 是啊,百货楼的东西 很赚钱,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百货楼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有这么多赚钱的东西,百货楼为何不自己赚钱呢?为什么要把手里的蛋糕分出去一部分呢? 这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但是,也有那些精明的商人,在思索一番之后,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 百货楼现在愈发的壮大,而其产生的利润,也极其的可观,之前,就有不少人在打百货楼的主意,只可惜没有成功,而现在,更是如此,百货楼想要长久下去,想要守住这份财富,光自己赚钱那是不可能的,肯定要分出去一部分,这样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百货楼放出分销权,不但赢得了口碑,而且还把很多人都拉到他的船上,一旦这些人拿到分销权,那么,他们肯定会想发设法的维护百货楼的利益,因为保住了百货楼的利益,就是保护了他们自己的利益,如此一来,百货楼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倒下的。 想到这点儿,众人对百货楼的东家许一凡,愈发的佩服起来。 能拿到百货楼的分销权,这自然是好事儿,但是,刚才那个人说的也没错,百货楼打算拿出多少分销权,而且分销权的名额是多少,在场的人,应该不可能人人有份吧,而如果只拿出来一小部分,那就意味着,想要拿到分销权,就需要竞争,而竞争往往都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至于代价几何,在场的人,心里都没数。 想通了这些,众人开始沉默起来。 而此时,许一凡带着秋歌和赵文华走了过来,众人看到之后,连忙起身打招呼。 许一凡一边笑着应对众人,一边走到主位前,冲着众人,抱拳朗声道:“冒昧把诸位召集起来,实乃唐突,还请诸位见谅。” “公子言重了。”众人连忙抱拳说道。 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没有人再敢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了,而是把他当成了同一个档次的人,甚至许一凡的地位比他们还要高上不少,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跟刺史大人谈笑风生的,也不是谁都可以跟郡主成为朋友的。 “诸位请坐。” 众人闻言,纷纷坐下,而许一凡则继续站着,环顾一周,然后笑着说道:“在座的诸位,都是东海城有头有脸的人,我也知道,你们平时繁忙,我就不啰嗦什么了,直奔主题好了。” “今天,我把诸位找来,一来是感谢这段时间,诸位对百货楼的包容和帮助,如果没有你们,百货楼不可能崛起的这么快,在这里,小子多谢诸位了。” 说完,许一凡再次抱拳施礼,而众人也连忙说不敢。 “这二来呢,诸位可能也很好奇,我为何要把大家召集起来,其实,理由也很简单,百货楼成立时间很短,根基很单薄,全都依仗各位,之前,我回来的时候,有很多人找我,我都没有见,倒不是小子架子大,而是因为百货楼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在这里,我给大家赔个不是。” 许一凡再次抱拳施礼。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关于百货楼的分销权的事情,之前,诸位想要见我,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之前因为忙,无法给你们答复,现在,我就在这里给大家伙儿一个答复好了。” 许一凡环顾一周,继续说道:“我打算举行一场拍卖会,拍卖百货楼的分销权,想必诸位也知道分销权是什么了,小子就不多做介绍了。”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虽然,他们都猜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在亲耳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还是十分激动的,尽管,他们知道,不可能人人有份儿,而且代价不小,可是,这不代表他们不激动啊。 “敢问许公子,这分销权都是哪些货物的分销权?”有人站起来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对方,笑着说道:“从二楼到四楼的商品。” 众人闻言,激动不已,可是,有人却皱了皱眉头。 他们大多数人都从一楼逛到了四楼,知道百货楼所有的商品当中,利润最大的,不是香水,也不是白酒,而是一楼的奢侈品,那玩意儿才是真正的暴利,可是,百货楼却没有把奢侈品放出来,这让很多人有些失望。 “那一楼的奢侈品......”有人问道。 “一楼的奢侈品在开业前,就已经分出去了。” “哦?是谁得到了?” “东海城三巨头。”许一凡笑着说道。 “哦!”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原来如此,难怪百货楼在建造的时候,三巨头会不遗余力的帮忙,难怪今天百货楼开业的时候,三巨头会来人,原来是这样啊。 “那敢问许公子,百货楼打算分出哪些地方的分销权呢?”又有人问道。 “目前是海州附近的分销权,除了东海城之外,其他地方,都可以。”许一凡说道。 “哗......” 众人一片哗然,随即,有人就听出了许一凡的弦外之音,许一凡说的是目前是海洲的分销权,那是不是说,以后,其他洲的分销权,也会有? “那这分销权,该如何竞拍呢?” “具体的如何竞拍,我做了一份手册,各位可以看一下。” 许一凡说完话,就朝秋歌她们使了个眼色,然后,她们就开始分发手里的一沓手册,之前,众人看到秋歌她们进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沓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明白了。 手册很快分发下去,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册上。 手册不大,也不厚,只有三页而已,但是,在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各种商品的种类,还有起拍价,另外,根据地区不同,其价格也不同。 看着这些地区和价格,众人的表情十分的丰富,阴晴不定。 众人发现,越是靠近东海城的城池,其价格越高,而越是偏远的地区,价格越低,可是,就算最低的,也需要五百两,这还是起步价,如果一旦有人看中了同样的地区,那价格就要翻倍了。 等众人看完之后,许一凡就笑着说道:“具体的拍卖价格,大家也看到了,拍卖会在三天后举行,就在包袱斋,到时候,希望各位都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崔东海的善意 许一凡在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而众人则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手里那本小册子上。 很多人在看到百货楼生意火爆之后,都想跟百货楼合作,起初是许一凡不在东海城,他们无法找到许一凡,后来许一凡回来了,许一凡却不见他们,而现在,百货楼翻新之后,重新开业,却一下子放出这么多的分销权,把所有人都给打蒙了。 这本小册子虽然不大,可是,上面每一个字,都价值千金,在场的人,都是从事商业多年的人了,他们自然很清楚,这里面的利润到底有多大了。 之前,有人还想一口气吃下所有分销权,但是,现在看来,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小册子上的东西,虽然每一样的价格,都不是特别贵,底价都在他们承受的范围内,可是,想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拿到手,别说他们了,就是三巨头当中的某一个,都不敢这么说,因为东西太多了。 许一凡走了,这些人在坐了一会儿之后,也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既然,百货楼这边拿出了相对应的方案,那他们也该回去准备了。 要知道,拍卖会还有三天就举行了,时间太短了,他们必须在三天之内,筹措到一笔不菲的资金,而这笔资金,当然是多多益善了,尤其是像香水和白酒,盯着它们的人肯定不少,而底价已经不低了,更何况,这还是要竞拍的,最起码的估计,这个底价,在拍卖会开始之后,至少要翻三倍,这还是保守估计。 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众人心里都刺挠的很,而得到了确切消息之后,众人也是既欢喜,又忧愁。 欢喜的是,只要拿到了分销权,就算是跟百货楼取得了合作,抱上大腿了,而忧愁的是,想要拿到分销权,不但要付出不菲的价钱,还要跟很多人竞争,这就让让压力很大了。 许一凡在离开那间专门设计出来的会议室之后,就直接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齐若兮、崔东海等人都坐在那里喝茶。 看到许一凡回来了,崔东海就笑着问道:“事情办完了?” “嗯,办完了。” 崔东海点点头,然后说道:“你选择今天放出这个消息,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许一凡坐下之后,闻听此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能怪我咯?还不是你把我丢到抚仙山,不能回来造成的?” “呵呵......” 崔东海闻言,不由得讪讪一笑。 对于这件事,崔东海是无法否认的,在百货楼正式开始动工之后,许一凡就跟着常哲翰去了抚仙山矿场,一待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一直都待在那边,没办法,炼铁厂的建造很麻烦,很多地方,都需要许一凡亲自盯着,如此一来,百货楼这边,许一凡就无暇顾及了。 不过,百货楼这边还是有人能掌控大局的,秋歌也好,赵文华也罢,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主,而左一更不用许一凡担心什么,他能够在许一凡不在的情况下,把东兴工厂建立起来,就说明他的本事了,所以许一凡不担心什么,要不然,许一凡才不会放着自己的事情不做,跑去挖矿呢。 许一凡这次回来,一来是百货楼已经建设好、装修好,可以开业了,二来,炼铁厂也建造的差不多了,主要的建筑都完工了,剩下的就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了,许一凡没有必要盯着了,所以他就回来了。 在抚仙山矿场的这一个月的时间,整个抚仙山矿场的气氛,可谓是热火朝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工地几乎都没有停歇,不但原来的一万多人参与其中了,后来崔东海他们把东海城监牢,还有附近几个大城池监牢的囚犯,全都给送到了矿场干活儿。 当然了,这些人在进入矿场的时候,有些人很兴奋,有些人则心如死灰,还有些人,则想着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搞事情,其中,就包括之前从守卫军踢出来的一批士卒。 这群老兵油子,打仗很拉胯,可是,享受倒是一把好手,而仗势欺人,拉帮结派,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他们到了矿场之后,就开始聚集起来搞事情,面对许一凡安排下去的任务,这群人是完全的出工不出力,能偷懒就偷懒,反正是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隔三差五的就装病请假。 起初,许一凡还忍着他们,可是,搞了几次之后,许一凡就把这群人单独拉出来,也不让他们去建造工厂,而是把他们赶去挖矿,把之前挖矿的那群人给换出来。 之前,挖矿的有近三千人,一天的产量并不高,也就一两千斤,平均一个人一天一斤铁都不到,这也没办法,毕竟,挖出来的全都是包含着各种杂质的大石头,十斤矿里面,能炼出一斤铁就很不容易了,因为不是机械加工,很多矿石都浪费了。 在把这三千人换出来之后,许一凡要求这一千来人,每天要出二千五百斤铁,少一两,这群人就没有饭吃,除非是把量补齐之后,才能吃饭,才能休息。 这一千人,不但有守卫军的士卒,还有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面对许一凡这近乎变态的要求,他们纷纷表示完不成,不但不愿意下矿,反而还想聚集起来闹事儿,而结果可想而知,在黑甲兵出现,杀了几个带头的人之后,这些人就老实下来,尽管心中有千般的不愿意,还是硬着头皮下矿干活儿了。 第一天,被说两千五百斤了,就是一千斤都没有达到,而许一凡也没有惯着他们的意思,量不足,不给饭吃,不准休息。 这群人没办法,只好忍着饥饿,不停的干活儿,一直干到后半夜,才勉勉强强凑够了两千斤,还差五百斤,而许一凡则下令让他们休息,可以吃饭了。 等到吃饱喝足只好,这群人别说闹事儿了,就是动一下都难,沾床既睡。 可是,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这群人就被拉出来,再次赶到矿洞去干活儿了。 一连好几天下去,这群人被折腾的没有脾气了,其中有些人,觉得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累死的,于是,选择一不做二不休,想要趁着晚上的时候,杀死许一凡,逃出矿场。 他们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而当他们展开行动之后,偷偷摸摸进入许一凡营房的时候,发现许一凡就坐在主位上,一边喝茶,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而在房间内,有不下于三十多人的黑甲兵。 这群人看到这一幕,当场就怂了,一边磕头如捣蒜的大呼饶命,一边相互推卸责任,然而,许一凡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们,然后,这十几人,被当场格杀,石头就挂在矿场最醒目的地方。 从那天之后,这群人再也没有闹事儿了,主要是害怕啊,而许一凡见他们老实之后,就把他们的工作量降低到了一千五,这群人在得知之后,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其他人在看到这群最不老实的人,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之后,一个个干活儿起来,都十分的卖力,毕竟,谁都不想死,更何况,那里还挂着几十具逐渐被风干的尸体呢,有了前车之鉴,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总是脸上笑嘻嘻的少年,是真的会杀人。 在经历了这些风波之后,整个矿场的人彻底老实起来。 其实,对于矿场的很多人而言,他们每天从事的劳动虽然很繁重,可是,生活方面却比之前好了很多,每天,不管是早餐,还是午饭,还是晚饭,亦或者是夜宵,总之,只要是开放的时候,主食管饱,菜也不少,而且油水很足,顿顿有肉,除了常见的猪肉、鸡肉、鸭肉、鱼肉之外,偶尔还会有不少野味,改善他们的伙食。 除了在吃的方面,许一凡严格要求之外,在卫生方面,许一凡也格外的重视,不管是那些工人,每天做完活儿之后,洗漱问题要严格要求,对那些伙夫们,许一凡也十分的重视。 有一次,许一凡去了厨房,发现有人为了偷懒,居然选择用脚洗菜,被许一凡看到之后,他也没有直接杀了对方,而是召集了一批刚刚做完工的工人,让他们每个人脱掉鞋子,用脚洗菜,然后,让他把这道菜炒出来,再直接吃掉。 面对许一凡的要求,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吃,而许一凡也十分的干脆,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把菜吃下去,要么把他挂在外面的刷上,也成为一具风干的尸体。 最终,该伙夫选择了把菜吃下去,那场面想想就让人恶心,不但菜里有很多沙子不说,还带着一股怪味,虽然有油遮盖了这个味道,可是,吃到嘴里的时候,还是让人作呕。 伙夫在吃这碗菜的时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尤其是炊事班的人面。 等到伙夫吃完之后,许一凡居然任命他为了炊事班的班长,让他管理整个炊事班,负责整个矿场的伙食,如果出现任何问题,许一凡别人都不找,只找他。 在经历这件事之后,炊事班的伙食一下子好了不少,这让很多人都拍手称赞,觉得许一凡做得好。 当然,除了每日的固定三餐之外 ,每到太阳最大的时候,都会有一大锅的绿豆粥,这都是在早上早就熬好的,放在凉水当中冷却过的,而工人在干活的时候,可以每个人喝一碗绿豆粥。 而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许一凡在常哲翰上次回城的时候,让他带来了一批郎中,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给工地的人看病,因为天气炎热,而随着工厂逐渐成型,有不少人都出现了中暑的情况,如果是在以前,这些人的死活没人去管,但是,许一凡来了之后,不但让人准备解暑的东西,在他们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还会有郎中治病。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矿场的人,对许一凡既是感激,又畏惧。 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最初杀了一批人之外,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没有人死亡,偶尔出现死亡的,也都是多种疾病发作,无法挽救回来的,这对于一个矿场来说,简直是奇迹。 对于抚仙山矿场的事情,崔东海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崔东海不由得感叹道:“生子当如许安然啊!” 不管这次炼铁,到底能不能成功,就许一凡在抚仙山展现出来的手段,就足以说明,这个少年是个人才,是国之栋梁。 对于矿场的事情,崔东海不愿多说,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矿场那边,该弄的都弄的差不多,就等着许一凡把东海城的事情忙完之后,回去炼铁,只要第一批的铁出来了,看结果就可以了,对此,崔东海还是很有信心的。 “五楼以上,你怎么没有开放呢?”崔东海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的看着崔东海,然后说道:“我也想啊,原本,按照我的计划,百货楼七层楼,在今天都要全面开放的,可是,你给我找的差事儿,让我没办法腾出手,只好先开 崔东海闻言,尴尬的笑了笑。 “那这剩下的三层,你打算做什么?”常哲翰开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晚点儿再看吧,等眼下的事情忙完,在决定做什么。” “嗯,这样也好。”常哲翰说道。 崔东海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方才,听郡主说,你打算开一间酒楼,是真的吗?”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崔东海,笑着问道:“怎么?刺史大人是想入股呢,还是想开个后门呢?” 这样的话,如果是别人说,崔东海当场就要骂人了,可是,说着话的是许一凡,崔东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在街对面,有一家百年老字号的酒楼,因其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人已经被诛杀了,而酒楼也被没收了,如果你真的想开酒楼的话,你觉得这间酒楼如何?” 说着话,崔东海就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距离百货楼不远的一动四层高的建筑。 许一凡看了看那栋建筑,觉得还不错,首先,地理位置好,不但位于东海城的市中心,而且距离百货楼不远,更重要的是,这栋酒楼建筑完好,虽然没有去里面看看具体的情况,但是,作为一个百年老字号的酒楼,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崔叔是打算送给我?”许一凡收回视线,转过头,笑嘻嘻的看向崔东海。 “嚯...这小子,听到有好处,就叫崔叔,没好处,就喊刺史大人,你真够可以的。”崔东海闻言,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嘿嘿......” 许一凡嘿嘿一笑,不但不觉得尴尬,反而笑的更加的灿烂起来。 “送给你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官府查封的店铺,你怎么样也要表示一下......”崔东海回到原位坐下之后说道。 “没钱!” 然而,不等崔东海说完,许一凡立即就喊道,这让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都无语的摇摇头,笑了起来。 “你小子会没钱,你骗鬼呢。”崔东海被许一凡气的胡子乱颤,伸出手,指着许一凡说道。 “哼,就是没钱,除非你送给我。”许一凡开始耍无赖道。 “白送是不可能的,我可以给你一个很低的价格。” “多少钱?” 崔东海没有说话,竖起一根手指。 “十两?”许一凡惊喜道。 “好好说话。”崔东海没好气的说道。 “一百两,嗯,这个价格还可以接受。” “一千两!”崔东海不想跟许一凡玩猜猜猜的游戏,直接说道。 “啊?!” 许一凡闻言,顿时惊呼一声。 “哼哼,是不是很便宜啊。”崔东海斜眼看向许一凡,微微仰起头说道。 “这么贵,太贵了,买不起,买不起。”许一凡闻言,却连连摆手道。 “你......” 崔东海顿时被许一凡给气得够呛,顿时不想说话了。 看到崔东海这样,许一凡不但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反而嬉皮笑脸的问道:“崔叔,你看,我们都是老交情了,能不能便宜点儿,一百两......” “不,二百两怎么样?”看到崔东海再次斜眼看来,许一凡连忙改口道。 “哼,不要拉倒。” 崔东海不想理会这小子了。 齐若兮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安然,好好说话,那间酒楼我知道,没有五千两是拿不下来的,如果是之前,就是一万两也不一定能拿下。”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对于这个,他是知道的,毕竟,别的不说,就从这间酒楼建立在城中心,价格就不会便宜,而崔东海说一千两给许一凡,这完全跟白送没什么区别。 “那好吧,既然这酒楼没人要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谁让我跟崔叔的关系好呢。”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说道。 “这小子,气死老夫了,不卖了。” 崔东海说完,就站起身,对齐若兮说道:“老朽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了。” 然后,也不等齐若兮说什么,崔东海就气呼呼的走了,而许一凡则笑着跟了出去,这一幕,看的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哭笑不得。 第二百四十七章 办学 看着追出来的许一凡,崔东海板着一张脸,说道:“你追出来作甚?” 许一凡嘿嘿一笑,快走两步,搀扶着崔东海说道:“这不是说酒楼的事情嘛,小子只是开个玩笑,崔叔,你咋还急眼了呢?” “松开,我还没老到需要有人搀扶的地方,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崔某老了呢。”崔东海看着搀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崔叔不老,谁要是说崔叔老了,我去收拾他。” “嚯,在抚仙山到了几天山大王,真的以为是山大王了?”崔东海斜眼看来。 “小子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敢的样子。 “酒楼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一千两,一文钱不多,一文钱不少,你送过来,就可以开始装修了。”崔东海叹了口气,说道。 “好!” 这次许一凡没有继续胡搅蛮缠,其实,他心里知道,崔东海这么做,是有假公济私嫌疑的,当然了,整个海洲都是他说了算,一座无主的酒楼而已,崔东海想怎么处理,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而他要许一凡一千两银子,也只是走过过场而已。 “百货楼现在也开业了,工坊也建好了,等矿场的事情忙完了,你小子是不是该消停一段时间了?”崔东海问道。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呢,等矿场的事情忙完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你小子就不能消停一段时间?”崔东海没好气的说道。 许一凡耸耸肩,无奈的说道:“我也想啊,可是,现状不允许啊,你也知道,现在的百货楼每天产生的利润是巨大的,盯着百货楼的人很多,虽然,这一次我分出了一部分分销权出去,可是,大炎这么大,百货楼现在只在东海城,如果我不抓紧时间行动的话,有人会提前去做的。” 崔东海闻言,点点头,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 东海城,或者说海洲,因为有他崔东海,有郡主齐若兮在,所以这些人不敢乱动,可是,其他的地方就不一样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谁不动心的,如果百货楼真的想要做大做强,单单只待在东海城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听说兴安城的分号,已经快建设好了?” “嗯,九月份应该可以开业了。” “速度挺快的嘛。” “呵呵,这才哪到哪啊。” 崔东海斜眼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突然问道:“那你打算什么去长安开分号啊?要知道,长安的人口可比东海城多多了。”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再等等吧。” “哦?为何?”崔东海好奇的问道。 “长安是国都,想要在长安城建立分号,没有那么容易,在东海城,有你罩着我,可是,如果我去了长安,上面没人的话,是守不住的。” 崔东海点点头,许一凡说的没错,东海城商人最多,而许一凡跟官府还有三巨头的关系很好,自然没人敢轻易的招惹许一凡,可是,长安不一样,到了长安,别说一个刺史了,就是一个公爵,也一不定罩得住许一凡,哪怕是乐萱郡主,如果没有长公主的授意,也罩不住许一凡。 “那你有没有想过,走仕途这条路呢?”崔东海沉吟片刻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还小,走仕途恐怕不行。” 然而,崔东海却摇摇头,说道:“年龄不是问题,你的能力我知道,只要这次矿场的事情做成了,想当个官儿,还是很容易的。”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呵呵一笑,然后笑问道:“几品?” “至少七品。”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太低了,七品官,在长安城一抓一大把,根本没有话语权的。” “嚯,你小子,野心不小啊,说,想要几品官,我看看能不能办到。” 听到崔东海这么说,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表情有些怪异的看着崔东海,然后说道:“三品怎么样?” “滚!” “好勒!” 许一凡居然转身就走,崔东海则一脸无语的摇摇头。 “回来。”崔东海喊道。 许一凡又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可以捞个三品官当当?” “想都别想。” “那你叫我回来做什么?”许一凡不解的看着崔东海。 崔东海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世?” 许一凡再次挑了挑眉头,反问道:“崔叔知道。” 崔东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一凡,许一凡则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从小就在安民镇长大,身边除了一个老瞎子,也没有别人了,老瞎子也不知道我的身世。”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崔东海又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以前挺好奇的,现在嘛,找不找已经无所谓了,找到了又能如何,我现在过的也挺好的。” “真的吗?”崔东海看着许一凡问道。 “真的,这有什么好撒谎的。”许一凡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知道了,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你。”崔东海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说道。 许一凡则撇撇嘴,说道:“光看好我有什么用啊,拿点儿实际的东西来,比如把那酒楼送给我怎么样?” “滚!” “好勒!” 许一凡停下脚步,却发现崔东海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前行,于是,许一凡就喊道:“我可真走了啊?” “滚!” 崔东海又说了一个滚字,然后,就顺着楼梯下楼了。 许一凡站在原地,看着崔东海消失的背影,眉头紧锁,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崔东海今天问自己这些,肯定不是心血来潮,突然问起的,肯定有他的目的所在,或者说,他知道了什么,刚才是在试探许一凡,而许一凡自然明白这一点儿,也实话实说了。 对于仕途,许一凡没有想过,或者说,暂时没有想过,而至于自己的身世,许一凡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对于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许一凡不知道,现在,他也不适合去寻找,更何况,就像他方才自己说的那样,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呢? 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一场新的风暴,已经开始了,而他这次,会牵扯其中! ------------------------------------- 在送走了崔东海之后,许一凡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回到了房间。 见许一凡回来,齐若兮就问道:“崔大人走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走了。” “酒楼......” “还是老样子,一千两,费了我半天口水,他就是不降价,唉...我发现咱们这位刺史大人,不但官做得好,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啊。”许一凡感叹道。 众人闻言,一脸无语的看向许一凡。 这世界上哪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要脸。” 别人没说话,徐诗芷却嘀咕了一句,一脸嫌弃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则权当没听到。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齐若兮突然说道:“荀老想要在东海城办学。” “真的啊,这是好事儿啊,说吧,缺多少钱,我出了。”齐若兮话音刚落,许一凡就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纷纷诧异的看向许一凡,刚才用一千两买价值五千两的酒楼,还哭着嚷着说没钱的他,此刻怎么变得这么大气了? 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许一凡摸了摸鼻子,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出钱办学,你们不愿意啊?”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没有,本来这次荀老办学,就打算以你的名义的来办学的,这笔钱,自然是要你出的。” “啊?!”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震惊了。 “为什么啊?”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荀德华要办学,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儿,毕竟,作为一代大儒,想要办学,那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只要荀德华放出消息,说他要办学,估计,他什么都不用做,都会有大批的人,前赴后继的帮忙做事儿,而荀德华只要去就可以了。 齐若兮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前段时间,荀老突然说的,我当时也很吃惊,问过荀老。” “荀老怎么说?”许一凡连忙问道。 齐若兮再次摇摇头,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荀老 没有解释。” 许一凡闻言,顿时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该不会是荀老心血来潮吧?” “不像,荀老自从告诉我这件事之后,就开始做准备了,好像就等着你回来了。” “这样啊。” 许一凡不在说话了,他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很久,他冲着外面喊道:“谷歌,去把秋歌给我找来。” “是,公子!” 没一会儿,秋歌就来了,她先是给众人见礼,然后,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何事儿?” “去城郊找一处地方,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建立一座私塾。” “啊?!” 秋歌闻言,先是一惊,随即,问道:“这么着急吗?” “嗯。” 然而,就在秋歌准备离开去安排这件事的时候,齐若兮却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地点荀老已经选好了。” “在哪?” “在城东区,距离沧海别苑不远,也就十五里左右,荀老亲自选的地方。” 许一凡闻言,沉吟片刻之后,对秋歌说道:“那就立即组织人手,以最短的时间,将其建立起来,材料用最好的,不要怕花钱,晚点儿,我去现场看一下,给你们图纸。” “好的,公子!” “你去忙吧。” “是。” 秋歌离开了,齐若兮看着许一凡,眼神熠熠,她没有想到,许一凡居然如此支持这件事,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齐若兮又说道:“对了,荀老让我问你,这新的书院叫什么名字。” “啊?!” 许一凡闻言,又是一惊,然后说道:“起名字这件事,不是荀老定吗?问我做什么?我负责出钱出人就可以了。” 然而,齐若兮却摇摇头说道:“这个是荀老的意思,他说,这间书院既然是以你的名义建造的,取名字这件事,还是应该你来。” “我来?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荀老坚持如此,我也劝过,荀老还是坚持如此。” “那好吧,容我想想。” 许一凡闻言,再次低头,开始冥思苦笑起来。 想了很久,他抬起头,看向齐若兮说道:“起点书院,你觉得怎么样?” 齐若兮闻言,想了想,说道:“起点,名字不错,我觉得挺好,不过,具体的还要问问荀老的意见。” “好!” 接下来,几个人又坐着聊了一会儿,然后,就下楼,开始选购商品起来。 毕竟,今天是百货楼开业,而齐若兮也是百货楼的股东之一,她今天来,既是捧场,也是来打广告的。 整个上午,齐若兮带着徐诗芷还有桂寒烟,在四楼转了很久,买了不少东西,而这一幕,都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每当齐若兮她们买下一款香水之后,那么,这款香水,绝对会成为爆款,开玩笑,郡主都用这样的香水,那她们也能买到同样的,这岂不是说,她们的品味和郡主一样。 随着这是大多数人的遐想和自我陶醉,可是,人就是这样,当看到某个有权有势的人,用某样东西的时候,不管这样东西是好是坏,她们都会趋之若鹜的,而这一点儿,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差不多的。 在古代,皇帝喜欢什么,那么,粉丝就喜欢什么,哪怕是一坨屎,皇帝说它是香的,那觉得,自己跟皇帝一个品味而沾沾自喜呢。 齐若兮她们这宣传工作,做的十分的到位,她们不但在四楼买了不少香水,还去了三楼,买了不少酒水,当然,一楼的那些奢侈品,自然也要买上几套的。 是的,你没有听错,不是买某一样,也不是买一套,而是一口气买了好几套,有心人悄悄地算了一笔账,单单齐若兮在一楼买下的那些奢侈品,就消费了六七万银子,什么叫豪横,这才叫豪横。 有了齐若兮她们的带头,原本就十分意动的众人,再也按捺不住了,开始疯狂血拼,尤其是,今天百货楼开业,来了不少人,而这些人来的时候,都是拖家带口的,有男人在身边,她们想要什么,只要撒撒娇,发发嗲,就算这东西再贵,他们也得咬着牙买下来。 更何况,东海城虽然很大,可是,大多数人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关系好的,自然也有关系不好的,而彼此看到之后,自然要攀比炫耀一番,本来,这种炫耀,只是女人之间的事情,可是,当男人也跟着出现之后,那就不单单是女人的事情了,也是男人的事情。 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自然是面子了,哪怕这个人的背后,布满了脚印,可是,在人前的时候,他们都是要面子的,而想要面子,无非在官职、地位、女人、钱财方面彰显实力了。 于是,一股攀比之风,很快在百货楼开始弥漫起来,一场原本只是简单购物的事情,变成了男人之间比拼底蕴的战斗,他们在 百货楼最不缺的就是货物了,很多货物不是只有一件,而是很多件,但是,每个柜台,越是昂贵的货物,往往都只有一件,这也导致,很多人在看中之后,都想要买下来,毕竟,货以稀为贵嘛。 最最关键的是,很多绝品货物,它们是没有具体价格的,只有一个参考价,这就导致,当两方人同时看中之后,就会出现加价的情况,而这就跟拍卖会差不多。 这个办法,当然是许一凡想出来的了。 徐诗芷她们在购物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幕。 “小骗子好坏哦。”徐诗芷看着正在为一件项链,而争论不休,双方疯狂加价的场面,忍不住说道。 徐诗芷口中的小骗子,当然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是的,许一凡又多了一个外号。 齐若兮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安然确实够坏的。” “嘿嘿,我喜欢!”徐诗芷则突然笑嘻嘻的说道。 齐若兮转过头,看了一眼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的好闺蜜,顿时无语了。 齐若兮她们在百货楼待了一个上午,中午的时候,去了许府用餐,而到了傍晚,她们则去了刺史府,毕竟,来东海城这么久了,她们都没有离开过沧海别苑,这次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访一下崔东海了。 在刺史府用完晚膳之后,齐若兮她们就在东海城逛了起来,毕竟,今天是中秋节,整个东海城是有很多热闹可看的。 一直玩到很晚,她们才回到了沧海北苑。 第二百四十八章 涉足成衣行 百货楼的开业无疑是成功的。 在八月十五这一天,百货楼的销售额就创下新高,无论是一楼的奢侈品,还是二楼的生活用品,还是三楼的酒水,亦或者是四楼的香水,都成为了很多人必买不可的东西了。 一楼的奢侈品自然不用说,凡是家底殷实的人,都会选择买上一套,如果舍不得买一套,至少,不要的三件套也是要买齐的,头饰、耳饰、项链,幸亏许一凡暂时没有找到钻石,不然,随便弄出来有一个钻石戒指,就要让无数男人留下苦涩的泪水。 二楼的生活用品,是大多数人选择的地方,毕竟,有钱的人还是少数的,大多数人还是一般家庭,一楼的奢侈品,她们就不用想了,买了也没用,有买那些奢侈品的钱,多买点肉吃,多扯几匹布做衣服,它不香嘛。 其实,在百货楼开业这天,真正占据销售量榜首的还是二楼的生活用品,其次是三楼的酒水。 百货楼这次开业,白酒的种类增加了不少,而且还推出了老少皆宜的果酒,当然,还有很多人喝完之后,感觉味道怪怪的啤酒,以前,喝酒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能干看着,而当她们知道,果酒不但好喝,而且还具备一定美容养颜的效果之后,果酒的销售,远远要比白酒好很多。 当然,这些货物卖得好,除了跟百货楼本身的口碑有很大关系之外,更重要的,还取决于开业当天,乐萱郡主和刺史,以及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的出现捧场,有了他们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放开了购买。 只是,女人们都开心坏了,有了百货楼这些东西,她们又多了很多争奇斗艳的东西和方式了,只是,东西是好看,也好喝,更好用,就是需要钱,而且还需要不少钱,让很多跟着过来的男人,脸上带着笑,心中流着泪,不,流着血,掏出了大把的银票付账。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所以当秋歌跟他报账的时候,许一凡也没有怎么在意。 当然了,在百货楼开业之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猛然从百货楼传播开来,百货楼决定放出海洲的分销权,三天后,要在包袱斋举行拍卖会,想要得到分销权,全靠个人实力了。 于是,在当天,就有很多人开始不停的筹措资金,而不少东海城周边的商人,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他们也开始疯狂的筹措资金,准备来分一杯羹。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东海城一下子涌入了很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商人,他们不但人来了,还带来了一车又一车的银子,直到这个时候,很多初次来东海城的人,才见识到,什么叫富甲天下银如海了,那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子,就像是路边的石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入东海城。 当然,疯狂涌入东海城的不止是附近的商人,还有很多看热闹的人,而随着这些人的进入,东海城有几个行业,顿时喜出望外。 到了东海城,你需要住宿吧,有朋友、亲戚的,可以去朋友、亲戚家住着,而没有的人,自然只能选择住客栈了,因为来的人一下子太多了,这导致很多客栈都满员了,到最后,有些客栈不得不开始涨价了。 解决了住的问题,还要解决银子的问题,很多人来的时候,可是带着大量现银的,这么多现银放在身边,不怎么安全,而且携带起来也不方便,那怎么办? 这个时候,正通银号就体现出它的作用了,每天,都有无数人,拉着无数辆马车,进入正通银号存钱,这一下子,就增加了正通银号的库银存储。 在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那接下来就是吃喝玩乐了,吃喝自然不用说,肯定是酒楼,要上一桌好菜,在配上百货楼的酒水,大吃大喝一番了,而至于玩乐嘛,既然是敢来东海城分一杯羹的人,兜里肯定不差钱,那当然是选择最好的青楼潇湘馆了。 当然了,除了这些地方之外,专卖贩卖情报的日月斋,还有举行拍卖会的包袱斋,都成为了很多人必定要去的地方,去日月斋,自然是想要打探一下,关于这次分销权拍卖会的内情了,而日月斋这次也没有让人失望,当有人上门花钱购买的时候,他们都会给出答案,而这些答案,含金量都很高,可是,听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字,钱! 这次拍卖会,也以往的拍卖会有所不同,以往拍卖会,拍的都是货物,可是,这次拍卖的却是分销权,不过,虽然东西不一样,可是,想要得到它们,就都需要钱,而且是大笔大笔的钱。 至于去包袱斋,自然是去报名,并且缴纳一笔保证金的,这是包袱斋的规矩,不管对方是谁,势力多大,想要参加拍卖会,都必须交保证金,一方面是增加收入,另一方面,也是保证有人恶意竞价,或者拍完之后,无法付钱的可能性。 不过,除了这些地方,最高兴的还属于当铺了,因为百货楼要公开拍卖分销权的事情,公布的时间很短,而拍卖会举行的时间又很近,想要在短时间内筹措到大笔的资金,那是不现实的,而这个时候,就想要钱,就需要拿东西去换了,像什么房契、田契啊,还有各种奇珍异宝,都纷纷出现,被送到当铺。 而在这个时候,有心人就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很多人在典当了东西之后,一些很值钱,或者看起来不值钱的东西,都会被人第一时间买走,其中,买卖最多的还是田契和房契了,当然,还有不少奇珍异宝,而收购这些东西的人,分别是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当然,还有百货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地方,也变得无比的热闹起来,一个是赌坊,一个是地-下-钱-庄。 赌坊就不用多说什么了,毕竟,赌博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对于某些人而言,一天不赌两把,就浑身难受,跟酒鬼一顿一喝酒,一样一样的。 地-下-钱-庄,这个也很好理解,每一个城池,每一个时代,地-下-钱-庄都会存在,现在我们常说的高利贷,其实,就脱胎于地-下-钱-庄,在这里,借钱很容易,当然,利息却很高,也需要有东西作为抵押,如果能准时还钱,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如果还不上钱,那把你当街打死,也并无不可,毕竟,杀人不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 可以说,随着百货楼的这次开业,还有分销权的公开拍卖,直接带动了整个了东海城的利益,之前很多对百货楼不满,或者嫉妒的人,这个时候,都纷纷说着百货楼的好话,没办法,有钱就是大爷。 不过,最开心的还不是这些人,而是官府的人,随着这次拍卖会的举行,东海城的收税,至少增加了一成左右。 一成听起来不多,可是,你要知道,拍卖会要举行的消息放出来,到正式开始,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短短几天时间,就增加了一成的税收,是不是很恐怖。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着拍卖会,为即将开始的拍卖会做准备的时候,许一凡在干嘛? 许一凡在做一件,在他看来很正常,很正经的事情,可是,在别人看来,却十分不正经,让人脸红,觉得羞羞的事情。 那么,许一凡到底在干吗? 做衣服,准确来说,是在设计衣服,而且还是女性的衣服,更重要的是,他设计的衣服,不是外面让人一目了然的外衣,而是内衣。 许一凡是在百货楼开业前五天回来的,回来之后,他先后去找了乐萱郡主齐若兮、刺史崔东海、天涯阁、海角楼还有翁家唉,找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薅羊毛了,不过,这一次,他要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三十来人而已,而且都是女人。 这些女人都不是简单的女人,全都是各自势力名下,有名的裁缝和绣女,这些人,平时的地位不显,可是,人们身上穿的衣服,无论大小,都是她们做出来的,而许一凡把她们召集起来,为的就是做衣服,他准备踏足成衣行业了。 从事过商业的人都知道,不管一个人有钱还是没钱,吃穿住行都是必需品。 吃的方面,家庭条件好点儿的,自然是大鱼大肉,想吃什么吃什么,而家庭条件不好的,无非就是粗茶淡饭而已,家里有啥吃啥,遇到收成不好的时候,自然是什么便宜,什么不要钱吃什么了。 住的方面,家底殷实的人家,自然不必多说,当然是豪门大院了,而条件一般的,土胚房、茅草屋,甚至是山洞也能住,只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可以了。 行的方面,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大多数都是步行,条件稍微好点儿的,最多就是牛车、驴车之类的大板车了,而有钱的人,要么是骑马,或者乘坐马车,而一些官员,往往都是坐轿子的,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穿的方面,其实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条件好的,自然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而大部分的老百姓,穿的大多数都是粗布麻衣,人们常说的长袖飘飘,说的都是那些有钱人的穿着,因为他们的衣袖很宽大, 而袖子里面可以放很多东西,经常在影视剧当中看到的,某些官员收受贿赂的时候,都是从袖子里拿出银票,而对方接过之后,也是放在袖子里,一般有钱人的衣服,袖子都十分的宽大,而一般普通家庭穿的衣服,袖子都比较窄,一来是节省布料,二来则是做活儿的时候方便。 吃的方面,有了崔东海半卖白送的酒楼,很快就可以解决了,而住和行这两方面,暂时的许一凡也做不了什么,客栈这东西,无论哪里都有,许一凡就算开起来了,也不一定赚钱,而且他也没必要开,出行方面,在官道都那么不堪的情况下,就算许一凡做了,效果也不大,再说了,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找到橡胶,做不了橡胶轮胎,而机械,那就更是呵呵哒了,目前,他的工厂还在起步阶段,能把钢炼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而想要制造汽车,不,还不说汽车,就是最简单的自行车,也需要很久很久很久。 反而是穿衣这方面,许一凡觉得,可以做一些改变。 当然,这种改变,不能一下子改变太大了,而是一点一点的改变,而想要在成衣这方面赚钱,众所周知,最好赚的钱,往往都是女人和孩子的钱。 童装这方面,许一凡暂时没有考虑,就算他做,其实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总不可能,他上来就弄牛仔裤,小背心吧,别的不说,就那衣服的款式,估计他们都接受不了,反而是女人的衣服,可以好好研究一番。 穿过汉服的人都知道,古代的衣服,看起来很好看,但是,穿起来也十分的麻烦,越是有身份的女人,她们的服饰往往越繁琐,古代的衣服,一般都是上衣下裳,宽衣携带,所谓的裳,其实就是裙子,而不是裤子,人们常说的宽衣解带,就是由此而来的,而这还是最外面的服饰。 在里面,还有中衣和里衣,所谓的中衣,就是跟背心差不多的服饰,而里衣,顾名思义,就是内衣了,而古代女子的内衣,一般都是肚兜和裘裤,女子的裘裤虽然是裤子,其实,和现在男人夏天穿的短裤差不多。 这是平常穿的衣服,而且还是夏天的服饰,如果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子,她们的衣服就更加的繁琐了,很多衣服都是套装的,一层套着一层。 如果是一些礼服,比如参加重要宴会,或者什么典礼的时候,比如祭祀之类的活动的时候,她们的衣服就更加的繁琐了,往往都是好几件的,更有甚者,是十几件,几十件的,想想就觉得沉得慌。 而这些还不没有算上各种首饰,要知道,在古代,女子用的首饰,往往都是用纯金或者纯银打造的,单个的分量都不轻,更何况,一套就是好几个,其分量可想而知,更何况,在这些金银首饰上,还要镶嵌、悬挂各种珠宝,就更是一份负担了。 有人曾经戏言说:“千万别低头,皇冠会掉,千万别哭,贱-人会笑。” 虽然这是一句戏言,可是,在古代的时候,女人在佩戴完这些东西之后,是真的不能轻易低头的,因为一低头,头上的首饰真的会掉,而且,说不定一低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甚至一些瘦弱的女子,脖子都可能骨折,是不是很惊悚? 许一凡打算涉足成衣行,他是打算从内衣入手,一来,现代的内衣款式,穿起来很舒服,对身体有好处,不用布条束胸,二来,这种很隐私的衣服,可以提高夫妻之间的情趣,可以凑近家庭和谐,当然了,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赚钱啊。 内衣需要的布料不多,价格却是一般衣服的好几倍。 当许一凡把这些绣女们召集起来,给她们看了设计图之后,这些姑娘们,甚至是一些妇人,都纷纷脸红起来,原因无他,这种衣服,款式太独特,布料太少,而且怎么看,都显得不正经。 如果不是许一凡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估计,这些女人们,都要骂人了,毕竟,在封建时代,女人的内衣是很私密的事情,除了丈夫之外,其他人是不能看的,当然,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妓-女。 许一凡一下子召集了这么多的绣女,秋歌也好,还是齐若兮她们也罢,都知道,许一凡肯定是又有什么新动作了,于是,她们就好奇来围观起来。 当然了,齐若兮和徐诗芷并没有自己来,她们让桂寒烟来了,而秋歌作为许一凡的得力干将,自然也需要她参与进来,还有唐青竹,也跑来凑热闹了。 只是,当她们满怀期待的找到许一凡之后,在看到许一凡拿出的设计图纸,还有他在哪一本正经的跟众人讲解这些内衣该怎么穿的时候,这几个女人,全都羞红了脸,进去没有两分钟,全都跑了,不但人跑了,一个个出去的时候,全都红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许一凡把她们怎么样了呢、 至于那些绣女则留在了现场,虽然,她们内心也很羞涩,可是,她们是吃这碗饭的,在听完许一凡的讲解之后,这些人也差不多把原理弄清楚了。 在弄清楚原理之后,就开始进行了首次制作。 因为是贴身衣物,所以在布料的选择上,自然是不能选那些粗布麻衣了,甚至连一般的绸缎布匹都不行,许一凡选择的是丝绸。 在东海城的商人,都忙着为拍卖会的事情而忙碌的时候,许一凡却带着一群绣女,做着让人脸红的事情,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估计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拍卖会开始 八月十八号! 百货楼分销权拍卖的日子,这一天,沉寂已久的包袱斋,突然变得热闹非凡,几乎整个东海城的商人,还有周边地区的商人,都在这一天,进入了包袱斋,甚至三巨头的人都来了。 这样的盛况,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上一次出现,还是十几年前,包袱斋拍卖一件神兵榜上排名第九十九的神兵的时候,出现了这个场面,而如今,同样的场景再次出现了。 能够在今天,走进拍卖会现场的人,非富即贵,其底蕴都十分的不俗,毕竟,光保证金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如果没有几分家底是不可能进来的。 包袱斋的拍卖会场并不在包袱斋内部,而是在在包袱斋的内院。 包袱斋分为三部分,分为主楼、拍卖会场和后院,人们看到的包袱斋,只是包袱斋对外开放的楼层,而拍卖会场是每个月的十五号才开放,当然了,也不是每个月都开放,偶尔也会出现三个月,甚至半年才开一次,至于后院,则是伙计们居住和货物堆放的仓库,而后院是不对外开放的。 拍卖会的会场很大,说是会场,其实,是一栋二层小楼,和戏园子很像,不过,要比戏园子大一些。 会场分为上下两层,一楼的座椅很多,大概可以同时容纳三百人左右,但是,从包袱斋建立开始到现在,一楼的位置都没有坐满过,而二楼是单独的包厢,专门给那些大佬们准备的,凡是能够上二楼的人,其身份地位也好,还是底蕴方面,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一般人很难企及。 整个会场,呈现一个圆形,会台位于中间的位置,而所有人,无论坐在那里,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会台上的东西。 许一凡今天也来了,毕竟,他才是百货楼的东家,他不来,说不过去。 跟着许一凡一起来的,只有三人,分别是大掌柜秋歌,工坊坊主唐青竹,以及贴身护卫谷歌。 许一凡来的不早不晚,恰好大部分人进去之后,他才带着三人来到了包袱斋,不用介绍,包袱斋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许一凡,直接带着许一凡上了二楼,而其所在的包厢,恰好就在三巨头的旁边。 现在的百货楼,论建立时间,论底蕴,都比不上三巨头,但是,百货楼的知名度,却已经可以跟三巨头媲美了,而把许一凡的包厢安排在三巨头旁边,也很正常。 在包厢的右手边,恰好是翁家,而在其左手边,则是专门给刺史准备的包厢,在刺史的左手边,则是天涯阁。 今天,刺史崔东海的包厢内,坐在主位的不是刺史崔东海,而是郡主齐若兮,许一凡在上了二楼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往自己的包厢,而是先去了齐若兮她们的包厢,简单的聊了几句之后,许一凡又分别去了三巨头的包厢,最后才回到了自己的包厢。 其实,对于今天的拍卖结果,许一凡已经预想到了,而拍卖的过程,早在许一凡放出消息之前,就已经跟包袱斋达成了一致,他今天来,只是来看看的,具体的事情,还需要包袱斋自己去做。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会场的人越来越多,而一楼的空位越来越少,虽然,这一次,会场还是没有坐满,但是,也只出现了三分之一的空位而已,由此可见,这次来的商人有多少了。 时间快到巳时的时候(上午九点),许一凡包厢的门,被人敲响,许一凡微微转头,秋歌已经过去开门了。 进来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老人黑色的头发,白色的胡须,穿着一身素色的儒衫,男人不高不矮,中等各自,体型也不胖不瘦,十分的匀称。 看到老人进门之后,许一凡连忙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老人拱手道:“商斋主,您怎么来了?” “哈哈...老夫来看看,许公子这边安排的是否妥帖,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老人爽朗的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包袱斋的斋主商隆。 商隆今年已经六十三了,担任东海城包袱斋斋主已经快四十年了,而在商隆的经营和管理下,这些年来,包袱斋从未出现过任何纰漏,而包袱斋的口碑,更是有口皆碑,无论是谁,看到商隆,都要礼让三分,但是,商隆为人却十分的和善,也十分的低调,从未和人红过脸。 商隆不但做生意,管理人是一把好手,其眼光也十分的毒辣,任何东西,只要他看一眼,就知道其历来,也是给出一个预估价格,而商隆预估的价格,往往都是最终的成交价,所以很多人在得到某样宝贝儿,吃不住的时候,都会请商隆去掌掌眼,只要商隆说值钱,那这东西百分百就值钱,如果他说不值钱,那这玩意儿价格也不会太高。 这一次,百货楼分销权拍卖会的事情,就是许一凡主动找到包袱斋谈的一笔生意。 这次拍卖会,拍卖所得,包袱斋不抽取佣金,但是,他也从许一凡手里拿到了一部分的分销权,而这些分销权不在海洲,而是在一些偏远地方,而这些地方,往往都是跟大炎王朝比邻的国家附近。 许一凡请商隆坐下之后,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包袱斋准备的很好,我没有别的要求,一切都按照我们之前谈好的进行就可以了。” 商隆闻言,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这次,前来参加的人,人数可不少,我们这边粗略的算了一下,有二百一十八家。” “这么多?” 饶是许一凡心里有了一个预估,但是,在听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参加之后,还是吃了一惊。 商隆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次,公子消息放出去的太晚了,而拍卖会时间又毕竟紧凑,如果在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估计,这个人数还要更多一些,估计,整个一楼都座无虚席了。” 许一凡点点头,抱拳道:“有劳商斋主了。” “公子言重了。” “既然公子这边没有别的要求,那我们就开始了?”商隆说道。 “好。” 在许一凡答应之后,商隆就起身告辞了。 在商隆离开不久,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商隆走了上去,而伴随着商隆的出现,原本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纷纷看向会台。 商隆走上台之后,抱拳环顾一周,朗声道:“老夫是何人,想必各位也知道,而诸位今天来这里,也肯定知道,我们包袱斋这才拍卖的所为何物,闲言少叙,那我们就开始吧,希望各位量力而行,而包袱斋的规矩,各位也清楚吧?” “清楚。” “商斋主,规矩我们都懂,不会给包袱斋添麻烦的,快开始吧。” “是啊,我们都等着急了。” “.......” 随着商隆的问话,台下众人纷纷开口回应着,商隆也没有多说废话,他环顾一周,说道:“既然诸位都清楚,那我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说完,商隆就离开了会台,而一个大约三十出头,打扮的十分性感的女子,扭动着芊芊细腰,面带微笑,缓步走上会台。 “席玥,没想到,今天主持拍卖会的会是她。”秋歌站在许一凡身边,看到走上台的女子,有些诧异的说道。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她很出名吗?” 秋歌点点头,反问道:“公子可曾听说过东海城四大美女?”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实话,他从来东海城到现在,关注做多的,还是东海城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至于其他的,他则不怎么关心。 说起东海城,其实,很有意思,除了人们熟知的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之外,东海城还有三大天才少年,四大天才少女。 三大少年天才,分别是天涯阁少阁主燕栾天,翁家的翁星剑,海角楼的龙昊焱;而四大天才少女,分别是粉骷髅翁可心,鬼修罗龙秀秀,玉萝莉裴古梦,还有冷面仙子燕灵薇。 这七大少年天才,是新一代当中的佼佼者,其中,龙昊焱、裴古梦和燕灵薇,都是修行者,他们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东海城,进入修行宗门修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因此,人们在说起年轻一代的时候,往往说的都是燕栾天等人。 除了这七大少年天才之外,东海城还有四大美男子,四大丑男,四大美女,四大丑女,甚至还有东海城十大富豪等等。 当然了,这些榜单上,并没有三巨头的人,而所谓的十大富豪,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都不在其中,毕竟,三巨头和这些人,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 而所谓的四大美女,这个是人们公认的,其中,席玥就占据了一席之地,排名第二,而她占据这个位置,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年年评四大美女,年年她都上榜,其排在第二的位置,从来没有改变过。 至于四大丑女,倒不是说她们长得有多么的惨剧人寰,而是因为她们的名声 很差,其中,就包括之前在百货楼闹事儿的刘春兰,而四大丑女又被人们称之为,四大奇女子,更有意思的是,她们又被称之为梅兰竹菊,因为她们的名字当中,分别带着一个字,比如刘春兰,她的名字当中就带着一个兰字。 席玥上台之后,先是说了一些场面话,无非就是感谢各位的莅临,包袱斋不甚荣幸的话语,然后,她就开始进行拍卖,而秋歌则站在许一凡身边,耐心的跟许一凡讲解着东海城的各种榜单。 许一凡听完之后,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刚才席玥上来的时候,现场出现了骚动,甚至有不少人站起身来,放着席玥的名字呢,而这个女人,给许一凡的感觉,很妖娆,浑身上下充满了诱惑,而这种诱惑不像赤莲那种,故意表现出来的诱惑,而是一种纯天然的诱惑,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天然的带着一股诱惑,而其声音也非常的好听,光听她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正是一个尤物啊。”许一凡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然而,就在许一凡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许一凡就惊奇的发现,刚刚还在看向周围的席玥,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所在的方向,冲着许一凡,微微一笑,很显然,许一凡刚才的那句话,她听到了。 什么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看看席玥就知道了,她在看向许一凡的时候,那种惊艳的感觉,饶是见识过无数美女的许一凡,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当然,让许一凡惊奇的不是席玥长得有多么漂亮,而是隔着这么远,他说话声音这么小,席玥居然都能听到,对方听到也就算了,关键是,人家还看向许一凡,不但冲着许一凡笑了笑,还朝许一凡眨了眨眼睛,这就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感到有些尴尬了。 “咳咳......” 许一凡干咳一声,抬起手,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冲着席玥摆摆手,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席玥则微微眯眼,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妩媚起来。 不过,席玥并没有看多久,前后也就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她就再次低下头。 而此时,随着第一份分销权的拿出,现场已经开始竞价了,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许一凡惊呆了。 “六百两。” 许一凡还没有看清楚是谁说话的,就听到席玥脆声说道:“同济商铺刘掌柜出价六百两。” “七百两。” “暗香阁王掌柜出价七百两。” “八百两。” “风满楼孙掌柜出价八百两。” “九百两。” “飘香馆李掌柜出价九百两。” “.......” 许一凡坐在二楼,刚刚听到有人报价,甚至有的还没有听清楚,只看到对方微微举手,台上的席玥就直接说出了对方的身份和出价数目。 要知道,这只是一轮而已,而拍卖的还是最低的一份分销权,起拍价五百两,而报价的人很多,毕竟,现场有两百多位商人,真正能拿下那些明显很赚钱的货物,还是在少数的,而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些小的分销权上面。 可是,不管谁报价,席玥都会第一时间看向对方,然后说出对方的身份和价位,有时候,有人几乎同时开口,席玥也会看向最先开口的那个人。 “太神奇了吧?她的耳力这么好?”许一凡转过头,诧异的问道。 秋歌则笑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席玥姑娘能被评为东海城四大美女,不单单是因为她人长得极美,更重要的是,她耳力惊人,不管说话的声音多小,她都能听到,而她从来到这里开始,包袱斋的拍卖会都是她在主持的。” “这么神奇的吗?”许一凡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秋歌看向站在席玥身边的两个少女,问道:“公子,看到那两个少女了吗?” “看到了。” “她们也拥有着同样的能力,耳力惊人,据说每一个包袱斋,主持拍卖会的人,都要耳力惊人,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许一凡闻言,挑了挑眉头,说道:“这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嗯,是后天训练出来的。”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秋歌问道:“那日月斋......” 秋歌摇摇头,说道:“这种训练手段是包袱斋独有的,其他人想学也学不到,不管是日月斋,还是三巨头,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儿,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做到,大宗师境界的武夫,还有修行者,是可以做到的,但是......” 说到这,秋歌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许一凡也知道秋歌是什么意思,大宗师很少见,而能够和大宗师实力相当的修行者,更是少之又少,而无论是大宗师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他们实力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往往都会被当成菩萨一般供着,怎么可能让他们来干这种粗活。 许一凡捏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席玥,突然问道:“你说,能把她挖到我们百货楼不?” 秋歌闻言,顿时一脸错愕和无语的看着许一凡,半天没有说话。 许一凡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就转过头,看到秋歌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就问道:“怎么了?难道挖不到?” 秋歌无语道:“公子,你知道席玥姑娘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首先,她是东海城包袱斋特等管事,权利和副斋主差不多。” “其次,据说她是包袱斋总斋主的外孙女。” “最后,她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怎么露面了,今天她能出现,我也很意外,公子,你觉得你挖的到吗?” 说完,秋歌看着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着。 “这样啊,那确实是挖不到。”许一凡听完之后,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就笑了笑,说道:“也不是挖不到,而是不好挖,晚点儿我去问问,看看能不能行。” 秋歌闻言,顿时头冒黑线,整个人彻底的无语了。 第二百五十章 长安、西域、东海之滨 长安城,皇宫内。 一处环境优美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大约四十来岁,面如冠玉,下巴上留着一缕胡须,男人穿着便服,虽然坐姿略显懒散,可是,身上却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还有一股让人畏惧的霸气。 坐在男人身边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出头的女子,女子很美,在其嘴角有一个美人痣,这颗美人痣的出现,非但没有破坏女子的美貌,反而给其增色不少。 亭子不大,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凳上铺着明晃晃的软垫,两个人相对而坐,此刻,两个人正在对弈,棋盘山黑白两子各自占据了一般,整个棋局看起来,格外的凌乱,如果有围棋在身旁,定会眉头紧蹙,因为这棋局毫无章法可言。 是的,没错,他们下的不是围棋,而是前不久,在东海城开始流行的五子棋。 能够在皇宫内,随意走动的男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今的皇帝,除此之外,别说一个男人了,就是一只公猫都别想在皇宫内出现。 而能够和皇帝陛下相对而坐的女人,其身份可想而知,而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见,才离开皇宫,去了一趟嘉洲安民镇的孙羽墨,羽妃娘娘。 “你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炎武帝手持黑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之后,开口问道。 孙羽墨并没有抬头,纤纤玉手捻着一颗白子,落在了黑子旁边,轻轻地摇摇头,说道:“没有。” 炎武帝闻言,抬起头,看向孙羽墨,而孙羽墨也抬起头,看向炎武帝。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炎武帝率先低下头,他从棋盒当中捻起一颗黑子,再次落在,然后,缓缓地说道:“十三年过去了,你还不肯告诉我真相吗?” “真相在十三年前,就已经告诉陛下了。” “啪。” 炎武帝重重落下一子,然后,抬起头,看着低着头捻子的孙羽墨,说道:“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个所谓的真相吗?” 孙羽墨轻柔的落下一子,淡淡的说道:“那陛下以为,什么才是真相?” “这需要你来告诉朕。” “臣妾不知!” 炎武帝不在捻子下棋,而是死死地盯着孙羽墨,而孙羽墨低着头,看着眼前的棋盘,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仿佛没有看到炎武帝那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一般。 “啪。” “哗啦啦......” 炎武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越阴沉,最后,他抬起手,打翻了面前的棋盘,猛地站起身,走在亭子边缘,双手附后,看着不远处的假山,说道:“你告诉朕,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臣妾不知。” 亭子这边的动静很大,站在不远处的太监宫女,听到声音之后,并没有抬起头朝那边张望,而是纷纷低下头,一动也不动,他们并没有过去的意思。 在炎武帝打翻棋盘之后,孙羽墨并没有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跪倒在地,她只是缓缓蹲下去,把打翻的棋盘重新放好,把掉落一地的黑白两子,一颗一颗的捡起来,重新按照之前的位置,一一放好。 炎武帝转过身,看着正在捡棋子的孙羽墨,脸上的表情时晴时阴,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眉头,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着,明眼人都知道,他生气了,不,是愤怒了。 孙羽墨在把最后一颗棋子放回原位之后,她转过头,看着处于暴怒边缘的炎武帝,轻声说道:“陛下,该你了。” “孙...羽...墨...”炎武帝一字一顿的喊道。 “陛下,下棋需静心,心不静,何以成事?”孙羽墨看着炎武帝的眼睛说道。 又是一阵对视,又是一阵沉默,气氛变得无比的凝重,甚至空气都变得萧杀起来。 见炎武帝迟迟不愿坐下,孙羽墨叹了口气说道:“他到底是谁的儿子,重要吗?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你又能如何呢?如果他是你的儿子,你打算如何?如果他不是,你又该如何?” “如果他是朕的儿子,朕自然要把属于他的一切,都给他。” “陛下说的是太子之位吧。” 炎武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想给,可是,他会要吗?朝中的那些大臣会同意吗?” “朕的家务事儿,何需大臣来指手画脚了?” “皇帝没有家务事儿。”孙羽墨淡淡的说道。 炎武帝沉默了。 历朝历代,每一任皇帝,他们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公私之分,如果有,那还要御史做什么,还要言官做什么,还要史官做什么?真以为,那张龙椅是那么好坐的? “如果,他不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又该如何?杀了他?还是放任自流?”孙羽墨又说道。 炎武帝彻底的沉默了,而眉头也紧蹙起来。 良久之后,炎武帝叹息一声,重新落座,然后,捻子落子,声音低沉的说道:“朕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有那么难吗?” “真相?当陛下坐上那张龙椅的时候,就已经没有真相了,或者说,陛下看到的真相,就是最终的真相了。” “呵呵......” 炎武帝闻言,顿时苦笑起来,满脸苦涩。 “朕真的是孤家寡人啊,想知道一个真相,都这么的难。”炎武帝感叹道。 “当年,她就问过陛下,想好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了嘛,陛下当年是如何回答的,想必陛下心里清楚,而现在,陛下如此感叹,又是何用呢?”孙羽墨淡淡的说道。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朕......” 然而,不等炎武帝说完,孙羽墨就极其不敬的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没有如果,就算可以再来一次,臣妾相信,陛下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炎武帝不在说话了,脸上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而对面这个女人也很清楚,当然,当年的她,也十分的清楚。 “啪。” 孙羽墨在落下手里的白子之后,她抬起头,看着炎武帝说道:“陛下,你输了。” 炎武帝看着已经没有几处空余位置的棋盘,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苦涩,点点头,把手里的那颗棋子,放进了棋盒,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孙羽墨,继而,又把视线投向别处,说道:“东海城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 孙羽墨默默的收拾棋盘上的棋子。 炎武帝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放在棋盘上,说道:“这是海洲刺史崔东海的奏折,你看看吧。” 孙羽墨看了一眼奏折,却没有去翻开,而是继续捡着棋子,说道:“后宫不得干政。” “呵呵......” 此话一出,炎武帝顿时笑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般,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羽墨,说道:“既然你知道后宫不得干政,那为何当年......” “臣妾都是为了陛下,如果陛下要追究的话,臣妾领罪。” 说完,孙羽墨就站起身,跪倒在地, 炎武帝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孙羽墨,他笑了笑,站起身,说道:“朕乏了,走了。” 说完,炎武帝就朝亭子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那就让他继续折腾吧,朕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恭送陛下。” 炎武帝就这么走了,他并没有惩罚孙羽墨,也没有带走那份奏折,而是径直离开了。 等到炎武帝彻底离开之后,立即就有两个宫女快步跑了过来,把依旧跪倒在地的孙羽墨从地上搀扶起来。 孙羽墨重新坐下之后,瞥了一眼棋盘上的奏折,犹豫一番之后,说道:“把奏折给陛下送回去。” “是。” 其中一个宫女,立即捧起奏折,转身离开。 “娘娘......” 另一个宫女一脸担忧的看着孙羽墨。 孙羽墨却摇摇头,说道:“无碍,无需担心。” 说完,她就站起身,走到亭子边缘,看着东方,眼睛微微眯起,心中暗道:“小家伙,你弄出来的动静太大了些啊。” ------------------------------------- 西域! 刚刚结束一场讲座的小和尚慧法,在众僧的礼送之下,回到了自己的禅房。 禅房内,有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和尚,老和尚身披一身十分陈旧,而且还打满补丁的僧袍,原本应该锃光瓦亮的光头,也十分的暗淡,上面出现了皱纹,而结疤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黯淡无光,远远看去,就像是九个痣一般,其下巴留着长长的胡子,胡子已经垂到胸口了。 在慧法 进来的时候,老和尚正盘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正在有节奏的转动着。 “师兄。”慧法来到老和尚身边,施了一礼喊道。 “讲完了?”老和尚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最多也就十三四的小和尚,问道。 “嗯,讲完了。” “那就入定吧。” 小和尚依言在老和尚对面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只是,这一次,他没有默诵佛经,而是开口说道:“我们是不是要会南陀山了?” 老和尚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和尚,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我不想回去。” “师弟想去哪?” “中原。” 老和尚闻言之后,彻底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小和尚,而小和尚也看着他。 “为何?” 小和尚看着东方,喃喃道:“中原无佛,我作为佛子,理当弘扬佛法。” 老和尚再次沉默了,他看了小和尚很久,也沉默了很久,最终,摇摇头,说道:“等回到南陀山之后,你亲自跟师傅说。” “师兄......” 然而,老和尚却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小和尚,而是宣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说完,老和尚就嘴唇快速的蠕动着,开始入定了,而小和尚见状,有些失望,有些无奈,然后,也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默诵经文。 等到小和尚彻底入定之后,老和尚却睁开眼睛,一脸无奈的看着小和尚,心中喃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啊。” 小和尚佛号慧法,他出生中原,十三年前,被带到西域,成为了佛门的佛子。 ------------------------------------- 东海之滨。 在距离东海城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山很高,壁立千仞,常人很难攀爬上去。 山顶有座破败的道观,道观无名。 此时,一个身着道袍,挽着道士发髻的小道童,正站在山巅,右手掐诀放于胸前,左手持剑附于身后。 道童很年轻,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此刻,他正看着西方,举目远眺。 “师叔,我何时能下山?”小道童问道。 在道童身后的石头上,坐着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道士,道士盘膝而坐,闭着双眼,双手掐诀,放置在膝盖上,听到小道童的问话,老道士缓缓地开口道:“何时打败了师叔们,你便可下山。” “如果一直不能打败你们呢?”小道童转过头,看着老道士问道。 “那就不能下山。” “那我何时能打败你们?” “明天。” “唉......” 听到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小道童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转过头,不在去看老道士。 这句话,从他五岁开始,就问过了,而近十年过去了,回答他的还是这个答案,他的修为每天都在增加,也无数次明里暗里挑战过道观里的老道士们,可是,无一例外,每次他都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们教授的,至于他师傅,除了小时候见到过之外,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了,算一算,差不都快十年未见了。 “呼呼呼......” 就在一大一小,一站一坐,双双无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喘气声。 小道童下意识的转过头,看着正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张大了嘴巴,像条死狗一般,大口大口喘息的男子,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说三儿,你该减肥了,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走几步都喘气,以后还如何了得?” 趴在大石头上的男子,升高不算高,也很年轻,可是,却异常的肥胖,此刻,听到小道童的打趣,他也只是抬起一只手,摆了摆,示意等一会儿再说。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认出这个胖子,正是他在从安民镇去往东海城路上,遇到的那个少年唐万三,只是,唐万三在跟着许一凡到了东海城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许一凡也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唐万三的离开,许一凡开始喝酒了,也是在喝了酒之后,许一凡才最终下定决心,在东海城做一番事情。 对于唐万三的到来,老道士只是斜眼瞥了他一眼,就重新闭上眼睛,没有理会他的打算。 过了很久,脸色潮红的唐万三,终于缓过来了,他没有起身的打算,而是直接趴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酒壶,揭开瓶塞,就灌了一大口酒。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之后,他把酒壶重新塞好,抛给小道士,说道:“尝尝。” “百货楼的酒?”小道士接过之后,打开酒塞,把酒壶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问道。 “嗯呐,剑南春。” 小道士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块,其白皙的脸蛋,瞬间潮红起来,小道士的眼睛却闪闪发亮,等到酒水入腹之后,他才感叹道:“好酒。” 说完,他就把酒塞放回去,然后,把酒壶就别在了腰间。 “喂,你干嘛?我好不容易弄来的,你就这么拿走了?” 唐万三见状,顿时坐不住了,一个鲤鱼打挺,不,肥猪弹跳,从大石头上跳了起来,快步朝小道士冲去。 然而,不等唐万三靠近,小道士就猛然后退,原本背负在身后的桃木剑,对准了唐万三,说道:“既然我看到了,自然就是我的了,想要拿回去,可以,只要你打赢我,酒就还给你。” 唐万三闻言,脸色铁青,他也不说话,开始挽袖子,大有一副大大出手的意思,而小道士而一脸好笑的看着唐万三,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而唐万三在卷好袖子之后,又做了几个热身运动,就在小道士以为他改性了,真要跟自己动手的时候,却发现唐万三居然一个华丽转身,跪倒在老道士面前,一脸苦兮兮的说道:“师叔祖,你就不管管?他抢我酒喝。” 小道士看到这一幕,顿时兴致索然,他撇撇嘴,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唐万三,显然,他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 至于老道士,在面对唐万三那堪称鬼哭狼嚎的哭诉声中,依旧岿然不动,根本没有睁眼的意思,显然,他对此也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哼,不就是仗着境界高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要了,以后我也不给你带酒了。” 唐万三在赌气的抱怨几句之后,就直接起身,转身就走。 可是,无论是老道士,还是小道士,都没有理会唐万三的意思,而唐万三在走出几步之后,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看无动于衷的两个人,顿时,一张胖脸就挤到了一起。 “太欺负人了,我不玩了。” 说完,唐万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等到唐万三彻底离开之后,小道童这才转过头,朝唐万三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又蹭了一壶酒,正是开心啊。” 老道士还是无动于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北荒 北荒! 中原以北为北蛮,北蛮以北为北荒,至于北荒以北是哪里,暂时无人得知,唯一的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说,在北荒以北是北海。 北荒之所以被称之为北荒,是因为它的荒凉,北蛮虽然也被称之为蛮夷之地,可是,跟北荒比起来,北蛮简直就是天堂了,在这里,举目望去,看到的除了黑色和黄色,没有其他的颜色。 荒凉是北荒的主要基调,这里没有植物,几乎看不到绿色,所能看到的植物,往往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而这些灌木丛的颜色也不是绿色的,而是黄色的,就像秋冬季节的北蛮一般,偶尔会有一些稍高的树木,但是,它们的高度,往往最高也就三四米而已,而且还不是成群出现的,每一颗大树都是单独存在的。 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初看,觉得新奇,觉得天地真的很辽阔,可是,看的时间久了,也会觉得厌烦,也会让人感到绝望。 除了一眼看不到尽头,每天都在发生变化的沙漠之外,还有很多的戈壁滩和怪石嶙峋的山林,在大自然的侵蚀下,这些原本高耸入云的大山,已经矮了不知道多少,而其原本的样貌已经无法辨认,而它唯一的颜色,就是黑色。 这里毒虫肆虐,不过,这里的毒虫不像南夷那边的毒虫那么温顺,它们的样子很奇怪,攻击性也特别强,而且生命力也无比的顽强,当然了,它们的毒性很强,非常强,往往被这些毒虫咬过的人,根本来不及医治,几个呼吸之间,就彻底的死亡了。 除此之外,它们的伪装能力格外的强悍,说起伪装,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变色龙,变色龙可以根据环境的颜色从而改变自己的肤色,而这些毒虫,它们不需要这样,因为北荒除了黄色和黑色之外,没有其他的颜色,而它们要么是黑色的,要么是黄色的。 平时,它们大多数都待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跟周围的石块、沙子融为一体,可是,当有人或者动物无意间靠近它们的时候,它们都会第一时间,发出致命一击,而很多人还没有看清楚袭击他们的是什么东西,就已经命丧黄泉了。 白天,北荒的气温可以达到五十多度,人走在外面,就像是走在火炉当中一般,要不了半刻钟,就会大汗淋漓,然后,汗水很快被蒸发,接着就是口渴,想喝水,而随着长时间无法补充水源,人很快就会出现幻觉,最终倒在了这片被上天抛弃的地方。 不管是人也好,还是动物也罢,在死亡之后,根本不用担心尸体腐烂的情况,因为剧烈的高温,会很快烘干尸体内的所有水分,让人成为一具干尸。 晚上,这里的气温会下降到零下五十度左右,如果没有火堆,没有保暖的衣物,被冻死是很正常的事情,在这里,六月飞雪,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除了白天的高温,还有晚上的低温之外,这里的天气也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龙卷风,火卷风,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凡是它们经过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有人存活下来,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也会被深深的埋在沙子亡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就算在如此荒凉的地方,也也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在一处被各种奇形怪状山林围拢起来的一个天然峡谷当中,就居住着一群人。 峡谷很大,房屋众多,这些房屋跟其他地方的房屋,都格外的不一样,这里的房屋全都是用漆黑如墨的石头建造的,使得整个房屋看起来无比的厚重,而房屋都建造的比较低矮,人进去的时候,需要弯着腰,低着头才能进去,不然,根本进不去,会碰到头。 房屋看起来凌乱无比,其实,如果俯瞰下去,就会发现,整个建筑群呈现一个圆形,外面的房间众多,越往里,房屋越少,但是,房间却越大,而且这些石头建成的房屋,不是方形的,而是椭圆形的,很像北蛮的帐篷和蒙古包。 在房间的周围,还有很多牲畜,除了一小部分马匹之外,更多的还是骆驼,是的,这这里,马匹是很难存活下来的,唯独骆驼可以。 在距离建筑群大概三里的地方,有一个湖泊,说是湖泊,其实,它并不大,其长宽也就十米左右,简直就是一个深潭而已。 别看这湖泊不大,可它却是峡谷当中这群人,唯一的水源,为了得到这个水源,他们付出了数十条人命,才最终艰难的得到了它。 因为凡是有水源的地方,往往都有很多动物聚集,而其中不乏一些体型凶猛的动物,比如沙漠狼、沙漠狐、沙漠鼠、野生骆驼、袋鼠,甚至还有鸵鸟,当然了,除了这些动物之外,还有一些毒性极强的动物,比如各种毒蛇、壁虎、蝎子、蜘蛛。 虽然,大部分毒物都比较耐旱,可是,它们为了生存,也需要捕猎,而有水源的地方,往往都是它们捕猎的最好地点,所以在这座湖泊附近,生活着很多动物。 当这群人艰难的来到这里之后,都是为了生存,于是,人和动物之间,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人类获胜了。 这群生活在北荒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上一任单于因病去世之后,选择争夺王位,最终兵败逃亡的铁木秀,还有效忠于他的部落。 铁木秀他们离开北蛮的时候,士兵只有五千人不到,可是,担心被新一任单于追究的部落却不少,足足有近三万人,然而,在进入北荒之后,这支近四万人的队伍,到现在,只剩下不到一半而已。 真正能够生存下来的,大部分都是精壮汉子,当然,还有一些女人了,至于老人和小孩,在这里很少,而这些还健在的老人和小孩,其战斗力丝毫不亚于一个成年男子,就连那些女人们,也是拿起武器都能战斗的,这是一支精兵,如果放在一场战役当中,他们的出现,往往都能决定一场战役的结果。 水源有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食物问题。 在这个草木都没有多少的地方,想要像以前一样放牧是不可能的,而吃的东西,在这场逃亡当中,早就消耗殆尽了,而为了生活下去,这群人每天都要外出,离开营地几里,甚至是十几里打猎。 当然,打到的猎物也不是常见的那些野味,而是北荒独有的动物,狼、狐狸、跳鼠、蛇....... 起初,他们还能依靠打猎,艰难的存活下去,维持生计,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附近的动物已经被他们捕捉的差不多了,而想要活下去,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去更远的地方捕猎,要么,就是种植粮食。 去更远的地方捕猎,说起来容易,无非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情,可是,在这里,只要离开了营地,外面的任何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危险,离开营地越远,危险越大,往往一支三四十人的打猎小队,在离开营地太远之后,就会出现伤亡,死了的人,自然不用说了,而受了伤的人,往往也意味着死亡,这里没有医生,没有药品,除了硬抗之外,别无他法,而能够活下来的,往往都是极少数。 至于种植粮食,在这个缺乏水源,昼夜温差极大的地方,大部分的农作物都无法种植。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这群人还是依靠着唯一的水源,开垦出来了一大片良田,开始种植一些植物,比如耐旱性极高的仙人掌、沙苦荬菜,沙木蓼,沙生针茅等等。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这里搭建了一些原始版的工棚,在里面种植了一些小麦之类的,虽然,收成不高,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 另外,原本没有什么树木的峡谷,随着他们的到来,在经过两年时间的开垦和种植,峡谷已经出现了绿色,而这些存活的植物,都是一些超级耐旱,又能结出果子的植物,比如沙棘、沙蒿、沙枣。 当然,除此之外,还种植了不少胡杨、沙柳,虽然这些植物不会结果,可是,它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建筑材料,也可以改善周围的环境,更何况,它们还能成为骆驼这些牲畜的口粮。 就这样,这群人终于在这里艰难的生存下来。 在建筑群的最中间的那个大号蒙古包内,一个看起来大约四五十岁,皮肤黝黑,满脸胡子,身上却只穿着简单兽皮的男人,正坐在一张用好几张狼皮缝制的大椅上。 男人长得十分的英俊神武,其露在外面的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不过,在其身上和脸上,都有伤疤,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其右脸上,从耳根到脸颊的一道刀疤,看起来格外的狰狞,不过,这道刀疤不但没有破坏男人的神物,反而使得其看起来,更加的威猛非凡。 在男人的右手边下方,坐着两个老者,而在其左手边下方,也坐着一个老者,只是,相对于对面的两个老者,左手边的老者看起来要白皙不少,也精神不少。 坐在首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铁木秀,而坐在他右手边下方的两个老者,是跟随他的祭祀首领,至于那个明显不是北蛮人的老者,他叫翁浩淼。 铁木秀看起来四五十岁了,可是,他的真实年龄,才三十八岁而已,正值壮年,只是,在经历了之前的夺位之战,又经历了逃亡之旅之后,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很多。 铁木秀看着粗布麻衣打扮的翁浩淼,看了很久,然后沉声问道:“你不远万里,从富饶的东海城,来到北荒,找到我,所为何事?” 对面两个祭祀,也盯着翁浩淼,他们的眼神当中充满了警惕和戒备,很显然,他们不信任这个大炎人。 翁浩淼看着铁木秀,淡淡的说道:“我是来帮你们的。” “哈哈......” 铁木秀仿佛听到了一个好大的笑话一般,闻言之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就凭你?一个人?怎么帮我们?”铁木秀问道。 “帮你们这一万九千六百七十八人活下去。”翁浩淼缓缓地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活下来了,不需要你的帮助,再说了,你一个人来的,我们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翁浩淼不在说话,而是看着铁木秀,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就站起身,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看来,翱翔在天的雄鹰,已经无心翱翔,甘愿放弃自己的领地,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回我的东海城吧。” “沧啷。” 然而,翁浩淼才走到门口,就有不下于三十人的护卫队,手持刀剑拦住了翁浩淼的去路。 “你以为,血染部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铁木秀看着翁浩淼的背影说道。 翁浩淼看了看眼前的护卫,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向依旧高坐在上的铁木秀,淡淡的说道:“他们拦不住我。” 铁木秀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一名老者站起身,看着翁浩淼,问道:“你是武夫?” 翁浩淼点点头。 “几品?” “杀你足以。” “呵呵......哦!” 老者闻言,顿时嗤笑起来,显然,他觉得翁浩淼在说大话,不由得笑了起来,可是,不等他笑完,他猛然睁大眼睛,笑声戛然而止,此刻,正有一只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而刚刚还在门口的翁浩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宗...师...”老者艰难的说道。 翁浩淼却不在理会老者,而是看向铁木秀,淡淡的说道:“如果,你还想带着你的雪狼部回到草原,除了相信我,你别无选择,因为只有我能帮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铁木秀眯着眼睛问道。 “咻。” 翁浩淼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黄橙橙的令箭朝铁木秀丢去。 箭支速度不快,在翁浩淼刚刚掏出令箭的时候,原本身边空无一人的铁木秀身边,突然多了四名护卫,他们戴着黄金面具,看不清楚长相,挡在了铁木秀面前。 其中一个士卫接住了令箭,只看了一眼,就猛然转身,双膝跪地,双手捧着手里的黄金令箭。 原本坐在大椅上的铁木秀,在看到黄金令箭之后,他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从士卫手里抢过令箭,仔细的端详起来,脸上露出震惊、诧异、激动、兴奋等表情。 看了好一会了,铁木秀才抬起头,看着已经松开老者的翁浩淼,沉声问道:“你怎么会有黄金令箭?” “受人之托。” “谁?” 翁浩淼看着铁木秀,没有说话,而铁木秀也没有追问,而是在对视片刻之后,他缓缓地坐下,然后说道:“请坐。” 翁浩淼也毫不客气的重新落座,而其他人见状,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独那四个护卫,还有两个祭祀首领若有若有所思。 “翁先生真的愿意帮我?”铁木秀问道。 “自然。” “条件是什么?” 铁木秀虽然夺位失败了,可是,这不代表他傻,恰恰相反,他很聪明,而他也知道,翁浩淼不远万里,带着这支消失已久的黄金令箭找到自己,肯定不单单是单纯的帮助自己重新夺回草原那么简单,他肯定还有别的目的,而自己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然而,翁浩淼却摇摇头,说道:“暂时没有条件。” “哦?!” 铁木秀闻言,顿时挑了挑眉头,身体下意识的后仰,眯着眼睛看着翁浩淼。 “我要提的条件,现在的你,根本无法给予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很难?” 翁浩淼再次摇摇头,说道:“不难,但是,也不容易。” 铁木秀不说话了,而翁浩淼也不在说话。 沉默了很久,铁木秀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 翁浩淼则站起身说道:“好,我的人也要到了,还请汗王派人去接一下。” “嗯?你还带了人来?”老者闻言,顿时大吃一惊道。 “我带来了你们所需要的物资,可以解决你们眼下的困局。” “在哪?” “往东三十里。” 老者不在说话了,而是转过头,看向铁木秀,铁木秀则点点头,说道:“去吧。” 老者闻言,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翁浩淼,说道:“请。” 翁浩淼也没有犹豫,转身就朝外走去,而之前拦着他的那些护卫们,纷纷推开。 直到翁浩淼彻底走出房间,铁木秀才收回视线,看向手里的黄金令箭,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嘴里喃喃道:“哈哈,我就说我才是草原的单于,果然,长生天把黄金令箭送到了我手里,哈哈......” 第二百五十二章 慕儿、兵败 极北之地! 这里的世界,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白色,不管是你脚下踩着的土地,还是远处的山峰,亦或者更远处的风景,入目之后,都是白色的。 这里温度很低,地面早已经被厚厚的冰层覆盖,而高耸入云的山峰,也成为了一支支巨大的冰柱,举目望去,除了一片洁白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颜色。 这里是冰雪的世界,这里死寂一片,在这里,看不到任何的活物,这里的气温,最少也在零下五六十度,滴水成冰都不足以形容这里的烦人。 可是,如果有幸来到这里,还活着话,就会发现,在视野的尽头,会一座直插云霄,被白雪覆盖,被云团包裹的大山,如果,刚好有凤吹过,吹散云团的话,就会发现,在那不知道有多高的山峰上,居然有一座建筑。 此刻,在山顶之上的一处被厚厚的冰层覆盖的山崖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正负剑而立,远眺南方。 少女个子不高,年龄也不大,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却粉雕玉琢,皮肤白皙赛雪,在白雪和白衣的衬托下,愈发的白皙起来,她有着一双很好看的秋水眸子,不用说话,单单一个眼神,就能诉说心中的千言万语。 少女此刻眼神恍惚,看着远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不会来的。” 突然,在少女的身后,传来了一个老妪的声音,声音不大,听起来略显沙哑,按理说,老人的声音往往都是慈祥的,可是,老妪的声音,却无比的冰冷,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少女闻言,并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说道:“他会来的。” “他不可能找到这里的。”老妪又说道。 “会的。”少女反驳道。 “就算他找到了这里,来了这里,又能如何,他会死的。” 少女则倔强的摇摇头,说道:“不会,我相信他,他答应过我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 “哎......” 老妪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说道;“就算他真的来了,也不可能带你走的,别说十年了,就算给他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他还是会失败的。” “那我就等他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直到他来了为止。”少女犹如赌气般的说道。 “如果他死了呢?”老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少女闻言,猛地转过身,看向老妪,原本就没有笑脸的她,神情愈发的冰冷起来:“你们要杀了他?” 老妪闻言,哑然失笑。 “呵呵.......” “他不值得我们这么做。”老妪语气平淡的说道,语气当中充满了自信和霸气。 当然了,老妪确实有自信的底气,因为她是圣地的人。 少女不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妪,似乎在等她的解释。 “他出身低贱,如果没有天大机缘的话,他最大的成就,无非就是在世俗王朝当一个官员而已,而且,没有了孙瞎子的庇护,你觉得,他能活多久?等待是毫无意义的,还是安心的修行吧。”老妪说道。 “不,安然哥哥不会的,他不会死的,而且,他一定会来找我的,他答应过我的。”少女紧咬着嘴唇,激动的说道。 “哎...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早点把你带回来了。” 说完,老妪转身离开了,而少女则愣愣的看着老妪消失的方向。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转过身,继续看向南方。 她叫慕儿,现在,她叫姜姬瑶,这个名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她外公取的,对于这个名字,她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她还是喜欢有人叫她慕儿,只可惜,那个称呼她的人,现在并不在身边。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圣洁如仙子,肌肤赛雪的少女,会是当年那个流着鼻涕,天天跟在许一凡屁-股后面的那个枯瘦如柴,黑的像个小煤炭的小丫头。 这里是哪?是圣地吗? 是也不是,慕儿被老妪和三九从安民镇带走之后,就直接来到了这里,在来这里的路上,她就成为了一个修行者,其修行天赋让人咂舌,仅仅四年时间,她已经是六品中期境界了。 如果按照武夫的等级划分,她现在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了。 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大宗师,如果让外人知道了,那该是一件让人多么惊悚的事情啊,东海城四大天才少女,其中天赋最好的少女裴古梦,现在也才是三品武夫而已,如果按照修行者的等级划分的话,她应该是七品初期而已,而这还是慕儿惫懒,对修行格外不上心的缘故。 按照老妪的预计,慕儿在去年,就能跻身五品了,在二十岁之前,晋升四品,二十四岁之前,晋升三品,这还是保守估计。 这四年时间里,不管老妪或者其他人怎么劝说慕儿,慕儿对修行还是不怎么上心,她更多时间,还是习惯性来到这里,眺望南方,因为在那边有她等着的人。 “安然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慕儿相信你,你说到肯定能做到,慕儿相信你。” 最后这句话,仿佛是对许一凡说的,又仿佛是对她自己说的。 ------------------------------------- 长安城。 摘星楼,在楼顶,一个身穿白衣,却头戴黑色斗笠的男人,背对着楼梯口,坐在那里。 在其身后,放置着一个茶台,两个蒲团,宰相徐肱正跪坐在蒲团上,自饮自酌。 长安城是大炎王朝的国都,在整个长安城内,没有比皇城更高的建筑,但是,跟皇城等高的建筑,还是有的,而摘星楼就是唯一一座可以和皇城等高的建筑。 摘星楼紧邻着皇城,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长安城内发生的一切。 说起摘星楼,就不得不提到不良人了,因为摘星楼就建立在不良人死牢附近。 至于不良人的死牢,是天底下所有人都畏惧的地方,不管你是朝中大臣、皇亲国戚,还是江湖武夫,亦或者是修行者,凡是进去死牢的,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整个摘星楼,一共八层,严格来说,它有九层,因为有两层被合成了一层,而摘星楼的顶楼,只有寥寥数人才有资格上去,除了那个身穿白衣,头戴黑色斗笠的男人之外,也就当今圣上,还有宰相徐肱和仆射房巨鹿,除此之外,其他人没有资格来到这里。 徐肱喝完一杯茶,看向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开口问道:“那件事儿,你怎么看?” “陛下的意思就是我的看法。”男人低沉而空灵的声音缓缓响起。 徐肱闻言,苦笑着摇摇头,不在说话,对于这个答案,他丝毫不感到诧异,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是大炎王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跟他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就在徐肱刚刚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时候,男人突然说道:“李嗣源出京了。” “哦?他去哪?”徐肱下意识的问道。 “这要问你自己了。” “啊?他去东海城了?”徐肱抬起头,诧异的说道。 男人不在说话,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哪怕是一丝一毫。 “李嗣源此次出京,会不会给那小子带来麻烦?” “麻烦是肯定有的。” “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然,我让人把诗芷那丫头接回来?” 男人没有说话,而是缓缓地摇摇头。 “这是陛下的意思?” 男人沉默不语,徐肱瞬间明白了,他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茶水,顿时没有喝下去的兴致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徐肱再次开口了。 “那个人还不死心?” “他何时死心过?”男人反问道。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大炎会出现动-乱的。”徐肱忧心忡忡的说道。 “已经乱起来了。” “哦?” “攻打西域,我们败了。” “什么时候?” “昨天。” “陛下知道吗?” “当然。” “陛下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 “那我们的十万大军......” “全军覆没。” “这...明日朝会,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们安逸的太久了,也该敲打敲打一番了。” “又要杀人了?”徐肱诧异的看向男人。 男人点点头,缓缓地说道:“所有的教训,都是靠鲜血浇灌出来的,很多人已经忘记了这一点儿,恰好,这一次可以让他们长长记 性。” 徐肱闻言,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他看着男人的背影,看了很久,才沉声问道:“西征兵败,是不是跟你有关。” “呵呵!” 男人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是他?”徐肱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 “不知。” 徐肱不在说话了,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他知道,西征兵败的事情,估计很快就要传遍整个长安城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人头落地。 最重要的是,这次西征,十万大军当中,有三千子弟兵,他们的死,估计会让整个朝堂都震动起来的。 所谓子弟兵,就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子嗣,其中,不乏一些军中大佬的儿子,他们去随军出征,不是去打仗的,而是去镀金的,只要打完仗,而且打了胜仗,那么,这群人回到京城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高官厚禄,从此一飞冲天。 这样的镀金行为,早已经屡见不鲜了,不管是每年面对北蛮的叩关,还是和西域的小规模战役,更或者是跟南夷的战争,都会有不少大臣,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军队当中。 因为家里有关系,这些子弟兵去了战场,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众军面前,露个脸,到了大决战的时候,对方溃逃的时候,让他们上阵去追杀一番,砍下几颗脑袋,那么,这笔打败敌军的功劳,就有他们一份儿,而这些人,在回到京城之后,自然免不了要被皇帝召集,勉励一番不说,还会赏赐下来不少东西,东西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一个很好的政治资本,而这也是很多大臣,保证自己家族绵延的常用手段。 十四年前,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就带了一批子弟兵上了沙场,不过,相对于以往的镀金,那一次可是需要拼命的,而那次去了五千子弟兵,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二千不到,可是,就是这两千不到的子弟兵,不但得到了炎武帝的高度赞赏,还给予了他们很大的赏赐,现在,这些人,从军的,最起码都是校尉,而从政的,最起码也是七品以上的官员了,而且都是肥差。 四年前,北蛮提兵南下,也有不少人子弟兵去了嘉州城,本来,他们以为会有一场血战,可是,没想到,他们去了之后,却发现这场仗根本打不起来,最后,北蛮退兵,这些去镀金的子弟兵,也得到了一定的赏赐,不过,没有当年跟随炎武帝御驾亲征的子弟兵那么丰厚而已。 这一次,当炎武帝下旨,同时跟北蛮、南夷、西域开战的时候,很多人又开始活动起来,在很多朝中大臣看来,北蛮那边没有什么功劳,如果不打灭国战的话,去了北方,最多就是站在城墙上看看而已,至于南夷,南夷因为地势的缘故,想要发生大规模的战役,也不太现实,功劳也捞不到多少,但是,西域则不同。 这些年来,虽然大炎和西域发生过无数次小规模的战役,互有胜负,可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大炎王朝胜利次数多,而炎武帝下令西征,那肯定是要打灭国战的。 西域不是只有一个皇权,而是有无数个王国,不管这些王国大小如何,只要西征,肯定能灭掉一些国家的,只要灭了一个王国,那就是有灭国之功的,这其中的含金量可不低啊。 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托关系的托关系,走后门的走后门,全都一股脑的那这些子弟兵,给送到了西域,在他们看来,这次西征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败,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关心的是,这次到底能灭掉几个王国的问题。 如果西征兵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长安,那最震动的恐怕不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而是这群大臣了,其中又少人,可是把嫡长子送到西征军当中去了,就算不是嫡长子,这次死的也是家族当中最有出息的几个孩子了。 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哭晕在金銮殿上,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死谏炎武帝,再次西征,而徐肱作为朝中宰相,作为文官之首,面对下属们的丧子之痛,就算他不想说话,恐怕到时候也要站出来说话,要求严查此事了。 一旦严查下去,不管问题大小,恐怕会有不少人的项上人头不保了。 这才过去多久了,长安城又有血流成河,白衣素高。 一想到这儿,徐肱就感到揪心,也感到头疼。 “你该走了。”男人突然说道。 徐肱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他确实该走了。 于是,徐肱挣扎着站起身来,缓缓地朝楼梯口走去,最终,他在楼梯口停下,转过头,看向男人问道:“明天......” “我只负责杀人,别的,我不会。” 徐肱顿时苦笑不已,摇摇头,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不在说什么,缓缓的顺着楼梯走下了摘星楼。 在徐肱走后,又有两人出现在楼顶,看到男人之后,这一男一女立即单膝跪地,恭声道:“义父。” “心月狐,你去一趟东海城。” “是。”头戴斗笠的女子恭声说道。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看着就行,但是,绝对不能让李嗣源回京。” “是。” 女子说完,起身离开了。 “你去一趟西域,找到一个叫慧法的小和尚,想办法把他留在西域。”男人又说道。 “是。” “即刻动身。” “是。” 跪倒在地的男子也起身离开了。 “墨白。” “义父。” 墨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楼梯口。 “你去一趟南夷,协助魏学海,荡平鬼王窟。” “是。” “做完之后,你不用回京复命,拿着这个东西,出海一趟,找一个叫吴道子的道士,把这个交给他。” 男人说完,不见其有什么动作,茶台上有多了一个盒子。 墨白对此见怪不怪,走过去,拿起盒子,看向男人,问道:“义父,还有何吩咐。” 男人摆摆手,示意墨白可以离开了,而墨白直接转身下楼,至此,整个摘星楼的楼顶才彻底的安静下来。 这个常年坐在这里,背对众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不良人最高统领不良帅。 不良帅抬起头,看了一眼西方,太阳已经落山,天空的云彩此刻也变成的血红色,犹如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乱世已起,能否挽天倾,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你上来、你下来 东海城! 拍卖会进行的非常顺利,而拍卖所得远远超乎了许一凡的预料,就这次拍卖所得的钱财,再加上许一凡现在拥有的产业,不敢说成为东海城的首富,至少,前十还是可以的。 当然了,这是表面看到的,许一凡想要真正跻身东海城前十,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不过,就算如此,许一凡现在拥有的财富,也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 拍卖会结束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次,许一凡放出来的分销权虽然不少,可是,真正抢到手的,抢到利润很大的,还是少数人,其中,海洲一些重要城镇的分销权,全都被那些排名十分靠前的商人拿下了,而一些小的分销权,则被一些实力一般人的拿到了,虽然地方不大,可是,利润还是有的。 曹正德花了三万多,才拿到了两个县城的分销权,虽然代价很大,但是,在他看来,这还是值得的。 蓟修杰则花费了近十万,拿到了两个相对较好郡城香水的分销权。 至于裴婉慧,她则一口气拿下了五个郡城的酒水分销权,只是,其代价很大,足足是蓟修杰的五倍,本来,她原计划是拿下五个郡城和三个县城的分销权,可惜,因为拍卖会举行的时间太急促了,她资金准备的不够充裕,最终也只拿下到了五个郡城的分销权,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不过,最后,她还是咬着牙拿下了。 在分销权拍卖告一段落之后,这些人都纷纷去签合约付钱了,而许一凡他们则已经离开了包袱斋。 一行人在离开包袱斋之后,就直奔许一凡的府邸而去。 齐若兮来到东海城已经快两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来许府。 既然是郡主和刺史一起来了,自然是要开中门的,其实,开中门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做给外人看的,而等到一行人进入府邸之后,徐诗芷就吵吵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 拍卖会的时间举行的很长,一直从早晨弄到下午,中午午饭也只是在包袱斋随便吃了点而已,饿了也正常。 本来,有客人来了,许一凡作为主人,是应该陪着她们的,可是,徐诗芷却故意使小性子,非要许一凡做饭,而这个决定,得到了崔东海他们一致同意,许一凡没办法,只好亲自下厨。 菜肴并不如何的奢靡,却十分的丰盛,七八个人,足足有近二十个菜,除了几个主菜是许一凡做的之外,其他的都是秋歌和齐若兮带来的丫鬟帮忙做的。 吃饭的时候,众人的话题主要还是围绕在今天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 很多人都知道东海城商人很多,都很有钱,可是,他们到底怎么有钱,却很难看清楚,然而,今天,看到拍卖会之后,众人才发现,原来这些人真的很有钱,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有钱,钱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而事实却确实如此。 “拍卖会的事情忙完了,分销权也放出去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徐诗芷一边吃着饭菜,一边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先把抚仙山的事情忙完,然后,把酒楼的事情忙完,另外,我准备再弄一个成衣工坊,这样一算的话,等忙完之后,估计就该到年底了。”许一凡随口说道。 对于抚仙山的事情,还有酒楼的事情,徐诗芷她们是知道的,可是成衣工坊,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成衣工坊?难怪前两天,你找我们要了那么多绣女呢。”徐诗芷恍然大悟道。 “安然,你都做了那些衣服,待会儿让我们看看呗。”齐若兮说道。 徐诗芷连忙点头附和,而秋歌和桂寒烟,闻言之后,顿时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根本不敢去看许一凡。 崔东海本来也很好奇的,可是,在看到秋歌二女的反应之后,他顿时有些狐疑的看向许一凡,他总感觉,这次成衣工坊的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许一凡闻言,也是愣了愣,然后,说道:“现在啊?” “不然呢?”徐诗芷反问道。 “不太好吧,成衣还没有成型,看也看不出什么来的。”许一凡小声的说道。 “咋滴,不给看啊?难道还怕我们把消息泄露出去啊?” 徐诗芷看到许一凡推三阻四的,顿时不高兴了。 “那倒不是,看也可以,不过,我先申明,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的,也不准在骂我,更不准打我。”许一凡提前打预防针道。 本来就好奇的几个人,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就愈发的好奇起来。 徐诗芷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会儿许一凡,然后,点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保证不打你,也不骂你。” “你保证。”许一凡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徐诗芷翻了个白眼,本不想理会许一凡的,可是,看到许一凡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她只好毫无诚心的举起手,说道:“我保证,待会儿不管我看到什么,都不打你,也不骂你。” 保证完只好,徐诗芷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说道:“现在可以了吧?”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 因为着急要看成衣,一群人吃饭吃的很快,徐诗芷最先放下碗筷,齐若兮也紧随其后放下碗筷,至于秋歌她们恨不得早点放下碗筷,然后,找个借口离开。 崔东海吃的不多,只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一壶酒,就放下了筷子,唯独许一凡还在慢条斯理的吃着。 “喂。”徐诗芷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喊道。 “嗯?” 许一凡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徐诗芷。 “我们都吃完了,你怎么还在吃啊?” “吃饭犯法?”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说完,许一凡就继续扒饭,然而,徐诗芷则直接一把把许一凡手里的碗筷也抢了过来,说道:“别吃了,先带我们去看看你设计的衣服,我倒想看看,你的审美怎么样,好不好看,如果不好看,你趁早别弄了。” 碗筷被抢走了,许一凡无奈,只好拿过毛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说道:“好吧,那走吧。” 就在齐若兮她们都站起身,朝外走去的时候,许一凡却对崔东海和常哲翰说道:“二位大人,你们就不要去了。” “嗯?” 此话一出,崔东海和常哲翰不由的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这是几个意思啊。 “为何不能去啊?”常哲翰下意识的问道。 “因为现在我设计的,都是女人的衣服,你们去不合适。”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 崔东海闻言,顿时脸色古怪的看向许一凡,看了好半天,他才点点头,说道:“好小子,有前途,我突然想起来,衙门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我先回去了。” 常哲翰闻言,也立即起身,跟着崔东海一起离开了。 许一凡把他们送出门之后,就带着齐若兮她们去了纺织工坊,说是工坊,其实,这里在建成之后,都还没有怎么使用。 工坊不小,里面所有的设备都很完善,就目前的设计来看,这个纺织工坊可以同时一百来绣女同时干活儿,这可不是一个小规模,虽然跟那些专门从事纺织的商家比不了,可是,许一凡的这个工坊也差不了太多。 齐若兮她们在看到这里之后,不由得点点头,虽然,纺织工坊她们没有去过,可她们也从小就跟着绣娘学过女工,听说过一些关于纺织的事情,这个纺织工坊虽然还有正式启用,不过,已经有人在干活儿了。 说来,也很搞笑,在带着齐若兮她们来这里的路上,临出门的时候,秋歌说家里还需要收拾一番,她就不去了,对此,齐若兮她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可是,在出了门之后,桂寒烟也找借口,借故离开了,这就让齐若兮和徐诗芷感到有些奇怪了,然而,在看到工坊之后,两女也没看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喂,你说的衣服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啊,她们怎么在做什么,怎么做的东西这么小啊,是给小孩穿的吗?”徐诗芷看着一个绣女,正在纺织一件胸罩的布料,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在里面,在里面。” “哦。” 徐诗芷闻言,就径直朝里面走去,而齐若兮则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她发现今天的许一凡怎么有点怪怪的,至于哪里奇怪,她一时半会了也说不来,总之,就是怪怪的。 “若兮,快来啊。”徐诗芷走了几步,发现齐若兮没跟上,她就转过头,催促道。 “来了。” 说着话,齐若兮就走了过去,而许一凡则站在原地,准确来说,他正在悄悄的后退,准备跑路。 “咦,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奇怪啊?” “这是衣服吗?” “怎么穿啊?” “.......” 徐诗芷在进去之后,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像个好奇宝宝一般,不停的问着,然后,问着问着,就没有声音了。 “啊?!” “不要脸!” 随着这句话响起,就看到徐诗芷满脸通红的跑了出来,在看到已经转过身,准备跑路的许一凡,顿时,指着许一凡就开骂道:“许一凡,你臭流氓、小色胚、小骗子、不要脸的.......” “你给我站住。” 许一凡闻言,根本没有站住的打算,反而拔腿就跑,而徐诗芷也拎起裙摆,开始追杀许一凡,在追去的路上,她还顺手抄起了一根大木棍。 正在做工的绣女们,在看到这一幕,顿时纷纷转过头,看向那边,然后,一个个对视一眼,都掩嘴偷笑起来。 在里面放置的都是已经做好,或者半成品的内衣,在看图纸的时候,她们就觉得脸红,而在做的时候,却没有什么感觉,然而,在做好看到成品之后,她们就更加的脸红和羞恼起来。 要知道,这些绣女们可是做过很多衣服的,不管是外衣,还是中衣,亦或者是里衣,甚至一些富贵人家有着特殊癖好,从而做出来的一些衣服,她们也都做过,可那时候,她们都没有害羞,反而是这次,她们害羞了,脸红了。 见多识广的绣女们都脸红了,更何况是还未出阁的两个黄花大闺女,徐诗芷在看到成品之后,起初也很好奇,毕竟,之前没有看到过,她以为这是给婴儿穿的,毕竟,那些衣服那么小,不可能给大人穿,可是,在问过绣女,得知这是专门给女人穿的内衣之后,她顿时就羞臊不已,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 当她跑出来,看到许一凡准备跑路的时候,她顿时就恍然大悟,难怪在她提出要来纺织工坊看看的时候,许一凡会推三阻四的,难怪秋歌和桂寒烟都借故离开了,难怪很明显很好奇的崔东海他们,后来也走了,难怪这家伙要自己下保证呢,搞了半天,是因为这个啊。 想通了这些之后,徐诗芷既感到害羞,又感到丢人,而更多的还是愤怒,不,准确来说是羞怒,于是,她在看到许一凡准备跑路的时候,想也不想,拎起裙摆,就要打人,至于之前的保证,去他的保证。 徐诗芷一边追,一边在心中告诉自己,今天不把许一凡打成猪头,她就不姓徐。 然后,让人哭笑不得的一幕就出现了,许一凡像只耗子一般,在工坊内乱窜,而徐诗芷就像是一只发怒的母猫一般,在后面,拎着棍子,穷追不舍。 齐若兮在看到那些花样迭出的内衣之后,也害羞的不行,不过,她作为皇室子弟,该有的定力还是有的,她强忍着害羞,在徐诗芷离开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不过,对方回答了什么,她有没有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当她听到徐诗芷的怒吼声,齐若兮就知道,许一凡肯定要倒霉了,于是,她就走了出来。 如果是以前,在有这么多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徐诗芷这么追打许一凡,她肯定会出面制止的,但是,这一次,她却觉得徐诗芷做得对,做得好,而她就站在原地,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追一逃的两个人。 两个人追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都累的够呛,而许一凡见徐诗芷大有一副,不追到自己,然后把自己打一顿的模样,他就心里犯怵,于是,他在趁着徐诗芷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踩着几个石头和机械,三步并作两步,直接爬到房顶上。 等到坐稳之后,他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看着是娶了她,肯定消停不了,有的受了。” 许一凡的嘀咕,徐诗芷自然没有听到,此刻,她正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拿着木棍指着许一凡,一只手叉着腰,冲着许一凡大喊道:“姓许的,你给我滚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有本身你上来。” “有本事你下来。” “你上来。” “你下来。” “.......” 徐诗芷在喊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许一凡居然不理会自己了,这让她更加的愤怒起来。 齐若兮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笑着说道:“那边不是有梯子嘛。” 徐诗芷顺着齐若兮手指的方向看向,果然,在那边看到了一把梯子,应该是之前工人做活儿之后,忘记拿走的。 “小环、小娥。” 两个跟着徐诗芷她们一起过来的丫鬟,连忙应道。 “去拿梯子,本姑娘就不信了,我还抓不到他了,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徐诗芷咬牙切齿的说道。 两个丫鬟,身材都比较瘦弱,不可能搬动梯子的,于是,她们又叫了几个绣女,一起过去把放倒的梯子给搭起来,而徐诗芷见梯子搭好之后,她直接走过去,手脚并用的爬上梯子,打算上房顶,跟许一凡大战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爬上梯子之后,她就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屋顶有瓦片,许一凡体型小,走过去没事儿,可她穿着裙子,想要过去就比较麻烦了。 齐若兮也注意到这一点儿,连忙喊道:“下来吧,上面危险。” 许一凡也看到了徐诗芷,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讥讽道:“嘿嘿,上不来吧,想打我,没门儿!” “哼,你给我等着!” 本来,已经打算放弃的徐诗芷,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顿时就不高兴了,也坚定了她要上来的决心,于是,她不顾拎着裙摆,一步步朝许一凡走去。 “你别过来,很危险的,小心掉下去。”许一凡看到这虎娘们儿真的上来了,他连忙说道。 然而,徐诗芷根本不理会许一凡,一步步朝许一凡走来,在距离许一凡差不多还有五步距离的时候,她才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说道:“这下,我看你往哪逃。” 说着话,她就从腋下抽出大木棍,准备给许一凡来一下,只是,她刚把裙子放下,就给踩住了,身体开始左右摇晃起来。 “啊......” 伴随着一声惊呼,徐诗芷就站立不稳,摔倒下去,整个人顺着倾斜的屋顶,就朝 “诗芷......” “小姐......” 齐若兮她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惊呼起来,而徐诗芷这时候,也吓得面无人色。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那一刻的风情 眼看着徐诗芷就要从三米多高的屋顶摔落下去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徐诗芷的手腕。 徐诗芷脸色煞白,双脚乱瞪,当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发现抓住她的人,正是许一凡,而此刻的许一凡,他的姿势非常的奇怪。 只见他整个人呈现一个倒立的姿势,头下脚上,双脚勾在屋脊上,而双手却死死地握住了徐诗芷的双手。 “别松手,不要乱动。”许一凡沉声说道。 “抓住了。”齐若兮也连忙在 “小姐,小心啊。” 徐诗芷仰起头,看着此刻脸色涨红,双手在微微颤抖的许一凡,整个人的芳心猛地一颤,似乎,在这一刻,她的世界里,除了眼前这个少年,再无其他人。 “你双脚用力,找一个支撑点,看看能不能站稳。”许一凡继续说道。 看到徐诗芷还傻呆呆的看着自己,许一凡顿时无语了,忍不住大喝道:“小娘皮,你想死啊,快点按照我说的去做。” “哦。” 徐诗芷如梦初醒,双手死死地抓住许一凡的手,双脚也在胡乱的瞪着,一时间,屋顶上的瓦片纷纷下落,摔碎在地面上,引发了一阵阵的惊呼。 终于,徐诗芷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支撑点,有了借力的地方,而许一凡这边也稍微的松了口气,只见他猛吸一口气,全身力气集中在双手上,一下子把徐诗芷拉了上去。 幸亏徐诗芷是个女孩子,体重不胖,不然,就许一凡这姿势,想要把她拉上去,可要费老鼻子劲了。 看到徐诗芷成功脱险了,站在了一阵欢呼。 徐诗芷被拉上去之后,整个人都趴在房脊上,双手死死地抱着房脊,生怕在掉落下去,而许一凡在把徐诗芷拉上来之后,整个人就那么直挺挺的趴在房顶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慢慢的移动身体,让自己爬起来,只是,他刚刚坐稳,整个人就是一个踉跄,而怀里多了一个人,如果不是许一凡地盘比较稳的话,说不定,就这一下子,他就要滚下来了。 “呜呜呜......” 不等许一凡开口骂人,扑倒他怀里的人,就开始大声的哭泣起来,这让许一凡到嘴边的话,一时间说不出口了。 房顶上现在就许一凡和徐诗芷两个人,而扑倒在许一凡怀里的,自然就是徐诗芷了。 许一凡没说话,徐诗芷却说话了,她一边抽噎,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小骗子、小色狼、臭流氓...呜呜呜...” 听着这一大顿的外号,许一凡顿时头冒黑线,而 “吓死我了,你干嘛要爬这么高啊,呜呜呜.......”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徐诗芷,心中暗道:“怪我咯。” 看着屋顶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齐若兮俏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选择了低下头,而其他人,起初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张大了嘴巴,但是,很快,她们就低下头,开始清理刚才被徐诗芷瞪下来的瓦片碎片。 徐诗芷是真的被吓坏了,她本来就有些恐高,毕竟,是个人站在屋顶上,都会感到害怕的,而且刚才她差一点儿就摔下去了,在摔倒的时候,她可是清晰的看到,但是,最起码也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而如果是脸先着地,那就有意思了,直接破相了,而对于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而言,破相无异于杀人,她怎么可能不害怕呢。 看到徐诗芷还在喋喋不休的指责着自己,许一凡也很无奈,他只好出言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原本,许一凡以为徐诗芷还会像以前那样,不依不饶的哭个没完,可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是,在自己开口之后,徐诗芷只是嗯了一声,就乖乖地闭嘴了,只是身体还在剧烈的颤抖着,而抱着许一凡腰肢的双手,愈发的用力起来,而许一凡的脸色也变得通红起来。 倒不是许一凡感到害羞了,而是因为刚才在救徐诗芷的时候,他用力过猛,整个人都脱力了,整个人哪哪都疼,被徐诗芷这么死死地抱着,他疼啊。 过了好一会儿,徐诗芷才停止哭泣,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脸色通红的许一凡,她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乐,接着自己的脸也红了起来,连忙坐起身来,一边整理衣裙,一边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臭流氓,占我便宜,等下去了,我跟你没完。” “啊?!” 许一凡闻言,顿时傻眼了,还有这样的,我刚刚救了你好不好,你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恩将仇报呢?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什么,徐诗芷就冲着 这一次,壮的女人,顺着梯子爬上来,然后,搀扶着徐诗芷走了下去。 等到下到地面之后,徐诗芷转过头,对正扶着梯子的众人说道:“把梯子搬走。” “啊?”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 “啊什么啊,赶紧把梯子给我搬走,别让他下来。”徐诗芷大声说道。 众人看了看徐诗芷,又仰起头看了看正瘫坐在房脊上的许一凡,最后把目光投向齐若兮,显然,她们也很为难。 齐若兮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用手狠狠地戳了戳徐诗芷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死丫头,还没有闹够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跟我走。” 说完,也不等徐诗芷继续说什么,她拿着徐诗芷转身就走,而其他人看到齐若兮她们走了,自然也连忙跟上,至于梯子,自然没有人傻乎乎的真给搬走了。 齐若兮她们并没有离开工坊,而是找这里的管事,要了一个房间,然后,让丫鬟回去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裙过来。 等到徐诗芷换好衣服,重新梳洗一番,出来的时候,发现许一凡已经不在屋顶了,而工坊也没有看到他人,于是,齐若兮就问道:“安然去哪了?” 一个绣女说道:“公子好像受伤了,在你们进去换衣服的时候,护卫把他从屋脊上背下来,然后回去了。” “啊?” 徐诗芷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连忙问道:“他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绣女则摇摇头,说道:“具体伤到哪里了,我也不清楚,看起来是挺严重的,好像还流血了。” “啊!怎么会这样呢,刚才还好好的。”徐诗芷脸色微微苍白的看向齐若兮说道。 “哎...你啊...” 本来,齐若兮还想说徐诗芷几句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重话,毕竟,徐诗芷刚才受惊不轻,另外,她跟许一凡两个人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一般,一见面就掐。 “走,我们去看看。”齐若兮说道。 “快走,快走。”徐诗芷连忙点头,着急忙慌的就朝外面走去。 刚走了几步,徐诗芷就转过头,对紧随其后的丫鬟说道:“赶紧去请郎中,把最好的郎中给带到许府。” “是。” 看到惊慌失措的徐诗芷,齐若兮无奈的摇摇头,就她现在这个样子,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喜欢许一凡,至于许一凡伤势如何,在齐若兮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估计就是用力过猛留下了后遗症而已。 等到一行人急匆匆的赶到许府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秋歌,徐诗芷连忙问道:“他在哪?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严重不严重......” 秋歌直接被徐诗芷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说道:“公子在卧室,伤的并不严重,就是手臂脱臼了,脚被划破了而已。” “请大夫了没有?”徐诗芷又问道。 秋歌则摇摇头,说道:“公子说不用,谷歌已经在帮忙处理了。” “这怎么行呢,快带我去看看。” 秋歌闻言,不敢怠慢,立即带着徐诗芷几个人去了许一凡的卧房。 本来还十分担心许一凡的众人,在走进卧房之后,全都愣住了。 只见许一凡半躺半靠在床榻上,手里正在把玩着一件女士内衣,那场面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许...一...凡...” 徐诗芷看到之后,顿时整个人都愤怒了,她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朝许一凡冲去。 许一凡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给吓了一大跳,手一抖,内衣直接掉在地上,抬起头,一脸错愕的看向众人,然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啊......”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许一凡就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徐诗芷这时候已经冲到许一凡面前了,伸出双手揪住了许一凡的耳朵,揪住只是,直接一个反向动作,许一凡的耳朵顿时变形了。 “松手!”许一凡连忙喊道。 “不送,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却这么的不正经,哼,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徐诗芷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小娘皮,快点松开。” “嚯,居然敢这么喊我,看来你真的是欠收拾。” “啊......”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绣女,人还没有进来,就开口道:“公子,新的样品送来了,你看看......”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立即闭嘴,连忙低下头。 徐诗芷闻言,立即转过头,发现绣女手里拿着好几件颜色各异,款式各异的内衣,她顿时愣住了,而齐若兮也微微一愣。 许一凡趁着这个机会,成功的逃离了徐诗芷的魔掌,抬起一只手,揉着红彤彤的耳朵,看着绣女,没好气的说道:“把东西放在哪,你可以走了。” “是。” 绣女低着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就走,现场的情况很复杂,她还是早点离开为妙。 等到绣女离开之后,徐诗芷这才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有些尴尬的说道:“你......” “你什么你。”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我......” “我什么我。” 接连两次被许一凡打断话语,徐诗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火,却发现许一凡的两个耳朵,此刻红彤彤的,而许一凡的右手,此刻正打着夹板,挂着绷带,而许一凡的两只脚也缠满了绷带,手臂还好一些,而两只脚上却有鲜血渗出,显然,许一凡确实是受伤了。 看到这一幕之后,徐诗芷顿时没有了火气,她看着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受伤了?” 许一凡斜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那个...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不等徐诗芷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行了,我知道了。” 说完,许一凡看向依旧走过来的齐若兮,就说道:“既然你们都来了,那正好,跟你们说点儿正事儿。” “你说。”徐诗芷连忙说道。 “纺织工坊你们也看到了,我打算弄一个成衣工坊,准备放在百货楼的五楼,你们觉得怎么样?” “啊?把这些东西放在五楼,不太合适吧?”刚刚坐下的徐诗芷,闻言,猛地站起来,大声的说道。 齐若兮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也十分的尴尬,毕竟,这些所谓的衣服,别说穿了,就是光看着,就让人害羞脸红,而许一凡居然打算把它拿出来售卖,这更是让齐若兮觉得十分的荒诞。 许一凡看着徐诗芷问道:“那你说,这衣服好不好?” 徐诗芷闻言,顿时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俏脸一红,嗫嚅道:“还...还不错吧,勉勉强强......” 然而,不等徐诗芷说完,许一凡就点点头,说道:“你们既然觉得不错,那就说明,这东西肯定比你们现在使用的内衣要好很多了,既然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能进行售卖呢?再说了,这东西是个女人,都会用到的,有什么好害羞的。” 徐诗芷被许一凡说的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可齐若兮闻言之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东西虽然不错,可是,这东西毕竟才出来,直接拿出来卖的话,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的,会被人说有伤风化的。” “对啊,对啊。”徐诗芷连忙附和道。 许一凡闻言,也皱了皱眉头。 齐若兮说的没错,之前,百货楼推出来的那些产品,虽然其中有些东西价格昂贵,大部分人都买不起,但是,百货楼这边也解释过了,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给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量身打造的,走的是高端路线,那些读书人自然不好说什么,毕竟,商人就是为了赚钱的,而内衣这东西,虽然在一些成衣铺也有,可是,卖的却不多。 因为在这个时代,女人都讲究三从四德,当然,一些江湖儿女除外,而像一些普通的衣裳,在成衣铺是可以买到的,而类似于里衣这些非常隐私的衣服,往往都是女人自己做的,毕竟,女工是女人嫁人之前必须要学的。 大户人家往往都是让贴身婢女去做,而一般的家庭,往往都是自己亲手做,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才会去成衣铺购买,而去的成衣铺往往都是女子开办的。 本来,现在百货楼就成为众矢之的,虽然,许一凡已经放出一部分分销权了,可是,对于某些喜欢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来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百货楼,等着百货楼犯错,然后把这个错误无限的放大。 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是心胸宽广之人,也不是每个人看到别人做的比自己好了,仅仅只是羡慕,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从上面拉下来的。 很多人都有这样一种心理,你可以过的跟我一样,甚至过的比我差一些,但是,你就是不能过的比我好,而且还好太多,一旦你过的比我好,那我就要想办法把你搞下来,虽然这么做,对自己没有什么利益可言,可是,我就是要把你拉下来。 除了这部分人之外,还有一群人就是那些读书人,他们往往因为读了几天书,就以读书人标榜自己,往往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周围的一切指指点点,这种人,杀伤力不大,可是,非常的恶心人。 如果许一凡把内衣直接推出来公开售卖,有没有人买,暂且不说,这两种人在知道消息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联合起来讨伐许一凡的,会说许一凡有伤风化,败坏世俗,这对于百货楼而言,可是一种不小的打击。 所以想要把内衣推出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第二百五十五章 春露、夏荷、秋枫、冬雪 “正因为如此,我才找你们商量这件事。”许一凡在沉吟一会儿之后说道。 “什么意思?”徐诗芷问道。 “东海城有不少达官显贵,平日里,他们的夫人应该经常去找你们,所以我想......” 不等许一凡说完,齐若兮就接话道:“你是想让我们把这些衣服推荐给她们?”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意思。” “这......” 齐若兮闻言,顿时为难起来。 内衣推荐出去很容易,毕竟,一大群女人坐在一起,除了聊些八卦之外,更多的还是围绕在家长里短上面,只是,齐若兮作为郡主,身份摆在那里,让她亲自去推荐这些让人感到羞羞的衣服,着实有些难为情,这跟她的身份不符合。 至于徐诗芷,她的身份虽然没有齐若兮那么高贵,但是,作为宰相的女儿,这本身就是身份的体现,让她去推荐,一来,身份不合适,二来,徐诗芷也好,齐若兮也罢,都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而这些去找她们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妇人,让她们去推荐,似乎也不太合适。 看到齐若兮露出为难的表情,许一凡则笑着说道:“不用你们亲自去推荐,你们可以让下人,在无意间透露出去就可以了。” “啊?!” 齐若兮闻言,顿时一愣,而徐诗芷则顿时惊呼了一声,喃喃道:“还能这样做?”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说道:“当然可以,你们不要小看了你们的身份,虽然,这些日子,你们没有怎么出现,可是,为何那些官员,甚至商人的夫人,会时不时的去找你们?” “一来,她们是想跟你们搞好关系,不说成为闺中密友吧,至少也要混个脸熟,二来,你们不可能一直在东海城常住,等你们回到长安城之后,家里人问起你们在东海城的经历之后,你们自然会提到她们,不说提到所有人,至少肯定有那么几个人会被你们记住的,而一旦你们提到了,那么,你们家里人肯定也会记住她们和她们丈夫的,虽然不会直接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可是,这份人情肯定在,一旦他们去了长安,那么这就是一种人脉资源。”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百货楼的背后是你们,而百货楼的利润很大,很多人觉得跟你们搞好关系,就是跟百货楼搞好关系,一旦他们需要某样东西的时候,有了这层关系,岂不是更方便一些?” “所以说,只要你们在东海城一天,这些人都会变着法的讨好你们,奉承你们,对你们的事情,无论大小,都会格外的关注,而这个时候,你们只要稍微的透漏一点点消息出去,比如这些内衣,那么,这些人就会立即选择跟风。” 等到许一凡说完这些之后,齐若兮和徐诗芷脸色怪异的看着许一凡,而秋歌亦是如此,显然,她们没想到,许一凡居然是这么打算的。 说实话,许一凡分析的很对,而这个计划很也很简单,无非就是利用了人们的跟风心里,至于东西好不好,暂且不说,就算不好,这东西郡主都在用,那这就是时尚,肯定会有无数人选择同款的。 前几天,百货楼再次开业的时候,凡是齐若兮她们选购的商品,全都成为了爆款,单从这一点儿就可见一斑了。 齐若兮在想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说道:“这个办法可以是可以,可是,内衣这种东西,毕竟太过于新奇了一些,就算她们选择跟风,也不会大肆宣扬的吧。”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这种闺房私物她们自然不可能四处宣扬,但是,每个人都会有几个闺中密友,你说她们在用完之后,成功的留住了自家男人的心,她们会不会把这种东西分享给好友呢?” “肯定会啊。”徐诗芷说道。 “这就足够了,如此一来,知道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虽然不会大肆宣扬,可是,知道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这样就已经足够了。”许一凡说道。 齐若兮和徐诗芷闻言之后,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显然,她们被许一凡说服了。 这时候,就听到许一凡继续说道:“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实在难为情的话,我也可以找别人。” “你打算找谁?”徐诗芷闻言,顿时斜眼看来。 “潇湘馆。”齐若兮则缓缓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潇湘馆的女子肯定没有你们那么多的顾忌,她们在看到这些衣服之后,不但不会拒绝,反而会格外的受欢迎,毕竟,她们都是以色娱人的,让她们作为试用者,效果肯定极佳,只是......” 说到这,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什么?”徐诗芷好奇的问道。 齐若兮则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替他说下去:“只是,这样一来,留恋青楼的男人肯定越来越多,毕竟,这种东西的杀伤力是巨大的,到时候,肯定会引起那些妇人的不满,而你作为罪魁祸首,肯定会成为她们的公敌的,而一旦出现这个结果,很容易对百货楼造成一定的影响,如果在被有心人利用,推波助澜一番,当初的香水风波可能会再次上演,我说的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徐诗芷这个时候,则斜眼看着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呵,男人,果然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 许一凡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他脸皮厚,权当没听到,而徐诗芷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打算让谁负责成衣铺呢?”齐若兮又问道。 现在的百货楼,对外开放的一共有四层,一楼的奢侈品,许一凡交给了一个叫鱼偲偲的女子。 鱼偲偲年龄不大,今年只有十六岁,她的来历却十分的不普通,她是在许一凡进入东海城一个月之后,从安民镇来到东海城的。 鱼偲偲是安民镇本地人,从小就跟许一凡认识,小时候还经常一起玩,两个人的关系很好,许一凡教会了她很多东西,当年,在慕儿被带走,孙瞎子重病的时候,除了许一凡在照顾孙瞎子之外,鱼偲偲也帮了许一凡不少忙,而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的时候,曾经跟鱼偲偲说过,他要去东海城。 许一凡在东海城刚刚站稳脚跟,鱼偲偲就来到了东海城,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少年,两个少年的年龄比她稍微大一些,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八岁,他们来到东海城之后,就找到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把他们和言午堂的学生放在一起,教授了不少东西。 之前,百货楼在开业的时候,鱼偲偲就在百货楼做事儿,虽然她出身在乡下,可是,因为从小就跟着许一凡,知道了不少东西,所以在做事情这方面,很有天赋,也很有眼光,当初奢侈品被许一凡捣鼓出来之后,就是鱼偲偲在复杂,也正因如此,这次百货楼再次开业之后,鱼偲偲晋升为一楼的掌柜,专门负责一楼的奢侈品销售。 二楼的生活用品,许一凡交给了风莫问,他是学生云一鸣带出来的人,而云一鸣现在去了兴安城,之前的百货堂的业务,也都交给了风莫问,许一凡在考察了风莫问一段时间之后,就决定把二楼交给他来管理。 三楼还是赵文华负责,至于四楼香水,还是秋歌负责,毕竟,他们两个人之前就是负责这两样东西的,当然,秋歌除了负责四楼的香水之外,她还要负责整个百货楼的运转,可以说,秋歌现在在百货楼的地位,仅次于许一凡。 “春露。”许一凡说道。 “嗯?” 齐若兮和徐诗芷闻言,顿时一愣,她们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她是我的一个学生。” 几人闻言,顿时没有多问什么了,既然是许一凡的学生,她们就放心了,毕竟,对于许一凡的能力,她们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你想好了,那这件事我们答应了。”齐若兮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对此毫不意外。 接下来,她们又问了一些关于衣服的事情,然后,查看了一下许一凡的伤势,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这才起身离开。 在齐若兮她们离开之后,秋歌也去忙她的事情去了,而这个时候,许一凡的房间内来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是女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二十三岁,最小的也才十七岁而已,她们是墨刀营的学生,是许一凡花费了巨大心血,培养出来的四大学生,她们分别叫春露、夏荷、秋枫、冬雪。 其中,春露年纪最大,二十三岁,她在设计这方面,很有天赋,在许一凡决定踏足成衣行的时候,春露给出了不少建议和意见,而这也是许一凡为何要把成衣这一块交给她的原因了。 “先生。”四女看到许一凡之后,躬身施礼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纺织工坊已经开工了,从今天起,成衣铺 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 “是,先生。”春露连忙说道。 “夏荷,你去兴安城,辅助云一鸣。” “是。” “秋枫、冬雪。” “学生在。” “你们去长安城,我不具体要求你们做什么,我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长安城扎根下来,等你们去了长安城,自然会有人协助你们的。” “是。” 许一凡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了,只是,在她们临走时,许一凡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以身犯险,任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活着,这是我对你们最大的要求。” “是,先生。” 在四女离开之后,许一凡靠在床榻上,开始沉思起来。 他来到东海城已经半年多了,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儿,而许一凡也做了很多事情,在外人看来,许一凡最大的成就就是建立了百货楼,让它成为了东海城时尚的标杆,但是,许一凡却觉得,他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培养了一批优秀的学生出来。 现在,一部分言午堂的学生,已经毕业了,开始各自执行他们的任务去了,虽然他们还很稚嫩,可是,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这才是许一凡最欣慰的地方。 只要给许一凡足够的时间,他可以培养一大批学生出来,而这些学生将会是他未来最大的依仗。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分了,许一凡在沉思了很久之后,转过头,看向西方,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长安,我迟早会来的,等着吧。” ------------------------------------- 因为一场打闹,许一凡受伤了,所以接下来几天,许一凡都没有出门,但是,随着拍卖会的结束,整个东海城都沸腾起来。 很多人在拿到分销权之后,就开始了紧张忙碌工作,他们首先要做的,自然就是建立商铺了,其次,就是拿货,然后就是打通当地的市场。 对于这些事情,许一凡并不操心,分销权给他们了,按照签署的协议,百货楼这边只负责提供货物,至于接下来他们怎么做,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一切按照协议来就可以了,如果出现了大的问题,百货楼是有权收回这些分销权的。 曹正德这几天很开心,因为他拿到了两份分销权,为了拿到这些分销权,他可是花费了很大代价的,抵押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一切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 在拿到分销权之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去往了自己所在的县城,开始铺路,准备大干一番。 然而,到了地方之后,他才发现,想要在这里打开销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首先,想要在这里盘下一个店铺,一年的租金可不便宜,因为分销权是公开拍卖的,虽然有很多商人没能赶上,但是,他们却做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把各自郡城、县城地段很好的商铺盘下来了,而等到那些拿到分销权的商人,想要过来盘商铺的时候,光租金就是一大笔开销,而且还不能还价,毕竟,想要好地段的人大有人在。 其次,每个城池,都是有朝廷的人的,面对自己辖区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商人,如果不拿点好处,那怎么能说的过去呢,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索要好处,可是,该得到的那一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不给,那你能不能在这里开设商铺都是个问题。 人们常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真正做事儿的往往都是小官小吏,如果不给他们好处,他们虽然不会破坏什么,可是,却能变着法的阻拦、恶心你,让人十分难受,而要打发掉这群人,又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当然了,对于那些已经在各地有了一定人脉关系的,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用担心什么,但是,该给的好处,还是要给到位的。 最后,百货楼的东西虽然好,但是,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对于很多东西,他们都是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的,想要在短时间赚钱,那肯定是不行的,而想要开始盈利,他们还需要很多事情要做。 总的来说,分销权虽然拿到手了,可是,接下来还有大把大把的事情要做,还需要花费大把大把的钱财,而这让很多人,都有些苦不堪言起来。 此刻的曹正德正是如此,原本,他以为只要拿下分销权,效仿百货楼的做法,就可以开始赚钱了,然而,他还是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分销权的代价不算太大,真正需要花钱的还在后面。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就花出去近十万两银子,这对于曹家来说,可是一笔巨款了。 到了这个时候,曹正德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激-情,反而开始懊悔起来,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冲动,急吼吼的拿下这些分销权了。 钱花了不少不说,店铺也开张了,然而,每天前来围观的人不少,可是,真正买东西的人还是在少数的,毕竟,相对于其他商铺而言,曹正德的商铺是新开的,而曹正德为了快点回本,不但没有搞任何营销活动,反而把价格提高了不少,但是,这样一来,让很多看到之后,都没有购买的欲望,这让曹正德更加的难受起来。 而真正难受的还在后面,为了这次拿到分销权,还有后面开设店铺的事情,曹正德不但拿出了曹家所有的积蓄,还抵押了不少东西,甚至在筹建商铺的时候,他还去借了高利贷,眼看着日期就要到了,他这边却迟迟不见盈利,这就让曹正德愈发的慌张起来。 更重要的是,之前,曹正德就搞了几次骚操作,把曹家败的差不多了,而这一次,曹正德的孤注一掷,让很多人都对他有了很大的意见,尤其是在曹正德为了生意,开始削减家族成员的零花钱的时候,遭到了强烈的反对,尽管,他最终依靠一家之主的威严,强行把这些反对的意见压下去,可是,他跟家族其他人的关系,也愈发的紧张起来,这就让曹正德愈发的难受起来。 而一场针对曹家的灾祸,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镇海大将军殷元魁 在拍卖会结束之后,过了大概五天,许一凡再一次离开了东海城,回到了抚仙山。 抚仙山的炼铁厂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而这一次,去往抚仙山的不单单有许一凡和常哲翰,连此时崔东海还有都蔚殷武都来了,他们之所以来,主要还是看看这个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的炼铁厂,到底有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好。 在八月二十五号这天,炼铁厂正式启动。 说是这一天启动,其实,从头一天晚上,炼铁厂就开始运作起来,无数的柴火和煤炭,都丢进了炉子里面。 在外面还感觉不到什么,而且是在晚上,在夜风的吹拂下,反而觉得无比的凉爽,可是,当第二天,一群人进入炼铁厂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温度高的吓人,很多工人都是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肥大而宽松的裤子在干活儿。 在这里,每个人都汗流浃背,而一块块矿石,在很多人的配合下,被丢进了通红通红的炉子里,开始了炼制。 在整个工厂里面,除了热,还是热,而每一个有工人干活的地方,都放置着一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干净的清水。 之前,常哲翰还很疑惑,为什么许一凡要让人工人做这么多的大缸,起初,有人说是给炊事班做饭装水用的,又有人说,这是腌制酸菜用的,可是,当他们发现许一凡让人把这些大水缸弄到工厂里面的时候,还是一脸疑惑不解,可是,等到工厂正式开始运转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些水缸是用来存放清水的。 在这里的工人,人手一个大杯子,而这些清水,都是从山顶的山泉引流下来的,水温很低,可是,当这些水被送进来的时候,没多久,就变成温水了,由此可见,这里面的温度有多高了。 除了这些看似不重要的设施之外,许一凡在工厂建造的时候,就让工匠打造他画的图纸,打造了无数模具,而这些模具全都是用钢铁打造的。 崔东海他们在跟着许一凡进入工厂之后,看到那些被炼制出来的铁浆之后,他们惊奇的发现,这些铁浆比他们之前炼制的要多的多,而等到这些铁浆进入模具冷却之后,他们在询问一番之后,得知,按照许一凡提供的炼铁方式,被开采出来的原始铁矿,得到的生铁至少增加了一倍不止。 单单这个结果,就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而许一凡却说,这还只是初期,这些工人没有熟练掌握技巧,等到数量掌握之后,这个产量至少还能翻倍。 以前,抚仙山满打满算,一年最多也就能生产一百万斤生铁,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而这还是所用旷工,一年十二个月,一天不停歇的赶工下,才能做到,而真实的产量,其实并没有这么高,一年最多能有七八十万斤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现在,按照许一凡设计的工厂来看,产量已经翻了一倍,如果按照之前实际情况的产量来计算,许一凡这个工厂,产量至少在一百四五十万斤左右,这差不多是抚仙山矿场之前两年的产量,而如果等到这些旷工熟练的掌握了炼铁的技巧之后,那么一年生产两百万斤铁,那是肯定的,甚至如果努努力,加大开采力度的话,那一年三百万也是可以想一想的。 而这还是抚仙山矿场一个矿场而已,要知道,大炎王朝类似的矿场,大大小小有近十个左右,如果全都按照这个规模建造,那么,大炎王朝一年至少有两千多万斤的生铁产量,如果在努努力的话,突破三千万斤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往年生铁不足的情况,还能有剩余的,这些生铁除了用作农耕之外,大部分都可以用来更换士卒的兵器和盔甲。 看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是否强大,不单单看那些带兵的将领本事如何,也要看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这些士卒的武器装备如何。 举一个非常简单的例子,两支同样人数的军队,带兵的将领水平差不多,而士卒受到的训练也是一样的,战斗力相近的情况下,如果一方穿着精良的装备,拿着崭新的武器,另一方拿着破破烂烂的兵器和甲胄,让他们拼杀一场的话,结果往往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不是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而是一面倒的屠杀,而被屠杀的肯定是后者,而这就是装备的重要性。 想要提高士兵的存活率,平时的训练很重要,而更重要的还是武器装备上的更新换代,而想要更换新的装备,往往都需要大量的铁来支撑,而这就需要看一个国家铁的产量了。 以往,朝廷大臣,尤其是工部和兵部的人,都为了铁的产量大伤脑筋,每年到了武器更新换代的时候,双方都会吵得面红耳赤,可是,除了争吵之外,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现在,许一凡成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对于大炎王朝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崔东海看完之后,无比的激动,一个劲的点头,而都蔚殷武在看完之后,也使劲的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差点没把许一凡给拍的坐在地上。 众人又在工厂待了几天之后,此时崔东海和都蔚殷武,都纷纷返回了东海城,毕竟,他们还是有很多公务要忙的,抚仙山这边虽然重要,可是,有常哲翰和其他官员在,他们还是很放心的,更重要的是,许一凡还在这儿呢。 崔东海在回到东海城之后,连夜写了一封近万字的奏折,让人以八百里的速度,送往长安。 同一时间,都蔚殷武在回到东海城之后,也写信给了镇海大将军殷元魁,把这件事汇报上去。 殷元魁这个大将军,自从来到海州之后,几乎就待在军营当中,很少回到东海城,而在接到殷武的汇报之后,他当天晚上就带着一队亲兵,赶回了东海城。 第二天,殷元魁就亲自去了抚仙山矿场,亲自去看看矿场的情况。 当殷元魁来到抚仙山矿场的时候,许一凡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大将军。 其实,不管哪个朝代,将军是很多的,其中杂牌将军最多,比如什么征东将军,征西将军之类的,都是杂牌军,他们属于地方武装,虽然有将军的头衔,可手底下的兵,往往只有千余人,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千人,而这些杂牌将军,他们往往都是一些武将之后,或者一些皇亲国戚,算是皇帝给他们的一种荣耀。 说起来很有意思,类似于这种征东、征西将军,一个校尉的官职都比他们大。 杂牌将军虽然很多,可是,往往用上大将军这个头衔的,往往都是大佬,比如殷元魁这个镇海大将军。 大炎王朝的武将,大致分为八个等级,排在魁首的,毫无疑问是大将军了,大将军属于最高军事统帅,职位等同于宰相,但是,要比宰相略低,除了皇帝、宰相、仆射之外,大将军的位置最高; 其次,是骠骑将军,职位在宰相、仆射、大将军之下,但是,他们的俸禄和大将军等同,在军中威望很高,比如汉朝时期的霍去病,就是骠骑将军; 之后,是车骑将军,职位在骠骑将军之下,只要负责征伐叛军、出使宣召,有战事的时候,负责拜官带兵出征,打完仗之后罢官,其地位十分的显赫。 然后,是卫将军,他们负责统领京城各军,是防卫部队的最高统帅,二品官职,平时掌握禁军,其地位可想而知。 接着,是前、后、左、右将军,官职在九卿之下,负责京城兵士以及边防屯军。 之后,就是四品将军、五品将军,以及杂号将军,而不管是四品将军,还是五品将军,亦或者是杂号将军,其实都是杂牌军,官职有高有低,权利有大有小,但是,跟前面五种将军比起来,他们的权利算是很小的了。 当然,除了这八种常规的将军之外,还有一个三军统帅,大柱国。 这个职位,只在大炎王朝开国的时候,曾经设立过,后来,这个职位就成为了一个象征性的职位,大柱国是武将梦寐以求的官职,就像是文官最想要的谥号文正一般。 人们常说的三公九卿,说的是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丞相是文官之首,下辖九卿,太尉是武将之首,手握全国的军权,至于御史大夫,他的工作主要是管理图籍、奏折,监察文武百官,当然了,他还有一个更大的职责,就是弹劾,至于弹劾的对象,不但包括文武百官,还有皇帝,总之,不管是朝廷上的事情,还是皇帝的私事,他都有权利弹劾。 说到丞相这个职位,可能很多人很模糊,那提几个人,可能诸位就知道他们的权利到底有多大了。 三国时期的诸葛亮,西汉的萧何,大秦的李斯,大唐的魏征、狄仁杰,还有北宋的王安石,是不是很耳熟,他们的权利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说到太尉这个职位,不同的朝代,称谓也不同,三国时期,武将之首就是太尉,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的官职就是太尉,当然,还兼职丞相。 至于御史大夫,光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权利 了,权利很大,职位很高,但是,往往下场都不怎么好,不过,想想也是,这些人整天盯着皇帝,皇帝做什么事情,他们都要看着,只要有一点儿没做好,他们就要跳出来指责,一次两次还行,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谁受得了,皇帝也是人啊。 在大炎王朝,虽然也有三公九卿,不过,他们的官职名称有所改变,文官之首是宰相,武将之首是仆射,而御史大夫没有改变,至于大将军,他们的地位,等同于三公。 相对于中国历史上的三公,大炎王朝的三公,权利在一定程度上,都有削弱,尤其是御史大夫的权利,虽然御史大夫有监察百官的权利,但是,大炎王朝还有一个直接隶属皇帝的机构,而这个就是不良人,真正做到监察百官的,还是不良人,包括御史台的人,都在不良人的监察之下。 言归正传! 当许一凡看到殷元魁的时候,他给许一凡的影响,和想象当中完全不一样。 在许一凡的印象当中,既然是武将,那么,这个人肯定长得五大三粗的,浓眉大眼,一脸络腮胡子的形象,可是,殷元魁却不是。 首先,殷元魁个子不高,按照许一凡的估计,也就在一米七左右,这个个子虽然也不矮了,可是,在众军当中,就显得比较矮了。 其次,殷元魁长得很白净,虽然不像一般的儒生那般,长得油头粉面的,其皮肤也呈现小麦色,但是,跟大多数士卒比起来,就显得很白净了,而且其长相也很英俊,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一个美男子。 最后,许一凡看到殷元魁的时候,他穿的不是甲胄,而是一身藏青色的儒衫,做着读书人的打扮,如果不是常哲翰告诉许一凡,这个身着儒衫,做读书人打扮的男子是镇海大将军的话,他还以为对方是某个书院的先生呢。 殷元魁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威严,而是温和,就像一个谦谦君子一般,见人未语先笑,脸上总是挂着一副笑脸,这一点儿,和许一凡很像。 殷元魁在看完整个工厂的生产情况之后,对始终跟在身边的许一凡说道:“小子,做的不错,你这可是解决了朝廷的一大难题啊,挽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啊。” “大将军言重了,这些都是小子应该做的。”许一凡连忙谦虚道。 虽然,殷元魁表现的很温和,可是,这种常年待在军中的人,身上那股气势,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初看会以为殷元魁是个谦谦君子,可是,在接触一段时间之后,你就会发现,殷元魁就像一把藏在剑鞘的剑,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可是,一旦靠近它,就会感受到森森剑气。 面对许一凡的谦虚,殷元魁则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小子在东海城搞出来的这些事情,我在军营当中都知道了,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被人称之为鬼才,嗯,这个评价我很满意,确实是个难得的鬼才。” 许一凡闻言,顿时无语了。 说实话,对于鬼才这个绰号,许一凡是真的不知道,自从回到东海城之外,许一凡很忙,而这两个来月的时间,他几乎都在这里,对于外人怎么评价自己,许一凡是真的不知道。 见许一凡不说话,殷元魁继续说道:“你的这份功劳很大,功在千秋,我估计崔东海那老小子,肯定已经上了一份奏折,等我回去了,也会写奏折上去的,别的不敢说,给你弄个爵位还是很轻松的,侯爵嘛,可能有些困难,但是,弄个伯爵还是没有问题的,最起码,一个子爵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小子惶恐,这些都是小子应该做的,我只是动动嘴皮子,主要的功劳还是常大人,以及那些工匠师傅们,小子可不敢居功。”许一凡再次谦虚道。 殷元魁闻言,深深地看了许一凡几眼,然后笑了起来。 “哈哈...好!好!好!如此年纪,都如此懂得人情世故,真是不容易啊,小子,有没有兴趣到军中磨炼一番啊,只要你肯来,我可以给你一个......” 殷元魁想了想,说道:“给你一个副都蔚如何?如果不愿意当官的,给我当亲兵如何?” 此话一出,显然顿时一片哗然。 要知道,军中的职位都是有讲究的,一支正规的大军当中,除了总指挥,也就是大将军之外,当然,也有人称之为大帅,旗下还有长史和司马,长史就相对于军师、幕僚,相当于现在的参谋长,而司马负责军政和军赋,两个人属于一文一武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偏将、参将、都蔚等,之后便是校尉和夫长了。 殷元魁让许一凡去军中,上来就给一个副都蔚的职位,可谓是一步登天,虽然这个职位没有具体的实权,可是,官职在那里放着,本身就是一种权利,而大将军身边的亲兵,那更是了不起了,这些人亲兵要么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老卒,要么是跟了大将军很长时间的人,而亲兵虽然没有具体的职位,但是,能够成为亲兵,本身就是一种权利的象征,他们在军中的地位,不比一些校尉差。 由此可见,殷元魁对许一凡是多么的重视。 然而,面对殷元魁的招揽,许一凡却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小子先谢过大将军的美意了,只是,小子俗事繁多,而且年龄又小,去军中似乎不妥,另外,大将军给小子这么大的官职,小子很难服众,所以......” 听到许一凡拒绝了,殷元魁也没有在意,而是伸出手,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说道:“也罢,我也知道,贸然让你进入军中,恐怕不妥,那就此作罢,不过,你小子什么想入伍了,直接去找我,或者找阿武也可以,镇海军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谢过大将军!”许一凡再次抱拳施礼道。 殷元魁看着许一凡,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临走时,说道:“小子,只要你不谋反,镇海一带三洲之地,都畅通无碍。”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乞活军 殷元魁来的快,离开的也快,前前后后,他在抚仙山矿场也就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返回了军营。 对于殷元魁的招揽,许一凡并没有当真,这种类似于场面话,许一凡很早之前,就听过无数次了,参军入伍,对于现在的许一凡来说,自然不可能了,一来,年龄摆在这里,虽然,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就从军的也有,但是,那毕竟是少数,二来,许一凡现在积攒下来的这份家业,虽然谈不上多大,但是已经不小了,不管是百货楼也好,还是工坊也好,亦或者是东兴工厂也罢,都需要他亲自看着,这些都是离不开他的,三来,一旦参军入伍,那就意味着,许一凡打算走仕途了,而这目前还不在许一凡的计划之内。 在外人看来,许一凡的运气真好,不但跟郡主关系好,跟刺史大人也相交莫逆,现在连大将军都对其青睐有加,这着实让人羡慕,然而,对于许一凡来说,这些他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这样,许一凡在抚仙山矿场待到了九月初,在确定炼铁厂一切运转正常之后,他才离开了抚仙山。 这一次,许一凡离开的时候,不再是寥寥数人了,而是带走了八百人。 这八百人,是许一凡通过近两个月的时间,观察、挑选、考验等等最终选中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之前从守卫军当中出来人,其次,是一些罪犯,最后则是原本就在矿场工作的人。 当这八百人被许一凡一一挑选出来,他们都无比的激动,觉得自己终于可以重获新生了,然而,许一凡在把他们挑选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今往后,你们没有户籍,没有身份,你们没有自由,你们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们的性命,如果你们谁不想离开的,可以选择退出。” 面对许一凡这毫不客气的话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退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留在这里,除了累死、病死之外,没有其他的结果,而跟着许一凡,虽然说他们还是无法获得自由,可是,他们至少不用每日不停歇的劳作了,至少,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乞活军了。”许一凡环顾一周说道。 “乞活军。” “乞活军。” “乞活军!” “......” 看着这群穿着各异,都留着寸头,此刻,正在疯狂吼叫的八百人,许一凡满意的点点头,这是许一凡第一支麾下,第一支成建制的军团。 而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乞活军的威名,开始传遍整个天下,成为很多人的噩梦,攻城拔寨,乞活军永远都是第一个攻下城池的人,把那杆鲜红如雪的大旗插在城头之上。 后来,有人曾经这样评价过乞活军,这是一群土狗,一群嗷嗷叫、可以咬死老虎的土狗,当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一场战争最残酷,最血腥,最变态的时刻到了。 乞活军,全军皆身披红甲,不但甲胄鲜红如雪,就连他们手里的兵器,也鲜红如雪,因此,后来有人称呼他们为红甲兵,而乞活军是唯一一个敢跟死灰营叫板的军团,也是唯一一个由许一凡手把手训练出来的军团,一群凡人,亦可弑神! 许一凡离开了,整个矿场的工作都交给了常哲翰和易茂勋,毕竟,现在炼铁厂已经建造完毕,也开始了正常的运转,只要不出现大的问题,就不需要许一凡亲自盯着了。 在离开抚仙山之后,许一凡带着乞活军,并没有直接回到东海城,毕竟,八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带他们入城,本身就不合适,哪怕许一凡跟崔东海他们的关系不错,可是,该注意的地方,还是要注意的。 这八百人跟着许一凡来到了海通岛和安寿岛之间的一座岛屿。 这座岛不大,容纳两三千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岛屿无名,却又被称之为无名岛。 无名岛很荒凉,什么都没有,而许一凡带着这八百人上岛之后,就开始最基础的建造工作,这些人之前都做过类似的苦力,再做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感到意外了。 挖地基,砍伐树木,建造营地,短短的三天时间,一座座简陋的营房,很快就拔地而起。 在这段时间,东兴工厂那边源源不断的送来了各种建筑材料,这使得建造工程的速度,愈发的加快起来。 在营房建造好之后,许一凡让他们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许一凡就展开了一系列的训练任务。 所谓的训练,其实就是把前世部队的训练科目,全都照搬过来而已,最开始就是站军姿和整理内务,这种看似跟作战无关的事情,却备受许一凡重视,而这些人也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在这个文化普及不高,大部分都是文盲的情况下,别说识字了,就连东南西北都难很清楚,但是,站军姿除了稍息立正之外,更多还是左转、右转、向后转这些简单的命令了。 从训练的第一天开始,很多人都晕头转向的,不知道哪是哪了,往往随着许一凡一个命令的下达,比如说向左转,有些人向左转,有些人向右转,现场一片混乱,许一凡倒是没有直接上去训斥他们,而是耐心的跟他们讲解前后左右、东南西北这些方位,虽然场面很滑稽,可是,这些人却都十分的努力。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站军姿有什么用呢? 其实,站军姿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倒不是说站军姿本身有多难,而是通过站军姿,可以训练处一支队伍的默契度、团结度、反应能力,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体现他们的精神面貌。 为何现在很多高中、大学,甚至一些中学,他们在进入学校之后,首先经历的不是上课,而是军训?就是为了培养他们的精神面貌。 人们常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也有古人说,站如松,坐如松、行如风、卧似一张弓,而想要做到这些,是需要长期训练的。 想必很多人都看到过中国的阅兵仪式,不管是在电视上,还是在现场,当你们看到那一对对穿着整齐,迈着整齐步伐,出现在天-安-门前的时候,你的内心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觉得无比的骄傲和自豪,更多的还是震撼?是不是觉得那种军人的铁血之风,扑面而来,是不是觉得,如果自己也是一名军人,该有多好啊? 中国之所以如此的强大,除了经济发展快速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中国军人的强大,古人曾言,弱国无外交,为何中国在世界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就源于中国的军事力量越来越强大的缘故,而一个军队的强大,除了各种先进的武器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军人本身的强大,而一个军人的强大,往往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刻苦训练出来的。 军人入伍之后的第一个训练项目,往往就是最简单的站军姿。 许一凡让这群人站军姿,就是要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培养,开始训练,一个连前后左右,东南西北都不分的人,一旦上了战场,万一部队被打散了,他们该何去何从,如果他们去往一些特殊的地方作战,没有方向感,他们该如何生存下去,又该如何执行任务呢? 当然,站军姿除了是帮助他们建立一个方向感之外,培养他们的默契度和团结度之外,更重要的是,许一凡要通过实际的训练,从他们当中挑选一部分人出来。 整个九月份,也是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节,许一凡就陪着这八百人,在这座无名岛上渡过了。 这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可以说,彻底把这群人折磨的没有脾气了。 上午站军姿,下午站军姿,晚上相互学习,到了深夜,许一凡还时不时的搞紧急集结,可以说,一天十二个时辰,这群人都没有轻松的时候。 当然,这一个月的训练,也是很有效果的,至少,不会出现到现在还前后左右都不分的情况了。 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这群由守卫军蛀虫、罪犯、旷工组成的军队,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每一个人站在那里,就犹如一颗松树一般,岿然不动,一股军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不,你太天真了,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简单的热身而已。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把八百人的乞活军开始了详细的划分,说是乞活军,其实,他们真正的番号是乞活营,乞活营被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是营、连、排、班。 一个班十个人,设有班长,也可以称他们为十夫长,三班为一个排,设有排长,也可以称他们为百夫长,三排为一个连,设有连长。 整个乞活营前后分为三个连,九个排,二十七个班,这些班长、排长、连长都是在军训这段时间,从这八百人当中逐一挑选出来的,而营长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许一凡言午堂天机营的学生许一安。 在许一凡言午堂的众多学生当中,现在已经出师的最多的还是墨刀营的学生,毕竟,许一凡现在只要的重点,还是放在商业上,像云一鸣就是墨刀营的学生,其次就 是无名营的学生了,像无名和茅一山,都是无名营的学生,而左一则是神机营的学生,现在,天骄五营当中,唯一没有出现的,只有暗箭营和天机营的学生了,而这一次,有了这八百人之后,许一凡的天机营的学生也终于出现了。 在这段时间,不但许一凡和这些人一起训练,许一安也跟着他们一起训练,当许一凡把许一安介绍给众人,说他是乞活营最高指挥的时候,很多人还是感到不可思议的,虽然不至于出现质疑声,但是,质疑的目光还是存在的,然而,在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之后,他们才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他的本事要远远在场的所有人。 当然了,除了许一安之后,乞活营当中还有几个天机营的学生,他们都担任着这支军队的重要职位,毕竟,想要掌握一支军队,光靠嘴皮子是没用的,还需要有人占据主要的位置。 ------------------------------------- 十月五号! 这天,一大早,许一凡吹响了紧急集-合号。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八百人全都穿戴整齐的出现了宽大的操场上。 许一凡站在点兵台上,默默地看着这群已经有条不紊,初具军人气质的军人,暗暗地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 等到所有人到齐之后,许一凡就上前两步,环顾一周,然后开口道:“立正。” “唰。” 整齐划一的声响,响彻整个操场。 “稍息。” “唰。” “军姿训练,已经进行了一个月,你们的表现,还算可以,接下来,就是进行下一个项目。”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看着许一凡。 “下一个项目只有一个,而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你们的训练项目,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练刀。” 众人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向许一凡的目光当中,流露出深深的疑惑,显然,他们不知道许一凡所谓的练刀,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转过身,从许一安手里接过一把比他人还高的长刀。 这把刀,众人在赶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不过,他们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而已,没有多想,而此刻,当许一凡拿起这把长刀的时候,他们才正视这把刀柄很长,刀身也很长的长刀。 比他人还高的长刀,被许一凡轻松的握在手里,然后,他看向众人,解释道:“此为陌刀,是我专门给乞活营打造的兵器,而它将成为你们以后征战的主要兵器。” “陌刀?” 众人闻言,顿时露出了疑惑和迷茫的表情。 在军武当中,士卒们使用的武器,其实并不繁复,主要以长枪、长矛为主,当然,还有大刀,除此之外,才是长弓短弩。 长枪破阵,长矛亦可以,不过,相对于长枪,长矛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投掷,不过,这些兵器,往往都是用于野战和大规模作战的时候,而一般的战役,往往使用最多的兵器,还是大刀。 每个王朝,他们的大刀制式都有所不同,材料不用,样式也不同,比如大炎王朝,他们使用的都是我们常见的那种大砍刀,简单干脆,而北蛮因为地理位置的不同,他们使用的是弯刀,西域使用的是藏刀,南夷使用的则是一种类似于柴刀的兵器。 乞活营当中有不少从守卫军当中出来的士卒,对于大炎王朝的兵器,他们不陌生,可是,在看到许一凡手里的陌刀之后,他们还是感到诧异的。 首先,陌刀的刀柄很大,而炎军的大刀,往往都是刀柄极短,刚好可以一只手握住的就可以了。 其次,陌刀的刀身很长,说它是刀,看起来反而像矛,这种长刀,根本不适合近身作战,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 最后,陌刀的重量,也比一般的刀要重上一倍不止。 许一凡拿起陌刀,双手持刀,看向众人说道:“陌刀只有一刀,且看好。” 说完,许一凡先是气沉丹田,然后,双手握刀,举起陌刀,朝着前方树立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桩纷纷的劈下。 “咔嚓。”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陌刀轻松的砍断了木桩。 在挥下这一刀之后,许一凡转过头,说道:“此为劈刀式,讲究的是一往无前,大有同归于尽的意思。” “一刀?” 众人听到许一凡说陌刀只有一刀的时候,都纷纷露出怀疑的目光,要知道,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如果和敌人作战的时候,只有一刀的话,那可是很致命的,而陌刀的设计太长了,这一刀挥舞下去,如果不能杀敌,那他们面临的肯定是被敌人反杀。 然而,接下来,许一凡的话,让众人顿时恍然大悟起来。 “我要求你们每个人都使用这种兵器,而作战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冲杀,而是所有人一起冲杀,勇往直前,无需顾忌其他。” 说完,许一凡就让许一安把八百支陌刀分发下去,然后,然后,在许一安的带领下,所有人都开始了陌刀训练。 是的,没错,许一凡手里的陌刀,正是根据中国历史上唐朝的陌刀打造的,而使用陌刀最有名的名将,就是李嗣业了, 诗圣杜甫曾经有诗道:“奇兵不在众,万马救中原。谈笑无河北,心肝奉至尊。孤云随杀气,飞鸟避辕门。竟日留欢乐,城池未觉喧。” 在历史的战刀当中,陌刀、唐刀、戚家刀都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其中陌刀的杀伤力是非常大,尤其是陌刀阵,堪称移动的绞肉机,而这也是许一凡为何在建立乞活军之后,就打造陌刀的缘故了。 第二把五十八章 三件事 陌刀,刀身狭长,呈现双刃,跟剑客使用的剑很像,其重量不轻,一把陌刀重达三十斤。 这八百支陌刀,是在上一次,许一凡回到东海城,拿到十万斤生铁之后,许一凡亲自去了一趟东兴工厂,在他的监督和参与下,制造出来的。 陌刀的制造,许一凡不但利用了最早的陌刀制造工艺,还增加了现在的锻刀工艺,让整个刀身,不到狭长,而且异常的锋利,不会轻易出现折断的情况,而想要培养一支优秀的军队,武器是重中之重。 光这八百支陌刀的锻造,就几乎把十万斤铁给挥霍一空,由此可见,陌刀的锻造是极其不易的。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乞活军就在练习一刀斩,是的,陌刀的攻击方式十分的单一,就是一刀,而这一刀也被他们称之为一刀斩。 许一凡又在无名岛上待了小半个月,看到陌刀训练已经初具规模之后,他把陌刀阵传授给许一安之后,就离开了无名岛。 在离开无名岛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安寿岛,在安寿岛待了七天,然后,又去了一趟东兴工厂,这才回到东海城。 这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进入了深秋时节。 百货楼是九月份重新开业的,现在已经是十月底,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在这两个月内,百货楼的效益很好,非常好,相当的好,其盈利是之前的一倍不止。 不过,任何东西在出现之初,备受人们追捧,等到这股新鲜劲过去之后,这股热度也就慢慢消退下去了。 起初,百货楼在推出了奢侈品、果酒、啤酒,还有男士香水之后,很多人觉得新奇、有趣,纷纷前往购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去购买的人就少了很多,毕竟,奢侈品也好,还是男士香水也罢,这些东西,往往买了之后,就能用很长一段时间,更何况,这些东西的价格不菲,不是想买就能买下的。 现在的百货楼,已经彻底的成为了东海城的时尚标杆,不止是东海城,这股浪潮,已经在整个海洲蔓延,而且已经朝海洲之外的地方继续蔓延开去。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得到了三个消息。 第一,百货楼的第一个分号,兴安城百货楼已经在月初的时候开业了,虽然许一凡没有过去,但是,根据云一鸣传递回来的消息说,兴安城开业的时候,非常的热闹,不但当地的富商纷纷参加了开业仪式,当年的官员,也出现在了现场。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 百货楼是乐萱郡主齐若兮和徐诗芷的产业,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兴安城的知州刘全礼,上一次能够保住乌纱帽,也多亏了齐若兮她们没有深究下去,而现在,百货楼要在兴安城建立分号,刘全礼自然是能帮忙就帮忙,一路绿灯,简直可以说,百货楼要什么,刘全礼就给什么了。 第二,在上次和齐若兮她们商量一番之后,许一凡的成衣工坊也开始运转起来,而一种专门为女子量身打造的内衣,也开始在东海城上流圈子当中流传传来,从而开始风靡一时。 起初,这些妇人在看到那些布料少的可怜的内衣的时候,一个个都羞赧不已,觉得这衣服太过于伤风败俗了,可是,在试穿一次几次之后,发现,自家男人看到这些衣服之后,一个个眼睛都直了,顿时,又觉得,这些内衣虽然看起来不正经,可是,却也非常的不错。 于是,就这样,有了先例之后,这种新式的内衣,就开始慢慢的流传开来,而与此同时,百货楼也开放了五楼。 百货楼五楼的开放,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而是悄无声息的开业了。 当有心人发现百货楼居然开放了五楼之后,都纷纷想要上去一探究竟,但是,却被告知,五楼是女士专场,男士止步,这就让很多人更加的好奇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很多人都开始打探百货楼这次开放五楼,到底是什么赚钱的东西,而这个消息,其实也不难打听,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他们就知道,原来百货楼这次拿出来的货物,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些衣物而已。 起初,人们在知道了五楼只是衣服之后,就大失所望起来,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五楼开放之后,每天就有不少豪门贵妇,富家千金,乘坐者马车,在丫鬟侍女的陪同下,进入了百货楼,上去的时候,犹犹豫豫的,下来的时候,羞羞答答的,每一个从五楼下来的女人,表情都有些红润,好像看到了什么让人脸红的事情一般,而侍女丫鬟手里拿着的包裹,也包扎的十分的严实,根本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幕的出现,就让很多人再次好奇起来,想着百货楼的五楼到底是些什么衣物。 不过,很快,答案就揭晓了,众人得知之后,顿时恍然大悟。 女人在嫁为人妇之后,她们的重心往往都在自家男人身上,而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时代,想要留着一个男人的心,没有点手段是不可能,之前有香水,让她们找到了新的手段,而现在,她们又发现了一个新武器,而这个所谓的新武器,自然就是百货楼的内衣了。 人一旦结婚之后,除了刚开始的两年,会表现的如胶似漆,而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彼此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平淡的,甚至是寡淡的,尤其是当女人上了年纪之后,更是如此。 至于所谓的夫妻生活,更是少之又少,很多妇人都过着守活寡的生活,而这也是正常情况。 但是,自从有了香水和内衣的出现之后,东海城开始上演了一幕幕老树开花的戏码,而这其中滋味,除了当事人之外,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自从百货楼五楼开放之后,内衣俨然成为了百货楼不亚于香水、白酒的存在,虽然无法跟奢侈品相比较,但是,也不逞多让。 当然了,有人喜欢,自然也有人反对了,尤其是一些迂腐之人,在知道了百货楼五楼的货物之后,顿时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开始指责百货楼,这是在伤风败俗,有伤风化,觉得百货楼这是在让女人走向荡妇。 一时间,有不少人都开始谴责百货楼的这种不正当行为,只是,让人感到好笑的一幕,也随之出现了,这些人在外面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可是,回到家之后,看到自己的娇妻美妾居然也穿上这种性感诱人的衣服之后,顿时就兴致大起,在一番云雨之后,更是觉得自己宝刀未老,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除了这些富贵之家的女子之外,青楼也开始流行这种衣物了,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消息传递最快的,往往就是青楼这种地方,相对于那些正经人家女人的羞羞答答,这些青楼女子,就十分的放得开了,虽然也觉得有些害羞,可是,当她们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恩客面前的时候,看到他们那目瞪口呆和猴急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害羞的。 于是,很多反对、谴责百货楼的人,在感受到这种衣物的诱惑和好处之后,顿时缄默不言,纷纷开始沉默,而彼此熟悉的人在看到对方之后,都纷纷露出你懂得的表情,这也是让人哭笑不得。 至于第三件事,就跟许一凡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大炎西征兵败了! 在得到消息之后,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就是疑惑,接着就是释然。 虽然大炎王朝西征兵败了,让许一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他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偶尔打了败仗,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是让许一凡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子一怒。 西征兵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主将战死,副将却投降了,当这件事传回长安城之后,引起了朝野震动,而很多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炎武帝再次组建大军,再次西征,为这十万将士复仇。 其实,真正想要为那十万将士复仇的人,并不是很多,其中大部分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他们的儿子,也在这支西征军当中,十万大军都全军覆没了,他们的孩子自然也难逃一死,丧子之痛,其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除了请求炎武帝再次逐渐大军西征之外,他们还纷纷要求严查这次兵败的缘由,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兵部,其次是户部了。 打仗本来就是兵部的事情,毕竟,他们掌管着天下的兵权,而户部自然也很重要,正所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说的就是户部。 很快,兵部尚书晁明哲就在朝会上,被当场罢官,贬为七品知县,被丢到了西北最苦寒的县城当官,兵部右侍郎不但被罢官,还给丢进了大理寺,除此之外,兵部还有不少人要么被罢官入狱,要么被当场杖毙,一个偌大的兵部,因为一次兵败,有一半的人丢了乌纱帽,而这一半人当中,有一大半都进了昭狱。 不单单是兵部,户部也有不少人锒铛入狱,其中,户部尚书尚高池当场乞骸骨,告老还乡,而皇帝当场应允,户部左侍郎被当场杖毙。 而御史台的御史,这个时候也站出来,指出户部有不少人贪赃枉法,这些事儿,其实很正常,毕竟,户部是六部当中最有钱的一个部门,也是油水最足的一个部门,进入户部,想要捞钱简直是太容易了。 如果放在以前,这种小事儿,炎武帝知道就行了,只要不是贪污太多,他最多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此揭过了,但是,在这个时候,有御史出来弹劾,那就是要杀人啊。 很快,户部也有不少人因此入狱,或者当场被杖毙。 短短几天时间,六部当中的兵部和户部,一下子空出来很多位置。 而这次兵败,也成为很多人打击政敌的最好手段,一时间,各种理由、借口,层出不穷,而归根到底的借口,就是一个,某某跟此次兵败有关。 如果没有关系,那还好说,无非就是被炎武帝斥责一番而已,万一真的有关系,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儿的关系,那这个人就死翘翘了。 随着这次兵败的消息穿回来之后,整个长安城再次人头滚滚,几乎,每隔几天,就有犯事的官员,被拖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当然了,除了杀人之外,还有两件事也急需解决。 第一,自然是要不要再次西征的问题了。 因为有很多大臣的子嗣,在这一次战役当中,命丧沙场,他们想要为儿子报仇,光靠自己肯定不行的,而想要报仇,自然就需要军队了,所以这些人都是主战派。 除了主战派之外,还有主和派,因为现在的大炎王朝,虽然是天平盛世,可是,现在的大炎王朝是三线作战,北边在跟北蛮对峙,南边再跟南夷打仗,而西征兵败,一下子损失了十万大军。 要知道,在这个人口没有现在这么多的时代,十万大军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想要再次西征,需要的人数肯定要超过十万,至少需要十五万,甚至是二十万,而如此一来,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出现了。 这近二十万的大军从何而来? 首先,肯定不可能从其他两处战场抽调军队,一旦大炎王朝这么做,那不管是南夷也好,还是北蛮也罢,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攻的,这个时候抽调军士,无异于找死。 其次,一支军队的组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人们常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每年,朝廷光军饷就是一笔庞大的开支,而打仗,其实打的就是钱,是一个国家的国库底蕴。 这一次,西征兵败,前期的各种军费花销,自然不用多说,而死了十万人,就意味着有十万个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光安家费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如果再次组建军队西征,那费用肯定是上一次的两倍,甚至三倍不止。 军饷太多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就是能不能打赢的问题。 以前,所有人都认为炎军是天下第一强军,可是,这一次,十万大军的全军覆没,给所有人上了一课,让很多人如梦初醒,原来,以武立国的炎军,也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然后,则是新组建的军队战斗力的问题。 要知道,这一次西征的十万大军,都是精兵强将,他们都败了,那这新组建的,从各地抽调上来的预备队,还有各个地方的守备军,他们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如前者,更何况,有了兵败的压力,他们如果出现在战场上,战斗力有多少,暂且不好说,单单士气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再次西征,那么带兵之人该让谁来? 镇西大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了,而镇南大将军现在正在跟南夷作战,而镇北大将军要抵御北蛮,自然不可能,至于朝中那些武将,虽然作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让他们统领全军,却很有问题。 对于这些长期待在长安城的武将来说,他们在军中的威严肯定是有的,但是,想要震慑所有人,做到如臂指使,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却少之又少。 到底是打,还是不打,这个问题在朝堂之上,争论了很久,最终,还是炎武帝开口,就一个字,打。 如此惨重的败仗,可以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上一次炎军兵败,还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而那一次兵败,死的人虽然也很多,可是,加起来也不到三万,而就这三万将士的死亡,大炎王朝再次反击的时候,让对方整整付出了十万人的代价。 既然,皇帝都说要打了,那么 就三军统帅这个问题,很多人也展开了一次激烈的争论,争论到了最后,还是宰相徐肱站出来,他举荐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镇海大将军殷元魁。 当徐肱提出让殷元魁担任这次西征的主帅之后,顿时,有不少人附和,而有些人虽然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反对什么,最终,炎武帝下旨,让殷元魁奉旨入京。 就在许一凡在无名岛训练乞活军的时候,镇海大将军殷元魁,在时隔近二十年之后,离开了东海,奔赴长安,准备带兵西征。 在许一凡回到东海城之后,都蔚殷武却来到了许府,见到了许一凡。 见到许一凡之后,他交给了许一凡一封信,这封信是殷元魁临走时留给许一凡的。 而许一凡在打开这封信,看完之后,整个人的表情无比的凝重,无比的怪异。 殷元魁在信上只说了两件事,而这两件事,却让许一凡倍感诧异。 第二百五十九章 乱世起 第一件事。 殷元魁问许一凡愿不愿意随他入京,然后一起西征。 在信中,殷元魁提到,如果许一凡愿意西征的话,可以直接去长安,如果许一凡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关系,告诉殷武一声即可。 第二件事就非常有意思了。 殷元魁在信中告诉许一凡,如果许一凡不愿意随军出征的话,就要许一凡在三个月的时间内,给他打造出一批兵器甲胄,而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关于第一件事,许一凡自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许一凡怎么可能会随军出征,跑到沙场上去打仗呢,先不说别的,打仗不是过家家,是要死人的,而许一凡如果去了,他虽然受到了殷元魁的重视,但是,既然殷元魁作为这次西征军的主帅,麾下肯定是将星如云,根本不可能让他一个黄口小儿在那指手画脚的,去了也没有存在感。 再说了,一旦开始打仗,沙场是很危险的,万一许一凡也要上沙场作战,就他现在这副身体,很可能会死在沙场上的,他可不想死。 相对于第一件事,许一凡反而觉得,殷元魁真正要做的是第二件事。 炼铁厂的情况,殷元魁是知道的,而许一凡的能力,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展现,别的不说,就说钢筋的出现,就已经开始改变一些东西了。 殷元魁作为武将,不可能不知道兵器对一个士卒的重要性,而他既然把打造兵器的事情交给许一凡,这就说明,他对许一凡有充分的了解,也有足够的信心,才会这么说的。 许一凡在看完信,沉默了很久之后,抬起头,看着殷武问道:“都蔚大人,这件事,刺史可知道?” 殷武点点头,说道:“知道,在大将军入京的时候,崔大人已经让抚仙山那边加大了生产力度,也征集了不少劳力,前往胡徐先生采矿。”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这是肯定的,打造兵器甲胄,这么大的事情,刺史不可能不知道,于是,他在沉默片刻之后,又问道:“不知道大将军需要多少兵器甲胄?” “自然是多多益善。”殷武笑着说道。 许一凡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道:“那也需要一个具体的数目啊。” 殷武没有说话,而是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万套?”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殷武却摇摇头,说道:“十万套。” 许一凡闻言,顿时紧蹙起眉头,然后,摇摇头,说道:“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不可能打造出来这么多。” 然而,殷武却说道:“大将军在临行前,曾经对我说过,此次西征,大军人数至少在二十万人左右,而十万套兵器甲胄,已经是最低要求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却再次摇摇头,显然,这个任务太艰巨了。 一来,殷元魁要求的兵器甲胄,不是一般的兵器甲胄,而是要求许一凡用钢铁铸造,而许一凡的东兴工厂才运转没多久,技术上还存在很多瑕疵,每一份钢铁兵器的锻造,都是需要花费巨大心血的,不是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的。 二来,东兴工厂的工匠太少了,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制造出这么多,最多能给对方弄出一到两万套就非常的不容易。 三来,抚仙山矿场,虽然经过许一凡的改造,在铁的产量上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是,想要一下子拿出打造十万套兵器的铁,也很困难,如果从其他地方抽调,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这也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看到许一凡为难的表情,殷武却笑了起来,缓缓地开口道:“大将军虽然说要十万套,其实,真正要的数目并不多。” “哦?” 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问道:“那要多少?” “五万套。” 许一凡闻言,却再次皱了皱眉头,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摇头,五万套虽然多,但是,如果在抽调大批工匠加入的情况下,还是,勉勉强强能够做到的。 “另外,按照大将军的预计,此次西征,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仓促,肯定需要大量时间去准备的,毕竟,这次的大军,除了从镇海军当中抽调了一部分人之外,大部分都是从各地抽调的守备军,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见过血,而想要打仗,肯定需要训练一段时间的,在我看来,此次西征,最快也要到明年春了,所以说,许公子还有至少三到五个月的时间准备,我想,五万套的需求,应该可以做到。”殷武说道。 听到殷武这么说,许一凡这才舒展眉头,如果一切真的想殷武说的这样的话,那五万套的兵器甲胄,许一凡还是可以保证的。 “既然大将军和都蔚大人如此看重小子,关乎朝廷的大事儿,小子自然不敢推诿。”许一凡说道。 “好。” 殷武闻言,顿时点点头,然后说道:“大将军说了,只要公子答应下来,那么,无论公子需要什么,我们都会满足公子的。” “哦?此话当真?”许一凡看向殷武问道。 “军中无戏言!”殷武无比笃定的说道。 许一凡愣了愣,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就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请说!” “我要工匠,大量的工匠,不管是镇海军当中的工匠,还是海洲的工匠,我都要了。” “可以,我可以给你海洲、苏州、扬州最好的工匠,但是,兵器的数量......” 不等殷武说完,许一凡就说道:“如果有三洲的工匠,我可以拿出十万套。” “好,一言为定。” “我要铁。”许一凡继续说道。 “抚仙山矿场所有的铁,都会给你,包括海洲在内的三洲的库存也会给你。”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够,远远不够。” “哦?那你需要多少?” “至少一千万。” “这么多?”殷武诧异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是最少的,抚仙山矿场那边,不可能在三个月的时间,生产这么的铁。” 殷武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殷武。 殷武虽然不是工部的人,但是,作为一个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对于打造兵器的铁的用量一无所知,一千万斤生铁,能够锻造出来的兵器甲胄,肯定不止十万套,而许一凡一口气要这么多,肯定不单单是为了锻造兵器甲胄。 不过,殷武在打量许一凡一番之后,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无法做主,不过,我会禀告给大将军的。” “好。” “公子还有什么要求,一并提出。”殷武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别的要求没有了,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人。” “多少?” “两万。” “可以。” 就这样,在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当中,三个月锻造十万套兵器甲胄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下来了。 在一切谈妥之后,殷武就起身离开了,而许一凡则坐在原地,开始沉思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锻造出十万套装备,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许一凡既然敢答应下来,肯定是有底气的,因为他在回来之前,去了一趟东兴工厂,知道了很多事情。 殷武不知道的是,自从有了大量的生铁之后,许一凡的工厂可是每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神机营的学生,已经按照许一凡教授他们的知识,还有留下的图纸,已经把最初一代的机床给做出来了。 虽然,第一代机床还不能称之为机床,因为它不是完全由钢铁打造的,而是由钢铁和木头制成的,其生产出来的东西,误差还是很大的,不过,跟手工比起来,已经非常方便了。 有了第一代机床,对于许一凡来说,这才是他攀爬科技树的第一步,他知道,只要有了这一台机床,那么,后面的攀爬速度,会无比的迅速,因为,机床有一个很大的功能,那就是自动升级。 什么意思? 很简单,虽然第一代机床,大部分的零件都是由木头制成的,只有关键性的零件才使用的钢铁,但是,只要机床开始运转了,哪怕它的误差很大,可是,只要它能够正常运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出自身的零件,把那些木头零件给逐渐取代,而随着机床自身的不断升级,那些误差就会逐渐缩小,而制造出来的东西,也会越来越精良,而这就是许一凡的底气所在。 在许一凡看来,有了第一代机床的出现之后,要不了多久,第二代纯钢铁的机床,就会出现,到了那个时候,有了机械的帮助,想要在三个月的时间内,锻造出十万套装备,其实,并 不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当然,要做到这一切,前提是需要大量的材料和人手,而这些问题,殷武他们都能解决,这对于许一凡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这次回来的时候,许一凡还在想,该怎么跟朝廷取得合作,加快他科技树的攀爬速度,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主动送上门了,而有了朝廷的大力支持,许一凡相信,三个月的后的东兴工厂,会变成一个崭新的工厂,而距离许一凡的目标,也近了一步。 不过,许一凡现在在想的不是如何升级工厂,如果打造兵器的事情,而是在想西征兵败的事情。 西征兵败,看起来跟许一凡没有关系,但是,他却在其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和气息。 炎军到底有多厉害,许一凡没有去过军营,不是很清楚,但是,看过无数资料文献的他,还是能够判断出来,炎军的实力很强,应该和唐代差不多。 毕竟,大炎王朝盘踞中原近千年,而在近千年的时间里,它不但跟北蛮作战,还跟南夷和西域作战,虽然都是小规模的战争,却经常获胜,这本身就是实力强大的一种表现。 之前,炎武帝下旨,同时和北蛮、西域、南夷作战,这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大炎有这个底气。 这一次,虽然西征失败,损失了十万将士,可是,大炎王朝却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再次集结二十万的大军,这又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然而,熟读历史的许一凡知道,一个王朝从盛世走向衰败,往往都是从战争开始的,因为战争打的银钱,是人,而一旦战争持续的时间太久,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一个很重的负担,这种负担不单单是钱财上的,更重要的是人口上的。 因为医学和科技不发达,一个王朝的人口往往不多,如果人人都去打仗了,那么,谁来种地?无人种地,那么粮食从哪来?赋税从哪来? 一旦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人口肯定会出现大面积的削减,每一个士卒的死亡,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崩塌,如果人死的太多了,那么民心就会出现动荡。 这一次兵败,具体的原因许一凡虽然不清楚,但是,他却看的出来此次兵败有问题。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儿,此次西征的大军,主力就是镇西军,他们和西域打了很多年,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而对方却能全歼十万人,这本身就不正常,而出现这个结果,说明有三个可能性。 第一,西征军当中,出现了叛徒,而且是高级叛徒,他出卖了西征军,导致兵败。 第二,西域的军事力量发展的很强大,强大到了可以全歼十万精兵的地步。 第三,大炎王朝的国力已经在走下坡路,战斗力出现了严重的下滑。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对于大炎王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此次兵败,大炎王朝要展开激烈的反击,那是肯定的,也是可以预见的。 一旦大炎王朝把全部注意力放在西域,那么,北蛮和南夷这两个王朝,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反应,现在,南夷和北蛮边境还没有传来新的消息,这本身就是一个坏消息。 如果,他们在得知大炎王朝西征失败,立即就采取进攻的态度,那还不足为虑,毕竟,炎武帝既然敢三线作战,肯定是有很大底气的,可是,现在他们却没有丝毫动静,只是和大炎王朝保持对峙,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在等待时机。 此次殷元魁入京,带兵西征,他要做到三件事。 第一,自然是打胜仗。 第二,战争结束的时间一定要快,不能拖太久。 第三,损失不能太大。 一旦出现打了败仗,那北蛮和南夷,肯定会随之而动的,到时候,不单单北蛮和南夷会行动,西域肯定也会乘胜追击的。 如果没有出现打败战,而是陷入胶着和僵持的局面,这对大炎王朝也是不利的,时间拖的越久,胜利的希望越小,就算最后打赢了,估计也是惨胜,两败俱伤。 而一旦这种情况出现,对中原虎视眈眈的北蛮和南夷,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果北蛮和南夷也参与其中了,那么,一场乱战肯定会爆发开来,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爆发出来的,等到那个时候,就算大炎王朝不想打,也不得不打了。 想到了这些,许一凡不由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院中,仰起头,看着天空,喃喃道:“果然,乱世来了啊。” ------------------------------------- 在殷武找到许一凡,谈妥了兵器锻造这件事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忙碌起来。 他没有继续待在东海城,而是去了东兴工厂。 自从百货楼开始重建,东兴工厂就已经暴露了,而很多人都在关注着这里,不过,因为有官府的人在附近把守,一般人很难进入其中一探究竟。 但是,从十一月开始,有心人发现,每一天都有无数人进驻东兴工厂,而且,还有一支三万人的镇海军,也进驻了工厂,这家原本是民营的工厂,一下子就变成了军工厂。 除了每天有很多人进入工厂之外,人们还发现,在东兴工厂的外面,每天都有无数的马车、牛车,拿着各种货物,进入了东海城,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生铁了。 大炎王朝要打仗的消息,早就开始传播了,而在这段时间,东海城开始征兵了,已经有不少人应征入伍,当然了,除了征兵之外,东海城还开始了募集粮草。 东海城作为商人遍布的城池,想要筹集粮草,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当然了,不单单是东海城在征兵和募集粮草,全国各地,都在进行类似的活动,一时间,整个大炎王朝的气氛,都变得无比的凝重起来。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人人善武,虽然之前出现了兵败的情况,但是,在征兵的时候,还是有无数人选择了入伍,准备在军武当中,大展拳脚,博得一个好的前程。 而在这个时候,有一行人,从长安来到了东海城,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展开! 第二百六十章 曹正德的危机 曹正德最近很头疼,也很郁闷。 原本,在他看来稳赚不赔的生意,别人都做的好好的,为什么他来做,不赚钱不说,还赔了不少钱,这让他十分的郁闷。 曹家世代经营着生活用品,对这方面的货物,其实很熟悉,而相关的销售渠道也是有很多的,虽然,这些年,曹家日薄西山,四面漏风,可是该有的底蕴还是有的,要不然,蓟修杰也不会找一起做事。 一个多月前,他花费了巨资,从拍卖会上拿下了海洲两处县城日用品的销售权,虽然地方不多,但是,在曹正德看来,这两个县城的位置不错,因为它们紧挨着池东镇。 池东镇虽然不是大城池,可是,因为其靠近东海城,凡是前往东海城的商人也好,贩夫走卒也罢,都会在此停留,导致当地的生意非常好,逐渐的从一个镇子,慢慢演变成了一个大型的县城,严格意义上说,池东镇应该叫池东县才对。 对于池东镇的分销权,曹正德自然很想要拿到上,但是,他也知道,以现在的曹家的实力而言,想要拿下池东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肯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已经不是现在的曹家可以承受的了,更何况,盯着池东镇的人很多,其中不乏一些跟蓟修杰差不多的,甚至底蕴还要深厚一些的商人。 百货楼的东西如何,大家心里都有数,而池东镇的位置很关键,自然有很多人盯着,曹正德也只能想想了。 曹正德拿下的两个县城,分别是山州县和滨宝县。 这两个县因为紧挨着池东镇,所以其生活条件还是非常好的,也居住着很多商人和一些有钱人,虽然这些人跟东海城的人比不了,但是,在当地也是非常有钱的。 在拿到这两个县城的分销权之后,曹正德就亲自去了山州县和滨宝县,进行了商铺的建造和装修。 盘店铺的时候,虽然也经历了一些波折,不过,在大把银子的泼洒下去之后,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而该打点的关系,该走的门路,曹正德都一一打点过去了,毕竟,作为一个百年家族,可能在经商的能力上不足,可是,在做人这方面,曹正德还是很会来事儿的。 再加上,因为这两个县靠近东海城,曹家之前也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生意在这边做着,虽然不怎么挣钱,可是,也算是在这两个县混了个熟脸,因此,这些琐碎的小事儿,解决的还算圆满。 然而,等到店铺装修完毕之后,新店正式开业之后,他也发现,新店铺的生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并没有出现现场爆满的情况,来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大多数人都仅仅只是过来看热闹的而已,这让曹正德非常的郁闷。 当然了,这个情况也可以理解,毕竟,百货楼这次放出的分销权太多了,很多人拿到的货物分销权都是不一样的,而在这段时间,整个海洲,除了东海城之外,很多地方,几乎每天都有新店铺开业,或者之前的老店铺重新翻新,这样一来,自然哪家店开业,人们就去哪里看热闹了,毕竟,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类似这样的开业活动,还是很有意思的。 拿下山州县和滨宝县分销权的,还有蓟修杰和裴婉慧,不过,他们分别做的是香水和酒水生意。 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盛名,在很早之前,就在海洲传播开来,而当蓟修杰的闻香阁,裴婉慧的醉霄楼开业之后,那生意的火爆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曹正德除了羡慕和嫉妒之外,更多的还是无奈,自己家是专门做日用品的,他也清楚,日用品这东西,本身的利润其实并不大,主要靠走量,毕竟,日用品既然称之为日用品,自然是每个人每天都需要用到的东西,购买的人数众多,靠走量的话,也是可以获取不菲的利润的。 但是,在开业之初,曹正德想到了许一凡的百货堂,他觉得,自己既然花费了不菲的代价,拿下这些分销权,肯定是要赚钱的,要尽快回本的,毕竟,为了拿下这些东西,他可是典当了不少家族产业,而既然是典当,自然是有期限的,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收回成本,那对于已经伤筋动骨的曹家来说,这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于是,曹正德的宏兴铺在开业的时候,他就把所有日用品的价格,全都翻了一倍,比如肥皂,百货楼一块肥皂,也就卖三文钱,一块香皂,也才卖九文钱而已,而宏兴铺则是,一块肥皂六文钱,一块香皂二十文钱,不但价格翻了一倍,其货物的大小也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二而已。 其实,这种涨价,也不算太大,大多数人,只要不是家中特别困难的人家,也能买得起,可是,在县城里可不止宏兴铺一家日用品店,还有好几家本地的小商铺。 虽然,他们卖的货物,都是以前曹家他们销售的货物,但是,价格十分的低廉,虽然用起来没有宏兴铺那么方便、快捷,但是,价格低本来就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一文钱虽然不多,可是,也是起早贪黑挣来的,一个成年人,一天辛辛苦苦做了一天工,也挣不到几文钱,而一块肥皂就要六文钱,这本身就不便宜,而且肥皂这种东西,看起来很耐用,其实,它并不耐用,因为现在的绝大多数人,穿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浆洗起来本来就比较方便,夏天的时候,拿到溪边,虽然揉几下,就可以了,反正只要能穿,没有太大的污渍,也就无所谓了。 当然了,这种浆洗方式,只能偶尔这么做,毕竟,大多数人每天要么是在地里做活儿,要么是去做一些体力活,出汗严重不说,衣服上肯定也会沾上很多污垢,而浆洗起来就比较麻烦了,平常,他们都是用皂角之类的浆洗衣物,而如果用肥皂的话,用不了几次,一块肥皂就没有了。 更何况,宏兴铺卖的肥皂本来就比百货楼的小很多,价格还那么贵,这让很多人觉得,与其花好几倍的钱去买肥皂,还不如去买皂角,无非就是麻烦一些,洗的不是那么干净罢了,但是,对于生活本来就很艰辛的他们而言,衣服只要能穿就可以了,至于洗没洗干净,反正总是要做活儿的,也无所谓了。 肥皂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香皂和其他的日用品了。 这让着急回本的曹正德,肯定感到很无奈,进而就是愤怒,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百货楼导致的,是许一凡故意的。 去找百货楼理论吗? 协议在拍卖会结束之后,他们拿到分销权的同时,就签署了,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百货楼只负责按照成本价提供货物,至于之后的一切后续,百货楼都不参与。 自己经营不善,就去找百货楼,这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同样坐着日用品生意的人,不止曹正德一个人,海洲那么大,曹正德只拿下了两个县城而已,其他地方的分销权都被其他同行拿走了,别人都做的风生水起的,偏偏他做的不行,这能怪谁? 如果只是生意不好,曹正德还不是很着急,虽说从开业到现在,生意并没有多好,但是,比起之前来说,还是好了很多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购买的人越来越多,这也是好事儿。 然而,真正让曹正德感到头疼的还是别的事情。 首先,之前为了尽快筹措到足够的资金去拿下分销权,他不但动用了曹家不少库银,还拿到不少产业出去抵押,而后来,为了打通门路,他又在地-下-钱-庄借了高利贷,前者的期限是三个月,而后者的期限是两个月,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店铺的生意却始终不温不火的,到现在还没有回本不说,他还在持续的贴钱进去。 其次,不管是盘店铺,还是装修,还是打点关系,亦或者是从百货楼拿货,这些都是需要现钱的,你给钱,才能给你东西,不给钱,自然不可能给你东西,毕竟,同样需要拿货的人,还是很多的,而这又是一大笔的开销。 最后,因为之前,他在成为家主之后的几次骚操作,把原本蒸蒸日上的家族企业,给搞得七零八落的,没有赚到钱不说,反而还亏了不少钱,这让很多旁系的人,都十分的不满,但是,既然他是家主,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自从百货楼出现之后,他三番五次的对百货楼出手,虽然百货楼只是被动防御,没有做出什么还击,可是,随着曹正德对百货楼的出手,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家族很多成员,都受到了不少惊吓,这让他们开始怨声载道起来。 而这一次,为了分销权,他动用了大量的资金,这些钱可不光光是曹正德自己的,还有家族其他人的,虽然,这些人都知道,曹正德这么做,是为了赚钱,可是,钱在自己口袋的时候,才能让人安心,现在,要从他们口袋里拿钱,这本身就让很多人不爽,虽然,最后曹正德成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可是,也导致他和家族其他成员之间出现了分歧。 现在,曹家前前后后投入了这么多钱,始终在朝外拿钱,却不见钱回来,而其他人的日常开销,一降再降,这就让他们不满意了,于是,矛盾也由此展 开。 是的,没错,曹正德这个家主的地位,现在已经开始动摇了,甚至说是岌岌可危了,如果不是他几个姐姐还在挺着他,估计,他现在的处境就要更加的难受了。 可是,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因为他虽然是曹家正房的嫡子,而其祖上三代都是一脉单传,可是,在他爷爷之前,还是有不少兄弟的,这些人以前就生活在一起,而曹家当年从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慢慢有了现在的曹家,光靠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这其中少不了其他人的帮助,而这些人,因为是旁系,所以平时话语权不多,可是,一旦涉及到根本上的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如果曹正德还不能改善曹家的现状的话,那他这个家主的位置,估计就要换人了。 对于商人家族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当然了,亲情也很重要,可是,有的时候,在利益面前,亲情这种东西,也是可以舍弃的,而家族当中,可是还有不少叔叔伯伯的存在,他们虽然跟曹正德的父亲不是亲兄弟,可是,他们毕竟是亲人,是一家人。 之前,曹正德在搞商队的时候,出现赔钱的情况,这些叔叔伯伯也没有说什么,而在之后,曹家受到其他同行的打压,也是这些叔叔伯伯出面收拾烂摊子的,这一次,曹正德要拿下百货楼的分销权,他们也是同意的。 可是,如今大多数拿到分销权的人,店铺都开起来了,生意都红火起来,反而自家的生意冷冷清清的,这就让人开始疑惑,开始不满了。 现如今,家族当中的这些叔叔伯伯们,已经有人开始不满意曹正德,开始扶持其他旁系的子弟了。 在这些旁系子弟当中,有一个叫曹恒的旁系子弟,表现的非常亮眼。 曹恒年龄不大,但是,也不小了,今年二十九岁,过完年就三十岁了,曹恒虽然是旁系,但是,他祖父可是跟曹正德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当年,曹正德的祖父出来创业的时候,曹恒的祖父也是鼎力相助的,可谓是竭尽全力。 如果是曹正德的祖父是船长的话,那么,曹恒的祖父就是舵手,而曹家能有今天的底蕴,曹恒一脉的人可谓是功不可没,不过,在曹恒从其祖父到其爷爷,在到其父亲这几代人当中,香火虽然不错,每一代都有两三个兄弟,可是,成才的却一个没有,反而曹正德这一脉,虽然几代单传,可是,各个都很有能力,除了曹正德。 不过,到了曹恒、曹正德这一代,曹恒小时候并没有表现的如何聪慧,只是从小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习,他除了学习着家族的各种事务,还是读书人,身上有一个秀才的功名。 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去的早,他可能会走上仕途,原本,曹恒跟曹正德的关系不错,可是,自从曹正德成为家主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慢慢僵化,慢慢疏远起来。 究其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两个人的理念不同,而曹正德是正房,是嫡系,又是家主,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而曹恒虽然在长大之后,也慢慢表现出一些经商的才能,可是,在曹正德的故意打压下,也没有太大的作为。 曹恒第一次出现在曹家所有人眼里,是在曹正德成为家主之后,搞商队却失败了,赔了钱不说,口碑也受损了,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烂摊子,而那个时候,处理这些烂摊子的就是曹恒和家族的一些长辈了。 第二次,是在曹家被同行欺负的时候,也是曹恒跟着长辈们去处理这些事儿的。 可以说,曹正德这个家主在外面搞事情,而曹恒负责收拾烂摊子,这两兄弟,也算是有些奇葩。 之前,百货楼才创立的时候,曹正德想要直接把百货楼据为己有,而曹恒则觉得应该跟百货楼合作,只是,曹正德没有听,还是选择了对百货楼出手。 当初,蓟修杰在找到曹正德,商量着一起对百货楼出手的时候,曹恒还出面阻止了,可惜,他失败了,而后面的结果,也早就知道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曹恒不在插手曹家的生意,因为他已经感到了威胁。 不但曹恒感受到了曹家的危机,那些经验丰富的家中长辈,也嗅到了危机,对于曹正德这种偏执的举动,他们是持保留意见的,劝又劝不动,那只能另想办法了。 对于这些已经经历了很多人情世故的老人来说,如果曹家真的出现大的危机,而曹正德不堪重用的话,那就重新扶持一个人起来,而这个人自然就是曹恒了。 曹恒通过之前的事情,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可大用,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出现的话,那么保住曹恒,说不定曹家还有一线生机。 可能,很多人都想不到的是,曹正德现在面临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许一凡一手导致的。 对于许一凡来说,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推倒一个曹家,还是很容易的,但是,他回到东海城之后,并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了最麻烦的办法,也是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的手段。 人们常说,坚不可摧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而许一凡就是要从曹家内部攻破这个堡垒,只是,这些事情,许一凡并没有亲自去做,而是让他的学生去做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百货楼的报复 东海城! 风味楼三楼的一间包厢内,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年纪稍微偏大,大约二十多岁,穿着藏青色的长衫,打扮的也十分的干净,虽然衣服不是特别的名贵,但是,从衣服的材质和样式,也可以看得出,这个人的家境不错,而他就是曹家旁系弟子曹恒。 坐在曹恒对面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年轻人长得很普通,还有些瘦弱,穿着也十分的朴素,可是,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精神,而他叫仇一洲。 单单听到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没错,他正是许一凡的学生,言午堂墨刀营的学生。 包厢不大,装潢的也十分的简单,房间中间,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放着几碟小菜,还有一壶酒,两个酒杯。 此刻,窗户是打开的,毕竟,虽然现在已经进入了秋季,可是,东海城的气温还是很高的,而在包厢的角落,还放着一个香炉,此时,正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 仇一洲端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筷子,正慢条斯理的夹着菜肴入口,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轻松惬意,偶尔会抬起头,看向对面的曹恒一眼,反观坐在其对面的曹恒,此刻却是一只手端着酒杯,眉头紧锁,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儿。 “曹兄,还没有想好吗?”仇一洲夹了一块青菜入口之后,开口问道。 曹恒闻言,抬起头,看向仇一洲,紧蹙的眉头,再次皱紧了几分。 “此事......恐怕不妥。”曹恒犹豫一番说道。 仇一洲听到之后,呵呵的笑了笑,然后,放下筷子,看着曹恒说道:“有何不妥?曹正德既然无法胜任家主这个位置,你取而代之,又有何不妥,你本是曹家人,又不是让外人取而代之。” “可我毕竟是旁系。”曹恒说道。 仇一洲则摇摇头,说道:“旁系怎么了,自古以来,有多少旁系担任家主的,在前朝的时候,皇帝无子嗣,他还不是要过继一个侄子到自己名下,然后继承大统的,皇位尚且可以让旁系坐,一个家主又有何不可呢?” 曹恒闻言,顿时露出苦涩的笑容。 道理,其实他都明白,毕竟,作为一个从小就跟着家中长辈做事的人,又是读书人,读过不少圣贤书的他,自然知道历史上有很多类似的事情,可是,曹正德这一脉,抛开曹正德本人不说,上一任家主对待他们这一脉,还是很不错的,而他在这个时候,如果取而代之,有种忘恩负义的感觉,他实在不愿意这么做。 虽然说,他跟曹正德的经营理念不同,可是,毕竟同出一家,这些都是家事,此时,让一个人外人来教自己怎么做事儿,想想就觉得有些荒缪。 当然了,曹恒不是没有这么想过,在其很小的时候,他就曾经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有一个机会掌控整个曹家的话,他能做好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曹正德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家主的位置就不可能是他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从小跟着家中长辈学习的那些技能,并不是为了争夺家主的位置,而是为了整个家族考虑,因为他很清楚,只有曹家稳固,他才能过的更好,而曹正德小的时候,表现的还是非常不错的,在他看来,曹正德担任这个家主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随着曹正德的几次操作失败,这让原本已经积攒下一定家底的曹家,开始出现动摇了,而他本来想着辅佐曹正德,让曹家重新崛起的,然而,他失败了,曹正德太自负了,也太自大了,同时,对于这个堂弟,曹正德是很提防的。 久而久之,曹恒难免心灰意冷,同时,也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而现在的曹家,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明里暗里支持他了,而他虽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是,他清楚,如果到了一个合适的时候,他上位是顺其自然的事情,然而,这毕竟是自家事儿,而且不是什么好事儿,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可是,偏偏有人知道了,而这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仇一洲。 见曹恒沉默不语,仇一洲就说道:“曹正德对百货楼做了什么,你心里很清楚,我家先生要对付你们曹家,其实很容易,而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不想让你们曹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份基业,就这么白白的断送了,如果你不想看到曹家就此销声匿迹,成为一个普通人的话,那我劝你,还是早点下定决心,毕竟,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 曹恒闻言,脸上苦涩的表情愈发的苦涩起来。 他跟仇一洲,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认识,不过,那时候,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别,他是曹家的公子,虽然不是嫡系,身份却也不低,而那时候的仇一洲只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而已。 之所以说他们很早就认识,是因为曾经曹恒看到仇一洲很可怜,就施舍了几次,算是有了几面之缘。 本来,他就忘记了仇一洲这个人的存在,可是,在前段时间,拍卖会刚刚结束没多久,仇一洲再次出现了。 再次看到仇一洲的时候,他豁然发现,曾经那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面黄肌瘦的少年,如今却混的很好,不但穿着得体,而且出手十分的阔绰,很显然,这小子发达了。 本来,两人再次见面,能聊的话题并不多,可是,仇一洲却说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而这件事,事关曹家。 虽然看着曾经的小乞丐发达了,他很好奇,但是,更多的还是平淡,然而,对方却说有关于曹家的事情跟自己商量,他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是,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还是有很高修养的,更何况,他是商人世家出身,在人情世故上,更是十分练达,也就抱着姑且一听的态度,跟仇一洲一起吃了顿饭。 只是,这顿饭吃完之后,他整个人的心都变得纷乱起来。 两个人在找了家酒楼,要了一间包厢,要了几个菜和一壶酒之后,仇一洲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我现在叫仇一洲,是百货楼东家的学生。” 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让曹恒的心猛然提起,他当然知道,曹家跟百货楼的恩恩怨怨了,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格外的担忧百货楼对曹家的报复。 在百货楼刚建立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许一凡的来历到底是什么,但是,一个刚来东海城没多久,就能跟翁家牵扯上关系,并且在东海城开店的人,来历肯定不简单,而之前,曹正德要对百货楼出手,他也阻止过,只是,曹正德没有听他的。 对于曹正德对百货楼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他也很好奇,百货楼的背后到底都有什么人,而随着香水风波的出现,百货楼的实力逐渐显现出来,先是府尹夫人的出场,接着是不良人的出现,然后就是关于乐萱郡主的谣言四起。 这让曹恒意识到,这个小小的百货楼,背后不简单,来历肯定不凡,而之后的一系列事情,证明了他的这个猜测。 对于百货楼,他的想法很简单,这样一个来历神秘,背景很深的势力,只可交好,哪怕只是点头之交,也不能轻易得罪,可是,那个时候,曹家已经跟百货楼闹崩了。 而当许一凡回到东海城之后,他亲眼看到了乐萱郡主的到来,他就知道,曾经以为是谣言,现在却变成真的了,可是,他能如何呢? 仇一洲找到曹恒的目的很简单,就问他想不想成为曹家家主,想不想保住曹家,如果想,他可以帮助曹恒。 面对仇一洲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曹恒当时并没有给出答案,想自然是想,可是,代价几何,他有些吃不准,再说了,许一凡自从回到东海城之后,也没有对曹家做什么,这让他有些怀疑仇一洲说的话。 于是,那一次见面,就那么结束了。 然而,接下来,曹家发生的一些事情,让他开始意识到,许一凡出手了,而且在很早之前就出手了。 在分销权拍卖会上,曹正德拿下山州县和滨宝县这两个大县城的分销权的时候,曹恒是觉得很高兴的,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两个县在海洲可是数一数二的,而盯着它们的人很多,别的不说,就说东海城几个跟曹家做着同样生意的人,就扬言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两个县,可是,最后却落在了曹家手里,这本身就很奇怪。 当他在见到仇一洲之后,他就明白了,之所以会出现这个结果,应该是许一凡故意的。 只是,他想不通,曹家明明跟百货楼有恩怨,许一凡却偏偏把这么大一块蛋糕送给曹家,难道,许一凡是一个大善人吗? 显然不可能,能够成为商人的人,善心是肯定有的,可是,至于有多少,那就看每个人自己了,而许一凡能够把百货楼做到现在这个规模,肯定不是那种愣头青,自然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把这么大的蛋糕送给曹家,如此一来,那就说明,这块蛋糕肯定有问题。 当曹恒想通这些的时候,后面发 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首先,曹家在拿到两个县的分销权之后,去当地盘店铺的时候,是遇到很大阻力的,毕竟,排外性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曹正德不在意,可是,曹恒却看出了一些端倪。 其他人在各个县城盘店铺的时候,虽然或多或少也遇到了一定的阻力,可是,并没有曹家遇到的大。 在曹家盘下店铺之后,曹恒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了一个让他汗毛倒立的消息。 曹家盘下的店铺,虽然是从本地人手里买下的,但是,真正持有店铺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是谁,曹恒在花费了一定的代价之后,也知道了,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仇一洲。 其次,除了店铺的事情之外,曹正德在两个县城打点关系的时候,花销也很大,是其他人的两倍不止,而这个结果的出现,也说明了一些问题,说明这些人在故意针对曹家。 果然,在一番打听之后,曹恒发现,在曹正德拜访那些人之前,有人也去拜访了他们,而这个人正是仇一洲。 另外,曹恒还发现,在这两个县里,居然出现了一些其他的店铺,而这些店铺做的生意,也是百货楼的货物,可是,这些货物却没有在拍卖会上出现过,而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人之所以这么做,拿到了好处,而好处就是这些店铺,因为这些店铺背后的人,正是这些官老爷们。 这还没完,除了这些事情之外,曹恒还发现,为了拿到分销权,还有建设店铺,曹正德已经把曹家掏空的差不多了,不得已,拿出了不少产业做抵押,还借了高利贷。 本来,那产业做抵押,在商界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而借高利贷也很常见,毕竟,谁都有遇到资金短缺的情况,这样做,虽然代价不小,可是,也值得。 然而,曹恒却发现,原本很值钱的产业,在曹正德拿出去做抵押的时候,换来的钱财不到之前的一半,这就有问题了,虽然,在这段时间,因为拍卖会的事情,让很多人拿出了产业做抵押,使得这些产业价值下降了不少,可是,最多也就下降个一到两成而已,怎么可能一下子下降这么多呢? 要知道,凡是敢开当铺的人,有势力有背景,那是肯定,而既然是开门做生意,在东海城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不会把事情做绝的,然而,这一次,对方就把事情做绝了,而曹正德还不得不认栽,这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后,就是曹家在山州县和滨宝县的生意情况了,虽然说,是新开的店铺,而且价格也比较昂贵,可是,百货楼之前的名声很大,很多人都知道百货楼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有很多不是东海城的人,都来东海城买东西了,按理说,曹家开设新店,不敢说店铺爆满,至少生意红火是肯定的,然而,到目前为止,曹家的店铺还没有开始真正的盈利,这正常吗? 显然不正常。 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曹恒在倒推回去,他豁然发现,不是百货楼没有出手,而是百货楼已经出手了,而且出手的手段十分的隐蔽,让人毫无察觉。 百货楼拿出一块大蛋糕,诱惑着所有人,而其中就包括曹家,别人拿到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唯独曹家拿到的有问题,看似诱人的蛋糕,却充满了危险。 许一凡一步步的把曹正德引诱下来,一步步的把曹家的底蕴挥霍出去,而到了现在,曹正德还浑然不觉,而真正的危险已经降临了。 曹恒清楚的记得,再过十天,就要到还高利贷的日子了,而以现在曹家的经营情况来看,这笔钱肯定拿不出来,而想要还清这笔钱,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继续拿东西做抵押,从当铺换取这笔钱,然后再还给高利贷。 要么,就是之前拿出来做抵押的产业,被放高利贷的人拿走。 不管是哪种办法,对于曹家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因为就算还清了高利贷,那曹家也要损失不少产业,而且,这还是第一笔钱,再过一个月,就到了还当铺那边的钱,如果到时候,曹家的生意还是没有太大的起色,那么,之前拿出去的那些产业,就再也拿不回来了,就算能拿回来,估计至少要付出好几倍的代价,而这些别人还无话可说。 可以说,现在的曹家,已经在许一凡的一步步计划安排下,走到了悬崖边上,如果不想办法的话,那曹家这条船的坍塌,那是迟早的事情。 一旦曹家倒了,那原本属于曹家,几代人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产业,会在顷刻之间,被其他人吞并,而且曹恒现在怀疑,曹家之前拿出来的那些产业,估计到最后,全都会落入百货楼手里,因为现在的百货楼完全有这个实力吃下这些。 危机就摆在眼前,该如何解决这个危机呢? 其实,办法也是有的。 办法一,放弃现在手里拥有的大部分产业,尤其是山州县和滨宝县的分销权,把这份蛋糕让给其他人,及时止损,然后,想办法把两笔外债给还清,再想办法重整旗鼓。 当然,这个决定需要极大的魄力和底气的,因为搞不好,就会导致曹家坍塌,不过,这样做的话,可以让曹家不在继续遭受损失。 如果上一任家主还在的话,肯定会这么做,然而,现在的家主是曹正德,他可没有这样的魄力,而且按照曹恒对曹正德的了解,他是肯定不会把到手的肥肉在送出去的。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合作 办法二,攘外必先安内! 既然曹正德无法胜任家主这个位置,那就让他下来,换一个有能力的人上去,而这个人是谁,不一定是曹恒,也可以是其他人,但是,不管这个人是谁,他必须要有极大的魄力才可以。 当然,最好的人选,是曹家当中那些叔叔伯伯们了,可是,如果想要外人的人和内部的人都信服的话,还是的找一个年轻人,而曹恒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其实,曹家面临的危机,主要在两方面,一个是家主曹正德的不靠谱,一个就是百货楼了,而最大的危机就在百货楼。 如果,曹家不想彻底被推平的话,那选择跟百货楼达成和解,是首先要做的事情,不管把曹正德换下来,坐上家主位置的人是谁,跟百货楼达成和解,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因为,现在曹家面临的一些危机,都来源于百货楼,或者准确来说,是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 如果曹恒答应下来的话,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曹家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跟百货楼达成和解呢?或者,换句话说,许一凡想要从曹家这里得到什么呢? 于是,曹恒在沉吟片刻之后,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仇一洲,问道:“如果我答应了,需要付出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呵呵!” 听到曹恒这么问,仇一洲笑了笑。 曹恒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他已经想清楚很多事情了,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了,之所以这么问,自然是想谈条件了。 如果说,帮助曹恒得到家主的位置的话,肯定是不够的,或者说,曹恒根本就不需要仇一洲的帮助,因为曹正德的一番骚操作,已经让很多人开始选择放弃他,选择曹恒自己了,而曹恒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知道,许一凡既然没有直接的对曹家出手,要么是也有所顾忌,要么是有其他的企图。 前者在曹恒看来,应该不可能,现在的许一凡不是曹家能够威胁到的人了,动一个曹家,别说是让乐萱郡主出手了,也无需刺史出手,只要许一凡在外人面前,提一嘴曹家,说是看曹家不爽,估计有很多人会纷纷对曹家出手的,所以,这个可能性很小。 相对于前者,曹恒更倾向于后者,许一凡对曹家另有所图,至于对方在图谋什么,曹恒心里不清楚,而这也是他最在意的地方,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整个曹家,就像之前的传言那边,百货楼要吞并曹家,那曹恒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毕竟,曹家现在虽然已经大厦将倾,漏洞百出,可是毕竟是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产业,怎么可能轻易的送人呢,与其这样,他还不如付出一定的代价,选择跟别人合作,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大不了,曹家离开东海城,去其他地方扎根就是了。 “不需要付出什么,你们抵押在外的产业,我可以帮你拿回来,原封不动的送给你们,算是我们对曹公子的一份贺礼了。”仇一洲说道。 曹恒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他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对方肯定有所求的,于是,他也不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仇一洲,静等下文。 “先生只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曹恒问道。 “第一。” 仇一洲竖起一根手指,然后说道:“凡是曹家的产业,我们要五成的股份......” “不可能!”然而,不等仇一洲说完,曹恒就站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 面对曹恒如此激动的反应,仇一洲丝毫不感到意外,只见他笑眯眯的看着曹恒,说道:“曹公子听我把话说完。” 曹恒脸色阴沉,在看了仇一洲好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坐下了下来。 “曹家的产业,我们要五成的股份,而作为回报,我们会帮助你们曹家把生意做到其他地方,不止是海洲,还有其他洲,而这想必是你们曹家,最想做的事情吧。” 曹恒闻言,顿时眯起眼睛来。 如果只是听到前面的股份问题,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但是,仇一洲后面的话,就让他不得不慎重思考,而不是像刚才那般,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仇一洲说的没错,曹家确实想把自家的产业做到其他的地方,曹正德刚成为家主的时候,开始组建商队,家族其他人没有反对,反而鼎力支持,就是因为曹家想要扩大产业,只是,那一次失败了,不但失败了,还损失惨重。 其实,不单单曹正德想要扩大曹家的产业,曹恒又何尝不想呢,家里那些长辈们也想,只是,想要扩大产业,在东海城还好说,而在其他地方,那就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了,最重要的,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时间。 现在,仇一洲这么说,曹恒不认为对方是在诓骗自己,一来,仇一洲代表的是许一凡,是百货楼,而百货楼自身有这个能力,据他所知,百货楼已经有了第一家分店,就在兴安城,据说,兴安城的百货楼在开业的时候,可是在当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的。 二来,同样的好处,百货楼完全不用找曹家,可以找其他人,只是,得到的利益可能没有这么大而已,所以曹恒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曹家在其中能够得到多大的利益。 在一番沉默之后,曹恒抬起头,看着仇一洲说道:“五成太多,最多一成。” “一成?呵呵...曹公子,你把我当成要饭的无所谓,毕竟,我仇一洲本来就是个要饭的,可是,你把我家先生也当成要饭的,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虽然仇一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眯眯的模样,可是,曹恒看的出来,仇一洲起了杀心。 曹恒想了想,犹豫一番,伸出两根手指,然而,当他看到仇一洲眯起眼睛的时候,他又加了一根手指,然后说道:“最多三成。” 仇一洲盯着曹恒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说道:“四成,这是底线,如果曹公子再讨价还价,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四成...这...这...” 曹恒欲言又止,还想在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却听到对面的仇一洲缓缓地说道:“曹公子,我想提醒你的是,把生意扩大到其他洲,这其中的利益有多大,你心里很清楚,而且你也知道,百货楼完全没必要这么做的,或者找其他人也可以做到的,就四成,如果不答应,那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曹恒闻言,满脸的苦涩和无奈,此时的他,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最终,他在深深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四成就四成。” “呵呵......曹公子果然是爽快人,难怪我家先生如此看重公子呢。”仇一洲见对方答应下来,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 曹恒听到之后,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又能说什么呢? “不知道,第二个要求是什么?”曹恒问道。 仇一洲拿起酒壶,给对方的酒杯倒满酒水,然后,也给自己的酒杯倒满,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说道:“把曹正德逐出曹家。” “这个...不可能。”曹恒闻言,连忙说道。 “呵呵......” 然而,仇一洲只是看着曹恒笑了笑,然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曹公子是聪明人,何必在我面前摆出这幅姿态呢,一旦你成为家主,那曹正德这个上任家主,该如何处置呢?他又该如何自处呢,他又会对你做什么呢?想必曹公子心里应该很清楚。”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再是你堂哥,而是你的仇人了,不管你接下来做什么,他都会反对,甚至是破坏的,一心想着该如何把家主的权利重新夺取回来,而你难道会把手里的权利再交给他嘛?” “就算你愿意,那其他人呢?而且一旦他重新上位,你觉得你会怎么样?那些支持你的人又会怎么样?要知道,你可是旁系啊。” 曹恒闻言,不在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显然,仇一洲说的都是实话。 “既然,你不可能再把权利交给他,又不能杀了他,那么,将其逐出家门,就是最好的选择,既能解决掉潜在的麻烦,又能震慑其他人,何乐而不为呢。” “逐出家门,这对家族名誉有损,不如,我给其一块地,将其圈养起来?”曹恒说道。 仇一洲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恒,心中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不能,这个条件是没有商量余地的。”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曹恒又喝了一杯酒之后,他放下酒杯,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唉......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说罢,他就拿起酒壶,主动给仇一洲倒满一杯酒,再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端起酒杯,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合作愉快。”仇一洲笑着说道。 曹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连忙说道:“合 作愉快。” 说完,两个人酒杯碰到一起,然后一饮而尽。 既然正事儿谈完了,接下来自然就是闲聊了,而聊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两个人又在包厢待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暗,两个人起身离开了包厢,然后各自离开。 仇一洲在看着已经消失在人流当中的曹恒,眯了眯眼睛,喃喃自语道:“先生,你这是何必呢?” 仇一洲到现在都还有些无法理解许一凡为什么要如此费心费力的去做这件事,在他看来,对付曹家,完全可以平推过去,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他不知道,曹恒也不清楚,不过,在不久之后,他们也就慢慢知道了。 ------------------------------------- 自从仇一洲和曹恒在酒楼达成协议之后,一场在曹家内部的风波,开始发生了。 因为山州县和滨宝县的生意还是没有什么起色,而家族当中的人闹得比较凶,再加上马上要到还高利贷的时间了,曹正德不得不离开山州县,回到了东海城。 只是,这次回到东海城之后,曹正德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在他回来之后,原本闹得很凶的那般纨绔子弟,居然停止闹腾了,居然莫名其妙的安静下来了,这让曹正德感到很疑惑,也很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现在的他满脑子的事儿,没有人闹腾更好,自己也可以省省心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让他感到了隐隐的不安。 曹家到了他这一代,虽然正房只有他这一个男丁,还有几个姐姐,但是,旁支这几代都人丁兴旺,而家中的长辈也不少,之前,这些长辈看到他,都会笑着打个招呼,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家主,可是,此次回来,这些人看向他的眼神,除了失望,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这就让曹正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 而就在他回来的当天,以家主名义展开一次家族大会,打算商量一下该怎么把高利贷的事情解决的时候,更加让他感到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平时,开家族大会的时候,来的都是几个主要负责家族产业的人,其中就包括曹正德的大伯和三叔,还有曹恒,但是,自从香水风波之后,曹恒就再也没有来了,而他对此虽然不满,不过,少了一个跟他唱反调的人,他还是很开心的。 可是,这一次,家族大会召开的时候,不但大伯、三叔来了,就连二伯、五叔,还有三爷爷也来了,当然,还有曹恒和几个旁系的年轻子弟。 大伯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却依旧管理着曹家不少的产业,而这些产业,是曹正德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交给对方管理的。 三叔也是如此,至于二伯和五叔,他们几乎没有掌管什么产业,一来,他们的能力确实平庸,不堪大用,二伯还稍微好点,但是,五叔就不一样了,说是五叔,其实,他的年纪也就比曹正德大了五岁而已,算是同龄人。 五叔做生意不行,但是,在花钱方面可是一把好手,尤其是在吃喝玩乐嫖赌方面,那堪称大师,如果不是当年爷爷在临走时,让曹正德要善待这几位叔叔伯伯的话,像这样的叔叔,早就被曹正德给扫地出门了。 至于三爷爷,是曹家目前辈分最大的一个了,今年已经八十多,快九十岁了,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体还算硬朗,曹正德爷爷在的时候,三爷爷是他的得力帮手,而在老爷子去世之后,三爷爷也因为年纪大了,就回家养老,把手里的权利全都交给晚辈,而他自己则开始种花养草,对家族的事情,不再过问。 在曹正德担任家主之后,三爷爷只出现过一次,就是那一次曹正德因为搞商队,差点把曹家给赔进去的时候,这个老人站出来,说了几句话,才把局面稳住了,但是,在那之后,三爷爷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看到三爷爷来了,曹正德自然不可能坐在那里,而是站起身,快步走到老人面前,把老人搀扶到首位坐下,然后问道:“三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人满头的银发,胡须也白了,拄着一根拐杖,在曹正德的搀扶下,来到了首位坐下之后,看着曹正德,语气冷淡的说道:“老夫再不来,曹家就要完了。” 曹正德闻言,顿时一愣,他以为老人是再说宏兴铺的事情,于是,他连忙笑着说道:“三爷爷言重了,宏兴铺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本了。” 老人盯着曹正德看了一会儿,然后,转移了话题问道:“听说,你去地-下-钱-庄借了钱?还拿祖宅做了抵押?可有此事?” 曹正德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何时还钱呢?”老人又问道。 “七天后。” “那钱可准备好?” “最近花销有些大,暂时还没有......” “哼!” 然而,不等曹正德说完,老人就冷哼一声,把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然后看着曹正德说道:“地-下-钱-庄的钱你也敢借,你还得起吗?还拿祖宅去抵押,如果你爹还在的话,肯定要打断你的腿。” 曹正德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屋内的其他人,发现这些人要么低着头喝茶,要么神情淡漠的看向这边,似乎对于这一幕,他们不感到意外。 曹正德环顾一周之后,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这些人来者不善啊。 “三爷爷,钱款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祖宅不会丢失的。” “你想办法?那你说说是什么办法?”三爷爷却再次追问道。 “我打算......” “你是不是打算把现有的几家铺子,在拿出去做抵押啊?”不等曹正德说完,老人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曹正德没有说话,而不说话,显然就是默认了。 “哼!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咚咚咚。” 老人说完,拿着拐杖狠狠地敲击了几下地面,怒不可遏的说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曹家之乱 面对老人怒不可遏的呵斥,曹正德眯了眯眼睛,然后缓缓地走回主位坐下。 坐在主位,环顾一周,看着在场的众人,把所有人的表情和反应都尽收眼底,心中有些苦涩,也有些失望,而更多的还是冷笑,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什么的话,那他就真的是草包了。 然而,曹正德是草包吗? 显然不是,一个能够继任家主之位的人,或许在商业领域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和能力,可是,如果真的什么都不明白的话,估计在他继任家主之外没多久,整个曹家就四分五裂了。 看着坐在末位,低着头的曹恒,曹正德心中冷笑不已。 他承认,就经商之才来说,他比不上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他连那个一直给人纨绔子弟印象的五叔都不如,但是,就在掌控人心,管理家族人员这方面,他做的要比绝大多数人要强,而他继任家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曹正德看来,会出现今天这一幕,主要还是因为最近这些年,曹家的产业大大的缩水,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每个人分到的钱少了很多,再加上,之前因为不良人,不少人受到了惊吓,还有现在,宏兴铺生意的不景气,让很多人看不到希望。 无论是拿着产业去当铺做抵达贷款也好,还是拿着祖宅去地-下-钱-庄借高利贷也罢,这样的事情,其实对于商人而言,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只要你能够在规定的时间里,把欠款还清,那么一切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在此之前,曹家不是没有类似的经历。 比如,曹正德的父亲担任家主的时候,曾经就因为资金短缺,拿着产业去做了抵押,拿到了一笔钱,从而挽救了可能出现更大损失的危机,当时也有人反对,只是,后来事实证明他做的是对的,而曹正德这次选择这么做,是因为他看到了巨大的商机,至于外面的欠款,曹正德其实并不是特别的担心,大不了就是在抵押一些产业而已。 眼界是有的,经验也是有的,只是,有些潜藏在暗处的东西,曹正德还是没有看出来,或者说,他看到了却没有在意,没有多想,当然,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这个家主之位。 每一个大家族,都会出现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而类似这样嫡系凋零,旁系做大的情况,不是没有,曹正德也想改变这种情况,然而,从他爷爷开始,三代单传,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生儿生女这种事儿,也不是他能决定的,这完全是靠老天爷的了。 这些年,曹正德娶了一个正妻,纳了五房小妾,外面还养了好几个金丝雀,他是真的贪恋美色吗? 这个有,但不是重点,毕竟,男人嘛,那个不希望自己三妻四妾的,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想多娶妻,多生孩子,祖上已经三代单传了,他无论如何也要开枝散叶,不说别的,最起码也要生一个儿子,以后好继承家业吧。 他这么做了,也成功了,这些年来,他也有了三个儿子,四个女儿,虽然儿子不多,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吧,在他看来,只要再给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等这些孩子长大了,他也就放心,可以慢慢对这些旁系动手了,然而,今天,这一切可能都会发生改变。 现场的气氛有些凝重,有些压抑,曹正德环顾一周之后,把目光投向老人,然后问道:“三爷爷打算如何?” “退位让贤。”老人看着曹正德,一字一顿的说道。 果然如此。 在听到老人的话语之后,曹正德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笑了笑,说道:“那三爷爷以为,何人能担任家主呢?” 老人转过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的曹恒,语气缓慢的说道:“曹恒这些年做的不错,做事沉稳,有理有据,他来担任家主,在合适不过了。” “呵呵!” 曹正德抬起头,看向曹恒,恰好,曹恒也抬起头,看向这个堂哥,抿了抿嘴唇。 这个结果还是没有出乎曹正德的预料,他看了看曹恒,然后就收回视线,说道:“曹家自祖父那辈起,就是长房担任家主,三爷爷这样做,恐怕不合适吧?” 老人点点头,说道:“虽然长房继任家主,是祖上的规矩,而我们也一直遵守着这个规矩,可是,今日不同往日,曹家的危机来了,而这个危机正是你这个家主带来的,我这个老家伙不想看到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奋斗的一辈子的家业,就这样在你手上丢掉了。” “话是这样说,可是,自我继任家主一来,不说有功劳,最起码也有苦劳吧,就因为欠款的事情,就换掉我这个家主,是否太过于儿戏了?” 老人闻言,凝视着曹正德,看了很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说道:“正德,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对你我期望很大,可是,这些年来,你都给曹家做了什么?又给曹家带来了什么?” “当初,你要组建商队,我们知道,你这是为家族好,也答应了,失败了,我也不说什么,毕竟,你还年轻,想要给家族做事儿,这本身就是好事儿,可是,后面呢?” “不顾劝阻,贸然抬高货价,我知道,你是想尽快挣钱,可是,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而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些年,我们损失了多少?” “前段时间,你对百货楼出手,这件事本来同意的人就很少,你却一意孤行,还跟蓟修杰那个笑面虎搅合在一起,你说你得到了什么?” 面对老人一一列举的问题,曹正德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反驳也没有什么用,这些都是事实。 说完了这些,老人看着曹正德,语重心长的说道:“正德啊,我们曹家能有今天,是很不容易的,是靠着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这里面不但有你祖父,你爷爷,你父亲,还有我们这些旁系啊,之前,那些事儿,我们可以忍,也可以理解,毕竟,做生意嘛,亏损是难免的,可是,犯了一次错,有了教训,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说说,你这些年,到底犯了多少错误,在同一个问题上,栽了多少跟头了?” 老人看着曹正德,曹正德也看着老人,沉默片刻,他缓缓地开口道:“三爷爷这是铁了心要换掉我这个家主,打算谋夺我长房的财产咯?” 面对曹正德的质问,老人却摇摇头,说道:“家主之位,有能者居之,你最近的所作所为,让三爷爷我很失望,也让你的这些叔叔伯伯们很失望,也让很多兄弟姐妹们很失望,如果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亏损,我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可是,你居然拿着祖宅,拿着我们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产业去挥霍,我不能答应,而他们也不会答应。” “呵呵......” 听到这里,曹正德顿时冷笑起来,他看着老人,嗤笑道:“挥霍?三爷爷,你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我何曾肆意的挥霍过家族的每一分钱?那祖宅和产业去抵押,我还不是想要让我们曹家重回巅峰吗?我这么还不是为了曹家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是为了曹家,我们曹家本来发展的很好,就是因为你东搞搞,西弄弄,搞得现在的曹家一落千丈,你还配当家主吗?”在曹正德说完之后,不等老人说什么,五叔就开口了。 “是啊,这些年,因为你,曹家损失了多少财产和产业啊。” “没错,简直就是胡闹嘛。” “......” 随着五叔的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声讨曹正德了,而原本只是两个人的对话,瞬间变成了菜市场,而更多的,则像是一次讨伐大会,而讨伐的对象,正是曹正德本人。 这些话事人,其实早就对曹正德不满了,理由有很多,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儿,曹家在曹正德的带领下,不但没有继续突破发展,反而开始走下坡路了,而且是越走越远,这是他们不满的所在之处。 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家族的荣誉兴衰,往往关系到每一个人身上,如果只是简单的赔钱,有人发牢骚,说几句冷言冷语,这也很正常,只要下次不犯同样的错误,那就可以了,可是,同样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那就不是外在的因素了,而是这个人的能力有问题。 对于年轻一辈的人来说,他们最直观的感受,不是家族到底是挣钱了,还是赔钱了,而是自己每个月能拿到多少钱,拿得多,那自然高兴,而拿的少了,甚至没有了,那他们就会不满,而一旦不满,那么他们的矛头就会指向领头人,也就是家主。 而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他们允许家主犯错,也允许他连续犯错,可是,不管什么错误,什么事情,它总该有个度,有个底线吧,一旦突破了这个底线,那么他们就会站出来说话。 一方面,他们是出于对整个家族利益的考虑,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考虑,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亦或者两者都有,他们都不会允许家族倒塌的。 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孤家寡人? 此时此刻的曹正德,就确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儿,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昔日里对他宠爱有加,也无比尊重的人,这个时候都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悲哀,而更让他感到悲哀的是,在场不止这些叔叔伯伯,还有很多同龄人,其中就包括他几个姐夫。 如果是以往,在这个时候,作为一家人,这些人都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可是,这一次他们却没有,不过,他们也没有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是集体选择了沉默。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咚咚咚。”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指责曹正德的时候,老人再次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刚才还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坐在首位的老爷,还有坐在主位的曹正德。 “如果你能在不抵押产业的情况下,把祖宅拿回来,那你这个家主的位置,就继续做下去,我们还是继续支持你,如果不能,那就让曹恒上来,你下去。”老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曹正德闻言,表情无比的苦涩。 如果他现在有这样的能力,当初就会那祖宅去做抵押了,如果宏兴铺的生意很火爆的话,这些问题也都不是问题,可是,现在的宏兴铺别说赚钱了,回本都难,眼看着抵押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也很着急,这次回来,他本来就是打算,再拿出一部分产业去做抵押,缓一缓,等宏兴铺生意红火起来,盈利之后,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 然而,现在的情况,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等了。 他现在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拿产业去做抵押,那肯定是不可能了,之前,拿出去做抵押的,都是他亲自掌管的产业,也是长房这边的产业,而现在剩余的产业,全都掌握在现场这些人的手里,既然他们已经开始反对自己,那在想拿到这些产业去做抵押,显然不可能了。 至于家族的资金,现在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了,能动用的,他都动用了,而剩下的资金虽然还有,可是,却也不是他能动用的,因为这些资金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 该怎么办?除非他能找到一个外力来帮助自己,然而,这个办法,他已经尝试过了。 在回来之前,他找到了蓟修杰和裴婉慧,想要借钱,然而,对方却拒绝了。 倒不是对方不愿意,而是现在他们也很缺钱,分销权蓟修杰和裴婉慧都拿了,想要盈利,自然也要投资进去,曹正德只拿了两个分销权,就花了这么多钱,更何况是拿到更多分销权的蓟修杰和裴婉慧了。 再说了,曹家现在的窘况不是什么秘密,曹正德心里情况,而蓟修杰他们心里也清楚,如果借钱给曹正德,可以是可以,可是,万一他还不上怎么办,或者说,还钱的日子很长,又该怎么办?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亲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曹正德说道:“如果我不让位呢?” 老人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他盯着曹正德的脸,看了很久,眼中充满了失望之色,最后,摇摇头,叹息道:“如此,那我只能请家法,将你逐出家门了。” 曹正德闻言,顿时心中一惊,接着就是脸色大变。 说实话,对于家主这个位置,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让出去,在他看来,自己不让位,这些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毕竟,现在的曹家还是他说了算的,然而,听到老人说要请家法,将他逐出家族,这就让曹正德大惊失色了。 曹家的家法虽然没有那些豪门大户那么严苛,规矩不多,毕竟是商人家族嘛,可是,其中有一条家规写的很清楚,族中弟子犯下大错,经过家族讨论,在大多数人同意的情况下,是可以将其逐出家族的,而这其中就包括家主。 “你敢!” 曹正德闻言,豁然起身,脸色阴沉的看着老人,伸出手,指着老人呵斥道。 面对曹正德的暴怒,老人并没有感到害怕和紧张,而是看着曹正德,淡淡的说道:“一切都是了曹家。” 曹正德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脸部肌肉开始不停的抽搐,然后,转过头,看向众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打算的?” 有人低头,躲避曹正德的视线,有人则东张西望,不予理睬,也有人看着曹正德,而曹恒就是其中之一。 “堂哥,退了吧。”曹恒在跟曹正德对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站起身说道。 “你...” 曹正德看着缓缓起身的曹恒,整张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他伸出手,指着曹恒,最后,歇斯底里的吼道:“不退。”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曹正德,刚想开口说什么,而看到曹恒已经走到曹正德身边,身体前倾,靠近曹正德,在其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卸任家主,这是百货楼的条件,而你之前拿到的那些分销权,都是百货楼故意的,当初百货楼要吞并曹家的谣言是真的,堂哥,你不要让我们难做。” 说完这句话,曹恒就看着曹正德,然后提高嗓音说道:“堂哥,退了吧。” 震惊,彻底的震惊,曹正德被曹恒的这句话,给彻底的震撼了,他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曹恒在诓骗自己,但是,他很快就清醒过来,想起了之前的一幕幕,想到了自己在山州县和滨宝县的种种遭遇,还有身边人看待自己的眼神,以及蓟修杰和裴婉慧对自己的态度变化。 起初,他以为这是羡慕的眼神,可是,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些人可能知道些什么,也可能看出了什么,而他们并没有告诉自己,只是在看着自己。 曹正德呆立当场,整个人彻底的傻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后怕 十月十七号! 东海城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位于城西区的曹家突然换了家主,之前的家主曹正德在家族长辈的干预下,最终退位了,而新上任的家主叫曹恒,是旁系子弟。 至于曹正德本人,在卸任了家主之外,据说因为在其担任家主之位的时候,给曹家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最终被逐出家族,当然了,这只是传闻,事实到底是不是真的,暂且还不得而知。 曹家突然换了家主,这件事让很多人都一头雾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然而,有些人则从中嗅到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其实,对于一个家族而言,突然更换掌门人,是很少见的,除非是在几种特殊的情况下。 第一,上任家主突然出事儿,家族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会临时更换家主。 第二,上任家主无德无才,除了瞎搞还是瞎搞之外,别无其他的贡献,也会被更换。 第三,弃卒保车,万般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壁虎断尾的无奈选择。 至于曹家是哪种情况,外人很难知道,但是,通过这几年,曹家在东海城的发展情况来看,曹正德确实不适合当家主,毕竟,曹家能有现在的家底,可全都是上几代人,一点一滴辛苦打拼出来,当初曹家老爷子在的时候,曹家在东海城的地位,虽然不是一流家族,但是,也相差不远了,而到了曹正德这一代,就每况愈下了。 尤其是有人听说,曹正德为了拿到分销权,不惜把祖宅拿出去抵押了,更是让人觉得,曹正德真的不适合当这个家主。 不过,对于大部分来说,曹家更换家主,跟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而对于某些人而言,曹家的这次动荡,让他们从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蓟修杰和裴婉慧就是其中之一。 风味楼。 蓟修杰和裴婉慧相对而坐,两个人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他们也是昨天才回到东海城,然后,就听到了这个让人感到困惑的消息。 根据蓟修杰了解到的消息,曹正德在三天前,回到了东海城,然后就召开了家族会议,至于具体谈了什么,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了,但是,更换家族的事情,就发生在这个时候。 在家族会议结束之后,又召开了一次更大的会议,而在这次会议上,拢共说了两件事。 其一,曹正德主动让位,把家主的位置让给比他小几岁的曹恒,而让位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自感无德无才,无法胜任家主之外,而且身体抱恙,所以选择了让位。 其二,曹正德抵押祖宅,打碎了家主信物,其罪行可恶,经过家族讨论,将其逐出家族。 根据有心人的打听,还得知曹正德之所以被逐出家族,还因为曹正德跟几个叔叔伯伯的小妾有染,被人发现了。 当然了,这种家丑,自然不可能摆在台面上说,总之,结果就是,曹正德丢了家主之外,还被逐出了家族,不过,考虑到曹正德毕竟是长房一脉的嫡子,虽然将其逐出家族,但是,也在城郊给其一座庄园,一大片土地,保证其一辈子衣食无忧。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传了出来。 曹正德死了,悬梁自尽,临死前,留下一封遗书,在遗书当中,他写下了自己这些年,做过的很多对家族不利的事情,而他深感愧疚,自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于是选择了自尽。 这个消息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说,曹正德是被-自自-杀的,而下手的人,正是新任家主曹恒,也有人说,曹正德就是自-杀的,还有说,曹正德因为跟婶婶有染,在这件事曝光之后,被其叔叔或者伯伯杀害,总之,一时之间,各种传闻都有。 但是,不管怎么样,曹正德死了,而他的孩子,因为年幼,虽然之前做出了将曹正德逐出家门的决策,但是,这些孩子还是留在了家族当中,家族负责照料。 今天,曹家正在办丧事,很多跟曹家关系不错的人,都前去吊唁了。 但是,在这些前往吊唁的人当中,有一个人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百货楼大掌柜秋歌,前去吊唁,不但人去了,还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而这一时之间,更是让很多人感到无比的诧异。 要知道,曹家跟百货楼可是有恩怨的,虽然香水风波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可是,关于香水风波背后的事情,早已经在众人当中流传开来,很多人都知道,当初那场针对百货楼的风波,其主导者就是曹正德。 当初,许一凡在回到东海城的时候,很多人都想看看,许一凡会怎么对待曹家,然而,一连好几个月,许一凡都很忙,根本没有理会曹家,就在所有人以为,百货楼这是不想跟曹家起冲突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现在,百货楼来人了,而且还带着厚礼而来,而就让很多人看不懂了,明明有恩怨,不报复也就算了,现在人死了,你来吊唁是几个意思,是来看笑话的,还是另有所图呢? 然而,不管外人怎么猜测,秋歌到了现场,跟新任家主曹恒寒暄了几句,就径直离开了,而当时,蓟修杰和裴婉慧就在现场。 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聪明人,蓟修杰和裴婉慧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肯定不是傻子,他们在离开曹家之后,并没有各自回家,而是来到了风味楼。 只是,来了之后,两个人除了喝酒发呆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曹家之变,你怎么看?” 不知道过了多久,蓟修杰开口了。 裴婉慧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香水瓶,这是前不久,蓟修杰送给她的,香水她没有用,因为她不喜欢用香水,但是,对于这个香水瓶,她很喜欢,于是,常常带在身边,时不时的拿出来把玩一番。 听到蓟修杰的话,裴婉慧抬起头,淡淡的说道:“这是曹家的家事儿,我怎么看重要吗?” 蓟修杰眯起眼睛,他看着裴婉慧,半天没有说话,他想问的肯定不是这个。 或许是被蓟修杰看的有些不耐烦了,裴婉慧开口道:“此事很蹊跷,曹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换家主的,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蓟修杰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觉得是什么问题?会不会跟百货楼有关?” 裴婉慧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曹家换家主,还有曹正德的死,应该跟曹家的生意严重受损,还有外债有关,可是,我总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只是,问题出在哪里,我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 蓟修杰皱起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刚才想起一件事来。” “哦?” 裴婉慧好奇的看向蓟修杰,问道:“何事儿?” “我也是方才才想起来的,曹家的底蕴,你我都很清楚,按理说,山州县和滨宝县这两个大县,是东海城排名十分靠前的县城,以曹家的实力,是没办法拿到的,可是,在拍卖会的时候,起初有人出价,把价格抬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而这个时候,曹正德出手了,原本还在竞价的几个人,却纷纷选择了停手,当时,我以为这些人是资金不足,或者是想要多拿几分分销权,才选择停手的,现在看来,这里面好像有些问题。” “哦?这有什么问题?”裴婉慧皱了皱没有,有些不解的问道。 蓟修杰摇摇头,继续说道:“看起来是没有问题,可是,曹正德在拿到分销权之后,无论是山州县,还是在滨宝县,都遭到了很大的阻力,而其他人虽然也遇到了一些阻力,可是,却没有那么大,这一点儿也很奇怪。” “另外,据我所知,曹家现在手里的资金不多,而新开的店铺,获利不多,按理说,他们是没有钱还清外面的欠款的,可是,就在曹恒继任家主之后,不等地-下-钱-庄和当铺的人来催款,他就主动把欠款结清,拿回了抵押的产业。” 听到蓟修杰这么说,裴婉慧也紧蹙眉头,然后问道:“曹家的钱从何而来?” 在问完这个问题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百货楼!” 虽然,东海城的商人很多,而跟曹家关系不错的商人也不少,可是,自从前段时间的分销权拍卖会之后,很多商人手里的资金都很短缺,自家都周转不开,怎么可能去帮助外人呢。 现在的东海城,可以说,除了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之外,真正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的人,并不多,而这其中就有百货楼。 如果说,曹家突然之间有钱了,已经让人疑窦丛生的话,那么,今天百货楼大掌柜秋歌的出现,就更让人疑惑了,而当时,很多人都看到,曹恒和秋歌可是聊了很久,相谈甚欢,而这种情况可是很罕见的。 如此一来,如果说曹家这次变故,跟百货楼没有关系的话,他们是很难相信的,可是,想要证明这件事跟百货楼有关, 却也很难。 “难道,曹家之变,真的是百货楼一手导致的?”裴婉慧喃喃自语道。 “咚咚咚。” 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两个人立即转过头,看向房门口。 蓟修杰皱了皱眉头,沉思问道:“谁?” “是我。” “进来。” 房门被推开,然后,走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中年男人,男人是蓟修杰的管家,跟了他很多年。 小厮进来之后,先是跟两人见礼,然后,就走到蓟修杰身边,弯腰俯身在蓟修杰耳边说了什么。 起初,蓟修杰表情很淡定,但是,听着听着,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最后,更是变得无比的阴沉起来。 小厮在说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之后,就站起身体,看着蓟修杰。 蓟修杰在沉默良久,才摆摆手,示意小厮出去。 等到小厮离开,关上房门之后,裴婉慧就好奇的问道:“怎么了?” 蓟修杰脸色十分的难看,他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然后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才抬起头,看着裴婉慧,说道:“我们都被耍了。” “嗯?什么意思?” 裴婉慧被蓟修杰弄得更加的迷惑了。 “曹家之所以能拿到山州县和滨宝县的分销权,还有曹家在这两个县城遇到的阻力,以及抵押的事情,都是百货楼在背后操纵的。” “什么?” 裴婉慧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反驳道:“这不可能,百货楼什么时候做的?” 蓟修杰眼神复杂的看着裴婉慧,幽幽的说道:“我刚刚从黑市得到的消息,这一切都是那小子在回到东海城之后,就开始布局的。” “可是,自从他回来之后,我们都盯着他在的啊,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啊,而百货楼的其他人,那段时间都无比的忙碌,根本没有时间做这些。” 蓟修杰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拿起酒杯,抿了一大口,然后,缓缓地说道:“你不要忘记了,那小子可不是一个人,他有的是底牌。” 裴婉慧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失声道:“他的学生?” 蓟修杰表情异常的复杂,转过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幽幽的说道:“东海城最近多了一支商队,叫顺丰,而领头的人,是个才二十岁的少年,叫仇一洲。” “仇一洲?”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裴婉慧紧蹙眉头,思索了一番,她还是没能想起这个人来。 “是不是觉得很陌生?”蓟修杰问道。 然而,不等裴婉慧回答,蓟修杰就说道:“我之前也没有听说过这号人,但是,刚才,我得知仇一洲以前是东海城的一个乞丐,而在大半年之前,他失踪了,直到三个月前,他又突然出现了,从一个乞丐,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商队的头领,而那个时候,正好是那小子回来的时间。” 说到这,蓟修杰转过头,看向裴婉慧。 “更重要的是,就在曹家发生变故之前,曹恒多次跟这个仇一洲见面,就在前不久,他们才在这里见过面,然后,曹家就出事儿了。” 蓟修杰不在说什么了,而是自顾自的喝酒。 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而事情的真相也很明显了,曹家之变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操纵导致的,而做出这一切的,就是那个看似什么都没做的少年许一凡。 之前,他们在看到许一凡回来之后,并没有针对曹家和他们做什么,还以为百货楼不打算深究了,而他们当时还想着跟百货楼合作,只可惜,想法是有了,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之后,百货楼重建,然后开始拍卖分销权,而他们自然也积极参与其中了,对于百货楼这波操作,看似是分销自己的利润,其实,作为老资格的商人,心里都清楚,只有这样,百货楼才能走的长远,而看似是好事儿,可是在经历了曹家之变之后,两个人都感到了震惊和担忧,当然,还有后怕。 震惊的是,许一凡做的这一切,他们居然一无所知,直到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他们才通过蛛丝马迹,看出一些端倪。 担忧的是,香水风波参与的人,可不止一个曹家,还有他蓟家和裴家,许一凡悄无声息,不知不觉间就干-死了曹正德,那么,他会不会利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呢? 要知道,他们手里可是也有百货楼的分销权的,如果许一凡真的也这么对付他们,那他们的下场估计比曹家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东西是人家的,股份也是人家的,在协议当中,可是白纸黑字的写着,如果出现有损百货楼的情况,百货楼是有权把这些分销权收回来的。 如果许一凡真的这么玩,而受到损失的肯定是他们了,虽然不至于说伤筋动骨,毕竟,蓟家和裴家不是曹家,他们本身的底蕴就很深厚,而且背后都有人,但是,如此一来,恶心人不是嘛。 后怕的是,许一凡的手段太隐蔽了,甚至他都没有亲自下场,只是让自己的一个学生出面,就把曹家搞得鸡飞狗跳的,如果他亲自下场,那结果又会是怎么样的? 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是,许一凡到底培养出来了多少学生,在他回到东海城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到底做了多少事情,而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蓟修杰和裴婉慧都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后怕呢,而正是因为感到后怕,他们才愈发的心情凝重起来。 要知道,现在的许一凡,才只有十三岁啊,如果给其继续成长下去的环境,那该如何了得。 就算抛开年纪不谈,现在许一凡的实力、人脉,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这才大半年的时间,整个东海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想想,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这样一个少年,真的只是郡主麾下的一个马前卒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四季楼 曹家之变,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一个家族内部的矛盾而已,最多是在茶余饭后当做谈资,聊上几句而已,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自家生意上面,没有人会想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会跟百货楼有关,会跟那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有关。 在曹家出现变故之后的半个月,东海城又发生了一件事。 在十一月一号这天,距离百货楼不远的地方,一间名叫四季楼的酒楼开业了。 如果只是一般的酒楼开业,恐怕关注的人不多,最多也就是说:“哦,又有酒楼开业了。” 然而,这一次,四季楼的开业,很多人早已经知道,四季楼的东家不是一般的商人,而是许一凡。 有了百货楼这个前车之鉴,其实,很多人都对许一凡接下来的动作,十分的关注,只是,自从百货楼开始重建开始,许一凡就极少露面。 之前是在抚仙山矿场,替官府做事儿,而据说,许一凡帮助官府在抚仙山矿场建造了一个炼铁厂,大大的提高了铁的产量。 在忙完抚仙山矿场的事情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待在东海城,而是去了东兴工厂,东兴工厂原本是许一凡的私产,但是,前段时间,有大批镇海军进驻工厂之后,就有人猜测,是不是东兴工厂被朝廷霸占了。 一时之间,有很多谣言传播开来,但是,作为当事人的许一凡,并没有出来说什么,而百货楼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就算偶尔有人问起了东兴工厂的事情,这些百货楼的人,也都是笑而不语。 一家民营的工厂,转眼之间成为了公家的,这多多少少让人不由得有些浮想联翩了,但是,对于东兴工厂到底发生了什么,外人是不知道,他们只看到每天进进出出东兴工厂的人和车辆很多,而且不管是进去,还是出来,都要经历层层关卡,这就更让人好奇了。 不过,好奇归好奇,还是没有人傻乎乎的跑去一探究竟,如果只是许一凡在那,或许会有人这么做,可是,当那群穿着甲胄,手持刀剑的士卒进驻之后,有这种心思的人,也瞬间没有了心思。 原因也很简单,镇海军虽然很少出现在东海城,甚至很多人只是听说过这支军队,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这支军队的人,全都是见过血的人,他们可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如果贸贸然的闯进去,被发现之后,肯定是难逃一死,而这样的人,死了也白死。 笔杆子固然很厉害,但是,跟枪杆子比起来,很多时候,还是枪杆子更让人畏惧一些。 关于百货楼要踏足酒楼生意的事情,其实,在很早之前就被人知道了,毕竟,酒楼开始装修,每天有大量的工人进进出出,在现场做工,这都是可以看到的。 四季楼开业的时候,许一凡回来了,跟上次百货楼开业一样,开业的时候,现场来了很多人,不过,跟百货楼开业比起来,这一次来的人少了很多,毕竟,四季楼只是百货楼的一个小号而已,有人来,站个场,露个面,就足够了。 四季楼的装潢不像百货楼那样,让人感到奇奇怪怪的,和大部分的酒楼差不多,建筑还是原来的建筑,而装修风格,也是古色古香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一楼是大厅,放置了很多桌子,可以让很多人在这里用餐,还可以拼桌。 二楼和一楼差不多,就是普通的座位,只是,座椅少了一些而已。 从三楼开始,就出现了各种卡座和包厢,越往上,视野也好,房间越少,自然,价格就越贵了。 从装修上来说,百货楼算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亮眼的地方,当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唯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一楼的一面墙上。 大多数酒楼,都会在一面墙上,挂着各种菜肴的名字,让进来的人一目了然,而四季楼也是如此,这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但是,在有意思的是,在这面墙旁边的一面墙上,贴着几幅对联。 说是对联,有些不准确,严格来说,是每一副对联,都是残联,也就是只有上联。 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副残联:“烟沿艳檐烟燕眼。” 只有上联,却没有下联。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残联,比如:“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南通州 北通州 南北通州通南北。” “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烟锁池塘柳。” “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从沼到泽,从泽到岛,从岛到井,从井到桥,日久弥新。” “天当棋盘星做子何人敢下。” 这面墙上,一共有九副残联,而在这些残联旁边,还有一张告示,告示上清清楚楚的写道:“若有人能对上其一,可终身免费。” 告示字数不多,可是其中话语,却充满了霸气,而很多因为好奇,或者看热闹的人,看到这九副残联之后,顿时面面相觑,一个个心中都冒出一个念头:【嚯,好大的口气啊!】 其余的先不说,单单只说最后一副残联,天当棋盘星做子何人敢下,这对联何等的霸气。 对于这九副残联,四季楼并没有过多的宣传,只是挂在了菜牌旁边的墙上,而凡是想要点菜的人,自然而然的就看到了,于是,在四季楼开业的第一天,很多本来是来吃饭,想尝尝百货楼厨艺的人,在看到这九副残联之后,顿时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是,在看到第一副残联之后,就让很多人犯难了。 烟沿艳檐烟燕眼。 对联虽然简单,只有七个字,可是,这七个字都是同音字,而想要对出来,首先肯定必须是同音字,其次,光同音字还不行,还需要意思完整,如此一来,想要对出来就更难了。 至于第二幅对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看起来很好对,然而,却也很难,字同音不同,而想要对出来,也很难。 而后面的对联,几乎都是如此,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当想要去对的时候,却发现很难。 一般人在看到这九副残联的时候,大多数人只是感到好奇,觉得有意思,然而,对于那些读过书的人来说,这就是挑衅啊,赤裸裸的打脸。 提到东海城,人们首先说到的就是东海城的富有,在羡慕的同时,也十分的嫉妒,当然,还有更多的不屑,为何?自然是因为东海城商人太多,身上都沾满了铜臭气,而读书人则是少之又少。 当年,翁家为何会成为东海城三巨头之首? 除了翁家自身底蕴深厚之外,更重要的是,翁家有不少人入朝为官,是读书人,人们虽然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在教育孩子的时候,往往都会让他们读书,因为在他们看来,唯有读书方能有出息。 然而,自从翁家出事之后,这些年来,东海城的读书人一年比一年少,每当科举的时候,东海城考中的读书人,更是寥寥无几,就算考中了,名次也十分的靠后。 尽管东海城很有钱,可是,在读书这件事上,在海洲还好一些,可是,出了海洲之后,这些人在遇到那些读书人,就会觉得自己比他们矮上一头,而东海城的读书人,去往外地求学的时候,也会遭到其他人的歧视。 面对这种歧视和羞辱,海洲的人,都想要争一口气,年年有人选择科举,可是,年年不中,而难听的话也越来越多,这让本来就只觉得矮人一头的读书人,心里更是不好受,久而久之,甚至他们自己都觉得,东海城不可能出现有名的读书人了,而对于读书这件事,在东海城其实谈论的并不多,毕竟,这不是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情。 在别的洲,被人说几句,听听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在东海城,自家的地盘上,居然有人写出九副残联,然后打脸众人,这就让很多人感到愤怒,而更多的还是羞怒。 于是,从四季楼开业当天开始,就有不少读书人,闻讯之后,赶到这里,看着那九副残联,开始尝试对对联了。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的愤怒,如何的羞怒,在看到这九副残联之后,还是不由犯难起来,九副残联,每一副残联的格式都不一样,而想全部对出来,自然是不可能的,可是,想要对出其一,也不是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可能很多人已经想到了什么。 是的,没错,这九副残联是许一凡搞出来的,其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挑衅和羞辱东海城的那些读书人,而是简单的为了四季楼的生意而已,这又是他的一种营销手段。 当初,在许一凡写出这九副残联的时候,秋歌她们看到之后,顿时大为吃惊,在愣了很久之后,就问道:“公子,这对联可有下联?”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有自然是有,但是,如果是完美的下联,其实并没有。” “啊?” 秋歌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顿时愣住了。 其实,许一凡说的没错,这些对联都是千古绝对,尤其是烟沿艳檐烟燕眼和烟锁池塘柳这两个对联,其本身就是残联。 烟沿艳檐烟燕眼这幅残联是清代末年无意间传出来的,其典故也很有意思,相传一人在门前生火,灶间柴烟沿那艳丽的屋檐氤氲地涌入了燕子窝中,大燕子飞出巢去,小燕子在窝中被熏的叽喳乱叫,有人据此做了对子,而这个对子,却没有下联。 而烟锁池塘柳,是明代陈子升出的,其著作的《中洲草堂遗集》就有记载,因其结构上五个字使用五行作为偏旁,意境上描绘了一个幽静的池塘、绿柳环绕、烟雾笼罩,因此欲对出合乎五行并且意境相符的诗句实属不易。 当然了,这种千古绝对的残联,在后世也被人对出来了。 比如,烟沿艳檐烟燕眼,它的下联最经典的是雾捂乌屋雾物无,当然,还有其他的,比如近世进士是近视、树输数暑树书塾,不过,这种下联多多少少都有些牵强,许一凡说它有下联,也正是因为它却是有,说它没有,也确实没有。 而烟锁池塘柳,在当时没有下联,但是,在后世也有了一些比较牵强的下联,比如炮镇海城楼、茶煮凿壁泉、桃燃锦江提等等。 除了这些正儿八经的下联,还有一些不正经的下联,比如:绣堵油烟机、油炸铁塔村、深圳铁板烧等等。 当然,不管是正儿八经的下联,还是这些纯粹就是为了好玩弄出来的下联,虽然在偏旁部首上对上了,可是,其中的意境却差强人意,总而言之,想要对出让人拍手叫好的下联,其实难如登天。 本来,许一凡只打算拿这两幅残联出来就可以了,但是,想了想,还是写了九副,相对于这两幅残联,剩余的七副残联,虽然也被称之为绝对,但是,算不上千古绝对,不过,饶是如此,还是让很多人看着这九副残联,犯难无比。 许一凡之所以拿出剩下的七副残联,主要还是觉得,烟沿艳檐烟燕眼和烟锁池塘柳这两幅残联,太难了,而既然四季楼是开门做生意的,也不能完全不给人希望不是嘛,万一有人恰好对上了,不管是对对上来的人而言,还是对四季楼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儿。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许一凡个人的恶趣味使然而已。 也正因为这九副残联的出现,一时间,东海城人人都开始议论这九副残联起来,而其中以读书人为主。 说来也很有意思,一代大儒荀德华,在得知这九副残联之后,一时之间,也没有对上,在许一凡拿出这九副残联之后,他开始翻阅古籍,查询大量资料,也做出了几个下联,只是,不等许一凡说什么,他自己就给否定了,这让许一凡有些哭笑不得。 ------------------------------------- 说完了四季楼的九副残联,再说说四季楼的菜肴。 四季楼的菜品很有意思,这里没有人们常见的那些菜品,而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菜品,其中,最闻名,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开业当天,四季楼拿出的一份满汉全席,一共一百零八道菜。 其实,真正的满汉全席共三百零二道菜,只是,因为很多原因,有些菜品的做法已经失传了,到最后只剩下一百零八道菜,而满汉全席又分为大满汉,小满汉,大满汉是一百零八道菜,而小满汉是六十四道菜,不过,到了后世,所谓的满汉全席并没有固定的数目。 而这一次,四季楼一下子拿出一份满汉全席,着实让人大吃一惊,同时,也耳目一新,这对于很多饕鬄和吃货来说,可谓是一场饕餮盛宴。 不过,虽然很多人都想尝尝这满汉全席到底是何滋味,但是,真正吃得起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要知道,就这一桌满汉全席,没有上千两银子,根本想都别想,而且还是小满汉,而之所以四季楼在开业当天,拿出满汉全席,主要是因为乐萱郡主也来了,有了徐诗芷还有荀德华他们这些吃货在场,许一凡不得不拿出来。 除了震惊四座的满汉全席之外,四季楼还有其他的一些菜品和吃法,其中就包括烧烤和火锅。 其实,烧烤这东西,自从许一凡弄出来,已经有人知道了,从而有人开始模仿了,虽然模仿的不像,但是,也算是弄出来了一种新的吃法,深受众人喜欢,而这次四季楼拿出正宗的烧烤,也是让人大为吃惊。 不过,真正让人们吃惊的,还是火锅的出现。 因为东兴工厂和炼铁厂的出现,钢铁也孕育而生了,上一次,在沧海别苑,徐诗芷她们在吃了一顿特殊的火锅之后,她们就惦记上,什么时候再吃一次,只可惜,这段时间,许一凡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弄。 后来,因为四季楼要开业了,于是,许一凡就打造了不少火锅,其实,不止是火锅,还有干锅。 相对于满汉全席的大气和富贵,烧烤和火锅,以及干锅的出现,就显得经济实惠了很多。 烧烤自然不用多说,制作简单,原材料不多,卖的也不贵,虽然也是按串儿卖,但是,相对于后事的一串只有一点点肉来说,四季楼就良心很多了,每一串儿肉都不少。 其次就是火锅和干锅了。 以前,三五个好友一起吃饭,至少要点七八个菜,甚至更多,而火锅和干锅就不一样,锅底只有一个,而想吃什么,就去菜区选什么,每道菜分量足,价格也不贵,一顿饭下来,也花不少多少钱。 总而言之,四季楼在吃的方面,给众人带来了一种全新的体验,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当然了,四季楼也是唯一一个销售百货楼酒水的酒楼,毕竟,都是一家的,而其生意之红火,可想而知! 第二百六十六章 二三件小事儿 东海城现在形势一片大好,虽然在大半年前,东海城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黑木崖大战,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不打仗,不发生大规模的战役,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这大半年来,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当然还是百货楼了,当然,议论最多的还是许一凡,对于这个堪称妖孽,运气又好到爆炸的少年,人们除了羡慕嫉妒,也没有太多别的想法。 当然,这只是针对大部分而言。 其实,百货楼的出现,给东海城的人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不管是天香四露也好,还是九大美酒也罢,亦或者是那些日用品也好,都让人在赶到惊奇的同时,也感到了实惠,尤其是那些普通人家而言。 普通人的生活,其实很枯燥,也很单调,更多的还是平淡,他们每日关心最多的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琐碎,百货楼的出现,虽然没有在根本上改变他们的生活,但是,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随着百货楼的出现,其实,很多人都因其受惠,比如百货楼重建、工坊扩张,还有东兴工厂和炼铁厂的建造,在这个没有机械的时代,想要在短期时间内,做好这些事情,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的,而这让很多人都找到了一份工作,工作虽然辛苦,但是,一天下来,报酬却不少,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虽然,很多人买不起百货楼的内衣、香水、白酒和奢侈品,但是,不妨碍他们在闲暇之余去百货楼转转,哪怕什么都不买,也没有什么。 许一凡虽然一直是一个甩手掌柜的架势,很少具体参与到百货楼的事务当中,但是,自从他回到东海城,对百货楼进行了一次清理之后,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说话。 在百货楼再次开业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太多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一视同仁,对待所有人都要笑脸相迎,虽然不能真正的做到一视同仁,至少,对于那些普通人进入店铺内,也不会出现冷言冷语,或者恶语相向的情况。 当然了,在最初的时候,不是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然而,在出现之后,被许一凡知道了,这些人全部都赶出了百货楼,这让很多伙计都心中一凛,知道许一凡很重视这件事。 对于这件小事儿,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在意,但是,有心人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就发现了,每天进出百货楼的人很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就是来闲逛、看热闹的,而对于这些人,百货楼的伙计从来不赶人。 时间久了,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而随着来的人多了,难免会在百货楼消费,利润虽然不高,可是,百货楼的人气却一直很高。 除了这件小事儿之外,百货楼还遇到了一些小麻烦。 所谓的小麻烦,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些地痞流氓组成的小帮派,看到百货楼如今生意红火,就想要过来敲一笔钱,其实,这样的情况,无论在哪个城池都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辛勤做事儿的,好逸恶劳的人也大有人在。 起初的时候,秋歌会多多少少的给他们一些银两,算是打个招呼,本以为这种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对于人心,有的时候真的不能高看。 在第一次拿到钱之后,这些帮派的人也感到很诧异,毕竟,百货楼是有背景的,可是,现在百货楼这么好说话,他们就动了别的心思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于是,他们隔三差五就去百货楼要钱,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要的多,可是,三次之后,百货楼就不给钱了,这让他们就十分的不满了,于是,就开始在百货楼门口闹事儿,想要把百货楼搞臭。 面对这群人的无赖嘴脸,百货楼这边的应对也十分的合理,其实,百货楼也没有做什么,就是让护卫把这群闹事儿的人,当场给打了一顿而已。 钱没有要到不说,还挨了打,这就让他们更加了不满了,于是,第二天就纠结了一大群人,前来百货楼闹事儿,而迎接他们的,则是百货楼的迎头痛击。 把这群人打了不说,还把这群人交给了闻讯赶来的官府中人,而他们在进入府衙之后,没多久,就被送到了抚仙山挖矿去了,当时,府尹是这样说的:“既然你们这么有力气,那就去矿场挖矿好了。” 这件事很小,影响也不大,闹事儿的人东海城的人基本都认识,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的人,在看到他们被丢到抚仙山挖矿之后,有不少人拍手称快,这些人平日里,吃拿卡要,偷鸡摸狗,仗势欺人,让很多人敢怒不敢言,而现在好了,去招惹百货楼,踢到铁板上了,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也真是罪有应得。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很多人更是大呼过瘾,纷纷赞扬刺史大人的英明神武。 其实,这也是一件小事儿。 在这群流氓无赖被丢到抚仙山之后,刺史崔东海突然下令,开始清理东海城的各种明里暗里的帮派,这让东海城一时之间,又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对于一个偌大的城池来说,类似于这种地痞流氓,游手好闲的人,其实不在少数,他们大的事情不敢做,但是,一些小事情却做的无比的熟练,比如盗窃,比如强买强卖,比如吃拿卡要,敲诈商人,当然了,他们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每次出手,都恰好是在对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发生,而大多数人都抱着和气生财,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破财消灾的态度,选择用金钱去解决这些小麻烦,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既然无人报案,官府的人自然不会去管,除非是有人真的被搞得受不了,找到官府,而官府也会管,但是,管的速度如何,力度又如何,那就是一言难尽了。 这一次,崔东海的一道令下,大半个东海城内的大小帮派、混混们,几乎给一网打尽了,让原本不太安定的东海城,顿时变得无比的和谐起来。 难道,崔东海这是爱民如子,打算为民出头? 其实,并不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所谓的民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阶级阶层是非常明确的,也是根深蒂固的,哪怕是这些读书人,也不会觉得一个乞丐,一个农民的孩子,能跟一个富家子弟相比,而对于大部分的普通人来说,只要他们能吃饱饭,有地种、有房住,家里不会死人,那这生活就是很好的了。 如果偶尔出现问题,告到官府,而恰好公堂之上的官老爷,又帮了他们,那对于他们而言,这个官老爷就是一个青天大老爷,至于这个官员是不是真的是个清官、好官,其实,他们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只要他帮了自己,那他就是好官,而这也就足够了。 一个朝廷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人们常常说的是,朝中有奸臣当道,或者有宦官干政,亦或者是有女子误国,几乎很少有人会直接去指责高坐龙椅的皇帝的。 历史上,在很多朝代末期,出现的农民起义,其实,他们并不是真的想造反,而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一个朝代的没落,往往都伴随着天灾、人祸、战争,至于平日里的贪腐和各种苛捐杂税,其实,对于大部分的农民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所谓的好皇帝,好官,其实,在治理一方百姓的时候,并不是对待每一个人都很好,他们只要保证少部分人的利益,然后在给大部分人一小部分利益,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朝代如何的更替,不管金銮殿上的那把龙椅谁来坐,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他们日子还是一样的,无非是好一点儿和坏一点儿的区别。 崔东海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因为东海城已经在发生一些变化,他需要一个安静和安稳的环境,二来,因为炼铁厂的建造,导致旷工不够,虽然也招募了一些人,但是,人还是不够,而对于这些小帮派,小混混,每一任官员都是知道的,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急需用人,而朝廷又在打仗,处于一个非常时期,那就必须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人人都知道海洲很富有,是朝廷每年纳税的大洲,其实,大炎王朝真正的纳税大洲是通州、扬州、苏州和巴州,这些大洲都是历朝历代的富饶之地,自然也是纳税大洲,而海洲之所以也成为了纳税,还是因为这些年来,海洲发展中的太好的缘故。 镇海大将军殷元魁,他主要镇守的地方,其实不是海洲,而是扬州和苏州。 如果在五个大将军当中,谁的辖区最富有,肯定不是镇国大将军,而是镇海大将军,镇海军平日很少挪动地方,当年,炎武帝御驾亲征,抽调了很多地方的大军,唯独没有抽调镇海军,为何? 因为打仗打的就是银钱,而镇海军主要负责的就是整个军队的后勤,这一次,如果不是镇北大将军的殉国,皇帝也不会把镇海大将军调往西方的。 眼看着,又要打仗了,自然各种军需都需要开始准备,其实,在炎武帝决定打之前 ,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 征兵只是众多举措当中的一个而已,像征集粮草,加大铁矿的开采,这些才是重中之重,而做这些事,是需要人的,很多人,崔东海为官几十年,自然知道这点儿,所以他开始行动起来。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起初,崔东海是打算直接下令,让人服劳役的,而所谓的劳役,就是纯干活儿,不给的钱的那种,但是,在许一凡的建议下,崔东海改变了策略,选择让囚犯和各个城池的混混却做这些苦力,反正这些人留着也是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还不如让他们物尽其用。 当然了,这些事情都是小事情而已,而真正的大事情,其实并不在东海城内,而是在海通岛附近的东兴工厂。 年中的时候,炎武帝下旨西征,而西征失败,这一次,又有西征,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的西征肯定要做足准备的,不过,眼下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再有一个月就该过年了。 秋季已经进入尾声,冬天就要来临,这个时候西征,显然是不明智的。 海洲这边还好,虽然靠近北方,但是,还没有感受到冬季的寒冷,只感到了秋季的萧瑟而已,但是,在西方,此时已经寒冷的季节了,想要在这个时候举兵,显然不可能。 按照许一凡的估计,这次西征的时间,可能在明年的二三月份左右。 征集粮草,训练大军的事情,自然用不到许一凡去操心,他现在的任务,就是锻造军需。 如果只是像往常一般,锻造军需,自然很容易,然而,自从许一凡把钢筋弄出来之后,殷元魁就给看中了,这一次,他人去了长安,却也给许一凡留下了一个难题。 十万套军需,说起来不多,但是做起来很难,而看似十分充裕的时间,有三四个月的时间给许一凡,但时间还是太赶了。 再说了,高精度的炼铁,也才刚刚开始,而炼钢技术,也才刚刚起步而已,想要在短时间内突破技术的堡垒,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尽管,许一凡知道很多知识和技术,可是,真正做事儿的是 想要按照时间约定,达到殷元魁的要求,其实没有那么容易。 本来,按照许一凡的计划,在做完炼铁厂的事情之后,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无名岛那八百乞活军的训练,虽然有学生许一安在,他很放心,可是,很多东西他还是必须自己盯着,方能做到尽善尽美,其次,就是安寿岛的事情。 安寿岛才是许一凡的大本营,那里现在发展成什么样子了,都做到了哪一步,虽然许一凡心中有数,可是,他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迟早也会出现问题的。 至于东海城内的事情,比如百货楼,比如各个工坊,比如新开的酒楼四季楼,这些东西,其实许一凡都不是特别的上心,它们只要能赚钱就好,至于其他的小问题,许一凡相信,秋歌她们可以处理好的。 在从兴安城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濮石,对方告诉他,乱世将起,让许一凡抓紧时间准备,既是提醒,也是忠告,而许一凡在回到东海城之后,也加快了自己的行动,开始急速的推进自己的计划。 很多人觉得,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之后,再次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很多,让人感到疑惑,不明所以,其实,只有许一凡和他的学生们知道,一场大的灾难即将要来了。 按照许一凡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以东海城为起点,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先把商业发展起来,积累到一定的底蕴之后,在开始其他的计划,比如培养自己的军队,比如去往长安,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然而,时间不等人,许一凡只好开始做多手准备了。 许一凡之所以接下殷元魁的要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西征军的兵败,虽然,对于大炎王朝的底蕴,他还是十分看好的,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大炎王朝选择三面开战,本身就不明智,更何况,这次西征军的兵败,更是伤到了大炎王朝的底蕴。 根据这大半年收集的林林总总的消息,许一凡推测,要不了几年,北蛮、南夷、西域可能就会联手,也有可能,他们已经联手了,这一点儿,从之前的黑木崖大战,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可能性,那对于大炎王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目前看来,大炎王朝的情况还非常乐观,但是,如果在此期间,出现什么意外,比如天灾人祸,导致大炎王朝内部不稳定的话,那情况就会出现改变。 许一凡选择帮助殷元魁,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如果殷元魁西征,打赢了,那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大炎王朝肯定是安定的,而许一凡也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做很多事情,如果败了,那么到时候的大炎王朝,将会面临巨大的危机,到时候肯定会波及到东海城的,而这不是许一凡想要看到的。 许一凡需要时间,所以自从接下了殷元魁的要求之后,他就一直待在东兴工厂,亲自参与并且指挥整个工厂的运转。 只是,东海城的这份宁静,许一凡的心无旁骛,随着一个人的到来,开始出现了改变,这个人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情,也导致了很多意外的发生。 第二百六十七章 李嗣源 邮城! 邮城位于海洲和徐洲交界的地方,算是除了东海城之外,海洲最大的城池了,每天进出邮城的不凡几多,当然,大部分都是商人。 这一天,邮城来了一行人,看起来,他们像是某个商队,但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商队。 这一行人人数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有数百人,男男女女很多,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和中年人,大部分都是步行,跟随在车队的后面,而整个队伍的车辆却不少,为了为首的几辆马车,是坐着人之外,剩余的近十辆马车都是装满了货物。 这些货物有大有小,种类繁多,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比如桌椅板凳之类的,而且这些家具不是普通的材质,全都是用上好的黄花梨制成的,做工精细,雕工精美,一看就很值钱。 这群人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和好奇,纷纷猜测,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到邮城来做什么? 在进入城门之后,这群人径直来到了邮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 客栈的老板在看到这群人的到来之后,立即来到客栈门口迎接,但是,马车在停下之后,却不见有人下来,反而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瘦的犹如猴子的中年人,快步来到客栈老板面前。 “还有多少房间?”瘦弱男子问道。 客栈老板姓孙,人们都习惯称呼他为孙老板,或者孙掌柜,至于其本名叫什么,久而久之也被人遗忘了。 孙掌柜闻言之后,一边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边回道:“回这位公子的话,本店还有十余间客房,都是上等的客房。” 瘦弱男子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队,这数百号人如果要安顿下来,房间肯定少不了,而十余间客房怎么够呢。 想到这,他转过头,看向孙掌柜问道:“客栈还有其他人?” “有,都是南来北往的商人,他们......” 然而,不等孙掌柜说完,瘦弱男子就直接说道:“客栈我家公子包了。” 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丢给孙掌柜。 孙掌柜接过之后,随手颠了颠,银子不少,最起码有上百两,于是,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的谄媚起来,但是,更多的还是为难。 “客栈还有其他人,这......” 瘦弱男子也懒得废话,再次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小差不多的钱袋子,丢给孙掌柜,然后说道:“尽快安排一下。” “好勒。” 孙掌柜在拿到银子之后,顿时喜笑颜开,一边做出请的手势,一边就喊来一个伙计,去客栈内赶人。 倒不是孙掌柜有多么的势力,毕竟,开门做生意的,讲究的往往还是口碑,最不愿意做的就是一锤子买卖,但是,今天他遇到的这伙人,一看就不简单,先不说那几辆豪华无比的马车,就说站在周围,手持刀剑的随从,一个个都不简单,比邮城的守卫军,还要厉害几分。 【这肯定是个大人物!】 孙掌柜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判断,而眼前这个瘦弱男子,出手如此阔绰,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这群人他惹不起,既然惹不起,那就何必自找麻烦呢,至于说让已经入住的人,再次离开,其实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客栈内虽然住了不少人,但是,大部分都是小商人,虽说直接退房肯定会让这群人不满,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悦来客栈虽然是邮城最大的客栈,但是,邮城很繁华,南来北往的人很多,悦来客栈也不可能全部吃下,而自己这边安排不下,自然可以安排到其他的客栈的,虽说同行是冤家,但是,有的时候,也是同盟。 在银子的驱使下,原本入住在客栈的人,大部分都选择收拾东西离开了,在伙计的带领下,去往别的客栈住宿,这些人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出门在外,能不招惹麻烦,最好还是不要招惹麻烦的话,外面这群人,看起来并不是好相与的。 这些都是一些好说话的,当然,也有一些不少说话,他们不肯走,在伙计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孙掌柜只好亲自出面了,在承诺多给一些房钱之后,这群人也就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就这样,在折腾了将近两刻钟之后,在一阵嘈杂的忙碌之后,悦来客栈终于空了下来,而瘦弱男子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为首的马车旁。 “少主,收拾好了。” “嗯。” 马车内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车门就被推开,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车厢内钻了出来,年轻男子身穿一身华丽的白衣,头戴玉簪,腰间佩玉,手握一把折扇,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富裕之家的子弟。 年轻人皮肤很白,长得也十分的英俊,尤其是那双狭长的桃花眸子,格外的迷人,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男子的眼窝有些青乌,如果懂行的人,看到之后,就会之后,这是被酒色掏空之后的表现。 此刻的他,神色懒散,在走出车厢,踩在一个下人的脊背上,落在地上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一眼悦来客栈的匾额,然后,伸了个懒腰。 男人本身就帅气,在这一身名贵衣服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玉树临风起来,如果有花痴的少女,看到这个男子,难免心神摇曳,暗生情愫。 “这是最好的客栈?”男子在伸完懒腰之后,随口问道。 “是的。”瘦弱男子连忙恭声说道。 “一般般,勉强凑合。”男子随口评论道。 孙掌柜就站在不远处,男子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他自然听的清清楚楚,闻言之后,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满的,毕竟,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的店不怎么样,不满是难免的。 然而,瘦弱男子闻言之后,却立即躬身,道:“属下该死,这已经是邮城最好的客栈了,委屈少主了。” “呵呵!” 男子闻言,却笑了笑,这一笑,整个人就显得愈发的帅气起来,只是,此刻在孙掌柜看来,却有些骇人。 “这又不是你的错,走吧。” 说完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男子就迈步,进入了客栈,而孙掌柜原本是想上前说上几句话的,但是,后面的人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在男子迈步的那一刻,后面的人就快速的走了过来,把孙掌柜和客栈的伙计全都给挤到了一边。 一行人来到了后院,在最大,也是最好的那间房间住下之后,孙掌柜就看到,这数百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开始卸东西。 马车直接被赶到了后院,车上的东西一件件卸下来,然后,迅速的被搬进房间,这些东西五花八门,大到桌椅板凳,小到床单被褥,都是一应俱全,甚至孙掌柜还看到了用黄花梨做成的马桶。 至于房间内原本的家具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被丢了出来,然后被人迅速的清理走了。 可以说,这个年轻人的入住,除了房间是客栈的,其他的全都是这个人自己带的,从这些东西的规格来看,其身份非常的不简单。 对于富家子弟,孙掌柜不是没有见到过,其中各种纨绔子弟,他也打过交道,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看这架势,该男子的家中,不是朝中大臣,就是皇亲国戚,至于说皇子,孙掌柜压根就没有想过,因为人人都知道,炎武帝的几个皇子,还未成年呢。 外面的人忙忙碌碌,搞得鸡飞狗跳的,但是,年轻男子的房间,却无比的安静,甚至整个后院都无比的安静,那些负责搬东西的人,虽然动作迅速,可是,却很少发出动静,这种一动一静的气氛,让人着实感到好奇。 随着年轻男子进入后院的,还有十来个少女,这些少女年龄都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个个长相都极美,不输给那些大家小姐,然而,这些少女虽然穿的衣服虽然也很名贵,但是,从服饰来看,这些人都是丫鬟而已。 在其他人都忙碌的时候,年轻男子却站在窗边,透过打开的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我们这算是进入海洲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年轻男子开口问道。 此时,房间内人不多,除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看起来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之外,还有四名少女,其中三名少女,正在像蚂蚁一般,忙忙碌碌却有条不紊的整理房间。 听到男子的问话,唯一站在年轻男子身边的少女,轻声说道:“是的,少爷。” “从这里到东海城,还需多久?”男子又问道。 “按照目前的脚程来看,还需半荀左右。” 男子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太慢了。” 说完,也不等少女说什么,他继续说道:“明天在这儿逗 留一天,后天启程,十天之内,抵达东海城。”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少女说着话,就打算出去,然而,男子却摇摇头,说道:“让富叔去吧。” “好的,少爷。” 这次开口的是房间的内的那位中年人,他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年轻男子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在桌边坐下,从怀里拿出一根玉簪,拿在手里把玩。 玉簪不是特别的名贵,放在店铺里,也就十来两银子左右,这对于眼前这个男子来说,这东西根本不入其法眼,但是,此刻,他却温柔的抚摸着这根玉簪,显然,他很在意这根玉簪。 “少爷,又想徐姑娘了?”少女问道。 “嗯。” 男子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她离开长安城已经快半年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有郡主在,想必过的很好。” “嗯。” 男子又嗯了一声,然后,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小婵,你说我这次去东海城,她见到我,会不会很开心啊?” “少爷去了,徐姑娘看到自然开心了。”少女笑着回道。 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少女,然后,笑着摇摇头,说道:“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嘛,她看到我,估计会很不开心的,她很烦我的。” “不会的。” 男子把玩了一会儿玉簪,又小心翼翼的把它收好,然后,抬起头,看向小婵,问道:“你说,她为何不喜欢我呢?” “可能是女儿家的矜持吧。” 男子想了想,摇摇头,不在说什么了。 这位穿着富贵,排场很大的男子,正是燕王之子李嗣源,而他们口中的徐姑娘,自然就是宰相徐肱之女徐诗芷了。 在长安城内,在很多人的眼里,李嗣源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纨绔子弟而已,这些年,他在长安城闹出的笑话不少,但是,笑话虽然有,但是,敢真正取笑他的,却少之又少。 在大部分人眼中,李嗣源给人的印象就是,长得俊俏,却没有什么文采,虽会武力,却不精通,吃喝玩乐他样样精通,更是长安城内各大青楼、画舫的常客,总之,反正是跟玩儿有关的地方,总会有他的身影,人傻钱多,脑子还有问题,如果不是有一个燕王的老爹,这样的人,估计早就被人砍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嗣源,却丝毫看不出他的憨傻之气,更正常人一般无二。 这次东行,是李嗣源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长安城,也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这一路走来,他觉得格外的有趣,走走停停,在很多地方都逗留了不短的时间。 从长安城到东海城,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抵达了,然而,他还是走了三个多月,今天才刚刚踏入海州的疆域。 李嗣源这一路的行程路线也十分的有趣,他完全是按照徐诗芷离开长安城的路线走的,凡是徐诗芷她们逗留的地方,他都会去,当然,去了之后,自然也会出现一些波澜。 比如,在抵达洛洲城之后,他没有去客栈,也没有去驿站,而是带着这数百人,浩浩荡荡的住进了杨家。 是的,没错,就是洛洲城三大豪阀世家的杨家,原本,很多人以为,杨家会把李嗣源他们给打出去,可是,这一幕并没有出现,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在李嗣源住进家之后,一个个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生怕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少年,会在家中大开杀戒。 李嗣源进入杨家之后,也没有杀人,只是就那么以主人家的姿态,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小半个月,这可把杨家给吓的够呛,而洛洲城其他势力的人,也心惊胆战的。 然而,就是这种什么都不做的巨大威压,让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如履薄冰,只盼望着这个从京城来的人赶紧走。 不管杨家在洛洲城如何的权势熏天,可是,对于李嗣源这种从长安城来的人来说,想要弄死他们,虽然不说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是,如果李嗣源真的动手,杨家也要伤筋动骨的, 要知道,李嗣源不管风评再怎么差,他都是皇室子弟,其父亲是燕王,是堂哥是当今圣上,这本身就已经足够了,如果是以前,面对李嗣源,虽然也要毕恭毕敬,可是,如果说畏惧,倒是谈不上,但是,现如今的杨家已经今非昔比了,家主死了不说,很多杨氏弟子都被罢免了官职,可以说,杨家已经走向没落了,如果这个时候,李嗣源在跑过来踩一脚的话,不管结果如何,那之后,肯定会有无数人蜂拥而上的。 但是,李嗣源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杨家住了十来天,然后就走了。 虽然受惊不小,可是,对于杨家来说,这也并非是什么坏事儿,毕竟,李嗣源作为皇室子弟,入住他们的府邸,这本身就意味着一种态度,虽然这种态度谈不上多好,可是,对于那些已经对杨家蠢蠢欲动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而杨家也借此机会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于是,在李嗣源离开洛洲城的时候,杨家送来了不少东西,其中不乏众多金银珠宝,只是,李嗣源根本没有,就那么走了。 除了洛洲的杨家之外,兴安城的刘全礼等人,也在李嗣源到来之后,受惊不小,不过,让所有人都感到好奇的是,李嗣源什么都没做。 然而,李嗣源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不,想多了,凡是李嗣源去过的地方,都死了人,而且死的悄无声息,这些人都是曾经参与过徐诗芷被绑架这件事的人,之前,那些参与这件事的头头脑脑,该处死的都处死了,而没有处死的,也被流放了,可是,还有一些小喽啰被遗漏了,但是,随着李嗣源的出现,这些人都死了。 对于李嗣源而言,徐诗芷喜不喜欢他,重要也不重要,而他喜欢徐诗芷,这就足够了,既然敢动他的女人,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那么这些人不死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 推倒小正太 邮城并没有因为李嗣源的到来,而变得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人们该怎么生活,还是怎么生活,也就是偶尔会有人在经过悦来客栈的时候,指指点点、议论一番而已。 对于孙掌柜而言,自从李嗣源进驻客栈之后,他还是比较战战兢兢的,比较,这群一看就是豪阀大家出身的人,肯定没有好伺候,尤其是在看到这群人出行,居然带着如此之多的行李,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苦涩。 有时候,他也在心中暗暗懊悔,如果不贪那几百两银子该多好啊。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自从这群人进来之后,压根就不需要他们伺候,不管是吃饭也好,还是其他的什么事情,人家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处理,而孙掌柜他们除了看戏之外,什么都不用做。 只是,在这群人入住之后,来了几伙人,让孙掌柜无比的震惊。 首先来这里的是邮城的知县大人,想要拜见李嗣源,但是,并没有成功,在此之后,又有几个邮城的世家,前来拜访,李嗣源也没有见他们。 对于孙掌柜这样的商人而言,对于当官的,其实他的心情是很复杂的,有官职在身,做什么事情都好做,而商人,在这个世道,其实是不好生存的,有的时候,会成为一些大人物博弈当中的牺牲品。 当然了,这种博弈孙掌柜是不可能遇到的。 不管孙掌柜怎么想,也不管那些前来拜访,却没有成功的人怎么想,李嗣源这边始终很平静。 说是完全平静,其实也不太准确。 自从去了兴安城之后,李嗣源平日里提到最多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徐诗芷,这个无需多言,另一个则是许一凡了。 对于这个年轻人,李嗣源有一定的兴趣,但是,也并没有怎么看重,位置不同,所想的事情自然不同,在李嗣源的眼中,这个少年无非就是跟徐诗芷她们有些交情,但是,也仅此而已。 但是,这种看法,很快被一件事给打破了。 这件事看起来并不大,也发生在几天前,但是,当李嗣源知道之后,还是无比的愤怒。 ------------------------------------- 三天前,东海城! 在四季楼开业的时候,许一凡从东兴工厂回来,亲自主持了这次开业,而在四季楼开业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东海城逗留了下来。 这几天,许一凡既没有待在许府,也没有去往百货楼,或者待在四季楼,而是充当起了导游,带着徐诗芷和齐若兮,在东海城闲逛起来。 齐若兮她们来到东海城之后,虽然一直住在沧海别苑,几乎没有出来,但是,偶尔她们也会离开沧海别苑,在东海城闲逛,毕竟,她们这次出来,本来就是为了散心的。 东海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个人在逛了几次之后,也差不多把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再逛下去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再加上,许一凡不在东海城,她们没有人陪着玩,就不怎么出门了。 除了待在沧海别苑打打麻将,下下五子棋之外,更多的还是闲聊,当然,做这些事儿的,主要还是徐诗芷,而齐若兮还是有事情要忙的。 大儒荀德华决定留在东海城,在这里建立一座书院,起初,他是打算建立一座私塾的,但是,在跟齐若兮和许一凡说过之后,两个人都决定,在东海城新建一座书院,而书院的名字,也定下来了,就是起点书院。 对于书院建设方面的事情,不用荀德华和齐若兮他们去操心,这件事许一凡大包大揽下来。 自从许一凡回到东海城之后,就新建百货楼的时候,因为动工的地方很多,许一凡临时起意,组建了一支工程队,其中大部分都是东海城很多专门做这些的工人。 以前,他们都是做散工,三五个人一起,去某个人家里做活儿,而在给许一凡做活儿的时候,他们就被许一凡顺利的给收编了,专门负责做这些事情。 这些人既然能成为工匠,肯定都是有几分真本事儿的,在做活儿这方面自然无需多说,而在给许一凡做活儿的时候,工钱虽然没有提高多少,但是,待遇却很不错,吃住方面都不用操心,而且工钱往往都是日结的。 不过,随着这些人给许一凡做活儿做的久了,工钱从原来的日结,变成的月结,算是成为了长工。 在百货楼和工坊建设好之后,他们原本以为没有活儿做了,于是,就打算解散,各自获取准备秋收,但是,许一凡没有答应,而是给了他们新的活计,那就是弄酒楼的事情。 至于秋收的事情,因为东海城靠近大海,他们虽然种地,可是,种的并不多,在给许一凡做活儿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们都赚了不少钱,于是,很多人就留下来,拿出一部分钱财,送回家,请一些人帮忙秋收,反正家里有老婆照看着,也不会出现大的问题,而他们留下来,还可以多挣不少钱,等到活儿坐完之后,估计也到了快过年的时候,今年可以过一个好年。 四季楼本身的建筑在那里,不用动什么,主要是装修,而装修不需要太多人,就是比较花费时间罢了,一部分人留在了酒楼做活儿,而另外一部分人,则开始建造书院。 原本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忙,既忙着秋收,又忙着给那些商人做活儿,还要服兵役,其实,人手并不是很多,而许一凡这边也没有多余的人手给他们,在许一凡看来,书院想要建造起来,估计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要开起来,估计也要等到明年了。 但是,让许一凡没想到的,不知道是谁在泄露,有儒家的大儒打算在东海城建立书院的消息之后,很多人都开始闻风而动,。积极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 出钱的出钱,出人的出人,总之,凡是能帮上忙的事情,都有人参与其中,而这是许一凡始料未及的。 起初,在得知这件事,有很多人通过秋歌她们找到自己的时候,想要参与进来的时候,许一凡还感到疑惑,但是,后来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了。 海洲虽然发展的很好,尤其是这几百年来,人们过的都非常的富裕,尤其是生活在东海城的人,但是,对于东海城,或者说对于整个海洲的人来,他们是很有钱,在外面也有一定的地位,可是,也有一大憾事,那就是,整个海洲居然没有一家书院。 要知道,在其他洲,可都有书院存在的,比如洛洲,就有白鹿书院,而紧邻着海洲的徐洲、扬州和登州,都有书院,唯独海洲没有,而海洲的读书人,想要读书,大多数人只能在私塾就读,有钱的,家境殷实的,会请一些教书先生在家里教学,而想要去书院读书,也只能去别的洲了。 没有书院,这本身就是海洲很多人心中的一根刺,常常被人拿来笑话,而海洲的读书人,在出去之后,也自觉地低人一等,这让很多人心里很不舒服。 至于海洲为何没有书院,具体的原因不得而知,好像跟儒家内部的人有关,当然,在过去的无数年里,也有人找到儒家,想要在海洲成立一家书院,只要儒家来人就可以了,海洲可以自己掏钱、出人建设,但是,最后不知为何,都不了了之了。 这一次,荀德华以许一凡和乐萱郡主的名义,在东海城建立一座书院,虽然不是正统的儒家书院,可是,主持这件事的儒家的大儒啊,这本身就说明这家书院是正统书院,于是,很多人得知消息之后,纷纷要求参与进来。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管把生意做的多么的大,不管在江湖当中,如何的有地位,有人脉,他们最最看不起的,还是读书人,而最最羡慕的,也是读书人。 看不起,自然是因为百无一用是书生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除了之乎者也之外,还能做什么,可是,他们也很羡慕这些读书人,因为只要参与科考,哪怕没能参与大考,也能博得一个秀才的功名。 千万别小看秀才这个身份,他们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权利,去也有一些特权的,比如见官不跪等等,如果考中了进士,金榜题名了,那更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有些人读书是为了识字,有些人读书是为了做官,有些人读书是为了做学问,可是,不管他们的初衷是什么,想要过的比别人好,读书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商人而言,钱再多,如果守不住,也是白搭,可是,一旦家里出了一个读书人,那不管是生意伙伴,还是竞争对手,都会高看自己几分,也会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对于那些江湖人来说,如果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谁又愿意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呢。 面对这些人的请求,还有他们高涨的气氛,许一凡并没有拒绝,只是提出,想要参与进来自然可以,但是,要听从安排,而这些人自然满口答应了。 其实,这些人在想什么,许一凡心里很清楚。 不管起点书院最 后能不能得到朝廷和儒家的认可,只要它建立起来,就已经是一个壮举了,如果,在接下来的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里,从这里走出去的读书人,有人能高中的话,那么他们参与建设书院的人,都会青史留名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海洲太需要一座书院了,而海洲的读书人,也太需要一个归属地了。 就这样,有了这群人的参与,起点书院的建造,一切进行的很快,而官府对此,也是大力支持的,要什么官府那边都会答应的。 建造书院的事情,有许一凡的人在掌控着,齐若兮和荀德华还是很放心的,而他们自己也没有闲着。 这段时间,他们利用各自的人脉关系,开始搜集了大量的书籍。 这些书籍有的官府那边送来的,而有的则是一些豪阀大家送来的,当然,更多的,还是他们从别的地方弄来的,而不管这些书籍怎么来的,想要成立一座书院,光有书肯定是不行的,还需要把这些书籍进行分类,进行挑选。 在这个时代,书籍是很珍贵的,尤其是一些古书,那更是珍贵异常的。 当然了,书籍也有良莠不齐的,荀德华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多,除了分明别类,把一些对朝廷不利,或者禁止的书籍给挑选出来之外,还需要找人抄录。 这个时代,想要把书籍做到后世那种完全普及,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来,好书很少,而每一本都格外的珍贵,轻易不会借出去的,对于一些真正的爱书之人来说,借书如借妻,是不可能的事情,二来,活字印刷术还没有出现,虽然现在已经有雕刻印刷术了,但是,其成本之大,速度之慢是可想而知的。 而最省力的办法,自然就是抄录了。 有很多读书人,因为家境贫寒,买不起书,却又想读书怎么办,自然是要去借书了,但是,这种借书不是你把书借走,拿回家去看,而是需要自己抄录,或者现场死记硬背下来。 真正家底殷实的人,毕竟是少数人,而大多数人,还是毕竟贫寒的,而儒家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点儿,于是,在各个书院,都有一个藏书楼,也就是图书馆,书不能拿出去,但是,可以现场抄录,如此一来,很多读书人都养成了,看书之前先抄书的习惯。 这一次,荀德华想要成立起点书院,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书籍的问题,而抄书就成为了必然的事情。 不过,这种事,如果放在其他地方,可能不好做,参与的人很少,但是,在东海城前来免费抄录书籍的人却很多。 当荀德华放出消息,说是需要有人来抄录书籍的时候,整个东海城以及附近一些地方的读书人,纷纷赶来,参与抄书大军当中。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整个沧海别苑,甚至是整个沧海山都灯火通明,靠近沧海山随处可见,那些席地而坐,趴在一张张简易制成的小书案上抄录的读书人。 荀德华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无比欣慰,曾经感叹道:“若整个天下的读书人皆如此,那我大炎可永世流传啊。” 对于沧海山这边的事情,许一凡在回到东海城之后,也听说了,相对于荀德华的感慨,许一凡则平静的多,因为他很清楚,人们对知识的渴望。 其实,在书籍的存储量这个问题上,许一凡是可以帮忙的,无论是更加方便和廉价的造纸术,还是活字印刷术,许一凡都知道,也能制作出来,可是,他并可以这么做,只是任由这群人默默的抄书。 这天,徐诗芷在沧海别苑待得无聊,就带着丫鬟小娥,来到了许府,找许一凡玩儿。 当她来到许府的时候,被告知许一凡不在家,而是去了工坊。 这个工坊就在许府附近,是前不久新开的,对于许一凡又弄出来一个工坊这件事,很多人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同样的事情,出现的太多了,除了最初的好奇之外,之后就是习惯了。 徐诗芷没有待在许府等,而是径直去了工坊。 到了工坊之后,他就闻到了一股纸香味,还有油墨的味道,这让她十分的好奇,更重要的是,这座看起来不大的工坊,附近却足足有近五十人的护卫把守,显然,这座工坊很重要。 徐诗芷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在场的人都认识她,也知道的她的身份,见她要进去,自然没有人阻拦。 徐诗芷进入工坊,刚想大喊一声大色狼的,却看到许一凡正蹲在一个大坑边,似乎在观察着什么,于是,徐诗芷就悄悄的来到了许一凡身后,伸出头,看了一眼大坑。 发现大坑里面很深,里面泡着很多木头,因为泡的时间久了,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而许一凡好像在想心事儿,没有注意徐诗芷的到来,而徐诗芷眯起眼,想了想,突然,嘴角微微翘起。 只见她提起裙摆,露出穿着绣鞋的小脚,对准许一凡的屁股,就是一脚,这把跟着过来的丫鬟小娥,还有护卫谷歌和俞蝶也看傻眼了。 “噗通!” 伴随着一声落水声,毫无防备的许一凡,就这样,被徐诗芷一脚给踹到大坑去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恶作剧,但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一幕,却让人哭笑不得。 可能是因为踹人的力气太大,也可能是大坑旁边的地面不平整,徐诗芷在把许一凡踹下去的时候,自己也收不住力,跟着掉进了大坑里面。 “公子...” “小姐...” 伴随着惊呼声,几个人迅速的朝大坑这边跑过来,只是,当他们看到来到大坑边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许一凡整个人仰面躺在大坑内的那些烂木头上,浑身湿漉漉的,而徐诗芷则整个人趴在许一凡身上,如果只是这样,到还没什么,关键问题是,此时此刻,两个人不但身体紧挨着,两个人的嘴唇也紧挨着。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看都像是徐诗芷推倒了小正太许一凡! 第二百六十九章 流言 四目相对,彼此都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恶作剧,最后居然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许一凡感觉还好,他只是感到腰疼...... (#→⌒→) 不要想歪了,方才,他蹲在大坑边,思考的是造纸术上的一些问题,没有注意到徐诗芷的到来,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踹飞了,他只来得及微微调整一下身体,不让自己的脸砸在这些烂木头上,虽然这样不至于毁容,但是,肯定不会好看,当然这主要还是下意识的反应。 在自己被踹飞的那一刻,他已经看到了徐诗芷,只是,他没想到徐诗芷这傻姑娘居然也会跟着掉下来,然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幕。 此刻,两个人脸挨着脸,嘴唇对着嘴唇,最关键的是,他的双手此时正握在两处柔软无比的地方。 不知道是为了报复,还是纯粹的下意识的行为,在两个人对视片刻之后,许一凡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 软软的,凉凉的,还带着一股香味,让人感觉很舒服。 原本还处于震惊和慌乱当中的徐诗芷,在被许一凡舔了一下嘴唇之后,整个人的身体瞬间紧绷,那张白皙的俏脸,也瞬间爬满了红晕。 “公子,你们没事儿吧?”谷歌喊道。 “小姐,你没事儿吧?”丫鬟小娥也连忙喊道。 谷歌在喊完之后,就直接挑趴在大坑边,伸出手,想要把两个人拉上来。 突然出现的大手,打破了两个人之间暧昧涟漪的气氛,徐诗芷仰起头,双手撑在许一凡的胸口,坐起身来,然后,狠狠地瞪了许一凡,只是,此时她那满脸通红,眼神妩媚的样子,怎么看都没有丝毫的威严,更多的还是妩媚。 徐诗芷可能也意识到这一点儿,紧抿着嘴唇,不在理会许一凡,转过头,伸出手,握住了谷歌的手,然后,她整个人就被拉上去了,而在被拉上去的时候,可能是出于报复的心理,她那已经被污水打湿的鞋子,狠狠地踩了许一凡的肚子上。 “哼!” 许一凡顿时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变了变,这小娘皮好大的劲道啊。 徐诗芷刚刚上来,小娥就一脸惊慌的跑过来,拿出手帕,就开始帮徐诗芷清理脸上的污渍,而徐诗芷则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看到谷歌正准备把许一凡也给拉上来,顿时就不高兴了。 “不许拉他上来。” “啊?” “嗯?” 谷歌和小娥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两个人就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而谷歌伸出去的手,就那么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徐小姐,这不太好吧?” 谷歌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犹豫一下说道。 “哼,有什么不好,总之,我说不能拉他上来,就是不能,不然...哼哼...”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谷歌顿时也无语了。 “小姐,还是赶紧换套衣服吧,小心着凉了。”小娥则一脸担忧的说道。 此时,已经进入初冬季节,气温已经降下来了,虽然现在是白天,不怎么冷,可是,徐诗芷刚才落入大坑,身上的衣裙也都被打湿了,原本亮丽的衣裙,此时犹如画布一般,十分的难看,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徐诗芷现在浑身湿漉漉的,如果不赶紧换套衣裙,洗个澡的话,很容易着凉的,小娥的担忧是对的。 徐诗芷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儿,只是,她一想到刚才的情形,整个人是又羞又恼,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估计现在她已经去搬大石头,把这个大流氓给砸死在大坑里面了。 “就让他在里面待着,天黑之前,不能出来。” 说完这句话,徐诗芷就在小娥的照顾下,匆匆的离开这里。 当然,也没有走远,而是在小娥拿出一个披风,披在徐诗芷身上之后,就去了许府。 对于许府,徐诗芷现在已经不陌生了,对于许府的一切,简直就跟在自己家一般。 在徐诗芷走后,许一凡也爬了起来,一只手撑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一只手展开,双脚踩在浮浮沉沉的烂木头上,尽量让自己保持平衡。 看到谷歌还愣在原地,顿时就没好气的说道:“拉我上去。” “啊?” “哦!” 虽然徐诗芷说不能拉许一凡上来,但是,那也只是气话,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谷歌还是伸出手把许一凡从大坑里面拉出来了。 上来之后,许一凡抖了抖衣袍,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谷歌和俞蝶,发现两个人正用一种十分复杂,十分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许一凡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于是,他就板起脸,走到谷歌身边,对着其屁股,就是一脚。 “你怎么当护卫的?来人了也不告诉我,害的小爷被人偷袭,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面对许一凡的拳打脚踢,谷歌连忙躲避,虽然此刻他很笑,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嘴里却说着:“公子,这也不能怪我啊,你跟徐小姐的关系那么好,我也没想到她会那样做啊。” “哼!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是诚心的。” 许一凡自然知道,这件事不能怪谷歌他们,但是,心中有气,徐诗芷不在这里,他不能对徐诗芷发火,也只能迁怒给谷歌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刚才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让许一凡很不爽,稍微的教训一些这家伙。 在踹了谷歌两脚之后,许一凡就没有继续了,他转身就朝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通知工人,抓紧时间把这些东西给我弄出来,你们俩......” 说到这,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两个人,眯起眼睛,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你们俩就负责这里,出了任何问题,拿你们是问。” 说完,也不等两个人说什么,许一凡径直离开了工坊,回家洗漱去了。 在许一凡走后,谷歌和俞蝶对视一眼,都不由得苦笑起来,感到十分的无奈,不过,随即他们就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顿时,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 之前的两间小院,自从被秋歌她们改造成了现在的许府之后,整个府邸就大了很多,虽然跟城中的那些豪门大户比不了,但是,也比较大了。 以前,许一凡住在小院里,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后来,唐青竹和秋歌的出现,虽然也帮忙做了很多事情,三个人生活的也很开心,只是,随着百货楼越做越大,她们要负责的事情越来越多,而盯着许一凡的人也越来越多,大部分时间,她们不是在百货楼就是在工坊,根本没时间处理家里的事情,于是,她们就买了不少丫鬟回来,帮忙处理家中的一些琐碎的事情。 这种情况很常见,虽然许府不是什么豪门,但是,主人们都在忙着做事儿,家里的事情自然也需要有人去做了。 许一凡回来的时候,发现院中的那些丫鬟、婢女们正忙着烧水,准备各种洗漱的东西。 看到许一凡回来之后,这些下人们虽然很震惊,也很疑惑,不过,也都识趣的没有问什么,而是默默地给许一凡准备洗澡水去了。 待到洗澡水准备好之后,许一凡就把她们全都给赶出去了,然后开始宽衣解带,开始洗漱。 虽然家里有七八个婢女丫鬟,这些丫鬟都是从人牙子手里买过来的,进入许府之前,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按理说,像伺候主人洗漱这种事情,在各家各户都是正常的事情,但是,许一凡却没有这个习惯。 不管是日常洗漱也好,还是其他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也罢,他都是自己来做的,因为他不习惯被人伺候,也不习惯有人太过于靠近他。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许一凡到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被徐诗芷偷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尴尬是有一些的,但是,许一凡的脸皮之厚,根本不会表现出什么来的,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只是,在洗漱的时候,难免会想到自己亲了徐诗芷,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的嘴唇这件事,让许一凡有些哭笑不得,那纯粹是下意识的反应,至于当时双手放在了徐诗芷的胸口这件事,那纯粹是意外。 不过,许一凡也没有多想,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洗漱完毕了,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走出了房间,至于房间内的残局,自然有人去处理,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肯定会亲自处理的,但是,今天他没有这个心情。 走出房间之后,许一凡看了一眼,房门紧闭,有两个婢女站在门口的房间,知道那是徐诗芷正在洗漱的房间,房间很安 静,偶尔会有说话声传出来,许一凡也没有多想,他不打算等徐诗芷出来了。 一来,刚才的事情本来就很尴尬,虽然许一凡脸皮厚,可是,毕竟夺走了人家的初吻,占便宜的是自己,吃亏的是人家,自己理亏,如果这个时候过去,对方肯定也很尴尬,而自己再过去,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 二来,徐诗芷对自己有好感这件事,许一凡心里是清楚的,只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却也做不了什么,年龄是一方面,彼此的身份则是另一方面,当然,更重要的是,许一凡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男女之事上,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不知道徐诗芷那边洗漱完毕没有,许一凡既然不打算过去,自然也不会留在家里,召唤一个婢女过来,吩咐她照顾好徐诗芷,就出门了。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那间紧闭的房门就被打开了,换了一套新的衣裙的徐诗芷,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的表情无比的复杂,一张俏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因为洗澡的缘故。 徐诗芷并没有在许府待多久,很快,她就带着小娥离开,回到了沧海别苑。 回去之后,她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脱掉鞋子,躺在床上,蒙上被子,整个人蜷缩起来。 徐诗芷的异样,齐若兮她们很快就察觉到了,纷纷感到诧异和疑惑,于是,就找到跟随徐诗芷一起出门的小娥,在询问一番之后,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在得知两个人有了亲吻的意外之后,齐若兮和桂寒烟顿时无语了,同时,心中也恍然大悟,对于这件事,她们也不好说什么,说到底,这只是一场意外,而且导致这场意外的还是徐诗芷本人,她们能说什么? 只能当做不知道,等这件事慢慢过去之后,才旁敲侧击一番,仅此而已。 ------------------------------------- 这本来这是一个小插曲而已,不管是许一凡,还是徐诗芷,这两个了当事人都不会主动去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徐诗芷都待在沧海别苑,虽然她还是表现的和以前一样,但是,有时候,她总是坐在那里发呆,脸上的表情时阴时晴的,显然,少女有了心事儿。 齐若兮曾经隐隐的提过一嘴,却被徐诗芷岔开了话题,她也不好说什么,看到徐诗芷这个样子,她也很无奈。 在那件事之后,许一凡又在东海城待了两天,就去了东兴工厂。 虽然,大家都知道,许一凡现在很忙,毕竟,准备军需不是什么小事儿,可是,许一凡在这件事发生之后,居然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表示,这让齐若兮她们这几个女子,心中难免有些不忿起来,而徐诗芷之所以这样,估计也跟许一凡的态度有关,毕竟,正值怀春时期的少女,总是喜欢多想的。 就在两个当事人,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有想到,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一些传闻就出现了。 传闻的内容也很简单,说跟着乐萱郡主齐若兮一起来到东海城的徐诗芷,看上了许一凡,然后逆推了许一凡,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 虽然,这样的传闻出现之后,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可是,传出这个流言的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让人开始半信半疑起来,而当人们想起之前许一凡跟徐诗芷她们之间做的一些事情,都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如果两个人没有点私情,许一凡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跑到兴安城,冒着生命危险把两个人救出来呢,如果两个人没有点私情,许一凡怎么可能有事没事就去沧海别苑呢,如果两个人没有点儿私情,之前她们怎么可能会在许府留宿呢...... 诸如此类的话题,开始快速的在东海城传播起来。 作为两个当事人,许一凡在东兴工厂,忙得很,自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这些,而徐诗芷天天待在沧海别苑,也不在外出了,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当流言开始出现之后,就不可能熄灭,尽管秋歌她们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对工坊的工人进行了清理,也给予了严厉的警告,至于最初散播这个谣言的工人,也被处理了,可是,流言已经不是在小圈子流传了,而是在全城流传,秋歌她们这么做,已经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啊。 不过,虽然流言出现了,可是,大多数人还是半信半疑的,除了少数人相信之外,其他人都是保持怀疑态度的,而且就算是真的,这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一种谈资而已。 当然了,有些人不相信,却有些人相信,别人不放在心上,可有人却无比的重视。 刚刚抵达邮城不久的李嗣源,第二天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李嗣源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可是,他的身份在那里摆着,他这次离开长安城的目的,大家都清楚,就是奔着徐诗芷来的,一路上自然是不断的打听关于徐诗芷的事情。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李嗣源的愤怒可想而知。 原本是决定在邮城逗留一天,在去往东海城的,李嗣源却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当天中午就决定奔赴东海城,而且是轻装上阵。 之前,带来的那些东西,全都给丢在了邮城,而近三百人的队伍,他只带走了三分之二,把一些丫鬟下人,全都给抛弃在邮城。 在赶往东海城的路上,李嗣源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赶到东海城,确定这个消息真假,但是,不管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要杀人,而那个叫许一凡的登徒子死定了。 在去的路上,他都想好了该怎么泡制许一凡了,对于这些富二代来说,虽然他们平时不杀人,可是,一旦杀起人来,也绝对不会手软的。 第二百七十章 重甲 李嗣源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许一凡的注意,因为他正忙着锻造军需。 说到军需,可能很多人想到最多的就是士卒手里的长枪短刀,其实不然,真正的军需包括很多。 军队内的兵器,一般分为两部分,一种是长兵器,一种是短兵器。 常见的长兵器有枪、矛、槊、钺、戟等,而枪一般是使用最多的武器,它又被称之为百器之王,主要以刺为主,往往装备在步兵团,也就是步卒,在中国历史上,擅长使枪的人很多,往往耳熟能详的就是杨家枪、岳家枪,由此可见,枪在古代的地位了。 在军队当中,往往标配的都是枪、矛、槊这些了。 当然了,这里说的枪是有铁和木头组成的冷兵器,而不是现在我们的那些步枪或者手枪之类的热武器。 而常见的短兵器有刀、剑、鞭、锏,不过,大多数用的都是刀,毕竟,大开大合才是战场的主旋律,在战场上不存在什么捉对厮杀的情况,而刀的优势在战场是巨大的。 刀又被称之为百兵之帅,军队常用的刀,又分为长刀和短刀,短刀一般很容易看到,就是常常被武将悬挂腰间的那种刀,而长刀一般是给专门的部队配备的,凡是配备长刀的部队,往往都是军中精锐,而常见的长刀,比如许一凡专门给八百乞活军打造的陌刀。 虽然剑在兵器当中,知名度很高,也备受人们喜爱,被人称之为百兵之君,但是,剑在战场上是不实用的,论砍它不如刀,论刺它不如枪,剑往往是统帅之类的配饰而已,更多的只是具有象征意义。 除了武器之外,还有防卫兵器,而防卫兵器,一般是盾和甲。 盾,一般打造的都十分的坚固,往往用来防卫箭矢和兵刃的,根据情况不同,盾牌的构造也不同,也分为大盾和小盾,大盾往往都是需要两三个人才能举起来的,而这种盾牌,不是用来单兵作战,而是用来摆阵的时候,会用到它。 如果是野战,往往就是一方冲杀,另一方作为防守方,他们会用盾牌,构成一个方形或者圆形,盾牌兵在前面挡着对方的冲击,而己方这边,在从盾牌留出来的缝隙,使用长枪,进行杀敌,不过,这种盾牌,或者说这种打法,在真正的战场上其实很少出现,所以用的不多。 军队当中最常用到的,还是小盾,也就是锅盖大小,一个人可以手持,往往在冲杀的时候,都是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在肉搏战当中,经常看到。 至于甲,那就不用多说,就是纯粹为了防护用的。 甲胄又分为步兵和骑兵两种,骑兵的甲胄,一般以轻薄为主,毕竟,骑兵的最大优势就在于其机动性,如果骑兵的甲胄过于沉重,对于士卒和马匹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当然,骑兵也分为轻骑和重骑两种,轻骑主要负责侧翼,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骚扰和围堵,他们的甲胄除了主要部位是用铜铁打造的之外,其余地方,都是用布匹或者藤蔓编制的,其中著名的就是蒙古军,也就是成吉思汗的军队,他们主要以骑兵为主,重骑则负责冲锋陷阵,他们人马皆披甲,攻击方式十分的单一,就是依靠马匹和自身重量的巨大冲击力,冲散敌军,在中国历史上,比较出名的,有唐朝的明光铠,还有黑光铠,也就是常说的铁浮图。 步兵的甲胄,也分为轻步和重步两种,他们的甲胄和骑兵类似,一般步卒他们穿戴的甲胄,和轻骑兵差不多,都是主要的地方有铜铁打造,其他地方都是布料,甚至有些步卒的甲胄,是完全用藤甲和布匹组成的,而重步兵,他们的铠甲就十分沉重了,跟重骑兵差不多。 此次之外,战场上经常用到的兵器还有长弓短弩,当然,还有其他的兵器,比如攻城用的云梯、撞车、狼牙拍等等。 现在大炎王朝的武装军需,在武器上,主要是以枪矛和刀为主,这是必然的,而在防护武器上,也是盾和甲胄了,其次,就是长弓短弩。 炎军的甲胄,主要是轻甲为主,也就是铜铁和布匹结合起来的一种铠甲,而因为这个时代,铁的采集和炼制很困难,还没有出现重甲。 至于长弓短弩,常用到的还是弓箭,不过,这种弓箭的设计,并没有中国秦朝那么变态,需要靠脚射,也没有刻度,就是普普通通的弓箭,只是去材料很好而已,弓箭一般是装备给骑兵和弓箭手的,而短弩一般是装备给骑兵的。 总体来说,大炎王朝的军队,整体的实力并没有唐代那么强盛,但是,因为炎人尚武,在战斗力方面,要比其他三国要强上一些的,不过,这个差距并不是太大,也没有那么难以逾越。 许一凡这次接到的任务,就是在三到五个月的时间,锻造出十万套军需,而这里的军需,主要是兵器和甲胄。 兵器还好说,毕竟,无论是枪矛这样的长兵器,还是刀这种短兵器,以现在大炎王朝的工匠实力,在短期内,锻造出来成批的武器,其实并不困难,只是,质量上可能会出现一些差异。 最难的还是甲胄,根据殷武说,这一次,炎军之所以西征失败,只要是因为西域那边出现了重甲兵,这才导致他们兵败,对于重甲兵,殷武也不是很清楚,而然而,许一凡却知道什么是重甲兵。 在没有火药和热武器的时代,重甲兵就相当于现代的坦克,想要打败他们,只能依靠人命去填,这是一件非常残酷和残忍的事情。 镇海大将军之所以让许一凡来锻造这些军需,主要还是看重了许一凡的炼钢和炼铁技术。 作为大炎王朝为数不多的大将军,其眼界肯定要比一般人要长远的,他既然知道了西域出现了重甲兵,那么他肯定会想着该怎么破解对方的重甲兵,而想要破解重甲兵,最好的办法自然不是用人命去填,而是采用同样的办法,以重甲对抗重甲。 但是,现在大炎王朝的锻造技术,没有那么高,想要在短时间内打造出重甲出来,肯定是需要时间的,而许一凡的炼铁厂和东兴工厂的出现,让殷元魁看到了希望。 不过,按照许一凡的估计,殷元魁肯定不会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许一凡这边,他这么做,估计是有备无患,而想要在三到五个月内锻造出十万套军需,是很困难的,最多能出两万套到三万套就很不容易了。 上一次,西征大军有十万,却全军覆没了,那这一次,再次西征,人数肯定更多,三万套的军需,放在这么大一个基数的部队当中,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之所以给许一凡十万套的要求,估计也是给许一凡一个压力而已。 对此,许一凡和殷元魁是心照不宣的,对于锻造兵器的事情,许一凡不怎么操心,现在的东兴工厂,已经汇集了三洲的工匠,由他们来做这件事就足够了,许一凡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甲胄上。 虽然,许一凡知道光明铠和黑光铠很厉害,很牛逼,他也想制造出来,可是,就以目前许一凡手里的这些资源,想要把它们弄出来,是相当困难的。 如果给许一凡两年,或者一年的时间,等机床再次升级之后,制作这些铠甲,肯定没有问题,然而,现在来说,想都别想。 既然暂时无法把光明铠和黑光铠制造出来,许一凡就想到另外一种铠甲,就是锁子甲。 锁子甲在前朝就出现了,但是,因为其制作难度大,耗费人力多,而且防护能力差,一般都是把其当成铁衣来穿,在炎军当中,虽然也有,但是并不普及,而许一凡要做的就是升级锁子甲。 现在炎军当中,大部分士兵穿的都是布铁结合的铠甲,这种甲胄,在战场上取到一定的防护作用,但是,想要跟重甲兵对抗,还是很难的。 许一凡的想法也很简单,西域虽然出现了重甲兵,但是,应该也只是一个雏形,如果对方的重甲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的话,肯定早就举兵东征了,而不是等到大炎王朝打过去的时候,才拿出来。 既然如此,那这所谓的重甲兵,想要对付起来,其实也很容易,他要求大量制造锁子甲,不过,采用的不是生铁,也不是熟铁,而是用钢去制作,目的就是提高其坚固程度。 既然单一的锁子甲挡不住对付,那就在数量上下功夫,按照他的打算,就是一人双层锁子甲,然后,在锁子甲外面,在配上钢板,如此一来,一个初期的重甲也就出现了。 要知道,一件锁子甲就有十三公斤,两件就是二十六公斤,这本身对士卒的体力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而再加上两块重达十公斤的钢板,其负重就接近四十公斤了,如果再加上武器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平均一个士卒的负重,大概在五十公斤到六十公斤左右,而这一般的士卒肯定无法穿戴的。 如果是放在一般的朝代,如此之大的负重,别说作战了,就是走动起来都很困难,但是,别忘了,这个时代不一样,军武当中的士卒,虽然大部分都是普通的士卒,可是,也有武夫的存在 ,可能他们的境界不高,可是,肯定也不少,而对于粗鄙的武夫而言,五十公斤的负重虽然也很沉重,但是,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沉重。 当然了,许一凡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仔细的询问过殷武和镇海军当中的那些将领,得到了武夫在军武当中的比例之后,才做出来的。 既然是重甲兵,武器方面肯定也不能使用枪矛之类的长武器,而一般的短兵器也不行,于是,许一凡就汇集了众多工匠,做出了一种崭新的武器,炎刀。 炎刀跟炎军当中现在使用的长刀很像,但是,许一凡设计的炎刀,要更加的锋利,更加的长,当然,其重量也更加的重了,一般的长刀,最多也就十来斤撑死了,毕竟,太重了拿不起来,对体力的消耗也十分的巨大,太轻就显得很鸡肋了,在保证每一个士卒能够充分发挥长刀的优势,炎军的长刀重量一般在四五公斤左右,当然,也有更重的,但是,重量一般不会超过十公斤。 炎刀则不同,既然是专门为武夫士卒打造的兵器,又是给重甲兵打造的武器,其本身就要重才行,一把炎刀的重量,都在十二公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其刀身是用钢铁和铜铸造起来的,采用的工艺和陌刀差不多,需要反复锻造,才能出来一把。 在第一件锁子甲和第一把炎刀被锻造出来之后,许一凡就找到了殷武,让他找人来测试一番。 因为事先知道了这些军需的重量很重,所以殷武并没有让普通士卒来穿,而是叫了一个是武夫的伍长来穿。 因为之前没有穿过如此之重的铠甲,所以这名叫武衡的伍长,在穿上之后,十分的别扭,虽然行走无碍,可是,就是感觉很别扭,当他拿起炎刀的时候,整个人都需要提着一口气。 穿了两层锁子甲,在配上钢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滑稽,也十分的笨拙。 看到这一幕的殷武,紧蹙着眉头,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是,当武衡在穿着铠甲走动一会儿,逐渐适应之后,整个人的气势就变得格外的不一样,而当他适应之后,拿起炎刀,开始劈砍的时候,穿着普通铠甲的木头人,被其一刀砍掉脑袋,而其盔甲也应声而破。 这一幕,看的殷武挑了挑眉头。 武衡可能也震惊于这一刀的威力,于是,他又连续劈砍了几个木头人之后,顿时,大呼过瘾,忍不住感叹道:“好刀!” 殷武看到之后,也下意识的点点头,转过头,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的许一凡,说道:“刀是好刀,就是重了些。” 许一凡则摇摇头,说道:“如果不是考虑到,适应问题的话,炎刀的重量还要重一些才行。” “哦?” 殷武闻言,顿时好奇的问道:“按照你的设想,炎刀的最终重量在多少?” “十八公斤。” 此话一出,殷武顿时露出诧异的目光,但是,他在看了看武衡手里的炎刀之后,最终还是点点头,毕竟,他是军人出身,知道重甲兵依靠的就是觉得的力量,而无论是铠甲,还是兵器,自然是越重越好,当然,这里也有个界线的。 “炎刀的锋利,我看到了,很满意,就是可惜,这种刀不能大面积的普及。”殷武有些遗憾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种炎刀本来就是为重甲兵设计的。” 殷武默然,对此,他到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炎刀只是长刀,长刀在军队当中,用的人本来就不多,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可以了,而短刀方面,大炎王朝的短刀还是非常出名的。 “接下来试试铠甲?”殷武试探性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 见两人都点头之后,立即就有五个人,拿着常用的武器,对武衡进行了围攻,这些武器劈砍在铠甲之上,并没有撕裂铠甲,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白痕而已。 以往的锁子甲,防护能力很差,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防护的作用,但是,在面对猛烈而且持续不断的劈砍之下,还是会劈裂的,但是,现在的锁子甲却成功的做到了很好的防护。 武衡面对五个人的围攻,并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站在原地,任由他们劈砍,而他也举起了炎刀,开始了反击,凭借着炎刀的长度和锋利,再加上其本身的重量,五个人只发出了三次攻击,就被武衡打倒在地,其他人的兵器,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卷刃的情况,而身上的铠甲也出现了断裂的情况,但是,武衡身上的铠甲只是多了几处刀痕而已,大炎依旧锋利。 “好!” 看到这一幕的殷武,忍不住大声叫好起来。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看了看武衡身上的铠甲,还有其手中的炎刀,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 殷武看到之后,就走过来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嘛?” “大问题倒是没有,不过,可能还需要稍微调整一下,他们需要再加上一层布甲。”许一凡说道。 “嗯?为何?” 许一凡没有立即解释,而是让武衡把盔甲脱下来,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脱下盔甲之后,殷武立即发现了问题。 虽然武衡面对几个人的围攻,没有受伤,但是,当盔甲脱下来之后,身上还是出现了血迹,而这些血迹不是对方造成的,而是铠甲本身造成的。 因为锁子甲是依靠各种细丝编制而成的,难免会出现一些断口,而这些断口平时穿在身上,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一旦剧烈运动起来,就会刺破人的皮肤,从而出现伤痕,这在战场上是很致命的。 这种缺点也很好解决,一个就是像许一凡说的,加一层布甲,相对于其他的铠甲,布甲就轻便很多,另一个就是找打造的时候,让工匠把这些断口磨平,不过,总体来说,这套军需还是非常可以的。 就这样,大炎王朝的第一套重甲就此诞生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李嗣源抵达东海城 除了兵器和铠甲之外,东兴工厂还有一件事需要做,那就是制造箭矢。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是远程攻击的最重要的手段,说到弓箭的使用,人们往往想到的就是秦朝的长弓短弩,那铺天盖地的弓箭射来,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冷兵器时代,弓箭的射程一般在一百六十米到两百二十米左右,这是有效射程,如果在不讲究准头的情况下,弓箭的射程大概在二百五十米到三百五十米左右。 在有效射程内,炎军目前的箭矢可以穿透一般的甲胄,而超过这个有效射程之后,虽然箭矢还有一定的杀伤力,可是,杀伤力大大降低。 不过,因为这个世界不同,有武夫存在,箭矢的有效射程得到了提高,一般的有效射程都在二百五十米到四百五十米左右,当然,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这个有效射程还可以增加,但是,想要制造出这样的弓箭却很难。 弓箭的制作,不需要东兴工厂去做,许一凡他们要做的,就是箭杆。 众所周知,因为弓箭的特殊性,导致其在战场上的作用很大,像一般的攻城战或者野战,最开始交锋的往往就是弓箭手,而箭矢的使用,往往就是一个很恐怖的基数。 往往一场战役打下来,光箭矢的使用就高达十万以上,当然,这是大型的战役,这些箭矢在射出去之后,在战役结束之后,箭矢都会被回收的,因为战争,不可能每一支射出去的箭矢都是完好无损的,有的箭头出现了破损,有的箭杆断裂,有的箭镞破损,这些都需要重新修补和更换。 在每一场战役发生之前,箭矢往往都是重中之重,而许一凡他们要做的,就是大量生产箭杆,箭杆的材料,一般都是以竹、芦苇、柳木等材料为主,想要生产一支箭杆,看似很容易,其实很难,毕竟,想要一根光滑圆润的箭杆,是需要不断加工打磨的,而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工作量。 殷元魁也考虑到这些,他要的箭杆不多,和兵器一样,只要十万支。 然而,在许一凡来到东兴工厂之后,十万支箭不到两个月就凑齐了,这些箭杆不但十分的圆润,还十分的笔直,彼此之前的重量也相差无几,这让殷武看到之后,啧啧称奇。 或许,对于别人而言,箭杆的生产很难,但是,对于许一凡来说,想要生产箭杆很容易。 在有了第一台机床的前提下,许一凡又制作了一个专门制造箭杆的机器,这些机器的大部分零件都是木头的,别看这是一台木头制成的机床,它的生产速度和生产量是巨大的,只需要一个人,一天就能生产数千支箭杆,这些箭杆都是笔直一线的。 殷武在看到这些生产出来的箭杆之后,十分的激动和兴奋,作为一个军中将领,他没有理由不激动和兴奋,作为上过沙场,打过仗的人,自然知道弓箭在作战十分的重要性,尤其是在守城战的时候,因为是守城,不可能和敌人短兵相接,而这个时候,往往箭矢就占据了很大的比例。 想要打赢一场战,士兵悍不畏死,这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武器储备方面,在过去战役当中,很多国家,很多军队,都会因为弓箭不够用而感到头疼,此时,看到许一凡居然能够这么快解决这个问题,而且解决的无比完美,他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在第一批箭杆生产出来,让专业的弓箭手检查,确定这些箭杆质量过硬之后,立即就被送往了长安。 殷元魁也在这批箭杆抵达之前,就收到了殷武的汇报,他略一思索,就让殷武加大箭杆的生产量,何时出征,何时停止箭杆的生产,至于箭头和箭镞的问题,就交给工部的人去解决。 就这样,在解决了重甲和箭杆的问题之后,整个东兴工厂都展开了高强度的运转当中。 殷武殷元魁的命令,许一凡又临时加了十几台机床,专门生产箭杆,这导致一个新的想象出现了。 原本,东兴工厂每天就有无数拉着生铁的马车进入工厂,现在又多了一项景观,每天有无数拉着各种适合制作箭杆的木头进入工厂,而在十几台机床的生产下,每天箭杆的数量达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基数。 当然,许一凡不可能把所有的箭杆都交给殷武他们,他偷偷地留下了很大一批箭杆,而这些箭杆,被他送到了无名岛和安寿岛,至于做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不单单是箭杆被许一凡私自留下了一部分,就连那些铠甲也被许一凡留下了一部分。 打造重甲是一方面,打造更多的还是普通的铠甲,而这需要长时间去锻造,才能做到。 对于许一凡的小动作,殷武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假装不知道,而许一凡也知道殷武知道,他也没有挑明,就这样,两个人都保持着一种古怪的默契。 ------------------------------------- 十一月二十三号! 伴随着一场大暴雨的降临,整个海洲的气温,骤然下降,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哦,冬天来了。 也是在这一天,一支近百人的小队,一路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东海城,这支队伍正是李嗣源的队伍。 按照他们之前的速度,李嗣源最起码需要半个月才能抵达东海城,可是,自从得知了许一凡和徐诗芷的流言之后,他就快马加鞭,急匆匆的赶到了东海城。 冒着大雨进入东海城之后,一行人在悦来客栈入住了,但是,在入住没多久,李嗣源就带着几个人,去往了沧海别苑,名义上,他是去见表妹齐若兮的,实际上,他是去见徐诗芷。 李嗣源要来东海城的事情,齐若兮她们在前不久就知道了消息,对于李嗣源要来,齐若兮和徐诗芷都感到很厌烦。 齐若兮不喜欢李嗣源,一来是两个人同为皇室弟子,看到李嗣源如此的不争气,在长安城内闹出那么多笑话,自然是不喜欢的,大有一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二来,还是因为李嗣源对徐诗芷的各种纠缠。 齐若兮和徐诗芷作为好姐妹,关系很好,自然是一致对外的,如果不是这样,当初她也不会怂恿徐诗芷离开长安城,到东海城来。 徐诗芷不喜欢李嗣源,原因就简单的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横看竖看就是不喜欢,如果不是因为李嗣源是皇室中人,有个封王的老爹,估计她就早就对李嗣源下手了,徐家虽然是书香门第,可是,徐宏不是只有一个孩子,她可是有三个哥哥的,虽然现在去世了一个,但是,她还有两个哥哥,如果真把徐诗芷惹急眼了,她也会杀人的。 在得知李嗣源要来的时候,徐诗芷就想要离开东海城,去别的地方,她不想见到李嗣源,可是,在经历了上次被绑架的事情之后,她们也不敢再四处乱跑了,再加上,许一凡还在东海城,她想带着许一凡一起离开东海城,而眼下,许一凡不可能离开东海城,她也只能选择留下来了。 面对李嗣源的拜访,齐若兮作为沧海别苑暂时的主人,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再怎么说,李嗣源也是她表哥,而徐诗芷虽然不想看到李嗣源,但是,也耐着性子,跟着齐若兮去见了李嗣源。 见面之后,自然是一阵的寒暄和问询,主要还是过问她们在东海城这段时间的情况。 这些问题,徐诗芷懒得回应,都是齐若兮在回答,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李嗣源主要问的不是自己这个表妹,而是徐诗芷。 在一阵寒暄之后,李嗣源也对齐若兮她们这段时间的近况,有了很大的了解,其实,这些事情,在他来到东海城之前,就已经知道了,现在问,一方面是出于礼貌,另一方面是自然是为了寻找话题。 三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百货楼。 百货楼在许一凡回来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名气已经很大了,不单单是在海洲,在其他洲,也是有一定名气的,再加上,前段时间,许一凡一口气放出去那么多的分销权,更是让海洲各地,相关的店铺,犹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 说到了百货楼,自然不可避免的许一凡。 “听说,你们跟百货楼的东家许安然很熟悉啊?”李嗣源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齐若兮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我们是朋友。” “哦?既然是你们的朋友,我在长安城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啊?” “切,说的长安城的人你都认识一样。”不等齐若兮说话,徐诗芷在一旁嘀咕道。 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李嗣源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齐若兮则挑了挑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嗣源,心中开始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虽然,她不喜欢李嗣源,也看不上李嗣源之前在长安城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毕竟是亲戚,对于李嗣源她还是了解的比较多的。 别看李嗣源被人笑话,是个脑子有毛病的人,其实,齐若兮知道,这是李嗣源自污的一种手段罢了,这样的手段,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在皇室内部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毕竟,有时候,为了活命,不是越聪明越好,当年的玄武叛乱,虽然燕王力挺当今圣上,可是,出了一次这样的事情,炎武帝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真的没有防备,帝王心性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燕王去了西北,成为了一个封疆大吏,虽然燕王在其藩地不管事,每天除了吃吃喝喝之外,也没有做什么正事儿,但是,毕竟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其手中又有一支军队,在朝中更是有不少好友,如果他有什么不臣之心的话,也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李嗣源作为燕王唯一的儿子,留在长安,本身就是一种圈禁,燕王在朝中的威望本来就很高,尤其是在玄武叛乱之后,其威望更是无人能及,如果李嗣源表现的太优异的话,而皇帝的皇子又还没有成年,难免让有些人产生一些想法。 哪怕燕王和李嗣源都没有这种想法,可是,万一真的出了某些意外,那么支持燕王的人肯定不少,这些事情,朝中的文武大臣想得到,皇帝自然也想得到,而作为当事人的燕王和李嗣源自然也想得到。 想要让皇帝放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平庸,把自己的能力隐藏起来。 在这一点儿上,燕王做的很好,无可指摘,而李嗣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没有人说的清楚,但是,李嗣源之所以能在长安常常被人笑话,肯定不是一个真的傻子。 这几年,李嗣源看上去,做的事情十分的荒唐,跟很多大臣家里的庶子一样,吃喝玩乐,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但是,如果仔细去看李嗣源这些年,在长安城做的那些事情,就会发现,他做的很多事情,闹出的很多笑话,都是不疼不痒的,并没有越界,被御史或者言官弹劾之后,皇帝最多就是把他找去,训斥一番而已。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傻子。 随着炎武帝高坐龙椅的时间久了,除了现在的皇子和公主之外,没有更多的子嗣出现,朝中的一些大臣,难免会多一些想法,而李嗣源看上了徐诗芷,看似是一个年轻人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在这背后是不是还隐藏着某些东西,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徐诗芷只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这无非就是一场男女情事而已,无伤大雅的问题,可是,徐诗芷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她父亲是当朝宰相徐肱,徐肱作为文臣之首,本身就具有很大的能量,而成为他的女婿,不敢说一步登天,至少会得到极大的助力。 要知道,想要成为徐肱女婿的人,可不在少数,之前几年,徐诗芷还没有到出嫁的年龄,虽然有人提起,却也没有太当回事儿,而现在,徐诗芷已经成年了,盯着她的人自然很多,不说李嗣源,单单只说徐肱的那些学生、门生故吏,还有朝中大臣的儿子,哪个不想娶了徐诗芷,从来和徐肱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的? 徐诗芷两次离家出走,看似胡闹,其实,背后也有徐肱的放纵,如果徐肱真的想要知道什么,就徐诗芷那点儿小伎俩,是瞒不过他的。 李嗣源喜欢徐诗芷,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另有所图,暂时还不得而知,而这件事,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好几年了,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一直没有表态,而燕王也没有表态,只是年初的时候,给徐肱送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了这件事,而徐肱并没有直面回复,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徐诗芷可能不会想这些事情,可是,齐若兮不得不想,毕竟,她也是皇室成员。 当然,眼下齐若兮想的不是这件事,而是李嗣源在打听许一凡的事情,这让齐若兮本能的感到的警惕起来。 李嗣源既然如此关注徐诗芷,不可能不知道她们跟许一凡的相识过程,而现在问起来,看似无意,可是,前几天,许一凡才和徐诗芷出了那样的事情,而原本至少还有还几天,才会抵达李嗣源,居然这么快就赶到了,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虽然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但是,她还是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她们跟许一凡的关系,而李嗣源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入的追问下去。 接下来,三个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然后,李嗣源就起身离开了。 在李嗣源走后,徐诗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撇撇嘴说道:“真讨厌,我都跑到东海城来了,他居然还追了过来,真是烦死了。” 齐若兮看着李嗣源消失的背影,紧蹙着眉头,转过头,看着徐诗芷,叹了口气说道:“他这次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徐诗芷好奇的问道。 “他的身份很敏感,轻易是不能离京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居然离开了长安城,来到这里,肯定不是单单来找你那么简单。”齐若兮说道。 “你的意思是?” 齐若兮摇摇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事,她有些猜测,但是到底是不是,她也不好确定,而这些事儿关乎到皇家内部的事情,她也不好跟徐诗芷说,这到不是她不相信徐诗芷,而是为了徐诗芷好,毕竟,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齐若兮转移了话题,说道:“你刚才注意到没有。” “什么?” “他在打听安然的消息。” “那又怎么样?” 这几天,她们都没有聊起许一凡了,似乎是故意不提起的,而此刻齐若兮突然提起,徐诗芷立即就红了脸。 “外面的那些传言,你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他这次来的太着急了,我估计跟这件事有关。” “那又怎么样,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跟那小色胚没有什么关系。” 齐若兮看着红着脸,故意绷着脸的徐诗芷,无奈的摇摇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尤家 原本平静如水的东海城,因为李嗣源的到来,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不是所有皇室子弟都像齐若兮那般好说话,好相与,李嗣源在长安城就以纨绔而闻名,虽然东海城距离长安十分遥远,可是,他那纨绔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丝毫的收敛。 来到东海城,在看到齐若兮和徐诗芷之后,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待在客栈里,然而,他本人虽然待在客栈内,可是,其他人却忙碌无比。 从沧海别苑回来,得知徐诗芷她们不打算回京城过年,而远看着距离年关也不远了,他也有了常住的打算,既然是常住,自然是不能住在客栈内的。 按理说,以燕王的身份和地位,在东海城应该有自己的私宅才对,毕竟,人家长公主都有,燕王应该也有才对,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燕王虽然权力极大,地位极高,却一直十分低调,早年,在长安城的时候,他也只是住在燕王府而已,产业和封地有一些,但是,那都是两任皇帝赏赐的,燕王并没有利用手里的权利去谋夺任何产业。 哪怕,后来燕王去了藩地,他也只是住在皇帝下旨给他建立的府邸而已,并不怎么出门,当然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多事情不用他们去做,都会有大把人上赶着去做的,只是燕王还是无比的低调。 东海城很富有,很多人哪怕一辈子都没有来过东海城,却也在东海城置办了一定的产业,虽然产业不大,却也算是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李嗣源这次来,排场虽然不大,却也不小,不过,从长安城到东海城这一路上,他并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不是那些官员看不起这位世子,而是因为李嗣源不愿意见他们。 到了东海城之后,李嗣源既然决定常住,自然是需要置办一座府邸的。 对于别人来说,想要在东海城置办一座府邸,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是,对于李嗣源来说,这些事情根本无需他操心,就在他来到东海城的第二天,就在城东区购买了一座占地极大的府邸。 这座府邸之前是一个叫尤奇正大商人的府邸,在听说了燕王之子来到东海城,看上他家府邸之后,尤奇正想也没想,直接双手奉上,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别的宅院居住。 对于尤奇正的做法,李嗣源丝毫不感到意外,他也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所以在拿下府邸,李嗣源入住之后,就见了尤奇正。 尤家原本是京城人,很早之前,家族就在经商,当然了,在长安这个地方经商,光有钱自然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而尤家当年在京城也有很多家族子弟在朝中为官,官职虽然都不大,可都是有实权的,这也导致尤家在长安城有一定的地位。 只是,不是所有家族,在经过数代人的繁衍和经营,就能一直昌盛的,尤其是在长安这种地方,很多时候,很可能一件事没做好,或者一句话没说好,亦或者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一百多年前,尤家的生意已经在长安城做的很大了,而家中弟子在朝中,也开始陆陆续续被重用了,然而,当时尤家家主的嫡子,在围观期间,被爆出贪腐,而且涉及的方面很多,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牵扯到了军队。 兵权,自古都是皇帝的禁地,凡是跟兵权扯上关系的,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贪腐皇帝可以忍,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过分,就不会太过于追究,然而,一旦涉及到兵权,无论大小,都会面临皇帝的雷霆一击,尤家的结果可想而知了。 凡是尤家子弟,在那件事爆出来之后,杖毙的杖毙、下狱的下狱、发配的发配、罢官的罢官,除了一小部分人保证了官职之外,大多数人都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之所以没有抄家灭族,理由也很简单,他不是主谋,只是参与者之一,而且还不算什么核心成员。 出了这样的事情,尤家在长安城可以说,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就算留下来,估计也会很快别其他人给吞并,最终,尤家家主决定放弃长安城的一切,举族搬迁,一路来到了东海城。 之所以来到东海城,一来,东海城本身就十分的富有,机会多,商人也多,可以快速的崛起,二来,尤家之前虽然在长安城发展,但是,生意已经做到了东海城,在海洲这边有一定的产业,毕竟,对于这些有一定岁月的家族来说,鸡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就这样,尤家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从长安城匆匆逃离,来到了东海城落脚。 虽然东海城整体来说,还是比较包容的,至少,相对于其他的地域的排他性和排外性,东海城真的十分包容了,尤家的到来,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走的磕磕绊绊,不那么顺遂,可是,在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之后,也逐渐在东海城彻底站住脚,慢慢成为了东海城的一份子。 尤家的实力,在东海城不算大,跟三巨头自然无法相提并论,而跟四大隐形势力,自然也无法比拟,可是,尤家的实力却也不容小觑,比起曹家,尤家的无论底蕴,还是人脉,都要高出一线,也只比蓟家和翁家这样的老牌势力,差了那么一线而已。 这些年来,尤家最大的想法,不是在东海城做大做强,而是想着怎么回到长安,毕竟,东海城虽好,可毕竟是异乡,长安才是他们的家乡,只是,一个曾经差点被抄家灭族的家族,想要重返中枢,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这件事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作为三巨头的翁家早就早就重返中枢了,何必像现在这样呢。 不过,机会总是有的,只看你能不能把握的住了。 之前,乐萱郡主和徐诗芷来到东海城的时候,有无数人前往沧海别苑拜访,有些人纯粹是去混个脸熟,有些人则是想抱着这根大腿,在东海城得到一些隐形的庇护,而有些人则是想借着她们认识她们家里的人,搭上关系,从而得到更多的机会,只是,不管这些人的目的如何,想法如何,齐若兮和徐诗芷都没有给出什么答案,这让许多有想法的人,十分的郁闷,也十分的无奈,但是,却没有人说什么。 尤家就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相对于东海城这边的人来说,尤家有着先天的优势,他们知道很多官场上的事情,知道徐诗芷和齐若兮背后的能量,如果能够和她们搭上关系,不敢说立即返回中枢,至少,还是有很大机会的,可惜,人家没有这个打算,尤家就算有心,也没有地方使劲。 现在,李嗣源来了,这让尤家再次看到了希望,虽然,在身份上,李嗣源比不上齐若兮,在地位上,燕王也不可能跟宰相相提并论,但是,如果就此看轻燕王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只要燕王开了口,尤家想要重返中枢还是很容易的,至少,比现在要容易的多,当然,其中的代价肯定不小。 在得知李嗣源想要一处府邸歇脚,尤奇正立即看到了机会,他直接找到了李嗣源身边的管事,提出把自己的府邸送给李嗣源,只为结个善缘。 尤家的府邸位置很好,位于城中心,而府邸也很大,装潢的也十分的气派,李嗣源听下人说了之后,就去看了一眼,觉得还满意,于是,就住了进去。 ------------------------------------- 尤府,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李府了! 正厅当中,坐着两个人,作为上位的,自然是李嗣源了,而坐在下方的则是之前这处府邸的旧主人尤奇正。 李嗣源穿着一套华丽的袍子,动作十分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正在把玩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珍珠,在旁边的茶台上,还放着一个盒子,盒子已经被打开了。 暂且不去说那棵鸡蛋大小的珍珠的名贵程度,单单只说那盛放珍珠的盒子,就十分的值钱,盒子不大,也就巴掌大小,做工精细,雕工精美,其材质是用金丝楠木制成的,要知道金丝楠木的价格是比黄金还要贵的木材,就这样一个盒子,就价值不菲了,更何况此时被李嗣源随意握在手里的珍珠了。 尤奇正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才刚刚五十岁的样子,体态虽然不胖,可却不熟,穿着也十分的奢华,但是,这种奢华却不显得张扬,反而十分的内敛,不会让人见之厌恶。 跟大多数人商人一样,尤奇正保养的很好,一张不算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笑容谦卑却不如何的谄媚,坐姿也十分的规矩,并没有出现什么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情况,但是,也不像李嗣源那般,整个人人斜靠在椅背上。 “世子,可还满意?”尤奇正在李嗣源看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开口道。 “嗯,很不错,我喜欢。”李嗣源淡淡的说道。 “世子喜欢就好。” 这么大的珍珠,确实很好,虽然东海城靠海,每年产出的珍珠不计其数,可是,像这么大的珍珠,每年都很少见,当然了,少见不代表没有,只是,凡是出现类似的珍珠,都会被买走,然后送入皇宫,一般人是不可能持 有的。 尤家的这颗珍珠,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无意间得到的,虽然称不上是镇宅之宝,但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来送人的东西,在此之前,他曾经把这颗珍珠送到了沧海别苑,可惜,齐若兮和徐诗芷虽然很喜欢,却也没有收下,而是退了回来,这让尤奇正无比的失望。 今天,他又带着这颗珍珠,来到了李府,将其送给李嗣源。 当然,尤奇正也知道,像珠宝这类东西,李嗣源肯定没有那么看中,但是,他已经知道李嗣源跟徐诗芷的关系,正所谓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这东西或许对于李嗣源来说,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是,在有的时候,也可以让它变得有价值,比如,李嗣源把它送给徐诗芷,博得美人一笑,岂不美哉。 当然了,这些事情,尤奇正知道,李嗣源心中又何尝不明白呢。 李嗣源在把玩一番之后,就把珍珠放入盒子,然后,看向尤奇正,说道:“我知道尤家主找我所为何事,想要让我帮你们在朝中说话,我本人肯定做不到。” 尤奇正闻言,连忙说道:“世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东西,放在我们手里蒙尘了,送给世子把玩一番而已。” “呵呵!” 李嗣源笑了笑,然后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想让我父王开口,那肯定不可能。” “那是自然!” “但是,我在长安城这么多年,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既然拿了你的东西,帮你说几句话,我还是能做到的,不过,我也提前说清楚,话肯定会帮你说,但是,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当然了,更多的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在下明白,多谢世子殿下。”尤奇正连忙说道。 其实,在得到这个结果,尤奇正已经很满意了,就像李嗣源说的那样,送出一座府邸,还有眼下这些小东西,看似礼物很重,其实,对于李嗣源这样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如果想要以此为代价,就想要让燕王开口说话,那真的是痴人说梦了,燕王的面子是很值钱的,其说话的分量也很大的,岂是这点儿小东小西就能换来的? 当然了,李嗣源也说了,他可以让京城的人说话,尤奇正不指望让那些位列中枢的朝中重臣帮自己说话,他还没有那个资格,也不配拥有这个资格,但是,让其他人帮忙说说话,还是问题不大的。 只要有人说话,这对于尤家来说,就是最大的回报了,虽然前期肯定不可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但是,有了这个开头,往后的事情就好做很多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这个道理尤奇正还是知道的。 在得到承诺之后,尤奇正就准备起身告辞。 “世子殿下事务繁忙,在下就不多打扰了,有任何需要,让下人差遣一声,尤家不遗余力。” 然而,李嗣源却摆摆手,示意尤奇正坐下,这让尤奇正有些疑惑,又有些不解。 “不知世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吩咐到没有,只是我初到东海城,对东海城的事情不甚了解,想找个人了解一二。” 尤奇正闻言,顿时恍然,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接着,尤奇正就开始给李嗣源说起了关于东海城的一切事务,其中主要还是东海城的几大势力,而李嗣源也默默地听着。 其实,对于这些事情,李嗣源早就知道了,无论是东海城三巨头也好,还是四大隐形势力也罢,他都有了解,虽然不会忌惮什么,但是,也不会主动招惹对方。 虽说,民不与官斗,可是,这里是东海城,不是长安城,他只是一个外来者,在长安城可能很多人忌惮他,不敢把他怎么样,可是,在东海城,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触及对方利益的事情,这些人可能一开始会忍让一番,可是,时间长了,对方肯定也会反击的,而面对这些人的反击,李嗣源可没有那个底气,真的能扛过去。 等到尤奇正说完这些势力之后,李嗣源看似无意的问道:“那个百货楼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在来东海城之前,就听到很多人提起百货楼了。” 对于李嗣源这么问,尤奇正也没有多想,毕竟,百货楼建立的时间太短,崛起的速度太快,很多人都很好奇百货楼,尤其是那些外来者,更是无比的好奇,而李嗣源问,也在情理之中。 “说起这百货楼,就不得不说大宗师翁浩淼了......” 毕竟是在东海城居住了上百年的家族,对于东海城的事情还是了若指掌的,他开始把百货楼如此创建,如何崛起,又跟哪些势力有牵扯,跟哪些人有恩怨,都说的清清楚楚,在此期间,他也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故意去贬低对方什么,毕竟,他不知道李嗣源到底是怎么看待百货楼的,万一触了对方霉头,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这些事情在东海城也不算什么秘密,知道的人很多,他没有必要画蛇添足。 等到尤奇正说完这些之后,李嗣源久久无言,最后,他看向尤奇正,笑着问道:“你觉得那个许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奇正一愣,沉吟片刻,就说道:“很年轻,很有才华,也很有能力和手段,其魄力也不容小觑,更重要的,他跟各方的关系都很好,这个人不简单,如果不是我曾看到过本人,很难想象,能在这么短时间,把百货楼做到现在这个规模的会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 尤奇正的评价很中肯,李嗣源听完之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一味地沉默,而尤奇正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三策 尤奇正并没有在李府待多久,就心满意足和满腹疑惑的离开了。 心满意足,自然是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疑惑的,自然是李嗣源对百货楼的态度,当然,更多的还是对许一凡这个人的好奇。 起初,尤奇正以为,李嗣源只是对许一凡这个人感兴趣而已,毕竟,抛开年龄不说,单单只说许一凡的个人能力,是年轻一辈当中的翘楚,无人能出其左右,甚至在老一辈的人当中,跟做到他这个程度的,也很少很少,至少,尤奇正自己是做不到的,就算能做到,他也要离开自己的家族。 但是,在离开李府之后,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他才慢慢品出一些其他的东西来。 回到家,来到书房,在书案后坐下之后,他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而已,不值得在意的事情,但是,此刻想来,却又有一些的东西包含在里面。 这件事不是别的事情,正是前不久,在外面流传的百货楼东家和宰相之女徐诗芷的那些故事。 虽然很多人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但是,也没有人百分百说这件事是假的,虽然许一凡的年龄不大,可是,自从许一凡上次回到东海城,展开的一系列举措之后,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年龄,把他当成一个成年人来看待,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件事传出来之后,很多人都是半信半疑的。 许一凡和徐诗芷在很早之前就认识,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但是,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在很多人看来,两人仅仅是朋友而已,没有男女私情,但是,当流言四起的时候,有传言说,徐诗芷这次从长安城到东海城来,就是来找许一凡的,两个人早就私定终身了,只是遭到了家里人反对而已。 真相如何,不得而知,而流言真假,也无从辨别,但是,有一件事很多人是知道的,那就是李嗣源喜欢徐诗芷,这件事,不但在长安城人尽皆知,东海城这边也有所耳闻,李嗣源这次离开长安城,来到东海城,就是一个佐证,而李嗣源在抵达东海城之后,当天就去了沧海别苑,更加印证了这个猜测。 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流言漫天飞的时候,李嗣源的到来,还有他方才特意问题许一凡的事情,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对于男人来说,当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的时候,那她就是自己的禁脔,哪怕对方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这都可以容忍,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容忍有别的男人靠近这个女人,哪怕这个人的年龄不大,也是不可以的。 何为禁脔,自然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不能触碰的人或物,才是禁脔。 不管那个流言到底是真是假,李嗣源的心里肯定不舒服,而他打听许一凡的事情,肯定不单单是好奇那么简单,很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比如情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接下来,东海城平静的局面,可能就会出现波澜了,很可能会出现站队的情况。 一个藩王之子,一个犹如浮萍的野小子,如果真的对立起来,结果应该没有什么悬念,可是,许一凡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在尤奇正看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先不说别的,单单只说徐诗芷本人,她如果对李嗣源有意思,也不可能拒绝李嗣源的提亲,更不可能和别的男人走的这么近,而李嗣源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追到东海城来。 如果李嗣源和许一凡真的对立起来,那么,徐诗芷的态度就很关键了。 当然,除了徐诗芷的态度之外,其他人的站队,也很重要。 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碾死的对象了,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大半个东海城的人都或多或少的跟百货楼有一定的利益纠葛,如果双方真的对立起来,这些人的态度就很重要了。 当然了,不可能所有人都站在许一凡这边,毕竟,在利益面前,权利才更具有威慑性,而商人逐利,眼红和觊觎百货楼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而这些人在这个时候,难免会有其他的想法。 不过,这些人怎么想,怎么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李嗣源会怎么做,而齐若兮她们会站在谁那边,这个才是关键,至于东海城的三巨头和四大隐形势力,其实都不会表态和站队的,毕竟,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他们不屑于参与。 想到了这些事情,尤奇正有些头疼起来。 这件事会不会真的像自己想的那样发生,暂且不好说,但是,可能性极大,可是,不管会不会发生,在他决定把府邸让给李嗣源之后,尤家就已经站在了李嗣源这边,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现在,他只祈祷两件事,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就算发生了,也是李嗣源获胜,只有这样,尤家才能保存下来。 至于输掉的结果,他不用想就知道,一旦这件事真的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李嗣源败了,大不了灰溜溜的回到长安城,继续当他的纨绔子弟,可是,尤家之后肯定要面临百货楼的清算的。 对于那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其实,尤奇正是很忌惮的,对于李嗣源他更多的是畏惧对方的权势地位,而对于许一凡,他更忌惮对方那犀利而诡异的手段。 曹家就是前车之鉴,虽然,他不知道曹家之前发生的事情,具体的经过是什么,但是,从曹家的状况来看,曹正德的退位和死亡,肯定不是简单的意外那么简单,如果这件事没有百货楼的参与,他是不相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愈发的忌惮许一凡起来。 ------------------------------------- 另一边! 前段时间,才因为曹家的事情而聚在一起的蓟修杰和裴婉慧再次见面了。 这一次,他们见面主要商议的还是李嗣源到来这件事,以及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蓟修杰的靠山来自京城,对于京城的事情,他自然知知甚多,关于李嗣源和徐诗芷的事情,他非常的清楚,对于李嗣源这次来东海城的目的,他也很清楚,就是冲着徐诗芷来的。 可是,李嗣源来的时间,恰好是许一凡跟徐诗芷传出流言的时间,这就耐人寻味了。 流言的真假如何,已经不重要了,蓟修杰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东海城肯定不会平静,既然他能知道这些,那裴婉慧自然知道的更多。 他们这次聚在一起,商量的是要不要在这个时候,站在李嗣源这边。 如果放在以前,蓟修杰肯定不会想这么多,也不可能站在李嗣源这边,毕竟,他的靠山和李嗣源还是有一些恩怨,虽然不至于到不死不休那种地步,可也是没有什么太多交集的,毕竟,在官场上是有很多阵营的,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某些利益和目的,他必须要考虑这件事。 蓟修杰如此,裴婉慧又何尝不是呢。 “尤家已经站在了李嗣源这边,接下来,估计会有不少人站在李嗣源这边的。”蓟修杰说道。 裴婉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点点头,认同了蓟修杰的说法,不过,随即她又摇摇头,说道:“这些人不足为虑,他们站队与否,对那小子而言,威胁不大,真正的关键点,还在于沧海别苑的那两人。” 蓟修杰闻言,也点点头,对于这件事,他还是看的很清楚的。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沧海别苑的那两位,到时候肯定会站在那小子那边的。” 裴婉慧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对此她也相信会是这个结果。 “现在,就看李嗣源怎么做了。”裴婉慧说道。 “你说,他是直接对百货楼出手,还是只针对那小子一个人?”蓟修杰问道。 裴婉慧想了想,说道:“应该只针对那小子,毕竟,百货楼不是他一个人的,里面有沧海别苑的两位,还有东海城其他势力的参与,百货楼的利润你是知道的,他们不会允许百货楼倒下的。” 蓟修杰沉吟片刻,却摇摇头,说道:“百货楼倒下其实也无所谓,只要那些东西不受损,也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裴婉慧却不赞同的说道:“你们可能都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百货楼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那小子创造出来的,如果他倒下了,虽然百货楼的东西会被其他人占据,可是,这些东西又能占据多少,你要知道,到目前为止,这些东西的制作配方,我们都没能拿到手,对方防卫的十分严密,所有工坊最关键的地方,都是他的学生在把手,很难找到机会的。” 蓟修杰闻言,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能不能收买......” 然而,不等蓟修杰说完,裴婉慧就抬起头,看向他说道:“你难道没有尝试过?” 蓟修杰闻言,顿时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怎么可能没有尝试过,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罢了,类似的事情 ,不但他在做,裴婉慧在做,很多人都在做,何曾听说有人成功过的? 虽然,这段时间,随着百货楼的扩张,很多人趁机安插了一些人进去,可是,这些人接触到的东西,都是最低级的,虽然有一定的情报价值,可是,要说真正的核心,他们根本接触不到。 更让他们感到棘手的是,随着这些探子进驻的时间越长,传递回来的消息却越来越少,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这说明,百货楼这边早有准备,甚至他们有一套完整的防渗透手段。 两个人在沉默一会儿之后,蓟修杰又开口问道:“据说,东兴工厂现在在制造军需,这是不是真的?” 裴婉慧看了蓟修杰一眼,笑了笑,说道:“是不是真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其实,不用过多的去猜测,就从每天送入东兴工厂的那些材料,就能猜测出一二,更何况,还有镇海军的入驻,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所在。 如果只是制造军需,这本身没有什么,可是,从这件事可以看出,许一凡已经跟军方搭上线了,这问题就严重了,现在的百货楼,已经有了乐萱郡主齐若兮和刺史崔东海的支持,另外还有东海城一些势力的支持,如果许一凡再得到军方的支持,那他完全可以在东海城横着走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因素在内,蓟修杰他们十分犹豫,要不要站在李嗣源这边。 “如果,他们真的......” 不等蓟修杰说完,裴婉慧就说道:“先看看再说,我很想知道,李嗣源到底有多少实力,这个人看似是纨绔子弟,但是,我总感觉他没有那么简单,这样的两个人对起来,估计会很有意思。” 蓟修杰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在尤奇正离开之后,李嗣源并没有起身,而是依旧坐在那里。 过了很久,李嗣源突然说道:“德叔,你说说这个许一凡,到底是什么来头?” 被称之为德叔的男人,缓缓地开口道:“这人不简单,恐怕来历不凡。” 李嗣源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可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小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德叔想了想,说道:“其实,有两件小事少主可能没有放下心上。” “哪两件小事儿?”李嗣源好奇的问道。 “第一,四年前,徐贤去北蛮的时候,曾经带着徐小姐去过安民镇,见到了那少年,之后,又有人乐萱郡主也去过小镇。” “这些我都知道,这有什么?” 德叔却摇摇头,说道:“我说的并不是这些。” “嗯?” “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曾经也去过安民镇。” “哦?我怎么不知道?”李嗣源诧异的说道。 德叔却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是前不久老爷让人告诉我的。” 李嗣源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么说,这小子跟不良人有关,还是说,他就是不良人?” 德叔摇摇头,道:“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不过,前不久,羽妃娘娘出宫了一趟,去了安民镇。” 此话一出,李嗣源顿时瞳孔紧缩,显然,他想到了什么。 “难道他是......” 李嗣源没有说完,而德叔却说道:“不知。” 李嗣源闻言,顿时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好一会儿,李嗣源才说道:“那第二件事儿是什么?” “圣地的人曾经在安民镇出现过,带走了一个少女,而这个少女和那少年,关系匪浅。” 李嗣源瞳孔再次紧缩,他的脸色也愈发的凝重起来。 “难道,他现在做的一切,都跟圣地有关?”李嗣源猜测到。 德叔这次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嗣源抬起头,看向德叔,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德叔想了想,说道:“少主此次来东海城,主要还是为了徐姑娘,那就应该把精力放在徐姑娘什么,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李嗣源闻言,皱了皱眉头。 似乎是看出了李嗣源的不悦,德叔解释道:“徐家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容有失,如果得不到徐家的帮助,那老爷那边可能会很麻烦。” “这个我知道,可是......” 说到这,李嗣源苦笑起来,摇摇头,说道:“可是,你也知道我跟她的事情,想要做成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德叔点点头,然后说道:“其实,想要做成这件事,其实也不难。” “哦?” 李嗣源抬起头,诧异的看向德叔。 “办法有三,其一,兵者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少主持之以恒,获取徐姑娘的芳心,只是时间问题。” 李嗣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其二,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比如生米煮成熟饭。” 李嗣源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其三,杀了她。” “嗯?” 对于前面两点,李嗣源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待女子他还是有一些手段的,当然,这些手段只是针对一般的女子,像徐诗芷这样的女子,很多手段在其面前是无效的,然而,在听到德叔说出的第三个办法的时候,他有些诧异,有些震惊的看着德叔。 “为何?” “如果我们不能获得徐家的帮助,那么,将来徐家势必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与其这样,不如趁早扫除一些障碍,早做准备,我们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会提前跟徐家决裂。”李嗣源说道。 德叔却摇摇头说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凡成大事者,都要有一定的魄力。” 李嗣源闻言,不在说话了,而德叔在没有再说什么。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冬至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李嗣源开始展开了行动。 说是行动,其实跟在长安城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每天寻找各种借口,去往沧海别苑去见徐诗芷,见面之后,聊聊天,说说话,要么就是邀请她们在东海城游玩。 徐诗芷虽然不喜欢李嗣源,但是,作为宰相之女,该有的教养和素质还有有的,虽然不会给李嗣源什么好脸色,却也不会当面折对方面子,在对方多次邀请之下,她还是耐着性子陪着对方在东海城转了转。 只是,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有所进展。 之前,很多人猜测,李嗣源会对百货楼或者对许一凡出手,然而,李嗣源并没有这么做,这让很多人感到好奇和疑惑起来,不过,对此很多人也不着急,看着就是,如果李嗣源真的想出手,迟早会出手的。 随着一场暴雨的侵袭,冬天真的来了,气温下降的厉害,而出海的人也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在为冬天做准备,有些人已经开始为过年而忙碌起来。 转眼之间,就到了十二月份。 十二月三号。 东海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并不大,淅淅沥沥的飘着雪花,伴随着雪花的到来,还有凌冽的寒风。 这一天,李嗣源再次来到了沧海别苑,邀请徐诗芷她们后天去参加一个诗会。 诗会,无论是在长安城,还有在其他的地方,都是经常发起的事情,很多文人才子才女,都会去参加,有的人想一鸣惊人,而有的人则是去混个脸熟,寻找一些关系,当然,更多的人只是去凑凑热闹而已。 东海城虽然每年也举办类似的聚会,但是,因为东海城的特殊原因,参加诗会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本地的仕子而已,就算出名,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但是,这一次诗会则不同,是李嗣源组织发起的,而响应的人很多。 这段时间,李嗣源除了每天来往沧海别苑之外,他也开始拜访东海城很多势力,自然也认识了不少文人,而之所以组织这次诗会,主要是因为东海城该逛的地方,他和徐诗芷都逛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地方可去,再说了,冬天来了,外面天寒地冻的,人人都想待在家里。 于是,李嗣源就找了个由头,说要举办诗会,这让这段时间,围在李嗣源身边的很多读书人,顿时激动起来。 虽然,李嗣源的年龄不大,跟大多数人的年龄差不多,甚至还有年轻很多,可是,对于这些读书人而言,以往的诗会可以不参加,但是,这次必须参加。 一来,李嗣源作为燕王现在唯一的儿子,他的大腿不是想抱就能抱的,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在诗会上一鸣惊人的话,肯定会吸引李嗣源的关注,虽然不可能立即飞黄腾达,但是,被李嗣源记住,就意味着一种机缘,说不定可以成为李嗣源的幕僚或者门客。 要知道,大炎王朝读书人很多,做官的人却不少,可是,真正能做官的,或者能待在书院做学问的,毕竟还是少数人,而大部分读书人,虽然有功名在身,却没有门路,只能赋闲在家。 读书人虽然自命清高,可是,他们也是普通人,也需要吃喝拉撒,需要花钱的,单靠名声是不行的,而在这种情况,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找到一份差事儿,比如成为富贵之家的门客,或者成为幕僚,从而获得一份稳定的收入。 二来,以往东海城的读书人不受重视,诗会自然也备受诟病,成为其他洲的笑料,这让他们很是不忿,而这次是李嗣源召集的,意义就不一样了,他作为一个皇室成员,亲自召开诗会,本身就是对海洲读书人的一种肯定,释放出来的一种善意,有了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三来,这次参加诗会的,不单单有李嗣源,还有乐萱郡主齐若兮和宰相之女徐诗芷,听说大儒荀德华和其弟子,也可能参加这场诗会,这就让很多人更加的激动了。 前者的到来,只能说明这个诗会的档次,可是,如果后者来了,不管这场诗会到底怎么样,参加诗会的仕子能不能有所展现,都是一场盛会。 消息一经传出之后,参加这场诗会的人有人过江之鲤,而很多人都开始为诗会做准备,打算在诗会上一鸣惊人。 在面对李嗣源的邀请,徐诗芷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但是,眼下有一个问题可能会需要海洲的读书人来帮助,而这件事就是起点书院的事情。 起点书院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再有十来天就彻底的完工了,年前肯定不可能开始招收学生,但是,年后是肯定的,而一座书院想要发展起来,少不了当地读书人的鼎力支持,如果能够借着这次诗会,把起点书院的热度炒起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做很多了。 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徐诗芷还是答应了李嗣源的邀请,决定跟齐若兮去参加这场诗会。 也是在这一天,许一凡也从东兴工厂回到了东海城。 东兴工厂的事情,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因为到了冬天,铁矿的开采难度很大,也很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抚仙山的铁矿已经停止开采了,而炼铁厂随后也开始停工了。 没有了源源不断的材料供几,东兴工厂那边也只能选择停工。 虽然暂时停工了,但是,殷元魁需要的武器装备,东兴工厂这边已经生产出来三分之一了,剩下的只能等开年之后,在继续进行了,对此,殷武这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在处理完东兴工厂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眼无名岛,检查了一下那八百乞活军的训练进度。 这八百人在许一安那近乎变态到极致的摧残和训练下,已经初见成效了,这八百人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无论从军容,还是从军纪方面,都是一支精兵,当然,这只是跟一般的守卫军相比,想要达到沙场上的精兵要求,还有很大的距离,而距离许一凡的要求,还差的很远。 八百人,八百把刀,在寒冷的冬天,依旧赤着上身,挥舞着手里的陌刀,发生真正暴喝声,其真正的战斗力如何,暂时不得而知,但是,这个气势已经有了。 陌刀阵,在许一凡离开之后,许一安就已经开始传授给个方队,身披重甲,手持陌刀,勇往直前,他们只有一个动作,就是不断的挥刀劈砍,而这就是所谓的一刀斩。 训练的时候,看起来很好见,也很有气势,而在对抗训练的时候,效果也不错,许一凡看完之后,十分的满意,只是不知道,这群人如果上了战场,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如果上了战场,他们也能保持如此之高的战斗力,那么这八百人的乞活军,就是一支当之无愧的强军了,但是,人都是有弱点的,都是怕死的,当上了战场,见了血之后,估计很多人都会不舒服,都会害怕,而那个时候,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训练,每天都在进行,而且训练的力度,也在不断的调整,他们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至于所谓的休闲时间,根本没有。 不过,许一凡也知道,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体力充沛,火力旺盛,而现在又没有实战给他们打,一直憋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许一凡就在去了无名岛之后,就给了他们三天假。 这三天时间里,他们可以去东海城吃喝玩乐,也可以回到家里跟亲人团聚,尽管,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亲人了,可是,这难得的休息时间,也可以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当然了,这八百人不可能一下子涌进东海城,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肯定会给东海城带来很大的骚乱,许一安把他们分为五十人一队,每次去只能去五十人,等着五十人回来之后,再换下一批。 在检查了乞活军的训练成果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安寿岛,在安寿岛待了三天之后,许一凡这才回到东海城。 相对于之前,这一次,许一凡的回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这段时间,李嗣源在东海城是十分活跃的,很多关于他的话题,也在东海城开始流传着。 对于李嗣源,许一凡没有什么感觉,谈不上好感和恶感,只要对方不主动招惹自己,那他在东海城怎么样,跟自己没有太大的关系。 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也没有闲着。 他先是去了各个工坊,查看各个的运转情况,然后就找到各个工坊的主要负责人,谈心、聊天、对账等等。 其实,这些事情都不用许一凡过多的关注什么,他只要知道一个大概的情况就可以了,有墨刀营和神机营的学生在,许一凡还是很放心的。 因为快过年了,许一凡就让各个工坊的工作量开始减少,也开始给工人们陆陆续续的放假,同时,也给他们结算工钱,让他们可以提前回家准备过年的事情。 在处理完各个工坊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又去了百货楼。 百货楼的 情况经营的很好,只是,生意没有以前那么火爆了,这也属于正常情况,毕竟,无论多么新鲜的事务,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狂欢之后,都会慢慢冷却,更何况,许一凡放出去了很多分销权,各个不同名字的店铺,在海洲已经遍地开花,很多想要购买百货楼东西的人,不需要再跑到东海城来了,生意变得平缓起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许一凡这次去百货楼,并没有去插手具体的事务,秋歌和其他的几个掌柜,把百货楼打理的很好,哪怕是许一凡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而且许一凡来也不是来挑毛病的。 眼看着,距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许一凡也让秋歌给一些不在东海城的伙计放假,让他们提前回去,至于一些原本就住在东海城,或者没有家人的伙计,就留在百货楼继续工作。 对此,自然没有有什么意见。 在处理完百货楼的一些事情之后,许一凡就去了四季楼。 在既百货楼之后,四季楼成为了爆款存在。 酒楼,在哪个城池都有,而四季楼的装修算不得多么新颖,但是,四季楼的菜肴却十分的独特,让人流连忘返,当然,重要的还是四季楼的那九副残联,让很多人都十分的揪心。 每个人都想把下联对出来,可是,就算对出来了,还是让很多人不满意,而至今还没有人拿到免单卡,这成为了东海城读书人的一大憾事。 说起来也有意思,随着四季楼的开业,这九大残联的出现,人们在提起四季楼的时候,除了说四季楼的菜肴如何之外,更多提到的还是这九大残联。 于是,随着口口相传,很多不在东海城的读书人,闻讯之后,也纷纷来到了东海城,去往四季楼,想要亲眼看看这九大残联,如何想着如何把其对出来,只可惜,至今还没有人成功。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但海洲的读书人知道了四季楼的九大残联,还有其他洲的读书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些人在得知之后,先是按照惯例,对着海洲读书人进行一番冷嘲热讽,在言语上打击一番他们,然后,就是冥思苦想,尝试着给出下联,但是,真正能够工整对出来的,几乎没有,这让他们有些恼羞成怒,认为这是海洲搞得恶心人的事情,于是,又是一阵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话语开始响起。 但是,不管怎么说,四季楼因为这九大残联的缘故,彻底的火了起来。 当然了,更多人来四季楼的人,还是冲着四季楼的菜肴来的,不说那价格让人咂舌的满汉全席,单单只说火锅、干锅和烧烤这三样东西,也让很多人留恋不已。 更何况,除了这些之外,四季楼的炒茶也是一绝,让很多人都感到无比的美味,相对于其他的东西,炒菜的价格都不贵,不但价格不贵,而且分量还足,一般的家庭,不敢说顿顿来,天天来,至少隔三差五,或者隔个十天半个月的来一次,还是没有问题的。 冬天来了,天寒地冻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做饭,哪怕是不需要他们亲自动手,可是,在吃饭的时候,很多饭菜都凉了,让人没有什么胃口,而四季楼就不同了,不但每道菜上来的时候,都是热乎的,而且还要火锅这类东西吃。 随着一场小雪的降临,约上三五个好友,来到四季楼,要一个位置,来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火锅,在来点温好的白酒,这顿饭也吃的别有滋味。 而随着冬天的到来,四季楼还推出了一种新的酒水。 说是新的酒水,也不算,只是它的喝法有些奇特而已,冬天喝白酒暖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冬天喝冰啤酒。那就是另外一种体验了。 虽然,许一凡没有制造出冷冻机,但是,却有天然的冰箱。 说起来,也很简单,在这个时代,想要喝水,往往都是需要挖井,而这些水井一般都挖的比较深,在夏天的时候,把一些西瓜之类的放在水井当中,可以取到一定的冰镇效果,虽然这种效果不明显,但是,总比没有强吧,至于冰窖,这也只是个别有钱人才能享受的东西,而到了冬天,水井的温度本来就低,虽然不会出现结冰的情况,但是,用手去拨弄的话,还是会感到很冷的,而所谓的天然冰箱,就是这些水井了。 把啤酒放在水井里,让其降温,等到有人需要的时候,再从水井里取出来。 这种操作,算不得多么出奇,但是,当四季楼在冬天推出冰啤酒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感到好奇,从而尝试的。 人,都是好奇的。 点上一份火锅,要上几瓶冰啤酒,在麻辣感十足的火锅吃下去之后,顿时开始浑身冒汗,而这个时候,再喝上温好的白酒,那就是大汗淋漓,而如果这个时候,来上一瓶冰啤酒,那种感觉,别提多么的酸爽了,让人感觉好不刺激。 也正是因为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刺激感,让很多人都开始尝试起来。 许一凡来到酒楼之后,没有打扰那些食客,而是径直去了五楼,在一间最大,也是从来不对外开放的房间坐下。 在房间里,许一凡听着掌柜的汇报,而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当他得知李嗣源在来到东海城之后,也曾经多次来四季楼吃饭,不但尝试了满汉全席,还尝试了火锅之后,也只是笑笑而已。 眼看着年关将至了,很多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许一凡却开始思考着明年的事情。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的,无非就是继续扩大百货楼和四季楼而已,在各个城池开始建立自己的分店罢了,既然已经有了雏形和样板,剩余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许一凡真正的重心不在这上面,而是在安寿岛和东兴工厂和无名岛上面,当然,他还在关注着一件事,那就是殷元魁接下来的西征结果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李嗣源的邀请 十二月五号! 许一凡回到东海城的第三天。 这天早晨,许一凡照例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锻炼身体,打了一套似是而非的太极拳,然后,又开始了一系列的体能训练,在出了一身汗之后,这才会去洗漱一番。 刚刚洗漱完毕,秋歌就款款走来。 “公子,有人拜访。”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心中感到有些疑惑。 如果是在此之前,有人上门拜访,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可是,自从他把分销权放出去之后,前来拜访的人就少之又少了,毕竟,利益已经分出去了,如果不是遇到特别的事情,他们应该不会来打扰自己,而这两天,许一凡去了工坊和百货楼,询问了很多情况,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纰漏,这些人没必要找自己。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还是问道:“请进来吧。” “是。” 秋歌转身离开,而许一凡则去了正厅。 许一凡前脚刚进入正厅坐下,后脚秋歌就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进来。 “在下蔚埔,是李府的家将。” 男子进来之后,抱拳行礼,然后做了自我介绍。 听到蔚埔这个名字,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说实话,他不认识这个人,也没听说过李府,毕竟,东海城的大门大户很多,姓李的也很多,许一凡也不知道他是哪个李府的家将。 “请坐。” 许一凡示意蔚埔坐下说话,而秋歌这个时候已经送来的茶水,放下茶水之后,她就站在了许一凡身边,妥妥的一个女管家的架势。 待到蔚埔坐下之后,许一凡就问道:“不知道蔚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蔚埔刚刚端起茶杯,闻言之后,立即放下茶杯,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份请柬,站起身,走到许一凡面前,双手递给许一凡。 “奉我家少主的吩咐,特来邀请许公子参加明日的诗会。” 许一凡双手接过请柬,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说道:“请坐,喝茶。” 蔚埔返回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而许一凡则打开了请柬,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 内容很简单,先是说了一些久仰大名的客套话,然后邀请许一凡参加明天在滁园举行的诗会,落款是李嗣源。 看到落款人是李嗣源之后,许一凡这才恍然大悟,蔚埔说的李府,正是前不久来到东海城,才挂起匾额的李府,而蔚埔正是李嗣源的家将。 说实话,许一凡对诗会什么的,没有什么兴趣,虽然他脑子里有不少名家的诗篇,可是,这些诗篇都是前辈古人的,跟许一凡本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之前写的几首诗,也只是纯粹的为了装逼,或者博得美人一笑罢了。 在许一凡看来,所谓的诗会,跟后世的交际舞会差不多,寻找一个由头,把一些人聚集起来,相互之间彼此寻找合作关系,拓展人脉的一种手段而已,这种聚会,许一凡不是没有参加过,也正是因为参加了,才觉得无聊,而这个时代的诗会,目的是差不多的,不过,主要还是以作诗为主。 许一凡可以想象到,这一次的滁园诗会,肯定会有很多仕子、才女参加,而其中大部分肯定都是冲着一鸣惊人而去,到时候,整个诗会看起来热闹,其实就像去逛动物园看孔雀开屏一般,甚是无聊。 不过,虽然对诗会不感兴趣,但是,既然对方前来邀约了,许一凡也不想太过折对方面子,于是,就笑着说道:“年关将至,事务繁忙,我不一定有时间去,不过,既然是李公子邀约,到时候我一定去。”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公子一定要来。” 说完之后,蔚埔就站起身,拱手道:“在下这就告辞,回去禀告公子。” 许一凡也站起身,跟着点点头。 把蔚埔送出正厅,在秋歌的带领下,离开了许府,而许一凡则重新回到正厅坐下,手里拿着那份请柬,皱起了眉头。 对于他跟徐诗芷那些流言,许一凡又不是真的一无所知,只是,这种事情许一凡也不好解释什么,毕竟,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看到和听到的,许一凡越是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他也懒得解释。 对于徐诗芷和李嗣源的一些爱恨纠葛,许一凡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件事,许一凡没有什么看法,说到底,这是两个人的私事,而往大了说,无非就是徐家和李家两家人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必要掺合进去,而他也没有资格掺合进去。 原本,许一凡在听到徐诗芷对李嗣源这个人的描述之后,他以为对方就是一个仗着家里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罢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想法,可是,今天这份请柬,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上心起来。 对于这个李嗣源,其实,许一凡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好奇的,不过,也仅限于好奇,本来他没打算跟对方有什么交集的,既然对方主动邀请了,那许一凡打算去会一会他。 秋歌在送走蔚埔之后,就回到了正厅,看到许一凡正在拿着请柬发呆,于是,就开口问道:“公子不想去?” 许一凡回过神来,看着秋歌笑了笑,说道:“也没有想去不想去的,最近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做,去看看也无妨。” “那公子明日会作诗吗?”秋歌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道。 对于自家公子,秋歌要比别人了解的更多,不管是在经商方面,还是在人际交往方面,许一凡都十分的有天赋,也十分的擅长,在很多方面,秋歌都自叹不如。 可能,很多人谈起许一凡,说的最多的,还是他的经商之才,还有那超好的运气,但是,秋歌却知道,除了商贾之道之外,许一凡在文才方面也十分的擅长。 随着齐若兮她们在东海城的时间久了,彼此之间也熟悉了不少,秋歌从齐若兮她们那里也听到了很多关于许一凡在文才方面的事情,尤其是那本《红楼梦》她也曾经看过,写的确实极好,所以她才会有此问。 许一凡却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就是去看看,顺便蹭吃蹭喝一番而已,作诗就算了吧。” “这样啊,那就可惜了。” 秋歌有些失望的说道,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掩嘴一笑道:“不过,如果公子真的在诗会上作诗的话,肯定会一鸣惊人的,太多夺目,也不太好,现在东海城的读书人,对公子可是怨念颇深呢。” “呵呵!” 许一凡闻言,也只是呵呵一笑,对此他倒是不在乎什么,他知道秋歌说的是四季楼那九大残联的事情,他当初挂出这九副残联,也纯粹只是牟利而已,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至于那些读书人怎么想,怎么认为,在许一凡看来,其实并不重要。 既然决定去参加诗会了,等着明天到来,直接过去就好,于是,这件事就放在了一边,许一凡则跟秋歌谈起了百货楼的事情。 百货楼经历了最初的爆发期,现在已经逐渐处于稳定发展,虽然生意没有以前火爆了,可是,发展却十分平稳,而这就意味着,百货楼在东海城,甚至在海洲彻底的站稳脚跟了。 百货楼具体的事务,不需要许一凡去操心什么,有秋歌她们这些掌柜在,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就算出了一些纰漏,也可以顺利解决,接下来,许一凡和秋歌聊的就是百货楼明年的发展了。 “百货楼现在发展的极好,兴安城那边的百货楼,经营的也很好,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开分店了?”秋歌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可以,你有什么想法?” 秋歌应该早就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听到许一凡问起,她想也没想的说道:“我是这样想的,说错了,公子莫怪。” 许一凡摇摇头,表示无妨。 “我们以海洲为中心,在周边几个洲开设分店,我觉得,我们可以率先拿下徐洲、扬州、青州这三个地方,然后在朝其他的地方扩建,公子以为呢?”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秋歌的想法和许一凡的打算不谋而合。 其实,百货楼接下来的发展方向是可以预见的,海洲现在的市场,因为分销权的放开,已经基本处于饱和状态了,而百货楼想要继续发展,就必须去往其他洲。 先拿下周边三洲,这是必然的结果,在拿下三洲之后,肯定是继续朝四周辐射,最终全国开花,不过,这个过程是需要时间的,也是需要大量财力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 百货楼发展到现在,许一凡不再是一个光杆司令了,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班底,而继续扩张,人手方面肯定不能再继续从日月斋或者其他势力手里薅羊毛了。 薅羊毛虽然很爽,但是,对于一个真正的势力来说,还是需要培养自己的人才。 “扩张这是肯 定的,那人手方面呢?”许一凡问道。 “这个公子不用担心,之前在百货楼做事儿的人,经过这大半年的学习和锻炼,很多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在东海城,他们可能没有什么机会,但是,如果把他们放在其他地方,还是绰绰有余的。”秋歌说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培养人才是肯定的,但是,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另外就是在人才的任用上,也要谨慎一些,毕竟,百货楼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了,经不起太大的大风大浪。” “这个奴婢明白。” 许一凡在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你觉得赵文华这个人怎么样?” 秋歌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老成持重,做事很稳,是做掌柜的上好人选。” 说完之后,秋歌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为何突然提起赵掌柜?”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是打算等过完年之后,让他去长安的。” “这是好事儿啊。”秋歌连忙说道。 许一凡深深的看了一眼秋歌,笑着问道:“你就不想去长安?” 秋歌点点头,然后摇摇头,说道:“奴婢自然想去,毕竟长安是京城所在,可是,公子有很多事情要做,百货楼这边有很多事情需要奴婢去做,奴婢觉得,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好一些。” 对于秋歌的说辞,许一凡不置可否。 “让赵文华去长安城的事情,你可以先透漏一些给他,看看他是什么反应,如果他想去,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如果他不想去,那到时候再说。” 秋歌闻言,欲言又止,但是,最后她还是点点头。 在聊完这些事情之后,秋歌就出去做事儿了,毕竟她现在还有很多要做,而马上年关了,也该给工人放假了,而这些人放假之后,他们的工作就需要有人接手,这个需要去安排,另外就是工钱也需要算清楚,当然,更重要的还是百货楼这近一年来的账目,也要理清楚,许一凡不管这些事儿,她作为百货楼的大掌柜,名义上的代言人,不能不去做这些事情。 ------------------------------------- 这一天,许一凡哪里都没去,只是待在家中。 翌日! 元符十四年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大,持续的时间却很久,早晨起来,雪花还在漫天飞舞,凌冽的寒风,呼呼的呼啸着,走出房门,被寒风一吹,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以往,在下雪的时候,许一凡都会感到寒冷,可是,今年这个冬天,不知道为什么许一凡居然不畏寒了。 对于习武和修行的事情,许一凡已经彻底的死心了,唐青竹也好,胥承业也罢,还有赤莲也好,他们都说许一凡没有习武的资质,至于修行,除了濮石之外,许一凡也没有遇到几个修行者,自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修行了,不过,就算能修行,没有人指引,修行也修不出什么花样来。 既然无法习武和修行,那就想办法依靠外来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从他来到东海城,决定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难以置信,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许一凡前前后后募集到了几十个武夫,当然,大部分的武夫的境界都不高,可是,随着许一凡的名气越来越大,前来依附许一凡的武夫,也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高境界的武夫,不过,就算是高境界的武夫,他们的境界最高也就在三品左右。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许一凡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 当然了,许一凡不可能完全依仗这些人,毕竟,这些人投奔自己,大多数都是为了钱财而已,现在自己有钱,也有一定的地位和名气,可以给予他们想要的,但是,如果遇到危险,这些人能不能出全力,那就不得而知了,许一凡真正依仗的还是言午堂的学生,还有无名岛的八百乞活军,另外就是安寿岛那不到二十人的死灰营了。 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安寿岛上,许一凡和他的学生,已经把火药给弄出来了,虽然只是最初级的黑-火-药,杀伤力不大,可是,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枪械这种东西,按照现在的进度,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研究和发展,是不可能出现的,但是,火药的出现,已经让许一凡有了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一旦打出来,估计很多人都要震惊。 按照惯例,早早的起床,一番锻炼之后,开始洗漱,吃早餐。 诗会是在中午开始举行的,去的太早,也只是傻乎乎的坐在那里,许一凡跟那些读书人不熟,去了也没有可以聊的,还不如晚点儿去。 这次去参加诗会,许一凡并没有打算带太多的人,带上秋歌和谷歌两个人就足够了,而俞蝶这段时间,一直被许一凡丢在家里,对于这个已经成为哑巴的女人,许一凡虽然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开始信任她了,但是,在很多方面,他还是保持警惕的。 既然是参加诗会,自然不能穿的太随便,许一凡换了一套青色的儒衫,然后在秋歌的打理下,梳了一个发髻。 身着儒衫,头别玉簪,腰间佩玉,看着镜中的自己,正是一个翩翩美少年,哪怕是已经跟着许一凡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秋歌,也忍不住有些痴迷,毕竟,女人嘛,都喜欢美好的东西。 在许一凡的房间,放置着一张镜子,镜子不是铜镜或者银镜,而是玻璃镜子,其实,自从玻璃被捣鼓出来之后,在很多东西上,玻璃都被利用上了,而镜子的出现,只是一个简单的例子而已。 不单单许一凡的房间有这样的镜子,整个许府都在用这样的镜子,当然,沧海别苑那边也有,只是,镜子并没有开始售卖,不是不想,而是许一凡暂时不打算再拿出更多的东西出来。 换好衣服之后,许一凡就带着秋歌和谷歌一起出门,去参加滁园的诗会。 第二百七十六章 滁园 滁园位于城郊,并不在城内。 说起滁园,就要说起一个人了,而这个人就是魏滁。 魏滁是海洲人士,在前朝,也就是大秦王朝的时候,官拜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桃李满天下。 魏家在前朝的时候,也是豪阀大家,家族弟子众多,门客更是无数,其中不少人在政界和军方都担任要职,魏家曾经出过两任宰相,五个尚书,还有八个大学士,其他官职更是不计其数,说魏家权倾朝野也丝毫不为过,魏党在当时,是无人能撼动其地位的。 东海城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其实,跟魏家有很大的关系,因为魏家起初的时候,也只是海洲一个小门小户而已,只是,因为魏家出了多名官员,才导致海洲有了一定的发展。 在当时,说起东海城,人们往往说的不是东海城的富有,那个时候的东海城还只是一座小城而已,和其他洲的城池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魏家在魏滁这一代,名声、地位、权利达到了巅峰,一宰相,两尚书,三个侍郎,还有两个大学士,当时皇帝最受宠的妃子也出自魏家。 滁园也是在那个时候新建的,滁园很大,占地近三百亩,是当时东海城最大的宅院了,每年进出滁园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一些名人名仕。 不过,当一个人的权利达到顶峰的时候,往往都意味着灾祸即将到来。 在魏滁六十三岁的时候,也是他担任宰相二十年整的时候,新任皇帝也是大秦最后一任皇帝秦怀帝登基之后,魏滁的灾祸就降临了。 对于这样一个几乎把持着整个朝堂大权的人物,作为任何一个皇帝,都是心神忌惮的,哪怕这个人没有谋反的心,可是,哪个皇帝不多疑呢。 在秦怀帝登基之后,他就开始扶持其他和魏党对立的党派,其中就有右宰相王怀文,还有阉党的魏怀青。 在大秦王朝末期的时候,宦官干政的情况已经开始了,朝中很多重要的职位,都由阉党担任,其中有一个部门叫厉镜司的衙门,全都是阉党中人,厉镜司和明朝的东厂和西厂差不多。 厉镜司的权利很大,表面上是监察百官,为皇帝分忧,实际上,除了朝中的三品以下的大员,他们都有先斩后奏之权,无需禀告,只要找个由头,丢进厉镜司,那这个人就出不来了。 在这一点儿上,厉镜司的职权和大炎王朝的不良人很相似。 本来,魏党在魏滁手上的时候,他一直在打击阉党,在先帝在世的时候,他就多次谏言,撤销厉镜司的存在,就算厉镜司不撤,也不能让宦官干政,先帝也有这个想法,可是,在执行的时候,遇到的很大的阻力。 厉镜司在那个时候,已经成了气候,不但跟朝中大臣有很深的关系,跟后宫的那些娘娘妃子也有很深的牵扯,如此一来,阉党就和很多人有了利益上的纠葛,而皇帝和魏党想要撤销厉镜司,无疑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于是,这些人开始了反扑。 魏滁担任了二十年的宰相,也跟阉党斗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阉党的权利一步步被削弱,这里面除了魏党的势力强大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有皇帝的支持。 可是,眼看着阉党就要被逼迫着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两党之争也只能被迫停止了。 先帝在临终前,曾经告诫过秦怀帝,让他继承皇位之后,无论如何,一定要铲除阉党,不然大秦危在旦夕,秦怀帝表面上答应了,可是,在他登上皇位之后,首先做的,不是支持魏党,而是打击魏党,扶持阉党。 魏党权利再大,他也是臣,而阉党则不同,皇宫之内,除了皇帝一个男人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女人和宦官,而这些宦官想要过的好一些,除了投靠阉党别无选择,在秦怀帝小的时候,这些宦官就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秦怀帝,说魏党一日不除,朝廷一日不得安宁。 久而久之,秦怀帝自然也这么觉得,毕竟,当时的魏党确实权势熏天,让皇帝十分的忌惮。 原本在秦怀帝上位之后,只要在支持一下魏党,那阉党就真的退出历史舞台了,可是,这个结果没有出现,他开始大力打击魏党。 对于要打击魏党,那他们自然要出工出力了,而阉党这个时候,也展开了强烈的反击。 厉镜司有监察百官的权利,魏党虽然以魏滁为首,但是,站在你魏滁这边而已。 一时半会儿对付不了魏滁,那就先剪除其羽翼再说,于是,在秦怀帝的默许之下,很多魏党的人都被厉镜司以各种名义抓捕,不是死在酷刑之下,就是被斩首,最轻的也是流放,一时之间,魏党实力大减,人心惶惶。 在剪除了魏党的羽翼之后,秦怀帝就开始对付魏家人了,先是后宫当中魏姓妃子逐一暴毙,然后就是一些身处要职,但是职位不高的魏家人,被以各种名义逮捕入狱。 当时的大秦王朝,已经遍地狼烟了,出现了很多天灾人祸,导致流民四起,各地都有起义军出现,土匪更是层出不穷,对于大部分的老百姓而言,出现了灾祸,吃不上饭,他们首先怪责的自然是朝廷,虽然不敢直接说皇帝的不是,但是,说说其他人还是没有关系的。 当时,魏党的权势很大,自然被人们熟知,所以很多人都说大秦王朝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就是因为奸臣当道,而所谓的奸臣自然就是魏滁了。 在百姓了呼吁当中,又在阉党和其他阵营的推波助澜之下,魏党彻底的成为了众矢之的,当时,所有人都想把魏滁拉下来,可是,魏滁毕竟是当了二十年宰相的人,其手段自然是有的,饶是面对这样的危局,他还是屹立不倒。 恰好,那个时候,大炎王朝开始起兵造反,而秦怀帝见一时半会儿拿不下魏滁,就把平定叛乱的事情交给魏滁,让他带兵去打仗。 魏滁当时已经快七十岁了,这么大的年龄,还有带兵打仗,想想就觉得悲哀。 魏滁带兵的时候,最开始面对的自然不是炎军,而是其他的一些流民叛军,对付这些流民叛军,虽然当时的秦军已经腐朽不堪,但是在魏滁的统领下,还是接连打了几场胜仗的。 原本,秦怀帝和阉党是想当魏滁远离中枢,最好是战死沙场,可是,这老东西不但没有死,反而打还打赢了,这就让人很不爽了,同时也很不安起来。 以前,魏滁只是文臣,可是,现在他却掌控了兵权,这对于皇帝来说,更加的不安起来,而恰好当时,炎军在东北势如破竹,连下多城,无人能敌,于是,秦怀帝就连下八道圣旨,让魏滁带兵去剿灭炎军。 要知道,当时魏滁在剿灭叛军的时候,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只要把最后这几波叛军剿灭,就可以保证大秦王朝内部无恙,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秦怀帝却让他去东北,放弃了这大好机会。 虽然魏滁不想放弃,可是,在八道圣旨的催促下,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匆匆的赶往了东北,直面炎军。 当时的东北,局面十分的糜烂,秦军毫无战斗力,看到炎军之后,根本没有反抗和抵挡可言,炎军走到哪,他们就先一步撤退。 面对这种情况,魏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能先派出自己的嫡系部队,抵挡住炎军,然后在召集那些边关将领,进行商议,这些将领在打仗方面,可能本事稀烂,但是,在勾心斗角这方面,那可都是宗师级别的。 表面上,他们对魏滁的话言听计从,实际上,他们想的就是赶紧跑,而魏滁也知道这些事情,可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希望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刻不要拖后腿就可以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因为魏滁的到来,使得原本糜烂的局面,有了一定的起色,前前后后和炎军打了几场小规模的战役,还打赢了,这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但是,这种小规模的战役,对于整个秦朝来说,还是不够的。 在成功抵挡住炎军南下的脚步之后,魏滁在经过一番慎重思考,决定退守魏洲,魏洲后方就是汴洲和洛洲,如果魏洲守不住,那么汴洲和洛洲肯定也守不住,到时候,炎军肯定会一路南下,直达长安城的。 在魏滁决定退守魏洲之后,那些已经被炎军吓破胆的人,自然是答应了。 魏洲城在魏滁抵达之后,立即让人开始修筑城墙,开始备战。 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到位,可是,当炎军来到魏洲城的时候,负责守城的将士,还是被吓到了。 当时,炎军兵峰强盛,军中名将无数,在炎军抵达魏洲城之后,就开始攻城。 有着充分的前期准备,炎军攻城的势头虽然无比的猛烈,可是,却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魏洲城。 原本,按照魏滁的估计,只要守住魏洲城,然后 在调集附近的部队,集结大军,是可以实施反扑的,然而,当魏滁向朝廷要兵的时候,秦怀帝也好,还是阉党也罢,首先想到的不是魏洲城丢不丢的问题,而是魏滁的声望问题,本来,魏滁之前就打赢了几场战役,现在又成功的拦住了炎军,他本身就给了所有人一巴掌,让他们感到脸上无光。 此时,魏滁手里已经有了二十万大军,当然,说是二十万,真正有战斗力的,估计连一半都不到,可是,朝中的那些人哪里管这些,你有二十万大军在手,守一个魏洲城足够了,如果在给你部队,无论打赢打输,对于皇帝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打赢了,功劳如此之大,你已经是宰相了,现在又是三军统帅,功高震主,封无可锋,你让皇帝很为难,难不成,把龙椅给你魏滁坐? 想都别想。 打输了,无非就是丢一个城而已,可是,打输了损兵折将不说,谁来继续阻拦炎军啊? 有了这些小心思,朝廷拒绝了继续增兵的要求,再加上,当时魏滁并没有彻底剿灭南方和西方的叛军,导致这些叛军再次起势,朝廷不得不另派他人前去灭火。 就这样,魏滁带着二十大军,困守魏洲城。 在这段时间,魏洲城每天都在死人,不断秦军的人在死亡,炎军的人也在死亡,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双方的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五万之多,其中秦军占据了很大的比例。 久攻不下,这对于炎军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而此时,他们已经知道了秦朝内部的情况,知道他们想要魏滁死,于是,炎军不在攻城,而是开始围城,围而不打,彻底让魏洲城为了一座孤城,而炎军其他的部队,则开始从其他方向绕道。 如果在这个时候,秦朝派出大军,支援魏滁的话,其实,拦下炎军是可以的,毕竟,当时的炎军军队不多,而且还是两线作战,他们一方面南下跟秦军作战,一方面还在跟北蛮作战。 可是,并没有人支援魏滁,不但无人支援魏滁,城中还有不少人开始撤退,他们自己不但撤退了,还带走了不少士卒,这导致原本还算充裕的魏洲城防守力量,再次削弱。 当然了,在围城之后,炎军这边,对魏滁还算十分钦佩的,想要让其投降,可是,魏滁没有投降的打算,虽然他对大秦王朝已经无比的失望了,可是,他毕竟是秦人,不可能投降。 就这样,双方展开了对峙,而炎军在从其他地方,开始南下。 魏滁这个时候已经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在围城一个月之后,他亲自上阵,带领着剩下的十二万大军,开始和炎军决一死战。 如果说大秦王朝末期,打的最惨烈,最轰轰烈烈,最血腥的一场战役,不是长安之战,也不是后来的战役,而是魏洲城之战。 十二万将士,在魏洲城几乎全部战死,除了少数人投降之外,大部分都战死在魏洲城,至于魏滁,在魏洲城城破之时,他拔剑自刎,死在了魏洲城的城头上。 这一战,不但对秦军损失极大,对炎军来说战损也极大,按理说,遇到这样血腥的战役,进城之后,肯定是屠城,然而,并没有,炎军只是进驻了魏洲城,占领了这个地方而已。 炎军不但没有屠城,反而厚葬了那十二万将士,当时,炎高祖对于魏滁的死,是十分痛心的,唐高祖曾经感叹道:“若秦朝多几位魏公这样的人,何止如此?” 也正是因为魏滁的战死,还有那十二万将士的战死,在中原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开始有无数江湖人士,纷纷组织起来,开始地方炎军,只是,那个时候,秦军大势已去,这些人的加入,也只是螳臂当车而已。 说起来,也很可笑和可悲。 秦怀帝为了逼迫魏滁死守魏洲城,在阉党的建议下,他把魏家全族,全部圈禁在长安城,等到魏洲城破的时候,魏家被秦怀帝全部杀死,炎军只是灭掉了一个魏滁,而秦军则是灭了魏家全族。 一代名相,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灭族绝种的下场,也真是可悲可叹。 也真是因为秦怀帝杀死了魏家全族,当炎军来到东海城的时候,东海城没有做抵抗,选择了投降。 滁园作为魏家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东西,在大炎王朝建国之后,其中有不少人在打滁园的主意,但是,炎高祖却下旨,滁园永远是滁园,它只属于魏家。 所以说,滁园在东海城,甚至在中原,都是为数不多的异类存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滁园虽然是无主之物,但是,它已经成为了朝廷的一部分,而每年,东海城举行什么大型的活动,都会选择在滁园举行。 这一次,李嗣源举行诗会,选择在滁园,其实也并不稀奇。 对于滁园,许一凡曾经来过几次,对于这座占地极大的庄园,还是比较熟悉,所以当他在递交请柬之后,就自己进入了滁园。 过去了将近一千年,此时的滁园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滁园了,除了一些标志性的建筑物之外,大部分建筑都已经被改变了,就算那些没有改造的建造物,也都翻新了不知道多少次。 在大炎王朝建立的前一百来年,很多人还会提起魏滁,提起滁园,可是,现如今,很多人只知道滁园,而不知道魏滁,这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另类的悲哀。 走在滁园内,许一凡在想,如果当年魏滁不死,如果他真的干掉了阉党,大秦王朝会不会不会覆灭呢? 当然,许一凡也知道,一个朝廷的覆灭,个人在其中取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就算没有了阉党,也会有其他人的阵营出来的,魏滁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一个时代对抗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诗会 滁园很大,许一凡一行三人在一名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出亭子之中。 亭子很大,可同时容纳近百人,此时,现场已经有几十人,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 这些人清一色的儒衫打扮,材质各不相同,不过,既然能到滁园参加诗会的人,家底其实都不差,许一凡的到来,并没有太多人的注意。 许一凡也不想在此扬名,他只是随便找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坐下。 亭子大,现场放了很多底脚案几,案几上放着一些瓜果点心,还有一些茶水和酒水,有几个丫鬟和下人穿梭在人群之中,斟茶倒水的。 因为是冬天,原来空荡荡的亭子,也挂满了帷幔,帷幔虽然很厚,可是,在寒风的吹拂下,还是让人感到阵阵凉意,在亭子中间,放着一个碳炉,炉子不小,里面放着不少无烟的木炭,此刻,正在燃烧着,给原本寒冷的亭子带来了阵阵温暖。 在场的很多人许一凡都不认识,虽然许一凡在东海城有很多的名声,但是,真正见过许一凡的人还是在少数的,而许一凡也从来没有跟读书人打过交道,当然,除了荀德华师徒之外。 古代的建筑讲究的就是对称性,在这座亭子旁边,还有一座亭子,亭子同样用帷幔围住,而在两座亭子中间,用一道厚厚的帘子隔开。 那边时不时传来莺莺燕燕的笑声,想来全部都是女子,而这边的很多仕子,虽然聚集在一起聊天,但是,眼角余光时不时看向对面,偶尔有人作出一手好诗,也会有下人立即抄写一份,送到隔壁,引来一阵阵的笑声和点评声。 大炎王朝虽然尚武,在男女之事上,并没有那么严格,人们虽然也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也没有严格的要求什么,大炎王朝的女子,地位虽然也很低下,但是,也不是特别的讲究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不然,徐诗芷她们也不可能屡次离开长安城。 类似今天这样的聚会,在长安城其实很多,大多数时候,就是约上几个好友,在一起聚一聚,当然,聚会的地点也不一而足。 如果不是特别的正规的聚会,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画舫上相聚,几个才子坐而论道,相互比拼诗词,然后在搂着几个青楼姑娘,一番嬉笑打闹,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而像今天这种规格的聚会,青楼女子自然无法前来,毕竟,来的人除了仕子之外,还有不少通晓诗词的才女,能够读得起书的女子,家境都很不俗,如果能够在这里,结实一两位,从而相互一见倾心,也不乏是一件好事。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吟诗作赋,而许一凡只是静静的坐在角落,看着亭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偶尔也会端起酒杯,抿上一口温热的酒水。 许一凡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格格不入,他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在冷眼看到这个世界,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管是在安民镇生活,还是来到东海城生活,许一凡都未曾真正融入这个世界,说他冷眼旁观也好,还是说他小富即安也罢,其实,都可以。 哪怕今天来参加诗会,许一凡也没有打算去结实什么人,哪怕他知道,眼下这些人,可能某些人在将来,肯定会考取功名,成为一方的父母官,这个时候选择去结实,彼此之间也可以有一定的交情,将来说不定可以用到,哪怕这些人都能入朝为官,那有了读书人这个身份,还是有一定能量的,但是,许一凡却没有这个想法。 跟着许一凡的现在只剩下谷歌,而秋歌则被带到了下人待得地方,虽然秋歌现在是百货楼的大掌柜,可是,在很多时候,她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 许一凡坐着,谷歌则站在了一个廊柱后面,用身体帮许一凡遮挡一下寒风,作为一个不良人,谷歌的能力如何,不得而知,但是,最为一个护卫,谷歌可以说是尽职尽责的,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 在许一凡喝了三杯酒之后,人群响起了一阵喧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人来了,许一凡也下意识的转过头,朝那边看去,然后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的李嗣源。 之所以一眼就确定那个人就是李嗣源,主要还是来自于他给人的感觉,李嗣源年龄不大,穿着也并不如何的奢靡,但是,从他俊朗的外貌,还有跟人交谈时候的神情,都可以看得出来,李嗣源自身的不凡。 这种人,走在人群当中,其实不用说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焦点,众星捧月说的就是这种人,而这种自带的气质和气场,是一般人很难达到的,因为这是成长的环境决定的。 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每天想的是今天赚了多少钱,该吃些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而像李嗣源和在场的仕子而言,吃喝拉撒这些问题,根本不需要他们去考虑,自然有人为他们操持着这一切,他们只需要好好读书就可以了。 其实,无论在哪个朝代,寒门仕子是很难出头,就算侥幸出头了,他们还是很难融入其他人的圈子,别看这些人在看到李嗣源的时候,卑躬屈膝,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其实,在平时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是自命不凡,昂着头看人的。 随着李嗣源的到来,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小于四五十人,气氛格外的热闹,而李嗣源的到来,也意味着诗会的开始。 “正值寒冬,却把诸位聚集再次,实乃曦良之过,还望诸位海涵。”李嗣源在跟众人寒暄几句,安排众人坐下之后,站在中间,朗声说道。 说完之后,还抱拳作揖起来。 周围人见状,连忙直呼不敢。 李嗣源在说完场面话之后,环顾一周,然后说道:“曦良久居长安,早就听闻东海城才子无数,这些年来,有不少海洲的读书人,入朝为官,此乃那大炎的幸事,如今,曦良初来海洲,侥幸与诸位结实,此乃曦良之幸也。” “今日,曦良把这位聚集再次,以诗会友,希望在座的诸位,不吝赐教。” 说完这句话之后,李嗣源再次抱拳作揖,而众人也纷纷起身,连忙作揖还礼。 李嗣源很会做人,他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而把在场的人捧的很高,哪怕在场的众人都知道,李嗣源的话言过其实了,但是,好听的话,谁不愿意多听听呢? 海洲的读书人在整个大炎王朝,都是被看不起,这些年来,虽然有一些海洲的读书人,考中之后,入朝为官了,可是,大多数都在清水衙门,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要么熬资历,一步步的升上去,但是,到最后,官职也不高,要么就是被生活磨去棱角,或者辞官,或者归隐。 至于那些侥幸被外放的官员,在没有靠山和背景的情况下,也做不出太大的成绩,就算做出一些成绩来,到最后功劳也是别人的,所以说,东海城或者整个海洲的读书人,想要爬起来,其实很难的,这也导致海洲的读书人自己都开始放弃了。 李嗣源这几句话,虽然话语不多,但是,他这样做,算是帮助海洲的读书人,在朝廷当中挤开了一条缝隙,至于以后海洲的读书人能不能得到朝廷的重用,暂且不好说,可就凭这个,在场的所有人都要承他的情。 果然,在李嗣源说完这些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其中有一个身穿藏青色儒衫的男子,在李嗣源坐下之后,他先是作揖环顾一周,最后冲着李嗣源弯腰作揖,然后说道:“在下尤思源,我先来打个样,算是抛砖引玉了。” “好!” 众人见状,不管这位自称尤思源的人,到底有没有学问,作诗水平如何,他能在这个时候,第一个站起来,就值得人尊重了。 “公子只应见画, 此中我独知津。 写到水穷天杪, 定非尘土间人。” “好!” 尤思源才刚刚说完他的诗,现场就响起一片叫好声,而尤思源再次作揖环顾一周,然后坐下,看向居中而坐的李嗣源。 这首诗,做的还算不错,字词工整,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首诗是用来称赞李嗣源的,方才李嗣源把在场的诸位抬的很高,而尤思源也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率先开口,就写了一首称赞李嗣源的诗,也算是礼尚往来。 虽然这首诗有着很明显的拍马屁的意思,但是,在场的人都没有指出这一点儿,这也算是文人之间的默契了,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尤思源,许一凡不认识,但是,看他第一个站起来,就知道这个人肯定也有几分本事的,而他做的这首诗,其功力也可见一斑,虽然存在阿谀奉承的意思,但是,也并不过分,这算是文人互吹了。 对于这种人,无论在哪个地方都存在,看不起倒不至于,但是,想要许一凡高看他一眼,估计也够呛。 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接着出场了。 只见一个身穿浅色,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站起 身,抱拳道:“献丑了。” “珠履少年初满座, 白衣游子也从公。 狂抛赋笔琉璃冷, 醉倚歌筵玳瑁红。 ” “好!” 又是一首不错的好诗,不过,其内容主要还是赞扬李嗣源的,而现场响起一片叫好声。 许一凡坐在角落,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看向亭外的风景。 谷歌看了看李嗣源那边的热闹气氛,又看了看许一凡,轻声道:“公子。” “嗯?” 许一凡微微侧头,看向李嗣源。 “方才那两首诗...做得如何?” “你也好这个?”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好奇的问道。 谷歌有些不好的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小时候,家里穷,读不起书,十分羡慕那些能读书的人,后来,等自己有钱了,可以读书的时候,却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在看到这些读书人,还是很羡慕,只是......” 说到这,谷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就诗词本身来说,这两首诗都还算不错,不过,放在这种场合,就给人一种谄媚的感觉,像是为了奉承而奉承,初听会觉得新鲜,可仔细去品,也就那样吧。” “哦。” 谷歌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边陷入了沉默,而那边却时不时爆发出叫好声,应该又有人做出了什么好的诗词,许一凡没有仔细去听,也就没在意。 谷歌沉默片刻之后,他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你不打算作诗吗?” 许一凡闻言,顿时哑然失笑道:“作诗那是文人的事情,我一个商人,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谷歌却眼神古怪的看着许一凡,许一凡有没有文采,他其实是知道,虽然他品不出一首诗词的好坏,但是,能够跟荀德华这样的大儒成为忘年交,本身就说明了问题,更何况,许一凡写的那本《红楼梦》,他也曾翻阅过,写的极好。 “公子,这可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啊。”谷歌劝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说道:“名声这种东西,有的人看的很重,有的人压根都不在乎,吟诗作赋这种事,适合那些读书人,他们喜欢,而我更喜欢一些更实际的东西,比如白花花的银子。”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谷歌反问道:“难道你不喜欢?” “喜欢。” 谷歌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可是......” 许一凡侧过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谷歌,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必要,今天这个诗会,他才是主角,如果我站出来,会不会夺了他的风头暂且不说,就算真的在这里扬名了,这些人也不会感激我的,说到底,我是一个外人,不是海洲人士。” “之前,我们四季楼挂了九副残联,已经让他们很不满了,如果这次我再在这里出风头,对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我也没打算出风头。”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谷歌有些失望的点点头,不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许一凡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就在许一凡想着,是不是再坐一会儿,就可以告辞离开了,这里虽然气氛热闹,可是,他不怎么喜欢,而且这里真的很冷,虽然许一凡现在已经不畏寒了,可是,谁没事儿在这里挨冻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一凡听到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许安然,许公子今日可来了?”李嗣源突然问道。 现场的人闻言,顿时一愣,随之一静,下意识的左顾右盼,寻找许一凡的踪迹。 有人在寻找一番之后,没有看到许一凡,就好奇的问道:“许安然是何许人也?” 不等李嗣源开口解释,立即就有人说道:“许安然就是百货楼的东家许一凡。” “哦。” “原来是他啊。” “一个商贾之人,怎么会来诗会呢?” “听说此人不但在经商方面,很多才华,在诗词歌赋方面,也很有名。” “真的假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人说,这个许一凡在兴安城可是写了一本书呢,好像叫......” “《红楼梦》!” “对,对对,就是《红楼梦》。” “既然他来了,为何没有看到他啊?” 随着众人的议论,他们开始四处寻找,而李嗣源则招来一个管事打扮的人,问道:“他来了吗?” “回少主,来了。” “为何不见人呢?” 管事闻言,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就看到刚好转过头,看向这边,坐在一根廊柱后面的许一凡,伸出手,指了指,说道:“在那。” 李嗣源顺着管事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许一凡,然后,他就站起身,快步走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跟着站起身来。 李嗣源满脸笑意,走到许一凡面前,笑着说道:“许公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坐呢?是不是怪我招待不周啊?” 许一凡先是拱手施礼,不卑不亢的称呼了一声世子殿下,然后,才站起身,笑着说道:“世子殿下误会了,我这个人喜静,方才看到世子殿下正在忙碌,我也不好过去打扰。” “唉,许兄这是哪里话,来来来,过来坐,早就听闻许公子大名了,之前在长安城的时候,就经常听诗芷提起你,我一直很想见见你,没想到许兄如此的年轻,正是英雄出少年啊。” 如果这句话,是徐诗芷的父亲或者兄长来说,那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李嗣源跟徐诗芷没有什么关系,他这么说,就显得有些奇怪了,但是,许一凡却听懂了内在的含义,这是在宣布主权啊。 许一凡则笑着说道:“徐姑娘在来东海城的这段时间,我也时常听她提起你,也想见一见世子殿下,今日得见,正是三生有幸。” “哈哈......” 李嗣源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伸出手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架势,而许一凡也跟着笑了笑,乍一看,这两个人关系正好,但是,实际情况如何,那只有两个人知道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作诗 “在长安的时候,就听诗芷提起许兄,说许兄文采了得,那本《红楼梦》正是让人叹为观止啊,今日恰逢诗会,许兄何不作诗一首呢?” 在一番客套寒暄之后,李嗣源看着许一凡笑着说道。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红楼梦》这本书,他们有所耳闻,其中也有不少人读过,不过,最初这本书是从兴安城那边流传出来的,然而,那只是残本而已,真正流传出来的完整版,还是齐若兮她们抵达东海城之后,从沧海别苑流传出来。 因为当时跟着齐若兮她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代大儒荀德华师徒,虽然,在这段时间,有无数人前去拜访荀德华,但是,都被荀德华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在很多人看来,能写出《红楼梦》这本书的人,肯定不是传说当中的许一凡,也不是齐若兮,或者是徐诗芷,而是荀德华,之所以人们说起这本书的时候,都说是许一凡或者是齐若兮她们所写,估计是荀德华在帮助这些年轻人扬名而已,甚至之前四季楼的九副残联,估计也是出自荀德华之手,毕竟,荀德华要在东海城建立书院,而负责出工出力的是许一凡,荀德华这是投桃报李,默认了这件事而已。 方才,在提起许一凡的时候,有人说《红楼梦》是许一凡所写,主要还是带着调侃的意思,然而,现在听到李嗣源亲口这么说,那这件事就八九不离十了,毕竟,李嗣源初来东海城,跟许一凡非亲非故的,甚至还有一些恩怨,他完全没有必要帮许一凡扬名,所以在听到李嗣源这么说之后,现场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眼神复杂的看向许一凡。 读书人都是有傲骨的,而东海城更为甚之,如果在其他洲,东海城的仕子估计不会说什么,可是,这是在东海城,在他们的地盘,这里是他们的主场,他们承认,在商贾之道上,许一凡确实是个天才,或者说他是个商业鬼才,他们除了羡慕嫉妒之外,更多的还是不以为然。 正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把生意做的再好,再大又能如何,面对官府中人,你还不是要卑躬屈膝,当然了,许一凡不用卑躬屈膝,但是,那也是因为有乐萱郡主和徐诗芷在背后帮其撑腰,如果没有她们在,东海城那些官府中人,又有几个愿意搭理许一凡的? 百货楼开业初期,香水瓶上的几首诗句,好虽然很好,可是,在他们看来,那也不过是为了逢迎那些女子而写,不足道尔,而后面的九副残联,又不是他许一凡写的,既然是一代大儒出的,他们对不出来,也很正常,心里还可以接受,可是,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许一凡自己写的,打死他们都不相信。 “世子殿下,《红楼梦》这本书真的是许兄所写?”尤思源犹豫一番,好奇的问道。 李嗣源笑着点点头,说道:“诸位可能有所不知,许兄在来到东海城之前,就曾经售卖过《红楼梦》,只是,那时候,许兄名声不显,书卖的不好,而恰好乐萱郡主去往了安民镇,看到了此书,见猎心喜,就带回了长安,而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再次一愣。 说实话,他们对许一凡的了解,更多的还是来自百货楼,来自四季楼,来自大宗师翁浩淼。 许一凡不是东海城本地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许一凡是哪里人,他们不清楚,当然,也没必要弄清楚,而许一凡什么时候来的东海城,在场的人更是一无所知,而许一凡开始在东海城扬名的时候,还是源于大宗师翁浩淼收许一凡为徒这件事。 翁浩淼虽然多年未曾回到东海城,但是,关于他的传说,却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大宗师本来就不多,拢共就十个人,而翁浩淼作为东海城本土人士,占据其一,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上一次,翁浩淼回到东海城,其实有很多人想要拜他为师的,只是,都被拒绝了,而许一凡这个名不经传的无名小子,却一跃成为了大宗师的嫡传和关门弟子,这就让很多人感到好奇了。 之后,百货楼的开业,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的出现,更是让许一凡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之后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去往兴安城做的一些事情,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不多,可是,从许一凡跟着齐若兮她们回来,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在之后,百货楼的一系列变化,更是让许一凡成为了东海城的风云人物,其名气一时之间,完全压倒了翁可心等人,但是,越是这样,人们看到的更多的还是许一凡在商业上的能力,至于文采方面,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发现之后,被他们刻意的忽略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此刻的众人,心中是五味杂陈的。 许一凡微笑着看着众人,脸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心中却无比的警惕起来。 虽然李嗣源这么说,但是,还是有人不相信,转而看向许一凡问道:“许公子,世子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李嗣源这次没有接话,而是笑呵呵的看着许一凡。 虽然不知道李嗣源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既然众人问到了,许一凡也只好点头承认。 “那时年幼,闲来无事,随便瞎写的,本来只是写给郡主解闷的,没想到会被诸位记住,在下真是汗颜啊。” “哗......” 随着许一凡的承认,现场一片哗然,他们看看许一凡,又看看彼此,表情无比的复杂。 尤思源这个时候,冲着许一凡拱拱手,说道:“原来许兄也是读书人,是我们孤陋寡闻了,那敢问许兄的师从何人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人们往往最讲究的就是师承了,一个人的文采如何,除了跟他自身的能力有关之外,很多时候,其师父的文采也很重要,如果一个人的师父只是乡下的一个私塾先生,那估计没有人在乎,而如果一个人的师父是一代大儒,那不管这个人的才情如何,他的地位就要高出很多人一筹。 李嗣源也很好奇许一凡的师承,虽然他在来东海城之前,对许一凡有一番调查,但是,更多的还是关于许一凡在东海城的一些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李嗣源知道的不多。 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许一凡却笑着说道:“在下并无师承,如果要说师承,那也只有一本《道德经》了。” “......” 众人闻言,顿时无语了。 在场的都是读书人,《道德经》他们自然早已熟读,那是三岁小儿就能背诵的书籍,他们自然不在话下,而许一凡这么说,很显然是不想告诉众人他师从何处,不过,众人也没有追问下去,毕竟,贸然问起别人的师承,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而在场的人自诩读书人,自然也明白这点儿,尽管心中好奇,却也不好多问什么。 场面顿时有些冷场下来,而李嗣源作为主人家,他自然不会让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下去,于是,他就岔开话题。 “许兄的才情,我等已经知晓,而今日恰逢诗会,许兄何不吟诗一首呢,让我等见识一二。” “世子殿下说的极是。” “对,许兄来一首。” “就是就是。” “......” 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随着李嗣源的一句话,转移了过去,众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让许一凡作诗,一来是想看看,许一凡到底有无才情,如果有,那自然是印证了李嗣源的话,如果没有,那只能说许一凡是沽名钓誉,《红楼梦》这本书不是他写的,他只是窃取了别人的成果罢了,虽然不至于现场诋毁他,但是,看不起是肯定的; 二来,他们也想看看许一凡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诗,而不管他诗写的如何,只要他写了,那在场这么多的读书人,肯定有几个文采很高的,只要在许一凡做出一首诗之后,在作出一首更好的,那就是踩着许一凡的脑袋上位,从而扬名了,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平时是很难遇到的,一定要把握住。 文人相轻,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今日来参加诗会的人,哪个不想在滁园扬名呢,从而在李嗣源这个世子面前,还有隔壁的郡主面前出风头呢,可是,想要扬名,光诗词做得好,不一定有用,还需要有一个衬托,一个垫脚石,而许一凡就是最好的垫脚石。 在场的其他人,他们彼此之间,都是知根知底的,才情如何,各自心中都有数,自然不会去充当那个绿叶,但是,许一凡就不一样了,他的才情虽然之前不为人所知,但是,他有名啊。 现在百货楼和四季楼,成为了东海城一种标志,如果能在文才方面,碾压一下他,那说出去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许一凡诗作的不好,他肯定会沦为垫脚石,等诗会结束之后,肯定会被人笑话,可如果许一凡诗作的好,那也只能证明他有文才,在场的人不但不会感激他,反 而会仇恨他,毕竟许一凡是一个外来者,而李嗣源方才在介绍许一凡的时候,也特意的提到了这一点儿。 可以说,李嗣源的这个提提,一下子把许一凡架在火炉上烤,不管他怎么应对,都会得罪人,许一凡自然是明白这一点儿的,他看着一脸温和笑容的李嗣源,暗暗皱了皱眉头。 【李嗣源这是想针对自己啊,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拱拱手,然后笑着说道:“在下从小生活在北方的小镇,见识不多,诸位如此盛情,那在下就献丑了。” “好!”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震,说实话,相对于许一凡作诗如何,他们更担心的是,许一凡愿不愿意作诗,如果他不愿意,一再推诿的话,那众人也没有办法,而此时许一凡既然答应了,那他们的机会就来了。 ------------------------------------- 另一边。 齐若兮、徐诗芷还有桂寒烟,三个人众星捧月般的坐在中间,身边围满了东海城的一些富家千金,这些女子有无才情,才情如何,不得而知,但是,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说明她们的身份肯定不低,至少,这些人是通晓文墨的。 之前,尤思源等人在那边作诗的时候,每作一首,都会有人誊抄一份,送到这边来,众人围坐在一起,点评一二,而现在,那边没有新的诗词出现,还时不时爆发出叫好声,这让众人十分的好奇。 对于这种诗会,齐若兮也好,徐诗芷也罢,在长安城都参加过无数次,对于海洲的读书人,她们虽然不会看不起,但是也不会太过于重视,毕竟,人到了一定的位置,眼界就要宽广许多。 对于许一凡来参加诗会的事情,齐若兮她们是不知道,她们知道许一凡已经回到东海城了,但是,两人都没有去找许一凡。 一来,年关将至,许一凡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她们贸然过去,肯定会打扰到许一凡;二来,之前在工坊发生的事情,徐诗芷虽然表面上已经释怀了,可是,毕竟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在这个时代,女子往往对这方面看的是很重,心中不可能不在意,此时让她去跟许一凡见面,尴尬是肯定的;三来,李嗣源来到了东海城,虽然,徐诗芷跟李嗣源不是那种关系,她去找许一凡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可是,如果真的这么做,难免会给许一凡带来麻烦,她可不想给许一凡找麻烦。 如此一来,徐诗芷自然不会主动去找许一凡,而滁园诗会,她虽然想邀请许一凡一起来,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当许一凡他们那边陷入寂静之后,齐若兮就让丫鬟去那边看看情况。 当丫鬟去而复返,回来告诉他们,许一凡也来了之后,三个人顿时一愣,随即,就皱起了眉头。 许一凡有无才情,她们心里很清楚,可是,那些读书人不知道啊,读书人看不起商人,也不是什么秘密,许一凡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商人,来参加诗会,肯定会被看不起的,而这个时候,李嗣源把许一凡拉出来,其用意之明显,她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之前,李嗣源去找她们的时候,就有意无意的提到了许一凡,这让齐若兮和徐诗芷都有些担忧和想法,而现在,许一凡出现在这里,她们的担忧也成为了事实,这可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齐若兮还好点儿,可是,徐诗芷就不一样了,不管她平时跟许一凡怎么打打闹闹,她都是喜欢许一凡的,只是表达喜欢的方式与众不同罢了,在这个时候,徐诗芷自然是担忧许一凡的。 “诗芷姐姐,接下来怎么办啊?要不要我们过去啊?”徐诗芷有些慌乱的问道。 齐若兮和桂寒烟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诗芷。 徐诗芷先是一愣,随即脸红起来,她慌忙解释道:“毕竟,我们跟他是朋友嘛,他现在被人刁难,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齐若兮笑了笑,没有揭穿徐诗芷的那点儿小心思,而是摇摇头,说道:“无须担心,安然的才情你我是知道的,他能应付过来的。” “可是......” 徐诗芷还想说什么,齐若兮却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道:“你要相信他。” “哦,好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她还是紧紧地盯着许一凡那边,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这一幕让齐若兮看的十分的无奈。 ------------------------------------- 一群人在叫好一番之后,都安静下来,等待许一凡的诗词,而许一凡也没有客气,直接开口了。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嘉城内外,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周武,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铁木可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静,死一般的寂静,随着许一凡吟诵出这首《沁园春.雪》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寂静无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在场的大多数人,虽然没有去过北方,可是,关于北方的风景,他们还是略知一二的,而开头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一下子就描绘出了北方的冬天,而后面,许一凡更是列举了无数在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大人物,秦朝的开国皇帝,周朝的皇帝,还有之前的唐朝和宋朝,还有一直是草原霸主的铁木家族,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大人物,可是,这些人物却在许一凡看来,都不算什么,都成为了过去式,细数风流人物,还看现在的大炎王朝,这让在场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园中老者 此诗一出,不管现场的众人怎么去想,怎么看待许一凡,许一凡不在意,他冲着李嗣源拱拱手,说道:“方才酒水喝多了,有些内急。” 李嗣源回过神来,眼神无比的看着许一凡,然后,召来一个下人,让他带着许一凡去茅厕。 就这样,在一众人无比复杂的眼神注视下,许一凡带着谷歌径直离开了。 在走出亭子之后,许一凡问了那名下人,茅厕的所在,就让他回去,自己去就可以了,而下人见许一凡坚持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许一凡是客人,又不是囚犯。 等到那名下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和谷歌走在院子里,谷歌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看了很久,才开口道:“公子,方才的诗......” 然而,不等谷歌说完,许一凡就笑着摇摇头,说道:“这诗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借用而已。” 谷歌闻言,却眼神古怪的看着许一凡,显然,他是不相信的,在给许一凡担任护卫的这段时间,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对于许一凡的才情,他是知道,一个能够跟荀德华这样的大儒,谈天论地的人,怎么会做欺世盗名这种事呢,在他看来,许一凡之所以这么说,还是不想太出名而已。 见谷歌不说话,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谷歌,顿时心中了然,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既然谷歌认为这首诗是自己做的,那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总不可能把这首诗的原作者说出来吧,就算说出来了,估计也没有人相信,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走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就来到了茅厕所在的地方,谷歌自然不会进去,许一凡单独一个人进去了。 在解决了生理上的问题,许一凡并没有打算返回亭子,他可以预见,此时亭子当中众人的表情。 虽然在诗会上作诗,不是许一凡的初衷,但是,在李嗣源的一再引诱下,他还是选择作诗一首,既然是作诗,那肯定要做一首气势磅礴的诗词,不然怎么能震慑在场的所有人呢。 许一凡可不想被人当成垫脚石,谁都可以去踩一脚,如果是在安民镇,许一凡倒是无所谓,可是,现在却不同,随着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接触的人越来越多,而名声也越来越大,类似今天的事情,肯定还会有,而且还不少,对于别人说自己有没有才情无所谓,他只是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来打扰自己。 对于成为一代文人,许一凡没有兴趣,如果有的话,他当年在安民镇就可以一鸣惊人了,而不是每天陪着孙瞎子坐在老槐树下忽悠人,拿着一本《道德经》外包装的黄书看了。 自古文人最可敬,自古文人最可恨,权谋不是许一凡想要的,如果是在别的朝代,许一凡可能会感兴趣,可是,这个时代不同,大炎王朝再大,它也只是世俗王朝而已,一个人就算聪明绝顶,阴谋阳谋无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对于那群读书人,许一凡不会去轻视,但是,想要他多看重他们,那也不可能,这次来的只是燕王的儿子,他们就开始跪舔,那如果来的是一个皇子,他们又该如何呢? 诚然,这些人当中,肯定有真才实学的人,可是,连基本的做人原则都没有,就算有几分才学,又能如何? 至于李嗣源,许一凡之前不重视他,可是,在经过刚才的见面之后,许一凡对这个人无比的警惕起来。 之前,在跟徐诗芷她们闲聊的时候,曾经提到过这个李嗣源,在她们的描述当中,李嗣源只是一个纨绔子弟,风流浪子而已,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脑子也不太好,而许一凡没有见过李嗣源,虽然知道徐诗芷之所以这么说,肯定跟她对李嗣源的印象不好有关,可是,许一凡也没有太过于重视,毕竟,李嗣源在长安,而许一凡在东海城,彼此之间,相隔很远。 然而,今天看到李嗣源之后,许一凡发现徐诗芷的描述,根本不靠谱。 李嗣源不但长得很帅气,而且也很会做人,在跟这群眼高于顶的读书人交谈的时候,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嚣张跋扈,反而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和许一凡有一些恩怨,当然了,所谓的恩怨也都是和徐诗芷有关的小事儿,可是,他不但邀请许一凡来参加诗会,还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和许一凡关系多么多么好的样子,这就不像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做的出来的事情。 一个能够三言两语把许一凡推到风口浪尖的人,怎么可能像徐诗芷说的那么简单。 李嗣源今天做的事情,看似是在帮助许一凡,其实是在捧杀许一凡,如果是一般人,不但不会记恨他,反而还要感激他,李嗣源对自己有敌意,而且敌意很深,许一凡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对于李嗣源的敌意,许一凡不用去想,肯定和徐诗芷有关,但是,许一凡到也不害怕,虽然李嗣源是燕王的儿子,可是,他也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软柿子,如果李嗣源真的要招惹自己的话,他接下就是,各凭手段就是了。 这些事情,许一凡只是稍微的笑了笑,就抛之脑后了,相对于诗会,许一凡对这座滁园还是很感兴趣的。 滁园的历史,许一凡也知道,说实话,对于魏滁魏公这个人,许一凡还是很敬佩的,作为一个读书人,作为一国统帅来说,魏滁做的所有事情,是值得尊敬的,历朝历代,类似魏公这样的人,肯定有,但是,真正能做到魏公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一个朝代,有魏公这样的人,是皇帝的幸事,也是朝廷的幸事,更是百姓的幸事,但是,生在一个腐朽的王朝之中,这是魏公的不幸。 如果把魏滁放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他肯定是一代名相。 读书人最想做的事情,只有四件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圣之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可是,自古以来,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数,魏公做到了前两者,可惜,他生不逢时,如果不是大秦王朝的腐朽,再给魏公更多的时间,或许他的能做到后面两者。 一个可以把糜烂不堪的军队,掌控的犹如一支强军,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他还能做到,让这些人战死沙场,明明知道是去送死,可是,还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去送死。 或许,这十二万人,有的人真的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可是,那也只是一小部分人而已,大部分人还是想活下来的,毕竟,如果能活下去,谁又愿意去死呢,可是,他们还是去送死了。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死,唤醒了无数人的反击,也给大炎王朝带来了很多阻碍和麻烦,同时,也给大秦王朝带来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如果没有魏公这十二万人的死,估计大秦王朝不可能保存一丝血脉的。 放眼历史,历朝历代,哪个王朝的覆灭,死的最多的不是那些皇室成员,秦朝在推翻武朝统治的时候,整个皇室被屠戮一空,而秦朝却没有。 像魏公这样的人,他如果选择投降,大炎王朝是十分欢迎的,而且是十分重视的,他本来可以活下来的,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去死,哪怕牵连了整个家族,也在所不惜,这样人是值得尊敬和敬仰的,哪怕是许一凡,也是如此,当然了,他觉得肯定做不到魏公这样的。 ------------------------------------- 滁园很大,许一凡漫无目的的在滁园行走着。 天气很冷,漫天飘舞着雪花,很多地方已经被白雪覆盖,看起来格外的纯洁,也使得这座矗立千年的庄园,显得愈发的庄重起来。 走着走着,许一凡就来到了一处湖泊前。 说是湖泊,其实就是一个比池塘略大的水塘而已,在湖泊旁边,有一座亭榭,此时,有一个老者,身披蓑衣,坐在亭榭当中,手持鱼竿,看样子是在钓鱼。 在老者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 看到这边有人,许一凡本打算离开的,但是,那名管家已经发现了许一凡和谷歌,走到老者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然后,老者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随即对管家说了句什么,管家点点头,直起身来,径直朝许一凡走来。 既然被人发现了,而且人家已经过来了,许一凡只好留在原地。 管家走到许一凡面前,语气的温和的问道:“公子是否迷路了?”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迷路到不至于,他虽然只来过滁园一两次,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但是也不会迷路,于是,他就说道:“打扰两位了,我是来参加诗会的,觉得有些沉闷,就在滁园走走,不曾想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管家摇摇头,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谈不上打扰,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许一凡连忙拱手道:“担不起请教二字,小子姓许,名一凡,字安然。” 管家闻言,顿时挑了挑眉头,笑着拱手还礼道:“原来是许公子, 老爷有请。” “嗯?” 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说道:“那小子就叨扰了。” “请。” 管家说完,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许一凡来到了亭榭,至于谷歌则只是站在了亭榭外,恰好不被雨雪淋到的位置。 等到许一凡来到亭榭之后,老者已经转过头,面露慈祥的看着许一凡,在打量了许一凡几眼,就笑着问道:“一起坐坐?” “好!” 许一凡没有拒绝,走到老者身边坐下,而管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根鱼竿,还有鱼饵和鱼篓。 许一凡道了一声谢,接过鱼竿,挂好鱼饵,把鱼线抛将出去,原本平静的湖面,随之开始涟漪阵阵,但是,很快,这阵阵涟漪就消失不见了。 老者看着许一凡做的一切之后,笑着点点头,不管是鱼饵的选择,还是抛竿的动作,许一凡都做的很好,是一个懂得钓鱼的人,而不是为了迎合而故意这么做的。 钓鱼是一种很枯燥的事情,喜欢钓鱼的往往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往往都不喜欢,也坐不住,但是,许一凡在抛下鱼竿之后,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这一点儿尤为难得。 老者不在去看许一凡,而是看向湖面,语气平缓的问道:“公子也爱钓鱼?” 许一凡则摇摇头,说道:“谈不上喜爱,只是闲暇的时候,会把玩一番,让老先生见笑了。” “呵呵!” 老者笑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前面举办诗会,十分的热闹,公子为何出来了?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这些吗?”老者又问道。 “吟诗作赋是读书人的事情,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子而已,这种热闹还是不去凑了。” “呵呵!”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老者再次呵呵一笑,然后,转过头,眼神古怪的看了许一凡一眼。 “都说年轻人,年轻气盛,可是,我看公子不像是一个少年,反而像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者,这是为何啊?” “嗯?”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没有多想,随口说道:“年轻气盛也好,还是锋芒内敛也罢,其实,对于我们这种年龄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只是喜静而已。” 老者听完,不置可否,而是聊起了其他的话题。 “方才,听说诗会上出现了一首大气磅礴的诗词,公子可曾听闻?” 许一凡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老者,然后,笑着点点头,说道:“当时,我就在现场。” “那你觉得此诗如何?” 许一凡表情愈发的古怪起来,但是,他还是想了想,说道:“小子才疏学浅,不敢妄加评论。” “呵呵!” 老者转过头,又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又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看待滁园?” “景色优美,充满了历史的气息,是难得的好去处,只是......” 听到前面的评价,老者不置可否,类似的话语,他早已经听过无数遍了,不足为奇,倒是后面许一凡那欲言又止的话,让他有了几分好奇。 “只是什么?” 许一凡没有多想老者的身份,只是把他当成了滁园的某个管事的,随口说道:“只是物是人非,今日的滁园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滁园了。” 老者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转过头,诧异的看着许一凡,只是,此刻许一凡正看着荡起涟漪的湖面,似乎有鱼儿上钩了,没有注意到老者那奇怪的反应。 “看来,公子对滁园知知甚多啊。” 虽然有涟漪起伏,可是,鱼儿并没有上钩,湖面很快就平静下来,听到老者这么说,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算不上了解,只是读了几本闲书,在书上看到过有关滁园的事情而已。” “哦,那公子如何看待魏公呢?” 既然许一凡说他知道滁园的历史,那自然也知道魏滁这个人了,而人们在谈起滁园的时候,往往都会提起魏公,当然了,这也只是老一辈的人会提起罢了。 “一代豪杰,是文人的楷模,值得我们去学习。” 老者似乎对许一凡这个评价,不甚满意,就再次问道:“如果你是魏公,你会怎么选择?” 这一次,许一凡转过头,眼神有些疑惑的看向老者,只是,老者看着湖面,这让许一凡更加的不解起来,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若我是魏公,我不会选择困守魏洲城的。” “哦?那你当如何?” “推翻他。” “嗯?” 老者原本浑浊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继续问道:“说说看,为何?” “一个王朝的没落,不是个人能够抵挡的住的,这是日积月累的结果,魏公当年做的那些事情,应该是想变法。” “变法?”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对,就是变法,只是,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万般艰难,变法往往就意味着要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如果从长远来看,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儿,但是,就当年的情况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儿,一个人面对一群人,无疑是面对一座大山,与全世界为敌,这样的人,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没有人支持,所谓的变法,只是手中浮萍,无根之木,注定会失败的,而魏公的结局也是可以预见的。” 老者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为何你说要推翻他?”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当一样事情,看不到希望的时候,感到无能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除了推翻他,从头再来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老者不在说话了,而许一凡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这本来就是他的随口一说而已,当不得真。 第二百八十章 守凌人 时间来到了下午,寒风愈发的凌冽起来,而小雪也变成了鹅毛大雪,许一凡在亭榭当中坐了一会儿,看到老者有些支撑不住了,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老者并没有挽留,从头到尾,许一凡都不知道老者的名讳和身份,而老者也没有去追问许一凡的身份,两个人就像是一场萍水相逢的偶遇,坐下来一起闲聊几句罢了。 待到许一凡带着谷歌,径直离开之后,老者也不在钓鱼,转身回到亭榭当中坐下,端起一杯温好的酒水,抿了一口。 放下茶杯之后,老者开口问道:“老蒙,你怎么看?” 亭中就老者和那名管家打扮的男人两个人,老者问的自然是他了。 “此子眼光之独到,眼界之高,见识之广,很难将其当成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老者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宣纸上写的正是许一凡那首《沁园春.雪》。 看着宣纸上的内容,老者叹了口气,说道:“若当年,魏公遇到他的话,两个人一定谈得来。”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其实,方才他的话没有说完,可能是想到我们只是偶遇,忌讳交浅言深,不过,他没说,我也猜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老者似乎在跟男人说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魏公面临的局面,是何等的糟糕,魏公心中自然也是知晓其中的难度,那少年说,若他是魏公,肯定不会那么做,可是,有些事儿,总的有人去做吧,魏公当年何尝不知道,此事不可为,但是作为臣子的,要做的不就是替君分忧嘛。” 说到这,不知道为何,老者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继续喃喃道:“当年,魏公战死之后,很多人为魏公感到不值,其中以儒家的读书人最多,其次是炎高祖。” “说来也很可笑,当年夸赞和尊崇魏公的人,大部分都是炎人,反而是秦人,对魏公十分的不满,甚至是痛恨,在他们看来,如果魏公能够守住魏洲城的话,长安城怎么可能会那么快被攻破,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时至今日,在南夷,还有很多人在抨击指责魏公的不作为,若魏公在世,看到这一幕,不知道该做如何想,他会不会感到失望,会不会感到不值,会不会感到后悔呢?” 男人始终没有说话,站立在一旁,听着老者的絮絮叨叨碎碎念。 “不过,想必就算魏公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也不会在意,如果可以重来,想必,他会选择同样的选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外面大雪纷飞,亭中一老一少,一站一座,就着一个随时都可能被风吹熄的小火炉,在那碎碎的念叨着一些不被人喜的话语。 老者姓魏,正是魏公魏滁的魏。 魏鸿熙,字慎言,谨言慎行的慎言。 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谨于言而慎于行。 魏鸿熙不是魏滁的后人,而魏滁也没有后人了,当年,在秦朝灭国前夕,魏滁战死魏洲城,魏家一家老小,无一例外,全部都处死,连襁褓之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魏滁之后,再无魏家人,而秦朝之后也无魏家人。 不过,魏家虽然绝种了,可是,魏家的香火却还是延续下来了,当年,魏滁家中有几个老仆,他们本不姓魏,在魏家灭族之后,他们主动该姓魏,然后立下祖训,子孙后代,世世代代,家中的嫡长子都要姓魏,至于这些老仆,在秦朝灭国之后,也跟着去了。 这些年来,东海城一直有一个魏家村,村子不大,人口也不多,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人,而这些人,就是当年魏家奴仆的后人,他们世世代代居住在魏家村,守护着魏家村,或者说,他们在守护着魏公。 近千年以来,魏家村始终如一,凡是出自魏家村的人,他们都姓魏,他们不经商,不从政,不入伍,只是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守凌人! 魏家村有一个祠堂,里面供奉的不是魏家村列祖列宗的牌位,而是魏滁极其一家老小的牌位,这些年来,祠堂的香火不断,从来没有断绝过,而在魏家村的后山,有一片陵园,那是魏公的墓地,当然还有魏家一家老小的衣冠冢。 当年,除了魏滁的尸首得以保全之外,其他众人的尸体,根本无从找起,而魏滁的尸体是炎高祖亲自下旨,给予厚葬的,原本他的尸首应该埋在魏洲城的,却遭到很多人的反对,其中以海洲人士最为强烈,最终,在万人的迎接下,魏滁的尸首从魏洲城魂回故里,回到了魏家村。 大炎王朝立国之后,曾经在魏洲城立起了魏公相,其香火无比的鼎盛,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如今魏洲城的魏公庙已经想活凋零,成为了乞丐的避难所。 哪怕是在海洲,现如今还记得魏公的人,估计也寥寥无几。 魏鸿熙出身魏家村,是这一代魏家的族长,更是守凌人,而他守护的不是魏家村,而是眼前这座滁园。 魏家村的存在,朝廷是知道的,虽然滁园表面无主,其实,他是属于魏家村的,每一任魏家村的族长,他们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就是打理好滁园,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整个海洲,知道此事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 待到申时左右,大雪越来越大,园中的诗会也已经结束了,前来参加诗会的仕子、才女们,纷纷离场,留下满地的狼藉,滁园的下人们正在忙碌打扫现场,而魏鸿熙这边,却来了一个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出现在诗会上,却始终没有出现的荀德华。 看到荀德华的到来,魏鸿熙并没有感到意外,仿佛他就是在等对方一般。 荀德华身着儒衫,身上披了一件老旧的狐裘,宁致远一手撑着伞,一手搀扶着荀德华,来到了亭榭之中。 待到荀德华坐下之后,宁致远转身离去,而魏蒙也随之离开,整个亭榭当中,只剩下荀德华和魏鸿熙两个人。 “你来了。” “嗯,来了。” 两个人见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一句废话。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选择了沉默,魏鸿熙提起小火炉上的酒壶,给荀德华倒了一杯酒水,然后,重新把酒壶放回小火炉,二人没有言语,而是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慢慢的喝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荀德华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魏鸿熙说道:“见过他了?” “见过了。” “感觉如何?” 魏鸿熙刚刚把酒杯送到唇边,闻言之后,停顿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大口,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红润起来。 放下酒杯,缓缓道:“不错。” “那那件事......” 然而,不等荀德华说完,魏鸿熙就摇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守凌人,也只能是守凌人。” 荀德华闻言,皱起了眉头,他看着魏鸿熙,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不想他步魏公的后尘吧?” 魏鸿熙抬起头,看了一眼荀德华,然后重新低下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端起酒水,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不想又能如何,他不是魏公,也成不了魏公。” “何以见得?” 魏鸿熙瞥了荀德华一眼,反问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荀德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有些凝重,魏鸿熙放下酒杯,主动说道:“他太弱了,乱世已起,以他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应付即将到来的局面。” “东海城是站在他这边的。” “呵呵!一个东海城是不够的。” “还有不良人。” “不良人是皇帝的忠犬。” “还有我,还有白鹿书院。” 随着荀德华这句话说完,魏鸿熙看向了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年龄的老人,他笑了笑,问道:“你能代表儒家吗?” 荀德华摇摇头,说道:“不能,但我能代表白鹿书院。” “还是不够。” 荀德华不说话了,他紧蹙着眉头,不知道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劝说魏鸿熙,还是想到了别的事情。 “如果加上方士呢?” “勉强够了。” “那你......” “再看看吧,必要的时候,我们这群活死人,会有决断的。” 荀德华闻言,站起身来,对着魏鸿熙执弟子礼深鞠一礼,而魏鸿熙坐在那里,坦然受之。 这一幕,发生在喧闹刚过的滁园,除了亭中的两位老人,无人看到 这一幕,如果有人看到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要知道,荀德华可是当代大儒,能当得起他这份大礼的人,也没有几个人了,哪怕是当今圣上炎武帝,都不一定受得起,而眼前这个自称活死人的守凌人,却坦然受之,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荀德华在行礼完毕之后,重新落座,不在言语什么。 “听说,你要在东海城建立书院?” “是的。” “名字可想好吗?” “起点书院。” “你取的?” 荀德华摇摇头,说道:“是他取的。” “哦。” 魏鸿熙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至于起点书院这个名字,他也没有做出点评,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那两个小女娃如何?”魏鸿熙转移了话题说道。 “甚好,德才兼备。” “那真是可惜了。” “确实可惜了。”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两个人就没有太多的言语了,接下来,两个人除了喝酒,也只是喝酒而已,偶尔交谈,都是一些生活琐碎的事情。 待了大概一个多时辰,荀德华起身告辞,魏鸿熙站起身,把荀德华送出亭榭。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六日,伴随着一场滁园诗会的举行,东海城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而这一切,暂时无人得知。 ------------------------------------- 许一凡在跟魏鸿熙告别之后,就径直离开了滁园,并没有回去的打算。 他回去了,除了尴尬还是尴尬,不管是那些人的皮笑肉不笑的夸赞也好,还是冷嘲热讽也罢,亦或者明里暗里的挑衅也好,都不是许一凡想要看到的。 既然已经跟这群人撕破脸,让他们下不来台了,也就没有必要过多的去纠结什么。 离开滁园之后,许一凡一行三人,乘坐马车回到了家里。 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十分的忙碌,准确来说,是秋歌她们无比的忙碌。 忙着调整各个产业的人手,忙着算账、对账、清账、平账,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许一凡虽然每天也会去百货楼或者四季楼,或者各个工坊去看看,但是,也仅限于看看而已,很多事情的具体操作,还是由 对此,应该这样,如果他主动插手某件具体的事情,这些人不但不会感激,更多的反而是惶恐,会认为许一凡觉得他们事情没有做好,对此,许一凡心中也明白,也只能看看而已。 许一凡这边十分的安静,但是,东海城却再次沸腾起来。 那天,滁园诗会结束之后,许一凡以一首《沁园春.雪》一鸣惊人,留下一众呆若木鸡的众人,选择尿遁之后,整个诗会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也尴尬到了极点,虽然李嗣源之后做了一些活跃气氛的事情,可是,收效不大,反而让这些读书人更加下不来了台。 不过,读书人有一点儿很好,那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最终,在众人以选择性遗忘的方式,把这场各怀心思的诗会继续下去了。 只是,在诗会结束之后,这首诗就像是瘟疫一般,快速在东海城流传开来,不管许一凡这个人怎么样,他做的这首诗,确实大气磅礴,让人一时之间,无法企及。 原来以为这会是一场给海洲读书人扬名立万,扬眉吐气的机会,可随着许一凡的这首诗的出现,顿时让人颜面扫地,当然了,在大多数人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但是,对于那些读书人来说,许一凡这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以往,人们说起许一凡,都说他是商业鬼才,而现在,说起许一凡说的更多的,是文采斐然。 长得好看不说,做生意更是个中翘楚,吟诗作赋更是不输给那些寒窗苦读十余载的读书人,这样的一个少年,更是让人无比的羡慕嫉妒。 也不知道是哪位老人,在家中训斥晚辈的时候,无意间说出了一句:“生子当生许安然!” 这句话,也随之被流传快来,成为了很多人的口头禅,这让那些自感被打了耳光的读书人,更是无比的郁闷。 外面发生的这一切,许一凡有所耳闻,但是,也只是当个热闹听听而已,并没有在意什么。 只是,许一凡不在意,有些人却十分的在意,比如那群读书人,比如李嗣源。 邀请许一凡去参加诗会,只是李嗣源临时起意,打算亲眼见一见这个少年,如果可以的话,在交谈一番,如果能拉拢到自己麾下,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就开始捧杀。 只可惜,在看到许一凡的那一刻,李嗣源就知道,许一凡是不可能成为他麾下,给他效命的,而捧杀的决定,虽然付诸了行动,却失败了,这让李嗣源有些恼怒。 当然了,如果只是一首诗,倒不至于让李嗣源真的如何恼怒,毕竟,作为皇室成员,该有的城府和胸襟还是有的,不是所有的富二代、官二代都是草包,往往那种仗势欺人,或者恃强凌弱的人,大多数都是上不上,下不下的半桶水货色而已。 真正让李嗣源感到恼怒的还是徐诗芷她们在看到许一凡那首诗之后的反应,李嗣源亲眼看到,徐诗芷在看到那首诗的时候,那一脸花痴的模样,这让十分后悔邀请许一凡来参加诗会,更有些后悔,不该让许一凡作诗的。 也不知道徐诗芷是真的被李嗣源纠缠的烦躁了,还是因为她打算表白了,在十二月十二号这天,徐诗芷精心打扮一番,邀请许一凡出城踏雪。 大雪连续下了好几天,城内城外白茫茫一片,正应了许一凡那句银装素裹。 大雪停歇,徐诗芷就找到了许一凡,要求去踏雪,这一次,出行的只有她跟许一凡两个人,并没有带齐若兮她们,更不可能邀请李嗣源。 出城的时候,两个人共乘一辆马车,招摇过市,而在出城之后,当天并没有回城,而是露宿在野外,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在这个新旧更替的时间,李嗣源正式出手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硝石矿 渤海湾在东海城以南二十里的地方,海湾形状独特,犹如月牙,来过这儿的人,又将其称之为月亮湾。 渤海湾其实没有好玩的地方,周围除了怪石嶙峋的礁石,也只有千篇一律的大海了,在这里看浪花拍打礁石,跟站在其他地方看海是一样的,别无二致,而之所以在每年夏天,有很多人来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每当到了晚上,天上的明月照应在海面上,恰好可以跟渤海湾形成一个满月,是很多正处在热恋当中最喜欢的地方之一了。 当然了,能有这种闲情雅致的人,都是些富裕人家的子弟,寻常人没事儿不会来这里的。 渤海湾许一凡之前来过一次,在别人眼中可能是情人约会的好地方,在许一凡看来就是一个寻常地方,并没有放在心上,而这一次,徐诗芷找到许一凡,提出要去月亮湾玩,许一凡十分的不解,更多的是无语。 别人都是夏天的时候去月亮湾,一边坐在礁石上看天上月,海中月,一边说说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聊到兴起,在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做一些让人羞羞的事情,可是,现在是冬天,徐诗芷却要来月亮湾,许一凡着实无语,不过,他终究还是陪着徐诗芷来了这里。 前几天的一场大雪,虽然把整个海洲都裹上了一层白色的外纱,在地面上留下了厚厚的积雪,但是,许一凡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感到如何的难行,只是速度相较于以往,慢了很多而已。 徐诗芷带许一凡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约会,而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听人说,有人在月亮湾发现了一种很奇特的矿石,却不知道是什么矿石,本来她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但是,想到许一凡最近一直待在东兴工厂,忙着很多事情,她觉得许一凡可能认识,于是,就打算带许一凡过来看看。 许一凡起初在听到徐诗芷说月亮湾有矿的时候,他是嗤之以鼻,不相信的,毕竟,月亮湾他曾经来过,这里除了礁石就是沙子,根本没有什么矿石,不过,徐诗芷也是一片好心,许一凡也不打算表现的太过于不屑,就跟了过来。 这次虽然只有徐诗芷和许一凡两个人来,但是,跟随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各自的护卫和丫鬟,毕竟,身份到了一定的程度,出门在外,肯定不可能是孤身一人的,而徐诗芷不但带了丫鬟小娥,还带了一个渔民打扮的中年男人。 男人是渔民,平时主要以打渔为生,但是,在采蚌季节的时候,他又是一个资深的采蚌人,其实,常年生活在海岸边的渔民,他们会的技巧都不是单一的,比如采蚌、采珠,还有打捞珊瑚等等。 男人姓渔,就是渔民的渔,土生土长的东海城人,他这次之所以跟着过来,就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发现月亮湾有矿石的人。 本来这种事,不会引人注意的,但是,这段时间,许一凡在忙,齐若兮和荀德华他们都在忙,唯独她无所事事,再加上李嗣源的到来,更是让她烦不胜烦,就开始让丫鬟下人去打听一些有趣好玩的事情,恰巧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就把男人找了过来,询问一番之后,觉得确有其事,这才找到了许一凡。 到了地方之后,许一凡和徐诗芷站在礁石群上,看着无比平静的海面,吹着带着浓浓海腥味的海风,一时无话。 渔姓男子到了地方之后,知道自己跟过来是做什么的,也不等许一凡或者徐诗芷吩咐,先是做了一番热身运动,然后就脱却鞋袜,打着赤膊,进入了海湾当中,接着,缓缓的下潜下去。 看到渔姓男子已经彻底的消失在海面之上,许一凡撇了撇嘴,转过头,看着徐诗芷问道:“你确定这里有矿?” “八九不离十。”徐诗芷笃定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着渔姓男子消失的地方。 说实话,对于这里有矿的事情,许一凡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当然了,不信归不信,他还是希望有矿的,不管是什么矿,铁矿也好,铜矿也罢,亦或者是其他的矿石都可以,只要是矿,那肯定有用的。 两个人站在海边等待着,可是,渔姓男子下去之后,并没有很快浮出水面,于是,许一凡就蹲下身子,有些无聊的看着脚下的礁石。 徐诗芷见许一凡蹲下了,她也跟着蹲下。 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徐诗芷自然不可能在穿着以往的衣裳,在华丽的衣裙外面,还披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双手还抱着一个小手炉,就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徐诗芷的俏脸就冻得通红,鼻尖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此刻,她蹲下身来,整个人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企鹅一般,无比的可爱。 “诗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徐诗芷蹲下身来,看着许一凡的侧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徐诗芷,随即笑了笑,就又低下头,继续看着脚下的礁石,说道:“没事儿啊,我不会在意的。” 徐诗芷说他,自然指的是李嗣源,而诗会上的事情,自然就是李嗣源在诗会上为难许一凡的事情,别人或许不了解许一凡,但是徐诗芷了解,她知道,如果真的把许一凡惹急眼了,他可是会做出很出格的事情的,她不想看到这一幕,哪怕她不喜欢李嗣源,但是,也不希望李嗣源在东海城出事儿。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她担心许一凡,以往出生长安,对于那些皇室宗亲,她无比的了解,李嗣源虽然被人说的很不堪,可是,也没有那么的不堪,如果李嗣源和许一凡真的对上的话,以现在许一凡的实力,还是斗不过李嗣源的,她不想这样。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徐诗芷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她又问道:“你的那首诗,写的正好,大气磅礴,荀老听完之后,赞叹不已,当天晚上可是喝了不少酒呢。”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随便瞎写的,估计在荀老看来,是小儿涂鸦,贻笑大方了。” 徐诗芷却不这么认为,她看着许一凡,无比坚定的摇摇头,说道:“虽然我没有看过北方的冬天,但是,嘉州城我是去过的,也能想象出此时此刻的北方的冬天,肯定和你写的一样美。” “美?或许吧!” 许一凡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对于一个在枪林弹雨当中活下来的人来说,他看到的北方,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画卷,也不觉得多么的诗情画意,每年嘉州城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死在了那片土地上,他们用自己的身体铸成一座长城,守卫着整个大炎王朝,一年又一年,近千年过去了,嘉州城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尸骨,有大炎人的,也有北蛮人的。 每当秋天来临的时候,正是北蛮叩关的时候,也是他们大肆掠夺的时候,一场叩关,往往都意味着一场小型的战役,而战役的爆发,往往都伴随着鲜血的泼洒,还有生命的逝去。 或许,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有无数人能够清楚的知道北方的艰苦,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正知道并且了解北方的,估计只有那些边关将士了,至于其他人恐怕很难体会到,最多就是北蛮叩关的时候,扯着嗓子骂几句,喊上两句该死的北蛮子而已,更多的时候,还是漠不关心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在儒家的影响下,读书人所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中举做官,治理天下而已。 嘉洲苦,凉州苦,巫州也苦,可是到底是怎么个苦法,又有几个人知道呢,又有几个人在乎呢。 在西征兵败的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很多人都十分的愤慨,他们愤慨的不是西域人的强大,而是愤慨镇西军的不堪一击,觉得朝廷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养着这群人,就是养了一群猪。 在朝会的时候,有无数人的官员,站出来大肆指责、抨击已经阵亡的镇西军,对于镇西大将军的谥号更是一个比一个难听。 这些人只看到了镇西军这次的兵败,却没有看到之前,镇西军一次又一次打退了西域的进攻,或许,他们看到了,不过在他们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人视而不见,有人睁眼瞎,有人装聋作哑,而这就是现在的大炎王朝的朝堂。 像徐诗芷这样出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就生活优越的人来说,她们看到的是长安的繁华和富有,放眼看去,是一片太平,她们的生活很枯燥,也也无趣,吃喝拉撒都不用愁,唯一在意的事情,无非是穿着打扮,还有诗词歌赋这些事情了,至于战争,对于她们来说,太过于遥远了。 当徐诗芷说许一凡那首诗作的很好,说北方一定很美的时候,许一凡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了,他倒不会因此指责徐诗芷什么,毕竟,每个人的出生环境不是她们自己能够决定的,所处的环境不同,所站在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东西不同,自然感受也 不同了。 在进入冬季,东海城开始下雪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担心一件事,这件事看似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去想,而这件事就是北蛮今年是否会叩关。 结果也不出所料,在今年秋收的时候,北蛮再次选择了叩关了,只是,因为之前东海城这边发生的事情,大炎王朝对北蛮无比的警惕,这一次北蛮的叩关行动被没有取得太大的成功,虽然也掠夺了几个城镇,但是,情况并不严重,而北蛮也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前前后后丢下了数千名士卒的尸体,最终选择了退兵。 这件事是许一凡听殷武无意间提起的,这让许一凡放心不少,但是,在这几天,随着这场大雪的降临,许一凡又开始担忧了。 东海城虽然位于东方,但是,在地图上,他所处的位置是靠近北方的,虽然每年也会下雪,但是,都是一些小雪花而已,类似于今年这种鹅毛大雪,其实是很少见的。 东海城这边都下起了鹅毛大雪,那嘉洲那边呢?北蛮那边呢? 幸好,现在大雪已经停了,许一凡只盼望着这个冬天早点过去,这倒不是许一凡是一个忠心爱国的人,而是因为,如果大雪持续不断的话,北蛮的冬天肯定不好过,会饿死很多人和牲畜,人一旦活不下去的时候,往往都会铤而走险的,如果这个时候,北蛮举兵南下的话,对大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对于急需时间发展的许一凡来说,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这些事情许一凡也只能想想而已,并不能做些什么,他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身边这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女孩了。 就在许一凡和徐诗芷蹲在那边闲聊的时候,刚才下海的渔姓男子终于浮出水面了,随着他冒出海面,手里还拿着一块褐色的石头。 那边的动静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在许一凡看过去的时候,谷歌已经走过去,从对方手里拿过了那块湿漉漉的石头,朝许一凡这边走来。 许一凡从谷歌手里接过石头,仔细的看了看,顿时瞳孔一缩,然后,转过头,看向徐诗芷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矿石?” 徐诗芷也盯着石头看了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说道:“应该是吧。” 许一凡闻言,没有再看徐诗芷,而是朝渔姓男子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待到对方走过来之后,许一凡就问道:“这就是你日前说到的矿石?” “回公子的话,正是此物。” “你是怎么发现的?” “上次出海打渔,恰好经过这里,撒了一网下去,鱼打的不多,却发现了这种石头,以前如果是发现这种石头,小的也不会在意,随手就丢了,可是,最近这几个月,有人在收这种石头,说是矿石,我就记住了。” 许一凡闻言,点了点头。 “这种石头多吗?” 渔姓男子点点头,道:“多,老多了,石头,捞起来也都随手丢了。” 徐诗芷在旁边听了半天,看到许一凡很重视这块石头,就问道:“这破石头难道真的是矿石?” 谷歌等人也好奇和疑惑的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则点点头,说道:“这是硝石。” “什么是硝石?”徐诗芷连忙追问道。 “一种矿石,很难寻到的。”许一凡不知道该怎么跟徐诗芷解释,只能敷衍道。 “用处大吗?” “大,很大,非常大。” “真的啊?” “嗯。” 许一凡转过头,一脸笑容的看着徐诗芷,说道:“诗芷,你这次可是帮了我大忙,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第一次被许一凡这么称呼,又被许一凡这么看着,徐诗芷顿时有些害羞起来,也脸红起来,本来就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更红了几分,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熟透的红苹果。 徐诗芷不敢去看许一凡的眼睛,低下头,轻声说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说我做,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做到。” “真的?”徐诗芷抬起头,看着许一凡问道。 “真的。”许一凡点点头。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好。” 见徐诗芷开始冥思苦想着准备提什么条件要求好的时候,许一凡把手里的石头抛给谷歌,说道:“麻烦去找一下左一,让他通知一修,带人来这里挖矿。” “好!” 谷歌没有多问什么,拿着石头,转身就离开了。 许一凡也站起身,走到礁石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处海湾,他心情大好,可以说,如果不是现场有这么多人的话,许一凡说不定都要放声高歌了。 硝石,是目前许一凡最需要的东西,也是最紧缺的东西。 神机营的学生们,在许一凡的带领下,已经把火药弄出来了,但是,弄出来的也只是黑-火-药而已,制作火药,硝石是必不可少的材料,之前为了弄火药,他和神机营的学生们,可是天天刮厕所,才弄出了一点儿火药。 方才,渔姓男子说他之前看到有人再收这种石头,就是许一凡让人再收,只可惜,这种东西太少了,大半年过去了,收到的硝石也才几十块而已,而且都被挥霍掉了,之前,许一凡还在想,该怎么解决硝石这个问题,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硝石矿,这对于许一凡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儿。 正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只要拿下这块硝石矿,那许一凡的神机营就会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了,一想到火药的出现,许一凡就无比的激动。 第二百八十二章 祸起 刘一修和左一没多久就赶来了这里。 刘一修和左一都是神机营学生,左一现在负责整个东兴工厂,而刘一修则一直待在安寿岛上研究格物,之前,黑-火-药的出现,就是在他的带领下,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之后,才弄出来的。 刘一修的年龄不大,却也不小,在许一凡的所有学生当中,他的年龄算是最大的,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他不是东海城人,而是嘉洲人,很早就和许一凡认识了,而他比许一凡更早来到东海城,言午堂之所以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建立起来,刘一修功不可没。 二人到来之后,并没有多余的寒暄和客套,刘一修直接带着两个人下海了,他们要确定那个渔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 在反复下海几次之后,刘一修再次上来的时候,许一凡脚边已经堆放了不少硝石。 看着正在用干毛巾擦拭身体,穿衣服的刘一修,许一凡问道:“情况怎么样?” “确实如这位大哥所说, “好啊,太好了。”许一凡击掌说道。 然而,左一这个时候却站出来,紧皱着眉头说道:“先生,虽然发现了硝石矿,可是,想要开采,难度估计很大。” 许一凡点点头,看了眼呈现月牙形状的渤海湾,想了想,说道:“那就填海。” “啊?!”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皆是一愣,随之一惊,尤其是徐诗芷,她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许一凡,显然,对于许一凡这个办法,她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不过,也有人没有感到太过于惊讶,比如刘一修。 “如果填海的话,那要动用的人力恐怕很大。”左一紧蹙着眉头说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左一,笑着说道:“东海城什么时候缺人了?” “嗯?” 左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点点头,说道:“先生说的是。” “准备召集人干活儿吧。”许一凡最后说道。 “是。” 在确定了这里有硝石矿之后,左一他们就开始行动起来。 渤海湾虽然隶属于朝廷,但是,这里太过于荒凉,属于无主地带,不用办理什么手续,直接就可以做事儿了。 填海,说起来容易,其实做起来很难的,虽然渤海湾并不大,需要填的地方不多,但是,在这个没有机械的时代,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其实是很难的。 困难是很大,但是,肯定是有办法解决的,再说了,硝石矿对于许一凡来说太过于重要了,其重要程度远远要超过其他的东西,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里。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和徐诗芷就留在了这里,而左一他们开始召集了无数人的人手过来做活儿,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海角楼买来的奴隶。 原本,在徐诗芷看来,填海完全就是瞎胡闹的事情,然而,在看到左一他们指挥着这些奴隶,开始有条不紊的干活的时候,在短短的几天,已经搭建出一个雏形之后,徐诗芷就知道,填海真的可行。 当然了,许一凡不可能只是在填海,他一边让人填海,一边挑选一些水性很好的奴隶,下海去把那些零零散散在水下的硝石弄上来。 如果是在夏天,这肯定是一个美差,可是,现在是冬天,这个时候下海是很冷的,人的体力在水下消耗是很大的,不过,相关的解决办法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在海湾附近建造营地,在营地中,篝火十二个时辰都不熄灭,让每一个下海的人,上岸之后,都能第一时间取暖,当然,许一凡做的还不止这些,什么热水啊,姜汤啊,都是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供应着,而在伙食方面,更是好到让人咂舌的地步。 徐诗芷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到了许一凡真实实力的冰山一角,短短几天时间,许一凡就召集了数千人过来做活儿,而一切的后勤准备,都在第一时间做好了。 直到这个时候,徐诗芷才发现,其实她并不了解许一凡,她对许一凡的印象,还停留在四年前,在安民镇初见许一凡的时候,那个坐在老槐树下,手捧道德经的少年,那个在桃花山上,抱着一个黑瘦黑瘦小丫头,趁机占人家便宜的小色胚,哪怕之前在兴安城的时候,许一凡营救她们的时候,做了很多事情,但是,在徐诗芷看来,那些事情主要还是不良人在做,许一凡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到了东海城之后,徐诗芷对许一凡的印象虽然有所改观,但是,更多的还是体现在商业上,而现在,徐诗芷才发现,原来那个假装看道德经,其实在看小黄书的小男孩,已经成长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轻易动用数千人为其做事儿,尽管这种成长对于徐家或者其他大家族来说,还很稚嫩,还不够成熟,但是,许一凡一直都在成长。 一想到这些,原本无忧无虑的徐诗芷,突然有些忧愁起来,她不是真的是个傻姑娘,只是因为在很多时候,她不愿意去想事情而已,身边有齐若兮,有许一凡在,很多事情根本不用她去操心。 当再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徐诗芷就知道,许一凡肯定要准备做大事儿了,虽然她不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但是,肯定是大事儿,只是一种自觉,这种感觉她在父亲徐肱身上,还有几个哥哥身上都曾经看到过。 本来,这次在来月亮湾的时候,徐诗芷是想表露心声的,当然,她是不知道表露心声之后,结果会怎么样,许一凡会不会答应,家里人知道之后会不会反对,她都不清楚,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毕竟,李嗣源的出现让她意识到危机的降临,只是,因为硝石矿的出现,她精心安排的告白时机错过了。 虽然告白错过了最佳时机,但是,对于徐诗芷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毕竟,这一次她无意间发现的硝石矿,对许一凡的帮助很大,这近一步的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 ------------------------------------- 月亮湾这边的事情,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好几天。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许一凡大部分都在现场指挥忙碌着,而徐诗芷也没有打扰许一凡,她只是默默地跟在许一凡身边,看着许一凡在那指挥人做事,或者看着许一凡待在营房内写写画画,这种感觉,让徐诗芷感到很舒心,也很安逸,她很想这种时光能够久一点儿,再久一点儿。 然而,事情总是不会让人如意的。 许一凡跟徐诗芷在大雪初停之后,就联袂出城踏雪,而一去就是十来天,这让留心两人动向的人,开始有了一些猜测。 月亮湾这边的动静说大不大,但是,能够清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除了许一凡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清楚,就算有人过来查探情况,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当他们看到许一凡和徐诗芷经常成双入对的在一起的时候,一些谣言再次开始悄然传播。 上一次,关于许一凡和徐诗芷之间的谣言,很多人是不相信的,尤其是在李嗣源来到东海城之后,这种谣言就开始逐渐平息,最终烟消云散了。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多想。 许一凡是忙着硝石矿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而徐诗芷则是单纯的觉得,这种跟许一凡相处的时光无比的美好,也没有留心外面的事情,当然了,此时两个人都不在东海城,自然不知道有些谣言的流传。 他们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比如李嗣源。 虽然,李嗣源从未把许一凡当成竞争对手,他还十分欣赏许一凡,哪怕在诗会上,许一凡作诗打了所有人的脸,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心中不快肯定是有的,但是,要说有多少,实际上也没有多少,反正他又不是儒家弟子,又不是读书人,打脸也是打那些读书人的脸而已,他又不会损失什么。 在李嗣源看来,在诗会上展露锋芒的许一凡,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既然是有气性的年轻人,那就好办的多了,原本,他是打算过段时间,邀请许一凡去李府坐坐的,两个人聊聊天,然后说明一下自己跟徐诗芷的关系,威胁谈不上,只是想让许一凡认清现实,离徐诗芷远一点儿,至少也要让许一凡在跟徐诗芷相处的时候,注意一下分寸。 可是,不等他做这件事,许一凡就跟徐诗芷出城了,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李嗣源开始痛恨许一凡这个人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事件,让他决定对许一凡出手。 别人眼中的李嗣源就是一个依靠父辈负荫的纨绔子弟,不用太过于重视,当然,也不会故意去轻视他,可是,当李嗣源开始出手的时候,那手段之犀利,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十二月二十三号。 这天是小年,家家户户都待在家里,为过年做准备,忙忙碌碌了 一整年,怎么也该弄点好吃的,好喝的,犒劳犒劳自己,许一凡和徐诗芷也在这天,从月亮湾回到了东海城了。 出城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共乘一辆马车回来的,只不过,马车在到了东海城内之后,许一凡就下车回家了,而徐诗芷也回到了沧海别苑。 看似一切都正常,东海城内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走到哪里,都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一副过年的气氛。 许府自然也不列外,虽然许一凡这几天不在家,可是,秋歌已经完全融入到了管家和大掌柜这个身份当中来了,她在处理好百货楼的琐碎事情之后,就开始张罗许府过年的事情。 整个许府在秋歌和唐青竹的带领下,也变得喜气洋洋,红红火火,充满了过年的味道,只是,许一凡不在家,整个府邸显得有些冷清。 许一凡回到许府之后,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前来拜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都蔚殷武。 许一凡在正厅接待了殷武,起初,许一凡以为殷武是来问军需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殷武还有跟着他一起来的人之后,许一凡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殷武这次不止是一个人来的,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数名黑甲兵,除此之外,在殷武身边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来送请柬,邀请许一凡去参加诗会的蔚埔。 另外,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府尹常哲翰。 抛开蔚埔不去说,殷武和常哲翰联袂而来,本来就很奇怪,一个是武将,一个是文官,除了在某些职务上有所交集之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来往,而殷武和常哲翰的私人关系还是不错的,不过,在公开场合两个人很少一起出现,除非出现一些大事情。 在一众人迎进正厅,安排他们坐下,奉上茶水之后,许一凡就笑着问道:“殷都蔚、常大人,不知道你们此来何意啊?” 在建造炼铁厂的时候,许一凡跟常哲翰相处的不错,在很多事情上,常哲翰都是以许一凡为主的,哪怕是到了后期,炼铁厂建成,已经开始运转之后,许一凡提出的一些意见和建议,常哲翰都十分重视,基本都同意落实了,可以说,常哲翰是个非常不错的官员,而他跟许一凡的关系自然也不错,可是,今天从进门开始,常哲翰的表情就十分的复杂,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可是就是不说话。 许一凡跟常哲翰的关系不错,跟殷武的关系更好,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跟殷武打交道,商讨关于军需的事情,军伍之人,为人都比较豪迈,虽然殷武现在已经是个都蔚了,可是,在跟许一凡接触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有拿捏都蔚的架子,整个工厂还是许一凡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今天,殷武的表情也十分的凝重,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审视的目光,这让许一凡感到很疑惑,尤其是跟着殷武来的,还有黑甲兵,进府的黑甲兵只有三个人,可是,这三个人有两个是百夫长,还有一个伍长,这架势可不小。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殷武和常哲翰都没有开口,反而是蔚埔站起身,笑呵呵的看着许一凡,说道:“许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你把我们瞒的好苦啊。” “嗯?” ∑(っ°Д°;)っ 听到蔚埔的话,许一凡是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显然,他不知道蔚埔到底想要说什么,不过,虽然不知道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许一凡知道,殷武和常哲翰的异常态度,肯定跟蔚埔有关,或者说跟他身后的人有关。 “蔚先生,此话何意啊?”许一凡微微皱起眉头问道。 蔚埔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起来,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许一凡,然后问道:“许公子是嘉洲人士?”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点点头,说道:“是的,怎么了?” 蔚埔却摇摇头,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许公子可不是嘉洲人士,而是长安人士。”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瞳孔一缩,心中大吃一惊,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淡的说道:“我从小就在安民镇吃百家饭长大的,至于我的户籍,也是在安民镇的,不知道蔚先生为何会说我是长安人士呢?” 蔚埔似乎早就知道许一凡会这么说,他笑容灿烂的说道:“许公子在嘉洲长大,这一点儿毋庸置疑,可是,许公子可不是嘉洲人士,而是被人从长安送到嘉洲的。”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蔚埔,反问道:“这么说,蔚先生知道我的身世咯?” “许公子难道不清楚吗?”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知,我也很好奇,这些年,我也在探究我的身世,既然蔚先生知道,不妨告知一二,小子感激不尽。” “呵呵!” 蔚埔看着许一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问道:“许公子可知道许淳这个人?” 许一凡点点头,他想也没想的说道:“曾经的镇国大将军,于元符二年参与了玄武叛乱,是为叛将,在叛乱平定之后,他以授首了,全族被斩。” “那许公子可知道,许淳家还有人幸存下来。”蔚埔步步紧逼道。 “哦?还有人幸存?是谁?”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蔚埔看着许一凡,嘿嘿一笑:“嘿嘿...当然是你了。” “嗯?” ∑(っ°Д°;)っ 许一凡再次愣住了,而蔚埔则继续说道:“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意外?当年,许淳叛乱,当今圣上下旨,诛其九族,无一人漏网,唯独在叛乱发生之时,许淳的儿子出生,却不翼而飞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叛将许淳的儿子咯?”许一凡眉头紧蹙的问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叛将之子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叛将许淳的儿子咯?” 随着许一凡这句话的出口,蔚埔立即说道:“你承认了?”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蔚埔转过头看向常哲翰和殷武,说道:“两位大人,事情已经明了,还请尽快动手,将其打入死牢。” 殷武和常哲翰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他们不爽的看了一眼蔚埔,殷武更是粗声粗气的说道:“不用你教我们做事儿。” 蔚埔闻言,连忙拱手道:“是小人孟浪了。” 说完这句话,蔚埔不在说什么,而是做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端起微凉的茶水,开始慢慢品呷起来,眼睛却始终盯着许一凡。 殷武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在理会蔚埔,而是看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始终没有开口。 不管蔚埔的说辞到底是真是假,这对许一凡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两个人之前相处的不错,虽然称不上亲如兄弟,但是,也差不离了,不过,私人感情是一回事儿,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还是很有原则的。 对于叛将许淳,殷武也是认识的,不过,是他认识许淳,而许淳不认识他,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蔚而已,而许淳则是跟镇海大将军殷元魁平起平坐,甚至还要高出一个等级的人物,怎么可能把他放在眼里。 也正是因为认识,殷武这些年来,始终想不通,已经位极人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将功勋,怎么会突然选择叛乱呢,对于这个问题,他想不通,也曾经问过大将军殷元魁,得到的是一顿严厉之际的训斥,让他不要打听这件事。 很显然,殷元魁可能知道些什么,有些讳莫如深,而殷武也是从那个时候,不在去探究其中的秘密了。 对于许淳一家被诛灭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心中也没有太大的波澜,虽然,大炎王朝建立了近千年,除了建国初期,有一些人因为谋反或者其他的原因,被诛灭九族之外,在其他时候,很少发生类似的事情。 五百年前发生过一次,十四年前发生过一次,不过波及都不大,可是,十三年前的那一次,波及的人数之多,达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数字,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然当年长安城内死的人没有那么多,但是数千人还是有的。 人一旦死的多了,也就麻木了,虽然作为武将,对于许淳一家的结局,感到十分的惋惜,但是,也仅限于惋惜而已,他不会出手做什么,当然了,就算他出手,也不可能做成什么的,别说是他了,就连镇海大将军殷元魁都不敢做什么。 要知道,在玄武叛乱之后,虽然为首的是两位王爷,可是,真正指挥叛乱的确实许淳,许淳作为镇国大将军,是五位大将军之一,他的叛乱对于军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危机,其他四位大将军,当时都害怕炎武帝秋后算账,从而夺了他们兵权,当时,炎武帝可是携大胜而归的,如果他要以此事为借口,解除四大将军的兵权,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们不敢不交,只是,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许淳的儿子失踪了,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不多,毕竟,当年死的人太多了,而失踪的人,可不止许淳的儿子一个,还有炎武帝的大皇子,大王爷的儿子也失踪了,相对于两位皇室子弟的失踪,一个叛将儿子的失踪,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殷武也只是有一次无意间听到殷元魁曾经提起过许淳那个失踪的儿子,但是,也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就没有下文了,这些年,殷武时常在想,如果许淳的儿子还活着,他现在在哪呢? 在他看来,如果许淳的儿子还活着,肯定不在大炎王朝了,毕竟,谋逆的罪过很大的,在大炎王朝是不可能有他的立锥之地的,当初,许一凡来到东海城,开始在东海城崛起的时候,他也曾经想过许一凡会不会是许淳的儿子,但是,天底下姓许的人不凡几多,又不是只有许淳一家人姓许,还有别的许姓家族,比如现在在长安的两个许氏家族,他们就是同姓不同宗。 虽然心中有疑惑,殷武却也没有多此一举的去调查什么,毕竟,当年的叛乱已经过去了,死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没必要在十几年之后,在把这件事牵扯出来,可是,他不想,有人却想。 当有人找到他,信誓旦旦的说许一凡其实是叛将许淳的遗孤之后,他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常哲翰虽然是文官,因为他一直跟在此时崔东海身边,从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一步步走到现在,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海洲,自然没有参与到叛乱那件事当中去,可是,当年的事情他也知道,现在有人准备翻旧账了,他作为东海城的府尹,不得不来。 见殷武没有开口的打算,常哲翰只好咳嗽一声,然后开口道:“安然,这件事是真的吗?” 在蔚埔说完话之后,许一凡就一直盯着蔚埔,没有去看常哲翰和殷武的表情变化,此时听到常哲翰问话,许一凡在深深看了一眼蔚埔之后,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常哲翰,反问道:“常大人认为是真的吗?” “......” 常哲翰哑然,他就是不确定,才去问许一凡的,可是,许一凡这个回答,让他十分的被动。 不过,许一凡接下来的话,让常哲翰更加的为难起来。 “我从小就生活在安民镇,身边除了一个摆摊算卦的瞎子老头之外,没有其他的亲人,对于我的身世,我也很好奇,我也很想知道我父母是谁,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啊。” “那...那位瞎子没有告诉你吗?”常哲翰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我问过很多次,他都没有告诉我,哪怕是他临死的时候,也未曾告知我的身世。” “哼,狡辩。” 蔚埔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 常哲翰和殷武闻言,同时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了一眼蔚埔,显然,他们对这个蔚埔很不满。 蔚埔看到两个人凌厉的眼神之后,歉意一笑,不在说话了。 虽然,蔚埔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而且他也是有靠山的,而这个靠山很大,他并不惧怕殷武和常哲翰,不过,他也不敢太过分,毕竟,他只是一个幕僚,一个门客而已,不敢太过于放肆。 “那你对你的身世,可有什么猜测?”常哲翰继续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没有,这些年来,除了孙瞎子陪着我之外,并没有其他人来找我,没有线索哪来的猜测呢?” 此话一出,常哲翰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蔚埔说道:“你说安然是叛将许淳的儿子,可有证据?” “当然。” 说着话,蔚埔就转过头,对外面喊道:“进来吧。” 许一凡等人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了门外,然后,就看到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看到这名大约二十出头,穿着朴素的女子的时候,殷武和常哲翰是皱着眉头,他们不认识这个女子,从未见过,根据其穿着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女子,也不像是官员家属,而许一凡在看到这名女子的时候,先是疑惑,随即若有所思,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有些异样。 许一凡的异样表情,殷武和常哲翰没有注意到,但是,始终关注着许一凡的蔚埔却看在了眼里。 “许一凡,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啊?”蔚埔说道。 殷武和常哲翰闻言,立即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看到许一凡那微微诧异的表情,在看到款款走进来的女子,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起来。 “小女子夏柳,见过各位大人。” 女子走进来之后,施了个万福。 【原来是她,居然是她,果然是她,怎会是她!】 在女子自报姓名之后,许一凡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一个,而更多的疑惑却冒了出来。 是的,这个自称夏柳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小跟许一凡一起玩的猎户的女儿夏柳,也是濮石心心念念的女子。 许一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而安民镇的民风淳朴,许一凡又长得漂亮,嘴巴也甜,很招人喜欢,小镇上的很多孩子,都喜欢跟许一凡玩,夏柳也是其中一个,不过,她比许一凡大很多,对待许一凡就像对待弟弟一样。 只是,当年濮石在追求夏柳无果之后,在太白山内杀死了夏柳的父亲,被许一凡撞见之后,两个人还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最终,濮石在许一凡的算计下,掉入了陷阱。 本来,濮石肯定是要被抓住的,只可惜,等许一凡带着官府的人赶到陷阱的时候,濮石已经逃离了陷阱,不知所踪,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濮石跟许一凡结下了死仇。 夏柳家里的条件不算差,但是,也不算好,在其父亲被濮石杀死,她在乡亲们的帮助下,处理完后事之后,也离开了小镇,从此下落不明。 对于夏柳的离开,许 一凡并没有放在心上,上一次,濮石跟许一凡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提到过夏柳,只是,许一凡也不知道夏柳在哪,没想到,时隔多年,两个人再次相遇的时候,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常哲翰看了看夏柳,又看了看许一凡,问道:“安然,你可认识这名女子。” 许一凡看着多年未见,已经模样大变的夏柳,一时间愣在了哪里,对于常哲翰的问话,置若罔闻。 常哲翰皱了皱眉头,本想发火的,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继续问许一凡,而是转过头,看向夏柳问道:“你可认识他?” “回大人的话,小女子认识。” “他是谁?” “许一凡,我们从小一起在安民镇长大的。” “你知道他的身世?”常哲翰又问道。 “略知一二。” “哦?说说看。” “因为从小家境不好,爹爹是猎户,所以从我懂事起,就跟着爹爹一起进山打猎......” 然而,不等夏柳说完,一直没有开口的殷武,突然开口打断了夏柳的讲述:“说重点,无关的事情不要说。” 常哲翰转过头,看了殷武一眼,而殷武并没有去看常哲翰,而是紧蹙着眉头,看着夏柳,似乎他对夏柳接下来的话很感兴趣。 “是,大人。” 夏柳再次施了一礼,继续说道:“十三年前,在那个冬天,爹爹进山打猎,没有回来,我担心爹爹的安危,就去寻找爹爹,也是在那个晚上,我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殷武问道。 “一个女人。” “还有呢?” “那个女人穿着朴素,可是,身上的打扮却不俗,当时,她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去了镇子东边。” “然后呢?” “我们小镇很小,彼此都认识,我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就很好奇,恰好我爹爹去的方向,就是在镇子东边,于是,我就悄悄的跟了过去,一路跟到东边的荒山上,看到那名女子抱着婴儿进入了一个坟冢。” “然后呢?” “当时,我很害怕,以为是闹鬼了,就没有过去,但是,我要等爹爹回来,也没有走远,就在不远处躲了起来,没多久,那名女子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她怀里的婴儿不见了,本来,我是打算等那个女人走后,去坟冢看看的,但是,那时候我爹爹回来了,就回家了。” 殷武听完之后,紧蹙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你说的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殷武那毫不客气的质问,夏柳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害怕,而是解释道:“那座荒山,我们镇子的人从来不去,镇子里的老人说,荒山很乱,有吃人的野兽,我也没有去过,但是,在那天晚上之后,第二天,我们镇子就来了一个瞎子,而那个瞎子带着一个小婴儿,他们就住在荒山的坟冢内。” 等到夏柳说完,殷武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而此时,许一凡已经回过神来了,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柳,然后,收回目光,看向殷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我从小确实跟是跟一个姓孙的瞎子生活,也确实住在坟冢内,但是,至于她说的女人,我从未见过,就算见过,也早已经不记得了。” 殷武和常哲翰点点头,对于这个解释,他们是相信的,毕竟,那个时候,许一凡还是个婴儿,记不住这些事情也很正常。 殷武转过头,看了看夏柳,又看了看蔚埔,说道:“就算这个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也不能说明他就是许淳的儿子。” 蔚埔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她只是一个见证者而已,当年那个把他送到安民镇的女人,已经找到了,人就在外面。” “叫进来。”殷武说道。 蔚埔则有些为难的摇摇头。 “嗯?” 看到殷武皱眉,蔚埔连忙解释道:“人是前不久才找到的,为了让她说实话,我们用了一些手段,只能抬进来了。” “那就抬进来吧。” 殷武在说完这句话,没有朝门口看去,而是看向了坐在主位的许一凡,他发现许一凡虽然表情平静,可是,那双手却下意识攥成了拳头,嘴唇也紧紧地抿着,这让殷武眯起了眼睛。 此时,许一凡的内心是翻江倒海的,虽然,他在看到夏柳的时候,确实很震惊,而对于蔚埔的指认很诧异,可是,他并不算慌乱,然而,在听到夏柳说的那些事情,许一凡是真的震惊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坟冢内,而当时在场的一共三个人,他,孙瞎子,还有被称呼羽墨,嘴角有一颗美人痣的女子,而在此之前,许一凡经历了什么,是如何到达坟冢的,他并不知情,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感到震惊,震惊夏柳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在夏柳说出当年她看到的那些事情的时候,许一凡都下意识的以为,蔚埔说的是真的,他就是许淳的儿子,然而,理智告诉许一凡,这不是真的,他不是许淳的儿子。 如果是以前,许一凡可能会猜测自己是不是许淳的儿子,但是,在接触到不良人之后,许一凡就减轻了这个想法,而在蔚埔指认自己的时候,许一凡更是直接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理由很简单,蔚埔只是一个小角色,他是李嗣源的幕僚而已,既然他都能查到这些事情,不良人,还有当今圣上,以及那些跟许淳有仇的官员怎么可能查不到这些事情呢?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叛将之后,那以不良人的手段,怎么可能让许一凡活到现在,真以为不良人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然而,许一凡不但现在活得好好的,之前还跟不良人有了很好的合作,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定的问题,甚至此刻,许一凡都开始怀疑,眼前这个自称夏柳的女子,到底不是小时候认识的那个夏柳,毕竟,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许一凡很想知道,被蔚埔他们找到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当年那个把自己交给孙瞎子的女人,如果是,那许一凡的身世就弄清楚了,如果不是,那就说明,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 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而复生的养女 “抬进来!” 蔚埔不再去看许一凡,而是冲着外面喊道。 众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两个家兵打扮的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担架,来到正厅中央,放下担架之后,两个人就后退两步,站到了一旁。 还未看清楚担架上的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腥臊气息就扑面而来,在场的众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然后,纷纷看向担架。 只见担架上躺着一个人,是名女子,女子穿着不俗,不是常见农妇穿的粗布麻衣,也不是富裕之家下人丫鬟穿的常见服饰,而是在青楼常见的那种纤薄衣裳。 一袭青绿色的外衣,此时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里衣,里衣也破破烂烂,白色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红,布料呈现黑褐色,有些撕裂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女子那白皙的肌肤,只是,肌肤上布满了道道疤痕,显然,该女子之前经历了严厉的酷刑。 女子披头散发,一头青丝犹如乱草一般,遮盖了她整张脸颊,虽然看不清楚女子的脸庞,但是,从其身形来看,这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 殷武看到女子之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对于武人来说,这种血腥不堪的场面,他见得多了,在军武之中,挨军棍,皮鞭那是常有的事情,尝尝被打的皮开肉绽,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 常哲翰则眉头紧蹙,但是,他也没有露出怜惜的神色,男子喜爱美色,这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在官场起起伏伏多年的老油条来说,虽然他们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可是,类似的场面也不是没有看到过。 看到女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常哲翰就抬起头,看向蔚埔问道:“死了?” 蔚埔此刻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走到担架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女子,然后,说道:“没死。” 说着话,他就蹲下身,伸出手,抡圆了,朝着女子的脸颊就是一巴掌。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女子,头猛地歪向一边,而胸口也开始有了起伏,不等蔚埔打第二巴掌,女子就缓缓地转过头,嘴里发出痛苦不堪的呻-吟声。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女子不是这副尊容,就她这一声呻-吟,就让人血脉喷张。 蔚埔放下举起的右手,伸出手指,轻轻拨开遮挡在女子脸上的青丝,露出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只是,此时的她,脸上布满了疤痕,其中其右脸上一个巴掌印,十分的显眼,让人看到之后,忍不住产生怜惜的心思,而蔚埔却视而不见,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坐着的许一凡。 “醒了?带你见过个人,认识他吗?” 女子无神而灰暗的双眼,缓缓睁开,先是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蔚埔,声音沙哑的说道:“杀了我吧。” 语气平淡,没有哀求,没有情感波动,有的只有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还有对生死的漠然,而女子在说完之后,就缓缓地闭上眼睛,根本不去看许一凡。 常哲翰和殷武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紧蹙起了眉头,他们看了看女子,又看向蔚埔。 “她是何人?” “此女名叫风飘絮,是嘉州城一家青楼的花魁。” “妓-女?” 常哲翰闻言,紧蹙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显然,对于女子的这个身份,有些不满,但是这种不满不是对妓-女这个职业的不满,而是对蔚埔居然带着一个妓-女来指认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不满。 蔚埔似乎知道常哲翰他们在想什么,笑着解释道:“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且等我细细道来。” “元符二年冬天,嘉州城凤鸣园来了一个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女子长得亭亭玉立,虽然谈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却也颇有姿色,其穿着虽然普通,但是身上却有一股难言的气质,该女子自愿卖身于凤鸣园,短短三年,从成为了凤鸣园最年轻的花魁。” “这名花魁?”常哲翰下意识的问道。 “大人所猜不错,凤鸣园的那名花魁,正是眼前这名女子,风飘絮。” 常哲翰不在说话,而是看着蔚埔。 蔚埔继续说道:“六个月前,在嘉州城艳名远播的风花魁,却自己给自己赎了身,离开了嘉州城,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而在一个月后,东海城的红花阁却来了一名女子,再次卖身为妓,成为了红花阁的头牌,而她正是从嘉州城离开的风飘絮。” “原来是她。”常哲翰听完之后,嘀咕了一句。 殷武闻言,顿时转过头,看向常哲翰问道:“常大人认识她?” 常哲翰看着担架上的女子,点点头,眼神复杂的说道:“闲暇之余,在好友的邀请下,曾经去过几次红花阁喝酒,当时,恰好这位风花魁就在一旁作陪,我说为何方才看她有些眼熟。” “哦。” 如果是以往,听到常哲翰这么说,殷武肯定会打趣一二,但是,今日他却没有这么做。 “一个青楼女子又能说明什么?”殷武看着蔚埔问道。 蔚埔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妓-女,那自然说明不了什么,可是,她不是一般的妓-女,二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风飘絮不是其本名。” “哦?那她本名叫什么?” “浮萍。” “嗯?” 见殷武隐隐有发火的倾向,蔚埔连忙补充道:“她原本姓徐,徐浮萍,不过,后来改徐为许,叫许浮萍。” 殷武闻言,没有说什么,而是挑了挑眉头,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大概过了一分钟,殷武突然睁开眼睛,一脸诧异的看向担架上的女子,喃喃自语道:“原来是她。” “嗯?” 这一次轮到常哲翰诧异和疑惑了,他看向殷武,下意识的问道:“殷都蔚认识她?” 殷武点点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担架上的女子,轻声说道:“有过几面之缘,只是......” 常哲翰正听着殷武的解释,可是,殷武只说了半句,就沉默不严,看了看女子,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眼神忽暗忽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常哲翰准备开口追问的时候,蔚埔此时开口道:“她是许淳妇人的贴身侍女,更是许淳的养女。” “啊......” 此话一出,常哲翰大吃一惊,他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女子,然后,猛地转过头,看向静静-坐在那里的许一凡,眼神复杂且怪异。 镇国大将军许淳,十五岁入伍,武状元出身,入伍之后,就去了边关,先是却了嘉州城,待了五年,然后,又去了最为苦难的西北,待了足足十年,之后又去了巫州,待了三年。 前前后后,许淳辗转三地,一共待了十八年,那时候,他已经荣升为将军,被先帝召回京城,复杂镇守京城,之后,北蛮闹得很凶,年年叩关,烧杀抢掠无数,先帝点名让许淳去往北方,率兵十五万,狠狠地拾掇了一下北蛮,打了一个打胜仗。、 回到京城之后,因为许淳从军二十五载,大大小小的战役加起来有上百场,未尝一败,又被人称之为常胜将军,这一次,他携大胜而归,先帝无比的高兴,就封其为镇国大将军,风头一时无两。 许淳是许氏家族这一代当中最杰出的弟子,许府当年在长安城可是豪门大族,想要跟其结亲的人数不胜数,而许淳不爱美色,只是年轻的时候,在家中父母的安排下,娶了一名姓孙的女子。 只是,成亲多年,一直未有所出,在许淳封大将军的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这件事也常常成为长安城诸多官员调侃许淳的话题,对于这件事,许淳从来没有说什么。 在元符初年,也就是先帝暴毙,炎武帝登基之后,许淳的夫人怀孕了,同时,怀孕的还有当时已经封王的李建民,以及当今圣上的皇后。 元符初年,炎武帝御驾亲征北蛮,元符二年,三个男婴呱呱坠地,同一时间,李建民和李建瑞,联合镇国大将军许淳发动了玄武叛乱。 叛乱发生之后,三名刚刚出生的男婴,同一时间失踪,而在叛乱平定之后,三名男婴却下落不明。 李建民兵败自刎,李建瑞贬为庶民,去守皇陵,至于许淳则被斩首,事后,许氏家族一脉,全族三百一十八口人,全部被斩首示众,其中除了许氏子弟之外,包括许府的家将、家臣、家丁奴仆丫鬟,全部处死。 许淳有三名义子,都是故人之后,因其父辈在战死沙场,许淳就收这三个孩子为义子,而这三个义子,虽然没有参与玄武叛乱,但是,在叛乱平定之后,这三人也被诛杀,除了三名义子之外,许淳还有三个养女,其中最大的二十三岁,最小的也才十七岁而已。 在玄武叛乱兵败之后,许府的女眷,在老太君的命令下 ,集体服毒自尽。 根据当初史官记载,许淳一脉,无一人逃脱,包括许淳的六个义子养女。 殷武虽然是镇海军的都蔚,可是,当年在炎武帝登基的时候,他曾经随着镇海大将军殷元魁回京见驾,然后他代表殷元魁去拜访了许淳,当时,他就看到了许淳的养女之一许浮萍。 当时的许浮萍年纪很小,也才十五六岁,出落的亭亭玉立,是个美人胚子,不过,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对于这个叫许浮萍的女子,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在玄武叛乱之后,许家被抄家灭族,许浮萍自然也不可能例外,可是,没想到的是,今天,在这里他居然意外的再次见到了许浮萍,这让殷武心中无比的复杂。 虽然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青葱少女已经成为熟-妇,还沦为风尘女子,殷武却在这个浑身上下布满伤疤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个少女的影子,也是在这一刻,他确定了眼前这名女子的身份,正是叛将许淳的养女许浮萍。 蔚埔见殷武盯着许浮萍皱眉不语,而常哲翰也眼神晦暗不明的低着头,他嘴角微微翘起,看向了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许一凡,心中冷笑不已,暗道:“这一次,我看你死不死?” 被人当众揭开身份,说不紧张,不激动那是骗人的,尽管许一凡一直表现的对自己的身世都不太在意的样子,可是,天底下哪有孩子不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的。 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许一凡不知道,不清楚。 如果说蔚埔的指认,有些疑惑的话,那夏柳的出现,则是让许一凡有些震惊,但是,许浮萍的出现,却让许一凡心惊不已,尽管,他心里知道,所谓的叛将之子这个身份,可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赃给自己的,可是,他还是很期待,很想弄清楚,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谁。 只是,在看到许浮萍之后,许一凡的心却慢慢地放松下来,整个人也冷静下来,眼前这个许浮萍,虽然年龄上和当年他看到的那个叫羽墨的女子,很相似,可是,许浮萍的嘴角却没有美人痣,既然没有美人痣,那这个女人就不是当年把自己交给孙瞎子的那个女人。 确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就放松下来,可是,更多的疑惑却浮现出来了。 在场的人,可能都不清楚的是,许浮萍他其实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早年,许一凡还在安民镇的时候,曾经去过嘉州城,而在嘉州城闲逛的时候,曾经偶遇过许浮萍,只是,当时许一凡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也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两个人只是在街边偶遇,对方掉了一个香囊,而他恰好看到了,捡起来之后,还给了对方,随便聊了两句。 之后,许一凡开始写书、卖书的时候,也曾经去过嘉州城,再一次看到了许浮萍,许浮萍当时从他这里买了好几本书,给了不少银两,对于这个女子,许一凡还是很有印象的。 到了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很少在东海城老老实实的待着,当时,在一个多月前,许一凡曾经再次遥遥的看到过她,不过,当时许一凡以为自己看错了,并没有在意。 如果说,许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许浮萍的话,他早就站出来反驳,对于一个陌生女子的死活,许一凡不会在意的,甚至事后许一凡会亲自弄死她,可是,他见过许浮萍,而且不止一次,这就让许一凡不得不多想了。 假如蔚埔说的是真的,这名遭受了酷刑,却依旧活下来的女子,真的是许淳的养女的话,那许浮萍当初出现在嘉州城,和许一凡的偶遇就不是偶遇了,而现在,许浮萍来到东海城,更加说明了这个问题。 【难道自己真的是许淳的儿子?】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也不确定,他也不知道答案,是与不是他自己弄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另外一个问题,不管自己是不是许淳的儿子,此时此刻都不能承认,一旦他承认了,那等待他的除了刽子手的铡刀之外,没有别的结果。 可是,眼前的情况,他该怎么反驳呢? 蔚埔的一番说辞,还有夏柳这个小时候的玩伴的指认,还有许浮萍的出现,都在说明一件事,许一凡就是叛将许淳的儿子。 许浮萍作为许淳的养女,当年本应该死在那场大清洗当中的,可是,她没有死,虽然明面上她死了,许浮萍不但没死,还成为了风尘女子,去往了嘉州城。 嘉州城距离安民镇并不算遥远,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一个已经死里逃生的女子,最应该做的不是改名换姓,隐姓埋名,低调的生活嘛,为何要成为妓-女呢?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是十三年前去到的安民镇,而许浮萍是十三年前卖身到了嘉州城的,今年,许一凡来到了东海城,而已经给自己赎身,恢复自由身的许浮萍也来到了东海城,他不但来了,而且再次卖身成为了妓-女,这本身就不合理,除非她有自己的苦衷和目的。 如果这些事情单从一件事来看,肯定没有什么,可是把它们串联起来,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一个本该死去,却没有死的叛将的养女,一个在叛乱之时,失踪的婴儿,一个出身不详,年龄却刚好对上的少年,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交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哪怕许一凡无比确定,许浮萍不是当年把自己交给孙瞎子的女人,可是,他却解释不清楚,就算他说,他信誓旦旦的说,当年把自己交给孙瞎子的女子不是许浮萍,而是另有其人,那么,在场的所有人都会问,那个女人是谁? 如果许一凡回答不上来,那就是狡辩,如果他回答上来了一番调查之后,对方不承认,那许一凡的说辞还是狡辩,他的结局不会改变,总而言之,蔚埔的这次指认,把许一凡彻底的推到了悬崖边。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无懈可击的阴谋。】许一凡心中暗道。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再次入狱 正厅当中弥漫着一股凝重、压抑至极的气氛。 蔚埔不在说话,该说的,该做的,他都说了、做了,接下来该怎么样,那就是都蔚殷武和府尹常哲翰的事情了,放过许一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想要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更是想都别想的,如果把这件事捅出来的只是一个无名小卒,那还十分的有可能,可是,蔚埔不是无名小卒,他本身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他现在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燕王之子李嗣源啊。 一个皇室宗亲的人说的话,不亚于当今圣上说的话,借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草草的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常哲翰现在很为难,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住的了,如果是其他的事情,那以常哲翰和许一凡的关系,再加上许一凡现在在东海城的影响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也不是没可能,可是,这件事他真的不敢。 殷武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浮萍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重新坐回对面的蔚埔,又看了看身边的常哲翰,他开口了。 “许一凡,你可有何话说?” “呵呵!” 许一凡闻言,看向殷武,苦笑起来,缓缓地说道:“我无话可说。” 殷武眯起了眼睛,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当初跟许一凡在东兴工厂相处时候的和善了,他跟许一凡的关系好,这一点儿不假,他承认,他也很看好许一凡,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忠孝仁义,忠是排在第一位的,这个忠,是指对皇帝的忠心,对朝廷的忠心,对上级的忠心,义气这种东西,确实可贵,然而在面对忠诚的时候,它也只能往后稍一稍了。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殷武站起身来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跟着他一起来的黑甲兵,也走了进来。 常哲翰坐在那里,端起茶杯,没有说话,仿佛眼前的这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 许一凡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手,既然殷武愿意去接,那就让他接手了,不管殷武是出于保护许一凡的目的,还是出于想要功劳的目的,他都不敢。 作为一个在官场起起伏伏几十年的人,其中的弯弯绕绕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其实,按理说,发现叛将遗孤这件事,来这里的人,不应该只有他和殷武两个人,还应该有不良人的出现,毕竟,不良人有着监察百官的职责,但是,不良人没有出现,这其中肯定也有问题,在事情不明朗之前,常哲翰决定什么都不做。 对于官员而言,有时候,不做事本身就是在做事,他可不想被人秋后算账。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话,蔚埔却站起身,说道:“殷都蔚,这恐怕不妥吧?” “嗯?” 殷武转过头,一脸阴沉的看着蔚埔,反问道:“有何不妥?” “殷都蔚跟许一凡的私交甚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殷都蔚就这样把人带走了,是不是太......” 虽然蔚埔没有把话说完,但是,意思也十分明显了,你殷武跟许一凡关系那么好,你现在把人带走,难道是想包庇对方不成。 “世子殿下可是知道这件事的。”蔚埔见殷武不说话,再次开口提醒道。 殷武眯起眼睛,缓缓起身,身上的甲胄顿时咔咔作响,他看着蔚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在拿世子殿下压我?” “不敢。”蔚埔连忙抱拳道。 “那你是在教我做事儿咯?”殷武又问道。 “下官不敢。” “呵呵......” 殷武闻言,冷笑两声道:“下官?你有官职在身?几品啊?” “......” 蔚埔顿时语塞。 “若不是看在世子殿下的面子上,就凭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就可以就地将你斩首,想出名,想上位是好事儿,但是,也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 蔚埔闻言,表情阴晴不定起来,最终,他还是抱拳沉声道:“小人受教了。” “哼!” 殷武对蔚埔连敲代打一番之后,就不在理会他,而是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别让我为难。” 许一凡也站起身,他看了看假装低头喝茶的常哲翰,又看了看一脸冷笑,志得意满的蔚埔,随便又瞥了一眼站在蔚埔身边的夏柳,随即,又转过头看向担架上的许浮萍,最终目光落在殷武脸上,笑了笑,伸出手说道:“那就来吧。” 一名黑甲兵见状,就上前一步,一只手放在腰间,准备拿出镣铐给许一凡戴上,但是,殷武却摆摆手,说道:“不用。” 黑甲兵闻言,顿时退了回去。 “走吧。”殷武面无表情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径直朝门口走去,在经过蔚埔的时候,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蔚埔,准确来说,是看向站在蔚埔身边的夏柳。 “你真的是夏柳吗?” “安然,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夏柳反问道。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记得。” 说完之后,许一凡又补充了一句:“濮石很挂念你。” 夏柳闻言,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而许一凡见状,则是笑了笑,不在理会夏柳,转而看向蔚埔,笑道:“麻烦你回去告诉世子殿下,他的这份恩情,许某记下了。” 没有言辞反驳,没有威胁恫吓,他只是笑了笑,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就在几名黑甲兵的注视和监督下,走出了正厅。 许一凡刚刚走出正厅,秋歌等人就出现在眼前。 秋歌看着许一凡,神情焦急,连忙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许一凡停下脚步,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出现了一点儿误会,我去大牢里待几天,家里就交给你了,记得把事情做好。” “公子......” 然而,不等秋歌再说什么,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就这样吧,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呵呵,你还想会来?做梦呢?”蔚埔这时候也走了出来,不阴不阳的说道。 许一凡斜眼看了蔚埔一眼,这家伙正是小人得志的嘴脸,看来,这场针对自己的阴谋,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家伙想出来的,如果是他想出来的,许一凡的许字倒过来写。 没有多余的交代,没有过多的寒暄,许一凡径直走出了家门。 当走出许府的时候,许一凡这才发现,原来这次来的不止是殷武和常哲翰两个人,在许府外面还有三百黑甲兵,另外,还有几十名衙役和巡逻队的人。 走出许府,站在门口,许一凡环顾一周,看到在街道的外面,停着一辆装潢十分奢华的马车,马车的车帘被人掀开,一双眼睛正盯着这边,而坐在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嗣源。 看到许一凡朝他这边看来,李嗣源冲着许一凡笑了笑,微微一抱拳,然后就放下车帘,而马车也随即调转方向径直离开。 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许一凡微微眯起了好看的桃花眸子,一抹寒光一闪而逝。 在许府外面,不但有黑甲兵、衙役、巡逻队的人,还有不少附近的住户,他们都是前来看热闹的,而当许一凡被几名黑甲兵死死地盯着,走出许府大门的时候,现场一片哗然。 “咦,那不是百货楼的东家吗?这是怎么了?怎么来了这么多的黑甲兵?”有人惊呼道。 “估计是犯事儿了吧?” “许一凡不是跟官府的关系很好嘛,怎么会这样呢?” “你没看到,那些人都是黑甲兵吗?黑甲兵不归官府管辖。” “哦,这样啊,看来许一凡是的罪了军方的人啊。” “咦,你们看,府尹大人也在。” “嗯?这就奇怪了,既然府尹大人在,为何带走许一凡的会是黑甲兵呢?” “对啊,这是为什么?” “咦,那个人是谁?”有人指着跟着殷武和常哲翰一起出来的蔚埔问道。 “不知道,看着面生,应该是从京城来的人吧。” “啊?那百货楼这是得罪京城的人了?” “嗯,很可能。” “那百货楼会不会被牵连,从而查封啊?” “不知道,估计会吧。” “这样啊,那我要赶紧去一趟百货楼,多买点东西,万一百货楼被查封了,那就买不着了。” “此话有理,同去。” “我也去。” “.......” 起初,这些看热闹的人,只是好奇大过年的,黑甲兵怎么把许府给包围起来了,当看到许一凡被带了出来,虽然没有手戴镣铐,但是,看那架 势就知道,许一凡有麻烦了,人们议论纷纷,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跑偏了,到最后,许一凡他们还没有离开,这些人就开始成群结队的去往百货楼,准备大肆抢购一番。 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看到了,却也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这种情况,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人就是这样的,当事情没有触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发生的任何事情,他们都是当做一个热闹来看,茶余饭后谈及一二罢了,可是,事情一旦牵扯到他们的时候,那他们的反应就不一样了。 许一凡不管是因为什么被带走,他们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太过于好奇,但是,如果许一凡真的犯了事儿,那许一凡在东海城的产业,肯定会被波及的,而首当其冲的就是百货楼了。 百货楼的东西,现在已经彻底的融入了人们的生活当中,虽然不至于说,离开了百货楼的东西,他们就无法生活了,但是,少了百货楼的东西,就会感觉少了点儿什么,让人浑身难受,所以相对于探究许一凡为什么被带走,还不如趁着百货楼没有被查封之前,前去抢购一些生活所需的必要品,反正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辛辛苦苦了一整年,也有了一定的积蓄,是时候给自己添置一些好东西了。 当然了,围观的人群急匆匆离开的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并没有离开,他们都是东海城一些有势力,有影响力的人,许一凡现在在东海城的地位,可谓是举重如轻,许府被官府的人围住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没注意到,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是,该打听的消息还是会去打听的。 对于这些外人在想什么,许一凡不用去问,就知道一二,不过,他没有解释什么,就算解释了,也无济于事,而且许一凡很清楚,今天他被殷武带走,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重点。 临海街距离黑甲兵的大牢比较远,黑甲兵的大牢虽然也在城中,但是,位置很偏僻,如果许一凡就这样被黑甲兵押解着去往大牢的话,那就跟游街差不多的性质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殷武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于是,在走出许府之后,殷武就和许一凡上了一辆马车,带着黑甲兵径直离开,而马车离开之后,原本围在许府的黑甲兵,犹如潮水一般,顷刻之间全部退去。 常哲翰走在最后,他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转过头,对秋歌安慰道:“秋姑娘,放心吧,没事儿的,这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好的。” 秋歌虽然心里很焦急,可是,在听到常哲翰这么说,她连忙施礼道:“那就有劳常大人了。” 常哲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无妨。” 说完,他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走,却发现蔚埔还站在原地,于是,他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啊?” 蔚埔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恭声道:“我有几句话想跟秋姑娘说。” “那说吧。” 常哲翰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蔚埔。 现在,许一凡进了大牢,皮肉之苦那肯定不会落在许一凡身上的,至少,在这件事确定之前,许一凡不会遭到什么皮肉之苦,而许一凡离开了,他名下的产业,都需要有人操持,而这个人自然就是秋歌了,在这个时候,常哲翰不管是从私人关系上,还是从其他方面来说,都应该帮许府一把。 蔚埔见常哲翰没走,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转过头对秋歌说道:“许一凡是叛将之子,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京城去的,百货楼和四季楼都是好产业,我代表我家少爷,我们愿意出高价卖下百货楼和四季楼,价格好商量,秋姑娘考虑一下?” 秋歌冷冷的看了一眼蔚埔,虽然她不知道蔚埔在这件事当中扮演着什么觉得,但是,许一凡的入狱肯定跟他有关,或者说,跟他背后的人有关,对于李嗣源,秋歌自然不敢招惹,但是,想要她给一个好脸色给对方,那就想都别想了。 “我只是许府的一个下人,公子信任我,才把它们交给我打理的,如果你想要买东西,我可以做主,但是,我却无权处置百货楼和四季楼,还请见谅,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的话,可以等我家公子回来之后,再跟他谈。” 秋歌的姿态摆的很低,但是,拒绝的话却十分的干脆利落。 蔚埔见状,也没有感到意外,笑着说道:“被忙着拒绝,再考虑考虑。” 秋歌看着蔚埔,没有说话。 蔚埔也不在说什么,带着夏柳和几个仆从,转身离开了这里。 如果常哲翰不在这里的话,他肯定要利用李嗣源的身份,来压一压、吓一吓秋歌了,毕竟,类似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做,但是,常哲翰既然在这里,虽说他不惧怕对方,可是,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做事儿啊,这不是赤裸裸的打人家脸嘛,人家好歹也是府尹啊。 在蔚埔走后,常哲翰看了秋歌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哎...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也转身上了官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常哲翰离开,自然不是回府衙,而是去往刺史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上报上去,至于接下来该这么处置这件事,还需要刺史崔东海来拿个主意。 对于许一凡是否是叛将许淳的儿子,常哲翰也不敢妄下定论,如果是,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主要还是看朝廷的意思,看京城那边的人意思,如果不是,那一切就更好办了,当然了,这些事情,常哲翰都插不上手。 别看现在许一凡被殷武带走了,可是,殷武也做不了决定,他只是暂时把许一凡带走,而相关的事情,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禀告给已经去往京城的镇海大将军殷元魁了。 不过,今天这么一弄,这件事肯定要震动朝野的,十三年前那件刻意被人遗忘的叛乱,肯定会再次被人提起,而这个时候,一场新的变动和博弈,肯定会展开的,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那位坐在龙椅上的人是怎么想的。 在去往刺史府的路上,常哲翰喃喃道:“要变天咯!” 第二百八十六章 牢房对话 许一凡跟随着殷武,来到了黑甲兵的大牢。 牢房这种地方,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昏暗而潮湿,充满血腥味、腐臭味和霉味,在这里,老鼠和蟑螂随处可见。 如果在以往,还没有走进牢房,就会听到惨叫声、呻-吟声、叫骂声,但是,此时的牢房格外的安静,原因无他,因为炼铁厂的建造,东海城牢房内的犯人,不管所犯的事情大小,全都被送到了抚仙山挖矿,原本人满为患的牢房,此时却空空如也。 殷武带着许一凡,径直去了最里面的牢房。 牢房不大,却也不小,可以同时关进来几十人,而现在,进来这里的只有许一凡一个人。 这间牢房是环境和光线最好的牢房了,虽然也散发着一股霉味,但是,地面还算整洁。 牢房很空旷,在角落放着一个由砖块垒砌起来的石台,台子上放着两块大木板,拼成了一张床,床上没有床单被褥,只有一层干草。 许一凡进来之后,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而殷武则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 沉吟良久,他才开口问道:“蔚埔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殷武,半天没有说话。 殷武以为许一凡在顾忌什么,他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你们都出去。” 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人都瞬间离开了这里。 等到这些人离开之后,殷武这才说道:“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了,你跟我说句实话,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你问我,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殷武皱眉,看着许一凡道:“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从小就在安民镇长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 不等殷武解释什么,许一凡就打断他的话,说道:“别告诉我,有关我的底细你们会不知道,建造炼铁厂,还把打造军需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如果不是对我十分了解的话,你们会这么做吗?敢这么做吗?” 殷武默然。 确实,有关许一凡的事情,他们在上一次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去迎接齐若兮她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而许一凡回来之后,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对许一凡有很清晰的了解,他们怎么可能放任许一凡去做那些事情呢? 见殷武不说话,许一凡也不在意,整个人身体后仰,靠在墙壁上,他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石头吊顶,缓缓地说道:“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呵...说孤儿有些不准确,相对于云一鸣他们这些人来说,我也不完全是孤儿,毕竟,我身边还有一个孙瞎子,虽然不敢说顿顿大鱼大肉,至少也可以做到衣食无忧。” “我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对于我的身世,我也十分的好奇,我很想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既然生了我,为何又不要我,这个问题,我问过相依为命的孙瞎子,可是,他也不知道,可能他真的不知道,也可能他知道却不肯告诉我,哪怕是他死的时候,也不肯告诉我。” “原本,我只是打算在安民镇混吃等死的,可是,在孙瞎子死后,我觉得安民镇太小了,还是应该出来看看,顺便找一找我的父母,找到他们之后,亲口问问,为何把我丢掉。” 听到许一凡的自言自语,殷武表情缓和了不少,他坐在了许一凡身边,看着这个俊美又无比妖孽的少年,心中有些感伤。 人生在世,生活百态,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心酸故事,许一凡有,他殷武也有。 其实,殷武原本不姓殷,他也是一个孤儿,至于他原本姓什么,早已经不得而知了,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了,恰好被当时还不是大将军,还是一个世家子弟的殷元魁看到了,见他可怜,就把其带回了家里。 从那个时候,他就姓殷,他的姓氏,他的名字,都是殷元魁给起的,而他的命也是殷元魁给的,殷家世代从武,当殷元魁入伍之后,他在十五岁的时候,也跟着入伍了,成为了殷元魁的一名亲兵。 殷家在军方十分有影响力,升职自然很快,而他作为殷元魁的亲兵,其地位自然也随着殷元魁的升官而水涨船高了,殷家不是他的家,却胜似他的家。 作为一个孤儿,怎么可能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呢,这些年来,他何尝不是一直在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只是,相对于许一凡而言,他要幸运的多,他找到了。 他的父亲是谁,不得而知,而他的母亲是一个妓-女,在一次无意间怀孕之后,他母亲并没有打掉他,而是偷偷地把他生了下来,只是,一个妓-女生孩子,本身就是大忌,这样一个自己都过的朝不保夕日子的女人,怎么可能养得活一个孩子呢,在生下他之后,只能将其抛弃了。 之所以殷武能够被殷元魁看到,也是殷家虽然世代从武,但是,门风极好,是大善人,殷元魁虽然是富家子弟,但是,在父辈的言传身教之下,做人方面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多年来,直接或者间接被殷家,被殷元魁救下的人,不计其数,而他殷武只是其中之一罢了。 没有找到之前亲生父母之前,他时常挂念着这件事,可是,找到之后,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亲了,而当时,她娘亲已经不再做妓-女了,毕竟,年纪大了,年老色衰,就算想做,也没人光顾其生意了。 当时,殷武找到娘亲的时候,娘亲就住在一个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小木屋里,家里一贫如洗,几乎什么都没有,而他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死了。 殷武当初的想法和许一凡一样,也想在找到亲生父母之后,质问一番,为何生了我却不养我,然而,在看到那个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的时候,他除了淡然,更多的还是陌生。 是的,就是陌生,那个女人虽然给了他生命,却没有给他爱,哪怕一点点都没有,他当时看待那个女人,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能说些什么。 原本应该是催人泪下的母子相认的场面,在殷武身上并没有出现,女人在看到他的时候,只是笑了笑,伸出手,下意识的理了理鬓角的青丝,然后,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慈爱和关怀,还有深深的愧疚。 最终,在女人的注视下,殷武生硬的喊了一声娘,而女人嘴唇动了动,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唉字,然后,就握住了殷武的手,随即就闭上眼睛去世了。 这是他们母子分开近二十年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一见即是永别。 之后的事情,也无需赘述了,虽然这个女人没有养育他,可是,毕竟给了他生命,殷武还是给女人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这些年来,每当清明和年底的时候,他都会去那座坟头看看,当然,也只是看看而已。 作为有着类似经历的殷武,自然很清楚许一凡此刻的心情,他在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既然,你决定离开安民镇,为何不去长安,长安可是京城?”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从小我就喜欢看书,不管什么书我都爱看,在书上提到更多的,除了京城长安之外,更多的还是东海城,东海城很富有,富甲天下银如海,银子嘛,谁不喜欢,尤其是像我这种,吃不好,穿不暖的人来说,钱真的很有诱惑力,所以我就来了。” 殷武闻言,会心一笑。 确实,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吃喝拉撒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想要解决这些事情,就必须要银子来解决,而许一凡这个决定是对的,当然了,他也做到了。 现在的百货楼也好,还是四季楼也罢,哪个不赚钱啊,如果再把东兴工厂的东西拿出去,许一凡这辈子可以说吃喝不愁了。 “这件事,你自己怎么看?”殷武又问道。 许一凡低下头,看向殷武,说道:“你真想听?” 殷武点点头。 “其实,也没有怎么看,无非是有人觉得我碍眼,想要搞我嘛,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想要在小事儿上弄死我,肯定不容易,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呢,叛将许淳姓许,而他的儿子失踪了,是生是死谁也不敢说,而我恰好也姓许,怀疑我是许淳的儿子,也很正常,一旦给我扣上叛将之子,那我想不死都难,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帮我的。”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殷武,继续说道:“你不会,也不敢,府尹常大人也不敢,至于刺史大人,我们的交情是有一些的,但是,作为封疆大吏,也不敢轻易插手这件事,再说了,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唯一敢帮我的,也只有沧海别苑的两位了,不过,她们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 殷武点点头,然后问道:“何以见得?” “徐诗 芷虽然是当朝宰相徐肱的女儿,可是,徐大人的那个位置,盯着的人可不少,四年前,他的儿子徐贤去北蛮,刺杀单于,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上一任的单于的死,肯定和他有关系,而之后,北蛮和我们大炎发生了数场战役,死了很多人,打仗不但会死人,还十分的耗费钱财,自然会有人对徐肱不满了。” “作为一朝宰相,他要坚定无比的站在皇帝那边,而我如果真的是叛将许淳的儿子,那徐大人肯定是要站在我对面的,哪怕徐诗芷出面,也不会改变什么,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殷武闻言,点点头,眼神诧异且复杂的看着许一凡,他没想到,许一凡居然把事情看的如此的透彻。 “那乐萱郡主呢?”殷武下意识的问道。 “她?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她自身都难保,又怎么保我?” “嗯?什么意思?”殷武疑惑的看向许一凡。 “历来都是皇后掌管后宫和内库财政大权,你何时见过公主掌管内库的?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太子妃都不一定可以,当今天子跟长公主的关系如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当年皇太后明言要怀亦公主掌管内库,你以为内库的权利会给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吗?” 殷武点点头。 对于怀亦公主掌管内库的事情,朝廷当中不是没有非议,可是,内库财权是当年先帝同意,皇太后亲自交给怀亦公主的,而在炎武帝登基之后,那时候皇太后还在世,她并没有把内库财权收回来,交给皇后的打算,她只是把自己手里的财权交给了皇后管理而已,至于怀亦公主手上的财权,却始终没有收回。 炎武帝登基的时候,怀亦公主虽然没有明面上支持他,但是,暗地里肯定有帮助过的,只是,这些事情,知道就可以了,不可能付之于口的。 后来发生的玄武叛乱,当时炎武帝不在京城,如果怀亦公主站在了李建民这边,那现在的皇位估计早就易主了,千万不要小看了怀亦公主的能量。 当然了,也正是怀亦公主这种两不相帮的态度,让炎武帝对其很放心,当然,也很不放心。 这些年来,要求炎武帝把内库财权收回来的谏言,不计其数,每次都被炎武帝忽略了,可是,自从四年前开始,类似的谏言就越来越多了,而且呈现越演越烈的情况,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如果没有炎武帝的默许,这些人会这么放肆下去吗? 齐若兮当年去嘉州城,看似是去散心的,何尝不是有别的想法,而这一次,她来到东海城,又何尝不是在寻找破解这个问题的办法呢。 “最是无情帝王家!”许一凡喃喃道。 “慎言!”殷武闻言之后,连忙说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不以为意。 许一凡这句话说的没错,最是无情帝王家,炎武帝和怀亦公主的关系,十分的暧昧,当然,这种暧昧不是指男女之间的暧昧,而是政治上的暧昧,如果炎武帝真的相对怀亦公主下手,那怀亦公主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至于齐若兮,她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来当年的玄武叛乱就是禁忌,现在,被人重新提起,当年,在叛乱当中,没有任何作为的怀亦公主,如果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那她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的,只要是个稍微聪明点儿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下场,既是不愿,更是不能,怀亦公主如此,宰相徐肱何尝不是如此。 “那你知道这件事是谁指使的?” 殷武又问道,只是,问完之后,他就后悔了,这么明显的事情,许一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果然,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那位从京城来的李嗣源李大世子咯。”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肯定是帮不了你的,至于殷大将军会不会帮你,我不清楚,我已经把此事禀告上去了,不过,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殷武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殷将军不会帮我的,就算他肯帮,也帮不上什么,除非他以西征的事情作为筹码,否则,这件事提都别提。”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殷武的眼睛说道:“而且这还是在殷将军打赢西域之后,才有资格提这个,现在...不行!” 殷武闻言,紧蹙着眉头,他看着许一凡,发现许一凡丝毫没有担忧和慌乱的神色,反而在这里跟他侃侃而谈,于是,他心中一动,问道:“你好像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许一凡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殷武,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静观其变罢了。” “什么意思?” “如果李嗣源只是为了徐诗芷,才对我出手的话,考虑到徐诗芷的感受,他不会做的太过,如果.....” “如果什么?”殷武追问道。 “如果李嗣源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徐诗芷,而是有更大的图谋的话,那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更大的图谋?” 殷武看着许一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接下来,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就在殷武想着该不该离开的时候,许一凡突然说道:“调查一下那个叫许浮萍的女子,还有那个叫夏柳的女子。” “怎么了?难道你们不认识?” 许一凡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我感觉这两个人有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她们,如果能见到她们,说不定能知道一些事儿,怕就怕......” 殷武不是笨人,听到这儿,他猛地站起身,对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黑甲兵就快步而来,抱拳道:“都蔚。” “那两个女子呢?” “啊?”黑甲兵一愣。 “啊什么啊,我问那两个女子呢?” “那个夏柳跟着蔚埔离开了。” “那担架上的女子呢?” “也被他们带走了。” 殷武闻言,顿时脸色大变,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却抬头看天,淡淡的说道:“她们应该死了。” 殷武不说话,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转身离开了牢房。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东海之乱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三号,小年,东海城发生了三件事。 百货楼、四季楼东家许一凡被黑甲兵从府邸带走,关入大牢; 燕王之子李嗣源头号幕僚蔚埔,在离开许府回去的路上,被人袭杀,蔚埔侥幸逃过一劫,却也身负重伤,其麾下的多名护卫惨死,其中就包括一个叫夏柳的女子; 时隔十三年,玄武叛乱事件再次被人提起,叛将许淳之子还活着的消息,震惊全城。 说起镇国大将军许淳,很多人都会说上一句:“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百胜将军,只可惜不该谋反的。” 自元符二年开始,镇国大将军这个职位,已经空闲了十三年之久,至今无人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仿佛镇国大将军这个职位成为了一种象征性的东西一般。 说起来很有意思,自从发生了玄武叛乱之后,许淳这个人就好像被人从史书上抹去了一般,除了少数的书本当中记载着关于这个大将军的事迹之外,在其他地方几乎很少听说这个人,然而,在南夷和北蛮,许淳可是鼎鼎大名的。 作为敌人,许淳在统兵的那些年,可谓是把北蛮、西域和南夷都打的够呛,伤筋动骨不敢说,但是,却也打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在许淳活着的那些年,他遭遇的刺杀、暗杀不计其数,事后有人曾经统计过,许淳一生前前后后经历了不下于五十次的袭杀,平均一年两次,饶是如此,许淳却已经活着。 对于许淳,三国对其是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敲骨吸髓,然而,除了憎恨之外,他们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百胜将军,作为一个大将军,许淳的带兵能力是可见一斑的,远超其他很多人,然而,这样一个国之栋梁,却选择了谋反,最终没有死在沙场上,反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不知道是不是一种讽刺。 说起来,最感激许淳的就是北蛮了,因为当年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差一点儿就把北蛮给剿灭、踏平了,如果不是许淳等人在长安城的叛乱,使得炎武帝的皇位岌岌可危,不得不临时班师回朝的话,那现在的北蛮,估计已经成为大炎的疆域了。 其次,最拍手称快的则是南夷。 南夷的实力,这些年一直在不但的积累当中,早在一百年前,他们就可以建国的,但是,在许淳镇守南疆的时候,南夷有建国的实力,却始终不敢建国,然而,在许淳死后,过了大概十年,南唐建立了。 可以说,许淳的死,对大炎王朝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实力也因此降低了不少,这里面除了许淳本人的本事厉害之外,最重要的是,许淳担任大将军大多年,其嫡系繁多,而且大多数都在军方。 在玄武叛乱平定之后,炎军上上下下遭到了铁血的清洗,其中很多本事不凡的人,都被秘密-处死,而这些人,在军中都是身处要职的,曾经在清洗的时候,还曾经产生过哗变。 其中有一支专门由江湖武夫组成的侠义军,人数不多,也就在三百人左右,可是,这三百人却是许淳手底下,战斗力最为强悍的一支军队了,因为侠义军的士卒,清一色的都是武夫,其境界都不低,其中最低都是六品武夫,而最高的是大宗师境界,在这三百人当中,大宗师两人,小宗师五人,一品十余人,其他境界的人更是繁多。 这支侠义军是许淳多年来,逐一搜罗而来的,他们陪着许淳征战沙场,立下了汗马功劳,而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并没有参与当年的玄武叛乱,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参与其中,不然,当年的结局可能就会不一样了,然而,这支部队却在事后遭到了彻底的清洗。 三百侠义军,被三万大军围困,活活的耗死,那一战,伏尸上万,事后,这三百人被曝尸荒野,其头颅悬挂在城墙上,炎武帝亲自下旨,暴尸三月,不得收尸。 然而,在事发过去大概十天左右,有无数江湖豪客,前赴后继,悍不畏死,前往收尸,据传言,为了拿回这三百人的尸首,大半个江湖的人都参与其中,死了近千人,才抢回了大半尸骨。 也是从那个时候,大炎王朝和江湖势力,开始走向了对立面。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三百侠义军,大部分都是江湖势力当中最杰出的弟子,他们有的是某个门派的宗主、山主,因为敬仰许淳大将军,才跟随其身后的。 元符五年,大炎王朝内还发生过一件事。 人狐洪德寿,亲率八十一内卫,在不良人和军方的配合下,来了一场马踏江湖,其中有不少江湖顶级门派灰飞烟灭,其中不乏一些传承久远的江湖势力,在那场江湖浩劫当中,成为过往云烟。 洪德寿在此之前,寂寂无名,但是,江湖人对他的憎恨,丝毫不亚于不良人,洪德寿是一名宦官,也是炎武帝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伴读,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他成为了皇宫大总管,寸步不离的跟在炎武帝身边,朝中官员都称他为洪大总管,或者洪公公,但是,在那次马踏江湖之后,洪德寿就有了一个人狐的称号。 人狐这个称号的由来,主要来源于,洪德寿杀人喜欢虐杀,越是武力高强的人,他杀起来越是手段残忍,扒皮抽筋那都是基操,凡是被他灭掉的江湖门派,该门派武力最强的人,他们的人头都被悬挂在其门派的匾额之下。 只是,这件事发生在江湖上,普通人知道的不多,而许一凡之所以知道,也是有几次偶然听到的。 在那次马踏江湖之后,洪德寿再次销声匿迹,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但是,也正因为他这次的出手,让人见识到了这个平日里笑呵呵的太监,原来是个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狠人。 接连几次事情的发生,使得整个大炎王朝内,无人再敢提起当年的那场玄武叛乱,而这些年里,有不少江湖人士,进入长安,闯入皇宫,企图杀王刺驾,然而,这些人就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往往都是有去无回。 ------------------------------------- 伴随着叛将许淳的儿子还活着,而且就在东海城的消息被传播出来之后,首先开始沸腾的自然是东海城,接着就是整个大炎王朝的江湖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心中始终存在的一个疑惑终于解开了。 为何大宗师翁浩淼会收许一凡为徒,为何许一凡一个外来者,还是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黄口小儿,却能够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能在东海城快速崛起,为何百货楼的做事风格那么的格格不入,原来,此子是许淳的儿子啊。 一时之间,整个东海城都在讨论,许一凡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在大多数人看来,许一凡就是许淳的儿子,要不然,在他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根本无法解释。 相对于许一凡身世的问题,蔚埔的遇袭就显得不起眼起来,但是,这件事却引起了殷武和崔东海的高度重视,他们倒不是真的多么在意这个蔚埔,而是在意跟随着蔚埔一起出现的两名女子。 夏柳作为许一凡小时候的玩伴,这一次出现的毫无征兆,之前也没有人关注,然而,她的出现算是给了许一凡致命一击,本来,在许一凡的身份没有确定之前,她的存在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可是,就在许一凡刚刚进入大牢,她却死了。 被人当场一剑刺中了胸口,来了个透心凉,心飞扬,除此之外,不知道作案的凶手,是不是对夏柳充满了恨意,还是出于其他的目的,夏柳惨死当场之后,她的脸被乱剑划花了了,其样子惨不忍睹,让人一时之间无法辨认其到底是不是夏柳。 除了夏柳和多名跟随蔚埔前往许府的下人被当场格杀之外,许淳的养女许浮萍,也在那场战役当中,被人救走。 当殷武在听到许一凡的提醒之后,赶到现场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已经结束了,现场除了遍地的尸骸之外,只有缓缓流淌的鲜血了。 根据现场的目击者说,前来袭杀的人,拢共八人,各个身穿黑衣,面带黑纱,出手狠辣,武力高强,蔚埔的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个照面,这些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而他们主要的目的,好像就是冲着许浮萍而去的,在从对方手里抢下许浮萍之后,这些不做停留,径直离开了。 巡逻队在听到这边的打斗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往了这里,双方也曾发生过交手,但是,在付出了十余人伤亡的情况下,依旧没有留下这群人。 等到殷武等人赶到的时候,这些人早已经不知所踪了,想来,这群人应该离开了东海城。 在殷武赶到现场之后没多久,府尹常哲翰也赶到了现场,在简单勘查完现场之后,二人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封城吧。”殷武说道。 常哲翰闻言,则是干脆利落的摇摇头,说道:“东海城从无封城的先例,而且正值年关,封城是不可能的。” 殷武眉头紧蹙,对此,他没有反驳,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想要封城,根本不现实,当初,黑木崖大战的时候, 东海城都没有封城,更何况是现在了,而现在正值年关,进出东海城的人很多,大多数人都带着很多货物,想要逐一检查,做到是能做到,可是,有没有效果暂且不好说。 根据现场的勘察,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们能够抢在巡逻队和黑甲兵赶到现场之前,就离开这里,这说明这群人的武力很高,另外,这群人既然是有备而来,他们在救走许浮萍之后,肯定不会继续逗留在东海城,肯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东海城,而此时封城,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是,这些都只是他们目前的猜测而已,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在简单的和常哲翰商议一番之后,巡逻队、衙役还有黑甲兵,开始在东海城进行了逐门逐户的搜查,势必要在第一时间找到这群歹徒。 只是,两个人心中都清楚,想要找到这群人,恐怕很难。 而就在殷武和常哲翰刚刚商量完,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件事的时候,李嗣源来了。 李嗣源来了之后,先是跟殷武和常哲翰客套寒暄了一番,然后,他就提出一定要找到凶手,给他一个交代。 如果是在以往,对于李嗣源,殷武和常哲翰他们虽然不会畏惧什么,却也不会刻意奉承什么,李嗣源是燕王之子不假,但是,说到底,燕王只是一个藩王而已,其藩地又在西北苦寒之地,不会对其太过于重视,但是,眼下就不同了。 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事情,是李嗣源点出来的,虽然出面的是蔚埔,可是蔚埔是他的人,如果这件事确定是真的话,那李嗣源当居首功,其次,这一次死的全都是他的人,他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要一个交代,也十分的合情合理,只是,对于李嗣源这个时候出现,殷武和常哲翰心中都感到一丝异样,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 接下来,自然是大搜捕行动了。 结果,也像殷武他们猜测的那般,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黑甲兵、巡逻队、衙役,还有李嗣源的护卫队,都参与搜捕行动当中了,可是,却一无所获,这群歹徒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在杀人救人之后,就消失无踪,这让殷武他们感到十分的头疼。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原本就很复杂的事情,愈发的复杂起来。 首先,许一凡被下狱的事情,第一时间传到了沧海别苑,而乐萱郡主齐若兮和徐诗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第一时间出来查探情况。 说是查探情况,其实无非就是要人,毕竟,不管怎么说,许一凡是她们的人,现在许一凡出事儿了,她们不可能坐视不管,可是,面对齐若兮她们给出的压力,殷武和常哲翰这边,都没有松口。 放人是不可能的,至少,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或者说,在上面的人没有给出一个答复之前,许一凡是不可能离开昭狱的。 其次,则是跟百货楼有利益牵扯的人的压力了,之前,许一凡放出了很多分销权,这些人算是和许一凡绑在一条船上,为了拿到分销权,很多人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许一凡出事儿了,百货楼和四季楼的生意肯定受到了影响,而他们的生意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在关于利益的事情上,他们自然要出来说话,站在许一凡这边了,要求放人了。 面对这些人的压力,殷武他们还是抗下来了,可是,这也使得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再一次变得复杂起来。 然后,就是来自不良人的压力了。 在这起事情发生之前,不良人始终没有出现,可是,当许一凡下狱的事情被爆出来之后,作为东海城的不良人的负责人乌炆修第一时间出来要人,而对方要人的理由很简单,当年许淳的事情,是他们不良人接手处理的,现在既然这件事跟许淳扯上关系,自然应该是不良人来接手。 但是,面对乌炆修的要求,殷武和常哲翰是打算把许一凡交给不良人的,但是,李嗣源这个时候却再次站出来,反对了这件事,理由也很简单,李嗣源怀疑不良人要故意包庇许一凡,而这个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去营救齐若兮她们的时候,不良人的指挥权都在许一凡手里。 就在各方为了许一凡到底是放,还是交给不良人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又发生其他的事情。 十二月二十八号。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宾客爆满的四季楼,突然发生大火。 四季楼一共五层,大火从一楼到五楼同时起火,因为四季楼在许一凡接手之后,并没有推到重建,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装修而已,四季楼是木头结构,而现在又是冬天,起火之后,火势迅猛,顷刻之间,四季楼就被大火包围,而酒楼的众多食客,也被困在其中,其中不乏很多东海城豪门大家的人,官府这边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了救火行动。 然而,在这天晚上,四季楼起火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在四季楼起火没多久,刚刚打烊的百货楼,遭到了抢劫,整个一楼的奢侈品,被抢夺一空,虽然百货楼的护卫第一时间进行了反抗,但是,对方还是抢走了一楼大部分价值不菲的奢侈品。 另外,在百货楼这边遭到抢劫之后,许府也发生了命案,秋歌和唐青竹几个人忙着处理四季楼和百货楼的事情,并没有在家,而留在家中的都是一些仆役,这些人被人全部杀死在家中,家中的财物并没有丢失,但是,许一凡房间内的所有东西,全都被带走了,其中就包括那只跟随着许一凡从安民镇带到东海城的黑色箱子。 然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二百八十八章 劫狱 东海城连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常哲翰等人措手不及,疲于奔命。 四季楼、百货楼、许府,都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原本就因为年关的到来,导致人手不足的官府,此时更是捉襟见肘,相对于许府的杀人案和百货楼的抢劫案,四季楼的火灾更为重要。 如果只是一栋建筑的烧毁,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儿,可是,因为起火的时间,恰好是晚饭时间,四季楼因为其独特的菜品,让很多人都喜欢到这里用餐,到了中午和晚上,四季楼可谓是座无虚席,当大火发生的时候,很多食客正在推杯换盏。 当灾祸发生的时候,最先发生的就是慌乱,坐在一楼大厅的人,是最先跑出来的,二楼的食客紧随其后,可是,三楼往上的食客,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一来,大火是从五层楼同时爆发的,而三楼以上都是单独的包厢,大多数都是一些富贵之人宴请宾客,在菜肴上齐之后,不会让外人打扰的,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是后知后觉而已; 二来,想要从楼上下来,除了走楼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当时现场无比的混乱,到处都布满了滚滚浓烟,想要知道自己的扈从,是很难的,在加上人的潜意识作祟,在灾难发生之后,所有人都挤在楼梯口,而楼梯本来就那么窄小,想要下去,难免会推推搡搡,从而很容易引发踩踏事件。 踩踏事件发生之后,往往都意味着有人死去,而一旦死了人,原本就慌乱的情绪,愈发的慌乱起来。 在这个时代,可没有消防车和高压水枪,想要灭火,往往只能靠人力,一桶水一桶水泼过去,官府这边既要想办法救人,还有灭火,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大火发生之后,除了极少数人,在武功高强的扈从依靠自己的武力,从楼上破窗跳下来,从而保住性命之外,大多数人要么迷失在滚滚浓烟当中,要么是死在了踩踏当中,当然,还有不少人被困在大火当中。 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哀嚎声、哭喊声、呻-吟声、大火熊熊燃烧的劈啪声,不绝于耳,几乎大半个官府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参与了救火工作。 百货楼遭遇抢劫的事情发生之后,常哲翰也只是安排了一小队人去现场勘察情况,而等许府出现命案的时候,也是在四季楼大火即将被扑灭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本来,众人只以为这是一场意外,毕竟,四季楼推出了火锅、干锅这些新的就餐方式,出现火灾也是有可能的,可是,伴随着百货楼的抢劫、许府的命案发生之后,常哲翰顿时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是一场针对许一凡的阴谋。 东海城眼红许一凡的人不少,可是,这些人都是商人,商人逐利,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去干这种杀人的勾当的,而细数东海城,跟许一凡有恩怨的,除了曹家、蓟家、裴家之外,也只有那个从京城来的李嗣源了。 曹家的变故,别人或许不知情,常哲翰他们心里是清楚的,随着曹正德的退位和自尽,曹家和许一凡的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在这段时间,曹家已经在许一凡的暗中帮助下,开始崛起了,在这种时候,曹家是不可能,也不敢对许一凡出手的。 至于蓟家和裴家,这两个家族虽然跟许一凡有一定的恩怨,但是,那也仅限于商业上的,如果他们想杀人,早在许一凡不在东海城的那段时间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再说了,关于许一凡就是叛将许淳之子这件事,这段时间已经在东海城疯狂传播着,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叛将之后,那他肯定是死定了,而他名下的产业,肯定会官府没收,而到了那个时候,想要从官府手里拿到这些产业,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就算这件事不是真的,许一凡出来了,那他的声望肯定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是这样,那继续跟许一凡合作,只会获利更多的。 排除了这些人的嫌疑之后,常哲翰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李嗣源了。 然而,当殷武他们找到李嗣源的时候,发现李嗣源正在其府邸宴请宾客,其中不少人都是曾经在滁园参加诗会的读书人,人数不多,却也不少,他们都可以确定,李嗣源这一整天都跟他们在一起,至于李嗣源身边的人,除了蔚埔之外,其他人都在场,显然,这件事也不是他做的。 面对殷武等人的到来,李嗣源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在听到许一凡名下的产业,遭到如此重大的破坏之后,他的脸色也变了,心中那点不快,也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在看到李嗣源那诧异和震惊的反应之后,殷武等人虽然不能百分百相信这件事跟他无关,可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李嗣源脸色铁青的看着殷武和常哲翰,沉吟很久之后,突然问道:“许一凡现在在哪?” “在大牢里啊。”殷武下意识的说道。 “你确定他现在还在大牢里面吗?”李嗣源眯起眼睛说道。 “这......” 殷武不是笨人,刚才的回答,他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的而已,但是,此刻他已经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大变,转身就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去大牢。” 在赶往大牢的路上,殷武的表情是十分凝重和复杂的。 自从前几天把许一凡关进大牢之后,殷武也没有审讯许一凡,只是把他关在大牢里而已,一日三餐,都是四季楼伙计亲自送来的,而许一凡需要什么,殷武都尽量满足什么,偶尔,他也会去牢房内跟许一凡聊聊。 许一凡这几天表现的十分的安静,并没有因为自己身陷囹圄而感到担忧,只是在得知了蔚埔遇袭,夏柳惨死,许浮萍被人救走之后,许一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外,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今天晚上,东海城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殷武等人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这上面,在四季楼的大火被扑灭,大部分都被救出来之后,常哲翰派人去了百货楼镇守,防止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去抢夺百货楼的财物,同时,他们也去了许府勘察现场。 许府死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余人被杀,其中都是在许府做事的丫鬟仆役,而这些人全都是一刀毙命,凶手的杀人手法十分的果决和狠辣。 秋歌赶回来之后,清点了一下家里的财物,除了许一凡的房间遭到了洗劫之外,其他房间的东西都没有丢失。 许一凡的房间,除了那些家具之外,凡是放在房间可以带走的东西,全都被人打包带走了,其中就包括那只黑色的箱子,显然,对方是有目的而来的。 等到殷武等人马不停蹄的感到大牢的时候,还没有靠近大牢,他们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负责看守大牢的差役,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而殷武等人进入大牢之后,发现在这条狭长的通道里,倒出都是打斗的痕迹,当然,还有早已经凉透的尸体。 有人劫狱,而此时的大牢,关押着的犯人,只有寥寥数人而已,除了许一凡之外,还有七名死囚,这七名死囚之所以没有被送往抚仙山挖矿,只要是这七个人都是修行者,境界大概在小宗师左右,对于他们,一般对付武夫的手段,对他们虽然有一定的束缚和限制,可是,想要让他们俯首帖耳,恐怕很难,如果把他们带出牢房,送往抚仙山,估计还没到地方,这些家伙以依靠自身的修行手段逃走了。 当初,为了制服这些修行者,官府可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怎么可能轻易把他们放出去呢。 可是,殷武等人在经过关押这七个修行者的牢房的时候,发现这七个人都还在,只是,他们已经死了。 这一幕,让殷武等人原本就凝重的心情,愈发的凝重起来,这些人都是修行者,在重重束缚之下,想要逃走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一般人想要杀死他们,也极其的困难的,没有一定的实力,是杀不死他们的,可是,这些人都死了,这说明劫狱的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奔着许一凡来的。 多想无益,殷武没有在去管那些已经死掉的修行者,而是直奔最里面的牢房。 当一行人来到牢房门口,看到牢房内情况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紧蹙起了眉头。 牢房那张简易至极的床铺上,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此刻,他正背对着众人,显然是睡着了,而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三个黑衣人,而三个人一动不动,在其身下还有一大摊血迹,显然,这三个人已经死了。 在来这里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肯定不在牢房里了,而在进入这里之前,一路上看到的种种情况,也证明了这一点儿,可是,当他们看到许一凡还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诧异感可想而知。 牢门是关着的,但是,牢门上的铁链已经打开,挂在栏杆上,显然,如果许 一凡想走的话,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这......” 常哲翰见状,就要上前,却被殷武拦住了,他沧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伸出一只手,缓缓地推开了牢门,孤身走了进去。 在进入牢房之后,殷武并没有直奔许一凡而去,而是小心翼翼的来到三个黑衣人身前,用脚踢了踢三个人,三个人一动不动,显然,这三个人已经死了,殷武还是不太放心,蹲下身来,伸出手,摸了摸三个人的脖子,入手微凉,没有感觉到脉搏,显然,这三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间并不长。 直到这个时候,殷武才发现,在三个人的胸口,都插着一支箭矢,箭矢不长,大约也就筷子的长度左右,而显然是弩箭,对于这种弩箭,殷武是认识的,因为之前许一凡曾经给他展示过,正是许一凡经常使用的弩箭。 在把许一凡关入大牢的时候,许一凡身上的武器都被搜罗出来了,不管是手-弩,还是袖箭,亦或者是军刀,都被殷武带走了,毕竟,坐牢也要有坐牢的样子,可是,这三根弩箭的出现,说明了一个问题。 如果这三个人是许一凡杀死的,那么,许一凡的身上肯定还有弓弩,只是,对于这个情况,殷武也是没有想到的,虽然之前把许一凡身上的武器拿走了,但是,殷武并没有对许一凡进行搜身,他还是信任许一凡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的。 在确定这三个黑衣人已经死了之后,殷武站起身来,朝许一凡走过去,而此时,许一凡或许被殷武等人弄出来的动静给吵醒了,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正手持钢刀朝他走过来的殷武。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坐起身来,朝角落靠了过去。 殷武也愣了一下,看到许一凡的反应之后,他没有再向前,而是站在原地,把手里的钢刀插回刀鞘,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许一凡,眼神复杂而古怪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 然而,不等殷武说完,许一凡就没好气的说道:“尼玛,你们怎么才来啊?” “嗯?” “啊?” ∑(っ°Д°;)っ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堂堂黑甲兵的大牢,防卫能力如此之差,正是让人大失所望啊,要不是我之前留了一手,小爷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殷武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的目光先是盯着许一凡的脸颊,然后,就落在了许一凡的袍子上,这才发现,许一凡的袍子已经破裂,而袍子上沾满了血迹,许一凡的脸色也有些煞白,只是,牢房内的光线不好,之前没有注意到而已。 “你受伤了?”殷武问道。 “废话。” “来人!”殷武喊道。 很快,就有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背着一个小箱子快步走了进来,来到许一凡身边,开始给许一凡检查伤口。 方才,他们看到许一凡居然在睡觉,以为许一凡没什么大碍,但是,在大夫的检查之下,才发现许一凡受了严重的伤势,其胸口挨了一刀,不过,不致命,因为许一凡穿了贴身的软甲,这件软甲是齐若兮在来东海城的路上送给他的,许一凡一直穿着。 此时,软甲已经破了一条口子,在其胸口留下了一道一指长的伤口,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另外,许一凡的腹部和后背,也都有脚印和伤口,但是,都不严重。 此时的牢房,已经灯火通明,而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牢房内乱七八糟的,很明显,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如此看来,这三个黑衣人,不是前来营救许一凡的,而是前来刺杀许一凡的,只可惜,他们小看了许一凡,被许一凡给反杀了。 得出这个结果之后,众人的反应是很古怪的,心情也是复杂的,内心是震撼的。 此时此刻,所有人看着许一凡,都有一个问题想问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在大夫给许一凡处理伤口的时候,殷武看着许一凡,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前来刺杀你的?你又是如何......” 然而,不等殷武把一连串的问题问完,许一凡就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的说道:“大哥,我现在是犯人耶,这些问题,你们不应该问自己人吗?问我做什么?” 彡(-_-;)彡 殷武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时候,常哲翰等人也走了进来,李嗣源也跟着来了。 殷武不说话了,李嗣源这个时候却说道:“许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你总的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许一凡看向李嗣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交代?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交代?我还想要交代呢?我现在还不是定罪的犯人吧,就有人想要来杀我,如果不是我留有后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吧,我还没要交代呢,你们还好意思找我要交代?” 李嗣源被许一凡怼的顿时说不出话来。 许一凡却没有放过李嗣源的打算,他斜眼看着李嗣源,继续说道:“李公子,虽然你是世子殿下,但是,我记得你好像没有官职在身吧,也没有功名在身,你有什么资格问话?” “我......”李嗣源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刚想反驳,却又被许一凡打断了。 “你想说,你爹是李刚对吧?” “你......”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没事儿别在这哔哔,不然......” 许一凡没有再说下去了,而是在李嗣源愤怒的目光当中,从草席一支寒光闪闪的箭矢正对着李嗣源,其含义不言而喻,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二百八十九章 狱中反杀 看着散发着幽光的弩箭,正对着自己,李嗣源的神色先是惊慌,继而是羞恼,进而是愤怒。 自打他记事起到现在,都是他在威胁别人,什么时候被人如此赤-裸裸,毫不遮掩的威胁过,别说长安城那些纨绔子弟了,就是一般的朝廷官员,都不敢如此对待自己,可是,今天他却遇到了。 在许一凡拿出手-弩的时候,殷武距离许一凡最近,他立即横移一步,挡在了许一凡和李嗣源中间,而跟着李嗣源一起过来的老者,也在第一时间挡在了李嗣源面前。 “小子,你在找死。”老者看着许一凡,沉声说道。 殷武没有说话,他的表情本来就十分的难看,此刻,更是变得无比的阴沉。 “呵呵...哈哈...” 然而,面对老者的威胁,许一凡却看也没有看他,而是盯着站在其身后的李嗣源,笑道:“就这儿?” 李嗣源表情阴郁,没有说话。 许一凡见李嗣源不说话,顿感无趣,摆弄了一下手里的弓弩,就将其放下,也不在去看李嗣源,而是看向殷武,缓缓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外面肯定出事儿了吧?” 殷武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眸,语气微微生硬了几分问道:“你怎么知道?” 许一凡撇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是黑甲兵的大牢,除了黑甲兵之外,很少有人能够进入这里,而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有人杀进大牢,想要置我于死地,却始终没有来救援,这说明外面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听完许一凡这个解释,殷武微微点点头。 事情确实如此,在东海城,监牢一共有三处,一个是府衙的大牢,一般关押的都是寻常犯事的人,第二次大牢就是不良人的大牢,不过,能够进入不良人的大牢,往往都是那种江湖势力,或者修行者,亦或者是别国密探这种人,最后一处监牢就是这里了。 黑甲兵的监牢,关押的一般都是违反了军纪的士卒,其中就包括黑甲兵、守城军还有镇海军,之前犯事的宋玉休,他麾下的人就被关押在此,而方才殷武他们看到的死在监牢当中的七个修行者,也是镇海军当中的士卒,只是,他们犯了大错,但是也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能斩首,自然也不能放出去,就关押在此,可以说,黑甲兵的监牢就是专门为将士们准备的。 看守这里的狱卒也都是退伍老卒,他们的身手自然不是一般的狱卒可以比拟的,可是,他们现在都死了。 “说说吧,外面出了什么事儿?”许一凡开口问道。 然而,不等殷武开口说话,许一凡就自顾自的说道:“我猜猜看。” “既然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而我又身处大牢,想要杀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你们引开,而引开你们,自然是需要制造大的骚乱,既然是制造骚乱,一般的骚乱肯定不够,如果我是那个凶手,肯定会对百货楼、四季楼、府衙这些地方出手。”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殷武,继续说道:“看你们刚才气势冲冲的样子,应该不是府衙出事儿了,既然连这位世子殿下都来了,那肯定是我的产业出事儿了,想必不是百货楼,就是四季楼了,我估摸着应该是四季楼,现在是晚上,在四季楼吃饭的人很多,是引发骚乱的最佳地点。” 听完许一凡的猜测,在场的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许一凡,很显然,他们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分析能力十分的震惊,其中最为震惊的还是李嗣源了。 殷武没有说话,而李嗣源也没有说话,反而是常哲翰在听完之后,说道:“确实是你的产业出事儿了,四季楼走水了,而百货楼遭到了抢劫,另外......” 说到这,常哲翰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你的府邸也遭到了歹人入侵,府邸的丫鬟仆役悉数被杀死。” 许一凡闻言,顿时坐直身体,连忙问道:“秋歌她们没事儿吧?” 常哲翰心中一动,随即摇摇头,说道:“秋姑娘和唐姑娘忙着救火,当时并没有在府邸,她们安然无恙。” “哦,那就好。” 许一凡闻言,顿时放心不少,整个人再次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殷武这个时候,却开口问道:“你房间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些歹人进入府邸之后,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奔你的房间,把你房间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许一凡瞥了殷武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一眼,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这些东西你们之前都见过,就是百货楼、四季楼还有东兴工厂的那些东西。” “当真如此?”殷武加重了语气问道。 “爱信不信。” 许一凡耸耸肩,不在看向他们,而是开始自己检查自己的伤势。 众人见状,纷纷眯起眼睛,皱起眉头。 说实话,对于许一凡这个解释,他们是不相信的,如果许一凡的房间放置的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为何要趁乱闯进许府,还杀了那么多人,难道就是为了几样货物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们还不如直接趁乱进入百货楼,百货楼的好东西很多,这些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很值钱,那时候,大家伙儿都在四季楼那边,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百货楼,直接抢百货楼的东西,岂不是更好?何必如此费劲巴力的去许府呢。 然而,众人虽然心中疑惑,不相信许一凡的解释,可是,暂时也只能选择相信了,毕竟,许一凡房间内到底有什么东西,别说他们了,就连秋歌和唐青竹都不知道。 在一番沉默之后,常哲翰问道:“你是怎么杀死这三个刺客的?当时,这里发生了什么?”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没有沉默,而是说起了一个多时辰之前,监牢内发生的事情。 今天傍晚,四季楼的伙计还是按照往常一样,给许一凡送来了晚饭,当然了,送来的晚饭不止许一凡一个人的,还有负责看守他的狱卒们也都有一份。 晚饭送来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吃饭,而外面的人也开始吃饭,待到许一凡吃饱喝足之后,伙计就收拾了残局,径直离开了,而许一凡则重新躺在床上睡觉。 这些天,他除了睡觉就是教那些狱卒打牌,这里除了环境差了很多之外,许一凡也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约束。 可能是晚上吃的太好了,再加上天气冷,许一凡吃完饭之后,并没有跟狱卒们打牌,而是躺在床上睡觉。 然而,就在许一凡刚躺下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暴喝声,好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了,随即,外面就发生了打斗,许一凡起初以为是他的人来营救自己了,但是,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因为在他进入监牢之后,就曾经让人去告诉言午堂的学生,不要轻举妄动。 外面的打斗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外面的狱卒都悉数被杀死,而关在外面监牢内的七个死囚,也被杀死了,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这些人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之前,虽然许一凡把大部分的兵刃都交出去了,但是,他还是偷偷地藏了一把手-弩,以备不时之需。 在那三个黑衣人朝这边靠近的时候,许一凡假装睡觉,想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没想到,那三个黑衣人来到这里之后,直接打开了监牢,然后,举刀就朝许一凡劈砍而去,显然是想要杀死许一凡。 既然有了准备,许一凡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就在其中一个黑衣人朝他扑来的时候,许一凡猛地转过身,抬起弓弩,射出了一箭,这一箭直接命中了黑衣人的胸口,对方超前迈了两步,就倒地身亡了。 在经历了濮石事件,还有兴安城事件之后,回到东海城的许一凡,再次改造了他的弓弩,因为钢的出现,许一凡的弓弩也升级换代了,弓弦不再是动物的筋制成的,而是用钢丝制成的,其射程和杀伤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除了升级了弓弩本身之外,弩箭也被许一凡进行了升级,箭头不单单有倒钩,上面还淬了毒,这种毒全都是剧毒,稍微沾上一点儿,就会毙命,至于毒药的来源,自然是五毒女赤莲给的了。 趁其不备,麻痹大意的情况下,许一凡杀死了第一个黑衣人,而对方显然没想到许一凡身上会有武器,愣神了一下,而在这种生死绝境之下,任何一个恍惚都是致命的。 许一凡亲手杀的人不多,但是,他遇到的危险次数却不少,在他杀了第一个黑衣人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抬起手-弩,在对方没有缓过神的情况下,杀死了第二个人,而最后一个人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开始和许一凡展开了搏斗,不过,在一番搏斗之后,许一凡还是以伤换命的代价,杀死了第三个黑衣人。 杀了三个黑衣人,许一凡也疲惫不已,加上受伤了,伤口流血,开始产生眩晕状况,许一凡根本没有时 间和精力去管这三个黑衣人是谁,他回到床上,躺下就昏了过去。 刚才,殷武他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许一凡在睡觉,其实不是,他当时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而已。 幸好,许一凡挨的两刀不深,伤口没多久就愈合了,要不然,许一凡估计等不到殷武他们过来,就已经凉凉了。 ------------------------------------- 听完许一凡的讲述之后,在场所有人都皱紧了眉头。 对于许一凡的说辞,说实话,他们是不太相信的。 这三个人既然能够从监牢外面,一路杀到这里来,其武力值肯定很高,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许一凡杀死了呢? 如果说,许一凡在对方麻痹大意的情况下,偷袭,从而杀死一个人,他们是相信的,可是,连续杀死三个人,这就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然而,刺客的尸体就在那里,而殷武也去检查了这三具尸体,发现这三个人的致命伤确实是在胸口,伤口附近呈现青紫色,其口鼻都有黑色的鲜血渗出,这是很明显的中毒身亡的特征。 另外,其中一个人身上还有多处拳打脚踢的痕迹,而这些痕迹都比正常人小很多,是孩子留下的,显然这是许一凡造成的,由此可见,许一凡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种看起来很真实的真相,反而让他们感到了不真实。 【刺客进来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而许一凡隐瞒了部分真相。】 常哲翰和殷武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人了,心中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但是,考虑到某些事情,他们都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三人你认识吗?”殷武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三个黑衣人的面罩已经被揭开了,露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这三个刺客都是男子,年龄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看到三人如此年轻,在场的人也相信了几分许一凡的话。 毕竟,行走江湖也好,还是杀人越货也罢,自身武艺高强是一方面,阅历和经验也很重要,而这三个人明显是年轻人,既然是年轻人,其经验肯定丰富不到哪里去,被许一凡寻找机会杀死,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殷武的询问,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三个人,摇摇头,说道:“不认识,没见过。” 这个回答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 既然许一凡并没有离开监牢,这让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当然,这只是针对殷武他们而言,但是,对于李嗣源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他巴不得许一凡逃离监牢呢,最好是死在这里,可惜,他的希望落空了。 有人要杀许一凡,这是事实,至少,就目前的情况是这样,而这里死了这么多人,许一凡待在这里肯定不安全了,那接下来就是决定许一凡去哪的问题。 放其回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李嗣源答不答应,就算他答应,殷武和常哲翰也不敢这么做,毕竟,这件事牵扯到叛将许淳,事关谋逆,岂能马虎。 可是不放,又能把许一凡送到哪里去呢?府衙监牢肯定是不行的,这群歹人既然能攻进黑甲兵的监牢,那府衙那边的监牢更是不在话下,总不能把许一凡送到镇海军的军营当中去吧。 先不说军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更重要的是,军营当中存在很多机密,不是军武中人,是不能进去的,把许一凡关在军营当中,虽然说是保护其安全,可是,在有心人看来,镇海军这是打算袒护许一凡。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许淳的后人,那把许一凡关在军营当中,无疑是自找麻烦,如果许淳是个文官,那还好说,可是,许淳是武将,他当年带过的兵可不少,虽然很多跟许淳关系密切的人都被诛杀了,但是,还有一些人逃过一劫,万一把许一凡放在军营当中,被许淳的旧兵看到了,从而将其放走了,或者被其他跟许淳有仇的人知道了,将其在军营杀死了,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镇海军能够承担的。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为难的时候,监牢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一行三人,为首的正是不良人校尉乌炆修,而在其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之一就是前段时间,跟随在许一凡身边,充当起护卫的谷歌,而另外一个人则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分不清男女。 “乌校尉,你怎么来了?”殷武看着乌炆修,皱起眉头问道。 “我来接人。” “乌校尉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黑甲兵看护不好他,那我不良人自然要接手了。” “这不符合规矩。”殷武说道。 “不良人什么时候讲过规矩?”乌炆修反问道。 “你......” 殷武闻言,顿时气结,他知道不良人不好打交道,但是,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很多时候,彼此做事都需要相互配合的,不至于闹得太僵,可是,现在乌炆修的态度,很显然是打算跟殷武翻脸了。 常哲翰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说道:“目前,我们最要紧的任务,是查清楚这群刺客的身份,还有调查清楚四季楼起火的原因,至于许...许公子,暂时就待着这里,我想殷都蔚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会加大看守力度的。” 然而,乌炆修却看也不看常哲翰,他盯着殷武问道:“人,我必须带走,你给不给?” 殷武闻言,顿时眉头一挑,说道:“如果我不给呢?” “那就抢。”乌炆修淡淡的说道。 “不良人是打算跟我镇海军开战?”殷武沉声说道。 “开战又如何,再说了,你只是一个都蔚,你代表不了镇海军。” “那你也代表不了不良人。” “他不行,我可以。” 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袍人,突然开口了,而伴随着他的开口,一块令牌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第二百九十章 狱中真相 已是深夜时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街道上。 马车上拢共三个人,坐在车厢内的许一凡,还有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黑袍人,另外就是充当马夫的乌炆修。 车厢内安静无比,耳边除了马蹄踩踏青石板的嘀嗒声,也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了,当然,偶尔耳边会响起哭嚎声、咒骂声,以及嬉笑声。 这个夜晚是不平静的。 四季楼的大火虽然被扑灭了,但是,损失惨重,四季楼此刻已经沦为一片废墟,虽然没有倒塌,但是,距离倒塌也不远了,一时半会儿是别想开业了,不过,相对于这些财物上的损失,最重要的还是人员的伤亡。 在走出黑甲兵监牢的时候,乌炆修曾经提到过,四季楼这场大火,拢共有三十多人丧生火海当中,其中大部分都是四季楼的伙计小二,剩余的则是一些倒霉的食客,他们大多数不是被大火烧死的,而是被人踩踏致死的,另外,这次大火受伤的人不少,多达百余人,受伤程度不同,不过,相对于那些已经沦为一具焦炭的人而言,他们是幸运的。 大火起因暂时并不明确,但是,经过初步的勘察结果来看,这场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 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在外忙忙碌碌了一整年的人们,都陆陆续续的赶回了东海城,宴请宾客亲朋好友,首选的当然是四季楼了,只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家里吃饭,毕竟,家里的饭菜虽然比不上四季楼,可是,大家聚在一起还是挺热闹的,至少年味十足。 今天在四季楼吃饭的人不少,一楼和二楼座无虚席,三楼的包厢大部分也坐满了人,四楼也占据了一半的位置,至于五楼只有一个大包厢有人而已。 根据经历了这场火灾的人回忆,这场大火是突然发生的,而且是从一楼到五楼同时燃烧的,意外走水的情况,在秋冬季节不少见,可是,像这样的突然起火,还是很少见的。 虽然四季楼的整体建筑还是木料为主,可是,在装潢的时候,许一凡就提前做好了很多防火的措施,一般情况下,不会走水。 对于四季楼的损失,许一凡虽然心疼,但是,也并没有太过于在意,酒楼没有了可以在建,只要人没事儿就好。 除了四季楼之外,百货楼的损失也不小,百货楼一楼的奢侈品,除了在打烊的时候,特意收起来的那些奢侈品,剩余的奢侈品全都被洗劫一空,初步估计,百货楼的损失最起码有三万两银子左右,另外,负责看守百货楼的护卫,也死了六个,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拼死抵抗,才没有让百货楼的损失进一步扩大。 至于许府内的损失,常哲翰没有多说,乌炆修也只是简单了提了一句,府里除了死了不少丫鬟仆役之外,财物方面没有太大的损失,当然,这只是相对他们而言,可是,对于许一凡而言,损失最大的还是许府,他房间内放置了很多东西,其中最贵重的就是那个黑箱子,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过于担忧,因为那个黑箱子除了他自己之外,无人能打开, 此刻,坐在车厢内,许一凡想的却不是这些事情,而是刚才发生在监牢内的事情。 许一凡在监牢内遇袭,这是事实,虽然许一凡杀死了三名刺客这件事,让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是,刺客的尸体就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暂时都得相信。 从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来看,最大的嫌疑对象,自然就是李嗣源了,但是,这也只是怀疑而已。 许一凡在不良人没有到来之前,曾经多次试探过李嗣源,发现其对这一切都不知情,由此许一凡得出两个结论,要么,这一切真的跟李嗣源无关,要么,这一切就是李嗣源一手策划的,而他是个天生演帝,城府深不可测,至于是哪种可能性,许一凡现在了解到的情报太少了,不好判断。 殷武想把自己留在黑甲兵监牢,从殷武的角度出发,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从许一凡可能是叛将之子这件事爆出来之后,殷武就直接插手了这件事,把自己继续关押在黑甲兵监牢,是必然的。 至于殷武为何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许一凡,只是这种保护并非是一味的袒护,他只是不想许一凡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就死在了这里,如果把许一凡关在府衙的监牢里面,以李嗣源的能量,想要杀死许一凡,或者折磨虐待许一凡,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然,李嗣源不会这么做,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从小脑子坏掉的家伙,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镇海军。 如果许一凡不是叛将之子,那一切自然好说,可是,万一许一凡是呢? 之前,许一凡跟镇海军走的那么近,还负责打造军需,由民间人士打造军需,本来就不合乎规矩,只是,许一凡打造的军需,确实是比现在朝廷工匠打造的要好很多,可是,规矩就是规矩,让一个叛将的儿子,去打造军需,你镇海军这是想干嘛?想走许淳的老路,也想谋反不成? 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可是,朝廷当中,关系盘根交错,利益繁杂,跟殷元魁不对付的人大有人在,如果他们咬死了镇海军就是想要谋反,那对于现在正在准备再次西征的殷元魁来说,可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而想要洗脱嫌疑,堵住悠悠众口,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在确定了许一凡的身份之后,亲手把他交出去,这样一来,就算还有人想打击殷元魁,也没有太好的理由。 人就是这样,无事儿的时候,大家可以坐下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以兄弟相称,但是,一旦遇到了危险,遇到了麻烦,尤其是牵扯了自身利益的时候,之前的那些所谓的交情,顷刻之间都会化为乌有,对于殷武的那点心思,许一凡心里很清楚。 殷武也好,殷元魁也罢,他们欣赏许一凡是一方面,但是,欣赏也只是欣赏而已,不会为此搭上自己的全家性命,不值得,也没有必要。 至于府尹常哲翰,他能做的事情其实不多,先不说,他的官职在殷武面前低了一个档次不说,就算是在东海城,他说的话也不那么管用,在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刺史大人呢。 从许一凡入狱开始到现在,刺史崔东海始终没有露面,倒是齐若兮和徐诗芷来看望过许一凡一次,但是,也只有一次而已,之后就没有再来了,想来,她们也有自己的顾虑。 在许一凡出事之后到现在,不良人也始终没有出现,那天在许府的时候,不良人没有人在场,唯独在场的也只有护卫谷歌而已,但是,谷歌现在的身份,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说他是不良人,可他却成为了许一凡的护卫,这在不良人的规矩当中,是没有的,许一凡又不是天潢贵胄,就算许一凡是天潢贵胄,也不值得不良人如此对待。 直到方才,不良人出现了,他们出现之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带走许一凡。 面对不良人这个要求,无论是殷武,还是常哲翰,亦或者是李嗣源,都是不愿意的,对于殷武来说,许一凡在他手里,才能确保殷元魁不会受到牵连,镇海军才不会受到牵连。 对于常哲翰来说,他是最没有话语权的,虽然平时他跟殷武的关系不错,可是,在官职上,殷武是他的上级,当然了,他不归殷武管辖罢了,但是,一旦殷武真要做什么事儿,他也是拦不住的,连殷武他都拦不住,更何况是不良人呢? 至于李嗣源,他自然不想许一凡被不良人带走了,虽然,他没有功名和官职在身,可是,燕王之子这本身就意味着身份,以为着权势,他的话,在某些时候,是可以代替燕王的,甚至在某些时候,他的话是可以代表皇家的,但是,这也仅仅只是能代表而已,在涉及到大是大非面前,他的话语权是没有太大的。 之前,他可以站出来反对不良人要人这件事,可是,现在他自己就有嫌疑,如果他再一味的坚持,那就是别有用心了,这对于李嗣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了,如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不良人校尉乌炆修的话,那自然不可能轻易放人的,可是,当黑袍人开口,并且拿出令牌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那是一块看似很普通的腰牌,可是,在腰牌上清晰的刻着一个字,将! 不良人校尉说话的分量不够,那一个不良将的分量怎么样? 大炎王朝有五大将军,不过,现在只剩下三个了,镇国大将军和镇西大将军,一个谋反被诛,一个兵败战死,而剩余的三大将军,一个负责镇守南夷,一个正在北方和北蛮隔城相望,最后的镇海大将军现在在京城,可以说,现在海洲话语权最大的是刺史,但是,不良将出现之后,他的话语权才是最大的。 不良将虽然很少插手具体的军政,但是,他们的地位却丝毫不比五大将军低,在某些方面,他们的话语权甚至要超过这五大将军的。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可不是说说那么 简单的。 因此,当这个不知道是三大不良将当中的哪一位,拿出那块腰牌之后,在场的人没有人敢反对,而许一凡就这样被大摇大摆的带走了。 临走时,黑袍人丢下一句话:“十天之内,查清楚这件事,否则......” 后面的话对方没有说,但是,其中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知道。 马车一路行驶,穿过了大半个东海城,在一处黑气森森,又寒气凛然的建筑前停下。 这里是不良人的监牢,准确来说,是死牢,跟兴安城的死牢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死牢更大,更加的阴森恐怖罢了。 马车停下之后,车帘被掀开,许一凡自觉的走出了车厢。 等到许一凡下车之后,他发现黑袍人并没有下车,而离开黑甲兵监牢就不知所踪的谷歌,这个时候再次出现了,跟着他出现的还有胥承业。 胥承业来了之后,看到许一凡,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他就坐在车夫的位置,拿起马鞭,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等到马车走远了,乌炆修这才看着许一凡说道:“走吧。”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座大牢,眯了眯眼睛,然后,低下头,迈步走入了这座有着地狱之称的死牢。 天底下所有的监牢,几乎都是一个样子,昏暗、潮湿、阴森、恐怖...... 许一凡在乌炆修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牢房,牢房不大,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一张单人床铺,床铺上放着一套被褥,在牢房的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两条凳子,桌子上放着一个茶壶,两个茶碗,还有一盏油灯。 “条件简陋,你暂时就待在这里。”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走进了牢房,而乌炆修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锁上了牢门,转过头看了一眼谷歌,转身就准备离开。 “老乌。” “嗯?” 乌炆修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是不良将?”许一凡问道。 “是的。” “是三大不良将的哪一位?” “呵呵!” 乌炆修似乎早就预料到许一凡会这么问,他笑了笑,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不等许一凡再问什么,乌炆修转身离开了,而这里只剩下许一凡和谷歌了,当然,这只是表面而已。 “你知道吗?”许一凡看着谷歌问道。 谷歌十分干脆的摇摇头,说道:“不知。” “哦。” 听到谷歌这么说,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在床铺上躺下,此时此刻的他,很疲惫,浑身都疼。 ------------------------------------- 时间回到三个时辰之前。 许一凡在吃完晚餐之后,并没有立即睡下,而是在牢房内转悠着。 从他进入黑甲兵监牢,许一凡就在想之前发生的一切。 对于自己是叛将之子这件事,许一凡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因为在蔚埔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件事是李嗣源的手笔,当然了,李嗣源估计也没打算掩盖什么,如果李嗣源想要遮掩什么的话,他就不会让自己的幕僚蔚埔出现,而是让其他人来做这件事了。 对于李嗣源为何要这么做,许一凡起初还有些迷茫,不过,很快他就想清楚,肯定是跟徐诗芷有关,他之前又不认识李嗣源,两个人也没有什么恩怨,唯一的交集也只有徐诗芷而已。 在滁园诗会的时候,许一凡就察觉到李嗣源对自己的恶意,同时也意识到,李嗣源并没有徐诗芷说的那么不堪,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这次出手,十分的干净利落,一击毙命,让许一凡在东海城辛辛苦苦经营了近一年的人际关系,全都化为乌有,无人敢动。 单单就凭这一手,这个李嗣源就不是什么没脑子的蠢货。 对于当时殷武和常哲翰的反应和态度,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许一凡虽然不是官员,没有在体制内混过,当时,对于人心这方面,他还是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的。 这段时间,殷武也好,常哲翰也罢,对自己还算客气,没有审讯自己,也没有严训逼供,这让许一凡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许一凡想着该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的时候,监牢内发生了意外。 首先从外面传来的是已经熟络的某个狱卒的呵斥声,然后就是刀剑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惨叫声和哀嚎声,最后寂静无声。 在听到这些声音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监牢出事儿了,有人要劫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而结果也和他猜测的一样,对方确实是冲着他来的。 来人一个五个人。 他们在杀死所有狱卒,还有那几个修行者之后,就来到了许一凡的牢房。 打开牢房,为首之人,看着许一凡,直接开口问道:“你就是许一凡?” “是我。” “跟我走。” “你是谁?” “旧人。” “你是许淳的人?” 对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走吧。” 许一凡看着对方,并没有离开,反而是倒退了两步,说道:“我不能走,也不会走。” “为何?”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留下来,你会死。” “我知道。” “你确定不走?” “确定。” “......” 一阵沉默之后,对方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那好吧。” 说完,对方就打算离开了。 “等等。”许一凡喊道。 “嗯?” “你们就这么走了?不留下点什么?” 五个人对视一眼,只见为首之人点点头,然后,就有三个人走出来,各自掏出一根弩箭,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三个人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就在许一凡震惊无比的眼神当中死去了,而在这三个人死后,只见为首之人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许一凡就挨了一顿揍,昏死过去,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也不知道,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正好是殷武他们带人赶过来的时候。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而这个梦却无比的真实! 第二百九十一章 暗涌 十二月二十三号! 在许一凡被黑甲兵从许府带走没多久,刺史府有一骑出城,而在之后,没多久,都蔚府也有一骑出城。 这两人出发的时间有所差异,但是,他们去往的方向却是一致的,京城长安! 在这二人出城之后,没多久,长安城某个院落,飞出去了一只信鸽。 从刺史府出来的这个人叫马亮,今年三十多岁,从小就跟在崔东海身边,负责帮助崔东海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虽然,马亮没有官职在身,但是,他却有一个隐秘的身份,他是崔东海和炎武帝之间的信使,平日里,崔东海一些需要送往京城,亲手交给炎武帝的密信,都是他负责送达。 至于他到底是炎武帝的人,还是崔东海的人,已经不得而知,当然也不重要。 马亮这次出城,奔赴长安,主要是送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而这份密信的上内容,只有一件事,就是关于许一凡身世的事情。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想要第一时间把情报传递给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主要还是依靠马力,至于所谓的飞鸽传书,那只是影视剧当中出现的事情。 飞鸽传书肯定会有,但是,也讲究一个距离问题,在如何训练有素的鸽子,它们的飞行距离都是有限,更何况,万一信鸽被人打下来了,那里面的情报岂不是泄露了,所以往往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通讯还是依靠人力的。 马亮一路狂奔,丝毫不在乎马匹的脚力,他现在心中想的只有尽快赶到长安,把怀里的密信交给皇宫人的手里。 何为八百里加急? 在古代,一般每隔二十里就有一座驿站,驿站常年都备有快马,这种-马匹虽然不是千里马,但是,在不惜脚力和马匹损耗的情况下,是可以达到一日千里的,而像这样紧急公文,往往负责送信之人身上都会有马上飞递四个大字,必须按照每天三百里的速度传递,当然,遇到更加紧急的情况,也有日行四百里,五百里,六百里和八百里。 这种信息传递,要求是换马不换人,昼夜兼程,片刻不歇,除非送信之人累死,会有下一个人接替而行,而一些绝密公文,是绝对不能换人的。 马亮下午出发,等到傍晚时分,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已经抵达了邮城驿站。 到了驿站,来不及休息,丢掉已经暴毙在地的马匹,换上一匹早已经准备好的快马,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这不是马亮第一次送八百里加急的密报了,虽然很累,但是,他已经习惯了,按照他的估计,按照现在这个速度,可以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离开海洲,进入徐洲,待到天亮十分,可以抵达汴洲,而抵达长安,应该在两天之后。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马亮的速度也不得不降了下来,虽然是昼夜兼程,可是,晚上疾行速度肯定是比不上白天的。 在离开邮城驿站没多久,疾驰了一段距离之后,眼看着就要离开海洲,前方是一天丛林,虽然有天黑不入林的讲究,但是,现在的大炎王朝,还不至于出现有人敢在官道上杀人劫货的事情,马亮对此不担心。 然而,当马匹进入丛林不久,胯下的马匹开始嘶鸣起来,显然,它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而马亮也第一时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有杀气! 这是一种自觉,一种本能的直觉,虽然崔东海是文官,可是,马亮可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也曾经杀过人,而且杀了不少人,不然,他也不会得到炎武帝和崔东海的重用。 “吁!” 马亮勒住缰绳,环顾一周,没有发现人的踪迹,于是,大声喊道:“官府办事,何人在此?” “咻!” 就在马亮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道破空声响起,随着而来的是一支箭矢。 此时,天虽然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但是,在破空声响起的瞬间,马亮直接从马背上站起身来,双脚猛地一蹬马背,整个人朝一边掠去。 “嘶......” 就在马亮刚刚起身离开马匹,箭矢已经疾射而来,瞬间射中了马匹的脖子,马匹吃疼,顿时嘶鸣一声,发疯似的超前奔去,只是,才奔出去十来米,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随即,整匹马就倒在了地上,马嘴大张,鲜血伴随着白沫从口中不断的喷溅出来,显然,这匹马活不成了。 马亮落地之后,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就地一个驴打滚,躲在了一棵大树的背后,手握短刀,警惕的看着四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到敌人的踪迹。 【有埋伏!】 马亮心中如此想着,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害怕倒是不至于,毕竟是跟着崔东海这样的人做事的,他现在更多的还是疑惑。 大炎王朝不敢说歌舞升平,但是,也是天平世道,除了在三国边境,或者一些边缘苦寒之地,有土匪存在,其他地方很少,但是,也不是说没有,只是,一般这些在中原腹地的土匪,他们往往都成不了什么气候,偶尔有大的土匪,他们选择的地方,也不会在官道。 打家劫舍,抢夺财物,剥削商人,这是土匪最愿意去做的事情,只要不是那种背景深厚之人,他们都可以拿下,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一个眼力价,没有点儿眼力,是做不成事情的,也是最容易死的。 打一个普通人,跟杀一个有官服在身的人,那可是两码事,一旦动了官府的人,那他们的下场不言而喻了。 从东海城去往长安这条路,马亮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他也没听说这附近有土匪啊。 “敢问朋友是哪条道上的?”马亮在等了片刻,见对方还是没有出来,于是,他开口问道。 “咻。” 话音刚落,又是一支箭矢疾射而来。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箭矢直接射在了树干上,树干剧烈的摇曳起来,而马亮也在第一时间,更换了地点,躲在了另外一棵树后面。 【来者不善啊!】 马亮此时已经确定,对方不是无意之举,而是冲着他来的,而马亮很少出手,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也很少得罪人,就算的罪了人,那也是一些官场上的人,有崔东海这棵大树在背后给自己撑腰,一般人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哗...” 就在马亮想着这群人来袭杀自己,到底所为何事的时候,有脚步声响起,听声音,至少有三个人。 对方人数占优,而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不能久留,马亮并不打算和这群人硬碰硬,于是,他想也不想,就朝丛林跃去。 本来,这群人还不知道马亮所在的位置,只能大概的锁定一个方向,可是,随着马亮的动作,这群人很快就发现了马亮的行踪,他们紧随其后。 马亮已经顾不得其他,开始发足狂奔,然而,对方犹如牛皮糖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就这样,马亮在丛林当中夺路而逃,而后面的人紧追不舍。 在追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马亮停了下来,倒不是他想停下来,而是因为在他的前方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穿白衣,哪怕是在晚上,也格外的明显。 这是一名男子,身穿白袍,手里却拿着一把漆黑如墨的扇子,此刻,他就站在马亮的前方,看着满头大汗,时不时回头朝身后看去的马亮。 “阁下是何人?”马亮停下脚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开口问道。 “杀你的人。”男子淡淡的说道。 “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然而,不等马亮说完,男子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不该离开东海城的。” 此话一出,马亮顿时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对方是为何而来了。 自己此次离开东海城,去往的是长安,而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一般人是很难追上的,对方既然在这里设伏,袭击自己,说明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行踪,而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找到自己,恐怕不是跟他私人有什么恩怨,应该是冲着他怀里的那份密信二来的。 “你究竟是何人,我是......” 对方再一次打断了马亮的话。 “马亮,影卫之一,皇家密探,崔东海的二管家。” “你知道我?” “呵呵!” 男子笑了笑,然后,合上扇子,伸出手,说道:“给我吧。” “什么?” “你知道的。” “如果我不给呢?” “你会死,死的很惨。” “那我如果给了呢?是不是可以放我一马?” 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马亮,最后摇摇头,说道:“你还是会死,不过,死的不会那么痛苦。”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 马亮不在废话,他知道继续拖延下去,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后面的人还没有追上来,而他只要解决掉眼前这个男子,还有一线生机,至于杀了这个男子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暂时也来不及想。 随着话音落下,马亮身体前倾,右手持刀,脚尖猛地一蹬,朝着男子就冲了过去。 马亮虽然使用的是短刀,但是,走的却是大开大合的路线,既然已经逃无可逃了,那就拼死一搏吧。 白衣男子看到马亮朝自己暴冲而来,他只是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对于马亮的出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见白衣男子,单手负后,一只手拿着黑色扇子,朝着已经近在咫尺的马亮的刀尖,微微一点,然后,两个人就是一个错身。 马亮手里的短刀,在接触到对方的扇子的时候,顿时感觉一股大力传递过来,对方的力气很大,而他手里的短刀也在第一时间改变了方向,他只觉得虎口一阵刺疼。 来不及多想,马亮下意识的横撩一刀,刀口冲着白衣男子的腹部,想要攻其不备,然而,马亮失算了,在两个错身而过的时候,对方握住扇子的右手,狠狠地砸在了马亮的后背。 “噗!” 马亮瞬间遭受重创,身体一个踉跄,超前走了几步,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三品!” 马亮强行停下前冲的势头,硬生生的转过头,看着白衣男子说道。 白衣男子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站在刚才马亮站的位置,笑吟吟的看着他。 马亮是六品武夫,而他在这个境界,已经待了多年,虽然其境界没有到五品,但是,如果跟一般的五品武夫厮杀起来,最终活下来的肯定是他,但是,在面对白衣男子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而看对方那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对方不是四品就是三品。 “你要跟朝廷为敌?”马亮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呵斥道。 “聒噪。” 白衣男子眼神一冷,握着扇子,朝着马亮就直奔而来,相对于刚才马亮的速度,白衣男子的速度更快,转眼就来到了马亮的身前,一只手握住了马亮的脖子,将其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则打在了马亮握刀的手腕上。 “哐当。” 马亮的短刀掉落在地,而此刻他面红耳赤,双脚下意识的朝男子的身上踢去,只是,还不等他的脚落在男子身上,就听到咔嚓一声,马亮的脖子被扭断了。 白衣男子在杀死马亮之后,随手一丢,就像丢垃圾一般,把马亮的尸体丢在地上,然后,他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并没有沾染多少鲜血的手指。 在擦拭完手掌之后,白衣男子抬起头,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人情两清了。” 说完这句话,白衣男子径直离开了。 在白衣男子走后,从一棵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夜行衣,看了一眼白衣男子离开的方向,然后,就收回目光,走到马亮的尸体旁,从其怀里找到了密封完好的密信。 拿到密信,打开密信看了一眼,然后,就掏出火折子,将密信付之一炬。 就在这个时候,从马亮逃过来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 “那个人杀了吗?” 身穿夜行衣的人开口了,原本以为是个男人的声音,可是,在其开口之后,才发现此人居然是个女子,而且听其声音,年龄并不大。 “回主公的话,已经杀了。”黑暗中有人说道。 “那就好,处理一下,去东海城。” “是。” 一行人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而刚才现场打斗的痕迹,也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处理干净了,不管是马亮的尸体,还是马匹的尸体,甚至是地上的血迹,全都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十二月二十三号晚,炎武帝安排在海洲刺史崔东海身边的影卫马亮惨死,都蔚府殷武的亲兵宋贺,同一时间惨死。 在二十四号,也就是马亮遇害的第二天,海洲通往其他洲的驿站,全部被歹人占领,驿站当中的驿卒皆死于非命,但是,外面的人却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 二十六号,整个海洲通往外界的渠道,全部被封锁,海洲彻底的失去了和大炎王朝的联系,而这个时候,这些事情,东海城的众人还并不知情。 ------------------------------------- 在许一凡入狱之后,东海城陆陆续续进来了很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江湖豪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儿女。 人们提起海洲,往往想到的就是富甲一方的东海城,想到的是东海城的商人,但是,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或者说,被他们忽略的是,海洲的江湖门派众多。 当年,人狐洪德寿率领八十一内卫马踏江湖的时候,死人最多,灭掉的宗门做多的,有两个地方。 一个是剑客最多的剑洲,一个就是海洲了。 剑洲位于襄州以东,剑洲是剑客最多的一洲,整个中原,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剑客,绝大部分都是出自剑洲,当然了,剑洲的门派众多,不过,在剑洲说话最有话语群的还是剑阁。 中原以前的江湖有一个武林盟,只是,在大炎王朝的刻意打压下,武林盟已经名存实亡了,而人狐洪德寿的马踏江湖,彻底让武林盟成为了过去式,而剑阁则是新一代的武林盟盟主,当然了,这是在江湖人看来,剑阁从来没有承认过。 当年,许淳麾下的侠客军,其中半数出自剑洲,而还有小半数,出自海洲,剩余的才是其他地方的江湖好汉,也正因为如此,洪德寿的马踏江湖主要针对的还是剑洲和海洲。 虽然,那场对于江湖来说,是一场浩劫的灾祸,对整个江湖伤害极大,但是,并没有真正的伤筋动骨,至少,对于剑阁是如此。 而就在这段时间,海洲不少江湖豪客,在一块侠客令的召集下,纷纷奔赴东海城。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迷雾重重 在四季楼大火发生的第二天,整个东海城的气氛没有了之前的喜庆,反而多了几分悲鸣。 火灾当中死了不少人,虽然大多数都是四季楼的人,但是,还有十来个倒霉的家伙,这些人都是东海城几个商人的主要人物,他们当天在四季楼宴请宾客,没想到却遭遇横祸,在火灾发生之后,下楼的时候,被人群推搡,摔倒在楼梯上,被人踩踏致死。 官府在第一时间,对四季楼的火灾做了定性,这是人为纵火,官府当天晚上,就展开了搜捕行动,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只是,他们在搜查什么,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这场变故,损失最大的自然是许一凡了,不但新开的四季楼成为了一片废墟,就连百货楼也遭到了抢劫,更重要的是,许府还死了不少人。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本来就忙碌无比的秋歌等人,愈发的忙碌起来。 齐若兮和徐诗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派出了沧海别苑的人,去往许府帮忙,而她们本人也去见了刺史崔东海和都蔚殷武,要求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 话虽然如此说,可是,该怎么查,从哪里查,众人是一头雾水。 抢劫百货楼的歹人,已经在昨晚被抓捕了,原本,众人以为抓到他们,这件事就有了突破,可是,在看到这些歹徒的时候,众人顿时泄了气。 参与抢劫百货楼的人,是东海城一个叫铁拳帮的人,铁拳帮不是江湖势力,也不是武行中人,他们就是东海城及其附近的一些流氓地痞。 这群人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每天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敲诈一些小商小贩,收取一些保护费之类的勾当,总之,他们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对于这种人,官府也很头疼,不过,因为他们没有犯什么大错,官府对他们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没有如何理会,谁能想到,昨晚抢劫百货楼的人居然会是他们。 铁拳帮的人在被官府逮捕之后,没有审讯,先是来了一番酷刑之后,这群家伙什么都说了。 铁拳帮的帮主姓威,名字也霸气,叫威震天,四十多岁,据说年少的时候,曾经跟着拳法大师关云学过一段时间的拳法,是其外门弟子,当然,真假如何尚不可知,但是,关云这个人确实很出名。 在修行者极少入世的情况下,整个江湖还是以武夫为主,而武夫又分为很多种,比如常见的剑客、刀客,还有枪术大师,棍法大师,当然了,在很多武夫看来,纯粹的武夫还是靠拳头说话,不依仗外物,才能被称之为武夫。 关云是海州人士,却不是东海城人,他出生在海洲一个偏僻而贫穷的村子里,因为家里姊妹众多,他从小就跟随着父亲出海打渔,或者上山打猎,从小力气就大,没事儿就喜欢用拳头打木头桩子,久而久之,还被其琢磨出来一套拳法。 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关云进山打猎,遇到了熊瞎子,当时,他父亲没有在身边,而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他身上除了一把柴刀之外,别无他物。 双方遭遇之后,就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在搏斗最后,关云硬是依靠双拳,活生生的锤死了这头熊瞎子,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关云仿佛开窍了一般,自悟拳法,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五品武夫了。 在其二十岁的时候,他孤身离开了家乡,开始在外面闯荡,靠着一双手,在江湖当中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号,他去过很多地方,跟很多武林高手切磋过,有输有赢,但是,总体来说,还是赢多输少。 关云在五十岁的时候,成功跻身小宗师,但是,也有人说,他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了,但是,其真实实力如何,不得而知,因为在其五十岁的时候,关云就回到了海州。 因为关云之前在江湖上闯了了偌大的名头,前来拜师的人自然数不胜数,而关云也没有敝扫自珍,凡是想要学拳的人,他都会教,但是,要说嫡传弟子,却一直没有。 大宗师翁浩淼在出名之前,关云就已经出名了,算起来,翁浩淼在关云面前也只是晚辈而已,崔东海曾经就曾经去拜访过关云,想要他帮朝廷做事,帮忙训练守卫军,但是,被关云婉言拒绝了。 因为关云的慷慨,很多人在跟关云学了几天拳法之后,就开始自称是关云的弟子,其实,严格来说,关云没有弟子。 神拳帮的帮主威震天,也曾经去跟着关云学过几天拳法,至于学的怎么样,不好说,不过,威震天确实能打。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他依靠自己的双手,也笼络了一群小弟,搞了一个神拳帮出来,神拳帮的人,要么是一些地痞流氓,要么就是一些码头的工人,这群人聚在一起,虽然做不成大事,但是,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这一次,神拳帮之所以会去抢劫百货楼,主要还是因为眼红。 神拳帮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在百货楼第一次开业的时候,许一凡要组建一支护卫队,当时,威震天听到之后,就毛遂自荐,想要加入其中,但是,当时许一凡不在东海城,负责这件事是柴虹达和秋歌。 对于神拳帮的人是什么德行,他们是很清楚,对于这种人,秋歌她们是看不上的,虽然是聚贤堂的人名声也很差,但是,人家至少有实力,可是,神拳帮就是一群三教九流,干啥啥不行的废物,自然不可能要他们了。 在被百货楼拒绝之后,威震天就生气了,觉得百货楼这是看不起他们,不给他们神拳帮面子,本来,他们是想要趁机报复百货楼的,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曹正德和蓟修杰他们,联合搞了一次香水风波,结果把府尹常哲翰的夫人给招惹出来了,看到有官府的人站出来,神拳帮顿时偃旗息鼓了。 说是偃旗息鼓,其实,小动作还是不少,许一凡在兴安城出事之后,神拳帮的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准备搞事情,当时,他们还联系了曹正德,只是,因为消息真假无从考证,曹正德也不敢贸然行动,只是联系了两次,没有真敢动手。 等到许一凡回来之后,东海城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而许一凡去抚仙山弄炼铁厂的时候,因为人手不够,就提出建议,让崔东海对东海城进行一次清理,而神拳帮自然也不可避免的被殃及池鱼了,其中有不少人因为犯了事儿,被官府的人带走,直接送到抚仙山挖矿去了。 这本来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的,他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可是,在威震天看来,刺史崔东海他招惹不起,许一凡他还是可以招惹一下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前不久,许一凡被黑甲兵带走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威震天顿时就看到机会了,在他看来,许一凡这次肯定是完了,不死也要脱层皮,而对于百货楼的东西,他可是垂涎已久,于是,就打算什么时候对百货楼动手。 就在昨天晚上,威震天带着神拳帮的人,在百货楼附近逛荡的时候,恰好遇到了四季楼起火,很多人都忙着去救火,威震天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决定铤而走险,趁机捞一票。 反正许一凡已经进入监牢,四季楼又出事儿了,他们趁机捞一票,也没有人会在意的,于是,威震天就带着人洗劫了百货楼。 本来,威震天是打算把百货楼一楼到五楼的所有东西都洗劫一番的,可是,一方面遇到了百货楼护卫的拼死抵抗,另一方面则是他这次带来的人手不够,再加上,四季楼距离百货楼不远,官府的人就在附近,他们如果长期逗留的话,对他们不利,于是,他们只选择了最贵重的奢侈品给洗劫一番。 在威震天看来,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死了不少人,官府的人肯定手忙脚乱的,没有心思来理会他们,他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到手的奢侈品卖出去。 正大光明的售卖肯定不行,但是,可以在黑市进行交易啊,虽然价格肯定要少一半,但是,能脱手就行,反正是抢来的,能换多少钱是多少,而东西一旦流入黑市,官府的人在想追查下去,就很困难了。 想法是好的,可惜,他们低估了官府了行动能力和办事效率。 就在当天深夜,威震天他们还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做着发财的美梦的时候,突然就有一支黑甲兵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突如其来的黑甲兵,威震天瞬间就怂了,如果来的是巡逻队,或者官府的衙役,他还有底气搏一搏,但是,来的是黑甲兵,他丝毫不敢反抗,因为一旦反抗,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而他也会死。 人抓到了,被抢夺的货物也找到了,可谓是人赃并获,而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拳帮的众人,在进入大牢之后,在一番酷刑伺候下,一个比一个怂的快,问什么说什么, 威震天倒是有几分骨气,面对酷刑,他虽然也很痛苦,但是,却没有求饶,不过,也没有坚持多少时间,在黑甲兵出现,加大了酷刑的力度之后,这位号称是拳术大师关云弟子,拳打南 北,威震东海城的威震天也低头了。 人虽然抓到了,百货楼遭遇洗劫的事情也查清楚了,可是,这件事怎么看就像是一个意外,一个巧合,跟四季楼起火还有许府命案没有什么关系。 威震天等人只是为了求财,而一般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杀人的,再说了,如果四季楼的大火跟威震天有关的话,他图什么呢?而杀害许府的人,不求财,又为了什么呢? 殷武在得到这个结果之后,十分的不满意,在他看来,威震天等人没有说实话,在他们背后肯定有人指使,然而,在一番严刑逼供之下,结果还是一样的,看来神拳帮只是为了求财而已。 但是,在新的一番审讯之下,也不是没有收获。 根据威震天和几个主要骨干成员说,当初提出去百货楼附近转转的,是他们的四当家,这个四当家叫郑可,是大半年前加入神拳帮的,因为其使得一手好拳法,武功极高,为人也很豪迈,很快就在神拳帮坐稳了四当家的位置。 在四季楼起火的时候,郑可是第一个提出去洗劫百货楼的人,而最终拍板的当然是威震天了,可是,在抢劫之后,郑可就失踪了,直到黑甲兵找到他们的时候,郑可都没有出现。 这本来只是一个小细节,但是,在酷刑之下,他们还是把这个小细节说了出来,而殷武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即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许一凡是大半年前来到东海城的,而郑可加入神拳帮的时间,恰好是许一凡在经历黑木崖大战之后的时间,郑可到底是何许人也,没人知道,但是,从威震天口中得知,这个郑可的武功极高,不在他之下,而威震天虽然有些怂,但是,他的境界却不低,是一个三品武夫,而郑可的武功却跟他不相上下,这就说明,郑可的境界至少也在三品左右。 三品武夫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遇到就遇到的,在整个神拳帮,除了威震天这个帮主是三品武夫之外,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境界都不高,一个是五品武夫,一个是六品武夫,对付一般人自然没问题,可是,遇到真正的高手,他们也只是小喽啰,至于的人,属于摇旗呐喊的小喽啰而已。 一个三品武夫,放在东海城,不敢说横着走,至少他想要获取一份富贵,还是很容易的,不管是进入武行,还是进入镖局,亦或者给那些商人充当护卫,都是绰绰有余的,为何要加入神拳帮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帮派呢? 殷武在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开始让人去追查郑可的下落,只可惜,郑可就像是人家蒸发了一般,沓无音讯。 百货楼的事情,暂时只能告一段落,殷武他们还是把重心放在了黑甲兵监牢和四季楼那边。 黑甲兵监牢并没有活口,除了许一凡之外,其他人不管是狱卒,还是囚犯,都被杀死了,而根据许一凡所说的,前去刺杀他的刺客,也都死在了现场。 人虽然死了,但是,殷武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来追查凶手。 在这天上午,仵作在检查玩三具尸体之后,找到了殷武。 “都蔚大人。” “如何了?” “这三人确实是身中利箭,箭头上有剧毒,中毒身亡的。”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我仔细的验证了尸体,发现这三支利箭,不是从弓弩射出去的,而是被人使用蛮力,硬生生的刺入体内的。” “什么?” 殷武听到这,顿时大吃一惊。 “此话当真?” “老朽成为仵作已经有小三十年了,从未出错。”仵作说道。 殷武不在说话了,而是紧蹙起了眉头。 昨晚,他赶到监牢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三个人已经死亡了,而许一凡也受伤了,根据他的讲述,还有他当时拿出来威胁李嗣源的弓弩,让他不得不相信许一凡说的话。 但是,相信是一回事儿,怀疑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这三人刺客,武力之高强,从现场死了那么多狱卒就可见一斑,可是,这样的高手,却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许一凡手里,这本身就有问题,而现在仵作又这么说,殷武愈发的肯定,昨晚在监牢当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肯定和许一凡有关,可是,许一凡却选择了遮掩,这就更有问题了。 “难道,他们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来救人的?”殷武喃喃自语道。 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许一凡现在已经不是无名小卒了,他身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比如那群护卫队,比如他的学生,再比如之前从抚仙山带走的八百人,这些人都是许一凡的私人力量,至于许一凡还有没有更多的隐藏力量,说实话,殷武自己也吃不准。 如果是他们来营救许一凡,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消息,已经在东海城流传甚广,让人不得不相信。 可是,让殷武想不通的是,如果这群人是来营救许一凡的,那许一凡为何不走呢?他不但不走,反而还杀了前来营救他的人,这又是为何? 难道是为了栽赃嫁祸? 殷武他们又不是傻子,如果是栽赃嫁祸,这也太明显了,而且也没有必要。 “难道是不良人一手安排的?”殷武又想道。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良人做事,从来都是无迹可寻,他们做事只追求结果,不看过程,死个把人完全是无所谓的,而且昨晚不良人出现的时间太准了,这让殷武不得不怀疑不良人。 可是,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出现了,不良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殷武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百九十三章 圣旨 日夜更替、阴晴圆缺、四季交替,秋收之后,既是寒冬,而忙忙碌碌的一年也暂时告一段落。 自小年开始,东海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些事情顶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已经沦为一片废墟四季楼,人人往往都是惋惜,而说起暂时关门的百货楼,人人往往是叹息,但是,日子照样过,该为新年准备的事情还在继续准备,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往年新年到来之际,是东海城最热闹,也是最混乱的时候,年关将至,很多在外面奔走了一年的人,怀揣着大量的银票、金银珠宝回到了东海城跟家人团聚,财帛动人心,有很多从事下九流的人,往往都会盯上这些人,盗窃、抢劫时有发生,虽然城内有衙役、巡逻队和黑甲兵,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有些人丢失了钱财,也只能自认倒霉。 然而,今年的东海城治安格外的好,小偷小摸的事情虽然也有,但是,相较于往年简直好了太多,城内很多黑帮、地痞流氓,都已经不见了,倒不是他们改过自新了,而是因为他们被丢到抚仙山挖矿去了。 另外,这段时间,因为叛将许淳之子还活着,就是风头无两百货楼的东家许一凡的消息开始传播之后,东海城多了一份萧杀的气息,而四季楼的火灾,百货楼的抢劫,许府的命案更是把这种萧杀气息推向了一个高潮。 这个春节注定是萧杀的,也注定是压抑的,同时,它也注定是血腥的。 许一凡出事之后,很多人都在等,殷武在等,崔东海也在等,世子李嗣源更是在等。 他们在等什么? 当然是在等长安那边的消息。 一个叛将余孽还活着的消息,一旦传到京城,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殷武想知道,京城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怎么处置这件事,镇海大将军又会如何抉择,不过,在殷武看来,这件事其实没有什么好抉择的,不管许一凡是不是叛将之子,他活着都是一个问题,当然,最好的结果,自然把是许一凡押解进京,交由京城方面的人处置,这样一来,镇海军就可以从这件事当中摘出去了。 崔东海想知道的是当今圣上的态度,许一凡是否是叛将之子,他不确定,他也可能是皇子呢? 若是前者,崔东海肯定要受到牵连的,毕竟,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很多事,他都是知道,甚至协助过的,这对于一个朝廷官员是致命的;若是后者,那崔东海就是功臣,去往中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结果到底是哪种,还要看京城那边的态度了。 李嗣源则显得轻松很多,他把这件事捅出来,本来就只是为了弄死许一凡而已,不管许一凡是不是叛将之子,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是,自然最好,菜市口砍头,一了百了,不是也没关系,反正许淳的儿子确实失踪了,他作为皇室宗亲,在这件事上的做法也无可指摘,至于说事后许一凡的报复,李嗣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许一凡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依仗他人罢了,在李嗣源看来,就算你跟一洲刺史关系好又如何,就算你跟都蔚称兄道弟又如何,就算你跟宰相之女还有郡主关系密切又能如何,在大义面前,谁敢帮你,事后又有几个人会为了你而跟一个藩王的儿子过不去? 越是有权有势的人,考虑的东西越多,顾忌的东西越多,受到掣肘的地方也越多。 之前,西征兵败,藩地在西北的燕王,可是为了西征出钱又出力的,朝廷当中无人可对其有所指摘,而眼前,一次新的西征即将展开,除了奉旨西征的镇海大将军殷元魁,朝廷需要依仗的还是燕王,在国家的利益面前,个人的利益算什么? 李嗣源对于许一凡的真实身份,其实并不感兴趣,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京城在这件事上会怎么做,以他对京城那帮人的了解,不管许一凡是不是叛将之子,都不重要,说他是就是,不是也得是。 徐诗芷保不住他,齐若兮也保不住他,至于东海城这边的人,更不可能保住他,李嗣源很想看看,到了许一凡被定罪的时候,徐诗芷会是什么反应,你喜欢他,无所谓,我把他弄死就可以了,反正他死了,你就没什么念想了,至于你是恨我也好,还是诅咒我也罢,都无所谓了,我要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心,要心做什么?拿去喂狗吗? 李嗣源这一次来东海城,除了是做最后的情感努力之外,更多的还是给京城方面的人施压,我是质子不假,但是,想要西征,也可以,但是没有燕王府的配合,你集结再多的军队又能怎么样,想要我燕王府出工又出力,没有点儿好处怎么能行。 其实,对于李嗣源而言,这一次他来东海城的主要目的,不是和徐诗芷在情感上取得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如果有的话,几年前就有了,他只是告诉所有人,徐诗芷是他李嗣源看上的女人,谁都别想动,他来东海城是接徐诗芷回京的。 至于徐诗芷愿不愿意跟着自己回去,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她怎么想其实不重要,只要大势下来了,徐诗芷不回也得回,等到西征开始的时候,徐肱不妥协也得妥协,皇帝不会因为一个大臣的女子,就放弃国家的利益的,个人的利益在朝廷的利益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阴谋吗? 不,这是阳谋,摆在桌面上的东西而已,大家心里都清楚,炎武帝心里也非常清楚,不然,他李嗣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出京呢? 对付许一凡,也只是随手为之而已,在李嗣源眼中,许一凡都称不上对手,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蝼蚁而已,他只是看对方不爽,随便找个由头碾死他而已。 当然了,这个由头也确有其事,至于真假如何,李嗣源懒得去辨认。 然而,众人的这场等待,随着一个太监的到来,成为了一场挥之不去的阴影。 ------------------------------------- 十二月三十号! 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在为团圆饭而忙碌着,一支大约十人的小队来到了东海城,为首的是一个太监。 太监姓赵,人们都称呼他为赵公公,是皇宫内五大太监之一,跟上一次去往兴安城宣旨的洪公公是一个级别的,不过,洪公公是洪德寿的干儿子,手把手调教出来的太监,无论是在地位上,还是在权利上,赵公公都要逊色不少,当然,这只是在京城内而言,离开京城之后,赵公公的地位是很高的。 赵公公进入东海城之后,直奔刺史府,而此时崔东海开中门,迎接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公公。 在同一时间,所有关注着许一凡事件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刺史府。 开中门,摆香案,率领一家老小跪拜听旨。 赵公公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待到崔东海一行人准备好一切之后,就直接拿出圣旨,开始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开头说的内容很直接,无非是说崔东海这些年,把海洲治理的井井有条,国泰民安,朕心甚慰,弄出了炼铁厂,提高了铁的产量,于国于民于朕都是大功一件,功在千秋之类的,然后就是赏赐了。 崔东海刺史的位置不变,但是,俸禄却加倍了,除此之外,还给了崔东海一个侯爵的爵位,可世袭罔替,另外,给了崔东海二儿子一个男爵,直接进入国子监读书,最后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赏赐了。 对于这个赏赐,崔东海自然表现的感激涕零,高呼皇帝圣明,但是,心底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炼铁一事,本来就是国之大事,而崔东海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而他上报给京城的时候,恰好是西征兵败的时候,这个时候有了炼铁的办法,无疑是给了炎武帝再次西征的底气。 一个侯爵,听起来很吓人,但是,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如果崔东海是京城任职,不但会给一个侯爵,还会给官升一级,甚至两级,赏赐会更加的丰厚,当然了,现在的赏赐也不少了。 “接旨吧,崔大人。”赵公公已经合上圣旨,笑呵呵的看着崔东海。 从小入皇宫,对于朝中的那些事,赵公公是熟门熟路的,他自然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而眼前这个崔东海,虽然不在京城做官,可是,也是以为封疆大吏,他是皇帝身边的人不假,可是,跟崔东海这样的人比起来,还是不敢摆谱的。 “嗯?完了?”崔东海闻言,下意识的问道。 赵公公闻言,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表情微微一愣,不过,他没有说什么,笑着走到崔东海面前,说道:“圣旨已经读完了,崔大人接旨吧,若崔大人觉得有何不妥,可以跟咱家说,咱家一定把如实上报。” “臣崔东海,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东海闻言,不再说什么,连忙接旨。 在接过圣旨之后 ,崔东海站起身,看着眼前笑呵呵的赵公公,并没有立即把赵公公迎进客厅,而是看了看赵公公身后,轻声问道:“赵公公,可还有旨意?” “嗯?” 这一次赵公公是彻底的愣住了,他看着崔东海,眼睛微微眯起,半晌都没有说话。 圣旨自然是有的,不过,给崔东海的只有一道,剩下的圣旨是给都蔚殷武的,当然,还有给齐若兮等人的口谕,只是,这个时候崔东海如此去问,就有些不符合官场的规矩了。 【咋滴,你崔东海立功了不假,该给你的,能给你的赏赐都给了,你还不满意,还想要更多不成?】 崔东海见赵公公的表情,作为官场的老油条,哪里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先是歉意一笑,看了看赵公公身后的人,然后把赵公公拉到一边,小声的问道:“赵公公,日前,我派人送往京城的八百里加急文书,陛下可曾收到?” “嗯?” 赵公公闻言,眯起了眼眸,眼神古怪的看着崔东海。 崔东海以为赵公公是想要些好处,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了赵公公的手心,说道:“公公可否告知一二。” 赵公公不动声色的收起了银票,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曾听闻有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京城。” 崔东海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中顿时隐隐的感到不安,然后,又问道:“公公一路行来,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崔大人指的是什么?”赵公公眯起眼睛问道。 “这......” 崔东海彻底的愣住了,整个人紧蹙着眉头,而赵公公也是心思活络的人,他自然也看得出来,崔东海不是对这次的赏赐不满,想多要些赏赐,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八百里加急,这种事情可不常见,上一次八百里加急,还是崔东海这边汇报了炼铁一事儿,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儿值得动用八百里加急呢? 想到这,赵公公就问道:“崔大人,有话直说,海洲是不是出事儿了?” 崔东海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公公,然后点点头,接着说道:“公公若不急,请到正厅一叙。” 赵公公本来也不着急,闻言也没有拒绝,于是,两人就进入了正厅,而跟着赵公公一起来的人,自然有管家去照顾安排。 进入正厅,奉上香茶,赵公公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就放下,然后,看着崔东海问道:“崔大人......” 崔东海紧蹙着眉头,看着赵公公解释道:“七天前,我派遣马亮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奔赴长安,按理说,在四天前就已经抵达长安城了,为何......” “崔大人,到底是何事需要八百里加急?”赵公公见崔东海没有继续说下去,就问道。 “事关十三年前的玄武叛乱。” “什么?” 此话一出,赵公公顿时一惊,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来,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彻底暴露了他公公的特质。 看到赵公公这个反应,崔东海顿时心中有数了,他一边安抚赵公公坐下,一边解释道:“当年,玄武叛乱,叛将许淳战死,其儿子却不知所踪,这件事赵公公知道吧?” 赵公公点点头,此事,他自然知晓,他环顾一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这才说道:“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那孩子应该已经死了吧?” 崔东海则摇摇头,道:“没死。” “没死?” 崔东海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接着把前几日在东海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公公,而赵公公听完之后,满脸震惊,他这才明白,崔东海为何会写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往京城了,同时,也明白崔东海在接完圣旨之后,会问出那句话了。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赵公公问道。 崔东海苦笑道:“整个东海城的人都知道了,估计,整个海洲和附近几洲的人都知道了。” 说到这,崔东海看着赵公公问道:“赵公公这一路走来,难道没有听到丝毫风声?” 赵公公摇摇头,此时的他也紧蹙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八百里加急文书,朝廷有严格的要求,必须三日之内送达,马亮出发已经七天了,按理说,早就抵达京城了,而这件事的严重性,是个人都看的出来,估计在文书送达京城之后,新的加急文书就会被送出京城,直奔东海城。 在这个过程当中,京城的人应该可以追上前来宣旨的赵公公,可是,赵公公并没有遇到,而且他进入海洲到现在,从未听到有关这件事的消息,这正常吗? 非常的不正常,而这也是两个人感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两个人在沉默一阵之后,赵公公率先开口了,他看着崔东海说道:“崔大人,实不相瞒,咱家这次来,还有几份圣旨,分别是给都蔚殷武大人的,还有给乐萱郡主的,最后还有一份是给许一凡的,如果崔大人所言属实,那......” 赵公公没有说下去了,但是,意思也十分明显了。 如果许一凡真的是叛将之子的话,那关于许一凡的那份圣旨,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出来的。 “崔大人,接下来该当如何?”赵公公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乱起来,开口问道。 崔东海想了想说道:“赵公公还是按照之前的行程走,去都蔚府和沧海别苑,把圣旨读完,至于关于许一凡的那份圣旨,暂时不慌拿出来,在等等,等京城那边的消息。” 赵公公闻言点点头,正合他意。 两个人接下来,又聊了一会儿,赵公公就起身离开了,而崔东海自然亲自把其送出刺史府。 在送走赵公公之后,崔东海就回到了书房,陷入了沉思。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叹息复叹息 崔东海为官清廉与否暂且不好说,但是,在外人眼中,崔东海是当之无愧的好官。 书房不大,一张圆桌,几张椅子,一张书案,一排书架,除此之外,房间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崔东海坐在书案后面,整个人依靠在椅子上,紧蹙着眉头,久久无言。 此时的崔东海并没有接到圣旨时候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今日之事太过于诡异了。 倒不是说赵公公来的时间不对,对于这种在除夕宣旨的事情,不是没有,历朝历代皇帝,都曾经这么做过,无非就是趁着除夕这个节日,表扬一下手底下的官员,彰显自己对其的重视。 炼铁厂制造出来已经很久了,可是,相关的赏赐却迟迟没有下来,这也很正常,毕竟从京城到东海城路途还是十分遥远的,估计赵公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炎武帝曾经交代过,让他掐着点来到东海城。 如果没有出叛将之子这件事,赵公公的到来无疑是对海洲这一年来工作的肯定,是莫大的殊荣,可是,偏偏出了事儿,而赵公公却毫不知情,这本身就意味着事情有变。 再结合前几日,发生在四季楼的一些事,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崔东海从外放做官开始,马亮就跟在其身边,之前,崔东海不知道其身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官职越来越大,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知道的东西自然越来越多,马亮是影卫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在封疆大吏身边,有皇帝的人,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所有封疆大吏身边都有影卫的存在,而影卫原属于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只是,后来被单独划分出来,成为了一支专属于皇帝的力量。 马亮的身手,崔东海是知道的,而马亮做事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按理说,许一凡这件事一旦传到京城,京城方面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然而并没有,这让崔东海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崔东海感到不安的是,赵公公进入海洲之后,一路走来,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许一凡的事情,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要知道,赵公公是皇帝身边的人,他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身边跟着的也都是大内高手,按理说,不应该没有风声,然而,他却真的没有听到。 马亮去往京城,走的是官道,负责配合的是驿站,而赵公公从京城过来,走的也是官道,居住的地方自然也是驿站,两者应该在某个时间段遇上了才对,可是,赵公公却没有遇到,这正常吗? 崔东海在思索一阵之后,睁开眼睛,对外面喊道:“去请都蔚大人过府一叙。” 大管家闻言,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之后,都蔚殷武穿着便服进入了刺史府,来到了书房。 书房当中,就崔东海和殷武两个人。 “许一凡之事你写信送往京城了吧?”崔东海问道。 殷武也没有否认,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告诉殷元魁,点点头,说道:“我让宋贺去的。” “赵公公方才去你那,可能提起宋贺?” 殷武摇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不曾。” 说完,殷武看向崔东海,而崔东海紧蹙着眉头,说道:“马亮也不曾遇到赵公公。” “那......” “有人不想这件事传到京城啊。”崔东海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殷武挑了挑眉头,说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截杀朝廷中人?” 崔东海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殷武。 “难道是那小子的人?” 崔东海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二人口中的那小子,自然是许一凡了,而他们所说的许一凡的人,自然是指许一凡麾下的护卫队和言午堂的学生了,在许一凡的身份被爆出来之后,殷武和崔东海他们第一时间对许一凡的势力进行了监视,一旦他们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这边都会第一时间受到消息的,而目前并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 “那会不会是世子殿下......”殷武试探性的问道。 崔东海眯起眼睛,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他来东海城的目的,你我都很清楚,他不会横生枝节的。” “那到底是谁?” 崔东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许一凡这件事是真的吗?” “嗯?” 殷武一愣,看着崔东海问道:“崔大人以为?” “正值多事秋,西征兵败,有人重提十三年前的玄武叛乱,这本身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我担心......” 说到这,崔东海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向殷武。 “有人想要谋反?”殷武接话道。 崔东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谁?李建瑞,还是李刚?”殷武问道。 崔东海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紧蹙着眉头,看向窗外。 先帝的突然驾崩,本身就是一个谜团,他为何在春秋鼎盛之时暴毙,无人可知,尽管炎武帝在登基之后,下旨彻查此事,因此死了不少人,可是,死的大多数宫女太监御医之类的人,谜团依旧是谜团。 五子夺嫡的戏码上演之后,朝中大臣纷纷站队,这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大皇子李建民的呼声最高,一来,他是嫡长子,正所谓立长不立幼,李建民既然有嫡长子这个身份,本身就代表了一些东西,二来,李建民在文武大臣心中的地位、口碑、风评其实都是极好的,选择支持他的人不少。 除了李建民之外,二皇子李建瑞的呼声也很高,不过,因为李建瑞和李建民从小关系就好,不管他们兄弟俩谁坐上龙椅,都不会拿对方开刀的。 但是,最终坐上龙椅的确实当今天子李建业。 李建业能够荣登大宝,除了有后宫之人的支持,还有宰相徐肱的支持之外,更重要的是,当年的镇国大将军许淳也是站在他那边的,当然,许淳的站队没有徐肱那么明显而已。 当年,炎武帝御驾亲征,许淳作为百胜将军没有随驾出征,而是负责镇守后方,这本身就代表着信任,可是,这种信任却演变成为了背叛,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玄武叛乱看起来是李建民和李建瑞为了皇位而选择谋反,可是,真实的原因如何,至今是个谜团,在那场变故当中,该死的,不该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侥幸活下来的,也一辈子不可能再开口了。 李建民的死,是悲怆的,也是必然的,而李建瑞本来应该死的,他却选择活下来了,虽然活的像条狗,可是,他却始终活着,可能,在很多官员的心中,李建瑞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一个看守皇陵的废物,能够掀起什么波澜,可是,对于像崔东海这样的大人物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小瞧过李建瑞。 朝中大臣当中,真的没有李建瑞的人吗? 有,而且还要不少,只是,这些人的位置不高罢了,而炎武帝对李建瑞的态度,也十分的暧昧,自从把李建瑞贬为庶民之后,他就不在提起这件事,只是偶尔会去黄陵看看这位兄弟。 在外人看来,这是炎武帝念及兄弟情,但是,真相真的如此吗? 先帝的暴毙疑点重重,玄武叛乱也疑点多多,这两件事始终没有给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说法,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遗忘了。 但是,崔东海可是知道的,当年玄武叛乱,损失最大的是李建民的力量,其次是许淳的力量,最后才是李建瑞的力量,因为李建瑞的力量不在京城,而是在其属地。 千万不要小瞧了任何一个皇室子弟,看看李嗣源就知道了,一个在京城别人称之为脑子有病的纨绔子弟,才来东海城就给崔东海出了这么大一个难题,就可见皇室子弟的城府了。 一个敢谋反,而且还差一点儿成功的人,一个本应该死,却活下来的人,如果没有点儿手段,谁相信,如果李建瑞真的想要再次谋反的话,那眼下的这一切,很可能就是他在策划的。 当然了,除了李建瑞之外,燕王李刚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看燕王李刚表现的像个富家翁,他的本事和才能是不亚于先帝的,跟当今圣上也不逞多让,如果他真的想做点什么,或者有什么野心的话,一般人是很难阻拦的。 不过,这些也只是殷武的猜测而已,这个猜测暂时可以放置不管,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现在必须搞清楚,那就是他们派往京城的人,到底有没有抵达长安。 沉默良久之后,崔东海转过头,看着殷武说道:“我们要再派人去往长安。” “这是当然。”殷武点头说道。 在确定了这件事之后,崔东海问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殷武皱眉说道:“那小子没说实话。” “哦?” “那三名刺客应该是自-杀的。” “自-杀?” 崔东海皱起了眉头,他看着殷武,想了想说道:“此事蹊跷,还需谨慎对待。” “这个当然,不过,眼下人在不良人手中,我们想要找其问话,恐怕很难。” 说到这,殷武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疑问。 “不良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如此偏袒那小子?” 崔东海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小子从安民镇来到东海城,一路上都有不良人在暗中跟随。” “他是不良人?” “不好说。” “这件事很难办啊。”殷武感叹道。 崔东海却摇摇头,说道:“不良人不会做的太过分,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虽然不良人做事不讲规矩,但是,有些规矩他们是不敢逾越的,既然他们选择庇护那小子,那就交给他们也无妨,如此一来,你我也省心不少。” “省心?不见得吧!”殷武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 然而,崔东海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接下来,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殷武就告辞离开了。 在殷武离开之后,崔东海提笔,写了一封密折,然后叫来了他最贴身的护卫,让其立即出城,奔赴长安,如果在路上出现意外,就地销毁密折。 护卫看到崔东海那凝重的表情,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应诺一声,就离开了。 同一时间,殷武在回到都蔚府之后,也写了密信,交给手下的亲兵,赶往长安城。 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崔东海和殷武又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派人去调查海洲驿站的情况,他们怀疑海洲的驿站出了问题。 ------------------------------------- 就在崔东海和殷武在刺史府见面的时候,赵公公来到了沧海别苑。 赵公公这次来,没有带圣旨,但是,带来了炎武帝的口谕。 “陛下口谕:闹够了没有?玩够了没有?闹够了,玩够了就早点回来吧。” 跪在地上的齐若兮和徐诗芷,在听完这道口谕之后,先是按例谢恩,然后站起身来,对视一眼,二女都苦笑不已,显然,炎武帝对于她们私自离开长安城的事情生气了。 赵公公在宣读完口谕之后,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观海亭上,齐若兮和徐诗芷并肩站在栏杆处,举目远眺,两个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陛下生气了。”徐诗芷嘟着小嘴说道。 “生气是肯定的,我们从长安城出来,到现在,已经有半年时光了,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如何给长安送去消息,陛下生气是自然的。”齐若兮轻声说道。 “可是,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回京的话,他怎么办?”徐诗芷转过头,看着齐若兮问道。 “哎......” 齐若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方才,赵公公来的时候,齐若兮曾经问过,皇帝打算怎么处置许一凡的时候,赵公公却说不知,这让齐若兮很是疑惑,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许一凡的事情发生没多久而已,赵公公早就从长安出发了,不知道也正常。 “若兮姐姐,你说这件事,他挺得过去吗?”徐诗芷又问道。 “可以的,我们要相信他。”齐若兮无比笃定的说道。 徐诗芷深深地看了一眼齐若兮,然后,看向远方的大海,喃喃道:“可是,万一他真的是呢?我们该怎么办?” 齐若兮没有说话。 说句实话,如果许一凡真的是许淳的儿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她只是一般家庭的儿女,是可以义无反顾的去帮助许一凡的,当然,帮不帮得上,暂且不好说,肯定是愿意帮忙的,可惜,她不是,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站在许一凡这边,至少,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是不能站在许一凡这边的。 她是如此,徐诗芷何尝不是如此呢,像她们这样家族出身的女子,本身就没有什么自由可言,小时候要跟着嬷嬷学习各种礼仪、规矩,长大之后,她们的婚姻也好,未来也罢,都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看似拥有着很高的权利,走到那里都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可是,当她们想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还是很困难的。 这一次,许一凡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们出了去看望许一凡一番,最多的也只能是帮助许一凡把百货楼这些产业稳住而已,至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这些产业是没有人敢动的,哪怕是李嗣源,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对许一凡的产业下手,没有必要。 如果许一凡不是,那自然一切都好说,可以回到从前,可是,如果对方是,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前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会成为敌人,她们有选择吗? “这次,陛下让我们回去,我不想回去。”徐诗芷又说道。 齐若兮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诗芷,想了想说道:“我们必须回去。” “为什么啊?” 不等齐若兮解释什么,徐诗芷就撇撇嘴说道:“如果我们回去了,李嗣源肯定也会跟着回去的,马上又要打仗了,他爹是燕王,到时候,我肯定是要嫁给他的,我不想嫁给他,我讨厌他。” 徐诗芷说这句话的时候,可怜兮兮的看着齐若兮,齐若兮见状,却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诗芷不笨,反而很聪明,她自然知道,这次炎武帝让赵公公传来口谕代表着什么,上一次西征失败,马上又要西征了,而燕王的藩地在西北,军队要打仗,肯定需要燕王的大力支持和协调,而最为回报,牺牲一个女子的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不喜欢李嗣源,而李嗣源也不见得多么喜欢她,爱情这种东西,是很奢侈的,尤其是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而言。 齐若兮自然知道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徐诗芷,因为她知道,劝解也没用,根本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她也知道,这一次,自己回去之后,不但徐诗芷要嫁人,估计她也要嫁人,这种政治联姻,她见过了无数次。 “哎......” 叹息复叹息,叹息何其多已! 第二百九十五章 惊雷 时间就像流水,不会因为你的意志而停留片刻。 很快,夜幕降临,东海城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丰盛的团圆饭,老人们在儿孙的叩拜之下,笑眯眯的掏出压岁钱,老人们开心,孩子们也开心。 一家人坐在一起,聊一聊这一年来的收获、付出、心酸、坎坷,每当这个时候,往往都是老人说的居多,小辈们负责听,其实,老人说的也无非就是自己一辈子积攒下来的那点儿经验,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已经说过无数次了,都是一些车轱辘话,对于年轻一辈的人来说,这些话都是些废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而对于那些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在外面闯荡多年的人来说,这些话听起来无比的有道理。 只是,这些话心里清楚,却无法言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百样人有百样的生活,那些无法言说的心酸苦难,只能压制在心底,让其慢慢腐烂,有的成为了一壶老酒,有的则成为一坛臭不可闻的酸菜,等到他们上了年纪,儿孙绕膝的时候,也会说出这些车轱辘话,只是,更多的还是追忆而已。 当然了,不管东海城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该怎么过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不会因为某件事的发生而发生改变,只是,对于某些人而言,元符十四年的除夕,并没有那么好过。 许府! 虽然许一凡不在家里,家里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该准备的还是准备了,死去的丫鬟仆役,在第二天就被安排妥当了,每家都送去了一笔不菲的银子,至于那些无亲无故的下人,也只能是许府负责处理他们的后事了。 除夕晚上,别家都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唯独许府显得格外的冷清,本来府邸就不小,一下子走了那么多人,更显得冷清无比。 下午的时候,秋歌去了一趟监牢,问过了除夕夜怎么办,许一凡则笑着说:“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家里人少,可以把几个掌柜的,还有一些师傅们,叫到家里来热闹热闹,我不在家里,你帮忙照看一下。” 于是,这天晚上,许府来了很多人,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不知道是何滋味的年夜饭,饭菜很好,味道极佳,只是,吃饭的人都忧心忡忡的。 像秋歌、赵文华还有从兴安城刚回来的云一鸣等人,他们担忧的是许一凡本人,当然,也担忧百货楼未来的发展,而其他的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跟着许一凡做事的这大半年里,无论是收入,还是地位,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可是,眼下东家出事儿了,担忧是难免的,但是,要说多担忧许一凡,却也谈不上,他们更多担忧的是自己的前程。 如果许一凡真的倒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运气在不好一些,被许一凡给连累了,他们都会感到很冤枉,只是,这些话,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自然不会有人公开表现出来。 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没有人看出来,秋歌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呢,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该如何解决,又是一回事儿,她现在也解决不了。 在这段时间,跟许一凡关系比较亲密的势力,此时都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观望,不管是日月斋也罢,还是潇湘馆也好,亦或者是其他势力,都暂时断绝了跟百货楼的合作,对于这个结果,在座的人心中都能理解,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怨气的。 在吃完饭,众人坐在一起,先是各自汇报了一下一年来,百货楼、四季楼、各大工坊还有工厂的效益和工作之后,就各自沉默起来。 这些事情,其实在之前秋歌她们就已经知道了,之所以拿出来说,只是找个话题而已,至于接下来,她们该往什么地方走,明年该做些什么,她们也不清楚,随着这件事的发生,许一凡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和筹划,现在都要搁浅了。 四季楼要不要重建,百货楼什么时候开业,要不要继续开设分店,这些问题都需要许一凡来做决定。 在聊完这些时候,秋歌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能说的,能做的,该说的,该做的,秋歌她们已经说到了,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了。 刚刚还有几分热闹的许府,随着这些人的离开,顿时变得冷清起来,偌大的一个府邸,现在只有两个人女人撑着,而撑不撑得住,还是个问题。 ------------------------------------- 惊雷客栈! 在东海城众多客栈当中,惊雷客栈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客栈之一,客栈不大,房间也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十间房间而已,因为位置偏僻,前来投宿的人也不多,这点儿房间也够用了。 客栈不大,除了老板一家三口之外,也只有一个伙计而已,客栈的老板姓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说是老头,其实也才五十岁不到,人长得普普通通,是东海城本地人,年轻的时候,家底还是比较殷实的,也曾经出门游历过,想要闯出一番天地,可惜,他没能成功。 十六岁离家,三十五岁回来,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还是什么样子,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女子,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孩,家里的产业,在他不在的这些年里,随着父母的去世,也被其他的兄弟姐妹争夺一空,而他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看他可怜,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做点营生,于是,就有了这间惊雷客栈。 老板的媳妇并不漂亮,甚至还有些丑陋,主要是其左脸上有一块胎记,平日里,妇人都在后厨忙碌,很少到前面来,就算出来,大多数时候,也是披散着头发,遮挡着脸上的胎记。 女子姓什么,叫什么,不得而知,女子很少开口说话,虽然不是哑巴,但是,也差不多。 因为女子的长相,这些年来,老吴没少被人嘲笑,但是,都是街坊邻居,只是偶尔开开玩笑,不会真的说的太过分,只是一些妇女会在背后嚼舌根,只是,这种情况在哪里都有。 夫妻二人长得都不怎么好看,可是,他们的女儿却出落的十分水灵,老吴今年已经四十八了,而小女孩也已经十六了。 十六岁的少女,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身体也发育的极好,这让很多人羡慕不已,当然,也极度无比,随着少女的长大,很多怪言怪语就开始流传开来。 对于这样的怪言怪语,老吴夫妻不怎么在意,可是,少女却十分在意,为此跟不少嚼舌根的妇人吵过、骂过、打过,只是,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老吴姓吴,少女自然也姓吴,好像说了句废话。 少女有一个很霸气,又很土鳖的名字,吴东西,人们看到少女之后,都喜欢喊她东西,当然,也有些人喜欢称呼她小西,对于爹娘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吴东西是很抗-议和反对的,可惜,在一番抗-议和反对无效之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客栈拢共就四个人,老吴的媳妇负责做饭,老吴负责算账,少女则比较闲,心情好的时候,会帮着娘亲做做饭,打打下手,或者帮着老爹算算账,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谁来了也不理会。 店里的伙计,是个和吴东西一般大的少年,他只比吴东西小三个月。 少年是在老吴开了这家客栈之后,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当时,他还不到四岁。 少年姓李,名字也很好记,李南北,少年性子温和,见谁都笑脸相迎,长得也十分的可爱,圆圆的脸蛋,小小的个子,看起来就十分具有喜感,而少女吴东西,性子就比较冷了,见谁都冷着一张脸,她不是不会笑,而是不爱笑,哪怕是在家人面前,也没什么好脸色。 吴东西从小就比较好动,性格有点儿像男孩子,小时候喜欢跟周边的孩子们玩,而且还都是一些男孩子们玩,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每次把对方打的哭爹喊娘的,因为这事儿,老吴没少给人赔礼道歉,比较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也不好过分的追究,大不了以后不跟她玩了就可以了。 吴东西从小就喜欢听人说书,经常跑去茶馆,一坐就是一天,对说书先生讲的那些江湖故事,十分的向往,她从小就想要成为一名女侠,为此还给自己取了一大堆外号,例如红衣女侠,疯魔剑仙,铁血女侠等等诸如此类的外号。 小时候,她每想到一个外号,都会跟家里人说,而老吴他们总是笑着说好好好,这让吴东西感到很敷衍,很无趣,而最后她没有再给取外号,主要还是因为有一次,李南北无意间说了句:“你叫吴东西,我觉得这个名字就很霸气啊。” 少女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她先是把小南北摁在地上胖揍了一顿,然后,就一个人生闷气去了,一个月没有理会李南北,也是从哪之后,她再也没有给自己取外号了。 书,还是经常去听,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的长大,去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发 呆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了,尤其是从半年前开始,少女好像有人什么心事儿,每天喜欢待在二楼,眺望一个地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李南北是个逆来顺受的性格,客栈虽然不大,生意也冷冷清清,可是,他却十分的勤快,每天早早的起床,把客栈打扫的干干净净,做事也很麻利,如果放在其他的客栈,绝对是备好东家、掌柜喜欢的人,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想要挖李南北过去,但是,这个少年没有答应。 李南北没有什么爱好,如果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在吴东西愣愣发呆的时候,她看着外面,而他看着她,风景很美。 他知道,她有了喜欢的人,是单相思,而他也知道她喜欢谁,但是,这不重要,他只喜欢她就够了,而她也知道他喜欢她,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而已。 二十三那天,吴东西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精心打扮一番,然后就出去了,李南北知道她去哪了,肯定又是去了临海街。 只是,这一次吴东西去的早,回来的也早,回来之后,她就上楼,开始去收拾东西,似乎想要出远门,这把老吴他们都惊动了,在问询一番之后,少女只是坐在窗边流泪,满脸的焦急,却始终不肯说话。 老吴很心疼这个女儿,在询问一番无果之后,只能安慰几句,见效果不大,就给了李南北一个眼神,让他去哄哄少女。 李南北平时话语不多,跟老板娘很像,看到少女哭泣,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坐在那里默默地陪着少女。 那一天,少女哭了很久,而少年沉默了很久。 那一天,少女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一向憨厚而显得木讷的老吴,在出去一趟之后,就回到了后院,然后,李南北就看到,后院飞出去了几只鸽子。 这些鸽子是老吴精心调养的,很通人性,除了对吴东西之外,老吴最疼的就是这一笼鸽子了,而少女平时也喜欢逗弄这些鸽子,有什么心事,都喜欢跟鸽子说,之所以不跟李南北说,主要是这家伙坐在那里,就像根木头一般,根本不说话,这让少女感到很无趣,渐渐地,就不爱跟他说话了。 李南北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要把这些鸽子放走,但是,他隐约的感到了什么了。 果然,在一天之后,一向生意冷清的客栈,开始有人来了。 有人独行,有人三五成群,这些或老,或少,有男有女,长相各异,打扮各异,性格各异,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武林中人。 这些江湖豪侠,在进入惊雷客栈之后,就各自待在房间里,偶尔也会坐在一楼,要上两个小菜,来上一壶烧酒,自饮自斟,或者几个人一起吃吃喝喝,小声的讨论着什么。 如果是以往,有这么多江湖豪侠出现,少女吴东西肯定无比的激动,可是,这些天来,少女除了待在自己房间之外,很少出来,就算偶尔出来了,看到这些她神往已久的江湖中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少女每天都会出去一趟,走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拎着一个饭盒,饭盒打开,出去是什么样子,回来的时候,它还是什么样子。 少女为何不开心,李南北已经知道了,她喜欢的那个人出事儿了,被关在了黑甲兵大牢里面。 少女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人的,李南北不知道,可能是那次那个少年送了她一瓶香水可是的吧,也许更早,只是,那个少年不知道罢了。 今天是除夕夜,惊雷客栈早早的就打烊了,吴东西依旧待在房间里,可能已经睡了,而李南北被老吴赶回了房间,而在李南北走后,这些天陆陆续续来到客栈的人,纷纷离开了自己的房间,聚集在了一楼。 这个时间,正是人们吃年夜饭的时间,可是,客栈内却没有生火做饭的样子,这群人在来到一楼之后,就聚集在一起,有人坐在凳子上擦拭着手里的兵器,有人则依靠在廊柱上打盹,也有人在跟身边的人闲聊着什么。 躲在房间的李南北,透过门缝,悄悄地看着这一切。 待到戌时左右,老吴出来了,不但他出来了,一向不爱出现在人情的师娘也出来了,老吴手握一支长剑,背负身后,老板娘也拿着一把长剑,而在其背上,还背负着两把长剑,腰间左右各挂着一把剑。 随着老吴和老板娘的出现,刚才或坐或站或靠的人,纷纷站直了身体,他们看着老吴,统一抱拳,寂静而无声。 “匆忙把诸位召集过来,是有事要做,而要做什么事情,想必各位也很清楚,今日之行,生死难料,如果有人不想去的,现在可以离开。”老吴开口道。 无人离开,无人说话,他们只是看着眼前的老吴。 “既如此,那就走吧,我们侠义军也该出世了。”老吴沉声说道。 客栈的门被打开了,这近三十号人,井然有序的离开了客栈。 等到所有人,包括老板娘都离开之后,老吴这才转过头,看向李南北的房间,裂开嘴,笑了笑,轻声说道:“南北啊,以后东西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 李南北不知道刚才的那群人是谁,也不知道师父口中的侠义军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师父他们要去做事儿了,而且是很危险的事情,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赶紧去找吴东西,把这件事告诉她,可是,当他冲出房间之后,却发现吴东西已经从房间出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长剑,这是她十岁的时候,一个住宿的客人送给她的。 “东西。” “让开!” “你要去哪?” “让开!” “东西......” “滚!” 李南北让开了,然后转身回房,而少女没有说什么,提剑走下楼,只是,在刚刚走到一楼,就看到李南北匆匆的从房间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双刀,这是老吴送给他的。 “你跟着干嘛。” “陪你!” “会死的。” “我知道。” “不后悔?” 李南北无言,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呵呵!” 吴东西笑了,笑的很开心,而李南北也笑了,那一刻,他看到了这辈子最美的风景!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三十号,除夕夜,东海城起惊雷! 第二百九十六章 剑洲的剑、海洲的刀 剑洲! 其位于襄洲以东,陈洲以南,沔洲以北,泸州以西,中原三十六洲,剑洲地域最广,仅次于现在的京都长安,江湖势力最多,人才辈出,历次的十大宗师,剑洲就要占据其四,这还是剑洲低调的缘故。 剑洲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繁多,三教九流都在这里汇集,而剑洲势力最大的自然是剑阁。 剑洲有一个势力排名,分别是一阁二堡三派四帮。 一阁指的就是剑阁,二堡分别是断情堡和幽幻堡,三派分别是艮山剑派、紫-阳剑派和闇云剑派,四帮则是青龙帮、白虎帮、朱雀帮和玄武帮。 剑阁建立的具体时间已经不可考证,据说已经屹立不倒数千年了,剑阁之人只习剑,从阁主到长老,再到门下众弟子,人人皆是剑修,不过,他们往往喜欢称呼自己为剑客,单单神兵榜和皕兵榜上的名剑,有三分之一都在剑阁,有四分之一出自剑阁。 天底下能够跟剑阁相提并论,或者说,在剑道一途上可以跟剑阁一争高下的,也只有位于南夷、西域和大炎三国交界的幽都剑冢了。 不过,幽都剑冢历来低调,很少入世,在江湖上极少听到剑冢的名字,但是,没人敢小瞧剑冢,一个以一城为一国,在三大王朝当中屹立不倒数千年的势力,其实力可想而知。 剑阁剑修最多,剑冢是剑最多,不管是名剑,还是普通的剑,论数量无人可及剑冢。 断情堡皆是男子,以无情剑著称;幽幻堡皆是女子,当然,堡内也有男子,只是这些男子皆是入赘之人,其剑术以变幻莫测而著称江湖;艮山剑派剑术以防御著称,其防御能力水泼不进;紫-阳剑派兼修道学,其中符箓一道更是登峰造极,而紫-阳剑派的人喜爱穿紫衣;闇云剑派则比较奇特,其杀伐比不上断情堡,速度比不上幽幻堡,防御更是比不上艮山剑派,而花里胡哨的手段更是比不上紫-阳剑派,而闇云剑派以双修出名,其宗门上下,无论男女各个长相俊俏漂亮。 至于四帮,他们的实力要比之前提到的这几大势力,逊色不少,但是,人数众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当然了,这一阁二堡三派四帮是剑洲排的上号的势力,而排不上号的势力更是繁多,在剑洲,真正能做到一言九鼎,说话算数的,不是官府中人,而是剑阁。 当年,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的时候,来到剑洲,覆灭了不少门派,在剑洲引起了极大的骚动,而最终还是剑阁出手,与人狐在剑山大战一场之后,人狐退走,至于胜负如何,无人得知。 有人说,是剑阁的阁主赢了,也有人说,是人狐赢了,当然,也有人说是旗鼓相当,两败俱伤,至于真相如何,人狐没有说,而剑阁一如既往的高傲,更是没有透漏半分,总之,人狐退走之后,八十一内卫,死了一半在剑洲。 剑洲是唯一一个敢跟朝廷叫板的大洲,不管是如今的大炎王朝,还是之前的大秦王朝,对于剑洲,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很头疼,不过,剑洲始终都是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很少离开剑洲,也正因为如此,历朝历代的皇帝对剑洲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你不出来搞事情,我就权当没看到。 当年的三百侠义军,其中半数出自剑洲,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剑洲欠了许淳父亲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以说,许淳百胜将军的称号,有一半的功劳来自侠义军。 ------------------------------------- 十二月二十四号。 剑洲! 剑阁! 正厅之内,坐满了人,其中坐在首位的就是这一代剑阁的阁主梦武,在。 梦武看起来很年轻,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着一身藏青色的儒衫,看起来不像一个武林中人,反而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但是,在座的人没有人刚小瞧梦武。 十大宗师,梦武占据一席之地,而他上榜的时间,是在十五年前,那时候,他就已经是大宗师境界了,在十大宗师当中排名第二,在成为大宗师这些年,他极少出手,唯一被人熟知的一次出手,还是在十二年前,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来到剑洲,把剑洲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梦武出手过一次,在那之后,梦武已经有十余年没有出过手了。 梦武环顾一周,缓缓地开口道:“海洲传来消息,许淳之子还活着,就在东海城!”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从梦武嘴里说出来,他们还是感到了震惊。 在大炎王朝,对于许淳这个名字,很少有人敢在公共场合提起,但是,在剑洲则不同,说起许淳,很多人还是无比钦佩的,而剑洲之人钦佩许淳,倒不是他大将军的身份,也不是他百战百胜的战绩,而是因为许淳是剑阁弟子。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许淳从小是在剑阁长大的,他拜在上一任阁主门下,是剑阁的大师兄,其剑道天赋,无人可及,哪怕是在剑修如云的剑洲,许淳也是佼佼者,而梦武则是许淳的小师弟。 梦武是上一任阁主的小儿子,也是天赋最好的一个人,如果许淳留在剑阁,专心武道的话,那么这一任阁主的位置,就不是梦武,而是许淳了。 更没有人知道的是,许淳其实在离开剑阁,回到许家的时候,他已经是大宗师的实力了,而且还是剑修,其天赋可想而知,只是,许淳在回到许家,选择从军入伍之后,他的剑修身份,再也没有人提起,也无人可知罢了。 在十三年前,玄武叛乱发生之后,剑阁曾经是打算召集剑洲剑修出剑洲,直奔长安的,但是,就在梦武开始准备的时候,许淳差人送来了一封书信,这才打消了剑阁的提剑出剑洲的决定,至于信上说了什么,至今是个秘密。 这些年,剑阁弟子曾经多次离开剑洲,走遍了大炎王朝各个大洲,他们一方面是为了修行,而更多的则是在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许淳之子,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始终没有消息。 “阁主,此时当真?” “真的找到了?” “他还活着?” “能确定吗?” “......” 众人在一片哗然之后,纷纷开口询问起来。 梦武等了一会儿,等到众人稍微安静下来,他这才说道:“此事真假,尚不可知,但是,根据传递回来的消息,此事八九不离十。” 众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然后问道:“阁主今日召集我等,可是要去往东海城,带回他?” 梦武点点头,说道:“我欲如此,不知各位如何?” “这......” 众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都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许淳固然出身剑阁,是他们这一代当中的天才,跟剑洲各势力都关系匪浅,可是,许淳已经死了,他的死不但连累了自家的一家老小,还连累了三百侠义军,还有整个江湖。 当年,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的时候,剑洲可是损失惨重,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虽然人狐最终退走了,可是,那场浩劫,时至今日,在场的很多人还记忆犹新。 许淳是叛将,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虽然剑洲表面上可以跟朝廷叫板,但是,真实情况如何,只有剑洲自己知道了,剑洲确实剑修如云,江湖人士如雨,可是,在面对炎军的铁骑,江湖中人终究还是匹夫而已,跟朝廷作对,确实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见众人迟迟不肯表态,梦武站起身,缓缓地说道:“不管朝廷如何看待大师兄,也不管大师兄当年为何谋逆,他终究是我剑阁中人,也是我剑洲之人,当年,剑洲没能保住他一家老小,而今天我决不允许大师兄的血脉就此断绝,我决定让点点和阿良去往东海城,带回大师兄的儿子,至于你们愿不愿意,全凭自愿,剑阁不强求。” 众人听到梦武这么说,纷纷看向站在梦武身边的少女。 如果说许淳和梦武是他们这一代,剑阁当中的天之骄子,习武奇才的话,那么此刻站在梦武身边的一男一女,这是新一代的天之骄子。 点点,是少女的小名,她本名梦倾城,闻名知人,梦顾城长得倾国倾城,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她只有十五岁,可是,已经是二品武夫,在老一辈人看来,只要再给其三到五年时间,她就可以晋升一品,而二十岁之前,晋升小宗师应该不成问题,三十岁之前,晋升大宗师也不在话下,至于能否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宗师,那就要看她的天赋和运气了。 站在少女身边的少年,姓盖,名剑,盖剑是梦武的开山大弟子,但是,如果真的论起来的话,他是许淳的不记名弟子,不过,许淳除了传授了他一套自创的内功心法之外, 并没有教授他任何剑术。 盖剑的父亲是侠义军当中的一名普通士卒,在战场厮杀的厮杀的时候,战死沙场,盖剑当时只有一岁,被许淳收养,不过并没有给其义子或者弟子的身份,只是传授了他一套内功心法,然后将其送到了剑洲,拜在了梦武名下,成为了梦武的大弟子。 盖剑今年二十四岁,已经是小宗师境界,其天赋、悟性、剑法,在新一代当中都是翘楚,据说,盖剑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大宗师境界,真假如何,尚不可知,不过,在剑阁这些年,剑阁弟子无数,其中大部分弟子的剑术都是他代为传授的,由此可见,其实力如何。 众人听到梦武居然把剑阁年轻一代当中,最杰出的两位弟子派往东海城,众人皆是一惊,他们也明白了梦武的决心,众人在看了几眼盖剑和梦顾城之后,就有不少人站起身,愿意前往。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自然紧随其后。 看到这一幕,梦武抱拳道:“多谢诸位,剑阁在此感激不尽。” “阁主客气了!” “这本就是我剑洲内部事情,岂能让他们插手。” “说的极是。” “......” 相对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官场,江湖中人就豪气的多,也义气的多,可能在做出选择之前,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盘算,但是,当有人开始牵头之后,这些人就不会多想,而剑修之所以是剑修,就是因为他们从来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这天下午,以盖剑为首,剑洲有三十六剑出剑洲,直奔东海城。 ------------------------------------- 剑洲有剑,海洲有刀。 霸刀山庄,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军伍当中,都闻名遐迩。 相对于剑洲江湖势力的团结一致,海洲的江湖就松散许多,大门大派有之,小门小派也不少,而他们使用的兵器,所走的路子更是各不相同。 刘天霸的刀,关云的拳,苏小瑾的枪,吕暨的戟,岳赣的棒,在海洲都是闻名遐迩的存在。 如果说剑洲是剑修的圣地,那么,海洲就是一个大杂烩,在海洲使用的兵器,走的路线,种类繁多,但是,如果深究起来,就会发现,海洲的武林,他们的路线往往都适合沙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管是在前朝大秦王朝,还是当下的大炎王朝,海洲参军入伍的江湖武夫,其实是很多的,其中有不少在军伍当中,都身居高位,只是,从五百年前开始,随着翁家退出政坛,海洲的江湖人,也陆陆续续的退出了军伍,直到十几年前,海洲江湖彻底没人入伍,这跟人狐洪德寿当年的马踏江湖有很大的关系。 原本相安无事,各行其事的海洲,自小年开始,开始了一场龙武会。 霸刀山庄! 教武场,庄主刘霸天看着场内,正挥汗如雨,手持一把一人高的大刀,人随刀走的一名少女,还有八名正在围攻少女的男子,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少女很年轻,年龄也就在十七八岁左右,长得也很英气,身体并不壮硕,反而有些瘦弱,但是,其使用的兵器,却让人无比的震惊。 少女至于一米六的个子,但是,她手里的刀却比她还要高上几分。 此刻,她正挥舞着手里的大刀,跟八位师兄切磋,说是切磋,其实就是轮着一把大刀,一通乱砸,看起来就像小儿舞剑一般,丝毫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一把大刀被其挥舞的虎虎生风,不知道是刀随人走,还是人随刀走,看似毫无章法可言的攻势,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少女每一次的舞动,刀身所落在的位置,恰好是对方破绽所在,大开大合,可谓霸气无双。 少女是刘霸天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少女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留下了后遗症,在其一岁左右的时候就病故了,刘霸天和其妻子感情很好,在其去世之后,也未曾续弦,而是独自把少女抚养成人。 少女叫刘冬瓜,名字跟她老爹一样,是那么的霸气和随意,之所以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少女生下来的时候,太瘦弱了,比一般的孩子小很多,产婆在接生的时候,看到少女,都说这娃养不活。 人们常说赖名好养活,在加上当时是冬天,于是,刘霸天就大手一挥,给少女取了个刘冬瓜的名字。 说完了大名,在说说少女的小名,大名充满喜感,而其小名则无比的霸气,跟她爹一眼,刘大彪,是不是很霸气? 这个小名不是刘霸天给她取的,而是少女自己给自己取的,而她跟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尝尝都会说:“某乃刘大彪是也!” 可以想象一个画面,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体瘦弱,手提一把比自己身高还要高几分的大刀的女孩,站在你面前,一本正经的抱拳跟你说,我叫刘大彪,是不是充满了喜感和尴尬? 但是,从来没有人刚嘲笑这个少女,因为她很能打,非常能打,相当的能打,刘天霸跟其交手,在百招之内,也只能和其打个旗鼓相当,当然了,在百招之后,刘冬瓜自然是输了。 此刻,正在围攻少女的八个男子,是刘天霸的徒弟,也是义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三十出头,最小的只比少女大五岁而已,他们的名字也很霸气,非常的霸气,相当的霸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们的名字是刘冬瓜给取的,可能在少女心中,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正义,估计就只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八个字了吧。 “冬瓜!” 刘天霸看到少女挥起一刀,把八位师兄逼退,开始大口喘息的时候,刘天霸开口了。 “作甚?”少女很是不满的问道。 “你和几位师兄,去一趟东海城。” “哦。” 少女懒洋洋的哦了一声。 “现在就去。” “哦。” “立刻。” “哦。” “马上。” “知道了,罗里吧嗦的。” 原本还想跟几位师兄在切磋一番的,最终却也抵不住刘天霸的一再提醒,她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刘天霸,然后,扛起大刀,转身就走,而八位师兄相视一笑,冲着刘天霸抱拳一礼,然后就跟着少女而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云波诡异 南夷! 大炎人在说起南夷,首先想到的就是蛮瘴之地,在大部分大炎人的印象里,或者说认知里,南夷除了山还是山,生活在南夷的人,都是一群猴子,喜欢在丛林之中穿梭,南猴子是大炎人对南夷人的一种戏称。 南夷确实山高林密,很多地方都是瘴气肆虐,踏入南夷,举目远眺,看到的除了一山还比一山高的大山,只有那些蔽云遮日的参天大树。 侯山,又被人称之为唐山,位于南夷北部,其山很高,据说有三千三百三百三十三米,而唐门就建立在山巅之上,至于唐山是否真的有这么高,无人可知,毕竟,没有人闲的蛋疼,跑去实地测量一二,当然了,就算有人想去测量,也不可能靠近唐山。 唐山壁立千仞无依倚,在其周围,虽然也有大大小小十余座山头,可是,都无比低矮,而在唐山方圆五十里内,瘴气横行,毒虫肆虐,沼泽遍布,想要进入其中,无比的困难,如果贸贸然进入其中,死亡是唯一的结果,而且死无全尸,无声无息。 唐山四周常年烟雾缭绕,这可不是什么伊人的风景,这些烟雾都充满了毒气和瘴气,普通人呼吸几口,就会中毒,如果拖延一二,就会命丧当场,就算是一般的武林中人,也靠不近唐山二十里。 这只是唐山周围的冰山一角而已,在唐山周围除了瘴气、毒虫、沼泽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陷阱,而这些陷阱不是用来捕捉猎物的,而是用来杀人的,有些人进入这里,没有被瘴气毒死,也没有被毒虫咬死,更没有陷入吃人不吐骨头的沼泽当中,却往往会死在那些最不起眼的陷阱当中。 唐山方圆百里都是禁地,这是南夷人心中公认的事实,没有人会闲得无聊,跑到唐山附近找不自在。 前朝遗民,当年之所以能够在南夷安定下来,主要就依仗了南夷的地形地貌,而唐门当年出山救人,事后遭到了大炎王朝的剧烈报复。 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有无数江湖好手、大炎密探、军伍士卒来到了这里,却始终没有攻上唐门,大多数人都死在了唐山附近。 当然了,也不是真的没有外人攻上唐山,来到唐门宗门所在,只是人数很少而已,能够来到唐门的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其中就包括不良人,只是,能走上来的毕竟是少数人,在攻打一番,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情况下,大炎只好无奈退走。 随着那一次针对唐门的攻打,虽然失败了,而唐门也因此名声鹊起,但是,唐门内部却明白,如果类似的攻打再来上两次,那么唐门就要成为过眼云烟了,只是,当时不知为何,可能是攻打唐门,处理不太好,也可能是代价太大,在那次攻打失败之后,大炎没有再次攻打,这给了唐门喘息的机会。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唐门很少在参与朝廷的事情,开始专门恢复和发展唐门势力。 转眼之间,近千年过去了。 唐山! 唐门! 一处悬崖边上,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临崖而立,呼啸的寒风吹拂起了他那宽大的衣袖,也吹乱了他鬓角的青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门门主唐友山,而在其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 男子体型高搜,双手垂在身侧,腰间斜挂着一柄长剑,在其腰间另一侧,还挂着一个百宝囊,里面鼓鼓囊囊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此刻,他正毕恭毕敬的站在唐友山身后,表情严肃。 “寅!” 唐友山开口了。 “师父!” “你下山一趟,去把小师妹带回来。” “是。” 男子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只是,他在答应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 “嗯?” 唐友山并没有回头,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看到了男子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师父,小师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她不愿意跟我回来,如何是好?”见唐友山主动问起,男子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问道, “咻。” 唐友山挥起衣袖,一样东西抛给男子,说道:“若她不肯回来,就拿出此物。” 男子接过东西,只看了一眼,就放在怀里,那是一块令牌,而这块令牌代表了唐门最高的权威。 “若小师妹她......” 不等男子说完,唐友山就说道:“必要时,可以废其武功。” 男子闻言,大吃一惊,看着唐友山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说道:“知道了。” 说完,男子就转身离去。 男子姓唐,是唐友山的二弟子,唐寅! ------------------------------------- 长安! 摘星楼! “义父!”一名男子站在楼梯口,恭声喊道。 “嗯!” “据探子来报,剑洲的人离开了剑洲。” “知道了。” “另外,海洲的人也动起来了。” “嗯。” “还有,唐门有人下山了。” “嗯。” 男子在说完这三件事之后,没有在说话了,而背对着男子而坐的不良帅,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良久之后,不良帅说道:“你去一趟西北。” “是。” “去了之后,见机行事,该做些什么,到时候自会有人告知与你的。” “是。” “去吧。” 男子不再说什么,转身下楼。 不良帅始终盘坐在那里,那张隐藏在黑纱之后的面孔,不知道在想什么。 “侠义军,呵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良帅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不咸不淡,不知道是在讥讽那早就已经灭亡的侠义军,还是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噔噔噔......” 楼梯间传来了脚步声,不良帅没有转头,而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 宰相徐肱缓缓从楼梯间走了上来,看到背对着自己的不良帅,他也没有什么意外,径直走到茶台旁坐下。 茶台旁放置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有一个茶壶,徐肱上来的时候,水刚好沸腾起来。 茶台上有一套茶具,只是没有茶叶,而徐肱对此也不在意,他坐下之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茶罐,放置在桌子上,从里面倒出茶叶,开始泡茶。 在吟诗作赋,吃喝玩乐这方面,终究还是文人更擅长一些。 徐肱泡茶的手法极好,不比那些专门学习茶道的女子差到哪里去,其动作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给人一种行云流水的既视感,不管茶泡的如何,单单就看他泡茶的手法,就是一种享受。 “你怎么来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该你当值的。”不良帅背对着徐肱,缓缓地开口道。 “怎么,不欢迎我?”徐肱提壶倒水,笑着反问道。 “呵呵!” 虽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是,对方的语气已经说明了问题,他确实不欢迎徐肱的到来。 不良人跟儒家的恩怨,已经持续了近千年,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彼此时常争斗,时不时的给对方上点眼药水,膈应一下对方,当然了,做这件事的,主要还是那些文人,而不良人的回击往往都是那么的简单粗暴。 你骂我也好、弹劾我也罢,总之,不管你怎么说我,我都不理你,骂的狠了,弹劾的厉害了,那就让你试试我不良人的刀快不快了。 每年,朝中都有一些不怕死的文人,疯狂的去挑衅、撩拨不良人,在对方的底线上来回蹦跶,有时候还会来个踢踏舞,大多数的时候,不良人都不会去理会他们,但是,一旦不良人认真起来,这些人往往都会死,准确来说,是生不如死。 一年又一年,近千年来,被儒家弄倒的不良人不胜枚举,而被不良人杀死的文人,也不计其数,但是,这群人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让人感到十分的无语。 如果按照数量和说话的人数来看,儒家的人占据了上风,但是,真实情况就是旗鼓相当,每一场争斗下来,双方都是两败俱伤,然后被皇帝各打五十大板,反正就是谁也落不着好。 到了这一朝,宰相徐肱跟不良人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暧昧无比,让很多性子耿直的文人,常常是扼腕叹息。 自从徐肱担任宰相以来,儒家和不良人的争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日那般剧烈了,就算偶尔出现大的冲突,往往也都是在台面下解决掉了,很少把相关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说。 这倒不是儒家跟不良人的关系缓和了,而是因为现如今的大炎王朝, 已经经不起内耗了。 “说吧,这次来找我,又想打听什么消息?”不良帅随口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过来陪你看看风景啊?”徐肱笑着说道。 “呵呵!” 对于徐肱的说辞,不良帅不置可否,他跟这家伙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关系谈不上好,但是,相对于之前的文官领袖,他跟徐肱的关系,算是不错的,但是,也仅限于此。 “马上就是除夕了,东海城那边......” “你想问你女儿,还是问那小子?”不良帅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徐肱的话问道。 对于不良帅的不客气,徐肱丝毫不在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不良帅的脾气好不好,暂时不好说,反正在大多数人眼里,不良人都是烂人,包括他不良帅,三大不良将,众人都见过了,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不良帅,据说,历代的不良帅都是这样,甚至连皇帝都不清楚不良帅的长相。 如果说,对不良帅的长相没人好奇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徐肱曾经也很好奇过,但是,也仅限于好奇,他并没有尝试去揭开不良帅脸上那层面纱,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做到。 当然了,不良帅的脾气秉性如何,不得而知,徐肱的脾气称不上坏,但是,也称不上好。 在其外放做官的时候,他杀的人,其实一点儿不比刑部的人少,只是,自从他回到中枢之后,徐肱的铁血已经逐渐被人遗忘了。 “过完年,小女就该回来了。”徐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说道。 “陛下决定了?”不良帅问道。 “嗯。” “你答应了?” “不然呢?” “你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为臣者,历来如此。”徐肱苦笑道。 不良帅没有说话,仿佛刚才的询问,只是随口提起而已。 两人看似轻描淡显的话,其实,已经透露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徐诗芷要嫁人了。 至于她要嫁给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从李嗣源的离京,再到西征的兵败,还有前不久,送往东海城的圣旨,都在说明一个结果,徐诗芷要嫁给燕王之子李嗣源。 这场看似是宰相跟燕王的政治联姻,还不如说是皇帝跟燕王做的一笔交易,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在皇权时代是一件很奢侈,也不被人容忍的事情。 朝中大臣如此,皇室宗亲如此,甚至就连那些豪阀大家亦是如此,估计也就江湖中人,才会稍微的好一点儿,当然,也仅仅是好一点儿而已。 对于大多数女子来说,从她们出生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就早已经注定,要么沦为家族的牺牲品,要么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幸福与否,不得而知,也无需知道。 徐肱作为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家族子女的婚姻,其实他也做不了主,儿子该娶谁,女儿该嫁给谁,都不是他说了算的,就算他说了算,在挑选亲家的时候,也要经过一番慎重的权衡才可以。 “你说,这次由殷元魁带兵西征,能成功吗?”徐肱问道。 “你洗完成功吗?”不良帅反问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徐肱刚刚端起茶杯,闻言之后,又放下了茶杯,看向不良帅的背影。 “你觉得此战不可胜?”徐肱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良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燕王对外宣称,他只有亲兵五千,你信吗?” “有何不信?” “呵呵!” “你笑什么?”徐肱皱起了眉头问道。 “燕王离京的时候,其亲兵确实只有五千,但是,当他抵达藩地之后,短短十二年时间,他的亲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不良帅淡淡的说道。 “此话当真?”徐肱问道。 “桌子上有谍报,你可以看看。” 徐肱转过头,果然在茶台上看到了一封信,之前,他以为这是不良人来汇报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徐肱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此刻,听到不良帅这么说,他立即拿起信封,拆开之后看了起来。 信封有些陈旧,而信纸也很陈旧,在信封的角落,还有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显然,这份谍报不是最近才送到这里的。 “这是四年前的谍报,那时候,不良人安插在西北的探子,送回了这封密信。”不良帅难得的解释道。 “可有新的谍报送来?”徐肱在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抬起头,眉头紧锁,看向不良帅问道。 “没有,这是我在西北安插的最后一名探子了,而你手上拿的,也是最后一封谍报。” 徐肱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信封,那信封上的黑色污渍,显然不是油污茶渍,而是鲜血,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血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鲜艳,变成了暗红色,就像是白墙上的蚊子血一般,初看很刺眼,时间长了,就沦为了白墙的一部分。 “他想做什么?”徐肱问道。 “你觉得呢?”不良帅反问道。 徐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陛下知晓吗?” “自然。” “陛下怎么说?” “陛下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 徐肱不在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当中。 五千亲兵变五万,这本身就不正常,藩王的属兵是有人数限制的,一般的藩王,他们的属兵大多数都在三千左右,如果是次一等的藩王,他们的属兵最多也就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而燕王的地位很高,于国有大功,去的又是西北的苦寒之地,属兵多一些,也很正常,五千属兵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了,这五千属兵是直接听令与燕王的,而像藩地当地的一些武装力量,比如守卫军之类的,按理也归藩王调遣,但是,也只是简单的隶属关系而言,真正想要调动大军,还需要虎符。 私自扩军,这本身就是藩王大忌,更是大罪,然而,燕王做的这些,朝堂上下除了不良人和皇帝,居然无人知晓,如果不是不良帅主动提起,徐肱自己都不知道,细思极恐啊。 “那现在,燕王手里有多少兵马?”徐肱沉默良久之后,声音略显沙哑的问道。 “不知。” “嗯?” 徐肱一脸怀疑的看着不良帅,这天底下还没有不良人不知道的秘密,他是不相信不良帅真的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此次西征,徐大人还需多费心啊。” “这个自然。”徐肱说道。 “你该回去了。” “嗯?” “你该回去了。” 徐肱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站起身,起身离开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雪夜悍刀行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人们忙碌一整年,获取回报的时候,然而,当秋天过后,进入冬天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萧瑟起来。 寒冬腊月,除却一些豪门大户,又或者是一些没心没肺的孩子们,冬天,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其实是很难捱的。 每年,秋收之后,人们就开始准备柴薪,为冬天做准备,这个世界的冬天和古代的冬天,其实没有什么不同的,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很多人在忙完秋收之后,就开始进山打柴,有人会把打好的柴薪送到城池当中,换取微薄的利益,而有的人则是给自家做准备。 生活在一个皇权时代,幸运只是少部分,不幸才是常态。 对于那些家境实在贫寒的人,他们每年打了不少柴薪,卖给一些人家,待到冬天来临的时候,却沦落到自家没有柴薪度日的境地,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毕竟,相对于取暖,活下去才更重要一些。 判定一个世道是好是坏,往往就看冬天,一个城池内死的人多少了,只要城池内没有出现大量冻死人的情况,那这个世道就是好的,至于那些连三九天都熬不过去的人,只要不是死在城内,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东海城虽然说位于东方,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它还是隶属于北方的,在北方,烧炕那是常态,而东海城虽然没有这种习俗,但是,当冬天太冷的时候,也会烧炕的。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冬天难捱,能不动当然是最好不动了,裹上几床被子,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那是最温暖的时候,而每一次的下床,都无异于是一场灾难。 元符十四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这个冬天来的极晚,却异常的苦寒。 在小年前,东海城迎来了第一场雪,雪连续下了好几天,不过,最终还是停了,就在所有人认为,下一场雪应该是在年后才会抵达的时候,它却在除夕夜降临了。 冬日的东海城,少了几分喧嚣,却多了几分热闹,尤其是在大年三十这天晚上,家家户户,不管有钱没钱,都会吃上一顿好的,有钱人自然吃的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而没钱的人,也会在这一天,咬咬牙买上一点荤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糙米饭,也算是过了一个不错的新年。 除夕的这场雪,从下午就开始下了,起初,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雪花,到了天色渐暗的时候,雪逐渐加大起来,而到了戌时左右,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大雪,对于文人来说,那确实一件好事儿,毕竟,能够读得起书的人,家境往往都不算太差,家境不好的别说读书了,识字都很奢侈,人们常说穷文富武,其实,这说的是那些有钱人,读书在对于他们而言,只能走官场,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点的往上爬,而习武就不同了,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只要豁得出去,就能赢得一场大富贵,从而飞黄腾达。 当然,读书人只要埋头苦读就可以了,而武将则需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不得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受伤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常态,如果家底不够殷实的,估计就那受伤之后的医药费,都是个问题。 可是,习文也好,习武也罢,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们来说,其实差别不大,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那这个世道就不算太差。 天黑之后,家家户户都无比的热闹,谈天说地,吟诗作赋,好不热闹,外面大雪哗哗的下着,让很多文人来了灵感,开始诗兴大发,偶尔也能做出几首好诗来。 官府在这个时候,早已经下值了,除了一些比较倒霉的家伙,需要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大多数人都回到自己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这让那些倒霉的家伙,是无比羡慕和嫉妒的。 衙役们回家吃团圆饭了,巡逻队在巡逻两次之后,也各自回家,而守卫军除了个别留职的人,大多数也回家,或者返回军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了。 因为下雪,之前繁华而拥挤的街道,此刻行人寥寥。 戌时左右,有一行人从惊雷客栈走出,在离开客栈之后,他们或者独行,或者两人同行,亦或者是三五成群,匆匆的消失在街道上。 老吴单手持剑,带着身负五把剑的妻子,径直朝不良人的死牢走去。 老吴的目标很简单,也很明确,他要劫狱。 劫狱,是一件大事,更是大罪,等同于谋反,一般人不敢去做,而类似于一些江湖豪杰,绿林好汉不会,更不愿意去做,除非是迫不得已。 劫狱往往都意味着送死,是一趟有去无回的买卖,但是,老吴他们这一行人,还是选择去做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也很简单,他们是侠义军,是许淳旧人。 老吴叫吴钩,是东海城本地人,从小就喜欢江湖,幻想着自己长大之后,可以成为一个豪侠,最起码,也是一个游侠儿,这一点儿,少女吴东西和他很像,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闺女像爹呢? 吴钩资质平平,悟性平平,但是,他肯吃苦,也愿意吃苦。 年少时,父亲希望他可以读书识字,参加科举,成为一个读书人,哪怕考不上,也没有关系,最起码能够识文断字,算账记账肯定没有问题,将来也可以继承一部分家业,然而,吴钩却不爱读书,喜爱舞刀弄枪,因为这个,他从小没有挨打,可是,每次挨打之后,他还是我行我素,这让父亲大人无比的失望。 等到其长大之后,同样是在大年三十,也同样是在一个雪夜里,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他一番,这一次教训,不单单是光嘴上说说,而是直接动手了,吴钩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就此离开了东海城。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没有了父母的呵护,想要生存下去是很难的,幸好,他遇到了一个江湖豪客。 说是江湖豪客,其实,也就是一个落魄的江湖游侠儿,对方年龄已经四十多岁了,背着一把铁剑,剑只是寻常的剑,而对方的境界也不高,只是一个堪堪跻身六品的武夫而已。 吴钩在快冻死的时候,遇到了这位豪客,对方给了他一个冻得邦邦硬的馒头,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馒头有什么好吃的,可是,在那个时候,他却觉得这个馒头美味无比。 吃了馒头,自己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于是,就跟着对方,随着一路的行走,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对方的弟子。 师父姓屠,以前是个铁匠,他之所以没有继续打铁,那是因为他想要去入伍,跟随许淳征战沙场,倒不是男人是什么热血青年,男人当时已经四十多了,早就过了热血的年纪,他之所以要去追随许淳,主要是因为许淳打仗很厉害,打的北蛮子嗷嗷叫。 男人痛恨北蛮子,倒不是因为北蛮子的叩关,而是因为私仇。 他曾经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不算多漂亮,但是很懂得心疼人,也十分贤惠的妻子,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女儿也不漂亮,脸上长着一块胎记,很怕见人。 男子曾经在北方打铁,却遇到了北蛮叩关,那一次,炎军没能守住,他所在的镇子被掠夺一空,他因为接到一笔订单,去了别的城池打铁,并没有在家,而北蛮进入镇子之后,烧杀抢掠自然是必不可少的项目了,当时,妻子在家,被几名北蛮子看到了,而结果也可想而知。 女子被强暴了,事后,被砍去手脚,丢进了火炉当中,活活的烧死了,至于他那个才刚刚四岁的女儿,在北蛮子进入镇子的时候,被妻子塞住口鼻,藏进了地窖当中,侥幸躲过一劫,只是,当时娘亲惨死的场景,被这个小女孩看在眼中。 等到男子赶回家的时候,除了那个惊吓过度,却始终死死地捂住自己嘴巴的女儿,只剩下一片废墟。 每个人都有一个心酸的故事,而每个人心中的仇恨,都不是无缘无故而起的,男人关掉铁匠铺,选择入伍,自然是为了复仇。 只是,想要入伍,哪有那么简单,他又没有什么背景,只是一个铁匠而已,除了有两膀子力气之外,也只剩下靠水磨工夫磨出来的六品境界而已。 那时候,许淳将军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很多人都想跟随其身后,只是,那时候,他才刚刚从北蛮边疆,换防到了西域,于是,他打算去往西域,只是,临行前,他来了一趟海洲,把女儿交付给亲戚照顾,却在路上遇到了吴钩。 就这样,这一老一少,师徒二人就奔赴西域,好不容易见到了许淳,诉说了心中的仇恨之后,也就加入了侠义军。 在很多人看来,侠义军只有三百人,其实,不是的,真正出现在战场上的侠义军只有三百,但是,完整的侠义军却有五百,三百人是正规军,而剩下的两百人则算是预备队。 预备队的人,大多数都是一些境界低下,或者年龄不大的孩子,他们平日要做的,就是跟着那三百人学习武功,让自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正规军。 从东海到西域,又从西域到南夷,再从南夷到 长安,打了很多仗,杀了很多人,终于可以歇息下来了,而吴钩也终于从一个预备军,成为了正规军,可是,到了长安之后,师父却死了。 论起境界,师父不是最高的,论起杀人人数,师父不是最多的,但是,论起凶狠程度,师父是名列前茅的,每一次打仗,师父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他不怕死,而是在求死,只是,想死的人没有死去,反而是不少想要活下来的人死去了,等到打完仗了,师父曾经告诉吴钩,等到去了长安,他就回家,然后带着女儿回北方,他要去杀北蛮子。 只是,这个想法,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在抵达长安的第二天,已经老去的男人,突然死在了床上,男人其实早就该死了,只是,大大小小打了那么多仗,轻伤重伤无数,怎么可能不留下伤患在身呢。 不过,男人临走时,还是很安详的,因为他看到了繁华的长安城,只是,心中还是有两个遗憾,一个是没能去北方,亲手杀死北蛮子,一个是放心不小女儿,而这两个人心愿,自然落在了吴钩身上。 埋葬了师父,他离开了侠义军,回到了东海城,却得知少女不在东海城,而是去了剑洲,于是,他又奔赴剑洲,找到了少女。 曾经的少女,已经长大成人,而且也成为了一名武夫,还是一名剑修。 面对这个父亲的徒弟,少女的态度是冷淡的,或者说,少女对待任何人都是冷淡的。 两个人在剑洲待了一段十年,然后,就去了北方,随后,回到了东海城,只是,去的时候,他们是两人,回来的时候,却是三个人,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 至于他们去北方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小女孩是谁,吴钩从未在吴东西和李南北面前提起过,至于曾经的少女,现在的妇人,也从未说过,哪怕是在丈夫和女儿面前,她的话语也少的可怜。 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而回到东海城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今天,他们却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开始提剑杀人了。 元符二年夏,玄武叛乱失败,许淳战死,被诛灭九族,曾经的百胜将军,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元符二年冬,曾经闻名大炎、北蛮、西域、南夷四国的三百侠义军,被屠杀殆尽。 元符三年春,人狐洪德寿马踏江湖,诛杀剩余的二百侠义军预备队,那是一场江湖浩劫,五百侠义军死伤惨重,最终活下来的,只有寥寥八十人而已。 元符十四年,已经被抹去名字,沦为历史尘埃的侠义军,再次吹响了号角,时隔十一年,曾经的八十人,现如今,赶到东海城来的,只有三十五人。 没来的,要么死了,要么老了,要么...... 但是,能来的人,他们都知道,这一战,可能是他们侠义军的最后一战,也是自己人生当中的最后一次拔剑,当年,面对朝廷的追杀,他们没有死,选择苟延残喘的活着,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曾经想要去报仇,可是,如何复仇,找谁复仇? 这十年来,他们多么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再次打起侠义军这支完全由江湖人组成的旗帜,以前没有,而如今有了,他们找到了少主,找到了那个曾经带领着他们,驰骋沙场的男人的儿子。 在那个男人眼中,侠义军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的兄弟,但是,在侠义军眼中,他是他们的主公,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的精神图腾,虽然他死了,虽然他是因为谋反而死的,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他终究是他们的头领。 浑浑噩噩生活了十年,现在,终于找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希望,那就战吧! ------------------------------------- 不良人死牢前,空无一人,哪怕是在除夕这样喜庆的节日,不良人的死牢还是看不到丝毫喜庆的氛围,白色灯笼,黝黑的建筑,冰冷的气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吴钩右手持剑,出现在了监牢前方,在其身后,一共出现了十八人,他们是这次劫狱的主力。 十八人进去之后,能出来几个,没人知道,可能能活着出来一半,也可能全都死在里面,不过,这不重要了,江湖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 大雪纷飞,一支漆黑如墨的旗帜,被人硬生生插在了坚硬无比的青石板的街道上,随着寒风的吹拂,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这面旗帜上,书写着三个大字,侠义军。 “咔嚓。” 监牢的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不知道是出去买吃食,还是回家,刚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十八人。 “你们是......” “杀!” 吴钩看了男子一眼,没有多说废话,缓缓拔出手里的长剑,大喝一声,随即就带头冲了过去。 不良人死牢前,空无一人,哪怕是在除夕这样喜庆的节日,不良人的死牢还是看不到丝毫喜庆的氛围,白色灯笼,黝黑的建筑,冰冷的气息,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吴钩右手持剑,出现在了监牢前方,在其身后,一共出现了十八人,他们是这次劫狱的主力。 十八人进去之后,能出来几个,没人知道,可能能活着出来一半,也可能全都死在里面,不过,这不重要了,江湖人,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 大雪纷飞,一支漆黑如墨的旗帜,被人硬生生插在了坚硬无比的青石板的街道上,随着寒风的吹拂,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这面旗帜上,书写着三个大字,侠义军。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人生百态 除夕夜本来就是一个无比热闹的节日,尤其是都蔚府和刺史府,今晚更是热闹非凡。 随着赵公公携带圣旨,进入东海城,先后去往了刺史府、都蔚府还有沧海别苑,各种消息已经快速传递开来,在这个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的时代,随随便便发生一件事,都会引起人们的关注,更何况,京城来人了,而东海城的官场就那么大,于是,在赵公公去往客栈住下之后,东海城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逐一去往刺史府和都蔚府进行道贺。 刺史府! 天还没有完全黑的时候,就有不少官员登门拜访,一方面,是祝贺崔东海加官进爵,官职虽然没有改变,但是,对于这些在体制内混的人来说,既然已经封爵了,那升官还远吗?如果不是镇海大将军殷元魁去了京城,准备西征的事情,而海洲还需要有人坐镇一方的话,估计崔东海已经升官了。 另一方面,则是提前拜年了,一般时候,都是在元旦过后,才开始登门拜访的,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有了圣上的旨意,提前拜年也恰逢其会,是一件好事儿。 在官场上,雪中送炭的事情,很少有人愿意去做,而除非是那种生死大仇,不然也不会有人轻易去做落井下石的勾当,但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做的,比如此刻。 东海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大大小小的官员不多,却也不少,再加上海洲附近一代的知州、知府、县令等等,基本上都在东海城有产业,自从崔东海成为刺史,常年居住在东海城之后,这些人都会携家带口的来东海城过年,毕竟,做官也是一门艺术,相对于能力而言,做人做事有时候更为重要。 从下午开始,各种有品级的官员,都携带者重礼前往刺史府,去了之后,说了几句奉承话、客套话,不管是发自肺腑的,还是纯粹的附炎趋势,重要吗? 不重要,只要人来了,礼物送到位了,那就足够了。 当然了,今天的他们,很忙碌,非常的忙碌,不单单要去刺史府送礼,还要去都蔚府送礼,更重要的,他们还要去沧海别苑送礼。 送礼这件事,可大可小,很考验一个人的能力和城府,以往,整个海洲自然是崔东海和殷元魁最大了,不过,因为殷元魁镇守的不止是海洲,还要其他两洲,过年的时候,殷元魁都在军营当中,而人们送礼,一般都是直接送到将军府,由府中的妇人和管家代为收下,其实,大多是的时候,这些人送去的礼物都不会被留下。 正因为殷元魁常年不在将军府,所以送礼的人每年都有,礼物也准备,只是,他们都知道,不管自己准备的多好,对方都不会收下的,所以大部分人主要的心思还是放在刺史府和都蔚府上。 刺史府自然不用多说,那自然是礼物怎么贵重怎么来了,怎么投其所好,怎么准备了,而给都蔚大人的礼物,虽然没有给大将军和刺史那么贵重,但是,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不过,彼此已经不是初次合作了,每个人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其实心中都有数的,只是,今年有所不同。 乐萱郡主今年也在东海城过年,既然是皇室成员,自然不敢忽略了,可是,该送什么礼物,才能讨得欢心,这就让很多人为难了。 如果说,许一凡没有出事儿,那自然一切都好说,直接去找许一凡,毕竟,许一凡跟齐若兮她们的关系好,自己作为一方父母官,亲自去往许府,许一凡作为一介布衣,只要自己开口了,许一凡不可能不说些什么的,人情世故嘛,大抵都是如此。 可关键问题是,许一凡现在出事儿了,虽然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可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轻易的靠近许一凡,万一事情是真的,上面的人一旦追究起来,他们也可能被牵连的。 就这样,该怎么给乐萱郡主送礼成为了一大个不小的难题,而除了乐萱郡主之外,还是燕王之子李嗣源这个世子殿下也在东海城,又该给他送什么礼物,又是一个难题。 这些人之所以都急匆匆的去往刺史府,除了道贺和拜年之外,更多的还是想问问刺史大人,该怎么应对这几位从京城来的富贵人。 对于送礼这件事,崔东海是很反对的,但是,他也知道,下属给上官送礼,那是常态,也是官场的潜规则,他虽然是刺史,在政务上一言九鼎,可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犯众怒的事情,他也不会去做。 从下午开始,刺史府有宾客如云,热闹无比,宴席摆了一桌又一桌,使得崔东海疲于应对,烦不胜烦,不过,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过来露一面,待一会儿,在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之后,就识趣的离开了。 到的天黑之后,大部分的官员就一一离开,他们离开之后,自然不是回家,而是直奔沧海别苑,过去给郡主请安,时间不长,人到了,礼物到了,在郡主她们面前露一面就够了。 从沧海别苑回来之后,还要去李府,拜访世子殿下,接着还要去都蔚府,之后,又要去自己直系上官府里拜访,等到做完这一切之后,才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家中,吃上一顿团圆饭。 每当这个时候,很多人都要感叹一句:“为官者,大不易啊!”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东海城这场看似闹剧的情况,其实,在大炎王朝各个地方都在上演,其中最为典型的自然就是长安了。 长安作为京都,官员众多,世家林立,皇亲国戚、皇室宗亲、藩王爵爷、致仕的泰山北斗、儒家的大儒......凡是在京城做官的人,在除夕到来这几天,都要一一去拜访,而除夕之后,更是需要再次逐一拜访,这已经是一种常态了。 京城的官员,尤其是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员,才会深深地体会到为官者,大不易,京城居,大不易也! ------------------------------------- 李嗣源在应付了诸多前来拜访的官员之后,并没有在李府待多久,而是直接叫来下人,乘坐马车,赶往了沧海别苑。 李府虽大,可是,毕竟不是自己家,偌大的府邸,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只有那些幕僚和下人了,而今晚是除夕,他自然要去沧海别苑,如果是以往,到了晚上,他是不能也不适合去沧海别苑的,但是,今天不同,过年嘛,他是皇室宗亲,而齐若兮也是,徐诗芷虽然不是,但是,地位和身份和他们也可以做到平起平坐,更何况,在沧海别苑还有泰山北斗,一代大儒荀德华呢。 李嗣源的带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过年在哪里都是一样,该怎么准备,那些下人们心里都有数,这些事情自然不用他们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来操心了。 吃完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一行人就来到了观海亭闲聊。 虽然现在是冬天,不适合去观海亭待着,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只要想去,所谓的寒冷是不用担心的,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原本空旷的观海亭,早已经拉起了厚厚的帷幔,在亭子中间放置着一个大火炉,炭火正旺,人置身在亭子当中,非但不感到寒冷,反而还会感到几分炎热,尤其是透过帷幔,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的场景,耳边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站在观海亭,既可以眺望一望无际的大海,又可以从这里看到东海城那点点灯火,这种美好的画面,在长安城是很难看到的,当然了,不是不能看到,而是不易看到,毕竟,天子脚下,规矩重重,越是地位崇高的人,他们受到的约束越大,纵然心中有某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 李嗣源的心情很好,赵公公这次来宣旨,内容他已经知晓了,而炎武帝让齐若兮她们早日回京的消息,他也知道了,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这道口谕其中的含义,徐诗芷她们能看明白,而李嗣源自然也无比的清楚,对于李嗣源而言,这次东海城之行,果然没有白费,只要徐诗芷她们回京了,那么,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提亲,也可能是皇帝赐婚,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了。 至于徐诗芷喜不喜欢自己,这个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徐诗芷懂事,嫁过来之后,他自然会好好对待徐诗芷的,如果不懂事,他也不会把徐诗芷怎么样,但是,有些事情肯定会出现的。 不过,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谨慎,尽管他知道,自己跟徐诗芷的事情已经算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但是,这次他来沧海别苑,跟徐诗芷相处的时候,反而更加的有礼有节起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一些莽撞行为,让徐诗芷找到由头,而至于那个因为自己,被弄进大牢的许一凡,已经被他忽略了。 不管许一凡到底是不是叛将之子,对他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就算有一定的威胁,这小子的根基在东海城,而自己的根基则在长安,在西北。 按照李嗣源的预计,只要这次回京,他跟徐诗芷的婚事定下来了,那 么他可能就要回西北藩地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许一凡侥幸在这件事上幸存下来,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这些年,他在京城踩死的小角色还少吗? 李嗣源心情大好,可是,齐若兮也好,还是徐诗芷也罢,她们的心情都不算好,或者说,心情差到了极点。 徐诗芷的未来已经注定了,看到闺蜜这个样子,在想想自己,齐若兮也是悲从中来,这个除夕,对于她来说,是最难过的一个除夕夜,她只是希望这个除夕夜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这场大雪大一点儿,再大一点儿,这样,她回京的时间就可以延长一些。 当然,她心里也很清楚,这样的拖延其实没有作用,除夕终将会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而大雪终究会停歇,她和徐诗芷也终究要离开东海城,回到那个规矩森严的京城。 相对于齐若兮的悲哀,徐诗芷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或者说,她已经认命了,不管是面对之前那些前来拜访的官员,还是面对李嗣源,徐诗芷表现的有礼有节,也拿出了大家闺秀的气质和姿态。 以前,如果李嗣源跟她说话,她总是爱答不理的,而现在,李嗣源跟她说些什么,她都会回应一二,尽管语气还是有些冷淡,但是,相较于之前,已经改变太多了。 在这个除夕夜,最不受影响的,估计也有荀德华师徒了。 今天来拜访他的官员也不少,不过,大多数人都听闻过这个大儒的脾气,不会在他面前多么的放肆,简单的闲聊几句,就会起身离开,而面对齐若兮也好,徐诗芷也罢,亦或者是世子殿下李嗣源,荀德华都没有表现的多么卑躬屈膝,当然,到了他这个年龄,除了聊聊的数人之外,他也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 在这位大儒看来,齐若兮她们终究是晚辈,是一群孩子,对于她们的婚姻大事,荀德华不好说什么,当然也不会说什么,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其家中长辈做出的决定,那就是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当然了,抛开圣人教会,还有世俗规矩之外,他自然也希望这些年轻人可以寻找到自己的幸福,只是,这种事情,这种话,也只能想想而已,他不好说,也不能说。 一行人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喝着醒酒茶,一边吃着点心瓜果,随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戌时一到,夜已经深了,但是李嗣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在这里过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可以在这里等到新年的到来,然后再离开这里。 几个人聊得话题也是五花八门的,讨论更多的还是今天前来拜访他们的官员,说说某某官员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能力如何,将来会有什么成就,有时候也会说说某某官员,在面对她们的时候,那丑态百出的样子,有时候也会说说长安的情况,当然,因为大儒荀德华在场,他们聊的更多的,还是关于读书这件事。 在大部分人看来,他们巴结齐若兮她们,其实主要是冲着她们背后的势力而去,但是,当他们真正的了解齐若兮她们之后,就会发现,不管是齐若兮,还是徐诗芷,亦或者是李嗣源,其实在才华方面,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这个也很正常,作为皇室宗亲,宰相之女,她们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极好的,齐若兮就不用多说了,她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母亲,还有一个同为大儒的父亲,其才情自然不低,而徐诗芷也是如此,徐肱能够成为文官之首,他的文采自然也是很高的,虽然没有大儒这样的称号,可是,看他几个孩子的成就,也可以看的出来,徐肱在治家这方面,做的是很不错的。 至于李嗣源,虽然在京城的时候,因为常年留恋烟花之地,喜欢跟人争风吃醋,一副典型的纨绔子弟的样子,可是,说到他的文采,也没有多少人会出来指摘他的。 长安的花魁,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她们无论是在情商,还是在智商上,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而能够受到她们青睐的男子,哪个不是大才子,而李嗣源能够驰骋青楼多年,若说他纯粹是仰仗着老爹和皇室宗亲的身份,那是不尽然的。 想要成为一个纨绔,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没有点儿真本事,早就不知道被碾死多少回了,而李嗣源能够被人们私底下评价为京城四大纨绔之首,若说他没有真才实学,是不可能的。 当然了,对于这些事情,人们常常是忽略的,是视而不见的,更多的人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就在众人围坐在火炉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徐诗芷眼角余光看到东海城内,有大火升起,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说道:“咦,又走水了。” 众人闻言,顺着徐诗芷的目光看过去,确实发现在东海城内,有一处建筑起火了,火势很猛,把附近照耀的一片光亮。 “估计是谁家下人没注意吧,毕竟,天干物燥的。”李嗣源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不以为然的说道。 徐诗芷她们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荀德华开口说道:“希望不要死人啊。” 但是,这也只是一种感慨而已,类似于在新春佳节的时候,发生火灾的事情,不是没有,每年都有几次,无非是大过年的,悬挂的灯笼多了,下人没有注意,灯笼倒了,从而引发火灾,此类事情屡见不鲜。 宁致远则始终看着那边,看了一会儿,他脸色大变的说道:“不对劲。” 第三百章 截杀 “不对劲!” “嗯?” 随着宁致远这句话说出口,众人皆是一愣,纷纷看向宁致远。 “怎么了?”桂寒烟看着大师兄问道。 宁致远脸色凝重的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走水的地方李府。” 说到这,宁致远转过头看向李嗣源,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李嗣源,而李嗣源先是一愣,随即,他就转过头,看向起火的地方,只是,这里毕竟距离东海城较远,周围又有帷幔遮挡,看的不清楚,于是,他看向身边的老仆。 老仆在看了一会儿之后,点点头,说道:“确实是李府,少主......” 听闻起火的地方是自己的府邸,李嗣源也不在坐着了,而是站起身,走到亭子边缘,伸出手,撩开帷幔,看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冲着荀德华抱拳,说道:“荀老,宁先生,桂姑娘,府中出事儿,我先行告辞了。” 荀德华点点头,其他人自然也是满口答应,李嗣源又冲着齐若兮和徐诗芷点点头,然后就带着老仆转身下楼,径直离开了沧海别苑。 李嗣源之所以这么急匆匆的离开,倒不是因为他多么在乎一座府邸,这座府邸本来就不是他的,是尤家送给他的,又没有花钱的东西,烧了就烧了,他也不会心疼,而之所以着急回去,只要还是因为前段时间,四季楼的那场大火,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让人措手不及,他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总感觉要出事儿,他决定回去看看。 如果是在平时,府邸失火了,他可能会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大火的燃烧,可是,今天是什么日子? 除夕夜啊,府邸失火,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更何况,这场大火起的莫名其妙,是失火还是人为纵火,暂时不好说,他担心有人在针对自己。 毕竟,今天赵公公来宣旨了,这意味着京城那边的博弈,有了结果,有人希望燕王跟徐家政治联姻,自然也有人不想看到这一幕,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件事的话,从而采取一些激进的手段,也不是不可能。 走出沧海别苑,上了马车,李嗣源坐在车厢内,撩起车帘,看向东海城,他的脸色算不上难看,但是,也谈不上好看。 因为是到沧海别苑来,李嗣源带的人不多,除了身边这个形影不离的老仆富叔之外,还有七八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大雪越下越大,街道上已经落上了一层积雪,车轮碾压在上面,发出一阵咯吱声,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安静。 李嗣源坐在车内,心中想着大火的事情,他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离开了沧海山,马车刚刚进入东海城的街道不久,正在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正在想事情的李嗣源,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问道:“富叔,怎么了?” 说完话,李嗣源就掀开车帘,看向了外面,然后,他的脸色就大变起来。 只见,在前方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就站在街道中间,挡住了马车的去路,而这两个人,头戴斗笠,一人手持一柄长剑,一人扛着一把大刀,此刻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嗣源他们一行人,显然这两个人是在等他们。 跟随着李嗣源的护卫,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全都靠近马车,前后左右的把马车护卫在身后,一个个握紧了手里的兵器,无比警惕的看着那两个人。 李嗣源心脏胡烈的跳动了几下,然后,他就看向富叔,却发现富叔根本没有去看前方的两人,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身后,李嗣源连忙顺着富叔的目光看去,却发现,在他们刚刚走过的街道另一头,也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体高大,最起码也有一米九,男子并没有戴着斗笠,露出他那锃光瓦亮的光头,其手握着一杆长枪,以枪柱地,神态有些懒散的看着李嗣源他们。 李嗣源不是傻子,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群人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他怎么都想不通,这群人为何要针对自己。 李嗣源虽然是纨绔子弟,可是,在长安这些年,他虽然踩了不少人,也打了不少人,可是,真正被他直接弄死的人,其实不多,而且这些人都是那种毫无背景可言的人,当然了,这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随着他慢慢地长大,类似的事情很少在出现了,他嚣张跋扈不假,可是,他不是那种莽夫,动不动就打死人的无良纨绔。 得罪人是肯定的,但是,要说生死大仇,那肯定是没有多少的,而且他得罪的这些人,都是可以的得罪的,还都是官员,既然是官员,那解决事情的手段,当然是按照官场上的手段了,眼前这三个人,显然是江湖中人,他不记得什么什么得罪过江湖中人了。 不管李嗣源怎么想,老仆富叔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双脚踩在雪地上,手里握着马鞭,看着前方的两个人。 “来者何人?”老仆开口问道。 两个男子闻声,先是看了一眼老仆,又转过头,彼此对视一眼,咧嘴一笑。 “你上还是我上?”持刀男子问道。 “我上。”持剑男子说道。 “还是我上吧。” “我来。” “那猜拳决定?” “好。” 老仆姓符,名富,很早之前就跟着燕王李刚做事,今年已经五十多了,李嗣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李刚的三个儿子,老仆都是一视同仁的,但是,要说最喜欢那个少主,还是李嗣源,而在当年经历了京城变故之后,他就被安排跟在李嗣源身边,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李嗣源已经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青年。 作为大户人家的家臣,他经历的事情很多,对于眼前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到,毕竟,作为皇室成员,遇到的暗杀肯定不计其数,但是,他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刺客,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符富的脸色逐渐阴沉起来,愤怒自然是有的,但是,他已经不是年轻气盛的小子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他虽然愤怒,但是,更多的还是警惕。 对方敢这么无视自己,这说明对方的身手肯定不俗,对方一看就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人因为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但是,在江湖上混的,又有几个是愣头青,当然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不是没有,但是,这样的人出现在江湖上,不是被人打死,就是被人打死,属于那种活不过一集的任务。 能够在江湖上活下来的,而且有名的人物,那个不是有城府,有心计的人,谁没有两把刷子? 就在对面两个男子,在一番猜拳之后,最终是那持刀男子赢了的时候,符富转过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保护好少主。” “是。” 说完这句话,符富就走出人群,和持刀男子相对而立。 “来者何人?在下符富,乃燕王府......” “去你娘的,老子管你是谁呢,看刀。” 不等符富说完,持刀男子大喝一声,提刀就上。 之前,符富还担心三个人一拥而上,如此一来,就算他是一品武夫,也难以招架,但是,眼下这情况,似乎不是,既然这持刀男子想要单挑,那也正合他意,逐一击破岂不更好。 一般使刀者,走的往往都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如果说在众多使用兵器的武夫当中,谁最接近武夫真谛,那肯定是刀客,刀客和拳术大师很像,讲究的就是一力降十会,身前无人,拳高于天的架势。 武夫,在很多人的印象当中,往往只有两个字,那就是粗鄙,被其他体系所看不起,但是,在武夫体系内部,也是分为很多等级的,拳术大师往往代表了正宗武夫,他们除了自己的拳头,从来不借助外物,当然了,也不是说他们除了拳脚功夫就不会使用其他的兵器了,而是对于他们来说,武夫就是依仗自身的实力,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外物。 除了拳术大师之外,其中刀客是仅次于拳术大师的,因为刀客和拳术大师最像,但是,真正的刀客,往往在军伍当中最多,其次才是江湖。 在武夫这个体系当中,真正依靠拳脚功夫打出一片天的人,其实很少,更多的人还是借助外物,从而提高自身的实力,其中,又以剑客最出名。 大多数人习武,往往都会选择剑修,一来,剑修帅气,手持一把三尺长剑,杀人如饮血,飘逸无比,二来,剑修的招式都很华丽,随便抖搂一个剑花,都能吸引一大批的看客,其中又以女子居多,不过,这种华丽,对于那些依靠拳脚功夫打出一片天的,或者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刀客而言,所谓的华丽,就是他娘的花里胡哨。 持刀男子走的路线,果然不出符富的意料,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对方刀罡如风,气势如龙,每一步,每一招,都无比的厚重,单单就这个气势,就看的出来,这个人实力不俗。 符富不是剑 客,也不是刀客,他是一名拳术大师,以双拳著称,曾经也走过江湖,人送外号,铁臂神拳。 面对暴冲而来的持刀男子,符富右手一抖手腕,原本软绵绵的马鞭,瞬间绷得笔直,犹如一根长棍,其左脚朝左迈开一步,来了个气沉丹田,而左手化掌为拳,放置于腹部。 “啊!” 原本就相隔不远的距离,随着持刀男子的暴冲,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不少,而持刀男子右手持刀,高高举起,来了一个力劈山河。 符富也在同一时间,挥出绷得笔直的马鞭,看似犹若无骨的马鞭,却笔直的点在了刀背上,使得势大力沉的一刀,出现了明显的凝滞。 持刀男子并没有继续劈砍下去,而是手腕一转,变劈砍为横扫,空气中的雪花,瞬间都被刀罡给搅碎,而符富右手持着鞭尾,左手握住了鞭头,横亘在胸前,显然,他是想以鞭子对抗对方的大刀。 “砰!” 原本应该是刀切豆腐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大刀的刀刃和鞭子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闷响,鞭子并没有断裂,而且还有火花出现,显然,符富手里的这根马鞭,不是普通的马鞭。 符富虽然挡住了持刀男子的一刀,但是,整个人却被对方逼得后退数步,其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地面原本不算薄的积雪,瞬间被踩踏为粉末,露出青石板,而此刻的青石板,已经出现皲裂,由此可见,持刀男子的力气有多大了。 “噔噔噔。” 符富连退五步,眼看着就要靠近马车,他低喝一声,硬生生的止住了后退的步伐,抬起头,看着持刀男子,沉声说道:“血刀人屠屠钚貅。” 持刀男子两次出手,都被符富挡下了,在符富后退的时候,他并没有趁机追击,而是站在原地,挥了挥手里的大刀,笑道:“哈哈,符老儿,没想到你居然听过爷爷的名字,既如此,还不过来受死。” 符富脸色阴沉,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马鞭,刚才那一招,马鞭虽然没有断裂,但是,已经不堪重负,马鞭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破损,估计挡不住对方的下一刀,于是,他索性丢掉了手里的马鞭。 在丢掉马鞭之后,符富左脚横移一步,气沉丹田,双手化掌为拳,摆出了一个拳架,而刚刚看起来,还只是一个马夫和下人的老者,此时浑身气势一变,高人风范顿时显露无疑。 在场的人,除了李嗣源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血刀人屠屠钚貅的大名,这家伙是海洲一个刀客,无门无派,做事全凭喜好,其初出江湖的时候,就靠着手里的一把刀,名声大噪,其刀无比的凌厉,出手也无比的狠辣,而跟其交手的人,不是被其一刀砍死,就是身受重伤,从此沦为废人,是一个典型的狠人。 对于这样的人,不管是朝廷,还是江湖都不喜欢,不过,屠钚貅此人所杀的人,基本都是武林败类,其中还有不少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对于屠钚貅的狠辣出手,众人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而已。 符富之所以知道屠钚貅,那是因为在几年前,燕王听说过此人,觉得此人是一员猛将,想要将其纳入麾下,于是就派人去联系屠钚貅,给出的条件无比的丰厚,只可惜,屠钚貅根本不感兴趣,压根没有答应。 燕王在尝试几次都被拒绝之后,也就放弃了,毕竟,屠钚貅虽然很厉害,但是,燕王府也不是缺了他就不可,既然对方不愿意,燕王也就不强求了,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对于屠钚貅的实力和境界,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有人说他是三品,之所以能够每次都打赢对手,主要还是他每次何人比武,都是搏命招式,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很多人都很畏惧,也有人说,屠钚貅之所以能够出名,主要是他手里的兵器犀利,当然了,也有人说,屠钚貅之所以这么厉害,主要是他境界高,乃是一品刀客,总之,说法众多,至于屠钚貅到底是什么境界,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 然而,在刚才的短暂交手之后,符富已经知道屠钚貅的实力如何了,对方是二品巅峰境界,半只脚已经踏入一品了,刚才的交手,符富看似吃了亏,其实,两个人是旗鼓相当的。 “符老儿,架子不错,不知道能抗下我几刀啊?”屠钚貅笑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身后持剑男子说道。 “速战速决,麻利点儿,我们还要事儿要做呢。”另一边,持枪男子也开口说话了。 “好勒,三十招之内,砍死他。” “呸。” 说完这句话,屠钚貅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吐沫,拎起了手里的大刀。 符富此时已经紧蹙起了眉头,对于屠钚貅说三十招砍死自己,他不置可否,对于自身的实力,他还是比较自信的,但是,就算他现在侥幸打赢了屠钚貅又能如何,对方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两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呢,说要全身心的投入到打斗当中,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而一旦出现分神的情况,那他的实力就大打折扣。 思索一番之后,符富决定,以最快的速度打败并且重创屠钚貅,然后在想其他办法离开这里。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符富不在多想,不等屠钚貅动手,他超前踏出一步,脚尖猛地一蹬地面,朝着屠钚貅就暴冲而去。 “哈哈...来得好!” 屠钚貅见状,不惊反喜,拎起手里的大刀,朝着符富就冲了过去。 “砰砰砰。” 本来就相隔不远,两个人几乎同时前冲,瞬间,两个人就战到了一起,屠钚貅一边挥刀,一边出拳,而符富则是依靠双拳,抵挡住对方的攻势。 二人速度极快,出手也无比的犀利,普通人根本看不清楚交手的具体情况,李嗣源此时正紧紧地盯着交手的双方,一颗星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百零一章 丧家之犬 屠钚貅和符富的境界相差不大,这一次交手,两个人都开始搏命。 符富虽然在境界和经验上占据了上风,但是,在年龄和兵器上,却落入下风,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符富空手和屠钚貅交手,是处于劣势的,但是,符富毕竟是拳术大师,从交手的那一刻,他就扬长避短,一边躲避对方的刀势,一边不断拉近和对方的距离。 拳术大师最厉害的自然是拳头了,讲究的就是一个身前无人,拳法如云,只要被其近身,那对方的优势就会变成劣势。 “哐当!”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彼此交手几十招之后,屠钚貅手里的大刀被打飞出去,插在了街道旁的一面墙壁上,看样子,屠钚貅在刚才的交手当中,没有占到便宜。 随着大刀的脱手,两个人短暂的分离开来。 屠钚貅的状态不算好,握刀的右手微微颤抖,而其胸前有几个十分显眼的脚印,其脸上也有淤青,显然,他在符富给暴打了一顿。 屠钚貅的状态不算好,符富也好不到哪里去,其胸口的衣服出现了多处破损,露出了里面不输于年轻的虬实肌肉,此刻这些地方已经有伤口出现,有鲜血渗出,不过,伤口不深,只是被刀锋划破而已,不影响对方的战斗力,而在其腹部和脸上,也有脚印和淤青,显然,刚才两个人的交手,最终还是以拳换拳。 “咔嚓,咔嚓。” 两个人分开之后,屠钚貅大口呼吸了两下,揉了揉颤抖的手腕,然后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嘿嘿,老小子,有几分本事,过瘾。” 面对屠钚貅的哈哈大笑,符富的一颗心愈发的沉了下去,尽管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已经高看了屠钚貅,可是,方才的交手过程当中,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屠钚貅不但刀法好,拳脚功夫更好,虽然他打飞了对方手里的兵器,可是,自己也吃了一个小亏。 “你也练拳?”符富沉声说道。 “嗯,练过两天,随便玩玩。” 说完,不等符富再说什么,他摆出一个拳架,大喝一声,道:“再来,老子就不信打不死你,他奶奶的。” 符富看到已经冲过来的屠钚貅,他也没有废话,两个人再次战到了一起。 “砰砰砰!” 相对于刚才的交手,这一次的交手更加的犀利,而且声音也更大起来,你来我往的交手,可谓是无比的精彩。 符富右手一拳砸在屠钚貅的胸口,而屠钚貅也一拳砸在符富的太阳穴,符富在右手出拳的瞬间,左脚也没闲着,直接朝着符富的腹部踢去,而屠钚貅也在同一时间,抬起右脚,以腿对腿。 就这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你踢我一脚,我给你一腿,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李嗣源的一颗心彻底的沉入谷底,屠钚貅他不认识,也没听说过,但是,富叔的实力如何,他是知道,在他看来,除了少数几个人能够跟符富相提并论之外,大多数人都不是符富的对手,可是,眼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屠钚貅,居然可以跟符富打的旗鼓相当,甚至还逐渐占据了上风,这让他大为吃惊。 到了现在,李嗣源还是没搞清楚,对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要对自己动手,他不觉得这是许一凡对自己的报复,如果许一凡真的有这样的实力的话,早就拿出来了,不可能等到现在,到底是谁在针对自己呢。 就在李嗣源想着这些时候,正在交手的双方,再次分开。 只见两个人互换一拳之后,又互换了一腿,接着,两个人又硬拼了一拳,只是,这一次,屠钚貅出拳更快,一拳砸在了符富的面门上,而符富虽然也一拳砸中了屠钚貅,但是,力道明显小了很多。 符富被一拳打的脑袋后仰,整个人倒退数步,而屠钚貅也被打的后退了数步,符富这一次退了十步,而屠钚貅则退了七步,显然,屠钚貅占据了上风。 “嘿嘿,老小子,拳法是不错,可惜,你老了,不经打啊。”屠钚貅止住后退的步伐,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腕,讥笑道。 符富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屠钚貅。 因为符富是背对着李嗣源的,李嗣源看不清楚符富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刚才的交手,符富败了,正所谓棍怕老郎,拳怕少壮,符富终究还是老了。 “富叔......”李嗣源担忧的喊道。 富叔没有出声,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这让李嗣源微微的松了口气。 “噗!” 然而,就在李嗣源刚刚放下心的时候,却看到符富突然身体一矮,一口鲜血。 “富叔......” 李嗣源整个人都不好,连忙起身,想要去看看符富的情况。 “少主,快走。” 说完这句话,符富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护卫,大喝道:“快带少主走。” 然后,只见符富强提一口气,朝着屠钚貅就暴冲而去。 屠钚貅见状,也想再次上前跟符富再打斗一番,只是,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是跟他一起过来的持剑男子。 “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 屠钚貅撇撇嘴,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原地一个暴冲,然后高高跃起,朝着符富就砸了过去,而持剑男子,也在同一时间拔剑,朝着符富而去。 “砰。” 就在此时,有人出现了,只见一个背负长剑,大约四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符富身边。 “王叔......” 正被几名护卫保护着准备离开的李嗣源,看到来着之后,顿时眼中一亮,下意识的喊道。 “快走。” 被称为王叔的男子,大喝一声,同时,也拔出了背负在其身后的长剑。 李嗣源作为燕王之子,身边自然不可能只有符富一个护卫了,在其身边,还有两个隐藏在暗处的扈从,眼前这个背剑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屠钚貅二人似乎对王姓男子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王不二,你终于来了。”持剑男子说道。 “森七七。”王不二开口道。 简单的对话之后,双方就战到了一起,王不二对上了森七七,而屠钚貅则对上了符富,一时间,拳出如龙,剑光肆虐,这片田地的雪花,瞬间被搅碎,漫天飞舞,却迟迟不肯落下。 而就在王不二等人交手的时候,站在街头另一边的持枪男子也出手了,不过,他不是对李嗣源那群人出手,而是跟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同样持枪的男子交手在了一起。 趁着双方大大出手的时候,李嗣源的护卫们,立即驱赶着马车,护送着李嗣源离开,而对于李嗣源的离开,交战的双方都没有在意,任其大摇大摆的离开。 然而,马车刚刚离开现场,没走多远,正紧紧护卫在马车四周的护卫,突然有人倒下。 只见一道黑影,从一处房脊之上落下。 那是一名女子,其腰间悬挂这一把长剑,在其手上握着一把长弓,背上背着箭囊,在其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在驱赶马车的车夫,就被一箭射中了脑袋,箭矢穿颅而过,尸体被箭矢的惯性钉在了马车的车厢上。 李嗣源身边一共有十名护卫,抛开符富之外,此刻,围在其身边的还有九品护卫,而此刻,只剩下八人。 这些护卫或许境界不高,但是,警惕性却极强,在车夫被一箭射死之后,所有人瞬间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他们同一时间跳上马车,其中一人,抬起手里的剑,朝着马屁-股上纷纷一拍,马匹嘶鸣一声,开始狂奔起来。 手持长弓的女子,一边从高空跃下,一边弯弓搭箭,不停的射箭,随着箭矢的射出,那些护卫们纷纷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抵挡。 大部分的箭矢都被刀剑挡住了,但是,也有两个比较倒霉的护卫中箭而亡,其中一个站在车厢上的护卫,被一箭射中了胸部,中箭之后,此人瞬间从车厢上跌落下来,而另外一个人,是挡在车帘前,被一箭射中了眼睛,整个人被惯性带进了车厢内。 “啊......” 车厢内响起了李嗣源的惊呼声,显然,他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与此同时,女子已经落在了车厢上,在其落地的一瞬间,她就把长弓斜背在身上,抽出了手里的长刀,跟剩下的六名护卫,展开了激战。 起初,人们都以为女子腰间悬挂的是长剑,然而,当她拔剑出鞘之后,人们才发现,那不是剑,而是刀。 刀身狭长,跟剑十分的相似,不过,剑都是双刃,而女子手里的却是单刃的。 女子出手狠辣,毫不留情,而其招式无比的刁钻狠辣,在五名护卫的围攻之下,丝毫不落下风,在短短交手十余招之后, 就有一名护卫被杀死,另外还有两名何为身受重伤,从马车上跌落下去。 转眼之间,马车上只剩下三名护卫,其中一人还在驾车。 看到同伴不敌之后,驾驶马车的护卫,也顾不得马车了,直接跃上车顶,三个人呈现犄角架势,开始围攻女子。 “乒乒乓乓。” 伴随着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响起,三名护卫在以死相搏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击退女子,反而被其寻找到了破绽,瞬间杀死一人,重创两人。 马匹受惊不小,没命的狂奔,而李嗣源不是傻子,他没有继续躲在车厢内,而是趁着护卫们搏命的时候,他钻出了车厢,在女子干掉了最后三名护卫的时候,他从疾驰的马车上跳跃下来,直接摔倒在地上。 地上虽然有积雪,而李嗣源也身穿白衣,可是,这一下可摔的不轻,李嗣源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最后在撞击到一根廊柱上,被迫停下。 此时,李嗣源的白衣已经脏兮兮的,头发也散乱下来,在其胸口,还有血迹,这不是他的鲜血,而是刚才护卫的鲜血。 不在翻滚之后,李嗣源疼的龇牙咧嘴,但是,他没有继续待在原地,而是直接爬起身来,朝着一条巷子就冲了进去。 平时,李嗣源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可是,当他开始逃命的时候,那速度也着实让人惊叹不已,只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进了小巷,消失在大街上。 背弓持刀女子,此时才刚刚解决掉所有护卫,看到消失在巷子当中的李嗣源,也不去管疾驰的马车,直接从马车上跃下,提刀直奔小巷而去。 只是,女子终究还是没能进入小巷,因为刚才被她从车上打下来的护卫,有几个还没有死,虽然受伤不轻,可是,他们还是手持刀剑,挡在了女子面前。 女子停下脚步,没有说话,只见她手腕一抖,直接出刀,和几名护卫打斗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这几名护卫心里清楚,他们肯定是拦不住女子的,如果执意拦下去,肯定会死,如果是一般江湖人士,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会选择退避三舍的,但是,他们没有。 一来是职责所在,在古代,扈从就是扈从,君辱臣死,而对于他们而言,李嗣源就是君,他们是臣,有人要杀主子,他们肯定要搏命的,二来,忠是所有家臣的思想,愚忠是每一个家臣的必修课,而为了所谓的忠义,他们不惜一死,三来,如果他们这个时候放弃了抵抗,暂时可以活下来,但是,事后他们还是会死,会被燕王杀死的,而且不但他们要死,他们的妻子家人都要死。 既然如此,左右都是一个死,那就拼死一搏。 虽然女子的境界很高,可是,面对这些连死都不怕,抱着以命换伤,只为给世子殿下拖延时间的打发,还是让女子感到很棘手,她最终还是被拦在了巷子外面。 ------------------------------------- 李嗣源不知道街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他现在除了没命的狂奔,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之前在沧海别苑的志得意满,胜券在握,在符富被屠钚貅击败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虽然王叔和另外一个护卫出现了,可是,他知道,他们拦不住那三个人的。 刚才,他还寄希望于,符富他们能够拖住屠钚貅他们三个人,可是,在那名女子出现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但是,强大的求生欲,还是让其开始殊死一搏了。 恐惧,无边无尽的恐惧,此刻这种强大的恐惧感、威胁感占据他的大脑,使得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发足狂奔起来。 这样的感觉,除了在十三年前,他堂哥李建民带人冲进他家,威胁他父亲的时候,经历过之外,这十余年的时间,他再也没有经历过,甚至已经淡忘了当初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然而,现在,这种恐惧感再次出现了。 如果是在京城,他根本不担心,哪怕符富打不过对方,他也不怕,毕竟,京城的护卫力量是很多的,可是,这里不是京城,而是东海城,他除了身边的符富等人之外,没有可以依靠的力量。 在逃命的路上,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去往刺史府,寻找崔东海的庇护,在他看来,不管这群歹人如何的狠辣无情,只要他到了刺史府,他就安全了,而这里距离刺史府并不远。 就在李嗣源想着,等下到了刺史府之后,他要调动大军,把这群该死的刺客,全都给活剐了,最起码也要乱刀砍死,剁成肉泥,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此时,李嗣源却停了下来,倒不是前方没有路了,而是因为在他前面,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说她是个女人不准确,因为对方的年龄不大,跟徐诗芷差不大,甚至可能还要小一点儿,但是,她的出现,却让李嗣源的一颗心彻底的坠入谷底了。 “你就是李嗣源?燕王李刚的儿子?” 少女斜靠在墙壁上,在其身边,还放置这一把比她人还要高的大刀,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嗣源。 “是...是我。”李嗣源下意识的回道。 “哦,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 少女没有说话。 “你不是来杀我的?” 少女摇摇头。 “那你是来救我的?” 少女再次摇摇头。 李嗣源的心凉了半截,他看了看少女,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巷子,发现刚才出手的女子,并没有追过来,他犹豫一下,转过头,看向少女说道:“请问姑娘大名。” 嘴上虽然在说着话,但是,他却开始后退。 少女见状,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冷眼看着,似乎觉得十分的有趣。 “刘大彪。” “哦,原来是刘女侠,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哦?你认识我?” “啊?” 李嗣源原本只是客气两句,没想到少女居然会这么问,这让李嗣源愣了一下,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当然认识了,前年我跟女侠还有过一面之缘呢,那是在一个秋天......” 少女闻言,低下头,似乎在思索是不是真的见过李嗣源的时候,一直观察者少女神态的李嗣源,看到少女低头,想也不想,转身拔腿就跑。 看着迅速跑远的李嗣源,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缓缓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拎起大刀,扛在肩膀上,喃喃自语道:“幼稚!” 第三百零二章 抉择 “原侠义军校尉吴钩,拜见少主!” 不良人监牢内,许一凡看着浑身浴血,单膝跪地在自己面前的吴钩,表情怪异而凝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除夕夜,居然会有人攻进不良人的死牢,对于不良人的实力,许一凡可是有一定了解的,尤其是在兴安城的时候,不良人展露出来的实力,让许一凡很是震惊。 在被乌炆修从黑甲兵监牢带到这里的时候,许一凡其实很放心,在他看来,天底下敢跟不良人正面交锋的人肯定有,但是,敢到不良人监牢劫狱的人,却屈指可数,他觉得自己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然而,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 吴钩是谁,许一凡不认识,之前从未见过,而他身边的这几个人,许一凡也未曾见过,吴钩带了多少人来,战力如何,许一凡也不清楚,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拢共七人,这几个人此刻都浑身浴血,不同程度的受伤了,可是,在他们出现了的那一刻,许一凡是受到了极大震撼的。 谷歌是不良人,三品武夫,他一直担任着许一凡的护卫,在许一凡被带到这里之后,也一直负责看守和保护许一凡,可是,就在刚刚,吴钩带人过来的时候,那个双手持剑,身上还背负着三把剑的妇人,只用了三招,就制服了谷歌,如果不是许一凡出声阻拦,谷歌恐怕已经命丧当场了,由此可见,这群人的战力之恐怖。 在知道这群人不是来杀害自己,反而是来迎接自己之后,许一凡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疑惑。 上一次,在黑甲兵监牢,有人杀人监牢,想要带自己离开,许一凡没有离开,一来,他不认识对方,对方自称旧人,到底是何旧人,许一凡不清楚,他更不知道对方前来营救自己到底是有何企图,二来,他不认为当时的自己离开监牢之后,就会安全,更重要的是,他在东海城这么久了,他知道黑甲兵的实力,也知道东海城的防卫力量,想要一路杀出去,不太现实。 这一次,吴钩带人杀入不良人监牢,一开始,他也很疑惑对方是谁,可是,在对方自称是侠义军校尉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的来历了。 侠义军,许一凡听说过,也了解一些,知道那是一支由江湖人士组成的军队,可是,这支军队早在十余年前就被朝廷剿灭了,自大将军许淳死后,世上再无侠义军,没想到今天再次见到了侠义军的人。 当然,许一凡知道,想要彻底剿灭杀死所有的侠义军,那是不现实。 一来,侠义军人数不少,据孙瞎子说,侠义军正规军有三百人,预备军有二百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伤残者退出了侠义军,在许淳征战的那些年,侠义军前前后后加起来的人数,最起码有八百人,剿灭诛杀这五百人服役的侠义军不难,可是,想要杀死所有的侠义军,恐怕就很困难。 二来,侠义军的士卒虽然也是士卒,但是,他们跟普通的士卒有很大的区别,这些人都是江湖人士,各个都身怀绝技,境界都不低,各自都有自己的保命手段,或许在百军之中,他们想要逃命很难,可是,一旦让他们流入江湖,那在想找到他们,恐怕就很难了,这些人哪个没有师承门派,又有哪个没几个好友啊,一旦他们真的想要躲起来,一时半会儿是很难找到的。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侠义军来了,吴钩很明显是这群人的首领,吴钩称呼许一凡是少主,那么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不言而喻了。 他们把许一凡当成了许淳的儿子,许淳曾经是他们的大将军,虽然许淳死了,可是,许淳的儿子还活着,对于江湖人来说,要他们遵守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很难,可是,出来混江湖的,那个不是义字当头,至于这个义气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嘴上说说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能够出现在这里,跟不良人为敌的,就说明这些人肯定是抱着必死的心而来的。 “少主,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吴钩沉声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等待着这个比他们孩子还要小几岁的少年的决定。 此刻,许一凡面临着两个抉择,要么,他跟着吴钩他们离开,要么,他选择留下。 如果选择离开,那许一凡就等于承认了他是许淳的儿子,不管他是不是许淳的儿子,只要他走出这个牢房,他就是了,不用在辩驳什么,也无需证据证明什么,他就是叛将之后了;如果他选择留下......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他不认为他此刻还有选择,这群人既然能杀入不良人死牢,来到自己面前,就算他不想走,也由不得他了。 准确来说,许一凡现在面临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他乖乖地跟吴钩他们走,要么他被打晕了带走,除此之外,许一凡看不到第三个选择。 “我还有选择吗?”许一凡沉吟良久,看着吴钩问道。 “少主!” “少主!” 随着吴钩双手抱拳,其他人也纷纷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 “呵!” 许一凡笑了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走吧。” “咯!” 吴钩等人站起身来,各自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外面的打斗声,并没有停止,在吴钩他们冲进来的那一刻,打斗和厮杀就已经开始了,许一凡走出牢房,吴钩紧随其后,在经过谷歌身边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少主,杀了他?”吴钩开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看着谷歌问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死,或者跟着我,你选哪个?” 谷歌还没有说话,吴钩就欲言又止,而其他几个人脸色也瞬间不太好起来,但是,他们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谷歌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吴钩等人,咧了咧嘴角,露出带血的牙齿,笑了笑,说道:“小人的职责是保护公子,公子去哪我去哪。” “嗯,那走吧。” 许一凡点点头,不在说什么,转身朝外走去。 正控制着谷歌的两个人,在听到这,下意识的看向吴钩,吴钩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于是,这二人松开了谷歌。 吴钩看着受伤不轻,但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谷歌,语气生硬的说道:“被乱来,不然,你会死。” “知道。”谷歌点点头。 吴钩深深地看了一眼谷歌,不再说什么,快步追上许一凡,而其他人也跟了上去,唯独那个背负多柄长剑的妇人,留在了最后,她看着谷歌。 谷歌没有说话,迈动脚步,跟上了许一凡。 一路朝外走去,许一凡看到的除了尸体,就是鲜血,死亡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 今天是除夕夜,很多人都忙着回家吃团圆饭,而不良人也例外,今天监牢的看守很薄弱,留守在这里的不良人,加起来也就三十多号人,而他们此刻大部分都已经死了,倒在血泊当中。 从里面走到外面,在走出不良人监牢,迈出那道大门的时候,许一凡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向已经是一片狼藉的监牢,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嘎吱!” 沉重的漆黑大门再次被人打开,许一凡被十人簇拥在中间,快速的走了出来。 吴钩他们进去的时候是十八人,出来的时候,是剩下十人,剩余八人死在了这次劫狱行动当中,而剩下的这十人,也各个带伤。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一凛,因为在大门外,有人在等着他们。 对方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五十多人,而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随着许一凡去往兴安城的胥承业,而在其身后,还有众多不良人,他们手持刀剑,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许一凡他们一行人。 雪越下越大,犹如鹅毛一般的雪花,在空气当中打着旋儿,飘飘荡荡一番之后,落在了地面上,双方都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剑,而在双方中间,那支漆黑如墨的侠义军大旗,在寒风当中猎猎作响,大战一触即发。 ------------------------------------- 沧海别苑! 在李嗣源走后,齐若兮她们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李嗣源的临时府邸起火,看似是一场意外,可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让她们不得不紧张起来,齐若兮隐隐的感觉,今晚有事儿发生。 果然,在李嗣源走后不久,就有下人快步来到观海亭。 “启禀郡主,世子殿下在离开沧海山之后,于南海街遭遇袭杀。”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彼此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猜到会出 事儿,没想到,真的出事儿了,先不说李府为何起火,单单就袭杀李嗣源这件事,本身就意外着大事儿,不管在场的人怎么看待李嗣源,喜欢也好,厌恶也罢,亦或者憎恨也好,她们都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李嗣源绝对不能有事儿。 李嗣源本人地位身份如何,暂且不提,就凭他是皇室宗亲,是燕王李刚的儿子这一点儿,就足以说明问题,袭杀皇室宗亲,哪怕是那种最不受皇室待见的人,也是大罪,而且是死罪。 如果对方只是想擒拿李嗣源,这还好说,如果对方是想杀死李嗣源,那东海城即将迎来一场大地震,当今圣上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一查到底的,而燕王知道这件事之后,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尤其是燕王,李嗣源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他出事儿了,李刚会怎么做,或者说,他会做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结果肯定不会好。 尽管感到很意外,感到很震惊,但是,齐若兮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开口问道:“是何人袭杀?” “暂时不知,应该是江湖人士。” “江湖人?” 几个人再次一愣,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江湖人不好好的混江湖,跑出来袭杀李嗣源做什么,难道他们是打算绑票。勒索钱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先不说绑票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他们能逃出东海城吗? 荀德华在沉默几秒钟之后,他开口说道:“如果是江湖人的话,那估计只有他们敢这么做了。” “嗯?” “谁?” 齐若兮和徐诗芷下意识的问道。 荀德华没有坐在火炉边,而是走到亭子边,举目远眺,看向东海城,然后缓缓地说道:“侠义军。” “啊?!是他们!” 齐若兮闻言,恍然大悟。 江湖,是一个很松散的存在,人们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句话很有道理,贩夫走卒,街头卖艺的,镖局武行等等,他们都可以称之为江湖人,当然了,真正的江湖人,还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但是,他们就像是一盘散沙一样,很少会联合起来做事。 能够让江湖人团结一致,出来做事的,除了大炎王朝推翻大秦王朝的时候,有无数江湖人出现之外,在之后的近千年时间里,类似的事情,其实并不多。 侠义军不是第一支由江湖人组成的军队,在此之前,都有类似的军队,不过,想要管理好江湖人,其实很难的,这群人一言不合就大大出手,一般的军规是很难约束他们的,把江湖人编制成军,是需要极大魄力的,而在近百余年来,真正做到这件事,只有曾经的大将军许淳一人而已。 许淳能做到这一点儿,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江湖人,武力高强,在江湖上口碑极佳,这才导致有很多人愿意跟随其左右。 如果是侠义军余孽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当年杀死许淳的人,正是燕王的家臣,后来负责剿灭诛杀侠义军的人,也是燕王李刚的军队,如果说,侠义军最痛恨谁,除了当今的天子之外,那只有燕王李刚了,最后才是不良人。 自玄武叛乱之后,燕王曾经遭遇了多次刺杀,只是都失败了,而燕王在去往藩地就藩之后,刺杀行动也没有停止过,哪怕是身在长安的李嗣源,也曾经屡次遭遇过刺杀,不过,有燕王和皇帝安排在李嗣源身边的护卫保护,很多刺杀行动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类似的刺杀行动越来越少了,毕竟,死的人太多了。 “要变天了!”荀德华喃喃自语道。 齐若兮并没有听到荀德华最后一句,她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想了想,立即让人出去支援李嗣源,不管怎么说,李嗣源都是她堂叔,作为皇室一员,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就在齐若兮这边刚刚派人出去之后,意外再次发生。 那些刚刚离开沧海别苑,准备去驰援李嗣源的人,被人拦下了,而拦住他们的是一个少年。 自从齐若兮她们出事儿之后,在来到东海城之后,沧海别苑的守卫力量其实是很大的,而齐若兮这边才有所动作,却被一人一剑给拦下了,对方就站在沧海山的山脚,凡是想要离开沧海山的人,都被其斩杀。 在前前后后死了十余人之后,没有人敢轻易下山了。 外面的突发状况,第一时间传到了齐若兮这里,齐若兮感到十分的意外和棘手,之前,她们只是以为有侠义军余孽在作乱,人数应该不多,所以她才会去驰援李嗣源,可是,眼下这情况,就有些不同了,对方堵在家门口,既不上来,却也不放行,这让齐若兮很是无语。 “那人是谁?”齐若兮问道。 “他自称阿良。” “阿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齐若兮是一脸的疑惑,而宁致远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宁师兄可知道此人?”齐若兮见状,连忙问道。 宁致远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如果所言属实的话,那此人就是剑洲新一代的剑道天才了。” “此人很厉害?” 宁致远再次点点头,说道:“他是剑阁阁主梦武的大弟子,盖剑,天赋极佳,境界更高。” “剑阁?可是剑洲的剑阁?”齐若兮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正是。” “他们怎么也参与进来了?”齐若兮疑惑不解道。 宁致远缓缓地解释道:“大将军许淳曾经是剑阁的弟子,如果他不是入伍的话,那这一代剑阁的阁主之位就是许淳,当年的侠义军,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剑洲的剑客。” 齐若兮不在问什么了,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侠义军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李府起火,袭杀李嗣源,堵住沧海别苑,这些事情可能只是今晚发生的一件件小事儿而已,对方的目标恐怕不是他们,而是许一凡。 想到这,齐若兮就感到一阵的烦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起来。 第三百零三章 谶语 刺史府! 喧闹而嘈杂的宴席早已经结束了,刺史崔东海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书房,相对于政务来说,应付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才更加的让人感到身心疲惫。 今日来参加宴席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在祝贺他封侯,趁机结下香火情,崔东海在海洲辗转、蹉跎了大半辈子,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一步步成为封疆大吏,是极其不容易的。 为官者,想做事和能否做事,其实是两回事儿,每一个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在高中被授予官职之后,都想有一番大作为,但是,真正能做成事儿的,做好事儿的,却寥寥无几,大多数不是在摸爬滚打当中,摔得鼻青脸肿,从此灰心丧气,要不就是被现实逐渐磨去棱角,就像大江大河里的石子一般,要不就是无法坚持本心,随波逐流,从此沦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崔东海在东海城的这些年,可谓是战战兢兢,兢兢业业,把海洲一步步带向了更加富强的道路,说他有大功劳,确实有,但说有多大,其实也并不算大,按照大炎王朝现在的官场规矩,崔东海还要在刺史这个位置再待几年,然后等到其老了之后,再被调回中枢,担任一个闲职,官职肯定不低,至少也是二品左右,但是,其手里的权利肯定没有多少,如此过去几年,他就该致仕,回家养老了,而这就是规则。 对于自己的未来,崔东海早已经看的清清楚楚,对于封爵,他没有想过,不是不想,而是想了也没用,可是,这一次因为许一凡的出现,他不但封爵了,而且儿子也封爵了,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大的政绩,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到中枢,担任一个手握实权的官职。 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崔东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宴席结束之后,崔东海回到书房,就得到了下人的禀告,出去探查驿站的人,至今没有回来,不但他们回来,很多离开东海城的探子,都没有回来,这让崔东海感到极度的不安。 能够坐到一洲刺史的位置,崔东海自然不是什么蠢货,他知道,海洲出事儿了,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整个海洲的驿站已经改旗易帜了,海洲跟大炎王朝失去了联系。 想到这儿,崔东海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有人谋反,而这个人是谁,崔东海还没有想到,但是,绝对不是许一凡那小子。 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就封锁了整个海洲,而且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拿下所有驿站的势力,肯定不是什么小势力,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屈指可数。 就在崔东海让人继续去探查海洲情况的时候,有下人前来禀告,李府失火,李嗣源被人截杀,最重要的是,有人闯入不良人死牢,带走了许一凡。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崔东海,更加的疲惫起来。 李府失火,崔东海不在意,因为他知道,今晚李嗣源肯定不在府中,肯定是去了沧海别苑,对于小年轻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他作为长辈,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干预什么,当然了,他也干预不了。 李嗣源被人截杀,这让崔东海吃了一惊,他闻讯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前去营救李嗣源,至于不良人那边发生的事情,崔东海反而不太担忧,他知道不良人的实力,这群劫狱的人,就算把许一凡从死牢当中带出来了,也逃不出东海城的,反而是李嗣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就在崔东海刚刚安排人去驰援李嗣源,整个书房只剩下崔东海一个人的时候,书房内多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夜行衣,除了一双眼睛之后,什么都看不清楚。 “来者何人?” 房间内突然多出一个人,着实把崔东海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也没有如何的惊慌,而是看着对方,沉声问道。 “赊刀人。” “嘶......” 此话一出,崔东海倒吸一口凉气,他眼睛微微眯起,看着眼前这个自称赊刀人的家伙,问道:“所为何事?” “收账。” “要什么?” “海洲。” “嘶......” 崔东海再次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对方,开口道:“口气不小啊,你拿得走吗?” 黑衣人没有急着说话,径直走到崔东海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就那么看着崔东海。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崔大人,难道你想毁约?” 崔东海摇摇头,道:“不是崔某想毁约,而是你们要的太多了。” “多吗?我觉得不多,不要忘记了,你这个刺史是怎么得到的,莫非崔大人想过河拆桥?” 崔东海不说话了,眉头紧蹙,沉吟片刻,他缓缓问道:“驿站......” 然而,不等崔东海说完,黑衣人就点点头,说道:“目前,海洲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你派出去的信使和探子,全都死了。” “你们?” 崔东海闻言,挑了挑眉头,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要谋反不成?” “呵呵......” 黑衣人却笑了笑,说道:“我们是谁不重要,是不是谋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海洲在我们手里,崔大人,你当如何选择?” “哼,就算你们拿下了驿站又能如何,海洲有五万守卫军,还有黑甲兵......” 不等崔东海说完,黑衣人再次笑了起来。 “哈哈......” “你笑什么?” “守卫军的战力如何,你我都很清楚,至于黑甲兵,他们确实很厉害,但是,他们也不是无敌的,至于各个州府的衙役,那就算了吧。” “还有镇海军。”崔东海说道。 黑衣人点点头,说道:“嗯,确实,十万镇海军确实很棘手,可是,前不久,殷元魁去了长安,随他而去的还有五万镇海军。” “那也够了......” 黑衣人再次打断了崔东海的话,说道:“镇海军已经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不可能!” 崔东海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他绝不相信五万能征善战的镇海军,会无声无息的改旗易帜。 黑衣人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而崔东海在看到这样东西之后,整个人脸色大变,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最终颓然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黑衣人放置在桌子上东西,愣愣出神。 虎符,镇海军的虎符在他手里,如此一来,那黑衣人说的就不是假话了,镇海军确实被其掌控了。 历来,兵权都备受皇家重视,想要调动一支大军,单单只依靠将领是不够的,还需要虎符,每一支大军往往是只认虎符不认其他的,谁掌控了虎符,谁就拥有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殷元魁这次去京城,要统领西征军,那么镇海军的虎符自然要交给在另外一个将领手中,而此刻虎符在黑衣人手里,那就说明,要么这个将领叛变了,要么他已经死了,但是,不管哪种结果,镇海军已经不在大炎王朝手中了。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崔东海看着黑衣人,声音沙哑的问道。 “我们想要什么,你日后就知道了,今天我来,只是告诉崔大人,不要做傻事,不然......”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就站起身,转身就走。 临走时,黑衣人说道:“大劫将至,希望崔大人早做准备。” “大劫?” 崔东海愣住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就那么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他很想叫人把黑衣人拦下,但是,犹豫一番之后,他知道这样做纯属徒劳。 乱世降临,崔东海已经预感到了,作为一个封疆大吏,他知道的事情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多,从黑木崖大战开始,一直到现在,大炎王朝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改变,虽然大炎王朝已经跟北蛮、南夷、西域开战,可是,崔东海知道,这样的战役,目前是打不起来的,但是,从西征兵败之后,崔东海就知道,事情发生了改变,尤其是在许一凡可能是许淳之子的事情被揭开之后,新一轮的事情肯定会发生,只是,他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至于黑衣人说的大劫,起初,崔东海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没多久,他就想起了一件事。 元符初年,先帝暴毙,当今天子登基,当时,钦天监夜观天象,紫微星忽明忽暗,此乃大凶之兆,预示着即将有打乱发生,而炎武帝在得知此事之后,在其登基后不久,就决定御驾亲征北蛮,以此来破获谣言。 元符二年,北蛮大败,紫微星不再忽明忽暗,反而愈发的明亮起来,可是,就在那一年,皇后即将诞下龙鳞之时,钦天监再次发现天降异象,天狼星坠落,星落东方。 就在天狼星坠落之时,长安城诞生了三个孩子,炎武帝的大皇子,李建民的儿子,许淳的儿子,也是在那之后不久,玄武叛乱发生。 天狼坠落,天下易主,黑嗣降临,大劫将至,天道崩塌,九州覆灭! 这是流传近万年的谶语,至于这句谶语是何人所言,年代过于久远,已经不可考,但是,在这片土地,经历了无数个王朝,不管哪个王朝覆灭,新朝建立,这句谶语都会流传下来,只是谶语流传已久,此类的事情却始终没有发生,久而久之,它就只是一句谶语而已。 元符二年,天狼星坠落,紫微星微弱,北伐功亏一篑,玄武叛乱,皇子丢失,这在当时可是引起了朝野震动的,只是,这件事随着玄武叛乱的结束,也被炎武帝强势给镇压下去了,有关大劫将至的事情,无人敢说。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炎王朝开始收缩防线,不再主动出击,十余年来,都没有再起兵戈,有也是一些小型的战役而已。 休养生息,大炎王朝内部国泰民安,形势一片大好,钦天监的这则谶语,已经逐渐被人遗忘了。 天狼星坠落,这种事在每一个王朝末期的时候,都会发生,而每次天狼星坠落,紫微星就会无比的微弱,直到最终熄灭,而伴随着王朝的覆灭,新的紫微星又会亮起,而这就是所谓的天狼坠落,天下易主。 黑嗣降临,大劫将至,这句谶语,至今没有一个准确说法,但是,流传甚广的一个说法是,黑嗣指的是黑暗之神的子嗣,人称黑暗之子,据说,每隔一万年,这个世界就会迎来一次大劫,而大劫是否发生,就看黑暗之子是否会降临,如果降临,那就是大劫来临之际。 至于大劫究竟是什么,天道崩塌,九州覆灭已经完美的诠释了何为大劫。 不过,对于这个流传数千年的谶语,已经没有人太过于重视,哪怕是在元符二年,钦天监发现紫微星变弱,天狼星坠落,也没有认为大劫会来,毕竟,但是的大炎王朝是无比强盛的,哪怕是现在,大炎王朝已经无比的强盛,虽然之前有西征兵败的事情发生,可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兵败不代表什么,对大炎王朝的伤害并不大,并没有伤及国本。 可是,崔东海在想到这件早已经被众人遗忘的谶语的时候,他意识到,黑衣人说的大劫将至,指的应该不是千年王朝更迭的劫难,而是传说当中的翻天覆地的大劫,这让崔东海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抉择。 ------------------------------------- 都蔚府! 相对于刺史府的门庭若市,都蔚府这边就安静许多了,前来府邸拜访的,大多数都是军营中人,还有一些跟军方有交集的官员,大部分文官是不会来的。 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毕竟有些规矩是要遵守的,武将不得插手地方管制,而文官也不得干涉军政,这是铁律,无论哪个朝代都是如此。 东海城出事儿了,殷武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就在他准备派出黑甲兵去查探情况的时候,有人登门拜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镇海军的副将汤和昶。 正厅当中,殷武看着坐在下手喝茶的汤和昶,他眉头紧蹙。 “汤副将,你不在军营当中,来东海城作甚?” 面对殷武的质问,汤和昶悠悠然的喝着茶,然后,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殷武,笑着说道:“正值除夕,本将来看望都蔚大人,怎么,都蔚大人不欢迎?” 镇海军当中,除了大将军殷元魁之外,还有两名副将,分别是李建凯和眼前这位汤和昶。 李建凯是皇室成员,此人权利很大,仅次于大将军殷元魁,不过,李建凯在进入镇海军之后,很少插手具体的军务,很多事情都是殷元魁和其他人商量着绝对的,看似很好说话,但是,镇海军的将领都知道,李建凯看似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可是,他一旦开口说话,就算是大将军殷元魁也不敢无视的。 汤和昶既不是皇室成员,也不是镇海军内部提拔的人,他也是将门之后,汤家在大炎王朝,是属于那种看似不起眼,但是位置很高的家族,汤家是武将大家,每一代弟子,都参军入伍,为大炎王朝立下过汗马功劳,没人敢轻视这个家族。 不过,汤家在打仗方面是没的说,只是,在政治上,却很少发表言论,而且汤家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他始终保持着中立,如果说汤家是站在哪边的话,那他就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汤和昶在镇海军当中威望很高,这一点儿,哪怕是殷武都无法比拟的。 这一次,殷元魁奉旨入京,镇海军的兵权就交给了汤和昶,这一点儿是没有异议的。 大将军殷元魁跟李建凯和汤和昶关系都不错,但是,殷武却跟汤和昶关系不咋地,一来是政见不合,殷武比较激进,而汤和昶比较保守,很多时候,两个人因此而发生争吵,二来,殷武和汤和昶曾经因为一个女子,而闹得非常不愉快,只是这个女子最终两个人谁也没嫁,而是去了长安,本应该一笑泯恩仇的两人,却始终都在怨怼对方。 听到汤和昶这么说,殷武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欢迎,当然欢迎,只是,大将军临行前,把镇海军的兵权交由汤副将掌管,现如今东海城是多事之秋,汤副将这个时候离开军营,是否不妥啊?” 汤和昶笑了笑,说道:“军营一切都好,我也好久没来东海城了,听说东海城的百货楼和四季楼很有意思,就想借机来看看。” “哦?汤副将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殷武紧皱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问道。 汤和昶不在说话,而是拿起茶杯,开始自顾自的喝茶,似乎他这次来,就是来玩的,但是,殷武却不这么想,他隐隐的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三百零四章 方士出世 虽然殷武跟汤和昶有矛盾,但是,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些私人恩怨对汤和昶说什么,他只是觉得汤和昶这次来的有些奇怪。 眼下,东海城出现了动-乱,殷武作为都蔚,是需要出面的,于是,殷武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站起身说道:“东海城出现了些许问题,我要去看看。” 汤和昶却在这个时候放下茶杯,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再等等。” “嗯?” 殷武闻言,心中微微一沉,那种不安的预感愈发的强烈强烈起来。 “汤副将,此话何意啊?” 汤和昶笑眯眯的看着殷武,看了很久,才说道:“都蔚大人很快就知道。” 说着话,一个下人快步跑了过来,径直来到殷武身边,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原本紧蹙着眉头的殷武,在听完之后,他脸色大变,猛地转过头,看向汤和昶,厉声道:“汤和昶,你居然私自带兵进城,是何居心?” 刚才进来的这位下人,其实不是下人,而是因为的亲卫之一,他刚才禀报的内容很简单,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有五千士卒进入了东海城,而东海城的守卫军居然打开了城门,任由他们进入东海城。 如果只是五千士卒进入东海城,那还不算什么,最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都蔚府外面,已经被五千精兵给包围了。 伴随着这一声大喝,正厅当中突然蹿出来十几个人,他们手持刀剑,站在了殷武面前,而与此同时,在汤和昶的身边,也出现了十几个人,他们是汤和昶的亲卫。 “没什么意思,兄弟们在军营苦哈哈待了一年了,今天过年,我带他们进城来早点儿乐子而已,都蔚大人不比紧张。”汤和昶笑眯眯的说道。 “镇海军明令,未经允许,不得入城,你私自调兵入城,到底是何用意,难道你想谋反?”殷武沉声问道。 “谋反?呵呵......” 汤和昶放下茶杯,缓缓地站起身,看着殷武,笑着说道:“谋反汤某不敢。” “不敢?那你带兵围住我都蔚府作甚?” “受人之托,拖住都蔚大人而已。” “嗯?” 殷武一愣,随即问道:“汤和昶,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不怕大将军回来之后,责罚尔等吗?” 汤和昶摇摇头,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只要东海城的事情解决了,我即刻带兵回营,至于大将军责罚与否,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你......” 到了此时,殷武哪里还不明白现状,汤和昶此次带兵前来东海城,肯定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过来看看那么简单,汤和昶的到来,很可能和刚才发生的几件事有关,他的目标很可能是燕王之子李嗣源,当然,也不排除是为了许一凡而来的。 汤和昶见殷武不在说话了,他则笑了笑,率先坐下,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然后看向脸色极度难看的殷武,笑着说道:“坐吧都蔚大人,稍安勿躁,等着就是了。” 殷武看着汤和昶,恨不得过去狠狠地揍他一顿,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他知道,就算他这么做了,也于事无补,既然汤和昶能够顺利的带着五千精兵入城,而他事先却不知道,这本身就说明守卫军出现了问题,其次,在没有弄清楚汤和昶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他贸然出手,只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他不蠢,不会这么做的,于是,殷武在看了汤和昶好一会儿只会,颓然坐下。 ------------------------------------- 日月斋! 五楼! 姬如雪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观看着东海城的夜景,哪怕今天是除夕,她还是这个样子。 一张小榻,一个茶台,一杯茶,一本书,喝茶看书,就是姬如雪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当李府燃起熊熊大火的时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那边,就收回目光,看向了沧海山。 日月斋是贩卖情报的地方,对于这几天东海城发生的一切,没有比她更了解的了。 剑洲三十六骑出剑洲入海洲,在昨天抵达东海城,陆陆续续进入东海城的事情,她找就知道了,而在剑洲的人进入东海城之前,海洲各个地方的江湖人士入城,她也知道、。 当然了,知道是一回事儿,她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都蔚府和刺史府,这不属于她的职责,她的职责只是守住日月斋而已。 待到南海街那边发生打斗,姬如雪收回了目光,喃喃自语道:“这个除夕真是好生热闹啊。” “确实很热闹。” 房间内除了姬如雪之外,还有一个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姬如雪闻言,转过头,看向老者,问道:“师叔,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大劫将至,我们必须做出选择。” “这是师叔的意思?” 老者摇摇头,说道:“这是祂的意思。” 姬如雪闻言,瞬间默然。 在两个人沉默的时候,不良人监牢那边,发生了血战,而姬如雪的目光,自然也看向了那边。 “他真的是许淳的儿子?”姬如雪问道。 “你觉得呢?”老者反问道。 “师侄不知。” “呵呵!” 老者没有回答的意思,只是笑了笑。 姬如雪看向老者,轻声道:“之前,有传言说,他是当今天子的大皇子。” “你觉得是吗?” “不好说。” 姬如雪确实不知道许一凡的真实身份,哪怕她是东海城日月斋的斋主,也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姬如雪曾经让人调查过许一凡,其资料调查的无比详细,可是,也正因为知道的越多,她越是对这个少年愈发的好奇起来。 安民镇只是嘉洲一个偏僻的镇子,镇子里的居民生活过的谈不上多坏,但是也谈不上多好,而许一凡在安民镇生活的十余年里,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出众,除了他长的好看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算是许一凡跟濮石的恩怨,还有曾经用计杀死了那个流氓,在姬如雪看来,也没有太过于出彩的地方,可是,这样一个人少年,却在东海城犹如彗星一般,迅速崛起,这让姬如雪更加的好奇起来。 前不久,胡三儿从嘉洲回来了,他带给了姬如雪一些看似不重要的情报,而这些情报却让姬如雪好像抓住了什么一般。 胡三儿在离开东海城之后,就去了嘉洲,主要就是去调查许一凡在安民镇所经历的一切,当然了,这些调查结果陆陆续续反馈回来,和之前调查到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细节上的一些差异而已,但是,有一件事引起了姬如雪的注意。 根据胡三儿说,许一凡出现在安民镇的之后,镇子上来了很多外来户,这些人要么是屠夫,要么是猎户,要么是商人,要么是衙役,总之什么行业的都有,人数不多,加起来也就不到二十人,他们分布在镇子的各个地方,看似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些人却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对于这些人,他们在到安民镇之前是做什么的,无从查起,而离开安民镇之后,更是无迹可寻,仿佛这些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很显然,这些人的身份有问题。 其次,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镇子有很多小孩,这些小孩大多数都比许一凡大,跟许一凡的关系都很好,但是,在过去的七八年时间里,这些孩子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安民镇,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无从得知,而在这群孩子当中,就有鱼偲偲、夏柳等人。 另外,胡三儿还去了荒山,但是,他并能去往山上,荒山封山了,至于缘由据说是荒山有大型的野兽出没,死了不少居民,官府得知之后,就下令封山了。 总之,许一凡在安民镇生活的痕迹,都有迹可循,但是,如果细查下去,就会发现安民镇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想要追查下去,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最最让姬如雪重视的一件事,则是在这四五年时间里,曾经有多方势力的人,曾经去过安民镇,徐肱之子徐贤和徐诗芷,怀亦公主之女齐若兮,吏部侍郎王鸿祯,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还有前不久出宫的羽妃娘娘。 这些人的出现,看似是偶然,可是,细思起来就会发现,他们的出现并非偶然, 安民镇不是嘉州的大镇,这些人为何要去安民镇呢?只因为安民镇有许一凡。 在前段时间,从京城传来炎武帝下旨要找回大皇子的消息来看,许一凡的年龄和出现在安民镇的时间,都能跟大皇子失踪的时间吻合上,所以当时姬如雪就在想,许一凡会不会就是失落在外的大皇子。 然而,这个猜测随着许一凡是叛将许淳的儿子的消息暴露出来 之后,顿时就变的有些难以确定了。 “师叔,我们能赢吗?”姬如雪问道。 “镇海军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守卫军也被拿下了,整个海洲都被我们控制住了,当然能赢。”老者缓缓地说道。 “为何选在海洲?”姬如雪又问道。 “因为这里富饶。” “哦。” 姬如雪深深地看了一眼老者,没有追问下去。 论起富饶,海洲其实算不上中原最富饶的地方,虽然东海城在大炎王朝,甚至在整个天下都很闻名,但是,东海城是东海城,海洲是海州,不能一概而论的,老者这么说,显然充满了敷衍的意思,姬如雪也不敢多问下去了。 天底下,有六大未知之地,算上圣地和魔道,还有已经无比凋零的武道的话,一共有九大未知之地,佛门在西域,祭司在北蛮,巫蛊在南夷,道教在东海之滨,儒家在中原,至于魔道在哪,他们无处不在,每一起恶劣案件的背后,都有魔道的人参与其中,而圣地在哪,从来没有人知道。 在这些超凡势力当中,抛开圣地不说,就属方士最为神秘了,而方士已经有千年没有出世了,逐渐被人遗忘了,而如今,第一个出世的,却是方士。 是的,没错,日月斋就是方士的附属势力,日月阁,日月斋,光听名字就可以判断一二了,只是,很少有人会朝这方面去想,就算有人想到了,也不会真的认为只搞情报的日月斋,会跟方士有什么牵连,然而,他们确实有牵连。 坐在这里的这位老者,正是姬如雪的师叔方承运,五品阵师,如果按照现在江湖武夫的境界划分,那方承运的境界是武神境界,也就是超越了宗师境界的人,这样一位大人物出现东海城,其影响力可想而知。 姬如雪是方士弟子,但是,她并没有在未知之地修行过,除了师父之外,她只见过这位师叔方承运,算起来,姬如雪只是方士的外门弟子而已。 当然了,方士的外门弟子众多,姬如雪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凡是有日月斋的地方,就有斋主,而历任斋主都是方士的外门弟子,而整个天下,有多少日月斋,就要多少外门弟子。 这一次,东海城之乱,如果没有众多日月斋的联合行动,他们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海洲,并且封锁海洲,是痴人说梦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日月斋的实力可想而知,而日月斋背后的日月阁的实力又可想而知了。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姬如雪问道。 方承运摇摇头,说道:“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去做,有人会去做的。” “那他......” 姬如雪看着方承运,欲言又止。 方承运看了一眼姬如雪,笑了笑,说道:“他不可能成为方士的。” “为何?”姬如雪好奇的问道。 “他跟我们都不一样。” “有何不同?” “他是修行者。” “我们也是啊。” “他修行的法门跟我们不一样。” 姬如雪沉默下来,然后,她又问道:“可是,我从未看出他是修行者啊,他只是一个连武夫都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呵呵...” 方承运笑了笑,嗤笑道:“一个普通人能跟修行者交手,差点杀死对方?一个普通人在面临小宗师致命一箭的时候,能够安然无恙?” 姬如雪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可是......” “你是想说,他多次命悬一线,却始终没有暴露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对吗?” 姬如雪点点头,她确实想说这个。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修行者。”方承运缓缓地说道。 “不知道?那师叔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姬如雪问道。 “祂说的。” 姬如雪不在说话了,既然这句话是祂说的,那就是事实了。 “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我也是因为这次要来海洲才被告知的。”方承运解释了一句。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师叔打算如何处置他?”姬如雪问道。 方承运摇摇头,说道:“不闻不问,放任自流。” “啊?” 姬如雪一脸诧异的看向方承运。 方承运没有去看姬如雪,而是解释道:“这也是祂的意思。” “明白了。” ------------------------------------- 李嗣源在逃入巷子没多久,就遇到自称刘大彪的女人之后,他就原路返回。 原本,李嗣源以为,他在原路返回的时候,会遇到刚才连杀他多名护卫的女人,然而,直到他冲出巷子,也没有遇到那个女人。 被大雪覆盖的街道上,除了满地的尸体之外,没有一个活人,这些尸体都是他的护卫,他们都死了,而刚才杀死他护卫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出现。 李嗣源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他冲出巷子之后,大致辨认了一个方向,确定了刺史府的位置之后,就朝那边跑去。 对于一个富家公子而言,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只是基操,平时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轿子的,在经历了刚才的一番波澜之后,他感觉浑身疼痛,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地方不疼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停下来说不定自己就会死的。 空旷的大街上,大雪纷飞,火红的灯笼把雪地照映成红色,李嗣源在大街上狂奔,耳边除了自己那粗重的呼吸声之外,只有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咔咔声。 刺骨的寒风拍打在他的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每一次呼吸吐出的浊气,都在空气中变成一层白雾,恐惧,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是无比的清晰。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他仍然倔强的前行着。 “噗通!” 伴随着一声闷响,李嗣源再次摔倒在地,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身来,只是,他还没有完全爬起来,就不敢再动了。 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双鞋子,鞋子不大,也不名贵,就是普通人家自己做的千层底的鞋子鞋子,那是一双女性的鞋子,而在鞋子旁边,还有一把大刀,大刀杵在地上,借助着微弱的灯光,把李嗣源那张潮红的脸映照的忽明忽暗,当李嗣源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脸。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李嗣源眼前一黑,倒在了雪地里。 第三百零五章 无衣 雪,洁白无瑕,正在落下,像只只坠落的残碟,迎风飘舞,留下它们美丽的身姿,展开它们生命当中最后的绝唱,美丽的一瞬,谁又能明白它们此刻心里的孤寂、落寞、悲怆和视死如归呢? 百货楼七楼,那间最大的房间内,有人身披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窗前,饮一杯半凉半热的清茶,角落里有一盏似亮非亮的蜡烛,把他的背影照映的忽明忽暗,看着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他的心头一片平静。 远处的山,近处的房屋,已被这场大雪覆盖覆盖,放眼望去,尽是一片苍白,雪,越下越大,不知道是因为身披单衣的缘故,还是因为寒风太过于凌冽,他的身体瑟瑟发抖。 子时过去大半,丑时即将到来,新的一年即将开启,而东海城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不良人死牢! 许一凡被吴钩等人簇拥在身后,他们站在门内,一个个身体带伤,看着站在门外雪地里的胥承业等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害怕吗? 当然,从大炎王朝建立以来,没人不害怕不良人的,甚至是恐惧他们的存在,越是江湖人越是害怕他们,然而,此时此刻,要说多害怕,其实也没有多么的害怕。 他们是被人遗弃之人,也是被遗忘之人,哪个不是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才艰难活下来的人,生死早已经看淡了,从他们决定来这里的那一刻,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胥承业站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吴钩等人身上,而是看着人群当中的许一凡,他的眼神很复杂,对于这个少年,说实话,胥承业很喜欢,也很不喜欢。 喜欢是因为许一凡在各方面真的很优秀,尤其是在兴安城之行的一路上,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从不良人的角度来说,许一凡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不良人人选,他看待许一凡,就像看待子侄晚辈一般,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喜欢是因为他跟着许一凡的时间不短,也正是因为不短,他比一般人更了解这个少年,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人们常常说天地君亲师,可是,在许一凡的身上,他看不到敬畏,不管是对皇权的敬畏,还是对人性的敬畏,他都不曾看到,这样一个人,不可能居于人下的,如果让他起来了,恐怕很难有人能压住他,至少,胥承业是压不住他的。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胥承业虽然没有再和许一凡有什么联系,但是,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一个少年,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合纵连横,迅速跟各大势力联合到一起,这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许一凡表现的越是优异,他越是担心,果然,在年底出事儿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幸灾乐祸,只是重重的松了口气,这口气不知道是如释重负,还是心有戚戚然。 如果单纯从个人好恶来看人的话,在李嗣源和许一凡之间做选择,他肯定会选择许一凡,但是,从不良人的身份去选择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李嗣源,终究李嗣源是皇室中人,而不良人是忠于皇室的。 不良人成员的构成十分的复杂,除了一部分他们自己训练、培养出来的人之外,其实,大部分人都是从各个地方吸纳过来的,胥承业一直希望许一凡加入不良人,只是,这件事上面的人没提,而他又无法做主,许一凡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于是,希望也只是希望而已。 胥承业也曾经想过,可能有一天许一凡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他还没有想好应对这件事,许一凡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样的结局,让他始料未及。 短暂的对峙之后,胥承业终于开口了。 “公子,你不该如此的。” 吴钩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的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许一凡,然后就紧盯着胥承业。 许一凡面露苦涩,他又何尝想如此呢,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都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所有人都在推着他向前走,他又何尝不知道,一旦他跟着这群人离开,那就是一条不归路,然而,他有选择吗? “老胥,让我们走吧,我不想这样。”许一凡开口道。 胥承业看着许一凡,许一凡也看着胥承业,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却谁也没有说话,或者说,谁也没能说服谁,作为不良人,有人劫狱,而且劫的还是不良人的监狱,拦住这些人,是他的职责所在,他不可能放走许一凡的。 许一凡既然选择了跟吴钩走,对于后果,他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了,不管是在不良人看来,还是在吴钩等人看来,他就是了。 “老胥,你真的不让开?”在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 胥承业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许一凡点点头,从吴钩妻子身上拔出一柄剑,握在手里,朗声道:“那便战吧!” 许一凡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诡异寂静的现场,却显得无比的洪亮,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看向这个只有十三岁,不,准确来说,已经十四岁的少年。 吴钩闻言之后,眼眶翻红,多少年了,差不多有十余年了吧,他终于听到了类似的声音,当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曾经看到大将军许淳,面对西域的时候,许淳也是站在众军之前,拔剑出鞘,高举手中的剑,大声喊道:“那便战吧!” “战!战!战!” 随着许一凡的声音落下,仅剩的这十人,同一时间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发出了同样的呐喊。 胥承业看了看许一凡他们,又看了看那支迎风飘扬的旗帜,表情凝重。 侠义军,时隔多年,这支号称百胜之军的军队再次复活了,他们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士卒,却比真正的士卒,更加铁血,在许淳死后,曾经有无数人想要收服这支军队,可是却无人成功,哪怕是不良人,也仅仅吸纳了不到二十名的侠义军,然而,这些人,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都陆陆续续死了,他们不是执行任务失败而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其头颅被斩下,被整整齐齐拜访在许淳的坟墓前,至于是谁杀死了他们,答案不言而喻。 “准备!”胥承业不在说什么,而是挥挥手说道。 “嚯!” 跟随着胥承业而来的不良人,弯弓搭箭,手持刀剑,做出了进攻的姿态。 在胥承业做出开战准备的时候,吴钩也挥了挥手,所有人把许一凡簇拥在中间,摆出了突围的姿态。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就在双方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空旷的街道上传来了一阵歌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朝歌声传来的地方看去,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一个少女,一手拎着一个人,一只手拖着一柄大刀,而在其身后,还有二十七人,他们或背刀,或持剑,或持枪,或持戟,或、持棒,或空手,他们打扮各异,年龄各异,性别各异,但是此刻,却在他们口中响起了这首无比苍凉,又无比热血的歌谣。 战歌无衣,这是侠义军的战歌,每当出征前,他们都会吟唱的歌谣,它激励着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或战死沙场,或马革裹尸,它因侠义军而闻名,也因侠义军而沉寂,今日,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这首名曰无衣的战歌,再次响起。 手持大刀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海洲霸刀山庄的刘大彪,而跟在其身后的,除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八个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海洲一带的江湖豪侠,他们曾经都是侠义军的一份子。 除了刘冬瓜之外,在街道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也是一个少女,少女缓缓前行,空手,看似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女,可是,如果仔细的去看,就会发现,她整个人就是一件兵器,一把剑,一柄入鞘之剑,随时都可能出鞘之剑。 “岂曰无衣......”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只有这苍凉的歌声,胥承业的脸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作为不良人,他自然认识眼前出现的这些人,他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参与进来。 刘东海在距离胥承业两百米的地方停下,随手把手里拎着的人丢在地上,然后,看向胥承业,也不说话。 这时,站在刘冬瓜身边的一个男子,走了出来,朝着胥承业拱了拱手,说道:“霸刀山庄沙起见过胥大人。” “尔等来此,意欲何为?”胥承业看了一眼沙起,然后,把目光落在了刘冬瓜身上问道。 “接人。” “何人?” “大将军之子。” 胥承业不说话了,他 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最终又把目光转向刘冬瓜一行人。 “若我不放呢?” “他会死!” 说着话,沙起把瘫倒在雪地上的那个人提了起来,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燕王之子李嗣源。 “你在找死。”胥承业厉喝道。 “放不放?给句痛快话。”刘冬瓜有些不耐烦起来,她淡淡的说道。 胥承业不说话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犹如一条死狗的李嗣源身上,此时,轮到他来做选择了,是战是退,很难抉择。 若他战,这群人能不能留下暂时不好说,但是,李嗣源肯定会死,一旦李嗣源死了,那问题就严重了,先不说皇帝会怎么想,单单燕王肯定会发疯的,燕王有三个儿子,现在只剩下李嗣源一个了,若他死在这里,燕王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不管燕王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是胥承业能够承担的。 若他退,不良人的颜面何在?放走了叛将之子,这个罪过是很大的。 刚刚还一触即发的场面,随着刘冬瓜的出现,再次恢复了平静,现在是战是退,成为了胥承业无比头疼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骑马疾驰而来。 对方来到胥承业身边之后,先是低声说了几句,胥承业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他沉吟片刻,说道:“不行!” 然而,对方却在这个时候,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给胥承业看了一眼。 胥承业没有去接令牌,而是看向了许一凡,脸色变幻数次,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仰起头,看了一眼雪花,然后,看向刘冬瓜说道:“你们可以走,但是,他必须给我。” 说完,胥承业指向被沙起拎在手里的李嗣源。 刘冬瓜点点头,说道:“好!” 胥承业不在看向刘冬瓜,而是看向许一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挥手,示意身边的人推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吴钩等人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许一凡和谷歌,快速的穿过了通道,朝着远处离开,临走时,吴钩带走了侠义军的旗帜。 等到许一凡他们走远最后,胥承业看向刘冬瓜,眯起眼睛,说道:“现在,该把人给我了吧?” 刘冬瓜想了想,歪歪头,转身就走,而其他人也纷纷转身离开,沙起也跟着转身,只是,临走时转过身,把李嗣源抛向了胥承业那边。 李嗣源还在空中,立即就有人快步跑过去,接住了李嗣源。 许一凡等人已经走远了,而刘冬瓜来的快,走的也快,至于街道另外一边出现的那个少女,在出现之后,走了两步,就转身离开了。 这一战,终究还是没有打起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监牢,胥承业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头,看着昏迷不醒的李嗣源,眼中有寒光闪过,不过,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做,带着人快速的离开了。 ------------------------------------- 不良人监牢这边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那个坐在百货楼七楼喝茶的男人,也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转身离开。 临走时,他的嘴里哼起了一段小曲。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砰!” 就在许一凡他们离开没多久,东海城上亮起了一支火箭。 正在沧海山下,跟沧海别苑护卫对峙的男子,在火箭亮起的一瞬间,他微微转过头,然后,收剑入鞘,转身离开。 现场围满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对方离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拦不住他,一人一剑杀了六十八人,每一次都只是出一剑而已。 元符十三年,十二月三十号,剑阁大弟子盖剑的名字,开始在江湖响起,同时,流传的还有他的一句口头禅。 “我叫阿良,善良的良,是一名剑客!” ------------------------------------- 刺史府! 崔东海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支骤然亮起,又很快熄灭的火箭,叹了口气,表情苦涩。 “哎......”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到了书房,这个已经上了年纪,两鬓斑白的老人,这一刻,原本挺拔的身体微微佝偻起来,他真的老了。 在东海城出现动-乱之后,他最终选择了袖手旁观。 ------------------------------------- 都蔚府! 汤和昶在喝完已经寡淡如水的茶水之后,在火箭亮起的那一刻,他站起身,冲着殷武抱拳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都蔚大人海涵。” “不敢!”殷武阴沉着一张脸说道。 汤和昶也不在意,他放下手,看着殷武说道:“即日起,海洲沦为无主之地,都蔚大人最好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不然...嘿嘿...” 说完这句话,汤和昶转身带人离开了。 殷武始终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汤和昶带人离开。 “变天了!海洲变天了!”殷武喃喃自语道。 “大人,接下来该如何?”有人问道。 殷武看着外面还在下的大雪,愣愣出神,隔了很久,才说道:“该如何?能如何?散了吧。” 说完,殷武站起身,转身朝书房走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元符十四年,十二月,三十号! 侠义军出世,海洲、剑洲的江湖人士,出现在东海城,从不良人死牢带走了叛将之子许一凡! 同日! 汤和昶叛变,掌控了镇海军五万镇海军精锐。 在这个除夕夜,海洲沦陷,东海城沦陷,方士出世,乱世起! 第三百零六章 离别 除夕之后就是元旦,新的一年,意味着新的开始,人们在经过短暂的狂欢之后,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除夕夜发生的事情,对于整个东海城的大多数人来说,其实是没有什么影响的,除夕夜有人趁机作乱,这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 每年,在各个城池,都会有一些人,好好的团圆饭不吃,跑出来搞事情,而这些人大多数的下场都不算好,被官府的人抓住,注定是难逃一死的下场,至于损失,自然是有的,但是,受到损失的比较是少数人,而且还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跟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关系,他们不但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祸事儿,反而觉得是好事儿。 一个世道好不好,跟当权的皇帝有很大的关系,但是,皇帝好不好,有没有能力,大多数人是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管着自己的父母官好不好。 如果能吃饱穿暖,有冤伸冤,还有人做主,不打仗,不流血,那这个世道就是好的,至于掌权者是谁,重要吗?对于绝大多数而言,不重要的。 元符十四年的除夕,对于东海城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年,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遇到了很多事情,也接触到了很多新鲜而有趣的东西,比如香皂,比如香水,比如白酒,这些东西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们的生活,至于年前发生的那两场火灾和杀人事件,也在年味的冲刷下,变得寡淡无味起来。 但是,对于很多有心人而言,现如今的东海城,变得不一样了。 首先,守卫军换防了,入城值守的是镇海军;其次,刺史府、都蔚府从除夕开始,就闭门谢客,原本应该是门庭若市的两个政权机构,在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起来;另外,东海城实施了宵禁,又以大雪不歇,道路坍塌为由,东海城开始了封城,准确来说,是许进不许出。 这些变故,都是在牵无声息的情况下发生的,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 这场大雪,从年前一直下到了年后,到了正月初八这天,都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大雪封路,无法出门,自然只能待在家里,喝喝酒,看看书,聊聊天了。 对于富人而言,这场大雪是难得休息机会,而对于那些穷人而言,这个冬天更加的难捱起来,不过,难捱是难捱,他们只希望这个冬天能早点过去。 大雪覆盖,世间的一切阴暗、罪恶、血腥都被皑皑白雪所掩盖,包括海洲成为一片飞地的事情,也被彻底的掩盖过去了,东海城的官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静默,而东海城的三巨头,还是其他势力,也都选择了静默,一切还和以前一样,只是,又有些不一样。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 正月十六! 刚刚过完元宵佳节,大雪终于停歇了,数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沧海山,驶出了东海城,一路往西而去。 坐在马车上的是乐萱郡主齐若兮,宰相徐肱之女徐诗芷,还有自除夕之后,高烧数天,一直病恹恹的李嗣源,随行的都是沧海别苑的侍女、丫鬟、仆役还有护卫。 这支队伍人数不少,加起来有数百人之多,马车就有几十辆。 来的时候,众人都是满怀期待,高高兴兴的来,前来迎接他们的人,数不胜数,而走的时候,却无声无息,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车队的气氛十分的压抑,没有人敢说话,甚至都不敢轻易发出太大的响声,稍有一些大的响动,就会招来一顿呵斥和踢打,这使得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愈发的压抑起来。 一辆不算奢华,却十分讲究的马车,缓缓地前行着,齐若兮和徐诗芷坐在车厢内。 车厢内设有软塌,软塌上铺着厚厚的毛垫,这些毛垫无一不是精品,而在马车中间,还要一个小小的火炉,火炉不大,无烟,随着炭火的燃烧,使得原本寒冷的车厢,无比的暖和。 齐若兮身披貂裘,膝盖上盖着一条毛毯,手里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手炉,原本应该开心的她,此刻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徐诗芷和齐若兮是差不多的打扮,此刻,她就坐在车窗边,顺着车帘的缝隙,看着这座人人都无比羡慕的城池。 二人沉默无言,就算偶尔有眼神的碰撞,也都一瞥而过,此时,在她们的心中,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除夕那晚,东海城发生的一切,她们都已经知道了。 镇海军叛变了,东海城及其附近的一些武装力量,全都被控制起来,在经过初期的骚乱之后,这些武装力量大多数都被整合完毕了,而作为海洲洲城的东海城,自然也被占领了。 到底是谁占领了海洲,暂时还无从知晓,但是,在除夕夜那晚,有无数江湖人出现是真的。 堵在沧海别苑门口的盖剑,杀入不良人死牢,把许一凡从死牢里带出来的吴钩等人,还有围杀李嗣源的屠钚貅刘冬瓜等人,还有就是一人一剑和不良人校尉乌炆修打了个难舍难分的梦倾城。 除夕夜那晚,死了很多人,不但有江湖人,还有不良人、官府人、军队的人,不过,这些人的尸体和血迹,都在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被清理干净了,当得人们醒来的时候,除了看到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李府之外,还有一些倒塌的建筑之外,并没有发现太多的异常。 起初,齐若兮她们很担心李嗣源会死在东海城,同时,又担心许一凡的安危,可是,到了最后,真正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般,当然,她们知道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负责保护李嗣源的符富和王不二,并没有死亡,倒是另外一个使枪男子,在打斗当中,被另一名枪术大师,一枪给挑死了,符富和王不二虽然没有死,却也身受重伤。 符富作为一代拳术大师,却在和屠钚貅的比斗当中,身负重伤,他的右手被屠钚貅一刀斩断,而膝盖也被踢断,从此之后,沦为一个废人,没有拳头的拳术大师还是拳术大师吗? 王不二倒是没有什么外伤,但是,他的剑折断了,而他的内力已经被废,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人,让人感到奇怪的时候,屠钚貅和森七七在击败二人之后,并没有杀死他们。 沧海别苑的人,在盖剑离开之后,终于壮着胆子离开了沧海山,去往了南海街查看情况,发现了身受重伤的二人,把他们带回了沧海别苑。 李嗣源是在第二天被送到沧海别苑的,送他来的是不良人胥承业,李嗣源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上的伤害,但是,他的精神似乎出现了问题。 胥承业在从刘冬瓜手里带回李嗣源之后,就招来大夫给他医治,大夫在检查一番之后,发现李嗣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生命无碍,却始终昏迷不醒,高烧不退。 送到沧海别苑之后,李嗣源也始终没有醒过来,直到前几天,也就是大雪初停的时候,李嗣源才悠悠的醒来。 醒来之后,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呼小叫,或者大发雷霆,他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盯着某个地方愣愣的发呆,在面对齐若兮等人的问候的时候,他也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哪怕是徐诗芷过来看他,李嗣源也没有太大的反应,显然,在那晚,李嗣源受惊不小。 除了这些已经知晓的消息之外,齐若兮他们最关心的许一凡,在那晚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这段时间里,齐若兮她们每天都担惊受怕的,生怕这些谋逆者,会冲上沧海别苑大开杀戒,虽然城中大部分都是镇海军,但是,也有不少江湖人穿梭其中,一旦让他们进入沧海别苑,那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这种担忧并没有沦为现实,她们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前来打扰他们,不闻不问,就是现在东海城真正掌权者的态度。 前天,终于有人上门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曾经的护卫之一谷歌,他来沧海别苑,只说了一件事。 “尽快离开东海城,回到长安去,暂时不会有人动你们。” 谷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留下了一封信,就起身离开了。 信没有署名,但是,看其内容,齐若兮她们就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没错,写信人正是许一凡。 信中的内容不多,寥寥数语而已。 “相逢即是缘分,侥幸与你们结实一场,是我的荣幸,现如今,你我的身份发生了变化,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让你们离开海洲,此次一别,再无相见之日,若是相见,应该就是敌人了,此去万水千山,还望你们各自珍重!”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齐若兮没有说什么,徐诗芷却当场急眼了。 “叛徒,这该死的叛徒......” 徐诗芷很愤怒,也很生气,更多的确实无助,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在她们来到东海城的时候,她们还是无话不说,打打闹闹的好朋友,然而 ,现在他们却成为了敌人。 徐诗芷从来不相信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哪怕外面说的如何的言之凿凿,徐诗芷就是不信,这个里面充满了个人情绪,可是,她还是不相信,也不愿意接受。 更让徐诗芷无法接受的是,除夕夜那一晚,许一凡不但做实了自己是叛将之子的流言,他还成为了那群江湖莽夫的首领,从此站在了朝廷的对立面,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事实。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管徐诗芷愿不愿意接受,它都是事实! 当时,徐诗芷就想要离开沧海别苑,去找许一凡质问一番,却被齐若兮拉住了。 “你现在去又能如何?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也无法回头了,你去了除了给他增加麻烦之外,你还能做什么?”齐若兮劝说道。 “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与朝廷为敌吧。” “哎......”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除了接受,又能如何?” “他会死的。” “他知道。” “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因为他想活着。” “若兮姐姐...呜呜呜...” 相对于徐诗芷的任性和小孩子脾气,齐若兮就成熟稳重的多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们留在东海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之前,她们想走走不了,现如今,她们可以走,那就必须要走,不管事情怎么发展,她们都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到长安,把海洲发生的一切告诉长安,让家里人去处理这件事。 西征兵败,现如今,海洲又沦陷了,不知道下一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们除了回家之外,又能去哪,又能做什么呢? 齐若兮虽然不知道,占据东海城的人是谁,但是,她们能够离开东海城,许一凡肯定取到了很大的作用,既然许一凡让她们走,那她们也只好离开了。 于是,当天下午,她们就开始让人收拾东西,不是必要的东西,一律不带,可是,就算如此,精简精简再精简,还是带了不少东西。 今天,天才蒙蒙亮,她们就出发了,下山前,她们身边除了随行的护卫之外,没有其他人,可是,在她们下山之后,就有一支百人小队在等着她们,除此之外,还有十余名江湖人士,跟着他们。 这群人既是来护送她们的,也是来监视她们的,对此,齐若兮选择视若无睹,假装不知道。 从沧海山一路走到城门口,齐若兮她们都在等一个人的出现,可是,哪怕是出了城门口,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车队缓缓地驶出东海城之后,并没有停止,而是一路向西而行,徐诗芷终于放下了车帘,缩回座椅,整个人靠在车璧上,愣愣发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齐若兮看到这一幕,本想去安慰一番的,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只能坐到徐诗芷身边,将其搂在怀里,默默地拍打着徐诗芷的后背。 车队的速度不快,可是,在行走一段时间之后,东海城还是距离她们越来越远,最终成为一个小点儿。 徐诗芷趴在齐若兮的怀里哭了很久,最终,哭累了也就睡着了,而齐若兮却没有睡着,她转过头,掀开车帘,回头看向东海城的城头,她知道,其实在她们出城的时候,他来了,就在城头上,只是,她没有看到他而已。 对于许一凡的选择,齐若兮不知道是对是错,如果站在她的身份和地位来说,许一凡的选择无疑是错误的,是愚蠢的,但是,她也很清楚,许一凡的选择是无奈之举,就算他不那么选择,也会有人替他做出选择的。 对与错,是与非,有时候并没有界线,所站的角度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她无法去责怪许一凡,但是,失望是肯定的,齐若兮知道,此次一别,恐怕以后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 城墙上! 一个身披雪白貂裘大义的少年,双手拢袖,站在城墙上,目送着那支人数不少的车队渐渐远去。 少年长得极美,皮肤白皙,在白色貂裘和周围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白皙,他那双桃花眸子,无比的好看,很勾人心魄,此刻的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是,其身上却散发这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在少年的身边,有三个人,一个是去监牢营救他的吴钩,一个是身穿粗布麻衣,背负一柄长剑,自称阿良的剑客,还有一个则是秋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新的一年的到来,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仿佛在一夜之间长高了不少,以前,许一凡要比秋歌矮了半个头,但是,此时站在那里的许一凡,却跟秋歌差不多高,甚至还有隐隐的高上一点儿。 吴钩看了看已经快要消失不见的车队,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道:“少主不用担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齐姑娘她们不会有事儿的。” “嗯。” 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吴钩等了片刻,又说道:“少主,城头风大,我们该回去了。” “在看看!”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少主......”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吴钩,然后,笑了笑,说道:“好,走吧!” 说是离开,许一凡在临走时,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西方,那是车队消失的地方,也是长安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在看齐若兮,还是在看长安,或许两者皆有吧。 看了这一眼,许一凡转身走下了城墙,朝着城内走去。 第三百零七章 请柬 乐萱郡主等人的离开,并没有在东海城引起太大的波澜。 此时的东海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气氛当中,但是,自从除夕那晚之后,整个东海城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人被抓捕,不过,这些事儿都跟普通人无关。 许一凡从不良人监牢出来之后,就回到了许府,然后就没有了任何的动静,不管外面怎么变化,每天发生了什么,许府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在乐萱郡主等人离开东海城的第二天,百货楼再次开业了。 新的一年开始了,各个工坊又开始运作起来,而老百姓们也开始了新的一年的忙碌。 百货楼还是一如既往,每天进进出出百货楼的人不凡几多,但是,在这群人当中,已经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不见了,其中就包括东海城一些官员的家属。 百货楼的大掌柜还是秋歌,整个百货楼的大小事务,都是秋歌一个人在操持着,许一凡出来之后,既没有去百货楼,也没有去工坊,更没有去工厂,他每天都待在家里,外面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跟他无关一般。 时间总是片刻不歇的流逝着。 正月二十号,日月斋来人送来了请柬,日月斋斋主姬如雪邀请许一凡明日去日月斋一叙。 许一凡在收到请柬的时候,他正在院子当中跟李南北切磋。 说是切磋,其实就是挨打。 从监牢出来之后,吴钩等人也跟着来到了许府,来的人不少,不过,许府在安排的下,他们就在许府住下了。 吴钩这次召集了三十余人,在除夕夜当晚,杀入监牢的有十八人,最终活着走出来的,只有十人,而这十人当中,有三个因为重伤不愈,出来没多久就死了,还有两人成为了残疾,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哪怕是吴钩,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说实话,对于这次劫狱行动,吴钩根本都没打算活着出来,而最终他们却活下来了一部分人,这不得不感谢剑阁和霸刀山庄的人,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或许,吴钩他们就真的出不来了。 吴钩这次召集的,是以前在侠义军当过兵的人,他们要么是很早之前,就退出侠义军的,要么是在那场清洗行动当中,侥幸存活下来的人,总之,这群人都曾经是许淳的麾下。 这一次,吴钩召集他们的时候,原本以为人数会更多一些,但是,真正来到这里的,却只有三十余人而已,这让吴钩无比的愤怒,又无比的无奈。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吴钩也是有所预料的,毕竟,当年跟随许淳的人,都是怀着各自心思的人,在许淳倒下之后,这群人也只能做猢狲散了,有的人厌倦了打打杀杀,选择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有的人也因为宗门或者其他的原因,无法左右自己的人生,也有的人,选择遗忘这份情谊,江湖人重情谊不假,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重情谊的。 这三十多人,最终活下来的,也不过才十来人而已,对于他们,许一凡的观感是很复杂的。 剑洲的人和霸刀山庄的人,并没有住在许府,他们选择住在客栈,一来是许府还是太小了,安排不了这么多人居住,二来,不管是剑洲的人也好,还是霸刀山庄的人也罢,都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既然他们不想住在许府,许一凡自然不会勉强。 霸刀山庄一共来了九人,除了刘冬瓜和她八个义兄之外,剩下的十余人,都是跟霸刀山庄有着很大交情的人,这些人不是侠义军的人,但是,多多少少都跟侠义军有种某些联系,甚至有些人的父辈或者子侄辈,都曾经是侠义军的一员。 剑阁这次来了三十六人,领头的是一个小名叫点点的少女,她的话很少,在除夕夜当晚,她只跟乌炆修打了一架,据说是旗鼓相当,打了个平手,但是,根据吴钩说,梦倾城在跟乌炆修对战的时候,并没有使用兵器,如果她使用兵器,应该可以打败,甚至是重创乌炆修。 他们各自在客栈住下之后,彼此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正月初一这天,梦倾城带着盖剑来看望了许一凡,说是看望,还不如说是审视。 梦倾城看到许一凡之后,就提出要跟许一凡切磋一番,当时,许一凡愣了半天,然后下意识的点点头,结果,两个人到了后院,许一凡刚刚出手,一招还没打完,就被梦倾城一巴掌给拍翻在地,整个人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半天没有爬起来,这让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 说起来,很有意思。 梦倾城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以为他既然作为许淳的儿子,按照剑阁的辈分,许一凡是她的小师弟,怎么都应该有两下子,在对战的时候,梦倾城是很认真的,可是,刚刚交手,梦倾城就后悔了。 她只出了三分力道,稍微试探了许一凡,觉得许一凡应该接住的,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仅仅是试探的一巴掌,许一凡都没能接住,直接被一个少女,一巴掌给拍倒在地,更可笑的是,这一把刚好打在许一凡的脸上,使得他原本俊俏的脸颊,瞬间多了一个巴掌印,也幸好是少女临时收了几分力道,不然,许一凡的牙齿怎么说,也要掉上好几颗才行。 许一凡躺在冰冷的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当他爬起来的时候,右侧的脸颊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而梦倾城在看了一眼之后,神色无比的怪异和复杂,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只是,临走时把盖剑留了下来,意思好像是让盖剑教授许一凡武功。 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女,一巴掌给拍翻在地,许一凡自己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丢人的,人家毕竟是剑阁的大小姐,是江湖女侠,人长得漂亮不说,剑术还很高,被她揍一顿,也不算什么丢人的,反正就是,只要自己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当时在场的人不少,除了吴钩等人之外,吴东西和李南北也在场,吴东西可是很期待这场切磋的,在她的预想里,许一凡怎么也应该打赢梦倾城,最起码也要打个平手,可惜,切磋刚开始就结束了,她当时就看呆了。 等到梦倾城走后,少女才后知后觉,要跟梦倾城拼命,不过,被吴钩等人拦下了,而当时李南北的一句话,更是无比的扎心。 “东西啊,你打不过她。” “我不管,我就是要打她。” “可是,你不会武功啊。” “那又如何?” “我觉得...她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把你...” “把我怎么样?” “把你......” 然而,李南北在看到吴东西渐渐要暴走,而且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之后,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敢说出来,但是,就算他不说,话里的意思也无比的明显了,人家一根手指头都能干翻你。 之前,还想跟许一凡请教、切磋一番的那些江湖人,在经过这件事之后,都纷纷打消了这个主意。 在动手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许一凡到底会不会武功,在他们看来,许淳大将军当年可是勇冠三军的猛人,作为他的儿子,许一凡怎么也应该是个高手吧,至少,天赋肯定没有问题的,然而,现在他们却大失所望。 不过,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失望,毕竟,他们也知道,许一凡从小就没有在许淳身边长大,没有学习过相对于的武功,也很正常,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开始商量着,要不要传授许一凡一些武功防身。 对此,吴钩是很犹豫的,但是,许一凡却兴致勃勃,很想尝试一二。 有想法是好事儿,反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在最初的几天,许一凡在这些人的教授下,开始了一些基础的联系,说到悟性,许一凡的悟性确实很高,可是,要说到进展,哎...不说也罢,说起来都是泪啊。 也不知道是被点点给刺-激到了,还是因为许一凡想要习武,总之,以前就有一颗女侠梦的吴东西,也在这段时间,陪着许一凡一起练习,当然,也少不了天天跟在吴东西身边的李南北了。 俗话说的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许一凡在习武这条路上,毫无天赋可言,但是,从来没有习武经验的吴东西,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不敢说一日千里,但是,也差不多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吴东西就甩了许一凡几条街。 除了吴东西之外,李南北有一次,无意间也展现出了他的惊人实力,三品武夫,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而作为当事人的李南北,还有吴东西,都是不知道的。 身边出现了这两个妖孽,许一凡也是无比的无语,但是,他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毕竟,对于他没有习武天赋这件事,许一凡已经知道了,而且也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太过于意外。 然而,许一凡不在意,可是有人在意,吴东西每天都拉着许一凡一起练习,只是,同样作为初学者的两个人,许一凡在武道一途,毫无进展,而吴东西却进展神速,只是,因为缺乏经验,很多 时候跟许一凡搭手的时候,经常控制不好力道,然后...许一凡就被悲剧了。 之前被梦倾城一巴掌打的还没有消肿的脸,在这段时间,也频繁添加新伤,不是脸被打肿,就是眼睛变成了吴燕青,对此,许一凡也很无奈,而吴东西则十分的不好意思和无比的愧疚,到了最后,她不在跟许一凡搭手了,反而是看起来和许一凡一样没有武道天赋的李南北给丢了过来,让他跟许一凡搭手。 还别说,许一凡自从跟李南北搭手之后,虽然在武道上还是没有进展,但是,却学会了不少小技巧,比如黑虎掏心,猴子偷桃等等上不了台面的招式,这把吴钩等人看的是一阵的无语和无奈。 原本是正大光明的招式,到了许一凡这里,练着练着,就变成歪门邪道,说许一凡是武夫当中的败类,丝毫也不为过。 至于别人怎么去看待自己,许一凡没有在意,他反而沉寂其中。 在接到日月斋的请柬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感到如何的意外,虽然这些天,他没有出门,却对外面的事情,了若指掌。 海洲沦陷,脱离朝廷掌控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现在占领海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日月斋,准确来说,是日月阁。 目前,海洲主事的人是一个姓方,叫方承运的老头儿,他好像是日月斋斋主姬如雪的师傅,还是个修行者,至于其境界如何,实力如何,长相如何,许一凡并不是很了解,但是,根据吴钩说,日月斋是日月阁的附属势力,而日月阁则是六大未知之地的之一,是方士的圣地。 不过,许一凡虽然知道有方承运这个人的存在,却始终没有见过他,不但他没有见过对方,吴钩等人也没有见过。 这一次,海洲的沦陷,只要就是日月斋在背后出手的缘故。 以前,许一凡以为日月斋只是类似于现代的情报局,或者地下情报站之类的势力,可是,在经过这件事之后,许一凡才知道,日月斋的势力是何等的恐怖。 当日月斋开始行动的时候,整个海洲,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就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哪怕是不良人也无法传递消息到外面去,其实力可见一斑。 海洲目前之所以没有出现太大的骚乱,只要还是依靠日月斋这些年对情报的掌控,很多人,都在对方拿出几分绝密的情报之后,选择认怂了,这其中主要以官员和富商为主。 不过,在东海城,日月斋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在除夕夜之后,日月斋的斋主姬如雪,第一次走出了日月斋,去往了天涯阁、海角楼、翁家、潇湘馆等势力,进行了拜访,至于姬如雪跟他们说了什么,或者说达成了什么交易,无人可知,但是,在那之后,这些势力都选择了噤声,并没有阻拦日月斋的人,在东海城做的所有事情。 至于许一凡,好像完全被日月斋遗忘了,大半个月过去了,这份请柬才姗姗来迟。 坐在门槛上,许一凡把玩着手里的请柬,表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许一凡从安民镇走出来的时候,第一个接触到的势力,是不良人,不过,那也仅仅只是跟不良人魏学海打了个照面而已,后面接触到的就是嘉州城的鳄鱼帮而已,不过,在抵达池东镇之后,这些人都没有出现了,反而是胡三儿找上了自己。 等到许一凡来到东海城之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势力,就是日月斋了。 许一凡之所以能够在东海城快速的崛起,建立了百货楼,这跟日月斋的帮助有很大的关系,虽然翁家也帮助过许一凡,但是,这种帮助跟日月斋的帮助比起来,就显得少了很多。 许一凡缺资源,日月斋是既给钱,又给地盘的,还给人,后来,哪怕是百货楼建立起来了,许一凡要什么,对方就给什么,从来没有说半个不字,虽然,后来许一凡曾经拿着百货楼的股份,跟日月斋划清楚了界线,可是,界线真的划清楚了吗? 这一次,许一凡的脱险,如果没有日月斋的出手,别说许一凡能不能出来了,就吴钩他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包括剑阁和霸刀山庄的人。 真以为东海城是纸糊的,不堪一击? 都蔚殷武手下的八百黑甲兵,还有三千守卫军,再加上刺史崔东海手上的巡逻队、衙役,以及他们各自府邸上的家兵,单单这些人,就足够吴钩他们喝一喝的了,这还没有算上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不良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对日月斋的观感很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突然之间,展露出锋利獠牙的大势力,如果对方只是像以前一样,跟三巨头差不多的势力,许一凡还不用太过于在意,可是,现在对方不是,日月斋现在的实力,已经压倒了所有人,许一凡不得不重视起来。 对于日月斋,许一凡很好奇,而对于方士,许一凡就更加的好奇了、 对于这个世界的各大修行体系,许一凡其实都有一个粗浅的了解,佛儒道也好,还是巫蛊和祭祀也罢,甚至是圣地的人,许一凡都见过,唯独对于方士,许一凡了解的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了解。 在安民镇的时候,孙瞎子曾经跟许一凡说过各大修行体系的事情,不过,都是浅尝辄止,只是说了一个大概,而许一凡对它们的了解,大多数都来自于书籍和道听途书,其中,听到最多的自然是儒家,其次就是祭祀,然后就是佛门和巫蛊,至于道家,许一凡虽然了解的不多,但是,也差不多知道一二,唯独方士,关于他们的记载,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好奇,许一凡决定明天去日月斋见一见,他正好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对方。 第三百零八章 七大修行体系 翌日! 大雪虽然停了,外面却更加的寒冷起来,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事实也确实如此。 走在已经扫完积雪的街道上,街道上行人并不多,大多数商铺虽然已经开门了,只是,生意冷清,老板和店伙计基本都在打瞌睡,一切都还像往常一样的宁静! 今天许一凡出门,带的人并不多,只有秋歌一人,本来吴钩是想跟着一起过去的,却被许一凡拒绝了。 来到日月斋门口,许一凡抬头望去,发现日月斋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建筑还是那个建筑,建筑内的人,还是和以往一样,该做什么继续做着什么。 进入日月斋之后,许一凡径直去往了五楼,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对于许一凡,日月斋很多人都是很熟悉的,一路上去,还有不少人跟许一凡或者跟秋歌打招呼。 来到五楼,秋歌留在了外面,许一凡单独进入了房间。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姬如雪一如既往的坐在窗边,身穿一身白衣,正在煮茶。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房间内不再是姬如雪一个人,还多了一名老者,老者并没有坐在小榻上,而是躺在一把躺椅上。 姬如雪看到许一凡进来之后,就笑着说道:“来的刚刚好,茶刚刚煮好,过来喝茶。” 许一凡先是作揖行礼,轻声说道:“小子见过姬斋主。” “无需多礼,过来喝茶!” 许一凡也没有扭捏作态,径直走了过去,跪坐在姬如雪对面,而姬如雪也递过来一杯刚刚煮好的茶水,许一凡接过之后,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茶水不错,无论是茶叶,还是泡茶的水,亦或者是泡茶的手艺,都是非常的不错。 “感觉如何?”姬如雪问道。 “甚好!”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抿了一口茶之后,直接放下茶杯,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姬斋主今日叫小子前来,何为何事?” 姬如雪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继续品茶,其一边品茶,一边悠悠的说道:“现如今,海洲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 虽然许一凡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此时听到姬如雪如此说,他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斋主何以教我?”许一凡微微拱手道。 姬如雪闻言一愣,放下茶杯,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她,两个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姬如雪放下茶杯,缓缓开口道:“日月斋如何?” “能够把情报生意做到这个地步,世间少有,小子十分佩服。” “那日月斋对公子如何?” “小子初来乍到,就承蒙贵斋协助,小子甚是感激。” “那公子何不加入我们日月斋?” 姬如雪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然后看着姬如雪,说道:“姬斋主,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小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商人而已,只想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富家生活,贵宝斋所做的事情,都是大事儿,小子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姬如雪眯起了眼睛,看了许一凡一眼,重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淡淡的说道:“公子在想想,不急着回答。” 说完之后,姬如雪又说道:“喝茶。” 许一凡闻言,也就不再多言,端起茶杯,开始品茶,而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看向那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他进入房间开始,这个老人就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如果不是看到其胸口还微微起伏不定,许一凡还以为对方已经死了呢。 不过,许一凡不是那种没有见过市面的人,他知道,这个房间内,真正的话事人,不是眼前这个姬如雪,而是那个始终没有什么动静的老者。 姬如雪在抿了一口茶之后,就放下茶杯,开口道:“既然公子称自己为商人,那我们就在商言商。” 不等许一凡说什么,姬如雪就继续说道:“我们日月斋对公子名下的东西很感兴趣,我们可以合作一二。” “呵呵!” 许一凡也放下茶杯,笑了起来。 “公子这是何意?” “斋主正是贵人多忘事,之前,小子从贵宝斋拿走了不少东西,用于百货楼的发展,而当时,我记得给了斋主股份的,百货楼也算是贵宝斋的股东之一,想要什么,你们尽管拿好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姬如雪再次眯起了她那双狭长的眸子,看了许一凡好一会儿,她突然说道:“公子能否跟我说说东兴工厂的事情。” “东兴工厂?”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了然。 “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作坊而已,怎么,斋主对此也感兴趣?” 姬如雪点点头,说道:“确实好奇,听说公子制造了几台机器,用于军事,不知道公子可否能带我去见识一二啊?” 许一凡不说话了,他就那么看着姬如雪,而姬如雪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继续低头煮茶,似乎她只是说了一件小事儿,许一凡答不答应都无所谓的。 然而,许一凡心中却清楚,对方这是开始提条件了,她对东兴工厂的东西十分的感兴趣,许一凡答应,自然一切好说,如果他拒绝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结果。 “都是一些小玩意儿,斋主日理万机的,还在乎这些东西?”许一凡继续装傻。 在没有弄清楚姬如雪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他不会轻易答应的,相对于东海城的那些产业,东兴工厂的东西就要重要很多了,不管是百货楼也好,还是正在准备筹建的四季楼也罢,亦或者那些工坊,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赚钱而建造的东西,送出去就送出去了,可是,东兴工厂的东西不一样,东兴工厂有很多东西,是不应该出现的,至少不能被一般人掌握的东西。 许一凡并没有谋反的打算,他又不想当皇帝,当然了,就算他想,也轮不上他,既然如此,他为何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见许一凡接二连三的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姬如雪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再次转移了话题。 “公子可知日月斋的身份?” “还望斋主告知一二。” 姬如雪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问道:“公子可知方士?” “不知。” “当真不知?” “还望斋主解惑。” 说实话,对于各大修行体系,许一凡知道的都不多,对于这些修行者的了解,许一凡更多的还是从书籍上看到的,再结合以前的记忆,自我推断出来的。 在许一凡看来,所谓的方士,应该就是巫相医卜之术,说白了就是跟给人看病的大夫差不多,不过,在中国古代,方士主要的工作还是给皇帝炼制和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人,但是,这里的方士是不是这样,许一凡不清楚,不太确定。 “这个世界,除了俗人和各大王朝之外,还有七大修行体系,公知可知?”姬如雪问道。 “七大修行体系?不是六种吗?”许一凡反问道。 姬如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修行体系一共其中,其中为众人熟知的,就是佛儒道,其次就是巫蛊、祭祀还有我们方士了,至于最后一种......” 姬如雪说到这,看向窗外,喃喃道:“最后一种就是武夫了。” 听到姬如雪这么说,许一凡微微蹙眉,不过,并没有太过于意外,他在初来东海城的时候,就赶上了黑木崖大战,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修行者和武夫之间的对决,不过,武夫败的很惨,当然了,也是那一次,他跟修行者有了第一次交手,正是跟濮石的那一战,当他差点杀死濮石之后,他并没有觉得修行者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认为而已。 武夫,给人的感觉就是粗鄙,也有一种烂大街的感觉,不管是在安民镇,还是在东海城,亦或者其他的地方,许一凡见到的武夫有很多,他们的战力确实不俗,但是,也仅仅是不俗而已,在面对普通的围攻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死。 当然了,许一凡也曾经猜测过,武夫也是修行者之一,因为当初在跟唐青竹闲聊的时候,许一凡就有这样的猜测,不过,他遇到的修行者不多,没办法去证实这个猜测,姬如雪的话,恰好证明了他的猜测。 “既然武夫也是修行者,为何......” 不等许一凡说完,姬如雪就接话道:“你是想说,为何武夫常见,其他修行者不常见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确实如此。 “这跟每个修行体系的修行方式有关,佛门讲究渡己,他们 修的是自身,而道教追求的是无上天道,往往选择避世不出,儒家讲究规矩,也需要遵守规则,至于巫蛊和祭祀,他们一个是以毒入道,一个是信奉鬼神,总而言之,不管是哪种修行体系,他们追求的都是长生。”姬如雪说道。 “长生?真的可以长生吗?”许一凡皱起眉头问道。 “呵呵......” 姬如雪笑了笑,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 “哦?何以见得?” “佛门的佛祖,道教的道尊,儒家的儒圣,巫蛊的暗黑神,祭祀的长生天,还有我们方士的方神,都做到了这一点儿。” “哦?那他们还活着吗?”许一凡连忙问道。 姬如雪表情怪异的看着许一凡,许一凡被的看的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姬如雪摇摇头,说道:“佛祖、道尊、儒圣、暗黑神、长生天还有方神,他们都是各大修行体系的缔造者,从有修行体系开始,他们就一直存在,而你可知道,这六大修行体系有多少年了?”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好像有数千年吧。” 姬如雪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有上万年,甚至更加久远。” “这样啊。”许一凡点点头。 在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响起了刚才的那个问题,就问道:“那武夫呢?” “武夫不可长生。”一直未曾开口的老者,突然开口道。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见老者开口了,姬如雪连忙站起身,恭声道:“师叔。”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承运,他缓缓的从躺椅上站起身,摆摆手,示意已经站起身和准备起身的许一凡继续坐着,而他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缓缓地说道:“在七大修行体系当中,武夫杀力最大,其他修行者一旦被其近身,在境界相同的时候,武夫往往都技高一筹。” “那......” 不等许一凡提问,方承运就摆摆手,示意听他继续说下去。 “最早的武夫是很纯粹的,他们修的是自身,从来不借助外物,也无需借助外物,他们依仗的就是自身,自成天地,只是,人力有时穷,盛极必衰,这跟世俗王朝一个道理,武夫纵然杀力巨大,可是,他们却无法长寿,其寿命往往也只比普通人略长一些而已,而武夫也最喜欢与人交手,这种交手,不是所谓的点到即止,经常是分生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武夫,在决斗的时候,要么身死道消,要么重伤不愈,从而导致武夫越来越少,传承越来越少,很多修行法门,随着他们的殒命,从而消失了。” 听完方承运的解释,许一凡顿时了然。 确实,任何一个体系,讲究的就是传承,这跟豪阀世家是一个道理,一旦出现传承断裂,这对一个家族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一代两代或许看不出什么,可是,出现断层的次数多了,丢失的东西多了,其实力自然衰弱的厉害。 “七大修行体系,彼此之间是互不干扰的,武夫在万年前,是无比强盛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武夫先后殒命,而其传承从此丢失,造就了现在了武夫的。” 许一凡想了一会儿,问道:“我曾经听人说起过,现在的武夫境界划分,跟你们修行者的境界划分是不同的,可有此事?” 方承运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看来,公子对此有所涉略。” “只是好奇而已。”许一凡解释道。 方承运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深究的打算,他继续说道:“公子所言不虚,目前武夫的境界划分,确实跟我们不同。” “现在武夫分为十二个等级,也有人说是十三个等级,分别是九品到一品,然后是小宗师、大宗师、宗师,还有传说当中的武神,其实,这个境界是他们自己划分的,如果按照我们的境界划分,修行体系分为十个大境界,二十八个小境界。” “何为十个大境界?何为二十八个小境界?”许一凡连忙问道。 “问得好,就拿我们方士来说,我们的九品叫灵慧境界,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分别对应武夫的九品到七品,一个七品的武夫,相当于我们九品后期巅峰的实力,我们八品叫望气境界,同样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分别对应武夫的六品到四品,七品名曰风水境界,相当于武夫的三品到一品,六品境界叫炼金境界,相当于武夫的大小宗师境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方承运说完,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点点头,如此浅显的事情,他自然明白了。 “那一品之后,是何境界?”许一凡又问道。 “是超品,也是我们说的神。” “神?” 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没有,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感冒。 方承运看到许一凡这个小动作之后,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佛祖、道尊、儒生、暗黑神、长生天、方神,他们都是这个境界,他们是修行体系的缔造者,自然也就是神了。” “这样啊。” 许一凡点点头,心中了然。 修行者虽然体系不同,但是,境界划分都是类似的,分为九品到一品,一共九个大境界,第十个境界就是超品,也就是方承运所说的神,这九个大境界,每个境界又被分为前中后三个小境界,如此算下来,就是二十七个小境界,如果再加上最后一个超凡境界的话,那就是二十八个境界,而武夫现在的等级划分,就是按照小境界来划分的。 之前,大宗师翁浩淼收许一凡为徒,许一凡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觉得还是很有面子的,但是,此刻听到方承运这么说,许一凡瞬间觉得不香了。 所谓的大宗师,也就是相当于修行者的六品中期的境界而已,才六品而已,怎么能行? “不知...老...先生...” 许一凡看着老者,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老者看起来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笑着说道:“老朽姓方,你可以称呼我方老。” “哦,方老,不知道您是何境界啊?”许一凡笑着问道。 “嗯?” 方承运微微一愣,随即,抚须而笑道:“怎么,你想拜我为师?” 许一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嘴上却说道:“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我是五品后期境界,是阵师!” 第三百零九章 天劫 “何为阵师?”许一凡问道。 “那你觉得,方士是什么?”方承运问道, 许一凡一愣,这个问题方才姬如雪已经问过了,许一凡确实不知道。 见许一凡不说话,方承运就解释道:“方士以卜术闻名,在占卜一项颇有建树,不过,这是修行到后期的事情了,在修行前期,主要还是需要依靠其他的东西辅助修行。” “比如?” “比如炼金,比如阵法,比如符箓。” 许一凡听完之后,感觉方士和道士很像,许一凡不是没有见过道教的人,道教的人都喜欢身穿道袍,背负桃木剑,也喜欢画符,而方士在符箓上也有造诣,这让许一凡开始思索方士和道教的关系了。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心中所想,方承运解释道:“道教虽然在符箓和阵法上也颇有造诣,但是,论起专业程度,还是我们方士更高一筹,不过,道教在五行,尤其是雷法一道上,造诣极高,这是我们方士无法比拟的,当然了,与人正面作战,不是我们方士的擅长的事情,我们主修的还是卜术。” “其实,大道三千,虽然修行体系不同,但是,很多地方是相通的,就像江湖一样,江湖人众多,门派也无比的繁多,刀客、剑客,拳师等等,不一而足,他们虽然使用的兵器不同,但是,其修行的东西也有相通之处,而这跟我们修行者很像,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明白了。” 听到这,许一凡明白了方士和道教的区别了。 其实,所谓的七大修行体系,除了武夫之外,其他的修行体系或多或少,都有想通的地方,比如方士和道教,在阵法和符箓上有相同之处,而祭祀在卜术方面,也极其的有造诣,他们在通灵方面,非常的有造诣,而祭祀的通灵和道士的请神也很像,当然,巫蛊当中也有类似的法门。 除了巫蛊之外,儒家也能请神,佛门虽然没有请神的手段,可是,他们却有舍利子,一样可以做到这些,总而言之,七大修行体系,在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只是,他们都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体系而已。 这些事情,在之后的岁月里,许一凡逐渐明悟过来,不过,到了那个时候,这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在简单的聊过修行体系之后,许一凡看着方承运问道:“方老这次叫小子过来,所为何事啊?” 方承运看了看许一凡,又转过身,背对着许一凡,看着窗外的东海城,问道:“乱世已起,公子可曾知道?” 许一凡点点头,关于乱世的事情,在早几年的时候,孙瞎子就提到过,而在他离开安民镇,来到东海城之后,也曾经听人说起过,在从兴安城回到东海城的路上,濮石这个曾经的敌人,也曾经专门找到自己,提起过。 回到东海城之后,大炎王朝发生了很多事情,都让许一凡隐隐的感受到了乱世要来,大炎王朝选择同时跟北蛮、西域还有南夷开战,这本身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如果打赢了,那自然一切好说,可是,就算打赢了,那又能如何,以眼下的局势,大炎王朝不可能灭掉北蛮,也不可能踏平西域,更不可能剿灭南夷,如此一来,除了劳民伤财之外,又能如何,不过,能够打赢终究是好事儿; 如果打不赢,那结果自然不用多说了,纵观历史,很多王朝的更迭,都是从一场败仗开始的,大炎王朝选择三方作战,本来就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许一凡当初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隐隐的感到不妥,而且还十分的疑惑。 北伐也好,西征也罢,亦或者南下,其实都可以,但是,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三选一,选择一个王朝就可以了,按照大炎王朝现在的综合实力,只要举半国之力,其实想要打垮这三国之一,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想要灭国,恐怕很有难度。 “我知道公子博闻强识,读书甚多,那公子可曾知道,历代王朝,都逃不过千年宿命的事情?”方承运又问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在安民镇的那些年,他虽然没有怎么去过私塾,但是,看过的书确实不少,其中史书最多,他当然知道历代王朝,好像都无法打破千年灭国的宿命。 关于这件事,许一凡曾经问过孙瞎子,而孙瞎子却说这是宿命,更多的,他也没说,无论许一凡怎么问,他都没说。 前朝,也就是大秦王朝,它的国祚是九百八十七年,被大炎王朝推翻了,而在大秦王朝之前的周朝,它的国祚是九百九十五年,被大秦王朝推翻了,而在此之前,几乎所有的王朝都没有一个能超过一千年,其中国祚最久的,还是大汉王朝,它的国祚是九百九十九年,在其即将迎来一千年的时候,被后面的王朝推翻了。 在读这段历史的时候,许一凡看到有很多史学家,都曾经说,这是宿命,这是魔咒,王朝的国祚不得超过千年,而眼下,大炎王朝的国祚,已经有九百九十二年了,再有八年,就可以打破这个魔咒了。 在离开东海城之前,许一凡感觉大炎王朝肯定能打破这个禁锢的,毕竟,大炎王朝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发起大型的战役了,而唯一的一次,还是在炎武帝登基的时候,御驾亲征北蛮,那一次,把北蛮的打的哭爹喊娘的,对于大炎王朝的国力影响并不大。 当然了,影响肯定是有的,一场大战下来,死了不少人,但是,相对于大炎王朝从北蛮掠夺过来的资源来看,这笔买卖还是赚了的,如果不是玄武叛乱,北蛮很可能会在炎武帝手上被灭掉。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除了玄武叛乱之外,在大炎王朝把北蛮打的落花流水的时候,西域和南夷都有所动作,开始频繁袭扰大炎王朝的边境,而这才是炎武帝不得不退兵的重要原因,不然,区区一场内乱,还不至于让炎武帝放弃灭掉北蛮的雄心。 听到方承运提起这个,许一凡就好奇的问道:“为何啊?” 方承运转过身,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这是一种规则。” “规则?谁订立的规则?” “天道。” “嗯?” 许一凡愣住了,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见许一凡不说话,方承运就笑着说道:“这个世界,可知的历史有九千多年了,前前后后经历了十五个王朝,其中,国祚最长的是大汉王朝,其国祚有九百九十九年,其中国祚最短的,也只有三百年而已,你可知为何?”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方承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你这么说没错,但是,却不够全面。” “什么意思?” “每一个王朝的更迭,其实,都是一场博弈。” “博弈?” “对,是修行者之间的博弈,也是跟圣地,跟天道的博弈。” 许一凡眉头紧蹙,显然,他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方承运话中的意思。 方承运就像是一个老师一般,一边喝茶,一边跟许一凡解释着这其中的缘由。 根据方承运所说,这个世界的王朝更迭,看似是无迹可寻的,其实不然,历史上,第一个王朝是武朝,而武朝的国祚不算长,却也不算短,有八百多年的历史,而当时扶持武朝建立的,正是武夫。 只是,武夫尚战也善战,而武朝的版图是所有王朝当中最大的,现在的北蛮、西域还有南夷,都曾经是武朝的疆土,其疆域之大,可想而知。 疆域大有大的好处,资源丰富,但是,大也有大的坏处,毕竟是皇权统治,全国上下,真正能决定一件事的,只有皇帝,而皇帝只有一个人,而这也是弊端所在。 在京城附近,自然是皇帝说了算,可是,那些距离皇城遥远的地方,可就不一定是皇帝说了算了,在武朝国祚到五百年的时候,就有很多地方,前前后后发生了叛乱,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北蛮和西域了。 北蛮是游牧民族,他们依靠水草而居,这些人也善战,尤其是在马术上,可谓是登峰造极,他们被称之为马背上的民族,可不是开玩笑的。 北蛮前前后后,经历了五位可汗,一次次叛乱,一次次被镇压,周而复始,不断的叛乱,最终,在武朝七百多年的时候,终于脱离了武朝的统治,建立了北蛮王朝。 除了北蛮,西域也是如此,西域苦寒,人们生活不易,而很多官员都不愿意去西域做官,就算去了,也很快被腐蚀掉了,相对于北蛮的武力叛乱,西域的独立算是比较和平的。 在北蛮和西域都独立之后,南夷的十万大山,也选择了独立。 就这样,曾经辽阔无比的武朝,一分为四,而在之后,修行者展开了一场博弈,在武朝灭国之前,六大修行体系的人,联合起来,把武夫给屠戮一空,导致武 朝元气大伤,从而造成了武朝的大乱。 在那场博弈当中,武夫直接被打出了七大修行体系,这也是为何武夫日渐衰弱的真正原因了。 在武朝灭国之后,新的王朝建立,而入住中原的正佛门。 佛门的统治,持续的时间不断,差不多有九百多年,六大修行体系再次进行了一场博弈,而这次博弈,获胜的是道教。 就这样,周而复始,每一次王朝的更迭,其实都是修行者之间的博弈罢了,谁赢了,谁就能扶持王朝建立,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近万年。 在这万年之中,只有两个体系,扶持过三个王朝,其中之一是儒家,而另外一个就是方士,其中扶持最少的是武夫。 当一个体系占据中原之后,其他的体系都会选择退让,很少入世,而这也是为什么,修行者虽然有,去极少出现的缘故之一了。 听完了方承运的讲述,许一凡沉吟了良久,思索了良久,这才开口说话。 “可是,这跟天道,跟圣地又有何关系呢?”许一凡问道。 “问得好。” 方承运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许一凡,然后说道:“其实,这种博弈不是我们愿意进行的,毕竟,每一次的博弈,看似是我们七大修行体系在博弈,可是,真正受到伤害的,还是那些俗人,想要建立一个王朝,并不容易,而想要推翻一个王朝也不容易,是需要死人的,死很多人的。”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儿,他是能够明白的,毕竟,打仗就意味着死人,其中最容易死的,一个是军伍士卒,一个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了。 方承运继续说道:“每一次博弈的背后,其实都有人在操控。” “操控?谁?圣地?”许一凡问道。 方承运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圣地,每一次博弈的开始,都是圣地之人出现的时候,一旦圣地的人出现,就意味着博弈开始了。” 许一凡听到这,顿时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在四年前,不对,五年前的那个冬天,慕儿被带走的那次,当时,圣地的人就出现了,如果方承运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新的博弈,其实在五年前就展开了? 方承运并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喃喃道:“圣地出,乱世起,这是亘古不变的事情。” 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问道:“圣地到底是什么?也是修行者吗?” 方承运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圣地不是修行者。” “嗯?” 许一凡愣住了,如果说圣地不是修行者的话,那它怎么操纵七大修行体系的博弈呢?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方承运解释道:“圣地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他们不是俗人,也不是修行者,他们有自己的体系,而这个体系,是我们见所未见,为所未闻的东西,根据我们的推测,圣地的人,可能就是天道。” “何为天道?”许一凡又问道。 “何为天道?呵呵......” 方承运露出苦涩的表情,抿了一口茶,说道:“你问我,我也不知。” “哦?方老也不知道?”许一凡诧异的问道。 方承运的表情愈发的苦涩,说道:“圣地很神秘,他们每次出世的时间、地点都不固定,而圣地到底在哪,你们不知道,我们这些修行者也不知道,在过去的无数岁月当中,很多人都在寻找圣地,可是,至今没有成功。” “这是为何?” “因为它是圣地啊。” 许一凡不说话,开始陷入了沉思当中,默默地消化着方承运所说的这些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回过神来,提出了新的疑问。 “你们一直说,乱世将起,那你们所谓的乱世,是不是意味着新的博弈开始了?” 方承运点点头,说道:“博弈早已经开始了,只是,现在才真正的显现出来而已。” “你们想要取代儒家?”许一凡问道。 方承运摇摇头,说道:“取代不了。” “为何?” “时机未到。” “嗯?” 看到一脸疑惑的许一凡,方承运笑着解释道:“这一代的儒家,把天下治理的很好,在这数百年内,大炎王朝可谓是国富民强,国泰民安,大炎王朝的国力蒸蒸日上,而且儒家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推翻儒家,谈何容易。” “那你们这次......” 方承运放下茶杯,再次起身,来到窗边,说道:“这一次乱世,不是针对儒家的,而是应对更大的大劫。” “更大的大劫?是什么?” “天劫!” “嗯?” 许一凡彻底被方承运弄糊涂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天劫这个名字。 “公子,你当真以为,这个世界的历史只有万年吗?”方承运在沉默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紧蹙起了眉头。 说实话,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许一凡了解的不算少了,从第一个王朝武朝,到现在的大炎王朝,书籍当中都有记载,而且历朝历代的记载,都无比的详细,可是,在武朝之前的记载,却始终没有提到一星半点儿,这件事,许一凡确实曾经疑惑过,不过,历史太过于久远,许一凡不可能深究下去,并没有在意,然而,现在方承运提到这个,许一凡就再次想起了这件事。 见许一凡陷入沉思,方承运则语气复杂的说道:“这个世界,不止万年,因为我们现在这些修行体系,都是从古籍当中发现的,而这些古籍的年代无比的久远,远远超过我们现在认知的历史,所以......” “上古时代?”许一凡下意识的接话道。 方承运点点头,说道:“近万年来,我们一直在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直到百余年前,我们才探知到了一个真相。” “什么真相?” “每隔万年,这个世界都会迎来一次天劫。” “何为天劫?” 第三百一十章 坚守本心 “何为天劫?”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方承运却摇摇头,只给出了两个字。 不知!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顿时满心的卧-槽,不过,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方承运再次转移了话题。 “这些事情,你知道就可以了,对于目前的你而言,这些东西都太过于遥远了。” 许一凡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心说:【既然你知道这件事跟我没有毛关系,那你别说就好了,难道你不知道人都有旺盛的好奇心吗?】 当然了,这样的话,许一凡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毕竟,人们怎么说也是五品的阵师,是修行者,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那方老这次叫我来,想要做什么?”许一凡问道。 方承运转过头,看着许一凡,半天没有说话,而姬如雪也看着许一凡,眼神都怪怪的,这把许一凡看的毛骨悚然。 不过,这种诡异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方承运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这次叫公子过来,只是想要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 “若是有一天,天劫降临,希望公子可以善待方士。” “嗯?” ∑(っ°Д°;)っ 许一凡这一次是彻底的傻眼了,如果说刚才方承运说的什么王朝更迭是修行者之间的博弈啊,还有什么乱世啊,天劫的,已经让许一凡心中充满了疑惑,那方承运这句话,更是让许一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许一凡从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个外来者而已,除了生而知之之外,好像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需要吃喝拉撒睡,也会受伤,也会死,在许一凡个人看来,他除了知道一些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的东西之外,也不比这个世界的人强多少。 但是,他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好像对即将到来,或者说,已经到来的乱世,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他现在捣鼓出来的这些东西,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瞎胡闹而已,许一凡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想苟着,猥琐发育,不想太招摇,如果不是这次李嗣源在东海城搞出了他是叛将之子的事情,许一凡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猥琐发育的。 就算许一凡能够乱世当中,做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能有多大作用,说实话,许一凡自己心底都没底,这又不是中国古代,他要是穿越者,可以依仗着自己是学霸的优势,为这个王朝添砖加瓦,或者改变历史,但是,这里不是中国古代,虽然都是皇权王朝,可是,一切都不一样。 这个世界有武夫,有修行者,还有什么圣地,这些人到底是人,还是什么东西,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他能做什么? 一个无法习武,有没有修行天赋的人,他除了想办法把一些他知道的东西捣鼓出来之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至于所谓的天劫,许一凡更是第一次听说,谁知道这个老头子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天劫要来,他又能如何,难道说,他能阻拦天劫到来不成。 许一凡觉得方承运再跟自己开玩笑,于是,他连忙摆手说道:“方老,可莫要跟小子开玩笑。” 方承运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最终,还是耸耸肩,点点头,说道:“好吧,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做到的。” “那就多谢了。”方承运拱手道。 许一凡见状,连忙站起身拱手还礼,不过,心中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当回事儿,他只是觉得方承运很儿戏,很有意思而已。 接下来,三个人就只是喝茶,聊了聊东海城的近况,又说了说海州的局势,并没有在提起修行体系,也没有聊什么天劫什么的,一时之间,三个人也相谈甚欢,只是,略显无聊而已。 海洲确实沦陷了,而掌握海洲的就是方士,这一次,方士出世的人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散落在海洲各地,而东海城这边,坐镇的就是方承运。 在闲聊的时候,许一凡曾经问过方承运接下来准备做什么,然而方承运的回答却出乎许一凡的预料。 在许一凡看来,既然方士出世了,而且一出世就夺取了海洲,就是谋反,既然是谋反,那首先自然就是扩充自己的地盘了,召集更多的军队了,然后开始征战,可是,方承运却告诉许一凡,他们只是暂时占据海洲,并没有攻打大炎王朝,扩大地盘的意思,这让许一凡十分的不解。 对于方士为何要这么做,方承运并没有解释,而许一凡旁敲侧击的问过几次,都被对方回避了,许一凡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其实,对于方士接下来要做什么,许一凡关心也不关心,关心是因为许一凡现在的根基就在海州,海州即将变成什么样子,对他还是很有影响的,不关心则是因为,许一凡知道,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改变什么,他除了按照既定的规划继续前行之外,也做不了其他的。 许一凡是早晨来的日月斋,一直待到下午才离开,午饭是在这里吃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许一凡就起身告辞了。 对于这一次日月斋之行,许一凡收获颇丰,解开了他心中很多疑问,但是,却有更多的疑问,一一浮现出来,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走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一直在想几个问题。 第一,万年大劫又称之为天劫,那么,天劫是什么?天劫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第二,王朝更迭是因为修行者的博弈,每一次博弈都意味着乱世,而这一次乱世,又会是哪一方博弈成功呢? 第三,方士是第一个出世的,既然方士都出世了,那其他的修行体系是不是也要出世了呢?而下一个出世的又会是谁? 第四,方承运找到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最后这个问题,才是许一凡最关心,也是最疑惑的地方。 在见到姬如雪的时候,姬如雪提出让许一凡加入方士,但是,在许一凡拒绝之后,姬如雪就提出想要许一凡手上的东西,但是,这个提议也被许一凡委婉的拒绝之后,对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跟自己说了一大堆有的没得,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 许一凡承认,他跟日月斋确实关系不错,毕竟,他现在能有这样的班底,日月斋确实帮了大忙,按理说,在姬如雪提出这两个提议之后,许一凡应该答应的,如果是放在以前,许一凡肯定答应,至少,也会认真的思考一番,不会像今天那般,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对方,可是,日月斋不再是日月斋了,而是日月阁了,而许一凡也不在是以前的许一凡,至少,现在他的身份是叛将许淳的儿子,他的每一个决定,都要慎重。 方承运在跟自己说完那些的时候,许一凡确实很好奇,但是,他想的最多的,还是觉得方承运这是在说服自己加入他们,但是,结果出乎许一凡的预料,在方承运直接跟许一凡开始交谈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两件事,似乎这两件事只是姬如雪心血来潮,临时起意提出来的而已。 思索良久,许一凡还是没有相处过所以然来,到的最后,他索性就不像了。 ------------------------------------- 日月斋五楼,方承运站在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许一凡和秋歌二人,瞩目良久。 姬如雪站在方承运身边,开口问道:“师叔,为何不让他加入我们呢?若是有了他的加入,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然而,方承运却摇摇头,说道:“他的身世太过于神秘了,至今我们都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谁,贸然行事,对我们不利。” “不是已经确定,他就是......” 不等姬如雪说完,方承运就说道:“那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他到底是谁,并不确定。” “既如此,何不趁机......” 说到这,姬如雪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方承运再次摇摇头,看了一眼姬如雪说道:“你小看他了,也小看了孙曦圣,贸然动手,我们杀不死他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一旦到了生死危机,他就会察觉到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我该如何?” 姬如雪闻言,眉头紧蹙,但是,还是点点头,说道:“弟子知道了。” 方承运却转过头,看着姬如雪的眼睛说道:“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不要画蛇添足,放任自流。” “是!”姬如雪心中一凛,连忙说道。 方承运不在说话,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阴沉沉的天空,喃喃自语道:“黑嗣降临,九州翻覆,天道崩塌,你到底是何人呢?” 方承运的声音很小,哪怕是站 在他身边的姬如雪,也没有听清楚。 ------------------------------------- 离开了日月斋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去了一眼百货楼。 自从许一凡出事了之后,百货楼的生意就接连遭到了重创,前来购买东西的人,日益减少,不过,这也正常。 百货楼在外人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在许一凡看来,它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如果赚钱多,那自己好,现在赚钱少了,许一凡也并不是很在意。 在百货楼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许一凡就悄悄的离开了。 在离开百货楼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四季楼的旧址。 之前的一场大火,把整个四季楼变成了一堆废墟,至于起火原因,至今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说法,官府的说法当然也有,就是几个嫉妒四季楼生意的同行,眼红四季楼生意火爆,于是,纵火报复,从而引发了火灾。 对于这些所谓的凶手,在除夕夜之后,就被拖到菜市口明正典刑了,而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凶,其实已经不重要了,许一凡听说过这件事,却也没有如何在意。 前段时间,秋歌曾经问过自己,要不要重建四季楼,而许一凡想了想,还是决定重建起来,这不,在元宵节过后,四季楼这边已经开始动工了,有了上次的教训,这一次,四季楼采取了跟百货楼一样的建造方式。 只是,因为天气寒冷,施工不便,进度十分的缓慢,对此,许一凡倒是没有如何的催促。 在看完了四季楼的施工现场之后,许一凡就去了临海街一个小院。 这是一个二进出的院子,院子不算大,但是也不算小,是齐若兮在临走前,让人买下的,而住在里面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大儒荀德华和他的弟子宁致远和桂寒烟。 东海城发生的动-乱,荀德华自然是知道的,而在齐若兮她们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曾经力邀荀德华跟随她们一起离开东海城,去往长安,但是,被荀德华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很坚决,齐若兮她们在劝说几次无果之后,也只好放弃了。 之前,荀德华师徒三人是住在沧海别苑的,但是,沧海别苑是皇帝别院,齐若兮是郡主,她住在那里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她离开了,荀德华等人就不能再住在那里了,于理不合,哪怕荀德华是一代大儒。 荀德华师徒搬到这间小院之后,也没有做什么,既不出门,也不见客,每天都待在家里看书,对此,方承运等人也没有打扰荀德华。 许一凡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十分,荀德华正在书房整理一些典籍,大师兄宁致远在一旁协助,至于桂寒烟则在准备晚膳。 院子不算大,但是,里面只住了荀德华师徒三人,这使得原本不大的院子,顿时变得空旷起来,齐若兮曾经想要留几个仆人给荀德华,却也被荀德华拒绝了,什么事情,都是他们自己亲力亲为。 许一凡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他先是找到了桂寒烟,询问了一下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在得知一切安好之后,也就没有太多的话题,因为要做完饭,秋歌就过去帮忙,而许一凡则自己去了书房。 荀德华的书房很大,里面到处都摆满了各种典籍,荀德华正手持毛笔,在书写着什么,看到许一凡进来,也只是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说道:“自己找个地方坐。” 荀德华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之前许一凡的那些事儿,而改变什么,这让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轻松。 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就是读书人了,越是读书越多的人,他们就越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在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的消息被爆出来之后,很多读书人都开始谩骂许一凡,让官府把许一凡明正典刑,其中也有一些商人参与进去。 读书人这么做,自然是因为他们苦读圣贤书,讲究一个天地君亲师,而许淳是叛将,许一凡作为他的后人,本就不应该活着,之前许一凡活着,那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如今,知道了,那许一凡就该死,也必须死。 至于那些商人,他们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许一凡手里好东西太多了,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暴利,许一凡不倒,他们怎么吃饱呢? 不过,这些言论,随着除夕夜的事情发生之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读书把自己读傻的人有,但是,肯定不多,在东海城的局势发生改变之后,他们也不会贸然站出来,正所谓枪打出头鸟,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打的人,而那些商人,在许一凡出来之后,他们就偃旗息鼓了。 不过,一些闲言碎语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只是,许一凡从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这些闲言碎语,他听到了也只是当没有听到,无所谓的事情。 许一凡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看着愈发苍老的荀德华,露出了钦佩之色。 能够成为一代大儒,其本身的学问,自然不用多说,而其在治学方面,其实也无需质疑,毕竟,能够成为白鹿书院的副山主,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了?”荀德华低着头,一边书写,一边问道。 “在家里待了大半个月,有些闷得慌,就出来走走。” “嗯,确实该出来走走,年轻人就应该多走走。” “荀老说的是。” “想好接下来做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想好。” “哦?” 荀德华闻言,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一凡则看着荀德华,拱手道:“先生何以教我?” “坚守本心即可。” 荀德华说完这句话,就不在言语了,而许一凡则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三百一十一章 唐门来人 元符十五年,春来极晚,夏来极早。 在元宵佳节过后,东海城又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场雪,这让很多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烦,尤其是对于那些贫苦人家而言,这个冬天是如此的难捱。 相对于往年,这一年的冬天,冻死了不少人,不过,对于现如今的海洲而言,这还算是好的,并没有引起太大的灾难。 正月过完,既是二月。 许一凡在离开家一次之后,就再次沉寂起来,这个在元符十四年,声名鹊起的年轻人,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除了东海城的那栋七层的百货楼还开着之外,很少能够在东海城看到许一凡的身影,人们偶尔还是会在茶余饭后谈起这个年轻人,但是,说起商业之道,他们都无比的佩服这个年轻人,但是,说到其他事情上,他们大多数都是摇头叹息,讳莫如深,不愿多说。 就这样,许一凡就此淡出了人们的视野,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在做什么。 二月二,龙抬头,在现在人们都会选择在这一天理发,但是,在这个时代,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去动,动人的头发,无疑是一种极大的羞辱,所以二月二这天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许府! 今日,许府来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来到许府,并不是找主人家许一凡的,而是找唐青竹的。 没错,这个客人就是从南夷唐山而来的唐寅。 唐寅孤身一人而来,他来的目的也无比的清晰,就是带小师妹唐青竹回唐门的,对于这件事,许一凡自然不好插手什么,一来,这是人们的家务事,二来,许一凡和唐青竹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因此,对于唐寅的到来,许一凡只是出来见了对方一面,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南夷唐门,许一凡其实是很好奇的,但是,也仅限于好奇而已,对于唐门的那些手段,其实,在跟唐青竹相处的时候,许一凡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也学会了一些。 唐门以暗器和用毒而闻名天下,可以说,他们是天生的刺客,不过,跟断龙阁的人比起来,至少在行刺这方面,唐门还是略逊一筹的。 许一凡在跟濮石第一次交手之后,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感,于是,在那段养伤的时间里,许一凡跟唐青竹问了很多暗器的使用方式,而唐青竹也是把一些能够教授许一凡的都教授给他了,也算是一种投桃报李的行为吧。 唐门虽然擅长使用暗器,但是,他们用暗器的时候,大多数也是正大光明的,而不是偷偷摸摸的背后放冷枪,但是,这些东西到了许一凡手上就不一样了,他可不管正大光明与否,总之是怎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怎么阴险刁钻他就怎么来,每每唐青竹看到许一凡在摆弄他那些自己捣鼓出来的暗器之后,唐青竹就满脸黑线,她都后悔教授许一凡这些东西了。 唐青竹怎么想,许一凡并没有在意,他反正是自得其乐,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能保命的东西,怎么用无所谓,只要能保住他那条小命,别说是偷袭了,就是背后下药,他都做的出来。 在除夕之夜过后,许一凡待在家里的那段时间,他就捣鼓出来了不少暗器。 暗器这东西,种类繁多,大致可分为四大类,分别是手掷、索击、机射、药喷,而一大类又包括若干种,比如手掷暗器,就有标枪、金钱镖、飞镖、掷箭、飞叉、飞铙、飞刺、飞剑、飞刀、飞蝗石、铁橄榄、如意珠、乾坤圈、铁鸳鸯、铁蟾蜍、梅花针、铁蒺藜、镖刀等等。 不但手掷暗器的种类繁多,索击、机射和药喷的种类也很多,但是,不管是哪一类,它们都有一个特点,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大多有尖有刃,可以掷出十几米乃至几十米之远,而且速度快,隐蔽性强,等于常规兵刃的大幅度延伸,具有较大的威力。 不过,面对与正面作战,暗器终究是小道,虽然谈不上旁门左道,但是也差不多,而这些东西到了许一凡手上,就真的沦为了旁门左道。 之前,许一凡弄出来的袖箭,其实也是暗器的一种,当然了,许一凡身上藏着的暗器数不胜数,比如许一凡扎在头发里的银针,戴在手指上戒指,还有他手腕上的手串,都是暗器,甚至他穿的鞋子,都藏着暗器,可以说,许一凡为了保命,正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了,不单单是许一凡学习了这些暗器,他隔三差五的还叫言午堂暗箭营的弟子,过来找唐青竹学习,每次来的人不多,也就几个人而已,有男有女,年龄有大有小,他们学习这些,完全是纯粹为了杀人而学习的。 起初,唐青竹是不愿意教授的,但是,在许一凡的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再加上花言巧语的哄骗下,唐青竹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对于许一凡这么做,很多人都是觉得许一凡在瞎胡闹,尤其是对于剑阁的人,还有霸刀山庄这些人而言,打架就打架,讲究的就是一个堂堂正正,搞这些有的没的,简直就是胡闹,上不了台面,但是,既然许一凡要这么做,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除了唐青竹在许一凡的诱骗下,开始教授暗箭营学生们如何使用暗器,还有一个人也在教授他们,而这个人正是赤莲。 唐青竹教授他们使用暗器,而赤莲教授他们如何识毒、用毒、解毒,有了这两个人的教授,暗箭营的学生到底会成为什么样子,可想而知。 另外,在那次拜访了大儒荀德华之后,暗箭营的学生,除了跟随唐青竹和赤莲他们学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还会去荀德华家里学习各种知识,当然了,暗箭营的学生最多算是旁听,而真正去听课的,还是天机营的学生,对于这件事,荀德华并没有拒绝。 其实,自从许一凡从监牢出来之后,他做的很多事情,吴钩等人都看在眼里,有些事情,他们看明白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他们看不明白,不过,他们不明白归不明白,却也没有多问什么,这一点儿让许一凡很喜欢。 唐寅的到来,有些出乎许一凡的预料,但是,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了,既然方士都出世了,那作为南夷三大顶级门派的唐门,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反应。 ------------------------------------- 后院院中,唐青竹和唐寅相对而坐,他们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 唐寅出现之后,唐青竹就知道唐寅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她不想回去,相对于唐门的枯燥,她更喜欢东海城的喧嚣。 “二师兄,我不想回去。”唐青竹率先开口道。 “这是师父的命令。”唐寅说道。 唐青竹撇撇嘴,说道:“我都已经长大了,师父不该管着我了。” 唐寅闻言,顿感无奈。 来之前,他就猜到了,自己这一次来带小师妹回去,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毕竟,小师妹出来这么久了,除了之前去嘉州城的时候,曾经送信回去过,之后就是在大师兄遇害之后,她联系了唐门弟子之外,在此之后,她就没有再跟唐门联系了,这一待就是一年,唐寅对自己这个小师妹很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觉得棘手。 “小师妹,现在天下不太平,你留在这里很危险。”虽然知道很棘手,但是,唐寅还是在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我不回去!” “小师妹,上次大师兄殒命的事情,让师父很生气,这一次,我下山的时候,师父更加的生气了。” “我不回去。” “小师妹,我知道你喜欢这里,可是,唐门也不比这里差多少啊,跟我回去吧。” “我...不...回...去!” “......” 唐寅彻底的无语了,小师妹那倔脾气又上来了,跟师父一个样子,这也难怪,谁让他们是父女呢? 在唐门,唐友山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而唐青竹也继承了唐友山这个脾气秉性,当年,在唐门的时候,几个师兄弟,对于这个小师妹,都很疼爱,但是,也很无奈,她就是顺毛驴,一旦她犯起脾气来,真的让人感到很头疼。 虽然,唐友山在唐寅下山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唐青竹不肯回来,就把她打废了带回来,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唐寅知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是不能这么做,也不想这么做。 “小师妹.......”唐寅看着唐青竹。 唐青竹不在说话,而是把头扭到了一边,不想理会师兄,气氛一时间僵持下来了。 坐在不远处门槛上的许一凡,饶有兴趣的看着的院中的这对师兄妹,说实话,他有点羡慕他们,当然,也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对于许一凡而言,唐青竹现在掌控着他半数的工坊,如果唐青竹就这么走了,对许一凡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不过,许一凡也知道,唐青竹不属于这里,如果她像秋歌他们 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那留下她肯定是没问题,可是她不是。 现在,海洲已经出现了问题,唐青竹留在这里,是不合适的,一旦朝廷那边获知了这个消息,出兵攻打这边,那唐青竹作为唐门中人,处境是相当危险的,她留下来就意味着危险,许一凡把唐青竹当成朋友,不想她冒险。 就在唐青竹和唐寅僵持不下的时候,许一凡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过去。 对于许一凡的到来,唐寅的脸色并不算好。 一来,唐门曾经的叛徒唐良是不良人,而许一凡跟不良人有很深的瓜葛,他能给许一凡好脸色才怪。 二来,在来到许府之前,唐寅就曾经在东海城打探过关于小师妹的情况,当他知道许一凡居然把唐青竹当成下人一般使唤,这让他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要知道,唐青竹可是唐门宗主的女儿,是唐门的大小姐,唐门上下哪个不都宠着这个少女,可是,到了许一凡这里,却沦为了苦力,他心里舒服才有鬼呢。 三来,在唐寅看来,小师妹不肯回唐门,肯定跟这小子有关。 于是,在许一凡走过来的时候,唐寅就站起身来,看着许一凡,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来做什么?” 许一凡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唐寅,又看了看他手里紧握的长剑,看其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意思,许一凡就停下了脚步,按照江湖人的礼仪,抱拳道:“唐寅师兄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累了吧,不如先在寒舍暂住下来,至于让青竹回去的事情,晚点儿再说。” “青竹?” 听到许一凡这个称呼,唐寅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就算唐师兄真的想带青竹回去,也要给她准备的时间,毕竟,唐姑娘在东海城居住了快一年了,很多东西都需要收拾的,唐师兄何必急于一时呢?”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唐寅看了看许一凡,又转过头看了看唐青竹,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唐寅犹豫不决的时候,许一凡却又说道:“唐师兄,关于让唐姑娘回唐门的事情,交给我,唐师兄先去休息如何?” “当真?”唐寅终于开口了。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 “好!” 唐寅说完,转过头,看向唐青竹,轻声说道:“小师妹,你好好想想,三天后,我们就回去。” 唐青竹依旧坐在那里,根本不去看唐寅,这让唐寅十分的无奈。 可能是许一凡说帮忙劝唐青竹回去的说辞,让唐寅稍稍的看许一凡顺眼几分了,临走时,冲着许一凡抱拳,说道:“有劳了。” “唐师兄请!” 唐寅离开了这里,而许一凡则坐在了唐寅刚才的位置,看着唐青竹,半天也不说话。 “看我作甚?”唐青竹被许一凡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就开口问道。 “听你师兄的话,回去吧。”许一凡轻声说道。 “你是在赶我走吗?”唐青竹猛地转过头,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我不想听。” “.......” 许一凡沉默下来,就那么看着唐青竹。 良久之后,许一凡重新开口说道:“眼下的局势,你也知道,西征兵败,海洲沦陷,方士出世了,接下来天下的局势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知道,你留在这里,很危险的。” “那你呢?”唐青竹反问道。 “我?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耸耸肩,说道:“我是叛将之子,我身边有很多人保护我,我担心什么,再说了,我还有很多学生呢,反而是你,你作为唐门的大小姐,留在大炎王朝,本身就意味着风险,你毕竟是南夷人。” “你嫌弃我?”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若我嫌弃你,当初就不会救你,也不会把工坊交给你打理。” “那你为何要我回去?” “你真的不明白吗?”许一凡看着唐青竹反问道。 “明白什么?” 看着明知故问的唐青竹,许一凡笑了笑,不在去看唐青竹,而是看着天空,缓缓地说道:“乱世已起,很多人都会身不由己,而很多人都会在这乱世当中死去,你我只是这芸芸众生当中的一员,你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你跟我不同,你身后有唐门,不管局势怎么变,你都有一个依靠,更何况,唐门也需要你。” 唐青竹看着许一凡,久久无言,最终,她声音沙哑的问道:“那我走了,工坊怎么办?” 许一凡低下头,看着唐青竹,笑着摇摇头,说道:“工坊已经走上轨道了,他们都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继续操持了。” “你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嗯,算是吧。” 看着点头承认的许一凡,唐青竹瞬间红了眼睛,然后,她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喊道:“许一凡,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说完这句话,唐青竹不在去看许一凡,转身快步跑开,而许一凡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没有追过去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唐青竹不是小孩子,一个能够下山历练的女侠,怎么可能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呢,很多事情,她心里都清楚。 前段时间,许一凡让她教授暗箭营学生的时候,她没有拒绝,不但认真的教授了他们很多技巧,还给他们讲解了很多江湖上常见和不常见的暗器,以及该怎么防备和应对这些暗器的方式,那个时候,她可能就知道,她即将要离开了。 许一凡坐在院子里,抬起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愣愣出神!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月下对话 在那天三人谈话之后,唐青竹就没有再跟许一凡说一句话,这让许一凡多多少少感到有些无奈。 接下来的两天,唐青竹还是一如既往的去往各个工坊,而且次数愈发的频繁起来,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墨刀营的几个学生,工坊的事情,从去年秋天开始,唐青竹具体插手的事情并不多了,大多数都交给了墨刀营的学生去管理,而她这次之所以带着这些人去往各个工坊,其实,是在做交接工作。 唐青竹要走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权当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或许是因为许一凡成功的劝说了唐青竹,原本对许一凡没什么好脸色的唐寅,这两天神色也缓和了不少,有时候也会主动跟许一凡说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问一问唐青竹这一年来,在东海城的生活情况,而许一凡也简单的说了一些。 江湖人有一点好,那就是,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喜欢摆在明面上的,喜欢一个人,或者厌恶一个人,从来不会藏藏掖掖,越是年轻人越是这样,当然了,这不是说他们江湖经验不够吩咐,是个二傻子,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性情中人。 唐寅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极少出山,但是,他的江湖经验却无比的丰富,不然,他也不会在抵达东海城之后,先去了解唐青竹和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情况之后,才来许府。 抛开国界不说,天底下的江湖其实都是一样的,彼此见面,讲究一个门派大小,声名高低,大多数中原人,在得知唐寅是唐门中人的时候,都不会贸贸然的对其动手,毕竟,唐门虽然不出世很多年了,可是,唐门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 当年,唐门选择出手救援前朝的时候,曾经跟很多中原江湖人有过交手,其中,也杀死了不少人,在最初的百余年内,有不少中原江湖人,前往南夷,去往唐山寻仇。 都说江湖事儿江湖了,这些去往唐山寻仇的人,他们在赶到唐山的时候,就被唐门的人接到了唐山,展开了一场场生死诀斗,无论生死,最后这些人都会尸骨齐全,连带着兵器被送出唐山,也正因为如此,唐门在中原的口碑,至少在江湖上的口碑,其实一直都是不错的。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唐寅先后跟吴钩等人交手切磋了一番,都是那种点到即止的切磋,双方实力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至于到底谁更强一些,到也不好说,不过,唐寅的实力确实不低,至少,比大多数的人都要强一些。 每次唐寅跟人交手的时候,许一凡都会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围观,搬个小板凳,或捧着一把瓜子,或者拿着一盘水果,亦或者端着一杯酒,看着场中的两个人在那你来我往的打斗,每当切磋结束之后,许一凡都会大声叫好,然后...迎来了一阵白眼。 许一凡这是把他们的切磋,当成了街头卖艺的,如果双方不是在自家院子切磋,说不定许一凡还要抛出去几粒银子,用来打赏。 或许是因为许一凡的聒噪,也可能是因为简单的切磋对彼此的武道砥砺用处不大,双方在切磋几次之后,就十分默契的选择了以和为贵,这让许一凡大失所望。 唐青竹要走了,但是,暗箭营的学生,每天还会来,不过,因为唐青竹很忙,导致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上课,而这个上课的任务,就落在了唐寅身上。 唐寅上课的时候,许一凡去过几次,听了一段,觉得很不错。 说句实话,相对于唐青竹的授课,唐寅的授课就言简意赅,更加的深入浅出,很多暗器的使用和应对的技巧,都被他说的十分的通俗易懂,以往,唐青竹说起这些的时候,都把众人说的一知半解,稀里糊涂的,但是,唐寅却不一样,他授课的时候,并不是只讲一件暗器,而是把类似的暗器都会说一遍,往往是从一件暗器说到另一件暗器上,让人很容易理解。 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唐门的二师兄。”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在整个唐门唐青竹他们这一代当中,武力值最高的是唐青竹的三师兄,而天赋最好的,是唐青竹,另外仅次于唐青竹的,是排在她上面的十八师兄,而要论起毅力和悟性,还是这位唐寅师兄。 唐寅的武力值不是最高的,天赋也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基础是最结实的,在众多师兄弟当中,真正受到唐友山亲传的,其实只有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唐青竹也算一个,其他的师兄弟的武功,基本上都是二师兄唐寅代为传授。 大师兄看起来十分木讷,但是,嫉恶如仇,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死唐门的叛徒唐良,因为他跟唐良有杀父之仇,这也是为何,他在来到东海城,发现唐良的踪迹之后,不顾一切的也要偷袭唐良,而最终的结局,自然是死在了东海城。 三师兄性格最为跳脱,无论是在修武一途上,还是在其他事情上,他都不怎么上心,其最喜欢的就是研究新的暗器。 唯独二师兄唐寅,在习武上无比的勤奋刻苦,是众多师兄弟的榜样,而他也是最听师父话的一个,唐门当中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在操持着,而这也是为什么,他可以代为教授 ------------------------------------- 二月五号! 这天晚上,许一凡一个坐在屋脊上喝酒,类似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许一凡之所以能上房,倒不是他可以习武,习会了轻功什么的,而是借助梯子,在加上他自己捣鼓出来的绳钩得以爬上去的,当然了,许一凡如果真的想上去,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许府现在的武夫不少,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带着许一凡上去,不过,许一凡并没有麻烦他们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因为是月初,天空上的月亮之上一个小小的月牙,幸好这几天是大晴天,万里无云,天上的繁星清晰可见,许一凡以一个大字型,半坐半躺的待在屋脊上,看着天空的月亮。 自从从兴安城回来之后,许一凡就喜欢看月亮,对于许一凡这个嗜好,没人知道是何原因,大多数人也不在意,毕竟,屋脊看月,本身就是一种消遣的方式,更何况,许一凡还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呢。 许一凡喝酒,却不爱酒,他每次坐在房脊上,都会拿着一壶酒,酒喝完了,他也就下去了。 此刻,许一凡拿起酒壶,张开嘴,倒了倒,发现没酒了,他就有些意兴阑珊的放下酒壶,整个人都躺在房脊上,看着头顶的明月。 “公子好兴致啊。” 就在此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许一凡转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是唐寅,他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谈不上什么兴致不兴致的,就是无聊看看。” 唐寅拎着两壶酒,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递给许一凡一壶,笑着说道:“再喝点儿?” 许一凡微微一愣,不过,他还是接过了酒壶,打开就准备喝。 “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毒?”唐寅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呵呵一笑,直接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有神功护体,百毒不侵的。” 说完话,酒水入腹,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放下酒壶,看了看酒壶里的酒水。 对于许一凡的说辞,唐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戳穿什么,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已经知道,许一凡不会习武,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至于所谓的神功护体,不过是吹牛皮而已,当然了,他也不可能在酒水里下毒。 “这是什么酒?”许一凡摇晃着手里的酒壶,转过头,看向唐寅问道。 “百花酿,我们自己酿造的,比不上公子的美酒。”唐寅坐在许一凡的身边,打开酒壶,抿了一口酒,缓缓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 许一凡闻言,顿时恍然,随即说道:“难怪我喝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花香,入口之后,口齿留香,好酒!” 唐寅转过头,看着再次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的许一凡,笑了笑,这一次,他笑的很温和。 对于许一凡,说唐寅不好奇,那是不可能,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却是许淳的儿子,身边还聚集着这么多的江湖豪侠,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可以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就在东海城建立起了一个偌大的商业帝国,这不得不让人敬佩。 江湖人的心性如何,唐寅其实是很了解,哪个不是桀骜不驯的存在,可是,这些人在跟许一凡相处的时候,既没有那种江湖人看待普通人的倨傲,也没有下属看待上级的拘谨,反而十分的融洽。 在来到许府的第二天,他就看到许一凡和李南北的切磋,许一凡不会武功,他一眼就看的出来,但是,李南北是武道高手,他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一个三品武夫,陪着一个啥也不是的人在哪胡闹,让他感觉很奇特,同时,也对许一凡他们这群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谢谢! ” 两个人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唐寅拿酒壶跟许一凡碰了一下。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说道:“客气了。” 唐寅是感谢许一凡这段时间对唐青竹的照顾,对于唐青竹在一年来,在东海城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是知道的,不但他知道,唐门很多人都知道,不管怎么说,许一凡能够善待唐青竹,这是他们都想看到的,而这一次,唐青竹答应回唐门,也是许一凡劝说的结果,他没有理由不感谢许一凡。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唐寅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还能做什么,混吃等死呗。”许一凡随口说道。 唐寅却摇摇头,学着许一凡的样子,半躺在屋脊上,看着天上的月牙,说道:“你现在的身份,注定不会安稳的。” “身份?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身份这件事,许一凡很清楚,从不良人死牢出来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经注定了,叛将之子,而不管未来天下局势怎么变,许一凡这个身份是洗脱不掉的。 许淳儿子这个身份,对于许一凡来说,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借助着许淳的名声,在他的身边汇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有的是江湖豪侠,有的是侠义军,有的则是一些老卒,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有无数人来到了东海城,加入了许一凡麾下。 尽管许一凡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每天都有人加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许一凡麾下到底有多少人,说实话他自己都不知道。 坏事儿自然也很明显,许淳谋逆,本身就是大罪,许一凡作为他的儿子,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在皇帝没有下旨特赦之前,他就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想要许一凡死的人,可不少,那些昔日跟许淳有仇的人,可是犹如过江之鲤一般的存在,另外,还有北蛮、西域、南夷的人,这三国的人可不想大炎王朝再出一个百胜将军。 对于现在的许一凡,他除了待在海洲,待在东海城之外,天下之大,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离开了东海城,他的生命安全就会受到严重的威胁,不然,许一凡也不会天天龟缩在家里。 唐寅说的没错,许一凡现在这个身份,注定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安稳,海洲的沦陷,跟许一凡有莫大的关系,侠义军的再次出现,也跟许一凡有很大的关系,更何况,还牵扯到剑修如云的剑洲,这些江湖人,单个拿出来,对朝廷没有多大的威胁,可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组成的力量,哪怕是朝廷也不敢轻易忽视的。 至于海洲沦陷的消息,估计现在的长安城早就知道了,虽然方士在第一时间控制了整个海洲,可是,以官府的势力,还有不良人的手段,想要传递消息出去,不是多难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更何况,齐若兮她们的离开,本身就意味着消息的流传,至于朝廷接下来会怎么做,是派兵来攻打,还是做出其他的选择,很多人都在等,而许一凡也在等。 现在的情况,不是许一凡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他现在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在很多人的推动下前行的,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在一些小事儿上,他可以任性,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大事儿,他的决定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当真以为吴钩等人的这次舍命相救,单纯的只是为了许淳的儿子那么简单吗? 如果真的这么想的话,那就太幼稚了,而许一凡不是那种幼稚的人。 “乱世已起,不如,你跟我去南夷吧。”唐寅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 “去南夷?是拜入你们唐门门下,还是进入南唐朝廷呢?”许一凡看着唐寅问道, “都可以,加入唐门,不敢说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至少,可以保你性命无忧,如果你愿意加入朝堂的话,那自然更好,相信以你父亲的名声,再加上你在东海城做的这些事情,也可以博得高位的。” “呵呵...唐师兄,莫要说笑了,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满身铜臭的商人而已。” “公子,不妨再考虑考虑?”唐寅不想就此放弃,继续劝说道。 “哈哈...喝酒,酒不错!” 唐寅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抿了一口酒,然后说道:“既然公子不愿去南夷,那在下也就不再多说,我只是希望,在将来的时候,不要和公子刀剑相向。” “但愿吧!”许一凡随口说道。 接下来,两个人只是喝酒,并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月上中天,一壶酒喝完了,许一凡有些微醺,唐寅则转过身,正面看着许一凡,从身边拿出一个匣子,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摸了摸,匣子不重,跟一般的剑匣差不多,古朴的很。 “这是?” 许一凡看向唐寅。 “这是千机盒,是我们唐门独有的东西,我知道公子无法习武,大多数东西,对于公子而言,用处不大,之前,我见公子对暗器很有研究,就把这个送给公子,也算是感谢公子对小师妹这一年来的照顾了。”唐寅解释道。 许一凡看了看唐寅,又看了看手里的千机盒,最终,笑了笑,说道:“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唐寅笑着点点头,然后,就站起身,说道:“夜深了,明日还要赶路,该休息了,公子......” “我在待会儿,唐师兄请自便。” “好!” 唐寅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房脊,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抱着千机盒,待在原地。 第三百一十三章 恶念 二月六日! 天才刚蒙蒙亮,许府的大门就打开了,有两人走出了许府,正是唐寅和唐青竹。 两个人携带的东西不多,除了各自的兵器之外,只有一个包袱罢了,另外就是两匹好马而已。 跟着唐青竹他们出来的,只有秋歌一人而已,许一凡和吴钩他们并没有出现。 对于唐青竹的离开,秋歌是很不舍的,在过去的这一年时间里,秋歌跟唐青竹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如今到了分别的时候,心中自然万分的不舍,但是,该说的话,在这几日,早已经说完,眼下除了彼此对视之外,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两个少女手拉手,在小声的说了几句之后,唐青竹就转身离开,翻身上马,高坐马背之上,看了一眼许府,然后,扬起手里的马鞭,随着鞭子落下,马儿疾驰而去,迅速的消失在晨雾当中。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唐青竹和唐寅,秋歌红着眼睛,喃喃道:“保证!” 此时,天还未大亮,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唐青竹和唐寅疾驰在街道,径直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早已经打开,唐青竹冲出城门,在疾驰了百余米之后,她骤然勒紧缰绳,转过头,看向被晨雾笼罩,忽隐忽现的东海城,眼神复杂。 唐寅就在唐青竹身边,看了看唐青竹,又看了看身后的东海城,等了片刻,缓缓说道:“走吧!” 唐青竹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东海城,扬起马鞭,转身冲入大雾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许府当中。 秋歌在送走唐青竹之后,转身回到院子,看到许一凡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她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公子......” 听到秋歌的声音,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秋歌,笑了笑,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何不去送唐姑娘对吗?” 秋歌点点头。 唐青竹今天要离开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而作为主人家的许一凡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本来,她以为许一凡会去送唐青竹他们的,可是,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 早晨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去叫许一凡,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在许一凡没有露面的情况下,她只好代替许一凡出来送行,此时,看到许一凡坐在院子里,难免心中有些埋怨和不满。 “人生何处不相逢呢,这一次的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见罢了,唐姑娘只是回家,又不是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又有什么好送的。” “可是......” “可是什么?”许一凡笑着望向这个秋歌。 “可是,唐姑娘是想在临行前,再见公子一面的,她其实......” 然而,不等秋歌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见与不见,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不见是好事儿,见了面,我怕她会动摇,与其徒增烦恼,还不如就这样好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秋歌,反问道:“你说呢?” 秋歌无言以对,虽然秋歌平日里能言善辩,可是,每次在跟许一凡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她都会被许一凡说的哑口无言,尽管,她知道许一凡说的这些都是对的,可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总感觉许一凡这样做,太过于无情了些。 见秋歌不说话,许一凡也不在说什么,而是说道:“我饿了,去准备早餐吧。” “哦。” 秋歌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身离开了。 对于秋歌心中的那点儿想法,许一凡猜到了,但是,他却没有解释什么,秋歌怎么认为,那是她的事情,许一凡不会去辩解什么,没有必要,许一凡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以后估计也是这样。 无情也好,多情也罢,很多时候除了徒增烦恼之外,并没有多少实际的意义,人生短暂,有些事情,不用看的太重。 ------------------------------------- 就在唐青竹离开东海城的这天,在半个多月前,就离开东海城,去往长安的齐若兮她们,终于在这一天离开了海洲,进入了徐洲。 大雪封路,人员众多,原本就难行的道路,更加的难行起来,虽然后来大雪停歇了,可是,化雪之后,使得原本还坚硬的官道,变得泥泞不堪起来,这使得这支队伍的前行速度愈发的缓慢起来。 然而,不管道路如何的泥泞难行,他们每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这主要还是来源于周围的压力。 海洲沦陷了,虽然他们经过的每一次地方,看似都和以前一样,但是,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还是有很多地方不一样的。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不敢轻易接触遇到的人,也不敢去触碰那些食物,虽然他们知道,不会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对齐若兮她们动手,但是,该有的谨慎和小心,还是要时刻保持的。 这支队伍,从东海城出发到现在,气氛都显得格外的压抑,不管是马车上坐的那几位,还是 一路西行,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每个人就像是一支紧绷的弓弦一般,直到他们走出海洲,进入徐洲的时候,这支眼看着就要崩断的弓弦,才骤然放松下来。 劫后余生! 这是所有人在走出徐洲之后的第一感觉,尤其是李嗣源和赵公公。 赵公公这次从京城来宣旨,本来是一件极好的差事,一路上好吃好喝的,又能看看一路上的风景,顺便收些小礼物,无比的惬意,当然了,这种所谓的好吃好喝的,对于从小就在皇宫当差的他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而那些小礼物,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什么样的好东西,皇宫内没有啊? 如果是一般的太监,此次出行,肯定是大张旗鼓,说不定会做出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情来,但是,赵公公没有,一来,没有必要,作为一个宦官,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皇帝赐予的,如果自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那就是找死,每年因为多嘴,或者不懂规矩,而被活活杖毙的太监,不凡几多; 二来,一个太监,不管身前如何的权势滔天,死了之后,其实是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人们常说的儿孙绕膝的事情,在他们这里是不可能实现的。 作为一个太监,一个下人,最应该谨记在心的就是规矩和分寸两件事,一些小恩小惠,他可以收,就算被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一些涉及到朝政的事情,是万万不能插手的,触之既死。 东海城除夕夜的那场变故,赵公公在驿馆内,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当时,他以为自己性命不保了,而当时,也确实有人闯进了驿馆,但是,这群人进来之后,并没有杀人,只是和几名内卫对峙起来,没有大动干戈,待到事情结束之后,这群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东海城的那些天,赵公公每一天都过的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遭遇不测,但是,万幸的是,他并没有遇害,而是跟着齐若兮他们一起离开了东海城。 在这支队伍当中,有两个天潢贵胄,如果是在以前,赵公公更愿意跟李嗣源亲近一些,当然,这种亲近也是有分寸的。 李嗣源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其年龄不大,辈分极高,其父亲又是燕王,那可是于国有大功之人,所以对李嗣源,赵公公还是比较亲近的,李嗣源在长安的那些年,做出了很多荒唐事,每次都惹的皇帝大发雷霆,但是,每次李嗣源都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责罚,无非就是骂上几句,或者将其关押在府邸一段时间而已,多的也没有。 赵公公不是蠢货,自然知道皇帝没有真正想要把李嗣源怎么样的意思,不然,李嗣源早就被收拾了。 至于乐萱郡主,对于这个少女,赵公公也是亲近的,但是,相对于李嗣源而言,亲近的程度就少了许多,毕竟,皇帝跟怀亦公主的关系不算融洽,而他作为皇帝身边的人,自然也不能跟齐若兮走的太近。 可是,在经历了这次事情之后,李嗣源在东海城的表现,还有齐若兮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两个人高下立判,这让赵公公难免有些唏嘘,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这一次,离开东海城的路上,很多事情都是齐若兮说了算的,而赵公公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负责配合罢了。 这天傍晚,他们终于赶到了驿站。 这里是林川县驿站,距离林川县还有半日的路程,不过,眼下已经是傍晚十分,再继续赶路,也赶不到林川县,于是,一行人就在林川县住下了。 一行人舟车劳顿,再加上之前备受压力,身心无比的疲惫,到达驿站之后,众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齐若兮和徐诗芷自然住在了上好的房间里,而李嗣源的待遇也不差,至于赵公公,他的房间虽然 比不上齐若兮他们,但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短暂的休息和洗漱之后,众人就开始用膳,在驿站当中,吃的用的自然跟他们之前的无法比较,但是,相对而言,也算不错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紧张已久的众人,也终于有了笑脸,就连齐若兮和徐诗芷的脸上,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吃完饭之后,众人也没有什么可聊的,于是,就各自回到了各自房间里休息。 齐若兮和徐诗芷这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二女在吃完饭之后,就一起到了齐若兮的房间闲聊,而李嗣源则并没有急着回到房间。 他在一楼坐了很久,喝了不少酒,直到天色已晚,他才醉醺醺的拎着一壶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之后,他就让人准备笔墨,开始写信,这封信不是送往京城的,而是送往西北的。 坐在房间的书案前,李嗣源的表情无比的狰狞,使得他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庞,也变得扭曲起来,他恨啊! 李嗣源恨所有人,他恨符富和王不二的没用,恨齐若兮和徐诗芷的救援来迟,也恨东海城官场的袖手旁观,更恨那个手持大刀,追杀自己的刘大彪,当然了,他最最痛恨的,还是那个在最后帮了他,让他出城的许一凡。 对于一个从小就在天子脚下生活的纨绔子弟而言,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别说有人敢打自己了,就算是骂上自己一句,也会被收拾的很惨,而他在那天晚上,居然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在大街上狂奔,到了最后,更是像一只死狗一般,被人随手拎着。 其实,在不良人死牢前,他就已经醒了过来,他自然看到了那个被众人簇拥在身后的许一凡,看到那个少年,居然敢跟不良人开战,说实话,那一刻的李嗣源是羡慕许一凡的,也是嫉妒许一凡的。 对于皇室出身的他而言,不良人的强大是深入骨髓的,也正是了解不良人,他才惧怕不良人,可是,那个被自己看不起,还屡次刁难的家伙,既然敢跟不良人开战,想想就觉得嫉妒。 在从东海城离开的这一路上,李嗣源就一直在想,如果自己是许一凡,在那种情况下,他敢跟不良人开战吗?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思考,因为他不敢。 更让李嗣源感到嫉妒的是,许一凡是不是许淳的儿子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确定,就有不计其数的人,前来救援,这些日子,他也听说了,这些人都不认识许一凡,许一凡也不认识他们,可是,为了许一凡,他们还是来了。 李嗣源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是自己,如果自己落到这步田地,会不会有人如此舍生忘死的来营救自己? 每每想起这个,李嗣源就满心的苦涩,因为他知道,没有! 在长安城,他的‘朋友’众多,这些人无疑不是富家子弟,可是,如果自己倒下之后,这些人别说前来营救了,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至于他那个老爹,更是不敢这么跟朝廷作对的。 想到这些,李嗣源的心中就充满了恨意,他不敢去恨刘大彪,暂时也不敢去恨齐若兮,更不敢去恨海洲的官员,于是,他把所有的恨意都凝聚到许一凡一个人身上,他要杀了许一凡,不,是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感到心里舒坦一些。 此刻,李嗣源写这封信,不是跟燕王哭诉什么,而是让燕王派人来接他回去,他担心自己回到长安之后,会死。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反而很大。 如果不是他把许一凡是许淳儿子的消息的捅出去,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如果许一凡不入狱,吴钩等人就不会来,而吴钩他们不来,海洲也不会出现动-乱,如果海洲不出现动-乱,那海洲也不会沦陷。 作为大炎王朝纳税的大洲之一,就这样落入了敌人的手里,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虽然他是皇室成员,又有燕王护着,可是,因为他个人的事情,导致海洲丢失,他是需要承担责任的,而跟燕王不对付的人可不少,这些年来,有不少人都在主张削藩,他之前在长安城做的那些事,经常被人拿到朝堂上说事,只是,每次都不被重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甚至都可以想到,现在的朝堂上,肯定都吵翻天了,而他一旦回到长安,估计会被宗人府的人带走,杀不杀头他不知道,但是,一顿皮肉之苦是肯定免不了的,他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 写完信之后,他叫来了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让他带着信,连夜赶赴西北藩地。 对于李嗣源护卫的离开,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敢阻拦,至于这个护卫去干什么,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在护卫离开之后,李嗣源又开始饮酒。 从前,无比注重仪表的他,现如今,胡子拉碴的,那张俊美的脸庞,也因为消瘦,变得冷峻起来。 在连续喝完两壶酒之后,李嗣源已经喝多了,可是,他又拿起了一壶酒,而恰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徐诗芷跟丫鬟说笑的声音,这让李嗣源原本就红了眼睛,又红了几分。 李嗣源无比痛恨许一凡,可惜,许一凡现在在东海城,他鞭长莫及,然而,徐诗芷却在身边,对于这个女人,他志在必得,不管是因为情感,还是为了政治,他都要拿下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喜欢上许一凡那小子。 耳边听着徐诗芷和丫鬟的说笑声,李嗣源大口大口的喝酒,他想起了那些关于徐诗芷和许一凡的种种传言,越想他越生气,越想他越愤怒,于是,在喝完这壶酒之后,李嗣源心中冒出了一个报复许一凡,报复徐家的念头。 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要得到你的人,你徐诗芷不是喜欢那小子嘛,那我把你变成残花败柳之后,我看你还拿什么喜欢他。 李嗣源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然后,闯进了徐诗芷的房间,伴随着一阵惊呼声和喊叫声之后,就传来了女子的哭喊声,还有男子那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 风紧..扯呼 不管是江湖人,还是修行者,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癖好,不管是为了特立独行,博人眼球也好,还是无意为之也罢,他们选择这么做,都会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在二月初,有一个身穿青衫,倒骑毛驴,手拿经书的男子,行走在从陈洲去往徐洲的官道上。 此时,仍是冬天,天寒地冻,男子的穿着略显单薄,男子的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来岁左右,他头戴纶巾,长相普通,让人看一眼就不容易记住的那种,看起来应该是个读书人。 毛驴只是常见的那种小毛驴,而在老驴的脖颈间悬挂着两个袋子,袋子里装的都是书籍,此刻,男子正随着毛驴的前行,身体一高一低的起起伏伏,就像一个喝醉酒之人一般。 倒骑毛驴的事情,男子不是第一个做,类似的‘壮举’,其实在江湖上屡见不鲜,什么倒骑青牛,什么倒骑白马、黑马、黄马啊,都是常有的事情,他们这么做,无非是想引人瞩目而已,这些人在做此类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牛啊,马啊的身体两侧,悬挂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其中往往以刀剑为主。 当然了,也有一些人偏偏不走寻常路,其中,就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三十年前,曾经有一个江湖游侠儿,境界高低不好说,但是,骚是真的骚,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除了倒骑青牛之外,在牛身上还挂着一大堆的兵器,什么稀奇古怪的兵器都有,其中以刀剑最多,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兵器铺子。 这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吸引众多的目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家伙在一次外出游历的时候,被人杀死在路上,那头青牛只剩下一副残缺不全的骨架,至于那个少年,则被钉死在牛的骨架上,全身上下插满了兵器,而这些兵器全都是他之前携带的。 其实,类似的事情很多,之所以很多人喜欢倒骑青牛、毛驴之类的,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模仿,因为在大约七百年前,中原出现了一个道士,他就是喜欢倒骑青牛,而他境界很高,是一代剑修。 道士全名叫什么,已经无人记起了,只知道他姓李,是道教修士,以一柄桃木剑,纵横中原,其从东海之滨而来,横穿整个中原,去往西域,这一路上,有无数人觊觎他身上的黄白之物,开始袭杀于他,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那些袭杀他的人,纷纷殒命。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死于非命,那无非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招子不够亮,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但是,江湖人就是这样,自己兄弟死了,那自然是要复仇,江湖就那么大,大多数人见面,都能扯上一些关系,于是,很快有个来自海外的道士,仗着武艺高强,杀人不眨眼,喜好乱杀无辜。 降妖除魔,不单单是修行者的事情,江湖人也喜欢参与,尤其是那些以正义人士自居的卫道士,开始聚集起来,展开了一场针对该道士的围杀。 那是一场影响了整个中原,甚至是整个天下的行动,去的人很多,而死的人也很多,这位李姓道士,就凭着一人一牛一柄桃木剑,一路横推过去,从东海之滨一路打到西方的凉州,最终去往了西域,从此沓无音讯。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很多人对这个李姓道士,打心底的敬畏和崇拜,这种心理主要还是源于对方势力的强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有不少人开始有意的模仿他的行为,倒骑青牛游江湖。 不过,这样的人,要么惨死江湖,被浪花淹没,要么是真的有几把刷子,只是,挑战的人多了,这样的人,也招架不住,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就成为了一个传说,到了后来,再有人倒骑青牛游江湖,人们最多是笑话对方几句而已,不会真的对其做什么,当然,也有一些人会去袭杀这些装逼人。 有句话说得好,没本事儿你装什么逼啊,既然选择出来装逼,那你就要做好被打死的准备。 这位二十出头的少年,姓孟,名浩然,浩然正气的浩然,他从小倒骑毛驴游江湖,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了,却始终没有被人打死,也是一种奇迹,这可能跟他长得普通有关,也可能跟他是读书人的身份有关。 孟浩然的身上,没有携带兵器,除了书还是书,唯一算得上是兵器的东西,估计也就是他腰间的那一把戒尺了。 戒尺,这种东西,对于大多数人,尤其是曾经去学堂或者私塾、书院读书的人来说,很熟悉,哪个小时候没有因为贪玩,或者调皮捣蛋而被先生用戒尺打过手掌啊。 正值寒冬季节,老百姓的生活不好过,除了躺在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索索发抖,祈祷着这个冬天早点过去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老板姓的生活不好过,有些人的生活也不好过,比如那些靠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们,没人行商,他们自己又不种植庄稼,冬天来之前,他们打家劫舍一番,也算是过了一个好年,现如今,新年已经已经过去了,可是,冬天还没有走,他们的生活水平也开始骤然下降,而想要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自然该出来放放风,打猎一番了。 少年手捧一卷书,正摇头晃脑的看到了精彩之处,然而,在他面前的道路上,却出现了十余人。 这些人穿着各异,大多数都是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戴着一定十分保暖的狗皮帽子,然后扛着刀剑,大摇大摆的站在道路中间,看着那个正高坐驴背的少年。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其中一个大约是这群人头领的家伙,扛着一把半人高的大刀,一摇三晃的走了出来,冲着少年喊道。 男子年龄不大,却也不小了,怎么看都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狗皮帽子盖着,从帽子的边沿露出那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油光发亮,已经打卷儿的头发,此时虽然是冬天,男子却穿着清凉。 之所以说穿着清凉,主要是因为男子上半身只穿了一件齐地的大衣,而大衣里面啥也没有,露出他那毛茸茸的胸口,还有那遍布伤疤的身躯,而其下半身穿着一件类似于吊裆裤的大裤子,脚上踩着一双已经看不清楚颜色的靴子。 这样一个人出现在道路上,不用问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土匪! 没错,这群人正是土匪,他们是附近一带一个叫黑风寨的土匪,站在众人前面的正是他们的四当家邰晁。 这只不知道多大年纪的毛驴,在看到这群土匪之后,就下意识的停了下来,鼻子里喷出两道白雾,蹄子有些不安的在地面上来回的踢踏着,显然,它有些不耐烦,居然有人敢挡住它的去路。 “嘿,小子,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邰晁看着无动于衷的孟浩然,有些不耐烦的喊道。 坐在驴背上的孟浩然,听到邰晁的声音,终于把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一群人,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淡淡的说道:“几位大哥,拦住在下,何为何事啊?” “嘿,你小子耳朵是不是塞驴毛了,老子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邰晁一脸凶相的说道。 孟浩然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抱拳说道:“实在对不住,在下方才在看书,不知这位大哥说了什么。” “没听到是吧,那老子就再说一遍,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说完,邰晁就伸出手,大咧咧的说道:“拿钱来吧。” 孟浩然看了看邰晁,又低头看了看毛驴脖子上的两个书袋,面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几位是土匪?” “正是!” “那不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嚯,小子挺上道啊,老子黑风寨四当家破风刀邰晁是也!” “哦,原来是邰当家啊,幸会幸会。” 邰晁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少废话,既然知道我们是土匪了,那就赶紧拿钱吧。” “钱?我没钱啊。” 孟浩然一脸无辜的看着众人。 “没钱?” “嗯,没钱!” “卧-槽。” “邰当家,慎言,不可出口成脏。” “你玩儿我?” “不敢。” 邰晁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而他身后的众多小弟,此时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四当家的,那小子在耍你呢,砍他!” “是啊,四当家的,那小子的带着那么多东西,肯定有钱,弄他。” “没错,那小子看不起你。” “砍他!” “弄他!” 本来就感觉自己被羞辱,再加上小弟们这么一叫喊,他更是下不来台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他妈的冷啊,只穿一件大衣出门,看起来是无比的豪迈,无比的拉风,但是,他妈的冷是真的冷啊! 邰晁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 来,他抬起头,看着孟浩然,阴恻恻的说道:“小子,你敢耍老子,给老子滚下来。” “邰当家的何必动怒呢,圣人曰,君子动手不动口,止怒!” “我去你娘的圣人,给我滚下来!!!” 伴随着一声大喝,邰晁放下扛在肩膀上的大刀,右手持刀,双脚猛地一跺地面,然后,高高跃起,朝着孟浩然就当头劈下,他要给这小子一点儿颜色瞧瞧。 “当家的,弄死他!” “弄他!” “盘他!” “砍死他!” “当家的,好猛哦!” “.......” 在邰晁出手的那一刻,身后的小弟纷纷开始叫喊起来,然而...... “啊......” “嘶......” “砰......” “噗......” 邰晁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就在众人刚开始摇旗呐喊的时候,邰晁就倒飞回去,整个人冲向了人群,砸到了好几个人,才停下。 在孟浩然和邰晁之间被大雪覆盖的冰冷地面上,留下两道深深地沟壑,就像是被牛犁过的一般,而邰晁的大刀已经掉落一旁,在其胸口上,有一个黑黑的脚印,最关键的是,这脚印不是人的,而是驴的脚印。 邰晁感觉脑子有点蒙,他根本不管被他撞倒的那几个小弟,挣扎一番,从雪地里爬起来,先是看了看高坐驴背,正在伸手抚摸驴背的孟浩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的脸色无比的难看。 邰晁的脸,本来就有点黑,这也没办法,在当土匪之前,他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被晒黑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武夫,靠着一身蛮力,再加上手里那重达三十八斤的大刀,纵横江湖,从其出道到现在,罕逢敌手,可是,现在,他的脸色是黑里透着红,红里泛着紫,格外的精彩,就像一只被打翻的调色盘一般。 邰晁站起身之后,又从一个十分懂眼色的小弟手里接过那柄大刀,杵在地上,双手搭在刀柄上,怒目圆睁的看着对面的一人一驴,眯起眼睛,然后转过头,问道:“刚才,你们看清楚了吗?” 众小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不说话。 唯独一个小弟,走到邰晁身边,说道:“老大,我看清楚了。” “你看到什么了。” “老大,你是被那头驴给踢飞的。” 邰晁闻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小弟,一字一顿的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 小弟以为老大不相信,连忙拍着胸脯说道:“看的清清楚楚,老大,你就是被那头畜生给踢飞的。” 就在这位小弟说这句话的时候,其他小弟面面相觑一下,然后,十分默契的后退两步,跟他们二人拉开距离。 “我尼玛!!!” 果然,就在这位小弟说的如此笃定的时候,邰晁发火了,抬起一只脚,朝着小弟的胸口就是一脚,伴随着一声惨叫声,这名不知道姓名的小弟,就飞了出去,然后落入了白雪皑皑的丛林当中,没有了声响。 “老子都没看清楚,你能看清楚,你以为你是谁啊?” 把小弟踹飞之后,邰晁没好气的骂道! 其他小弟,再次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说实话,刚才的一幕,他们都看的清清楚楚,邰晁拎着大刀要去砍孟浩然,出刀很迅速,动作也很潇洒,攻势也很凌厉,只是,他还没有完全靠近对方,就看到那头黑毛驴居然转过身,然后,抬起一只脚,朝着邰晁就是一脚,然后...然后邰晁就回来了。 小弟们很懵,邰晁也很懵,作为当事人的邰晁不可能没有看清楚,但是,他还是问出来了,之所以问,自然是希望手底下的人全都没看清楚,就算看清楚了,也权当没看清楚,不然,他这个老大的面子往哪放啊,结果,居然有个脑子拎不清的家伙,居然跑出来说他看清楚了。 你看到了就看到了,你别说出来啊,你说出来就说出来了,别说的那么大声啊,老子堂堂黑风寨四当家的,被一头驴子给打了,很威风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虽然简单而粗暴的处理了这个不懂眼色的小弟,但是,邰晁的心却沉了下来,遇到硬茬子了。 “你到底是谁?可敢报上姓名?”邰晁深呼吸几口气喊道。 “在下孟浩然,不知邰当家有何指教?”孟浩然抬起头,脸上带着笑意的看着邰晁众人,说道。 “孟浩然?” 邰晁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倒不是他知道对方是谁,而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如果对方是有名气的江湖好手,他自然听说过,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互相说笑一番,然后就此揭过,可是,对方确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这让他顿时有些犯难起来。 如果继续打下去,打不打得过,暂且不好说,毕竟,孟浩然还没有出手,但是,一头驴子都这么横,那这个少年,恐怕更不好惹,万一打不过,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就在邰晁为难的时候,孟浩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了过去,说道:“在下还有事儿在身,几位可否行个方便?” 邰晁下意识的接过钱袋子,入手之后,分量还不轻,他很满意,只是,当他打开钱袋子之后,发现里面除了几粒碎银子和一把铜板之外,剩下的都是几个冻得邦邦硬的馒头,他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 “小子,你该耍我!” 说完,邰晁就朝众人喊道:“给我上,打死这丫的。” “上啊!” “冲啊!” “宰了他!” “......” 土匪终究是土匪,虽然被刚才的一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是,老大都发话了,他们自然不能怂,不然,等这件事儿过去之后,他们也没好果子吃,于是,这十余号人,就这么呼啦啦的一拥而上,朝着孟浩然就冲了过去。 看着朝着自己冲来的一行人,孟浩然摸了摸黑毛驴,说道:“驴兄,风紧...扯呼!” “嘶......” 伴随着一声驴叫,然后...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一人一驴瞬间冲出了人群,犹如一阵旋风一般,瞬间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卧-槽......” 第三百一十五章 戒尺 孟浩然的夺路而逃,让邰晁众人一脸懵逼! 其实,在经过刚才那一下之后,邰晁心里是在打鼓的,生怕这小子是什么深藏不露,扮猪吃老虎的存在,于是,他选择让小弟先上,去试探一下这家伙的成色,可是,谁曾想到,孟浩然根本不给他们机会,骑着驴子就跑路了。 “老..老大,怎么办?追不追?”站在道路两旁,其中一个小弟开口问道。 邰晁的脸色无比的难看,他看着一骑绝尘的方向,咬着牙,骂道:“追,给老子追,弄死那丫的。” “是。” 于是,这十余人再次呼呼啦啦的朝着孟浩然离开的方向追击而去,而邰晁也扛着刀,翻身上马,追击而去。 双方人一前一后,前前后后跑了三十余里,终于在一个破庙追上了孟浩然。 破庙不大,以前应该是个小庙,寺庙中间只有一个残缺不堪的佛祖雕像,雕像以前应该是镀了金,此时,雕像表面一层的金色消失无踪,应该是被人给刮掉了,至于寺庙的和尚,早已经不知所踪,整个寺庙就像那尊雕像一般,破败不堪。 此时,天色渐暗,孟浩然在寺庙一个还有瓦片遮盖的地方,升起了一堆火,而那头黑毛驴就卧在火堆旁边,看它那瑟瑟发抖的样子,似乎很冷,而孟浩然正在烤两个硬邦邦的馒头,顺便在火堆旁边放置了一个酒壶,至于他原本握在手里的书籍,此刻正被他随意的插在腰间。 此情此景,怎么看就像是一个落魄书生的样子,如果这个时候,在来几个妖艳的狐媚子,那又是一本光怪陆离的神话小说了,可惜,狐媚子没有来,反而来了一群凶神恶煞,一路上骂骂咧咧的糙汉子。 当邰晁走入破庙的时候,发现孟浩然正在给黑毛驴喝酒,酒壶只是普通的酒葫芦,但是,这酒香确实好闻,单单只闻着这酒香,就知道肯定是好酒。 这种天气,最适合喝酒了,然而,孟浩然居然如此暴殄天物,把这美酒给一头驴子喝,最关键的是,那头驴子还喝得有滋有味,时不时的吧唧一下嘴,在邰晁等人进来的时候,黑毛驴非常人性化的朝他们看了一眼,丢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就绪喝酒。 阿西吧! 邰晁心中大怒,他纵横江湖十来年,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敬仰的对象,不管这种敬仰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都无所谓了,可是,他今天先是被一头驴子给踹了不说,此刻又被一头驴子给鄙视了,仕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小子,挺能跑啊,终于被我追上了吧!”邰晁站在门口,阴恻恻的说道。 孟浩然转过头,看了一眼邰晁和他身边的小弟,皱了皱眉头,说道:“邰当家,适可而止,圣人曰......” “曰你大爷,给我打。” 邰晁此刻是一肚子火儿,他不想听这小子在哪瞎哔哔,他现在只想打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 “啊......” “哦......” “别打脸...” “再打我还手了啊......” “嘶......”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响起,然后,邰晁就发现,刚才还任人欺负的少年,猛然站起身,拔出腰间的戒尺,对着这群一拥而上的家伙,就是一阵的抽打。 孟浩然打人的地方,很特殊,要么是对方的手腕,要么就是对方的屁-股,亦或者是脸颊, 刚刚还十分热闹的打斗声,很快就安静下来,而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群人,全都倒在地上,要么捂着手腕,要么捂着屁-股,要么捂着脸颊,躺在地上一阵的鬼哭狼嚎。 看到这一幕的邰晁,眼角剧烈的跳动了几下,刚才人多,他站在外围,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等到他看清楚的时候,自己这边的人已经全都倒在地上了,现在场中唯一站着的只有孟浩然和邰晁。 之前,看到孟浩然骑着小毛驴跑路了,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对方是怂了,现在看来,对方不是怂了,而是不想跟自己一般计较,看着拿着戒尺,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孟浩然,邰晁下意识的开始后退。 “你...你到底是谁?”邰晁一边后退,一边问道。 “我都说了,我叫孟浩然啊。”孟浩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怎么没在江湖上听说过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江湖中人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读书人。” “儒家子弟?” “嗯!” 邰晁不在后退了,不是他不想退,而是退无可退了,整个人被孟浩然逼到了墙脚。 “原来是儒家的小先生,老子...哦,不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在下错了,还请小先生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放你一马?” 孟浩然站在距离邰晁大约一米的地方,右手拿着戒尺,正拍打着左手的手心,似笑非笑的看着邰晁。 “是,是,是,希望小先生放我等一马。”邰晁讪笑道。 邰晁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知道自己这次带人出山,踢到铁板上了,既然打不过,那就干脆利落的认怂,虽然丢了面子,但是,总比丢了命要好。 孟浩然看着眼前的邰晁,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说实话,对于这种土匪,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而像邰晁这样的人,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类似的情况很多。 这个世道,说是太平盛世,但是,土匪这种职业也是一直存在的,尤其是在一些偏远地区,土匪山头众多,想要在这些地方经商,不留下一部分买路钱是不可能过去的,这种情况,在三国边界尤为严重,虽然每年,朝廷都会下旨剿匪,可是,这些土匪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怎么都剿灭不完。 有些土匪是因为当地太过于困苦,不得已,才占山为王,成为土匪的,而有的则是一些军伍士卒,这些士卒白天为兵,晚上为匪,杀人越货,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有的是炎人,有的是北蛮人,有的是西域人,还有的则是南夷人,总之,就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只要能活下去,土匪是最好的选择。 孟浩然去过的地方很多,遇到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也杀过很多人,最初的时候,他觉得凡是土匪都该杀,可是,当他看到土匪寨子内的凄惨情况之后,又觉得他们可怜,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杀又杀不完,救又救不过来,他只能选择旁观了。 只是,孟浩然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在陈洲他居然能遇到土匪,而且邰晁不是他遇到的第一波土匪了,如果只是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是,三番五次的遇到土匪,这就说明这件事严重了。 乱世,乱世,最先乱起来的,其实都是底层民众,而土匪往往都是很多人的选择,某个人占据一个山头,拉起旗帜,振臂一呼,就会有不少人前来投奔,这些人大多数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活下去而已,但是,随着他们成为土匪之后,从原来老实巴交的农民,一步步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噩梦,自己活成了自己当初最憎恶,最害怕,最讨厌的样子,这是一种悲哀。 看着眼前这个一看就是曾经是个农民的邰晁,孟浩然有些怅然,然而,更多的还是悲哀。 孟浩然站在那里,眼神涣散,开始发呆,邰晁起初很害怕,但是,看到孟浩然这个样子,眼中顿时闪烁起了不一样的光芒。 只见,邰晁横移一步,然后,握紧了手里的大刀,趁着孟浩然发呆的时候,挥起了手里的大刀,朝着孟浩然的脖子就砍去,既然成为了土匪,自然有一股匪气在身,变脸是他们常用的戏码。 在邰晁看来,孟浩然就一个人,他们有十几个人,在追击的过程当中,他已经让人去山寨搬救兵了,想来,黑风寨的大部队已经快到了,既然这小子不想杀人,那自己就杀了他。 没错,孟浩然是武功高强不假,但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哦,最多再加上一头驴子,可是,那又怎么样,黑风寨怎么说也有百来号人,这些人累也能累死他,更何况,眼下有这么好一个机会,他岂能不抓住。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靠近孟浩然的时候,邰晁刚刚露出狰狞的笑容,表情却僵住了。 只见,邰晁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根戒尺挡住了,不但如此,他握刀的手腕也被人握住了。 “嗷......” 伴随着嗷的一嗓子,邰晁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大刀,因为握住他手的那只手,力道很大,瞬间让他的手失去了力气。 “哐当!” “嗷......” 大刀脱手,只听到哐当一声,大刀掉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而邰晁原本黝黑的脸颊,瞬间涨红,整个人的身体猛地一抖。 大刀砸到了他的脚背上,此刻,他整个人除了感到疼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了。 孟浩然看也不看地上的大刀,而是盯着邰晁,眯起眼睛说道:“你想杀我?” “嗷...疼..疼...疼...” 邰晁此刻只想蹲下身,去把地上的大刀挪开,然而,他的右手被孟浩然死死地握住,使得他根本无法弯腰,于是,他开始哀嚎起来。 “你想杀我?”孟浩然对邰晁的哀嚎声,充耳不闻,继续问道。 “小先生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手抖。” “手抖?” “对,手抖,就是手抖。”邰晁连忙说道。 “呵呵!” 孟浩然呵呵一笑,对于这个根本算不上谎言的谎言不置可否。 只见孟浩然松开了邰晁的手,而邰晁下一刻就瘫倒在地,毫无四当家的形象,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砸在脚背的上大刀丢在一边,抱着脚在哪一阵的龇牙咧嘴。 孟浩然没有再去理会邰晁,而是转身,走出了破庙,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百余人。 这群人的打扮和邰晁他们一样,千奇百怪,穿什么的都有,而他们使用的兵器,也是千奇百怪的。 此刻,高坐在马背上的,一共两人,其中一个穿着虎皮大衣,带着一只不知道是狗皮帽子,还是狼皮帽子,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样子,他应该就是黑风寨的大当家了。 在他身边,还有一人高坐马背,此人年龄不大,却留着山羊胡子,身着白色儒衫,头戴玉簪,腰间佩玉,在其腰间还悬挂着一柄一看就是装饰品的佩剑,最最让人注意的,还是此人手里拿着一把羽毛扇。 在这个大冬天,他还拿着羽毛扇时不时的扇那么几下,看着就让人感到滑稽,但是,此人的位置应该不低。 “在下黑风寨大当家寿高轩,敢问阁下是?”高坐马背的男子,并没有下马的意思,就那么坐在马背上,稍微一抱拳,冲着孟浩然问道。 “孟浩然。”孟浩然淡淡的说道。 寿高轩看了看孟浩然,又看了一眼破庙里面,此刻,破庙里还有人的呻-吟声响起,这让寿高轩挑了挑眉头,然后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个应该是军师的家伙。 看到寿高轩朝自己看来,手拿羽毛扇的男子,这才开口道:“某乃戴星海,看你身着儒衫,应该是读书人吧,恰好,我也是读书人,猛兄无缘无故的打伤我们这么多的兄弟,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好嘛,不愧是军师,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来了个先声夺人,先丢一顶大帽子再说。 孟浩然看了看寿高轩,又看了看戴星海,然后笑了笑,说道:“你说你是读书人?” “正是。” “那敢问你家先生是谁?可曾参与科举?是否有功名在身?” 面对孟浩然的三连问,戴星海的脸色不变,只是,手里的羽扇顿了顿。 其实,读书人见面,相互告知名讳,然后问对方师承,还有功名在身与否,也属于正常情况。 只见戴星海整了整衣冠,仰起头,傲然说道:“我从小习文,师从荀德华荀老先生,于元符三年,得秀才功名,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曾参与科考。” 介绍完自己,戴星海斜眼看向孟浩然,反问道:“你呢,先生是谁?可否有功名在身?” “呵呵!” 孟浩然笑了,这是,相对于方才,这一次孟浩然笑的有些冷。 “你说你师从荀德华先生,那你可曾见过荀老?” “自然见过。” “那你可知荀老今年高寿?” “这......” “你可知荀老在何处任教?” “......” “你可知荀老的大弟子是谁?你又可知荀老作出过哪些文章?” “......” 戴星海傻眼了,他是真的傻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问他的,以往,每当他出面的时候,刚刚说出自己师从一代大儒荀德华的时候,人们无不敬仰他一二,哪像现在这样,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下去。 “小子,你到底是何人?”戴星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开口问道。 孟浩然拍了拍衣袖,缓缓地说道:“你说你师从荀德华先生,巧了,我也认识他。” “哦?莫非你是荀老的弟子?” 然而,孟浩然却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你是?” “我是他大师兄。” “嗯?” 戴星海闻言,顿时一愣,随即,脸色一变,呵斥道:“小子,你敢耍我?” 寿高轩看了看孟浩然,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戴星海,微微皱起了眉头。 荀德华的大名,他是知道的,毕竟,一代大儒,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跟驸马齐贤博是一个辈分的人,他曾经入朝为官,后来又去了白鹿书院担任副山主,不管是为官,还是作为教书育人的先生,荀德华都担得起一个先生的称呼。 荀德华虽然是洛洲人仕,但是,在洛洲附近的几洲,凡是提到荀德华,哪个不表示尊敬啊,戴星海说自己是荀德华的学生,他是相信的,因为戴星海已经证明过自己了,然而,眼前这个不知道来历的少年,却说他是荀德华的大师兄,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面对戴星海的呵斥,孟浩然拍了拍衣袖,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说你是荀德华的学生,那你可认识此物?” 说完,孟浩然拿出了他手里的戒尺。 戴星海看了一眼孟浩然手里的戒尺,撇撇嘴说道:“一把破尺子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弄来一大把。” “哦?是吗?” 说完这句话,孟浩然的脸色顿时一变,变得无比的威严,就像是书院的先生一般,只见他手握着戒尺,指向戴星海,说道:“你根本不是荀德华的学生,你说,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儒家弟子,居心何在?” “嗯?”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戴星海。 第三百一十六章 交手 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戴星海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风度翩翩的样子,转而是一阵的气急败坏,他伸出手,指着孟浩然呵斥道:“竖子,休要污蔑我。” “污蔑?呵呵!” 孟浩然冷笑道:“荀德华长相如何,身高几尺,喜爱何物?你可知晓?” “我......” “荀德华在辞官之后,就去往白鹿书院担任副山主,你说你是他的学生,那你应该就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咯,那你告诉我,白鹿书院学子有多少,藏书几何?授课先生有多少人?” “这......” “哼!连这些都不知道,也敢冒充荀德华的学生,《三字经》你会背吗?历代先贤的典籍,你可熟读过?”孟浩然既然逼问道。 “我...你...” 此时,孟浩然身上的气势,早已经压过了戴星海,虽然被百余人围着,可是,孟浩然却面不改色,不说其身手如何,单单就这份气势,就知道其不是一般人,更重要的是,在孟浩然身上,有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浩然正气! 读书人读的就是一个浩然正气,而儒家修行修的也是浩然正气,就从这份浩然正气,就知道孟浩然乃是正宗的儒家子弟。 见戴星海不说话,孟浩然超前迈出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既然说你是儒家子弟,那我就代替儒家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歌儒家子弟。” “竖子,你敢!” 戴星海此刻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也是无比慌乱的,他没想到,这一次不但邰晁踢到铁板上了,他自己也踢到铁板上了,谁能想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居然会遇到一个真正的儒家子弟,面对孟浩然的连番质问,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两个人的对话,寿高轩听在耳中,对于孟浩然是何人,他还不清楚,但是,戴星海是何人,他还是很清楚的,他早就知道戴星海不是正宗的儒家子弟,如果他真的是儒家子弟,为何不去书院求学,不去参加科举,博取功名呢? 对于戴星海说他什么师从荀德华这样的话,他就姑且那么一听,荀德华的学生很多,不敢说桃李满天下,但是,在洛洲和附近几个洲来说,他的学生确实很多,凡是听过荀德华课的人,都自称是他学生,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寿高轩可能还就信了,但是,戴星海压根就不是,这家伙原本就是个多次参加科举而屡屡不中的落魄书生而已,戴星海确实有秀才的功名,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让戴星海担任山寨军师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戴星海都是他黑风寨的人,老底被人揭开了也就揭开了,他回去之后,自然会给山寨的兄弟们一个交代,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在众兄弟面前,任由自己的军师下不来台。 于是,在看到孟浩然上前,准备把戴星海从马背上拧下来的时候,寿高轩出手了。 寿高轩的武器跟别人的都不一样,他用的是一柄长矛,从他出现到现在,兵器就被他握在手里,此时,他直接握紧长矛,直接挡在了戴星海和孟浩然面前,出言道:“这位兄台,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弄得如此难堪呢?” 孟浩然没有继续上前,但是,也没有后退,只是歪了歪脑袋,看向寿高轩,缓缓地说道:“你要拦我?” “他毕竟是我山寨的军师,你看,你也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今日之事,是我黑风寨有错在先,不如我们既往不咎,就此别过如何?”寿高轩说道。 如果是别人,寿高轩才懒得废话,直接让人上,把这个家伙直接砍死再说,但是,现在不同。 一来,孟浩然到底是什么境界,什么实力,他还不清楚,但是,从他能够把邰晁带来的十余号人全都给放倒,就说明这个人的实力不凡;二来,看孟浩然的穿着打扮,很明显是一个读书人,看他在说起儒家的时候,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说明这个人很可能是儒家子弟,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毕竟,他只是一个土匪而已。 对于读书人,或者说,对于儒家,其实,在大炎王朝内,很多人是很羡慕的,尤其是那些贫苦人家,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读书识字,最好可以金榜题名,而除了他们之外,江湖人、商人,他们也想如此,毕竟,谁不想自家家里出一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呢,如果能当官,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有一个功名傍身,那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情,而对于那些不想读书,或者读不起书的人来说,他们在行走江湖,尝尽了酸甜苦辣之后,更想让自己的孩子能够读书。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他寿高轩终究是土匪,既然是土匪,那自然是义字当头了,至于其他的,都可以往后稍一稍。 孟浩然看着寿高轩,而寿高轩也看着孟浩然。 孟浩然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就此揭过也可以,人,你们可以带走。” “那就多谢了。”寿高轩连忙收回武器,抱拳道。 “但是......” 然而,孟浩然却在这个时候说道。 “嗯?” 寿高轩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其他人都可以走,但是,他必须留下。” 孟浩然说这话的时候,指向了戴星海。 “大当家的......” 戴星海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连忙看向寿高轩,他生怕寿高轩选择妥协了。 然而,让戴星海感到欣慰的时候,寿高轩不等他说完,就抬起手,看着孟浩然说道:“兄弟,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寿高轩愿意结交你这个朋友,你这又是何必呢?不如......” 可是,不等寿高轩说完,孟浩然却说道:“他,必须留下,没得商量,此事事关我们儒家的声誉,还请大当家的不要插手!” “这......” 寿高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确实,就戴星海刚才说的哪些话,还有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根本不配称之为儒家子弟,甚至都称不上是读书人,而孟浩然应该是儒家子弟,他看到之后,想要清理门户,收拾一下戴星海,也无可厚非,说到底,这是儒家自己家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外人无法插手。 可是,戴星海怎么说也是他黑风寨的军师,不管这家伙品行如何,在黑风寨的这些日子里,戴星海确实给他出谋划策,帮助黑风寨做了不少事情,而黑风寨能有如今的实力,戴星海出力不少,更何况,这家伙还把黑风寨打理的井井有条,这让他这个只会舞动弄枪的糙汉子很是满意,如果这个时候,他放弃了戴星海,而且还是在这么多兄弟面前,那是会被人耻笑,也会被人看不起的,好不容易聚集的人心,说不定瞬间就倒塌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人心涣散容易,聚集起来却很难,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人心,就这么没有了。 想到了这些之后,寿高轩就一改刚才的温和态度,语气生冷的说道:“他是我们黑风寨的人,既然是我黑风寨的人,自然不能交给外人处理了。” “这么说,你要保他?”孟浩然眯着眼睛,看向寿高轩问道。 “自然,人,你想带走,得先问问我们黑风寨的兄弟,在问问我手里的矛,看他们答不答应。” 寿高轩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在其声音落下之后,这百余号人纷纷开始叫嚷起来。 “不答应!” “对,不答应!” “大当家的,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弄死他得了,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怎么也该拿命来抵。” “就是啊,大当家的,怕他作甚,弄他!” “对,弄他!” “......” 寿高轩短短几句话,就让现场群情激愤起来,不得不说,他能成为大当家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听完寿高轩的话,还有众兄弟的呐喊声,刚才还慌乱的戴星海,此刻心也平静下来了,在他看来,自己这方人数占优,而对方只有一个人,怎么看,都是稳赢的局面,人多势众嘛,心中也有了底气。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人,但是,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戴星海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过头,冲着寿高轩微微一抱拳,说道:“大当家的,此人不可留!” 寿高轩看了一眼戴星海,知道这家伙心中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孟浩然不是要把戴星海留下嘛,好啊,那就打呗,打赢了,人带走,打不赢,那你就得死在这儿。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寿高轩嘴上却还是说道:“这位兄弟,不如就此算了,你看如何,免得伤了和气。” 孟浩然看了看寿高轩,又看了看戴星海,然后又环顾一周,看了看周围的这百余号人,面露失望,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哎,真是让 人失望啊。” “先生,你说让我不要对这个世道失望,可是,我走了那么多地方,看到的一幕幕,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啊!” 孟浩然的声音很小,戴星海听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今天绝对不能就这么放过这小子,他一定要杀死他,不然倒霉的就是他了,于是,趁着孟浩然喃喃自语的时候,他大手一挥,喊道:“兄弟们,上啊,他就一个人,杀了他!” 戴星海是黑风寨的军师,他的话,在黑风寨还是很有威慑力和分量的,平时,大当家寿高轩都不怎么发布命令,而黑风寨内的一些规矩,都是戴星海弄出来的,对于这个料事如神的军师,他们还是很佩服的,在听到戴星海的命令之后,所有人都纷纷上前,开始围杀孟浩然。 “哎......” 看着一拥而上的众人,孟浩然抬起头,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笑容的戴星海,叹了口气,然后,就在戴星海那无比震惊的眼神当中,开始动手了。 孟浩然的出手,十分的凌厉,一点儿都不像刚才那般温文尔雅,虽然他手里只有一把戒尺,可是,不管谁上去,在碰到这把戒尺的时候,都会挨打。 戒尺舞动,伴随着一阵啪啪啪声,很多人握着兵器的手腕,都被戒尺狠狠抽打了一记,然后,这些人手里的兵器就掉落在地,然后捂着手腕,开始哀嚎起来。 破庙前面的场地很大,这百余号人一拥而上,气势是没的说,然而,效果却没有,冲上去的人,一个个的倒下,而后面的人只要上前,就会被打倒。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现场就倒下去了不下于二十余人,这把高坐在马背上的寿高轩和戴星海看的一阵的错愕。 寿高轩是感到孟浩然的棘手,而戴星海感到的更多的还是心慌意乱,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百余号人能够拿下,甚至是杀死孟浩然。 只是,就目前这个情况看来,这个结果恐怕有些难度了。 这些人虽然是土匪,杀人越货,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可是,在看到眼下这种情况之后,他们也不敢贸然上前了,原本缩小的圈子,很快出现了一个空白区。 在这个空白区内,除了孟浩然一个人站在原地之外,在其身边倒下了二十多人,还有一地的兵器,这些人和之前跟着邰晁的人不一样。 之前,孟浩然收拾邰晁的那群人的时候,虽然也是打手腕,可是,打的并不严重,只是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握住兵器而已,但是,眼下这些倒地不起的人,他们的手腕已经断了,甚至有好几个人的手腕,已经有骨头茬子露出来了,显然,孟浩然是动怒了。 剩下的几十人,手握着兵器,就这么围着孟浩然,既不退后,却也不敢上前,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寿高轩。 是个硬茬子! 寿高轩的脸色极为凝重,刚才孟浩然的出手,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从对方的手段来看,对方应该是一个剑客,只是,为何对方不用剑,而是用戒尺,这就不是他该去想的问题了,但是,从刚才孟浩然的出手来看,对方的实力应该在一品武夫左右,跟他差不多。 在场面陷入短暂的寂静之后,寿高轩从马背上站起来,手握长矛,大喝一声道:“我来会会你。” 话音未落,寿高轩已经从马背上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在了孟浩然对面,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孟浩然。 “好!” 寿高轩的出场,众人顿时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纷纷叫好起来。 对于寿高轩的出场,孟浩然并没有在意,只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卷袖子,显然没有把寿高轩放在眼里。 “看招!” 此时,寿高轩的心中也有了几分火气,孟浩然先是打伤了邰晁他们,本来这件事可以善了的,只要大家说几句场面话,就算了,可是,对方却要自己留下军师,这他不能忍,更重要的是,对方刚才又打伤了他这么多兄弟,这件事已经彻底无法善了了,既然无法善了,那就打,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寿高轩的兵器是长矛,有的路线自然也是大开大合的路线,但是,寿高轩的路线却是攻守兼备的,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佼佼者。 只见,寿高轩大喝一声之后,直接一抖矛头,朝着孟浩然的脖子就刺去,这一招势大力沉,如果对方没有两把刷子的话,就这一招,就可以要了对方的命。 面对寿高轩的率先出招,孟浩然只是抖了抖手里的戒尺,然后,他抬起右手,用戒尺对上了寿高轩的矛头。 在所有人看来,孟浩然这是找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矛尖和戒尺对上了,发成一声脆响,孟浩然站在原地,根本没有后退一步,而寿高轩却也无法前进一步。 寿高轩心中微微一惊,但是,也没有太过于震惊,刚才,他只出了七分力而已,没想到孟浩然挡住了,于是,他超前迈出一大步,然后,使出了九分力,然而,孟浩然却岿然不动,矛尖和戒尺的位置,并没有因为寿高轩的上前,而有所改变。 寿高轩眯起眼睛,直接大喝一声,使出了十分力道,再次上前一步,而原本笔直的长矛,也因为他的用力,开始出现了弯曲,然而,孟浩然却依然不动。 孟浩然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在寿高轩上前的时候,也开始上前。 随着孟浩然的前行,矛身开始不断弯曲,最终弯曲的犹如一张弯弓一般,而寿高轩本人,则开始不断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孟浩然的一步步上前,寿高轩开始一步步的后退,而寿高轩很想停下来,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就是无法阻止对方,很显然,对方的境界在他之上。 戴星海也看出了现场的情况,他想也没想的,立即大喝道:“一起上!” 众人闻言,犹豫一下,再一次一涌而上!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绝望的戴星海 修行者和普通武夫的差距,就像是普通人与江湖人的差距一般无二。 寿高轩等人虽然人多势众,百余人一起围攻孟浩然,然而,当孟浩然真的开始动怒之后,这群人在他眼中,犹如土鸡瓦狗一般,瞬间崩溃。 一人一把戒尺,一路前行,随着他的前行,一路上一涌而上的人,纷纷倒地不起,而孟浩然的目标始终如一,那就是已经悄悄后退,准备跑路的戴星海。 寿高轩在跟孟浩然硬拼一击之后,他知道自己跟孟浩然之间的差距甚大,所以在戴星海让人一起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出言阻拦,土匪终究是土匪,不会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也不会跟你讲究什么武德,单挑打不过,那就群殴,如果群殴还打不过,那自然是跑路,如果跑路都跑不过,那自然是投降了。 “你是修行者?” 寿高轩又跟孟浩然硬拼一记之后,倒退十数步,他看向孟浩然,脸色潮红无比,强忍住不当场吐血的冲动,眼睛通红的盯着孟浩然质问道。 “修行者?” 刚准备再次一涌而上的众人,在听到寿高轩的质问之后,纷纷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的看向还在稳步前行的孟浩然,他们的心开始打鼓起来。 这群人,一部分只是普通人,会些庄稼把式,剩余一部分是武夫,至于境界参差不齐,当然了,能够占山为王,拉起大旗做土匪的,如果没有几个高武存在,那是不行的。 在黑风寨当中,一共有四个当家的,大当家的自然是寿高轩,二当家的负责镇守黑风寨,三当家就是戴星海,而四当家的就是邰晁了。 这一次,四个当家的来了三个,在这四个人当中,除却戴星海之外,其他三个人境界都不低,寿高轩是一品武夫,不过,他半只脚已经踏入小宗师境界了,在附近一带,可以说,寿高轩是罕逢敌手,二当家是小宗师境界,虽然他的境界比寿高轩高一些,但是因为他善战,也好战,就是脑子不太活络,冲锋陷阵是好手,但是,在管理和做决定的时候,却不怎么样,至于四当家邰晁,他的境界不高,却也不低,坐在这个位置,也合适。 当然了,戴星海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是六品境界,按照修行者的境界划分,他是八品初期境界,也就是儒家的八品修身境。 读书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讲究一个立言立德立心,而修身是最基础的境界了,至于孟浩然到底是什么境界,戴星海暂时还没有看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孟浩然的修为无比的高深,不是他可以比拟的。 面对寿高轩的质问,孟浩然点点头,承认了他是修行者的身份。 “儒家内部的事情,你也想插手?”孟浩然看着寿高轩问道。 “这......” 这一次,寿高轩彻底的为难起来,打又打不过。 寿高轩带来的这百余号兄弟,此刻已经有一半倒在地上了,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多半是废了,如果继续打下去,那剩下的这几十人,估计也要栽在这里,这些人虽然不是黑风寨全部的人马,可是,也是三分之二的人马了,如果他们今天都折在这里,那黑风寨的实力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要知道,在这附近,土匪可不止黑风寨一家啊,一旦黑风寨这边损失惨重,那其他的势力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的,为了一个军师,这样做值得吗? 如果对方只是普通的江湖人,那自然不用想,可是,对方是修行者,这样打下去,无疑是鸡蛋碰石头,完全是找死,虽然他很想保住戴星海,在众兄弟面前,展现出他作为大当家的实力和底气,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在这样下去,那就不单单是面子的问题了,很可能会伤到里子,作为一个老大,他必须要为大局考虑。 想通了这些,寿高轩收起长矛,微微一抱拳,说道:“既然是儒家内部的事情,那这件事我黑风寨就参与了,至于戴军师......” 当寿高轩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转过头,朝身后看去,发现刚刚还在的戴星海,这个时候已经不知所踪了,很明显,这家伙趁机跑路了。 等到寿高轩发现这一点儿的时候,他无比的尴尬,同时,心底也无比的愤怒,心中暗骂道:【好你个戴星海,老子为了你,带着众兄弟在前面拼命,你丫的居然跑了,你还是个人吗?】 孟浩然早就看到戴星海跑了,不过,他并不着急,这冰天雪地的,戴星海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本来,你们黑风寨的事情,我不想管,但是,今天我既然碰到了,那自然是要管上一管的。”孟浩然淡淡的说道。 寿高轩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 “不知先生打算怎么管?” 孟浩然瞥了一眼在场的众人一眼,凡是被孟浩然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敢跟孟浩然对视,在这个世界上,终究还是拳头硬说话才有分量。 “以前,你们黑风寨做了什么,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是,今后黑风寨做事,还是需要讲究规矩的。” “这个自然,我黑风寨做事一向规矩!”寿高轩连忙说道。 “既然知道规矩,那自然是甚好,你们为何当土匪,我想肯定有你们的缘由,至于具体的缘由,我不想听,我想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活着!” “你们想活下去,那很好,但是,我想提醒你们的是,你们想活着,其他人也想活着,不要为了自己活着,就去杀害那些同样想活着的人,说到底他们和你们是一样的。” “当然了,你们不是儒家弟子,可以不听我的,我也没必要要求你们什么,不过......” 说到这,孟浩然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地说道:“佛门讲究缘分,道教讲究机缘,我们今日相逢,也是一种缘分,既然是缘分,那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今日放你们离开,若是以后在被我知道,你们黑风寨再为非作歹,乱杀无辜,那我就要去黑风寨做客,好好给你们讲讲规矩了。” 孟浩然的话说完了,看向寿高轩,而寿高轩的脸色,无比的阴沉,不过,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孟浩然一抱拳,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我们走。” 说完这句话,寿高轩就转身,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转身离去,而其他人见状,连忙扶着地上还有破庙内的兄弟,仓皇离开。 这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很快,很多人还处于震惊和惶恐当中,对于寿高轩刚才的认怂,他们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对方是修行者,他们只是江湖人,江湖人在修行者面前认怂,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至于什么报复,那就算了,他们刚才这么多人,连大当家都亲自下场,都没能伤到对方分毫,报复就算了吧! 等到寿高轩一行人离开之后,孟浩然整了整衣冠,把卷起的袖子,重新放下,如果放在以前,以他的脾气,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别想走,打杀倒是不至于,但是,肯定要受一番思想教育的,至少读一读《三字经》,背个滚瓜烂熟不可。 不过,随着他这些年游历的地方多了,看到类似的事情多了,一些想法和看法,也在悄悄的发生变化。 孟浩然从小就在纵横书院长大,他的真实年龄,其实已经三十有七了,只是看着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已,他在纵横书院的辈分极高,是先生的大弟子,而一代大儒荀德华和齐贤博,都只是他的师弟而已,当然了,这二人只是外门师弟罢了。 他在及冠之后,就开始出门游历,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去过贫寒的西域,也去过一望无际的北蛮,更去过九曲十八弯的南夷,当然,大炎王朝的各个地方他也去过,真正的做到了儒家常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孟浩然的走过的路,何止万里那么简单啊。 在整理好衣袖之后,孟浩然走回了破庙,把即将熄灭的火堆,彻底熄灭,然后,牵着黑毛驴,走出了破庙,随后,他就这样牵着毛驴,朝着戴星海逃跑的方向走去。 孟浩然看似每一步都走的极慢,但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的速度极快,几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在通往徐洲的路上,有一骑正在拼命的狂奔,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戴星海。 当他发现寿高轩不是孟浩然对手的时候,其他人的围攻对孟浩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麻烦了,如果再不跑,他就走不了了。 于是,趁着刚才的混乱,他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既然选择了逃跑,他自然不可能回黑风寨了,他的底细已经被孟浩然当中戳穿了,脸丢大了,就算回到黑风寨,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受人敬仰了,最重要的是,一旦寿高轩回去了,肯定饶不了他,他可不想受到惩罚。 黑风寨回不去了,那自然 是选择去地方混饭吃了,跑路是他唯一的选择。 在戴星海看来,虽然寿高轩等人不是孟浩然的对手,至少可以帮他拖延一二,给他足够的逃跑时间,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在奔跑了一段路程之后,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虽然周围有白雪的映照,没有到目不能视的地步,但是,他还是找到了一个天然的山洞,选择休息,在他想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寿高轩他们肯定走了,而孟浩然肯定不会追来了,于是,他找到了一些干柴,生了一堆火,准备取暖休息一下。 戴星海虽然也是修行者,可是,他还没能做到不怕寒暑的地步,他也是人,饿了需要吃东西,冷了也需要烤火。 然而,就在戴星海刚刚弄完火堆,拿出干粮放在火堆上炙烤的水壶,原本呼呼吹着寒风的洞口,突然没有寒风进来了,而在地面上多了一道影子。 戴星海抬起头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手里的东西直接掉进了火堆当中。 这道影子自然就是孟浩然了,他牵着黑毛驴,缓缓地走进了山洞,然后在戴星海那面如死灰的目光中,径直走到了火堆边,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根树枝,把戴星海掉进火堆里的东西刨出来,吹干净上面的灰尘之后,重新放在火堆上炙烤着。 这种无声的威压,往往是最致命的,也是最让人恐惧的,戴星海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而更多的还是恐惧,他怎么都没想到,孟浩然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戴星海看了看正在低头烤东西的孟浩然,又看了看距离自己不远的山洞口,他缓缓后退,准备夺路而逃。 然而,就在戴星海刚准备起身的时候,孟浩然开口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跑。” 说完,他抬起头,看了戴星海一眼,继续说道:“因为你跑不掉,我已经盯上你了。” 戴星海刚刚起身,正处于半蹲半站的状态,听到这句话,他表情急速的变化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颓然的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逃跑是没用的,对方既然能够这么快找到自己,那就说明,寿高轩等人的阻拦,肯定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就算他现在逃走了,对方应该也会很快找到他的。 “你到底是谁?”戴星海坐下之后,盯着孟浩然看了很久,忍不住开口问道。 “孟浩然,儒家弟子。” “你跟荀老很熟?你是白鹿书院的先生?”戴星海又问道。 孟浩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跟荀德华有点熟,但是不算太熟,我不是白鹿书院的人。” “哦。” 听到孟浩然这么说,戴星海顿时松了一口气,不是白鹿书院的人就好,毕竟,他打的是荀德华弟子的旗号,这些人,也因此获利不少,如果对方是白鹿书院的人,知道了自己做的那些事,被他们算账,那是肯定的,但是,对方既然不是白鹿书院的人,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底下的读书人众多,凡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人,都敢自称儒家弟子,在戴星海看来,孟浩然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存在,只是,孟浩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我来自纵横书院。” “噗通!” 刚刚坐下的戴星海,闻言之后,直接摔倒在地,整个人的表情无比的精彩,看向孟浩然的眼神,就像是看到鬼了一样,要有多惊恐就有多惊恐。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以儒治国,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儒家思想深入人心,大炎王朝三十六洲,几乎每一个大洲,都有儒家书院,当然了,也有极少数的大洲并没有儒家书院,比如海洲,而在这些书院当中,最受人们敬仰,也是天底下所有读书人圣地的书院,就是纵横书院。 历代朝中大臣,尤其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大臣,哪个不是在纵横书院求学过的,甚至历代的皇帝,在没有继位之前,都是要去纵横书院求学的。 大炎王朝虽然也有国子监,但是,国子监建立的时间,也才区区不过百余年而已,里面的先生,虽然一个个都是大儒般的存在,可是,跟纵横书院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的。 可以这么说,天底下有名的读书人,几乎都是出自纵横书院的,哪怕他们之前是在其他书院成名的,在成名之后,都会选择进入纵横书院求学,而纵横书院又分为内院和外院,外院就是那些普通读书人所在的地方,比如一代大儒齐博贤和荀德华,他们就是外院弟子,而纵横书院的内院是什么样子的,至今没有人知道。 但是,有一个说法,纵横书院的内院,才是儒家真正的核心所在,凡是进入内院的弟子,都是修行者,他们学究天人,每一个人都是治世之能臣,其修为高达天人,只是,从纵横书院建立在长安城,内院的人就极少出现。 “敢问,先生是来自外院,还是内院?”戴星海哆哆嗦嗦的问道。 “内院!” “噗通!” 这一次,戴星海不是摔倒了,而是直挺挺的跪在了孟浩然面前,直接行起了弟子礼。 “拜见孟先生!” 孟浩然瞥了一眼戴星海,淡淡的说道:“起来吧,我们不兴这一套。” 说完,孟浩然就把手里的食物,一分为三,先是递给了戴星海一份,然后又给了黑毛驴一份,最后自己才吃了一份。 “你真的是儒家弟子?”孟浩然一边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一边问道。 “回先生的话,我只能算半个儒家弟子。”戴星海依旧跪在地上说道。 孟浩然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戴星海,皱了皱眉头,说道:“坐下说。” “是。” 戴星海不敢违逆,连忙起身,乖乖地坐在那里,样子看起来就像是私塾内的学生看到老师一样! 第三百一十八章 练剑 位于陈洲和徐州交界的一处无名山上,有一座天然的岩洞,岩洞不大,却可以容纳七八个人在里面藏身,山外白雪皑皑,寒风呼啸,山洞内,却灯火摇曳,在这山洞内,有两个男子,正围坐在火堆边说着什么,除此之外,山洞内还有一马一驴,气氛怪异而自然! 戴星海自从得知了孟浩然的真实身份之后,就没有逃跑的念头了,一来是他逃不掉,二来他也不想逃了。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两个人的气氛就缓和下来,孟浩然提问,戴星海回答,就像是先生提问,学生答话一般。 戴星海今年二十五岁,原本是洛洲人,家境一般,在洛洲也算混的还可以,小时候,他在家人的监督下,也是从小习文,读书毕竟是一件枯燥的事情,而少年的时候,经常会被外面的新鲜事物所吸引,很难静下心来。 后来,在乡试和县试的时候,戴星海考中了童生和秀才,只是,就在其准备参加科举的时候,家道中落,他也因此受到了牵连,无法继续科举,但是,戴星海并没有放弃,在前几次无法参与科举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走科举这条路,只是,有时候有想法是一件事,能不能考中又是一回事儿。 之前,有家中人的帮助,他什么都不缺,可是,自从家道中落之后,父母先后去世,至于其他的亲戚,也纷纷各奔东西,他不但要每天坚持读书,还要为了温饱问题而四处奔波,如此一来,自然很难静下心来备考。 戴星海前前后后参加了三次科举,可是,屡屡不中,他自己也灰心丧气,又因为在考试的时候,得罪了几个富家子弟,使得他原本就贫苦的生活,再次雪上加霜,他也只好选走他乡,离开了洛洲。 在离开洛洲之后,他也放弃了科举,开始四处兜售自己的学问,想要去一些富贵人家做一个门客或者幕僚,可是,在尝试几次之后,也无功而返。 那个时候的戴星海,已经是身无分文,只能跟着江湖人开始讨生活,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在陈洲遇到了一个同样是落魄书生的一个老人,老人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甚至还传授他如何修行。 戴星海是有修行资质的,在这个老书生的带领下,成功的成为了修行者,可惜,两个人相识不到一年,在两年前的一个冬天,老书生冻死在街头,其实,老书生的境界也不高,也是八品修身境,不过,是后期境界,相当于武夫四品的境界,只是,相对于其他体系,儒家修士在五品德行境之前,和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连一般的武夫都不如,被冻死街头也很正常。 在老书生死后,戴星海再次开始了他的流浪生活,经常在街头售卖一些字画,当然这些字画,都是他自己所写所画的,无论是画工,还是材质,都很廉价,而价格自然也很低,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多少人光顾,除了有人找他代写家书,勉强能有点收入度日之外,也没有更多的收入来源。 大概在一年半之前,戴星海去附近的一个村子帮忙送信,却遇到了黑风寨的人出来打劫,而带队的就是寿高轩,不过,那时候的黑风寨人数还很少,只有区区十余号人而已。 因为戴星海能识文断字,又会一些计谋,于是,就被寿高轩带回黑风寨,当起了账房先生,说是账房先生,其实就是个打杂的。 戴星海这个时候,已经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既然他成为了土匪,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是,至少有了一个栖身之地,不至于被饿死,再加上,黑风寨的人大多数人都是文盲,他这个读书人在山寨内还是备受尊敬的。 在黑风寨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逐渐摸清楚了黑风寨和其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就给寿高轩出谋划策,开始扩大地盘,壮大队伍实力,而寿高轩也按照戴星海的计谋行事,果然,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黑风寨从一个小山头,变成了附近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山寨,而戴星海也因此成为了黑风寨的军师,也成为了黑风寨的三当家。 都说读书人最心黑,他们既能救人,也能害人,而戴星海在黑风寨的这段时间,可着实害了不少人,比如黑风寨二当家,以前是其他山寨的一个头头,戴星海略施小计,就将其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来投奔黑风寨,成为了黑风寨的二当家,而四当家邰晁,以前就是个农民,也是在戴星海的计谋之下,被逼得走投无路,来到了黑风寨,成为了四当家,类似这样的事情,戴星海这些年做了不少,黑风寨能有现如今的规模,戴星海可谓是居功至伟。 当初,在被寿高轩带上山寨的时候,他为了活命,就扯虎皮做大衣,说自己是荀德华的学生,一来是抬高自己的身价,二来自然是为了保命。 荀德华的名字,在洛洲附近一带,是很出名的,哪怕是寿高轩这样的人,也十分敬仰荀德华,在听说戴星海是荀德华的学生之后,又得知他有功名在身的时候,更是无比的倚重他。 谎言说的多了,当事人自己都信以为真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只是出来打劫,却遇到了正牌的儒家弟子。 孟浩然在听完戴星海的讲述之后,沉默了很久,对于戴星海做的哪些话,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其实他心里有数,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说到底,戴星海这个人本性不坏,只是生活所迫而已。 夜已经深了,火堆也不像最初那般旺盛了,孟浩然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问道:“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啊?” 戴星海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大喜,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学生愿意跟着先生!” 此时,戴星海已经把他脸上的胡须撕了下来,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戴星海长得还可以,谈不上俊俏,但是,也不丑,在露出本来面目之后,整个人略显稚嫩。 “起来吧,我没有收徒的打算,你也不是我徒弟,只是,我身边缺个人,你跟着我,也算是以观后效了。” “是,一切都听先生的!” 虽然孟浩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戴星海知道,跟着孟浩然绝对没问题,收不收徒他是无所谓,能够拜入其门下,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不强求,但是,只要跟在孟浩然身边,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机缘,别人求都求不来,他却轻而易举的做到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当初他就不跑了。 “跑了一天了,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孟浩然坐在火堆边,淡淡的说道。 “那先生呢?”戴星海试探性的问道。 “我在坐会儿,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是!” 戴星海是真的累了,先是跟着寿高轩他们一起离开山寨,前来追击孟浩然,然后又被孟浩然吓了个半死,又是一阵夺命狂奔之后,整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此刻,在火堆的烘烤下,又填饱了肚子,他早就昏昏欲睡了,在得到孟浩然的 吩咐之后,他就乖乖地到了一边,和衣而睡。 孟浩然在戴星海睡下之后,起身走到了山洞外,朝东方看去,眼神深邃,脸色凝重,似乎在那边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 东海城! 唐青竹的离开,并没有影响许一凡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之前,唐青竹管理的那些工坊,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墨刀营的学生们接手,有了这些人的管理,使得工坊相对于以前管理更加的严苛起来,对于墨刀营学生们做的事情,许一凡知道,却没有插手过问的打算,他还是每天准时起床,在院子当中打上一套众人都莫名其妙的套路拳,接着就是练剑。 是的,没错,许一凡开始练剑了。 许一凡选择练剑,看似是兴致所起,一时胡闹而已,但是,在许一凡选择练剑的时候,很多人,尤其是剑阁的人,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许淳曾经是剑阁最杰出的弟子,而许一凡作为许淳的儿子,选择练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许一凡练剑的水平,真是让人无法直视! 剑修,虽然擅长的兵器是剑,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武夫,需要武夫那般强健的体魄,许一凡虽然不是武夫,但是,因为常年锻炼和打猎,他的身体素质要超过大部分的同龄人,当然,这是把武夫剔除之后。 想要成为剑修,没有想的那么容易,想要练剑,第一步就是握剑。 可能很多人觉得,不就是握剑嘛,那有什么难得,只要是个人,右手就能握住,而许一凡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当盖剑开始教授他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握剑很简单,就是用手握住一把剑,然而,当你被要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着一把剑,让剑身跟手臂持平,站在原地三个时辰,还不能动,另外,剑身不能有一丝颤抖,如果出现颤抖的情况,那就要重新计算,如此一来就知道有多难了。 普通人别说拿着东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个时辰了,就是让一个人站在那,什么都不拿,站上三个时辰,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要知道,三个时辰不是三个小时,而是六个小时,谁能做到,恐怕一般的军人也做不到。 许一凡虽然说有当雇佣兵的经历,但是,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当他被盖剑要求手持血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三个时辰的时候,许一凡觉得还挺简单的,只是,他这个姿势只保持了不到小半个时辰就破功了。 在第一次握剑之后,许一凡信心满满,可是,在破功之后,盖剑根本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直接让他继续来,重新计算时间。 第二次,时间坚持的更短,坚持了不到十五分钟,剑身就晃动不已。 第三次,时间就更短了,不到十分钟,剑直接掉在了地上。 周而复始,第一天的训练,许一凡拢共坚持的时间有两个时辰,但是,这所谓的两个时辰,是许一凡失败了四十多次的结果。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许一凡的右手肿了,酸痛无比,别说拿剑了,就是拿筷子都费劲。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纷纷摇头,觉得许一凡肯定坚持不下去的,这一次,吃了苦头,肯定不会在练下去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许一凡还是早早的起床,先是打了一通王八拳,就开始练习握剑的姿势。 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是不错的,可惜,没有丝毫的进步,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的胳膊又肿了一圈,吃饭的时候,握不住筷子,改用勺子吃饭。 到了第三天,许一凡还是如此,而结果也如出一辙,而他的右臂,完全肿了起来。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许一凡不在右手握剑,而是改成左手握剑,相对于右手而言,许一凡左手握剑坚持的时间长一些,但是,所谓的长一些,也只是多了那么几分钟而已。 就这样,连续七八天下来,许一凡两只胳膊彻底的肿了起来,别说吃饭了,就是穿衣服都费劲,每天到了晚上,回房休息的时候,秋歌给他上药的时候,都能听到他那鬼哭狼嚎的声音,这让很多人在摇头叹息的同时,也暗暗有些佩服许一凡起来。 许一凡没有习武的资质,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许一凡无法习武,这确实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许一凡不会习武没关系,他们会可以了,有他们在许一凡身边,许一凡不会有什么问题的,然而,在看到许一凡这么拼命的时候,他们除了沉默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要许一凡放弃。 其中,最想许一凡放弃的,一个是许府的大管家秋歌,一个就是吴东西了,秋歌是看不得许一凡那肿的跟她大腿差不多粗细的胳膊,而吴东西则是心疼。 只是,面对这二人的劝说,许一凡都笑着拒绝了,每天早晨起床,许一凡都会开始练习握剑。 在这种近乎自残的练习之下,许一凡握剑的时间,还是有所进步的,但是,相对于那些真正的剑修而言,许一凡的这种进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了,转眼就是十天。 许一凡在习剑的道路上进步不大,但是,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而这件事是许一凡无意间发现的。 许一凡每天拼命的练习,手臂的损伤其实是很大的,不过,有吴钩等人在,这些伤势,在各种膏药的治理下,还是很好治愈的,虽然不能让其快速消肿,但是,却不会伤及许一凡的身体。 引起许一凡注意的,其实是一件小事儿,在十五号那天晚上,他在吃完饭,又在秋歌的服侍下洗漱一番,躺在床上之后,就昏昏欲睡,可是,手臂的酸疼让他迟迟无法入睡,于是,他就下意识的练习孙瞎子留给他的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早已经被他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他早已经烂熟于心,下意识的练习,只是习惯使然而已,以前练习,许一凡除了感觉心神宁静一些,可以帮助其快速入睡之外,并没有发现特殊的地方,可是,这一次,他在练习的时候,许一凡明显感受到,有一股热流,从他小腹,也就是所谓的丹田的位置,快速流转全身,最终汇集到双臂的位置。 原本还无比酸疼的双臂,在这股热流抵达之后,就变得不那么酸疼了,反而很舒服,给人一种懒洋洋的感觉,而许一凡也是一边练习着无字天书上的口诀,一边盘膝坐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秋歌来叫醒许一凡,推开房门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一来是许一凡盘膝而坐的姿势很诡异,二来则是因为,她看到许一凡的口鼻当中,有一股白色的气流在流转,看起来有点像龙吸水的一样。 不过,当她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一幕都消失了,而许一凡也睁开眼睛正看着她。 “公子......” “怎么了?” 许一凡在睁开眼睛之后,感觉浑身神清气爽,双臂虽然还肿着,却没有那么酸疼了,而且还充满了力量,于是,他就站起身,自己穿衣洗漱,这把秋歌给吓的不轻,在反复确定许一凡没事儿之后,她才放心。 对于这件事,秋歌始终没有问出来,而许一凡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当天早上,再次练剑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多大的进步,只是相较于之前,坚持的时间,多了十来分钟而已,这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反而是许一凡开始在心中琢磨一些事起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惊变 自己无法习武这件事,许一凡很早就知道了,尤其是到了东海城之后,接触的武夫越来越多,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他无法习武,而对于这件事,许一凡已经认命了。 虽然无法习武,但是,许一凡还是问过唐青竹等人,有没有哪些手段不用习武,也可以掌握的,对于许一凡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是无言以对的,对于武夫而言,他们修炼的就是自身,对于外物的依仗很少,最多就是一些兵器的选择而已。 剑修用剑,刀客用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武器选择,除了这些东西之外,他们很少依仗一些身外之物,当然了,暗器和毒药之类的东西,他们也会用,但是,都是一些辅助手段,在真正的生死相向的时候,这些东西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不过,许一凡还是从他们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唐青竹的暗器,比如赤莲的用毒,甚至许一凡还从荀德华那里剽窃了八十一金针,当然了,这些东西到了许一凡手里,基本都被他玩坏了。 唐青竹教授的暗器,被许一凡改的面目全非,很多东西都变得不一样,至于赤莲教授的毒药,很多毒药到了许一凡这里,都被他进行了升级改造,甚至有些毒药弄出来之后,赤莲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破解,更别说许一凡了,最重要的是,因为东兴工厂的缘故,许一凡还弄出来了很多化学毒药,至于荀德华的八十一金针,也被许一凡改成了毒针,也幸亏荀德华不知道,不然,这个大儒估计会打死许一凡。 除了这些玩意儿之外,许一凡的弓弩,也在吴钩等人的指点下,有了更大的提升,杀伤力远超以前,但是,这些东西终究是外物,用来保命可以,但是,要想用他来杀人,还是欠缺一些的。 练剑不是许一凡一时兴起才开始的,而是因为有很多考虑的因素在其中,既然身边都是江湖人,许一凡也要合理的利用这些资源,更何况,许一凡练剑时候用的剑,是当初在兴安城的时候,从此刻夜枭手里得到的,这把剑通体血红,给人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而许一凡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却十分的喜欢。 这把剑无名,在神兵榜和皕兵榜上都没有,而知道这把剑来历的人夜枭,也早已经凉透了,尸体都没有全乎的,自然不可能告诉许一凡这把剑的来历,于是,他就自作主张给这把剑取了个名字,叫血芒。 在许一凡提出练剑,拿出这把剑的时候,剑阁出身的盖剑,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都眼前一亮,根据盖剑的说法是,这把剑是用天外陨石打造而成,打造这把剑的铸剑师,肯定是一代大师,其锻造工艺十分的高超,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另外,这把剑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那是基操,另外,这把剑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因为它本身嗜血。 是的,没错,血芒嗜血,凡是沾染在其身上的血迹,不会滴落,而是会自然而然的融入剑身当中,这个功能,当初-夜枭在自爆的时候,就曾经出现过,不过,当时没有人注意而已,而许一凡之所以会发现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他手贱。 前不久,他在房间里整理东西,无意间翻出了这把剑,在房间内耍了一套所谓的剑法,然后玩脱了,把自己给划伤了,伤口出血,然后许一凡就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剑身把血迹给吞噬掉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许一凡还以为是闹鬼了。 当许一凡跟盖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没能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兵器嗜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很像是传说当中的魔剑,不过,血芒在吸完血之后,除了剑身的眼神略微的鲜红了几分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 十六号这天,许一凡还是按照往常的样子,在院子当中练剑,而其他人则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除了盖剑这个名义上的大师兄在身边之外,也只有吴东西和李南北两个人在这边儿了。 吴东西在这儿,主要是看许一凡练剑,而李南北在这儿,完全是为了看吴东西,这三个人之间,关系有点儿复杂,不过,三个人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 许一凡已经手握血芒,站在那一动不动差不多有三十分钟了,打破了他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吴东西很是兴奋,而此刻,许一凡的剑尖已经出现了微弱的颤抖,弧度很小,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很显然,许一凡的极限要到了。 盖剑自然看的出来,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而是依旧靠在一根廊柱上,看着许一凡的表现。 许一凡的武道资质,确实一言难尽,但是,许一凡表现出来的执着和毅力,是他很欣赏的,每一个高武的出现,都不是偶然的,也不像武侠小说当中写的那样,捡到一本武功秘籍,随便练习几下,就可以成为一代大师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江湖上那么多的门派,武功秘籍何其之多,岂不是人人都是习武天才了? 真正的高武,还是很少的,他们能一步步走到现在,主要靠的还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不懈,靠着水磨工夫一点点积攒下来的,而往往到了这个时候,考验人的往往就是他们的定力和耐力了。 一般的武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剑修呢。 剑修作为武夫当中,仅次于拳术大师,杀伤力最大的一种人,他们的定力和耐力,还有毅力是远超其他人的,别看盖剑现在武功很高,他也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什么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都是基操而已,不但他如此,就连少女梦倾城,还有这次随他们而来的其他剑修,都是如此过来的。 当然了,不但他们如此,像吴钩他们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武道一途并没有什么捷径可言,如果有,那也注定走不长远。 “公子,有信送来。” 就在许一凡觉得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会儿的时候,秋歌一路小跑过来。 本来无比寂静的练武场,因为秋歌的到来,打破了宁静,而许一凡再也坚持不住了,剑身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而许一凡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血芒。 不等许一凡说话,吴东西就立即起身,递过去一块早已经准备好的毛巾,许一凡接过之后,随便的擦了擦,就对脸色有些慌乱的秋歌,问道:“何人送来的信?” “不知道,护卫说是一个小孩送来的,他在送完信就走了。” 秋歌说着话,就把手里的信递给了许一凡。 信是用火漆封好的,并没有拆开的痕迹,而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四个字:先生亲启! 很显然,这封信是许一凡学生送来的,许一凡接过信之后,直接拆开了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只看了一眼,许一凡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然后,他就丢掉了手里的毛巾,转身回房间去了。 “公子......” “少主......” 秋歌和吴东西看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不约而同的开口喊道,然而,回应她们的只有砰的一声关门声。 【出事儿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想法,饶是不怎么开口的盖剑,看到这一幕也露出了疑惑和诧异的表情。 盖剑跟许一凡在一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个少年,他自然也很好奇,而在相处的这段时间,他发现,许一凡虽然不会习武,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可是,在其他事情上,不管是商贾之道,还是在诗词歌赋上,都是极为出彩的,另外,他对很多东西都很好奇,不管是什么东西,凡是被他看到的,他都能想发设法的化为己用,这种举一反三的能力,是很出彩的,哪怕是在所有人看来,都像是瞎胡闹的练剑,他也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 说句实话,盖剑还是很认同许一凡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许一凡露出这样的表情,哪怕是之前在送齐若兮和唐青竹离开的时候,许一凡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伤感,那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许一凡如此失态呢?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又有一个婢女快步走过来,对秋歌说道:“不良人胥承业求见。” “嗯?” “他怎么来了?” 几个人闻言之后,又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一番之后,秋歌说道:“快请,我去叫公子。” 婢女退下了,而秋歌则朝许一凡的房间走去。 只是,她没有走到房间门口,许一凡房间的门就打开了,他看了一眼秋歌,又看了一眼一脸担忧看着自己的吴东西他们,咧嘴笑了笑,说道:“没事儿。” 对吴东西他们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对盖剑说道:“盖师兄,一起?” 盖剑闻言,略微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 于是,许一凡和盖剑还有秋歌,三个人去往了正厅,而在许一凡他们走后,吴钩等人出现在院子里。 吴钩看着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方向,问道:“怎么了?” 吴东西摇摇头,她也是一头雾水的。 “少主接到了一封信,不知道信 上写了什么,少主的脸色大变,方才,不良人来人求见了。”李南北在一旁解释道。 “这样啊,看来是出事儿了。”吴钩喃喃道。 ------------------------------------- 正厅! 胥承业坐在座椅上,有些局促不安的等待着,倒不是他来这里感到有什么害怕的,只是因为他心中有事儿而已。 许一凡来了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寒暄什么,许一凡坐下之后,就直接开口问道:“胥兄这次来,是不是跟乐萱郡主的事情有关。” “正是!” 胥承业先是点头承认,然后,又眼神怪异的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已经知晓了?” 许一凡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那封信,说道:“也是刚刚得知。” 胥承业闻言,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道:“公子如何看待这件事。”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那封信,陷入了沉思当中,胥承业并没有开口催促,只是选择了等待。 事情发生在十天前,也就是唐青竹离开东海城的那天。 二月六号,齐若兮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海州,进入了徐洲,当天晚上,他们在距离林川县半日路程的林川驿站休息,而事情就是在那天晚上发生的。 在海洲沦陷之后,方承运等人并没有如何去为难齐若兮他们,当许一凡提出让他们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方承运等人也答应了,只是让人在跟着他们一起,确定他们离开海洲为止。 这队人既是负责监督齐若兮他们,也算是为了保护他们,对此,许一凡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了。 这一次,跟着齐若兮一起离开的,有宰相之女徐诗芷,燕王李刚之子李嗣源,还有在除夕当天,赶到东海城宣旨的赵公公,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大人物身边的一些随从丫鬟仆人什么的。 这支队伍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二百人,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而负责护送他们的人,有五百人,这还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地里还有多少人,说句实话,许一凡也不清楚。 齐若兮他们在离开海洲,进入徐洲之后,负责护送他们的五百人就原路返回了,而连续二十来天,压抑的气氛,也终于得到了缓解,原本是一件好事,可是,却在那天晚上变成了一场祸事儿。 当天晚上,李嗣源先是喝了大量的白酒,这些白酒度数都不低,是齐若兮他们离开的时候,许一凡让人送去的,也正是因为喝了不少酒,李嗣源借着酒劲,在徐诗芷返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冲进了徐诗芷的房间,企图强-暴徐诗芷。 连续多日的赶路,再加上身后有一群人虎视眈眈,每个人都很疲惫,大部分人在吃完饭之后,就各自休息了,李嗣源冲进去的时候闹事儿的时候,很多人刚刚睡下。 徐诗芷的房间内,只有她跟侍女小娥两个人,李嗣源的突然闯入,自然是把两个女孩子吓了一大跳,而李嗣源想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他在冲入房间之后,就开始撕扯徐诗芷的衣服,小娥作为丫鬟,拼命阻拦,却被李嗣源一巴掌给打倒在地,脑袋恰好撞在了桌子的角角上,昏死过去了。 这边的动静,自然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赶了过来,可是,等他们进入房间的时候,除了已经惨死在房间的小娥之外,徐诗芷和李嗣源全都不见了。 房间内,情况十分的混乱,一片狼藉。 两个人的突然失踪,齐若兮当即让人去驿站四周寻找,然而,却没有什么结果。‘’ 徐诗芷和李嗣源的失踪,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在发现二人失踪之后,齐若兮一边派人去寻找二人,一边让人去把李嗣源的护卫们看管起来,然而,等他们赶到这些人房间的时候,发现这些人全都已经死了。 这些护卫全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符富和王不二这两个人,也命丧当场,不过,这两个人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服毒自尽的他们的死亡的时间,恰好是众人找到他们之前不久,前后相隔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徐诗芷和李嗣源失踪了,李嗣源的所有护卫都死了,而齐若兮他们在寻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两个人的踪迹,可以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这支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队伍,再次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他们的失踪,齐若兮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海洲这边的人干的,但是,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根据齐若兮身边的护卫说,徐诗芷和李嗣源失踪的时候,驿站应该来了四个人。 带走李嗣源和徐诗芷的是两人,一男一女,实力很强,而杀死李嗣源护卫的人,是一名剑客,从其杀人的手法,还有出手的力道来看,这个人的境界,至少是小宗师境界。 要知道,李嗣源从长安离开的时候,身边的扈从和不少,虽然在东海城的时候,他的大部分护卫都折损殆尽了,但是,留下来的都是高手,护卫一共十三人,都是武夫,其中境界最低的也是四品,最高的是一品巅峰,可是,这十三人却被人悄无声息的杀死了,说明这个刺客的实力,最起码是小宗师境界,很可能还是大宗师境界。 至于最后一人,他虽然没有出手,但是,他却去见了符富和王不二,这二人的自-杀,肯定跟他有关系,从二人手里的毒药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一个用毒高手。 总而言之,就是在当天晚上,有四个人牵无声息的闯进了驿站,带走了徐诗芷和李嗣源,还杀死了十五个人,这种情况可谓是细思极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到了。 许一凡手里这封密信,是许一凡安排在齐若兮他们队伍当中的一个无名营的学生,传递回来的消息。 第三百二十章 不良人的请求 在得知徐诗芷失踪之后,许一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方承运,毕竟现在海洲沦陷了,最有可能对其动手的就是方士了,但是,很快许一凡就意识到不对劲。 方承运曾经跟自己说过,方士这次之所以出世,是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乱世和天劫,对于方承运的这个说法,许一凡还是比较相信的,虽然许一凡还不确定所谓的天劫到底存不存在,但是,方承运在拿下海洲之后,就没有了后续的动作来看,他目前还是可信的。 另外,如果方承运真的想对徐诗芷她们动手,完全没必要放她们离开,直接在东海城动手岂不是更好更方便,何必要等她们离开东海城,离开海洲再动手呢? 再说了,在徐诗芷她们队伍当中,真正的大人物其实不少,齐若兮是怀亦公主的女儿,是郡主,更是当今皇帝的外甥女,李嗣源是燕王李刚的儿子,是皇帝的堂弟,这两位都是皇亲国戚,如果真的想跟朝廷谈条件的话,那对方也是应该带走齐若兮和李嗣源。 虽然,徐诗芷是当朝宰相徐肱的女儿,看起来身份尊贵,但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臣子的女儿而已,其起到的作用和利用价值是有限的。 现如今,整个海洲都在方士的手里,镇海军和当地的武装力量都掌控在方士手里,他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不明智的选择,如此看来,这件事的背后肯定另有隐情。 其实,除了这件事本身之外,许一凡还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那就是,徐诗芷她们是在六号失踪的,而许一凡接到这份密信,是在今天,这中间过去了十天,这是很不合理的。 方士出世,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封锁了整个海洲之外,现如今,一个多月过去了,很多封锁已经开始通畅起来了,各种消息的传递是很快的,从林川县到东海城,距离不算远,如果是纯粹是传递消息的话,根本用不了十天,可偏偏消息传递到许一凡这里的时候,就用了十天,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许一凡就看向胥承业问道:“你们是何时得到消息的?” “两个时辰之前。”胥承业说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 如果说许一凡的情报系统,可能还没有太壮大,出现这样的纰漏,还情有可原,可是,不良人的情报系统是完全不亚于日月斋的,他们居然也是在十天之后,才收到消息的,这说明,在这十天里,肯定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传递消息的人呢?”许一凡又问道。 胥承业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人已经死了,消息是在我们一个秘密据点发现的。”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太快知道这个消息啊。”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是谁?”胥承业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不好说。” 确实不好说,就目前了解的情报来说,徐诗芷和李嗣源只是失踪了,从李嗣源当晚闯入徐诗芷的房间,意图不轨,还有他的护卫都被杀死灭口来看,这件事很可能是李嗣源在操纵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李嗣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嗣源从小生活在京城,这次离京,来到东海城,主要是冲着徐诗芷来的,虽然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波折,经历了很多风险,但是,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带着徐诗芷返京,只要他们回到长安城,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可以猜到了,肯定是燕王上奏求婚,然后皇帝赐婚,随后徐肱和李刚联姻,怎么看都是一帆风顺的事情。 李嗣源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一点儿,许一凡在跟其打交道的时候,就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对于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李嗣源不可能看不到,而既然看到了,他应该不会这么愚蠢。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都等了徐诗芷这么多年,也不差这点儿时间的,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当然,如果硬要解释的话,其实也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过去,那就是李嗣源失心疯了。 如果单纯的从除夕夜那晚发生的事情来看,李嗣源受到的惊吓确实不小,精神和心理受到一定的创伤那是肯定的,但是,这种创伤一般人都能恢复过来,更何况是身位皇室成员的李嗣源呢? 如果排除了李嗣源的嫌疑,那只有一个解释,有人不想他们回到京城,而这个人是谁,暂时还不好说,有可能是宰相徐肱的政敌,也可能是燕王李刚的政敌,也可能是别国的人,总之,他们这么做,肯定有所图谋的。 政敌这种事好说,在官场上混的,一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其实是很难动摇像徐肱和李刚这样的大人物的,而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其实也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然而,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有没有人想趁机打击政敌,这就很难说了。 徐肱宰相的位置,从五年前开始,就出现动摇,从徐贤孤身赴北蛮,刺杀上任单于开始,就已经出现了问题,但是,这件事还是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然后,就是去年西征兵败的事情。 虽然西征兵败,皇帝下旨严查,也查出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两部尚书,但是,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而徐肱作为宰相,他是专门负责后勤工作的,出现了兵败的情况,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打击,不过,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消息,徐肱除了被皇帝叫到御书房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之外,并没有过多的惩罚,由此可见,当今圣上对徐肱是多么看重的。 西征兵败,有不少御史上奏弹劾徐肱,弹劾燕王李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这次,皇帝让赵公公前来东海城宣旨,除了奖励了海州的一众官员之外,主要的目的还是让徐诗芷她们回去,而让她们回去的目的很简单,自然是政治联姻了。 燕王和皇帝是本家,不是异姓藩王,自然不可能下嫁公主什么的,当然了,炎武帝的女儿都还小,而他的那些姐姐妹妹,早都已经嫁人了,自然不可能让皇室的人来跟李刚联姻了。 皇室的人不行,那肯定是要冲麾下的臣子当中挑选了,徐肱是炎武帝最倚重的大臣,而现在,皇帝需要徐肱做出牺牲,徐肱敢不从吗? 这次政治联姻,一方面是为了下一次的西征做准备,好让李刚出力,另一方面自然是想要帮助徐肱再次坐稳宰相的位置,有了这两个原因,其中牵扯的利益是庞大的,而牺牲的只是徐诗芷一个人的幸福而已,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徐肱跟李刚的政治联姻,好处多多,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而那些跟他们政见不合的人,或者心怀怨怼的人,自然不希望这场政治联姻成功,肯定会想法设法的破坏了,而想要破坏这场政治联姻,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徐诗芷和李嗣源回不到京城了,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办法是有了,可是,敢真正这么做的人,却极少,毕竟,无论是徐肱也好,还是燕王也罢,他们背后的势力是很庞大的,更何况,在这件事上,还有皇帝的意思,没几个人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闹事儿。 当然了,只是说敢这么做的人少,不代表没有。 另外一个可能性就是别国的人,上一次,徐诗芷和齐若兮离开京城,被人绑架,也有别国人的参与,虽然最后这件事以许一凡把二人解救出来而告终,朝堂上杀了一批人,也杀了很多别国的探子,洛洲的杨家也因此倒下了,但是,这只是表面的尘埃落定而已,其真相到底如何,至今都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如果是敌国之人所为,其中最可能的就是西域了。 第一,大炎西征兵败,肯定会再次集结兵力发起进攻的,这是可以预见的事实,而西域上一次能抵挡住大炎的西征,那这一次能不能挡下呢?就算挡下了,自身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第二,燕王的藩地在西北,其藩地虽然不富裕,但是,燕王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其藩地,其威严都是很高的,如果能把燕王说服,让其叛变,这对于西域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燕王是皇室成员,他姓李,叛变不可能,可是,如果让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炎再次西征的事情,不闻不问,或者说消极怠工的话,那西征军的实力肯定会打折扣的,而这对于西域来说,也是好事一件。 总之,不管是让燕王叛变也好,还是让燕王袖手旁观也罢,西域都需要拿出一份足够重的筹码,而这块筹码,那自然就是燕王的独子李嗣源了。 燕王因为当年玄武叛乱的事情,三个儿子只剩下一个,之后在也没有孩子出生,可以说,燕王这辈子所有的希望都在李嗣源身上,如果把李嗣源握在手里,那就相当于握住了燕王的七寸,燕王肯定会做出反应的。 第三,宰相徐肱是两朝老臣,炎武帝的上位,是徐肱一手推动的,他是名副其实的扶龙之臣,其权势本来就很大,而其本人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的,燕王更不用说了,如果让这两个人政治联姻了,徐肱的宰相位置再次坐稳了,而燕王也肯定是站在炎武帝这边,当大炎王朝再次西征的时候,燕王为了表示忠心,肯定是既出钱,又出力,还要出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西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看,破坏燕王和徐肱的政治联姻,是势在必行的手段。 除了西域之外,南夷和北蛮自然也不想看到这场政治联姻的成功,如果西域兵败了,那接下来,大炎王朝肯定会转过头来收拾南夷和北蛮的。 南夷有十万大山作为屏障,一时半会儿肯定灭不掉,但是,北蛮不同,一来,北蛮地广人稀,不像中原那样有城池可以据守,二来,十五年前,炎武帝御驾亲征了一次,差点把北蛮灭国了,经过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北蛮才缓过劲来,五年前,徐贤孤身赴北蛮,刺杀上任单于,虽然失败了,可是单于最后还是死了,而北蛮也因为单于的位置,发生了内乱,虽然内乱的时间不长,可还是对北蛮的实力造成了很多大的影响。 如果西域败了,那大炎王朝转过头来,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北蛮,炎军携大胜之势来攻打北蛮,北蛮能不能挡住很难说。 一旦徐肱和燕王联姻成功,等到西域兵败之后,燕王肯定会镇守西域边境的,而徐肱有了燕王的支持,做起事来肯定会更加的如鱼得水的轻松,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联姻成功。 北蛮会这么想,南夷的南唐自然也会这么想,也就是说,不管是西域,还是北蛮,亦或者是南夷,都会破坏这次政治联姻的。 如果徐诗芷和李嗣源都在长安城,他们肯定没有办法阻止,可是,徐诗芷他们不在长安城,而是在海洲,而海洲又在前不久沦陷了,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在徐诗芷他们返京途中,把这二人带走,不管怎么样,他们手里都有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不过,这只是一种猜测,而且是可能的猜测,而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别的猜测。 方士都出世了,那其他的修行体系会不会也选择出世了呢? 当然,想要知道到底是何人带走了徐诗芷和李嗣源,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从他们失踪的当晚,到现在,这十天时间里,前前后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有知道了这些,才能判断出来,到底是何人出手的。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看向胥承业,问道:“你这次过来找我,想做什么?” “请公子随我等一起去探查这件事的真相。”胥承业站起身,抱拳说道。 “嗯?” 许一凡听完之后,一脸的诧异,更多的莫名其妙,看向胥承业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不但许一凡如此,秋歌和盖剑都是如此。 首先,许一凡的身份本身就是个问题。 自从李嗣源爆出了许一凡的身世开始,许一凡的身份就很敏感了,而除夕夜的行动,许一凡走出了死牢,这说明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了,站在了侠义军这边,而侠义军和朝廷可是有仇的,这个时候,让许一凡参与调查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其次,许一凡既无功名在身,也不是不良人的成员,上一次,许一凡跟着胥承业去兴安城,是有个人目的而去的,而这一次,徐诗芷她们遇到的事情,许一凡看不到任何好处,他去做什么? 另外,如果失踪的只是徐诗芷,许一凡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可是,跟着徐诗芷一起失踪的,还有李嗣源,许一凡跟李嗣源之间是有恩怨的,让他去调查这件事,说不定还要营救对方,许一凡能做吗?就算他愿意做,可是,他会尽全力吗? 最后,许一凡现在的处境很微妙,虽然方士没有动他,不是因为不敢动他,而是不想动,毕竟,许一凡身边有吴钩和剑洲的人在,可是,不想动和敢不敢动是两回事儿,方士能够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拿下海洲,其实力之大可想而知,就许一凡现在手上的力量,方承运想要灭掉他,其实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之所以没动许一凡,主要是许一凡本身还有价值,而许一凡身后的这些人,也牵扯着很多势力,让他们不想动手罢了。 许一凡跟方承运他们,现在既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但是,一旦许一凡选择帮助不良人,那许一凡的立场就会发生变化,方承运会不会对许一凡怎么样,暂且不好说,单单只说那些江湖人士,他们愿不愿意跟着许一凡去帮助不良人,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要知道,这些人来,不良人杀死的江湖人可是很多的,而当年朝廷更是下旨要剿灭侠义军的,可以说,双方本身就是敌人,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估计当初东海城内的不良人,早就被屠戮殆尽了。 现在这群跟着许一凡的人,看似是以许一凡为主,但是,许一凡却压根使唤不动他们,他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许一凡眼神怪异的看着胥承业,他真的不知道胥承业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十分抱歉,这件事,我不想参与,也无法参与,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公子!”胥承业再次抱拳道。 许一凡却已经站起身,摇摇头,说道:“就这样吧,送客!” 说完,许一凡转身就走,而胥承业还想说什么,却被秋歌拦下了,他犹豫一番,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魔影重重 东海城,某座宅院的密室中! “他拒绝了我的请求!”一片黑暗当中,响起了胥承业的生意。 “不出我所料!” 黑暗中响起另外一个不知道男女的声音。 “大人,为何要去找他?”胥承业问道。 “你以为呢?”那人反问道。 “属下不知。” “你会明白的。” 胥承业闻言,没有再问下去了,而是问道:“那接下来该如何?” “静观其变!” “嗯?” 这一次轮到胥承业愣住了,他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这个答案。 “你离开的太久了,有些事儿你不知道,当然,你也无需知道,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做了。” “可是,徐姑娘和李世子......” “放心吧,他们死不了。” 胥承业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是想到了某种猜测。 那人似乎是看穿了胥承业在想什么,他缓缓地解释道:“不是我们做的。” 看似是一句废话,但是,胥承业立即心中一凛,不敢继续想下去,连忙说道:“我知道了。” “我准备离开了,接下来,东海城的一切就交给你跟乌炆修二人了,看好他,他要做什么,无需阻拦,必要的时候,可以协助一二。” “是。” 在这番对话结束之后,房间内彻底的陷入了寂静,而胥承业在等了一会儿之后,他就离开了密室。 等到胥承业离开之后,原本漆黑一团的密室,突然亮起了一团火光,有人点灯了。 光亮不大,照亮的地方不到半米,如果胥承业还在这里,就会看到,在这间密室当中,有一个披头散发,全身被铁链禁锢的男人,被囚禁在这里,而那团烛光距离此人不到三米,在其身前,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人。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吧?”黑袍人问道。 被铁链禁锢的人,仿佛是死了一般,就那么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其胸口也看不到丝毫的起伏。 “乱世已起,天劫即将到来,你曾经的话,都应验了,是不是很满意啊?”黑袍人继续说道。 “叮叮当当。” 原本还一动不动的男人,随着黑袍人的这句话响起,他有了动作,其动作虽然轻微,却瞬间就牵动了那九根犹如小孩手臂粗细的铁链,铁链相互碰撞,发出一阵金属的碰撞声。 “你们找到他了?” 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无比的沙哑,语调十分的生硬,仿佛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一般,那声音就像是钝刀子磨石头一般,无比的刺耳。 “他出生的时候,就找到了。”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你确定是他?”男人又问道。 黑袍人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应该就是他。” “呵呵......” 一阵犹如夜枭一般的笑声突然响起,无比的难听。 “你笑什么?”黑袍人问道。 “我笑你们天真。” “哦?何以见得?” “你真以为黑暗之子是那么好找的吗?你真的以为,你们找到的那个孩子,就是他吗?” “什么意思?” 然而,男人却不说话了,他缓缓地抬起头,原本盖在其脸上的长发,逐渐滑落,露出了他那张苍白而苍老的脸,尽管这张脸无比的苍老,可是,他那双眼睛,却无比的明亮,而且无比的深邃,深邃的犹如深潭一般,如果长时间和其对视,就会发现,这双眼睛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能够吞噬人的心神。 “你要离开了?”男人在看了黑袍人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 “是的。” “你打算放我出去?” “有这个想法。” “你的意思,还是那个老不死的意思?” “是不良帅的意思。” “你知道放我出去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 “那你们还敢放我出去。” “乱世已起,天劫降临,我们有选择吗?” “呵呵...确实没有!” 黑袍人默然,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放此人出去的,不但他不想,整个天下的人都不想,放此人出去,就意味着天下大乱,可是,他没有选择,大炎王朝也没有选择。 “说吧,放我出去的条件是什么?如果是帮助你们大炎王朝,那就算了。”男人说道。 “三个条件。” “三个?嗯,不多不少,说说看。” “第一,庇护他十年,助他修行。” “可以!” “第二,找到圣地。” 第一个条件,男人答应的十分爽快,但是,第二个条件,他却陷入了沉思,似乎很难做出决定。 “怎么?不答应,要知道,你可是圣地的叛徒,如果这些年,不是我们的庇护,你早就被圣地的人发现了,就算放你出去了,你以为你能躲过圣地的人吗?”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可以助他修行,若想要我告诉他圣地的位置,必须达到我的要求,不然,就算告诉他,也无济于事,他会死,你们大炎也会不复存在。” “可以!” “那说说第三个条件吧。” “这个等你完成了前面两个承诺再说。”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呵呵...做事留一手,果然是那个老不死的惯用手段,好,我答应了!” “如此甚好。” 黑袍人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而手里的烛火也随之熄灭,密室再次寂静无声! ------------------------------------- 许府! 在胥承业离开之后,许一凡朝着后院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大师兄,这件事你怎么看?” 此刻,盖剑的手里正拿着那封密信,信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了,此刻,听到许一凡的问话,盖剑沉吟了片刻,随后说道:“现场出现了五人!” “嗯?五个人?”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停下了脚步,转过头,一脸狐疑的看着盖剑,等待他的解释。 “两个大宗师,两个小宗师,还有一个宗师。” “何以见得?” 对于这个判断,许一凡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带走徐诗芷和李嗣源的,应该是两个小宗师,而杀死李嗣源手下的人,应该是两个大宗师,至于盖剑所说的宗师,许一凡却甚是不解。 “你听说过魔谷吗?”盖剑答非所问的说道。 “魔谷?” 许一凡又是一愣,关于魔谷,许一凡曾经听人提起过,至于提起魔谷的人是谁,他已经忘记了。 说起魔谷,首先就要说魔道了,正与邪,不管在哪里都存在,江湖如此,庙堂也是如此,修行体系亦是如此,大部分的江湖人,都是讲究规矩的,毕竟,出来混的,都有一些规矩需要遵守的,但是,却有人不愿意遵守。 武道一途,种类繁多,人人都说武道一途,没有捷径,不单单是武道,修行也是如此,但是,有一个势力是个例外,而这个势力就是魔谷。 不管是武夫,还是各大体系的修行者,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但是,也有的人,受不了那种小火慢炖的感觉,在过去的长久岁月里,有人就在各自的体系当中,研究出来了一些捷径。 既然是捷径,自然是有弊端的,也是有代价的,这些人走捷径,看似是一条速成的大道,其实,这条道路无比的凶险,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就拿武夫来说,看一个人是否有习武资质,往往是看起根骨,还有天赋、悟性、性格等等,绝大多数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他们能否习武,而大部分人是无法习武的,而能习武的人,因为自身的原因,他们的成就也是有高有低的。 很多人都有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感觉,对于那些无法习武,却又无比渴望习武,或者是可以习武,但是成就有限的人来说,他们都想成就更高一些,而依靠普通的办法,自然无法晋升,那就需要一些外力的帮助。 一般人或许会选择一些兵器,钻研兵器,在兵器上到达一个新的高度,从而打破瓶颈,但是,真正能成功的人却少之又少,就算成功了,提升其实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大,而有人却开创了另外一种方式,一种无比残酷,无比血腥的道路出来。 这种方式,就是释放自己的欲 望,激发的潜力,或者说是透支自己的潜力,从而在短期内,快速晋升。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这些欲望,往往都被人的理智所克制着,而魔道之人,他们走的捷径就是释放自己的欲望,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以杀证道的人,他们通过释放自己的杀念,不断的杀人,从而让自身充满戾气,随着戾气的不断增长,他的修为也会随着增长,而且这种增长是十分迅速的,远远超过普通武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磨。 除了嗜杀之外,还有什么双修、采补等手段,都能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快速增长修为,相对于前者的以杀证道,后者的这些方式,稍微要温和一些,但是,这种温和,这种修为的增长,其实是掠夺他们的修为,从而充盈自己的修为,而这就是魔。 这种增长修为的速度是很快的,但是,后遗症也很大,比如以杀证道的人,最初他们杀人,会有选择性的杀人,可是,随着杀得人越来越多,他们就逐渐控住不住自己的杀念,看到人就想杀,分不清敌我,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废除修为,重新修行,要么就是彻底沦为杀人机器。 废除修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也无比的艰难,倒不是说废除修行这件事本身有有什么难得,而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境界,谁会轻易的废弃修为,让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呢? 而一旦废除修为,这个人基本上就会沦为废人,想要重新修行,那可以说是千难万难,这种天壤之别的差别,很多人是不会选择的。 至于说继续修行,那他们要么是走火入魔,修为大跌,从此无法突破境界,要么就是被彻底被欲望支配,沦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而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只有杀,没有别的想法。 在过去的数千年里,出现了很多类似的惨案,某某一代大师,突然发狂,宗门上下,一夜之间被屠戮一空的消息,屡见不鲜,而这样的人,一旦踏入江湖,更是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会有无数人死去,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被人诛杀的对象。 如果对方的境界低下,那诛杀对方,一切还好说,可是,这样的人,一般出世的时候,其修为都很高了,几乎可以说是同境无敌的存在,想要杀死他,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这样的人,往往都被称之为魔道。 这说的还只是武夫,除了武夫之外,还有修行者,天底下有六大修行体系,佛儒道、巫蛊、祭祀和方士,这六大修行体系,从万年之前就有了,其修行体系,修行方式繁多,很容易就出现类似的情况,而这样的人一旦出现,不但对宗门伤害极大,他们流窜到江湖和世俗之后,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毕竟,修行者和世俗之人,还是有很大茶具的。 在最初的时候,这样的情况很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类似的情况就越来越多,起初,一旦发现有人入魔,很容易被诛杀了,可是,随着入魔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修行越来越高,隐藏的越来越隐蔽,想要诛杀他们,就变得极其困难。 魔道之人,可谓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无论是修行界,还是世俗王朝,亦或者是江湖,都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而这群人最初只是犹如一盘散沙的存在,可是,到类似的人出现的多了,他们就开始抱团,一个人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何况是一群人,如此一来,这群人就聚集在一起,逐渐组成了一个全新的势力,而这个势力就是魔谷。 整个天下,修行体系被人熟知的有六种,如果加上武夫和圣地,那就是八大修行体系,但是,在这八大修行体系之外,还有一种修行体系,就是魔道。 魔道的修行方式,无比的极端,也无比的残酷和血腥,是很多修行无望,或者修行走到尽头的人的唯一希望,在过去的无数岁月当中,有无数人加入了魔谷,而魔谷的实力可以说无比强大的。 魔谷看起来是一个修行体系,是一个大势力,其实他们是无比松散的,至少,在收人这方面是无比松散的,不管你是武夫,还是修行者,只要你愿意且可以成为魔修,都会被魔谷吸纳,从而得到庇护,而现在,魔谷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无人得知。 有一个传言,一直在流传着,那就是神秘莫测的断龙阁,其实就是魔谷的势力之一,而断龙阁的实力如何,许一凡可是曾经凝胶过的。 “大师兄的意思是,这次出手的人,是魔谷的人?”许一凡问道。 盖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不是魔谷的人,暂时还不好说,但是,能够同时拿出这么多高武的势力,是屈指可数的。” 许一凡点点头,确实,一品以下的武夫,许一凡见过不少,而一品以上的武夫,许一凡认识的却不多,大宗师除了翁浩淼和寇嘉澍之外,他还没有遇到过其他的大宗师,而小宗师,许一凡遇到的也不算多,夜枭、盖剑都是,至于宗师境界的人,许一凡至今都没有见到过,不但没有见到过,也未曾听说过,有人是宗师境界的。 虽然见过一品以上的高武不算多,但是,许一凡知道,不说别的地方,单单东海城,就小宗师境界的人而言,应该也不少,东海城三巨头能够屹立不倒多年,肯定有大宗师和小宗师境界的人,而且不止一个,还有四大隐形势力,肯定也有类似境界的人,只是,他们不为人所知罢了。 但是,能够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高武的人,其实力肯定不简单,至少,在许一凡看来,翁家是拿不出来这么多的,天涯阁和海角楼能否拿出来这么多,尚未可知,但是,不良人和方士这边,肯定是拿的出来的,而其他三国也能拿出来,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有着如此之高的战力,他们完全没必要去带走徐诗芷和李嗣源。 “魔谷的人行事,是没有丝毫忌讳的,而且......” 说到这,盖剑看了一眼许一凡,继续说道:“而且跟我剑阁的记载,魔谷的人出行,往往都不是一个人行动,他们要么二人同行,要么是三人一组,其次就是五人一组了,这在其他势力是不多见的。” “所以,你怀疑那群人是魔谷的人?”许一凡问道。 盖剑点点头,说道:“应该是的。” 许一凡闻言,沉默了下来,他开始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绝望的少女 昏暗的灯光,寂静的空间,阴冷而潮湿的环境,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当徐诗芷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一个昏暗无比的房间,房间不大,放置了一张床榻,而她此刻就蜷缩在床榻上,说它是床榻,还不如说是狗窝,虽然床榻上也没有被褥等东西,但是,被褥上有一股浓重的汗臭味和血腥味,徐诗芷能这么快醒过来,可能是被这股味道给熏醒的。 徐诗芷醒来之后,处于本能,立即爬起来,然后蜷缩到墙脚,随即,开始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衣服算不得完好,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破损,而这件米黄色的衣裙,是她在林川驿站下榻的时候穿的那件。 衣服残破,衣服内的肌肤若隐若现,从其偶尔露出来的缝隙当中,可以看到,在其白嫩的肌肤上,还有道道抓痕,抓痕已经很淡,或者说,它已经结痂了。 这是当天晚上,李嗣源借着酒劲,冲入房间之后,一番暴力撕扯之后,留下的痕迹。 蜷缩在角落的徐诗芷,下意识的伸手去拉扯身上的衣服,只是,衣服破损的地方太多了,盖上这里,那里就露出来了,她尝试了几次之后,也就放弃了,只是下意识的拉过那床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的被子盖在身上。 在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之后,徐诗芷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还是处子之身,至少,她并没有感受到家中老婆婆说的那种撕裂感觉。 蜷缩在角落,徐诗芷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房间不大,跟监牢差不多,而跟监牢有所不同的是,这个房间不像牢房那般,一面是墙,三面是栏杆,这是一个和她家下人居住的房间还要小一些的房间。 房间内除了在角落放置了一张床之外,在距离床铺不远的地方,还放着一张书案,书案上放着一盏油灯,和一份算不上丰盛,已经凉透的饭菜,除此之外,房间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徐诗芷的眼神有些涣散,至于那饭菜,她根本没有胃口去吃,甚至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此刻,徐诗芷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晚上。 当天晚上,她们一行人终于离开海洲,进入徐洲,来到了林川驿站歇息,说句实话,从东海城出发的一路上,徐诗芷除了感到压抑和悲伤之外,更多感受到的还是恐惧。 在东海城的时候,哪怕东海城乱成那个样子,徐诗芷都不觉得害怕,倒不是她以为沧海别苑的人可以保护她,而是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在东海城,有他在,就没有人会伤害她,这是一种自信,或者说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可是,在离开东海城之后,马车行驶在冰天雪地里,尽管马车内的温度很合适,不会让其感到丝毫的寒冷,吃喝拉撒睡都有人照顾着,感觉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不单单是她,这支队伍当中的所有人都是如此,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每当她觉得烦闷,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的时候,都会看到那支三百人的小队,游走在他们周围,那些人面具遮脸,看不清楚本来的眼眸,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波澜不惊,不带丝毫的感情,不管是看她,还是看车队的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这种眼神徐诗芷并不陌生,那是上位者看待下位者的眼神,是强者看待弱者的眼神,在长安城内,类似的眼神很多,经常都能看到。 这在群人面前,他们这支队伍,就像是一群蝼蚁一般,有时候,想想就觉得可笑,这种眼神,往往是他们看待别人的眼神,哪怕她们不是故意流露出来的,在日常生活当中,遇到某些人,还是会下意识的流露出来,这是一种天性,而现在,她们却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这让徐诗芷感到很不舒服,在不舒服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心酸。 是的,没错,就是心酸。 随着车队离东海城越来越远,徐诗芷的心越来越乱,很多时候,她都想过,不顾一切的回到东海城,留在那个男人身边,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如果回去了,她会死,他也会死。 绝望吗? 确实很绝望,对现状的绝望,对未来的绝望,哪怕这种绝望从她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还是无法接受。 当车队来到邮城的时候,徐诗芷纷乱的心已经逐渐平静下来,她已经想通了,爱情这种东西,对于她们这样的人来说,太过于奢侈了,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默默的接受了。 在走出海洲的时候,徐诗芷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她认命了,她知道这次回到长安城之后,她就会被禁足,然后被皇帝赐婚,而她就需要待在闺楼内,等待着出嫁,成婚,洞房,生子,过着很多人都很羡慕,而对于她来说,无比枯燥而单调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可能会持续很久,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五年,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当然,也可能是一辈子,在这期间,她会看到李嗣源纳妾,开始留恋烟花之地,而她可能会默默地忍受,也可能会跟其他的女子争风吃醋,至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也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下半辈子肯定过的不会幸福。 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怎么都不会有波澜,就算偶尔有些波澜,也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她也不会居住在京城,而是去往西北的苦寒之地,可能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了。 徐诗芷会被长安城的人遗忘,曾经长安城有名的才女,也会被新的才女替代,至于家族,可能除了爹娘之外,没有人会记住,或者说在意她这个曾经无比任性的女孩,长安城成了她娘家,而娘家终究是娘家,从她戴着红盖头,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是个外人了。 对于李嗣源,抛开他这些年在长安做的那些荒唐事儿不说,其实,李嗣源还是很有才华的,比大多数的富家子弟要强很多,论长相,李嗣源长的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论身份,他是燕王之子,等到燕王去世之后,他就是下一任的燕王,论地位,一个世子的分量可能不够,可是,如果再加上一个王爷的头衔,那肯定是够了,更何况,他还是皇室成员,论才华,李嗣源虽然比不上出口成章的他,可是,也比大多数所谓的才子更有真才实学,这样一个要长相有长相,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要才华有才华的男人,更何况,李嗣源还很喜欢她,怎么看都是一段美满的婚姻。 在走出海洲的路上,徐诗芷就在想,既然已经认命了,要不要尝试着去了解这个即将成为自己男人的男人呢,只是,这种想法才冒出来没多久,就被李嗣源撕碎了。 李嗣源在离开东海城的一路上,表现的十分颓废,也十分的沉默,整日里都躲在马车内,要么喝得烂醉如泥,要么就是呼呼大睡,从前那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而他在看向徐诗芷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起来,这种深邃让徐诗芷感到心悸,感到慌乱。 当李嗣源拎着酒壶,冲进她的房间,把酒壶砸在地上,把她扑倒在床上,开始撕扯她衣服的时候,她才真正的看懂了李嗣源那段时间看向自己那种眼神的含义。 仇恨,彻骨的仇恨,还有兽-性,他恨她,而她也知道,李嗣源的这股恨意,更多的还是针对那个人的,而他也知道,自己喜欢那个人,于是,他把这股仇恨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挣扎、喊叫、反抗、拳打脚踢......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那一刻的徐诗芷是害怕的,是恐惧的,哪怕当初她和齐若兮被人绑架,哪怕是在东海城的那个除夕夜,她都没有这么害怕过,都没有如此的恐惧过,然而,在那一刻,她真的害怕了,恐惧了。 她在害怕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是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沦为野兽的李嗣源吗? 或许吧,但是,她知道,这种害怕和恐惧,只是一部分而已,而剩下的一部分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可能是长久的挣扎和反抗,惹怒了李嗣源,伴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之后,徐诗芷的大脑一片空白,除了能感受到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之外,没有其他的感受了。 不知道是那一巴掌把她打蒙了,还是她彻底的认命了,她放弃了挣扎,然而,趴在她身上的李嗣源,却不在动了,整个人趴在她的身上,而在李嗣源身后,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这两人她并不认识,她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而他们也看着她,眼神当中没有太多的感情。 就在徐诗芷还处于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她感到身上一轻,原本趴在她身上的李嗣源,被那个男人一只手给拎起来了,而李嗣源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死是活,当然,这对于徐诗芷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男人拎着李嗣源离开了,临走时,他杀了早已经昏迷过去的丫鬟小娥,如果是以往,徐诗芷肯定会去阻拦,然而,在那一刻,她什么都没做,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没有阻拦,也没有尖叫。 只不过,她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在小娥惨死之后,她也昏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了。 【这是哪?他们是谁?李嗣源死了没有?】 灵魂三连问,出现在徐诗芷的脑海当中,只是,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人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当然,对于此时的徐诗芷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个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即将要杀死她,估计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最多就是让人动作快点,不要让她感受到太多的痛苦。 一个真正绝望的人,往往都是最冷静,最无畏的人,她不去想这是哪,他们是谁,更不想去想李嗣源这个人,他死不死跟自己没有关系,如果他死了,那自然最好,如果没死,那也无所谓了。 房间很暗,看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对于徐诗芷而言,是白天和黑夜又有什么区别呢? 徐诗芷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她只是蜷缩在角落里,脑袋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地装着棉被,或许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时辰,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更久,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徐诗芷依旧保持着这个自我防御的姿势,根本没有抬起头,去看门口一眼的冲动。 来人的脚步声很轻,随着她的进入,还有一股好闻的香风飘散进来,看来,进来的是个女人,而在香风之后,还有一股饭菜的香味。 “你醒了!”女人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很好听,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虽然还没有看清楚这个女人的长相,但是,就冲这个声音,就知道这个女子应该长得很漂亮。 徐诗芷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女人,继而把目光投向了她手里端着的饭菜上面。 “咕咕咕......” 在饭菜香味的诱惑下,徐诗芷的肚子叫了叫来,是的,她饿了,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就感到了饥饿,而这一刻,饥饿感无比的强烈。 “呵呵......” 房间本来就不大,徐诗芷肚子叫的声音不算小,女人自然听到了,她笑了笑,然后说道:“过来吃饭吧。” 女人在说完话之后,就端着饭菜走到了书案旁,因为靠近了油灯,徐诗芷这才看清楚这个女子的长相。 女人年龄不大,大约三十来岁,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典型的瓜子脸,身份也很匀称,不敢说闭月羞花,但是也确实是个美女,像极了一个熟透的水蜜桃,这种女人,往往很受男人欢迎。 如果是以前,徐诗芷对于这种女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这可能是女人与生俱来的敌意吧。 “过来啊,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不饿?”女人放下饭菜之后,转过头,看向徐诗芷说道。 徐诗芷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书案旁坐下,看着眼前并不如何丰盛的饭菜,她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徐诗芷吃的很快,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一点儿富家千金的样子都没有。 “呵呵...饿坏了吧!” 女人依靠在书案边,看着下筷如飞的徐诗芷,笑着说道。 徐诗芷只是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专心的对付着眼前的食物。 见徐诗芷不说话,女人则自顾自的说道:“我姓裴,叫裴熙柔,你可以叫我裴姐姐。” “我是阴阳殿的人,是修行者......”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徐诗芷突然开口道。 “嗯?” 裴熙柔闻言,微微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徐诗芷,随即,她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咯咯咯......” 裴熙柔本来声音就好听,这一笑就更好听了,再加上她因为笑的太开心了,整个娇躯都在颤抖,那跌宕起伏的场景,可以让很多男人看到之后,都流鼻血的,只是,这一幕风景,却被徐诗芷给无视了。 “我以为你会很好奇,没想到,你居然一点儿都不好奇。” 徐诗芷很快解决掉了眼前的饭菜,说实话,这饭菜真的很难吃,至少对于她而言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她已经无所谓了,听到裴熙柔的话,徐诗芷反问道:“我为什么好好奇?” “你不想知道阴阳殿是什么地方吗?” 徐诗芷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哪怕站在哪儿不动,浑身上下都充满诱惑的女人,摇摇头,说道:“不想。” “那你想知道那晚欺负你的那个男人在哪吗?”裴熙柔又问道。 徐诗芷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就在裴熙柔以为她会问自己的时候,徐诗芷却摇摇头,说道:“不想。” “咦?” 裴熙柔轻咦了一声,看着徐诗芷点点头,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然后说道:“有意思,小丫头,我很喜欢你!” “我不喜欢你!”徐诗芷直接说道。 “为什么?”裴熙柔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 徐诗芷看了一眼裴熙柔胸前那高高耸起的山峰,没有说话。 大家都是女人,对于徐诗芷那一眼的含义,裴熙柔瞬间明白了。 “原来是嫉妒姐姐比你大啊。”裴熙柔调笑道。 徐诗芷翻了个白眼,此时此刻,她的样子和许一凡翻白眼的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可能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 “咯咯咯...有意思,我喜欢!”裴熙柔又开始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 徐诗芷再次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对方,而是起身朝床铺走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阴阳殿 “你想修行吗?” 看着徐诗芷的背影,裴熙柔开口问道。 “嗯?” 徐诗芷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问道:“我能修行?” “阴阳殿无所不能!” 徐诗芷没有再说话,只是撇撇嘴,回到了犹如狗窝一般的床榻上,重新缩回角落。 裴熙柔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劝说什么,只是说道:“你好好想想,想清楚的了告诉我。” 说完,裴熙柔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的大门再次关上,一切再次变得宁静起来。 不过,这种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再次被人打破。 房门再次被打开,进来了很多人,还搬来了不少东西,进来的人都是女人,她们一言不发,进来之后,就把这间狭小的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而徐诗芷也被挤到了一边。 这些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也就一炷香的工夫,原本昏暗潮湿的房间,很快就焕然一新,虽然跟她以前居住的房间无法相比较,但是,也算是不错了。 脏兮兮的被褥被换掉,铺上了新的被褥,房间内多了很多生活用品,基础的生活用品,这里都有,在床头上还放置着两套衣服。 这些人在弄完这些之后,就迅速的离开了,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有跟徐诗芷说一句话。 看着模样大变的房间,徐诗芷有些恍惚,她缓缓走到床边,伸出手,抚摸着床上的衣服,衣服材质一般,样式也很一般,款式更是一般,这些都不符合徐诗芷的审美,但是,指尖触摸着这些衣服,徐诗芷却没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心安。 犹豫了一会儿,徐诗芷看了看自己身上漏洞百出的衣服,又看了看床头上放置的新衣服,她最终还是脱掉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新衣服。 既来之,则安之,徐诗芷已经认命了。 ------------------------------------- 在距离徐诗芷房间并不远的一个房间内,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的正是裴熙柔。 “你真的打算收她为徒?”其中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看着裴熙柔问道。 “是的。” “你想好了?”男人问道。 “没什么可想的,再说了,这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吗?”裴熙柔反问道。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盯着裴熙柔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随你吧!” 裴熙柔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李嗣源怎么办?” 就在裴熙柔和中年男人沉默的时候,房间内另外一个年轻男子开口说话了。 “还能怎么办,杀了呗!”裴熙柔说道。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裴熙柔,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中年男人,很显然,在这三人当中,中年男人的身份最高。 中年男人想了想,答非所问道:“那小子怎么样了?” “跟我们之前了解的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我看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杀了也好,一了百了。”年轻男子说道。 然而,中年男人却摇摇头,说道:“他暂时还不能死,既然他没有闹事儿,就先关着吧!” “这......” 年轻男人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中年男人打断了。 “就这么决定了,他还有大用。” “是。” 在沉默一会儿之后,中年男人说道:“你既然打算收那丫头为徒,那我也不拦着,她接下来怎么样,就交给你负责了,我跟洪熙去一趟西北。” 裴熙柔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去西北做什么?” “做一笔交易。”中年男子说道。 裴熙柔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中年男子,又看了一眼被称之为洪熙的男子,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人来打扰徐诗芷,她每天除了坐在床上发呆之外,偶尔也会在房间内转悠起来。 三天之后!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房间的门再次准时打开,裴熙柔端着可口的饭菜,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徐诗芷看到裴熙柔的时候,下意识的问道。 这几天,都是别人来送饭菜的,送饭的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女,她每天准时来送饭,等到徐诗芷吃饭之后,她收拾残局,然后就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徐诗芷说过一句话,而徐诗芷也习惯了这种氛围。 “来看看你。”裴熙柔笑着说道。 “哦。” 徐诗芷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开始吃东西,而裴熙柔就依靠在桌子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徐诗芷。 “我真的能修行?”徐诗芷饭吃到一半,突然问道。 “可以!” “我资质如何?” “尚可!” “多久能成为高手?” 裴熙柔眯起眼睛,看着徐诗芷,笑着反问道:“在你眼中,什么样才叫高手?” 徐诗芷闻言,放下筷子,抬起头,想了想,说道:“最起码也是大宗师吧。” “呵呵呵......” 听到徐诗芷这个回答,裴熙柔笑的花枝乱颤,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徐诗芷没有笑,而是看着裴熙柔。 “想要成为大宗师有何难?”裴熙柔笑着说道。 “多久?”徐诗芷追问道。 “最多三年,如果你肯吃苦的话,两年也可以。” “此话当真?” “我没有必要骗你。” 徐诗芷盯着裴熙柔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又问道:“你教我?” “可以!” 徐诗芷闻言,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裴熙柔面前,直直的跪下,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裴熙柔没有躲避,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拜,在徐诗芷叩拜之后,裴熙柔将其扶起。 元符十五年,二月十八号,大炎王朝宰相之女徐诗芷,拜入阴阳殿裴熙柔门下,从此踏上了修行的道路。 在很多年之后,当徐诗芷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她都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在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她会不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然而,这个问题其实是没有答案的,或者说,答案早已经有了,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只因为当初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说,他有一个梦想,他要搜罗天底下所有的修行者和武夫。 只不过,当徐诗芷学成下山的时候,很多东西已经变了,变得物是人非,而那个少年,也站在了一个新的高度,他和她之间,终究还是隔着一道东西。 动心起念,则意起缘生,最苦是相思,最远是阴阳,入了阴阳殿,就跟死人无异! ------------------------------------- 东海城! 在不良人胥承业离开之后,许府突然来了很多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半大的孩子,而他们之前从未露面过,就算这次露面,大多数都是以黑袍黑纱遮面,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些人的身份只有一个,他们是许一凡的学生,也是天骄五营无名营的学生,而他们这次过来,是接到了许一凡的召集而来的。 许一凡召集他们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徐诗芷她们在过去的十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正是因为徐诗芷和李嗣源的这次失踪,成立一年之久的言午堂,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出它的獠牙,当言午堂开始运行的时候,其行动力和执行力,让很多人都瞠目结舌。 在十六号这天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有大量的消息,汇集到许一凡这里,而通过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许一凡终于拼凑出了林川驿站发生的事情。 根据情报显示,徐诗芷她们六号抵达林川驿站,当天晚上,因为李嗣源的酒后乱性,在驿站引起了一阵的骚乱,而作为这件事的两个当事人,李嗣源和徐诗芷都离奇的失踪了,不但他们失踪了,他们手下的护卫也死于非命。 当天晚上,齐若兮召集了驿站所有人,以驿站为中心,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同时,齐若兮还联系了徐洲方面的官员,拿出了她郡主该有的架势。 涉及到皇室成员和宰相的家人,徐洲的官员得到消息之后,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选择了出兵寻找,只是,在他们 行动的时候,遭到了刺杀,准确来说,是有人在刻意的制造混乱。 二月七号! 齐若兮在忙碌了一个晚上,整个人疲惫不已,加上她是女孩子,身体本来就不算好,又是冬天,在清晨的时候,她选择了休息,可是,就在她刚刚睡下没多久,驿站再次发生了刺杀事件。 有一名刺客,孤身闯入驿站,意图行刺齐若兮,不过,被齐若兮身边的贴身护卫给拦下了。 这名刺客的境界不低,是一名一品剑修,其杀伐之力巨大,在看到刺杀失败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走了,但是,被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刚回来的护卫们拦下了。 在经过一番搏斗之后,这名刺客身受重伤,被擒拿下来了,就在所有人以为找到突破口的时候,这名刺客在失去了兵器和反坑能力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杀。 他咬破了嘴里的毒牙,毒性很强,跟符富和王不二自-杀的毒药很类似,瞬间毙命,而这名刺客的身份,也因为他的死,成为了一个疑点。 刺客身上的东西不多,除了作战的一长一短两样兵器之外,什么都没有,想要调查他的身份,十分的困难。 同一天! 林川县的县令,在得知齐若兮她们这边出事儿之后,第一时间亲自带人前来接驾,然而,他们才走出林川县没多久,林川县内就发生了有高武攻打县衙的事情,这让林川县县令不得不临时调转马头,返回林川县救火。 据情报显示,当时出现在林川县的刺客,一共三人,他们在攻打县衙之后,并没有掠夺钱财,而是四处放火,很明显,他们是有目的才这样做的。 事后,这三个人在县令赶回来之前,就提前离开了县衙,但是,在林川县内还是遭遇了大军,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准确来说,是一场屠杀。 县衙的衙役,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在面对武夫的时候,几十人根本拦不住他们,在高武面前,他们都是一群土鸡瓦狗,迅速就溃败了,在短短的几次交手之后,县衙这边就死了十余人,重伤轻伤几十人,如果不是后来的守卫军赶到,估计这三人就真的逃脱了。 面对三百人的围攻,这三名刺客,最终还是力竭而亡,三人当中有两人是被乱刀砍死的,还有一人,受了重伤,却没有死,就在县令下令要活口的时候,这名刺客选择了自裁,于是,这三名刺客也都死了。 跟刺杀齐若兮的刺客一样,这三名刺客,身份不详,来历不详,除了他们的尸体和随身携带的兵器之外,并没有留下更多的线索。 在徐诗芷和李嗣源出事儿之后,无名营的探子,第一时间把驿站发生的事情,写成密信,按照之前约定好的线路送了出去,然而,这封密信却辗转了很久,经过了数人之手,才送到许一凡手上。 负责写信的人,还有送信的人,在他们拿到密信之后,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追杀,其中,有两名进入无名营才三个月的探子,死在了这场追杀当中。 不单单是许一凡的探子遭到了追杀,不良人还有方士那边,同样遭到了这样的待遇,许一凡这边还算好的,只死了两个人,根据情报显示,不良人那边死了八个人,才把情报传递回来,而方士那边死了多少人,暂且不知道,但是,位于徐洲和海洲边界的邮城,日月斋被人灭掉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齐若兮前前后后遭遇了三次刺杀,有一次还差点成功了,齐若兮被刺客刺了一剑,不过,伤势并不严重,这让从东海城死里逃生的一群人,顿时变得风声鹤唳,胆战心惊起来,所有人都不敢轻易离开驿站。 林川县县令在收拾完林川县的烂摊子之后,于二月八号中午,赶到了驿站,随行的有二百守卫军,随着他的到来,为了防止齐若兮再出现意外,他们一致决定,掩护齐若兮去往徐洲城。 虽然有了林川县县令的这二百人的护卫,但是,他们在去往徐洲城的路上,还是前前后后遭遇了多次刺杀,负责护卫的士卒死伤无数,直到二月十二号,徐洲刺史亲自带着两千铁骑赶到,这群犹如牛蝇的刺客,这才退去。 饶是如此,众人还是不敢大意,一路上,所有人轻车简行,直奔徐洲城,等到进入徐洲城之后,众人这才敢送一口气,而酒子啊齐若兮他们离开林川县驿站不久,整个林川县驿站,被人付之一炬,原本驿站的驿卒全都被人杀死了驿站内,而赶到现场,想要调查徐诗芷和李嗣源他们失踪原因的人,顿时赶到无比的蛋疼。 在齐若兮抵达徐洲城之后的当天,就有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公文,从徐洲出发,直奔长安。 齐若兮也没有在徐洲城待多久,仅仅只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她就再次出发,直奔长安而去,一路上,有两千五百人护送。 许一凡在看到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徐诗芷和李嗣源出事了,这是事实,下手的不是方士和海洲的人,那只有可能是朝廷的人,或者其他国家的人,相对于前者,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只是挟持徐诗芷和李嗣源,那那些徐肱和李刚的政敌,可能做的出来,但是,刺杀郡主,又是攻打县衙的事情,给他们一百二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 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别国的人做的这件事,至于是北蛮、西域、南夷三国当中的哪一国,暂时还没有查到,不过,在这些众多的情报当中,许一凡注意到了一个名字,阴阳殿。 阴阳殿,这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势力,在此之前,他对阴阳殿是一无所知的。 在看到这个名字之后,许一凡找到了盖剑和吴钩,询问他们知道不知道。 吴钩直接表示他不知道,对此,许一凡不感到意外,因为吴钩大半生的时间,都在军队当中渡过的,离开侠义军之后,他就去了北蛮,之后就是回到了东海城生活,虽然吴钩是武夫,而且还是高武,可是,他并不算江湖人,最多只能算半个。 盖剑则是在沉默了很久之后,也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这让充满期望的许一凡,顿时感到无比的失望。 不过,很快,有关阴阳殿的事情,就被许一凡了解到了,而这也正式拉开了乱世的序幕。 第三百二十四章 阴阳殿、归隐门、缥缈宫 二月二十号,日月斋来人! 就在许一凡让人四处打听阴阳殿消息的时候,日月斋的人突然来造访了。 来的是日月斋的一个一等管事,之前,许一凡去日月斋的时候,曾经见过的女子,叫芊予,名字好听,人长得也好看,年龄也不大,跟秋歌同岁。 芊予到来之后,许一凡还是见了她。 “芊予姑娘今日造访,所为何事啊?”许一凡坐在主位上,一边喝茶,一边笑着问道。 “奴婢这次来,是奉斋主之命,前来送公子一份情报。”芊予坐在座椅上,轻声细语的说道。 “哦?是何情报啊?” 说实话,对于日月斋的情报,许一凡还是很好奇的,也是很在意的。 抛开日月斋是方士的小号不去说,单单只说日月斋这些年在天下的分布,还有它主要从事的生意,就让人不得不重视这个在某些方面跟不良人很相似的势力。 “阴阳殿。” 随着芊予的话音落下,敢把茶杯端到嘴边,低头准备饮茶的许一凡,猛地抬起头,看向芊予眯起了眼睛,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当中,有寒光闪过。 芊予仿佛没有看到许一凡的异常表情一般,继续说道:“斋主听闻公子近几日,正在四处打探阴阳殿的消息,恰好,我日月斋知道一些关于阴阳殿的事情,于是,斋主就差遣奴婢给公子送来。” 芊予说着话,就站起身,拿起她进来的时候,就拿在手里的盒子。 许一凡看着芊予,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而站在许一凡身边的秋歌则走了过去,接过了盒子,放在了许一凡身边的桌子上。 许一凡看了看芊予,又看了看桌子上的盒子,然后,放下茶杯,拿起盒子,把玩了一番,并不着急打开,而是问道:“这份情报的代价是什么?” 许一凡从来不相信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要么它会砸死人,要么它就是有毒的,许一凡不相信,姬如雪或者说是方承运会这么好心的把这份情报送给自己,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斋主说了,这份情报是送给公子的,不需要报酬。”芊予轻声说道。 “哦?这样啊。” 许一凡呢喃了一句,然后说道:“还是开个价吧,这样白拿你们的东西,我心不安啊!” 芊予闻言,表情怪异的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芊予肯定是相信的,但是,这句话从许一凡嘴里说出来,怎么都无法让人信服,要知道,自从许一凡跟日月斋搭上关系之后,许一凡可是从日月斋还有翁家白嫖了不少东西,不单单是物资方面的,还有人才方面,很多东西都是许一凡白嫖得到的,看看此刻站在许一凡身边的秋歌,就知道了。 姬如雪让芊予送来关于阴阳殿的情报,许一凡居然开始主动要给钱了,这正是奇事一件啊。 芊予的反应,许一凡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今日不同往日,日月斋的东西,我可不敢轻易的收下,若是不说清楚,我真的很难心安啊!” 芊予抿嘴一笑,点点头,说道:“奴婢临行前,斋主吩咐过,若公子心存顾虑,就让我告诉公子一句话。” “什么话?” “不管以后如何,日月斋都不会和公子为敌的,还请公子宽心。” “哦?!”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心中了然,然后,他就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 说完,许一凡就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份不算厚,却也不算薄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字迹,许一凡拿起来,直接阅读起来,只看了几页,许一凡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普通人,有武夫,有修行者,有正亦有邪,九大修行体系当中,抛开圣地和武夫不去说,剩余的七大修行体系,除却魔谷之外,其他的都是正派人士,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而在这九大修行体系之外,其实,还有三大势力。 这三大势力,分别是阴阳殿、归隐门、缥缈宫。 这三大势力既不完全属于修行者,也不完全是世俗势力,它们介于二者之间,同时,它们既不是所谓的正义人士,却也不是魔道修士,因为在这三大势力当中,不但有修行者,也有江湖人士,不但有正派的修行法门,也有魔道的修行法门,它们介于正与邪之间,两边都沾一点儿,但是,两边都不站,总而言之,阴阳殿在内的三大势力,属于中立派。 世俗声音它们也做,而修行界的事情,它们也掺合,但是,在一些涉及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它们往往都是沉默的,两不相帮,谁也不得罪。 根据日月斋送来的情报看,阴阳殿在内的三大势力,它们成立的时间很久,其历史传承一点儿都不比六大修行体系短,但是,它们却无比的低调,很少主动去插手某件事,哪怕它们在跟世俗王朝做生意,也只是做生意,从来不插手朝堂上的事情,而这三个势力的人,也从来不去当官,至于修行界如何,这份情报上没说,但是,上面提到过,这三大势力跟七大修行体系关系都不错。 阴阳殿、归隐门、缥缈宫,这三大势力当中,其实力孰强孰弱,不好说,不过,被人熟知的只有阴阳殿,因为阴阳殿是最活跃的一个,他们经常穿梭在世俗和修行界当中,至于归隐门和缥缈宫,听名字就知道他们的神秘和飘逸了。 阴阳殿分为阴殿和阳殿,而这阴殿和阳殿的修士,不是根据性别去划分的,而是根据其修行的功法而划分的,修习正派法门,讲究循序渐进的人,就是阳殿成员,而修习魔道功法,走捷径的人,就是阴殿成员。 阴殿和阳殿的成员,属于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看似没有交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们每隔三年,都会进行一次内部的比斗,说是比斗,其实就是生死之战,而决战的双方,正是阴殿和阳殿的人。 在阴阳殿内部比斗,从来没有什么点到即止的说辞,往往比对的双方,要么生,要么死,很少有例外,也正因为这种残酷而血腥的规定,使得阴阳殿的战力,格外的强势。 另外,修习魔道功法的人,走的是捷径,最容易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一旦控制不好,就会沦为一个被欲望支配的怪物,但是,根据日月斋提供的情报说,阴阳殿似乎有特殊的功法,可以均衡这种情况的发生,至于该如何操作,日月斋也不知道。 阴阳殿的人很少主动招惹是非,他们不挑事儿,但是,也不怕事儿,历史上,曾经有人想要灭掉阴阳殿,结果被阴阳殿反过来个打疼了,而这场大战,也招来了其他几个修行体系的出面,最终才得以调停。 这一次,徐诗芷等人的失踪,根据无名营的调查,貌似跟阴阳殿的人有关,而从之前传回来的情报来看,能够一下子拿出两个小宗师,两个大宗师,还有一名宗师级别的势力,确实不简单,更何况,在此之后,又冒出来了众多刺客,而这些刺客,虽然不是宗师级别的,可是,他们的境界都不低,最低的也是三品武夫,而这些人在被围困之后,全都选择了自-杀,而这样果决的方式,除了魔谷和断龙阁的人之外,也只有阴阳殿的人才能做到。 只是,许一凡想不通的是,阴阳殿不是与世无争,典型的中立派嘛,为何会参与到这件事当中来,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李嗣源和徐诗芷,到底图什么呢? 如果说带走徐诗芷和李嗣源是为了跟大炎王朝谈条件,那大可不必,以阴阳殿在世俗当中的影响力,虽然他们没有人入朝为官,但是,他们的势力遍布天下,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大炎王朝都会答应的,何至于如此做呢? 阴阳殿的出现,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件事本身就跟他们有关系,亦或者说,是有人打着阴阳殿的名号在搞事情。 对于这三个可能性,许一凡一时之间也不好确定,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现在最大的线索就是阴阳殿,对于阴阳殿,许一凡不了解,虽然有日月斋的情报送来,许一凡对阴阳殿的了解,还是处于一个很模糊的印象当中。 不过,许一凡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一件事,那就是徐诗芷是否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那自然是想办法把其救出来,如果她已经遇害了,那一切就不用说了,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诗芷应该还活着。 当然了,许一凡现在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不管徐诗芷是活着,还是遇害了,都会有人去调查,去应对的,对于这一点儿,许一凡认识的非常清楚。 许一凡之所以让人去调查这件事,主要是因为他想要在第一时间知道情况,掌握第一手情报,从而决定接下来该做什么。 看完了手里的资料,许一凡放下情报,看向芊予问道:“你们日月斋跟阴阳殿 有联系吗?” 芊予点点头,说道:“有,不过,联系不多,最多就是一些生意上的来往,一年到头,很难遇到几个阴阳殿的人,毕竟,作为这种大势力,都有各自的情报系统。”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确实,对于这些超级势力而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毕竟,不管是世俗王朝,还是修行者,情报还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 “你们这次损失如何?”许一凡问道。 “损失不算大,主要是邮城的日月斋倒了,想要重建的话,需要一段时间,人手方面倒是没有什么损失。” 听到芊予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看来,出手的人还是极有分寸的,没有把事情做绝,他们只是毁了一个日月斋而已,没有杀害太多日月斋的人,如此一来,双方还是有的谈,无非就是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可以了,在利益面前,有时候人命真的不值钱。 其实,除了日月斋之外,朝廷在这次事件当中,损失的人手也不多,除了靠近驿站的林川县损失最大之外,其他地方的损失不算多,而齐若兮也只是受伤而已,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情报,齐若兮的伤势也不算重,只是一些皮外伤。 在拿到了更多的情报之后,许一凡也知道了更多的情况,比如齐若兮身边,还有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护卫,据说是最神秘的影卫,这两个人好像是在兴安城的时候,他们随着宣旨的洪公公一起过来的。 从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许一凡发现,这群刺客,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而是阻止齐若兮他们的追查,还有跟徐洲官府的汇合而已,当看到事不可为之后,就选择了退却,这种说死就死,说退就退的人,是非常可怕的,但不是指这些人单个可怕,而是他们背后透露出来的规矩可怕。 令行禁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难,哪怕是军法严明的军队,也很难真正的做到令行禁止,而在江湖当中,还有修行体系当中,想要做到这一点儿,更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在训练他们,把这种规矩潜移默化到他们的骨子里,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这一点儿。 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本身就很厉害,更何况,许一凡还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想要把一群人凝聚在一起,除了单纯的武力之外,更多的还是需要利益的驱使,当然,最重要的是信仰。 信仰这种东西,很直白,也很神秘,有信仰的人和没有信仰的人,是天壤之别的,为何很多武力高强的人,落在不良人手里之后,在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就妥协了,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信仰。 严刑拷打只是一种手段,其主要的目的,就是在肉体和精神上摧垮敌人,而人的痛觉是有一个临界点的,不同的人,临界点有所不同,但是,终归是有一个临界点的,不管是武夫还是修行者,都不会例外,当他们的修为被废,或者被禁锢之后,他们其实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当痛苦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肉体可能还没有完全崩溃,但是,精神就已经崩溃了,所谓的忠孝仁义,其实在这个时候,会变得无比的薄弱,稍微在外力的引导下,就会崩塌。 能够把一群高武,训练到这种程度,没有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熏陶和影响,是很难做到的。 当然,凡事没有绝对,也有一些其他的办法可以做到这一点儿,而这个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洗-脑,当然,这种办法,就目前来说,这个世界的人应该没有人掌握,而许一凡却知道。 在安寿岛上,死灰营已经建立起来,而其中的几个成员,完全能做到令行禁止和悍不畏死,而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儿,是因为许一凡对他们进行了洗-脑,而且是深入灵魂的洗-脑。 只是,这种方式是很不道德的,很没有人性的,它会彻底的改变一个人,当初,许一凡在给隗飞白等人洗-脑的时候,茅一山等人亲眼看到了他们是如何一步步蜕变的,那种蜕变的速度,那种人性的转换,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是空前的,也是匪夷所思的,哪怕是在很多年之后,对于死灰营战士的训练方式,他们都不愿意提起。 许一凡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点一滴的去影响他们,而且对于隗飞白这样的人,他也影响不了。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回过神来,看向芊予,笑着问道:“姬斋主可还有话让你带给我。” “有。”芊予十分痛快的说道。 “什么?” “姬斋主说,这次事情,公子最好不要插手,你做不了什么,还是不要去管太多为好,另外,不良人已经选择袖手旁观了,至少,海洲的不良人是这样的。” “这样啊。” 许一凡呢喃了一句,然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麻烦芊予姑娘,回去告诉姬斋主,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不会让她为难的。” “那奴婢就先在这里谢过公子了。”芊予站起身,冲着许一凡施了一礼道。 许一凡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那奴婢就不打扰,先行告辞了。” “芊予姑娘请便!” 许一凡说完,转过头对秋歌说道:“去松松芊予姑娘。” 秋歌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就走到芊予身边,两个人一路走出正厅,朝外面走去,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看样子是相谈甚欢,毕竟,秋歌曾经也是日月斋的人,两个人熟悉也正常。 在芊予走后,许一凡看着手里的情报,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朝廷反应 在日月斋来人之后,许一凡就没有再去过度关注徐诗芷的事情了。 从芊予最后说的那句话来看,徐诗芷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然,不良人不可能没有丝毫反应的,既然徐诗芷暂时是安全的,那许一凡就不用太过于去操心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想必海洲和徐诗芷她们的事情,早已经传回长安城了,接下来,朝廷会怎么应对,那就不是许一凡操心的事情了。 从芊予来的第二天,许一凡就开始再次出门,开始活跃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百货楼虽然因为海洲之变,生意不太好,但是,百货楼依旧是百货楼,百货楼的东西,还是很受人们喜欢的,随着工坊的扩大,工人越来越多,墨刀营学生的陆续出师,很多工坊都被他们接管下来了。 言午堂的学生,年龄普遍都不大,除了之前许一凡亲自在东海城筛选的学生之外,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言午堂从海州各地,甚至是周围的大洲,陆陆续续,以各种方式,吸纳了不少学生,现在出师的都是言午堂第一批学生,而第二批学生,也即将出师了,许一凡的学生越来越多,这是许一凡希望看到的。 也正是因为学生众多,所以在工坊产品的升级换代上,他们也都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尝试着自己去做一些东西,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是很高兴的,为此,他还特意给神机营的学生们,建立了一个实验室,专门让他们用来试验的。 香水和白酒,因为许一凡亲自参与做了很多,但是,做的并不全面,而神机营的学生们人,有些人进入工坊之后,就开始在原来的香水上面开始改造和升级,到目前为止,香水的种类已经增加了十几种,每一种都不一样,而白酒更是如此。 当许一凡在沉寂了近两个月之后,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之前还格外关注他的人,也因为齐若兮等人的离开,还有海洲之变的发生,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上。 对于海洲现在的局势,除了那些超大势力之外,没有多少人看的清楚,很多人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至于他们想做什么,许一凡不用问也才猜得到。 东海城很多人都是商人,而商人逐利,他们眼中除了利益之外,很少有其他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当海洲换了主人之后,他们就要考虑家族的发展了,到底是跟方士站在一起,还是站在朝廷这边,亦或者是骑在墙头,望风而动,这都需要他们自己去斟酌,去思考。 至于许一凡,放在之前,他们肯定是很关注的,但是,现在还有更大的事情,这关乎家族传承的问题,他们自然要更加重视一些。 没有人关注自己,许一凡反而乐得清闲,他每天除了练剑之外,就是去百货楼或者各个工坊转转,偶尔也会去四季楼的施工现场看看,看起来,许一凡就像是一个闲人一般。 时间就像流水,一刻不歇的超前奔去,转眼之间,就到了三月份。 往年这个时候,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可是,今年却不同,这个冬天格外的漫长,从十月份进入冬天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将近半年时间,冬天还没有退去的意思,这让很多人叫苦不迭。 不过,饶是如此,到了耕种的时候,不管外面多冷,还是有人冒着风寒,开始进行耕种,而一些商队,也开始了新一年的贸易。 时间到了三月中旬,许一凡每天的生活都十分的规律,或者是,无比的枯燥。 卯时起床,打一套军体拳,然后练剑两个时辰,洗漱一番吃早饭,午时出门,要么去百货楼,要么去工坊,要么去四季楼,亦或者带着刘冬瓜和盖剑他们,在东海城四处闲逛,亦或者是去茶楼喝茶,或者是去勾栏听曲。 就这样,一直到了申时,天色逐渐暗淡下来之后,他才会回家,又练剑一个时辰,吃晚饭,吃完饭之后,在练剑一个时辰,等到其练剑完毕之后,已经是亥时左右了。 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许一凡却去了书房,一个人待在书房内,一直到丑时左右,他才会从书房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对于许一凡这些习惯,周围人早已经习惯了。 三月十五号这天,许一凡这边收到了一份密信,密信上的内容主要都是关于长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海洲沦陷的消息,其实,在一月下旬的时候,长安城那边就受到了消息,这个消息传递回去之后,引起了朝野震动,很多官员都纷纷上奏,请求炎武帝派兵把海洲夺回来。 对于官员们的这种反应,完全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 海洲作为大炎王朝的一部分,虽然它不是最富裕的一个大洲,但是,确实商人最多,银钱汇集做多的一个地方之一,其中有不少官员,都在海洲有产业,帮助他们赚取了不少的钱财,现如今,海洲沦陷,他们的钱袋子没了,自然着急起来了。 另外,上次西征兵败,朝廷当中已经开始有一些流言开始传播了,其中说的最多的,还是历代王朝都迈不过一千年这个魔咒的事情,有些人开始散播乱世到来的消息,这让有些心智不坚定的官员,开始动摇起来。 镇西军败了,对于大炎王朝已经是很大的损失了,而这个时候,镇海军又叛变了,这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使得乱世到来的谣言,更加的真实起来。 其次,则是很多年都没有出现的方士,突然横空出世,一出世就拿下了海州,这让很多人都感到惶恐起来,说到底,方士终究是修行者,虽然单个的修行者,他们并不畏惧,可是,作为一个超级大势力的出世,他们还是很担心的。 最后,就是徐诗芷和李嗣源出事儿的事情,更是让这些朝廷官员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在海洲沦陷,方士出世,镇海军叛变的消息传到京城之后,很多官员都纷纷上奏,要求立即捉拿镇海大将军殷元魁,暂停西征的事情,另选良将带兵东去,收复海洲,剿灭叛军。 只是,这些奏折递上去之后,却被炎武帝留中了,至于镇海大将军殷元魁,依旧在距离京城八十里的军营当中训练士卒,为西征做准备。 在海洲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炎武帝也只是把殷元魁叫回京城,单独召见殷元魁,进行了一番谈话,谈话的具体内容,不得而知,因为当时在御书房当中,只有炎武帝和殷元魁两个人,没有旁人在场,自然不可能知道二人的谈话内容。 殷元魁在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直接离开长安城,回到了军营当中,继续训练士卒,炎武帝并没有追究他镇海军叛变的责任,也没有惩罚他的意思,这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心中自然十分的不满。 之后,在朝会上,就有大臣站出来质问炎武帝,为何不处置殷元魁,而炎武帝只是随口说道:“朕相信殷大将军,西征势在必行,此次西征,大帅之位非他莫属!” 听到炎武帝这么说,很多大臣心中还是很不满的,但是,一些明眼人则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炎武帝从登基一来,大炎王朝一共五位大将军,现如今,只剩下三位了,镇国大将军许淳叛变被诛,镇西大将军在西征的路上被杀,而现在大炎王朝正在三线作战,镇北大将军要对付北蛮,镇南大将军要对付南夷,而再次西征是势在必行的举措,这一次西征,无论是兵力,还是资源上,肯定都要比上一次西征更加的充足。 初步预算,这一次西征,炎武帝决定动用三十万大军西征,而想要统领这么大的一支军队,没有一个大将军是不可能,如此一来,殷元魁的带兵出征是必然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海洲的沦陷,还有镇海军的叛变,真相到底是什么,还需要调查,如果在这个时候,就直接出兵攻打海洲,固然可以把海洲拿下,但是,西征的计划,肯定会搁浅,而且作为曾经仅次于许淳的军队,在平叛之后,肯定会损失惨重,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对于大炎王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眼下,方士出世,他们只是占据了海州,并没有在海洲征兵,做备战的准备,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贸然攻打,终究还是不太好。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上不得台面而已,镇海军为何叛变,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作为镇海军大将军的殷元魁,肯定是有责任的,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殷元魁是没有谋逆之心的,既然如此,殷元魁想要证明自己,那他就必须要做些什么,而西征就是做好的选择。 也正是因为殷元魁现在是戴罪之身,他想要重新获得信任,在西征的时候,就必须打胜仗,而且是大胜仗才行,西域国家那么多,不灭掉几个,怎么都说不过去,炎武帝这个时候,选择不处罚殷元魁,反而重用他,这何尝不是一种计谋呢? 相对于海洲的沦陷,西征才是大事情,海洲随时都能收复,但是,西域的事情却不能拖了。 结合这些原因,那些真正心窍玲珑的 官员,很快就明白了炎武帝想要做什么了,所以他们并没有站出来反对,反而十分支持炎武帝的决定。 随着海洲沦陷的消息一起传递回来的,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许淳之子还活着,而且就在东海城的消息也一并传递回来,如果是在以前,这件事绝对是顶天的大事儿,但是,在海洲沦陷和方士出世这两件事发生之后,曾经的一个叛将的儿子还活着,就是无关痛痒的事情了。 大不了,在收复海洲的时候,将其一并拿下,当场处死,或者带回京城,公开审判处斩,也是可以的接受的。 而在海洲沦陷之后,另外一件事也被人们一直关注着,那就是年前去往东海城的齐若兮、徐诗芷还有李嗣源的下落。 不过,这件事也不需要过于担心,在齐若兮她们离开东海城之后,相关的情报就被传递回来了,对于齐若兮她们能够离开海洲,很多人还是很开心,当然,也有人不开心,而他们之所以不开心,自然是因为徐诗芷和李嗣源一旦回到京城之后,徐肱和李刚就会联姻,这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只是,这种不开心,没多久就被新的消息给打散了,徐诗芷和李嗣源失踪,齐若兮遇刺,一下子就引起了朝野上下所有人的关注,炎武帝对此事也格外的关注,他不关注也不行啊,一个是他麾下肱骨之臣的女儿,一个是他堂弟,他必须给予高度的关注才可以,尤其是在听到齐若兮也遇刺之后,他更是直接出动的御林军,前往徐洲接人。 这次出动的人,不单单有御林军和内卫,还有不良人和徐府、李府的人,对于齐若兮,炎武帝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一定要齐若兮平安回到京城,而对于已经失踪的徐诗芷和李嗣源,炎武帝的命令则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找到他们。 随着这道圣旨的下达,整个长安城的局势,就变得云波诡异起来。 徐肱在得知女儿徐诗芷失踪之后,直接病倒了,连续多日,卧床不起,无法上朝,而炎武帝也是多次下旨给予赏赐,更是每天都要询问徐肱的病情。 同一时间,李刚的奏折也出现在了炎武帝的书案上,奏折当中,燕王言辞恳切,求炎武帝务必要找到他的儿子,同时,也要严惩凶手,对于李刚的奏折,炎武帝自然给予了回应,承诺一定会找到李嗣源的,同时,也给燕王给予了很多赏赐,以此来安慰燕王,同时也彰显他这个皇帝的恩情。 在徐诗芷等人出事儿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很多官员都在私底下猜测,到底是谁做的。 有人觉得是海州那群叛军做的,也有人说,是徐肱不想跟李刚联姻,使出的苦肉计,也有人说,可能是朝中的某位大臣做的,更有人说,可能是江湖势力所为,总之,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他们既是在猜测,同时也在怀疑身边的人,因为在这些人当中,有不少人,要么跟李刚是政敌,要么跟徐肱是政敌,他们是最不想看到徐肱跟李刚联姻的,也有可能是他们做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大臣之间的关系,变得诡异起来,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和猜测,也都要自己的小算盘,想着能不能凭借此事,做一些文章,真可谓是表面笑嘻嘻,心中MMP。 许一凡在看到这些情报的时候,还是沉默了很久。 朝廷的反应并没有出乎预料,不管是对殷元魁的重用,还是对徐肱和李刚的赏赐,以及后面对徐诗芷他们失踪的关注程度,都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只有一件事,让许一凡感到有些奇怪。 炎武帝的态度! 不管是对海洲沦陷,还是对方士出世这件事,炎武帝的态度都很冷淡,相互争论,他就高坐在龙椅上看着,这正常吗? 非常的不正常,一个大洲,说沦陷都沦陷了,事先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炎武帝居然没有太大的反应,这种的情况,只有两个可能性。 要么,炎武帝很早就知道海洲要沦陷,方士要出世,要么,就是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应付这件事。 对于这两种可能性,哪个更大一些,暂且不好说,如果是前者,那么,炎武帝既然早就知道了,那他为何不提前做些举措呢?反而任由事态发展,任由海洲沦陷?如果是后者,就眼下大炎王朝的实力而言,炎武帝的信心到底来源于什么地方呢? 从炎武帝对这一系列事情的处理结果来看,他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许一凡。 在数月之前,许一凡随着不良人,去往兴安城,救出了徐诗芷和齐若兮,这件事很快被上报到京城,而京城那边也有了相对于的回应,洪公公前来宣旨,赏赐了一批人,警告了一批人,杀了一批人,唯独漏掉了许一凡。 在两个多月之前,许一凡帮崔东海搞出了炼铁工厂,京城那边也有赏赐下来,依旧没有许一凡,他又被人遗忘了。 而这一次,许一凡的身份暴露出来了,可是,炎武帝的一系列旨意当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许一凡,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被掩盖过去了,这正常吗? 相当的不正常,一次遗漏,说的过去,两次也勉强说得通,可是,这都是第三次了,许一凡还是被遗忘了,这就不正常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只是,许一凡思索了很久,也没有想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第三百二十六章 西征、海通岛的武装力量 历史的车轮总是一刻不停的稳步推进当中,碾压着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每一个人,有的人在车轮碾压过来的时候,他们还浑然未觉,有的人,可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却无能为力,也有的人,会在车轮落下的时候,做出螳臂当车的壮举,在车轮上留下浅浅的一笔,然而,所有人都无法阻止历史这辆巨无霸战车的前行。 在知道了朝廷的反应之后,海洲这边并没有陷入慌乱当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四月初! 本应该在正月过完,就开拔西征的军队,整整推迟了两个月,一方面是后勤准备需要时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天气的缘故。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长久,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当时间来到三月下旬的时候,这场持续良久的的冬天,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突然离开,而接憧而至的就是炎炎夏日。 四月一号,长安城外,整整三十万的大军,集结于此,整整齐齐的反对,漆黑如墨的铠甲,锃光瓦亮的戈矛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阵阵寒光,一股萧杀之气,冲天而起。 镇海大将军殷元魁,哦,不对,他现在是征西大将军了,身披红色铠甲,腰间佩剑,高坐马背之上,站在众军之前,抬起头,看着城墙上的一群人。 这支大军,除了五万士卒是镇海军之外,剩余的二十五万人,都是从各个军队抽调出来的,在殷元魁抵达京城的那一刻,这些人就已经聚集起来,而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殷元魁对他们进行了魔鬼般的训练,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上过沙场,杀过人,见过血的,其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正上午时分,炎武帝还有一大群臣子,在一阵骚乱却不混乱的气氛当中,缓缓地出现在城头。 炎武帝一身华贵的龙袍,走在最前面,在其身后,是宰相徐肱,还有仆射房巨鹿,在然后,就是六部尚书,还有其他的一众官员。 今日,炎武帝是佩剑而来的,当他出现在城头的时候,三十万人齐刷刷的看向这个看起来并不如何高大的男人。 殷元魁在炎武帝出现之后,第一时间从马背上下来,上前两步,单膝跪地,朗声道:“参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殷元魁的动作,三十万将士,齐刷刷的单膝跪地,口中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口号,暂且不说这只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单单就说这整齐划一的动作,还有震天响的声音,就说明这是一支强军。 “平身!” 炎武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刚好能够让城下的人听到,殷元魁闻言,站起身来,然后拱手道:“罪臣殷元魁,携三十万将士,拜见陛下,请陛下检阅。” “殷爱卿辛苦了。” 殷元魁不再说什么,重重一抱拳,站直身体,仰起头,看着炎武帝,等待着他的训话。 “炎军威武!”炎武帝解下腰间佩剑,剑身杵地,双手搭在剑柄上,朗声道。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刻,站在城墙上的炎武帝,腰杆笔直,看着城下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军队,听着那一声声的呐喊声,他的心是热的,整个人是自信的,炎军之威,天下皆知,由此强军,何惧与人呢? 大炎王朝尚武,也善武,从历代的皇帝,到朝中大臣,再到在,从来不畏惧任何人,也无需畏惧任何人,不管对方是武夫,还是敌国,亦或者修行体系的人,大炎王朝从不畏惧,他们敢战,也善战! “近年来,我大炎王朝不起兵戈,很多人已经忘记了我炎军的勇猛,去年,西征兵败,朕心甚痛,二十万将士,惨死他乡,诸位说,该如何?” “战!战!战!” “好,西蛮子狂妄自大,既然敢擅杀我大炎将士,那便战吧!” “吼!吼!吼!” “今日,三十万将士聚集在此,朕亲自为你们送行,来日,待到西征归来,朕也会再次迎接你们的回归,朕知道,此次西征,可能会有很多人回不来了,会有很多人战死沙场,朕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怕死吗?” “不怕!不怕!不怕!” “如此甚好!朕在长安,等待你们的凯旋而归!” “殷元魁听旨!” “臣在!”殷元魁连忙跪下。 “朕封你为征西大元帅,此次西征,军中大小事务,皆交由尔全权处置!” “喏!” 说完这些,炎武帝猛地拔出手中的王者之剑,高呼道:“不破西域,誓死不归!出征!” “哗......” 伴随着炎武帝的这一声怒吼,三十万将士,齐刷刷的转身。 炎武帝放下手里的王者之剑,转身走到战鼓之旁,拿起鼓槌,开始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时隔十五年,皇帝再次亲自擂鼓,这是三十万将士的荣幸,也是大炎王朝的荣幸,在历史上,出现皇帝亲自擂鼓的情况,其实并不多,而当今皇帝,炎武帝,在位的这十几年的时间里,就亲自擂鼓了两次,一次是他御驾亲征北蛮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现在,皇帝亲自擂鼓,这三十万将士何等的幸运,士气又是何等的高涨啊! 伴随着着战鼓的响起,三十万西征将士,开始起步前行,他们背对长安,往西而去。 西征大军出发了,时隔十五年,大炎王朝再次向外界,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这次西征,大炎王朝可谓是准备的无比的充分,从兵员到装备,再到后勤,都准备的无比的充分,单单这次随军出征的部队,就高达八十余万人,这些人不是去作战的,他们是负责运输各种军需的! 元符十五年,四月一号,炎武帝于长安城城墙之上,亲自擂鼓为三十万将士擂鼓,而在长安城内,有十数万百姓,默默的为这群将士送行。 在这三十万将士当中,有她们的丈夫、父亲、儿子、兄弟,她们别无所求,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这天晚上,长安城飘起了无数的孔明灯,为西征大胜祈福,为她们的亲人祈福,有大炎祈福! 当天下午,炎武帝携朝中大臣,去往宗庙祭祀祈福!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真正的乱世,彻底拉开了序幕,也是从这一天开始,真正的混战打响了。 ------------------------------------- 东海城! 许一凡这段时间,小日子过的无比的清闲,但是,在他收到了从长安传来的密报之后,许一凡就很少出现在东海城。 在接到密信的第二天,许一凡就离开了东海城,去往了海通岛。 这一次,跟随着许一凡一起来的,还有吴钩的侠义军,刘冬瓜和梦倾城等人。 海通岛上有八百乞活军,在经过了将近半年堪称残酷到毫无人性的训练之后,第一次迎来了许一凡的检阅。 当吴钩等人登上海通岛,看到正在校武场上刻苦训练的八百乞活军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八百乞活军,看似是八百人,却让人感觉,他们就像是一个人一般,这八百人手持陌刀,动作整齐划一,那挥刀的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给人一种一往无前的感觉。 刘冬瓜和梦倾城等人,内心是无比震惊的,但是,她们更多震惊的还是这八百人的气势,心中开始下意识把自己放置在这八百人当中,如果她们面对这八百人的围攻,她们能否战胜他们? 答案是模糊的,梦倾城是二品武夫,因为是剑修,她的境界可以跟一品武夫相媲美,杀伤力是巨大的,面对这八百人的围攻,她能做到杀死二百人不受伤,杀死三百人受轻伤,杀死五百人身受重伤,无力再战,而这还是在她一刻不歇的冲杀之下的结果。 刘冬瓜的境界和梦倾城差不多,两个人的实力也相当,之前,在东海城的时候,两个人曾经切磋了一番,并没有分出胜负,毕竟,切磋只是切磋,在切磋的时候,梦倾城稍微压刘冬瓜一头,但是,如果到了生死相向的时候,最终谁能活下来,暂且不好说,因为刘冬瓜是刀客,研习的又是霸道,出刀往往都是搏命的招式,在切磋的时候,她处处都要留手,但是,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那其杀伤力之大,不亚于剑修。 盖剑是小宗师境界,以他的境界和实力,这八百人他至少可以屠掉三分之二,才会受伤,最终的结果是,这八百人全部死掉,他也不会死,但是,肯定会身受重伤,还会跌境。 相对于这三个纯粹的江湖人,吴钩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一些,他是在军伍当中成长起来的,对于军队的了解 ,要比盖剑他们多得多,在看到乞活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绝对是一支战斗力十分强悍的军队,不比那些正规军差,甚至还会强上一些。 这样的军队,吴钩见到过,那就是当年许淳手下的军队,当他看到乞活军的时候,他就更加坚信,许一凡就是许淳的儿子。 吴钩他们看到的只是日常训练的乞活军,当许一凡检阅他们的时候,吴钩他们才发现,这八百人不是普通的士卒,他们是重甲兵。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副厚重无比,却不影响他们作战的铠甲,这些铠甲,都是乌黑色,给人一种无比厚重的感觉,更重要的是,这些铠甲,相对于炎军的铠甲,要更加的坚固,防护的地方也更加的全面,他们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被甲胄覆盖,而这样一支全身笼罩在漆黑甲胄当中,手持陌刀的军队站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那种强悍之感,扑面而来。 在看过全副武装的乞活军之后,吴钩等人最好奇的,自然是这只军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还有就是他们身上的装备都是如何得来的。 至于这支军队是如何训练出来的,许一凡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就是日复一日训练的结果,至于他们身上的装备,自然是东兴工厂弄出来的。 之前,殷元魁让许一凡准备军需,海洲官府给许一凡提供了很多资源,而他也确实做出了不少军需,除了最初的箭矢和炎刀之外,还有就是铠甲了。 在许一凡身份没有曝光之前,这些军需在制造出来之后,就被殷武第一时间送到长安去了,而后来,东海城发生了很多事情,导致军需的制作暂停下来。 虽然帮助朝廷制造军需的事情暂停下来了,可是,关于军需的升级和改良,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反而是在许一凡提出很多设想,画出不少图纸之后,神机营的学生就按照图纸,进行了尝试。 大概在两个月前,初代黑光铠已经被他们制造出来了,而许一凡在收到消息之后,看过样品之后,立即让他们开始按照这个靳休打造,而现在,乞活军身上穿的铠甲,就是初代黑光铠。 虽然这种黑光铠,暂时还无法跟真正的黑光铠相提并论,但是,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比现代军队当中的士卒穿的铠甲要好很多。 在初代黑光铠出现之后,第二代的黑光铠也在神机营学生们的研究下,开始有了雏形,第二代的黑光铠是在第一代黑光铠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改良的地方不少,但是,想要做出成品,还需要一段时间。 八百乞活军已经足够让吴钩他们感到震撼了,而随后出现了一千二百人的无良军,五百人的连弩兵,还有三百人的虎狼军,以及一百二十人的白马义从,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一千二百人的无良军,全都是由奴隶组成的,他们都是许一凡从海角楼买来的众多奴隶当中,百里挑一当中选出来的,最初,一共选了二千人,而现在只剩下一千二百人了,这群人全都是奴隶当中的精壮男子,他们蛮力强劲,一般人很难匹敌,是最好的步兵选择。 五百人的连弩兵,大部分也是从奴隶当中挑选的,但是,也要一部分是这段时间,许一凡让人去海洲各地搜罗而来的猎户组成的,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擅射,各个都是神箭手,许一凡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弓弩,最好的长弓。 三百人的虎狼军,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弓马娴熟,每个人都擅长马上作战,有些人曾经是死囚,另外一部分是奴隶,他们组合起来,相当于一个削弱版的侠义军,这些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机动性很强。 其实,虎狼军还可以再多一些,但是,因为马匹,尤其是好马太少,想要逐渐更多,实在是太难了,就这三百虎狼军,就花费了许一凡巨大的心血和财力,这三百人的标配都是一人双马,如果不是财力有限,许一凡至少要给他们弄一人三马,不过,饶是如此,这支虎狼军的机动性也是一般人很难媲美的。 至于那一百二十人的白马义从,他们各个都是武夫,境界或许不高,但是,在轻功方面,却无比的优秀,而他们全都是探子,如果放在军队当中,他们有一个新的称谓,斥候! 之所以白马义从只有一百二十人,主要是因为想要成为斥候,门槛太高,大部分人都无法胜任,想要成为白马义从,首先就必须要轻功了得,而在江湖当中,武夫不少见,什么剑修、刀客等等,都不难找,可是,想要在轻功上做到一定成就的,毕竟还是少数。 轻功说起来好听,其实,在实战当中,用处不大,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跑路的,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之外,很少有人会在这方面下功夫的,不过,少归少,却还是有人会这么做的,而这一百二十人,就是许一凡搜索了很久才搜索到的。 直到这个时候,吴钩等人才知道,原来看似什么都没做的许一凡,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其麾下已经有了近三千人的军队,这可是相当于一个藩王的亲兵的武力了。 也幸亏这是在海洲,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许一凡敢这么做,估计,他早就因为谋反的罪名被诛杀了。 这还是海通岛上的武装力量,而其他地方呢?比如一直只听到名字,却始终没有亲眼见识过的安寿岛,又有多少武装力量,东兴工厂又有多少武装力量? 这些吴钩他们都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象,许一凡现在手中掌握的武装力量,已经不亚于一个藩王的力量了。 【许一凡弄出这样一支军队,他到底想干嘛?】 这是所有人在看到这近三千人的军队之后,同时想到的一个问题。 第三百二十七章 谈话 从海通岛回来之后,许一凡找到了吴钩等人,进行了一次谈话。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这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们,但是,在这儿之前,有个问题我想问你们。”许一凡看着在座的众人说道。 “什么问题?”吴钩率先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 “你们这次不远千里,前来东海城救我,到底所为何事?” 随着这个问题问出来,众人顿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吴钩的目的很简单,他之所以出手,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侠义军的一员,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许一凡是许淳儿子的事情,作为侠义军,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主公的儿子身陷囹圄而无动于衷。 霸刀山庄和其他人来这里,主要是因为他们受到了各自门派长辈的吩咐,前来相助的,至于救完人之后,该怎么做,临行前,长辈们没有说,他们也不清楚。 剑阁的人之所以来这里,主要还是冲着许一凡的身份而来的,能把许一凡带回剑洲,进入剑阁那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不能,他们也不强求,只要保证许一凡没有生命威胁就可以了。 虽然,在这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这群人聚集在一起,看似团结一致,其实还是分散的,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是非常模糊的,此刻,许一凡问出了这个问题,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见众人不说话,许一凡则自顾自的说道:“你们前来相救,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许淳来的,你们认为我是他的儿子,呵呵......” 说到这,许一凡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说句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你们凭什么断定我就是他的儿子?就算是,我能做些什么呢?又该做些什么呢?”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有了些许的变化。 许一凡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这个问题,一种萦绕在众人的心中,只是,这么长时间一来,所有人都没有去问,刻意的回避这个问题。 许淳儿子降生的时候,正是许淳起兵谋反的时候,那个时候,凡是参与谋反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而没死的人,现在也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他们也无法确定许一凡到底是不是许淳的儿子。 纵然,李嗣源当初在曝光许一凡身份的时候,拿出了很多证明许一凡就是许淳儿子的证据,然而,这些证据在之前,已经没有了,让人无从判断。 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因为许淳这个人,才聚集在此的,如果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那自然一切好说,万一他不是呢?又该如何? 许一凡是不是许淳儿子,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证明,就算证明了,那又能怎么样呢?许淳是叛将,曾经参与并且主导了玄武叛乱这件事,作为一个叛将的儿子,他本应该被处死的,可是,他还活着,而梦倾城等人,只是基于江湖道义,还有跟许淳的情分,才来到这里的,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保存许淳一脉,不至于绝后。 帮助许淳洗刷谋逆的罪名吗?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玄武叛乱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而许淳也确实叛变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想要洗刷这个罪名,根本不可能,既然无法洗刷罪名,那又该如何? 继续谋反吗? 先不说能不能谋反成功,就算成功了,在这个讲究出师有名的时代,帮助一个叛将的儿子谋反,其中的代价和利害关系是可想而知的,单单就许淳跟他们的那点儿情谊是不够的。 如果许一凡只是想做一个富家翁,做一个商人,以在座的人他们背后的势力,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一切,当然,就算没有他们,许一凡现在的商业也做的非常好了,就百货楼和工坊那些东西,赚取的钱财,也足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如果许一凡想习武,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倾囊相授,然而,许一凡并没有习武的资质,这让他们这些武夫,也无从下手。 在去海通岛之前,他们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保许一凡一世平安罢了,可是,在去了海通岛之后,看到了那近三千人的军队,他们就知道,这个少年肯定不甘心做一个富家翁,那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公子想如何?”吴钩在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环顾一周,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人,然后说道:“我想做的事情,很大,很危险,几乎没有可能性,你们确定想听?” 梦倾城看着许一凡,直接开口道:“但说无妨!” “我要去救一个人。” “何人?” “一个姑娘!” “姑娘?她是谁?” 众人闻言,顿时紧蹙起了眉头,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们不是很满意,也十分的意外。 “一个很普通,却也不普通的姑娘。”许一凡继续说道。 “她是谁?在哪?”刘冬瓜直指问题本身问道。 “她叫慕儿,在圣地!”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对于许一凡口中的姑娘慕儿,他们不认识,也从未听说过,但是,从许一凡刚才说的话来看,这个女孩应该对他很重要,当然,真正引起他们注意的,还是圣地这两个字。 “公子,慕儿姑娘在圣地?”吴钩看着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五年前的冬天,我还在安民镇,圣地的人出现了,他们带走了慕儿,慕儿临走时,我们曾经有过十年之约。” “那公子的意思是,你想要找到圣地,那慕儿姑娘带回来?”吴钩紧蹙着眉头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我不但要找到圣地,把她接回来,还要推平圣地。” “哗......” 这一次,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许一凡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难怪他刚才说,他要做的事情很大,很危险,成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圣地!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它比七大修行体系还要神秘,至少,七大修行体系的人,他们还是见过的,比如儒家儒生,比如道教的道士,佛门的和尚,巫蛊的人,祭祀的人,方士的人,甚至魔谷的人他们也接触过,唯独圣地的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万年以来,圣地就一直存在着,根据他们了解到的情况,圣地的存在无比的悠久,比七大修行体系还有悠久,而圣地的人,几乎不出世,然而,圣地的人一旦出世,往往都会在整个天下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圣地是所有人心中的圣地,包括修行者也是如此,万年来,有无数人想要找到圣地,可是,无数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人找到圣地的所在,而许一凡却说要推平圣地,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先不说许一凡如何推平圣地,单单只说能否找到圣地,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多少历代先贤都没能做到的事情,许一凡能做到吗? 见众人不说话,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当初我在安民镇的时候,我并不想做什么,觉得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娶妻生子,过着大多数人都会经历的日子,可是,曾经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不得不想着去做一些事儿。” “也是因为这些事情的发生,让我离开了安民镇,来到了东海城。” “你们都知道,我从小不知道爹娘是谁,身边只有一个瞎子,在他临死的时候,曾经告诉我,希望我做一个普通人,可是,我不想了,于是,我来到了东海城,起初,我想做一个商人,于是有了百货楼,可是,后来我经历了黑木崖大战,又在兴安城差点死在了那里,我就知道,光做一个商人是不够的,我需要有自己的力量,于是,有了安寿岛和海通岛的出现。” “当我走出安民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告诉自己,我要做三件事。” 说到这,许一凡竖起了三根手指。 “第一,我要站在权利的巅峰,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而现在,这个计划已经有了雏形。” “第二,我要弄清楚我的身世,虽然我不是很在意我的身世,可是,人都是爹娘生的,谁不想弄清楚自己的爹娘是谁呢?” “第三,找到圣地,履行我的十年之约。” 说完这三件,许一凡就露出苦笑的表情,继续说道:“当然,我知道,这三件事,无论那件事,想要做到都很难,可是,我还是想做下去,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什么机会?”有人问道。 “乱世已起,而这就是我的机会。” 众人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紧蹙着眉头,彼此对视一眼 ,然后看向许一凡。 “你是想自立为王,逐鹿中原?”吴钩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想当皇帝,干嘛要自立为王。” “那公子是想?”吴钩疑惑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刚才说什么找到圣地,推平圣地,那都是很遥远的事情,如果是以前,这件事可以慢慢谋划,但是,现在不同了,乱世已起,乱世就意味着混乱,意味着要死人,我们最应该想的就是该如何活下来,只有活下来了,才能去想其他的事情。” “活下去?” 众人露出疑惑的表情的看着许一凡。 “这一次的乱世,和以往都不同,你们也看到了,现在方士已经出世了,而在方士出世之前,其实,佛门已经开始出世了,不然,你们以为西域为何能全歼大炎的二十万大军?”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众人再次一惊,对于大炎王朝西征兵败的事情,他们听说过,不过并没有如何上心,说到底,打仗本来就是朝廷的事情,他们只是江湖武夫而已,他们插不上手,也不愿意插手。 对于战事,打赢了固然好,毕竟,他们也是大炎人,而打输了,自然有朝廷会去收拾烂摊子,他们最多在茶余饭后闲谈几句罢了,也仅此而已,根本不会去深究兵败背后的真相。 许一凡之所以知道这么多,那是因为无名营传递回来的最新密报,告知了许一凡这件事。 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从言午堂建立开始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许一凡已经秘密组建起来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系统,他的触角已经开始朝着很多地方延伸过去,而这个消息的来源,也是无名营弟子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的。 佛门出世了,方士也出世了,断龙阁在很早之前,就从大炎王朝抽身而去了,再加上前段时间阴阳殿的出现,这都说明,在未来的时间里,只会有更多的势力陆续出世。 “那公子想如何?”吴钩问道。 “我打算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一支可以在未来可以护卫我们周全的队伍,而这支队伍的成型,需要依仗在座的各位的帮助。” 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不在说话了,而是坐在那里开始喝茶,等待其他人的反应和决定。 话,许一凡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他要组建自己的势力,而想要在未来的乱世当中,在修行体系的人纷纷出世,下场博弈的局势当中存活下来,单单凭借许一凡现在手中的力量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诚然,普通人可以靠人海战术杀死武夫,也可以杀死修行者,但是,这样的人海战术又能用几次呢?就算许一凡弄出来了一支低武的军队,这还是不够的。 在座的众人,都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能够出山,自然是得到了各自宗门承认的存在,而这样的人,往往都不是什么笨蛋,他们心里很清楚一点儿,乱世肯定是来了,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就算他们想,大势也不会允许的。 剑阁在剑洲地位固然超然,但是,在朝廷的铁骑下,在修行者的下场博弈当中,他们又能抵挡多久,而海洲的江湖势力都比较分散,如果剑洲都挡不住,那海洲又怎么能挡住呢? 与其等到灾难的到来,倒不如提前这些准备,武道一途虽然已经没落了,已经不在修行体系当中了,可是,武夫也是不容小觑的,既然大势如此,他们就必须开始思考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许一凡提出的这个建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虽然他这么做,很大程度上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但是,对付圣地的事情,还无比的遥远,最少,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算许一凡能走到那一步,那也至少需要在未来的乱世当中存活下来才行,不然,一切都是虚妄。 面对众人的沉默,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这很正常,上一次,他们来到海州营救自己,那是出于情谊,而这一次,许一凡想要把他们联合起来,这背后就不单单是情谊了,还有各种利益的牵扯,他们需要慎重思考。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最先开口的是吴钩。 “公子,既然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那我就听从公子的安排,侠义军是许大将军创立的,而我们既然是侠义军,自然听从公子的吩咐。” 吴钩的表态并不算意外,吴钩所在的侠义军,本身人数就少,大部分人都和吴钩一样,属于无门无派的存在,既然上次他们选择出手相助,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虽然暂时还无法百分百确定许一凡就是许淳的儿子,但是,这重要吗? 说它重要也重要,说它不重要也不重要,他们代表的侠义军,而侠义军是源于许淳,一旦侠义军的旗帜再次飘扬起来,那就意味着曾经的许家军并没有倒下,有了这个就足够了。 刘冬瓜所在的海洲其余的江湖势力,并没有急着表态,而剑洲势力也没有急着表态。 刘冬瓜等人都是有宗门,有师承的,他们的每一个决定,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他们背后的一个门派,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深思熟虑。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刘冬瓜开口了。 “你确定,你能找到圣地?”刘冬瓜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暂时不能,但是,我已经在做准备了。” “有多少把握?” “暂时只有三成。” “这么多?”众人顿时一惊。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暂时也只有三成,如果经营的好,把握可能会逐步增加。” 刘冬瓜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许一凡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代表霸刀山庄答应了。” “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他们没有想到,刘冬瓜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其他人见状,则开始面面相觑起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火药升级 霸刀山庄在海洲,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因为其历代庄主都是豪爽之人,朋友很多,整个海洲的江湖人,多多少少都跟霸刀山庄有一定的交情。 霸刀山庄虽然不像剑阁那般,是海州的话事人,但是,其地位还是和剑阁类似的,在刘冬瓜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其他人在进行短暂的商议之后,也纷纷答应了许一凡的提议。 在海洲这边的江湖势力答应之后,剑阁那边,盖剑和梦倾城进行了一番短暂的商议,最终,他们也选择了答应。 于是,就这样,伴随着这场谈话,许一凡整合了海州和剑洲的江湖势力,其中主要的还是海洲的江湖势力,毕竟,盖剑他们能代表的,也只是他们这三十六人而已,至于他们背后的势力是怎么想的,还需要他们把这件事告知他们,得到回复之后,才能做决定。 不管怎么说,这次谈话是很成功的。 当后来,天下大势发生根本性变化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在回想起这件事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他们也没有想到,当初只是看似不怎么靠谱的提议,居然能走到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件事确定之后,吴钩在内的旧侠义军开始离开东海城,进入了海通岛,这支侠义军的人数不多,虽然经过了四个月的发酵,人数也只有一百来人而已,人虽然少了点儿,可各个都是江湖好手,境界都不低。 吴钩他们进入海通岛之后,单独成军,名字还是侠义军,而他们的旗帜依旧是侠义军的旗帜,这是吴钩他们的要求,许一凡也爽快的答应了。 除了侠义军之外,海通岛还多了两个营,分别是霸刀营和剑客营,而他们分别属于霸刀山庄和剑阁,对于这两个营的具体事务,许一凡不插手,完全交给了他们自己管理。 在他们上了许一凡这艘船之后,许一凡就展开了他的‘剥削’做法。 海通岛的人其实不止三千人,除了已经成军的人之外,还有不少少年,而这些少年,都是一些有习武资质的人,只是,他们没有好的资源,被许一凡找到之后,就带到了这里,而在吴钩他们上了海通岛之后,就让他们来教授这些孩子。 很多孩子都被这些人江湖人一一瓜分殆尽,对于这些孩子的归属,许一凡是很大度的,不管他们拜入哪个人门下,都算是他们的人,也属于他们门派的弟子,对于他们的门派问题,许一凡不在意什么,他只要求一点儿,那就是这群人在学有所成之后,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必须听从自己的号令就可以了。 对此,不管是这些少年,还是他们的师父,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当然不会有意见了,对于一个门派来说,除了自身的实力要强大,需要高武坐镇坐镇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传承,而传承就需要人,需要好苗子。 海通岛上的苗子不多,却也不少,足足小三百人,虽然这三百人当中,大多数的习武资质一般,未来的成就有限,但是,却也有不少资质很好的苗子,这对于刘冬瓜等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有了吴钩等人的加入,海通岛开始变得热闹起来,而刘冬瓜他们也有了事情做,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无比的热烈。 既然决定了要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许一凡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虽然许一凡经过一年多的努力,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想要做到真正的拥有自保能力,这些人还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不过,有了霸刀山庄和剑阁,以及其他门派的加入之后,他们也开始展现出自己门派的底蕴了。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的时间,他们通过各种手段和途径,开始从各自门派的辖区内,开始征集兵员,同时,也开始搜索更多的习武苗子,而这个范围,不单单是在海洲,而是以海洲为中心,开始朝周边的大洲辐射而去。 江湖人豪爽,这是公认的,每一个江湖人,只要不是那种人人喊打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而在他们的呼朋唤友之下,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要无数人开始朝东海城这边涌来,而这都在许一凡的预料当中。 对于许一凡的这一次大行动,日月斋那边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是不知道这件事一般,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现在整个海洲都是方士的,许一凡的那些动作,搞得那么大,他们不可能知道,只是,知道也权当不知道,他们连问都没有打算问的意思,任由许一凡他们这么做。 也许,在他们看来,许一凡他们这么做,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小打小闹而已,也可能,他们有其他的想法,总而言之,对于许一凡的这次大规模行动,方士这边选择了冷眼旁观,不单单方士这边选择了冷眼旁观,东海城其他的势力,比如天涯阁,海角楼也没有说什么。 海通岛的事情,许一凡并没有过分的插手,霸刀营和剑客营的加入,并没有在海通岛上引起太大的波澜,这两个营,都是江湖人,而江湖人行事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规则,许一凡对江湖规矩知道的不多,自然不会贸然插手,而且许一凡坚信一件事,那就是专业的事情,还需要专业的人去做,而在这短时间内,许一凡在忙另外一件事。 ------------------------------------- 在许一凡身份被曝光之前,许一凡和徐诗芷在月亮湾发现了硝石矿,原本对硝石矿的开采,随着许一凡的入狱,而暂时被停下来了,后来,东海城之变,也导致硝石矿的开采,迟迟没有进行。 等到许一凡这次正式开始动作的时候,硝石矿的开采也开始运作起来。 硝石矿所在的位置,在海湾上,在没有潜水设备的情况下,依靠人工开采,难度是很大的,于是,许一凡选择了填海。 填海的工程是浩大的,不过,幸好月亮湾所在的海域不大,在月亮湾附近,还有几个很大的礁石群,如此一来,填海的难度就大大的降低下来。 从二月份开始,填海工作就已经开始了,前期的填海工作固然是艰难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众人的不懈努力,终于开始看到成效了,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大的成效。 在经过了长达三个多月的填海工作,许一凡他们几乎挖空了一座山,终于把填海的工作做完了,而接下来就是大力开采硝石。 在许一凡这项工作的时候,很多人都十分的不理解,许一凡要这些硝石做什么,而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不惜成本的开采硝石。 在这段时间,海量的银子投入到了这项工作当中来,百货楼的盈利已经不足以支撑许一凡这种程度的挥霍,不过,从年初开始,百货楼又在其他几个洲,陆陆续续的开了几家分店,去规模虽然不如东海城的百货楼,但是,其生意却异常的火爆。 也正是因为这种火爆,在极短的时间内,给许一凡带来了巨大的银钱,其中,值得一提的还是兴安城百货楼分店的利润。 兴安城百货楼是百货楼旗下第一个分店,而兴安城的位置,就恰好是大炎王朝的中心之一,百货楼建立在兴安城,那里汇集了南来北往的商队,从开业的第一天,其生意的火爆程度,就远超东海城百货楼刚开业的时候。 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兴安城百货楼给许一凡带来的利润是最大的,甚至在海洲沦陷之后,兴安城百货楼的利润已经超过了东海城百货楼。 一方面是因为海洲沦陷的缘故,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兴安城百货楼的价格,要比东海城百货楼货物的价格,贵上一到两成,可是,饶是如此,还是经常出现-货物供不应求的情况,当然了,这也跟当地官员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 如此一来,许一凡的商业帝国,已经开始走了轨道,以东海城为中心,开始朝着四周辐射而去,可以说,每一家百货楼的出现,都会给许一凡带来海量的财富。 当然了,许一凡的财富不单单是依靠百货楼的货物,还有各个州的分销权的费用,第一批拿下百货楼分销权的人,在尝到甜头之后,都纷纷开始着手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的接手了,有了他们的加入,也给许一凡带来了一笔可观的费用。 这些费用,大部分都被许一凡投入了硝石矿的开采工作当中,而剩下的费用,都被许一凡投入了东兴工厂的运转当中。 之前,因为许一凡帮助崔东海建立了炼铁厂,又要给军队打造军需,关于铁这一块,许一凡不用操心什么,只是,后来方士的出现,导致工厂缺铁。 许一凡在跟盖剑他们谈好之后,就主动找了一次方承运,谈了生铁这件事,而方承运也同意给许一凡三成生铁,但是,作为交换,他们需要东兴工厂一成的股份,而东兴工厂生产出来的东西,他们拥有优先权。 对此,许一凡自然是没有意见了,对方要价不狠,在许一凡的承受范围之内,他自然是答应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 的方向发展着。 在众人都在各自忙碌的时候,许一凡却没有待在东海城,而是去了安寿岛。 自从发现了硝石矿之后,许一凡对火药的制造,就一直放在心上,而在硝石矿开始开采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安寿岛的实验室内,尝试制造火药。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本寂静的安寿岛,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时不时的就会发生爆炸声,起初,生活在安寿岛上的人,还很震惊和惶恐,但是,随着类似的事情发生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慢慢的习惯了,同时也变得淡定起来。 是的,没错,就是淡定。 ------------------------------------- “砰!” 又是一声犹如闷雷的声音响起,在安寿岛一个偏僻的地方,一片乱石群当中,冒出了一股白烟,那些被海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断冲刷,变得圆润无比的石头,伴随着一声爆炸声,四分五裂,在空中飞舞着,散落各地。 这已经是许一凡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试验结果了。 眼前这片地区,以前还是一片礁石群,但是,随着许一凡的到来,不断试验火药之后,原来的礁石群已经不翼而飞了,留下的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道,当然了,更多的还是石头。 火药的制作,说起来很简单,无非就是一个配比的问题,如果是放在许一凡当雇佣兵那会儿,想要制造出火药来,那简直不要太容易了,可是,在这个时代,缺乏很多专业的工具,而硝石等材料的提纯,并不能做到百分之百,至于剂量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需要一步步的试验,才能得出一个不太准确的数字。 虽然许一凡脑海当中有着大量的资料和知识储备,但是,说到底,这都是理论知识而已,想要把火药搞出来,还是需要实际操作的,而实际操作就需要不断的试验才可以。 之前,许一凡他们靠着刮厕所里的硝石,弄出来了黑-火-药,但是,那些黑-火-药只够他们用来试验的,而且每次试验,都要小心再小心,一方面是硝石的资源不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种黑-火-药的不稳定,很容易出事儿,要么是不爆炸,要么就是很容易爆炸。 而现在,虽然有了硝石矿,可是,在火药升级这件事上,许一凡他们还是走了不少弯路,虽然现在的火药威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之前的黑-火-药,但是,想要达到许一凡的要求,还相距甚远。 在一次次的试验和爆炸当中,许一凡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是把火药进一步的提纯和压缩,其威力不小,一个炸药包(参考抗战事情的炸药包),其产生的杀伤力,大概在十五米左右,跟一个手榴弹的杀伤范围差不多,对小规模的战役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对于大规模的战役,这种威力就很鸡肋了。 这种炸药包,不但体积庞大,而且很容易受潮,经常出现点火之后,不会爆炸的情况。 许一凡看着眼前冒着白眼的地方,紧蹙着眉头,炸药包的体积再一次被他压缩下来了,威力也提升了不少,其杀伤范围在二十五米到三十五米左右,可以说,这个突破是可喜的,然而,跟许一凡想要的效果,还是相去甚远。 这已经是许一凡现在试验的最好的火药改良了,其威力不亚于一个三品武夫的自爆,如果放在以前,这种威力足够了,如果炎军有了这种东西,那可以说是所向披靡,但是,就现在以及未来的局势而言,这种杀伤力还是不够的,这种炸药,对付一般人还可以,但是,要对付高武,或者修行者,就完全不够看了,但是,许一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等到白烟散去,许一凡走过去看了看现场的大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威力尚可,还需要进一步的压缩。” 吴钩看着眼前的坑道,说道:“这相当于三品武夫的致命一击,三品武夫肯定会饮恨当场,二品武夫估计也是非死即伤,一品武夫嘛,多多少少也会受伤,但是肯定还有战力。”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现在火药的研制,已经到了瓶颈,想要突破瓶颈,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啊。”许一凡说道。 “是啊。”吴钩附和道。 许一凡沉默了片刻一阵,说道:“既然暂时无法突破,那就靠数量取胜,我就不信,丢出七八个这样的炸药包,弄不死一个大大宗师。” 吴钩闻言,顿时苦笑不已。 他也是最近才来到安寿岛的,也是最近才知道火药这种东西的,第一次看到炸药爆炸的时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在经过许一凡的一番解释之后,他也弄明白了炸药的原理,听起来也不复杂,但是,威力却不小,他甚至都想到这种东西出现在战场上,或出现什么样的效果了。 但是,也正是因为预想到了效果,他的内心还是无比苦涩的,天下习武之人众多,可是,想要成为三品武夫,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勤奋刻苦,是很难做到的,而许一凡却依靠这种外力,轻轻松松就能弄死一个三品武夫,想想就觉得悲哀,有了这种东西,那习武还有什么必要吗? 不过,幸好这种东西,制作并不容易,而且对真正的高武没有太大的威胁,但是,吴钩也知道,这是暂时的,而听到许一凡这番话,他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了。 不过,许一凡说的这种情况,还是不容易出现的,一来,境界到了一定程度之后,都会有天然的危机感,可以提前判断出危机的所在,二来,这些炸药包个头都不小,一个人最多能携带两个就不错了,谁没事扛着七八个炸药包的,就算能拿这么多,那些高武也不可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等着你来炸他不是嘛,只能说,这种东西只是一个外力,充当辅助装备的存在。 第三百二十九章 西征大捷 元符十五年,夏。 西征军四月初从长安出发,历时一个半月,在五月下旬,终于抵达了边疆凉州城。 抵达凉州城之后,殷元魁只是让大军休整了几天,就再次开拔,出凉州展开了新一轮的西征。 西域国度众多,大大小小的王国不计其数,和大炎王朝接壤的就有三个王国,分别是羌国、漪汾国、白莲佛国。 在这三个王国当中,人数最多,国土面积最大的是白莲佛国,毕竟,能在带一个佛字的王国,在西域是很荣耀的一件事,而实力最强,战斗力最彪悍的是羌国,不过,羌国的国土不大,而且生活环境很恶劣,从而导致该国的人数不多,至于漪汾国则处于二者之间。 上一次,镇西大将军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首先灭掉的就是漪汾国,然后就是羌国,最后,则打下了半个白莲佛国,就在其即将攻下白莲佛国,已经陈兵于白莲佛国王城之下的时候,却遭遇到了大败。 漪汾国的国土面积,只有大半个海洲的面积左右,人口虽然不少,但是,真正能作战的人却是极少数,他们的生活方式和北蛮有点儿类似,也是逐水草而住,只是,因为环境的因素,漪汾国的水草并不茂盛,不过,自愈自足还是可以的。 漪汾国国力不强,确实狂热的佛门信徒,多年来,漪汾国一直没有放弃对中原的渗透,在凉州一带,每年大炎王朝抓到的探子,十个里面有六个是漪汾国的探子。 对于这种国家的,常年驻守在西域边境的将士,是深恶痛绝的,所以秦嘉涆在西征的时候,第一个灭掉的就是漪汾国。 如果说漪汾国只是跳梁小丑,喜欢搞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的话,那么,羌国绝对是最受边关将士憎恨和仇视的国家了。 别看羌国的国土面积不大,最多只有半个海洲大小,但是,羌国全民皆兵,能征善战,这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生活环境太恶劣了,其国家靠近戈壁和沙漠,粮食的种植十分的困难,而想要活下去,他们就必须掠夺,而大炎王朝就是他们做好的选择。 每年春耕时分,羌国在忙完了自己的春耕之后,他们就会带兵叩关,他们国土面积小,春耕就是几天的事情,但是,大炎王朝不一样,边关附近的几个洲不一样,虽然每年朝廷都会给予边关将士很多的粮草军饷,但是,该耕种的时候,他们也需要耕种,而羌国这个时候叩关,就十分的恶心人了。 都知道,春耕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也是很短暂的,就那么十来天,过了那几天,春耕下去的庄稼,都会大打折扣,而且西北不像中原内地,想要种植好庄稼,有一个好收成,其实是很难。 羌国选择这个时候叩关,其目的很简单,就是干扰凉州一带居民的春耕。 羌国人数虽然不多,全国加起来,也不到八万人,可是,他们却有近五万的军队,军队当中,不但有男人,还有女人和老人,甚至还有半大的孩子,千万别小看这个年龄参差不齐的军队,他们每年叩关的时候,都会给炎军带来很大的伤亡和麻烦。 如果说北蛮叩关,只是掠夺粮食、金银财宝和女人,算是强盗行为的话,那么羌国就是土匪,或者说他们是直立行走的牲口。 羌国军队叩关,一旦攻下一地,烧杀抢掠,那都是基本操作,在这个地方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包括牲口都不可能存活下来一人,他们不但杀人,抢东西,临走的时候,还会将这些地方付之一炬,沦为一片白地,就算炎军最后再次把这些地方争夺回来,可是,想要把这些地方重新恢复起来,没有个三五年那是不可能的。 在大炎王朝和西域的边境,有大约三百里的无主地带,每年,双方的战争都是在这块无主地带展开的,说是无主地带,其实,在这里还是生活着很多人的,而这些人都有一个统称,马匪。 在这方圆三百里的地方,前前后后的马匪一共有几十批人,他们的势力或大或小,大的有上百人,小的只有十余人,他们主要依靠掠夺商人而存活。 虽然西域和大炎王朝常年作战,但是,往返于两国的商人却也不少,从大炎王朝去往西域的商人,大多数都是一些有关系,有背景,有实力的人,而西域也有类似的商人,前往大炎王朝进行贸易往来,而这些商人,不管是大炎的商人,在西域做生意,还是西域商人在大炎王朝做生意,其实都不会遇到太过于危险的事情,毕竟,敢从事两国贸易的商人,如果没有点儿实力是肯定不行的,而且双方的军队,都会或多或少的庇佑他们。 但是,这群商人在经过这三百里的无主地带的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马匪横行,遇到那种好说话的马匪,无非就是留下一半左右的货物,就可以通行了,而遇到不好说话的,那自然是货,我要了,人我也要了。 这些马匪,说是马匪,其实都是双方的官军,他们白天为兵,晚上为匪,他们把这种抢掠商人的行为,称之为打柴,或者是杀猪。 也正是因为如此,往返两国的商人,每次穿越这片无主地带的时候,都会派出大量的高手护卫,从而确保货物的安全,虽然有众多护卫保护,遇到小规模的马匪,还好说,留下一部分的买路钱,就过去了,可是,如果遇到大型的马匪,或者几支马匪联合在一起的时候,那这支商队几乎已经完了。 当然了,马匪也不是一团和谐的,既然是无主地带,那这里自然没有任何的规矩可言,杀戮才是这里的主旋律,他们不但抢掠商人,也会去抢掠其他的马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到了最后,在这片无主地带,真正的大型马匪,一共有三支大型的马匪。 一支是属于西域人组建的马匪,一支是大炎王朝这边的人组建的马匪,还是一支则是一支生活在这片无主地带的本地人组建的马匪。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六七个中小型的马匪团队,不过,他们或多或少都依附于这三支大型的马匪。 这群马匪,他们不管负责杀人越货,同时,还担负着斥候和探子的任务,每一个马匪团队当中,都有双方的探子,每年因为这些探子而闹出的命案和战役,不计其数。 在大炎王朝决定西征的时候,这些马匪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都消失不见了,这也属于正常情况,每当有战事发生的时候,商人不在往返两国贸易,而这些马匪也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隐藏起来,等到战役结束,他们就会像雨后的春笋一般,再次冒出来。 作为边关将士,其实,每年都需要功绩上报的,除了正常的战役之外,自然需要一些的军功,而想要军功,就需要拿人头去换,于是,每年都会有小股的斥候部队,去往无主地带打柴、杀猪。 他们杀的人自然就是马匪了,马匪抢掠商人称之为打柴、杀猪,而斥候需要军功,杀马匪也称之为打柴、杀猪,可是,就算这样,在这片无主地带上,马匪还是像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 秦嘉涆在灭掉漪汾国之后,就直接灭掉了羌国,在京城的人,得知秦嘉涆西征之后,连下两国,都觉得炎军军威勇猛无比,其实,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 漪汾国和羌国,两国的国土面积加起来,也就比海洲略大一点儿而已,而且这两个国家都贫寒无比,打下之后,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反而成为了鸡肋,属于那种丢只可惜,食之无味的存在。 在灭掉漪汾国和羌国之后,秦嘉涆就带兵攻打白莲佛国。 白莲佛国的国土面积比漪汾国和羌国加起来的都要大,人口也众多,人们的生活水平,跟中原内地自然是无法媲美,但是,比其他的地区还是要强上不上。 漪汾国和羌国虽然也信奉佛教,可是,在漪汾国只有一间寺庙,而羌国也只有一个称不上寺庙的寺庙,但是,白莲佛国不同,白莲佛国的寺庙众多,而且装修的无比的奢靡,在白莲佛国内,很多老百姓居住的都是最简陋的土坯房或者是茅房房子,但是,他们的寺庙却无比的华丽,单单寺庙内的佛像,都是用金子制成的,由此可见,佛教在白莲佛国的影响力了。 当炎军踏上白莲佛国的时候,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白莲佛国人口在一百万左右,在面对炎军的攻打的时候,他们率先拿出了二十万的大军,跟炎军进行了交战。 说是二十万大军,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还不到十万,而但是秦嘉涆手里却有二十万大军,一路平推过去。 二十万大军是白莲佛国的正规部队,在看到自家军队兵败如山倒之后,白莲佛国居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又征集了三十万的民兵,或者说是僧兵,这些人都是佛门的信徒。 但是,这支军队只是临时召集起来的,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战斗力可想而知,不过,他们的战斗力虽然低,可各个都悍不畏死,这给炎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 就算有了这么多人的加入作战,依旧没有阻拦住炎军的西征,而在秦嘉涆带兵打到白莲佛国王城之下 的时候,白莲佛国真正拿得出手的军队,其实没有多少,加起来也才堪堪十万人左右。 秦嘉涆在抵达白莲佛国王城之后,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停歇,直接选择了攻城。 攻城战,往往都是最血腥,最残酷的战争,双方在王城下,展开了殊死搏斗,在这场为其八天的攻城战当中,双方伤亡的将士,加起来有十余万人。 就在炎军即将攻破白莲佛国的时候,白莲佛国做出了一个让炎军无比震惊的举动,他们打开城门,选择了出城作战,看起来像是背水一战,然而,当战役真正打起来之后,秦嘉涆才发现,在出城作战的这八万人当中,居然有一万的重甲兵。 这是重甲兵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粉墨登场,也正是因为重甲兵的加入,再加上秦嘉涆在攻打白莲佛国的时候,其他王国纷纷出兵驰援,最终,秦嘉涆的大军陷入了大军的围困当中。 这场战役,对方拿出了三十万大军,而秦嘉涆那个时候,手上只有十五万不到的军队,而在重甲兵的冲杀下,天秤渐渐的向西域这边倾斜。 真正导致西征兵败,最终全军覆没的,还是因为那群京城来的子弟兵。 之前,在西征战役刚刚开始的时候,炎军连续灭掉了漪汾国和羌国,让他们信心大增,绝对西域人也不过如此,就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每当有战役发生的时候,他们都会率先冲杀出去,而秦嘉涆自然要派兵照顾他们,这导致很多将士因为他们的鲁莽而战死沙场。 在面对西域三十万大军围攻的时候,其实,秦嘉涆是可以反败为胜的,只可惜,在最后决战的时候,这群子弟兵看到大事不妙,直接带人跑路了,他们跑了,跟着他们的将士自然也跟着跑了,而这些人都是他们各自家族的家臣,其战斗力是不低,可以说是西征军的中坚力量,然而,他们跑路之后,就导致原本就在重甲兵冲杀下,勉强抵抗的炎军,顿时陷入了绝对的劣势。 都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而在炎军当中,老鼠屎可不止一颗,而是三千多颗,其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原本团结一致的炎军,就这样被他们分为了几部分,最终被西域的三十万大军,分而食之,最终使得这二十万将士全部战死沙场。 这一次,殷元魁领兵三十万,再次西征,不是没有人想把家族的晚辈塞到军队当中来,殷元魁也答应收下了,但是,他收下是收下了,却对他们的要求极其严苛,在出征之前的那几个月时间里,殷元魁一直在练兵,很多官员的子弟,在进入军营没多久,就纷纷离开了。 主要是军营的生活太苦了,训练太累了,殷元魁的要求太严厉太变态了,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哪吃得了这份苦啊,动不动就是挨鞭子,挨军棍的,他们受不了,就纷纷回去了。 哪有爹娘不疼自己孩子的呢,看到自己孩子在军营待了几天,吃了那么多苦,自然不舍得他们再去了,再加上,之前西征的时候,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子弟兵,给了很多官员当头一棒,让他们清楚的认识到,想要在西征当中捞军功,没有那么简单,搞不好会丢命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可不想再来一次,于是,这就导致,这次西征军当中,真正的子弟兵少之又少,而能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武将之后。 在秦嘉涆西征兵败之后,西域迅速的收复了之前被炎军攻打下的疆域,一切再次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双方隔着三百里的地方,展开了对峙。 殷元魁到了边境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让人把这三百里的无主地带,进行了铁血的收割,那些隐藏起来的马匪,都被炎军找到了,而等待他们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充当蚁军,帮助炎军攻打西域,要么就是死了,除此之外,没有第三个选择。 在杀了上百人之后,这群马匪最终选择了妥协。 于是,在西征大战正展开之前,殷元魁得到了一支五千人的蚁军。 六月初,正是一年当中,最酷热的时候,殷元魁选择了出兵,他亲自带领着三十万大军,开始踏上了西征之路。 三百里的无主地带,彻底被肃清了,虽然还有一小部分马匪没有找到,但是,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六月三号。 殷元魁来到了漪汾国的边境上。 漪汾国之前被灭国了,但是,在大炎兵败之后,漪汾国再次复国了,不过,整个王国的建筑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是,此刻在漪汾国边境,却有十万大军严阵以待,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炎军要展开新一轮的西征。 两军对垒,没有多余的言语,在对峙了三天,也休息了三天之后,殷元魁开始下令作战。 西域和大炎王朝的战役,就此展开,一场以性命作为代价的博弈,就这样在喊杀声和鲜血的铺就下展开了。 六月十号,殷元魁大败漪汾国、羌国、白莲佛国三国的十万联军,漪汾国这个刚刚复国没多久的王国,再次被炎军踏平。 六月十五号,羌国再次覆灭。 六月二十五号,炎军拿下白莲佛国半数国土。 七月一号,炎军抵达白莲佛国的王城之下。 七月二十号,白莲佛国王城城破,白莲佛国灭国。 白莲佛国灭国之后,殷元魁下令屠城,白莲佛国王城十万人,被屠戮殆尽,就此成为了一座空城! 西征大捷! 第三百三十章 大捷下的危机 夏已过秋已至,转眼之间,时间就到了八月中旬。 自西征军出发之后,全国上下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的结果,而随着殷元魁的接连捷报传来,全国上下顿时陷入了一阵狂欢当中,对于之前西征的兵败还有海洲的沦陷,都抛之脑后。 其实,在这次西征展开的时候,很多人对于皇帝任用殷元魁为西征大元帅,是颇有微词的。 出现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是正常的,大炎王朝五位大将军,除了殷元魁没有太多的功勋在身在外,其他的四位大将军,可都是功勋彪炳的存在。 镇北大将军夏侯拓,镇守北方二十余年,抵挡了北蛮一次又一次的叩关,劳苦功高,镇南大将军武英叡,镇守南方十余载,其功勋不在夏侯拓之下,而已经阵亡的镇西大将军秦嘉涆,更是在西北镇守了近二十年,他跟西域的战役,大大小小加起来有数百场,其功勋更是不言而喻,至于曾经的镇国大将军许淳,虽然成为了叛将,可是,他可是有着常胜将军的称谓,而唯独殷元魁,这些年来,一直待在东方,管理着镇海军,现如今,镇海军还叛变了,说对殷元魁担任西征大元帅没有意见,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皇命不可违,既然炎武帝选择了任用殷元魁,其他人除了在茶余饭后谈论几句,也不敢多说什么。 说实话,对于这次西征,其实很多人还是不看好的,尽管每个人都希望这场大战可以胜利,可是,从之前的西征兵败,再加上镇海军的叛变这件事出来之后,对于西域,很多人还是很警惕,还带着几分畏惧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这些担忧和警惕,以及畏惧,都随着西征军在西域的接连大捷而被冲散了,很多文人开始各种吟诗作对,赞扬西征军的勇猛无敌,而武将则直接干脆的多,就是喝酒。 这些人在赞扬殷元魁不愧是国之栋梁的时候,自然也要咒骂贬低前任征西大将军秦嘉涆的昏庸无能,骂其酒囊饭袋的大有人在,说其不配为镇西大将军的人自然也不少,至于秦嘉涆之前在西北边境,辛辛苦苦镇守了近二十年的功勋,被人们选择性的遗忘了。 秦嘉涆的谥号是忠文,看似不低,其实,在武将的谥号当中,这可算不上什么好的谥号。 文官谥号比较多,共计三十三种,正、贞、成、忠、献、端、定、简、懿、肃、毅、宪、庄、敬、裕、节、义、靖、穆、昭、恪、恭、襄、清、修、康、洁、敏、达、通、介、安、烈、和。 其中,排在前面的就是文正,文贞了,这两种谥号,是文官终其一生都想要得到的谥号,只是,真正能够得到这两个谥号的文官,却屈指可数,在大炎王朝近千年的历史上,除了少数的几个人得到了文贞这个谥号之外,也只有一人得到了文正的谥号,而这个人就是大炎王朝的开国宰相郑居中。 文官谥号分为上中下三等,每等分为十一种,大多数文官的谥号,都在是中等或者上等末位选取而已,至于文正、文贞之后的几个谥号,很少有人获得,当然,也很少有人获得下等的谥号,因为一般有这种谥号的人,基本上都被砍头了。 武将的谥号相对于文官来说,就要少很多了,只有文官的一半而已。 武将谥号分为两等,一等谥号以武打头,共计八个,分别是宁、毅、敏、惠、襄、顺、肃、靖;二等谥号以忠打头,总计也是八个,分别是文、武、定、烈、简、肃、毅、敬。 大部分武将,都会选择以武打头,功勋卓著的人,会在一等的谥号当中选取,而功勋一般,或者碌碌无为的人,也会以武打头,在二等谥号当中选取一个,而一些生前职位不高,但是,功勋卓著的武将,会以忠字打头,在一等谥号当中选取一个,算是对其一生的肯定,很少有人会以忠打头,又在二等谥号当中选取谥号的,因为这是对一个人一生的否定。 秦嘉涆的谥号忠文,看似是对其一生的肯定,但是,其实算是一种恶谥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把大炎二十万将士,葬送在了西域。 在西征兵败传回京城,关于对秦嘉涆的谥号,朝堂上是争论了很久的,很多人都提出,给其忠烈的谥号,忠烈放在现在,那绝对是一个褒义词,可是,放在古代,可是一个贬义词。 除了忠烈这个谥号之外,还有人提出,给秦嘉涆忠敬的谥号,不过,最终在一众大臣的商议之下,给了秦嘉涆忠文的谥号,虽然不是什么好谥,但是,也称不上什么恶谥,算是不高不低的一种谥号。 本来,忠文这个谥号并没有什么,可是,在殷元魁这接连大捷的情况下,很多人都觉得,秦嘉涆这个忠文的谥号都过于高了,应该改成忠烈最好。 不过,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秦嘉涆戎马一生,总共五个儿子,其中有两个都战死沙场了,其中他的大儿子,在上次西征的时候,就战死在了白莲佛国的王城之下,他和父亲秦嘉涆背对背作战,杀敌一百八,最终力竭而亡的。 更没有人知道的是,在此次西征当中,秦嘉涆年仅二十五岁的三儿子,还有年仅十六岁的四儿子,就在西征军当中,而且是急先锋。 秦嘉涆五个儿子当中,除了小儿子只有十岁,无法参军之外,剩余的两个儿子,都在此次西征军当中奋勇杀敌。 当然了,可能有人知道,只是,他们选择性的遗忘了而已,但是,真正记得他们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 ------------------------------------- 东海城! 虽然这段时间,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安寿岛上做实验,但是,对于此次西征的战事,他还是无比关心的。 在殷元魁带兵再次灭掉漪汾国、羌国,也终于拿下了白莲佛国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相关的情报,对于这些捷报,许一凡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兴奋的态度。 作为一个当过雇佣兵的许一凡而言,殷元魁这次西征之所以这么顺利,原因有很多,其中,最终的有四点。 第一,漪汾国、羌国,之前已经被秦嘉涆给踏平了,虽然,在短时间内再次复国了,但是,这两个国家,疆域不大,人数也不多,勉强复国,也没有多大的战斗力,至于白莲佛国,在经过上一次的战役之后,本身就伤筋动骨的,他们能拿出来的兵力其实不多。 第二,西域王国众多,除却白莲佛国之外,漪汾国和羌国都算是小王国而已,灭国就灭国了,无伤大雅的事情,大不了,等到战役结束之后,在从其他的王国划分出来一部分疆域给他们立国,或者直接并入其他的王国,而这一次,殷元魁带着三十万大军,是一路横推而去,人数众多不说,其军威士气,正是巅峰时刻,而周围的王国,虽然也出兵协助了,但是,人数都不多。 第三,之前出现在白莲佛国王城之外的重甲兵,还有僧兵,这一次都没有出现。 第四,自然是大炎王朝这一次西征,准备的无比充分,再加上有许一凡提供的一批军需,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炎军的作战能力。 这些原因结合起来,才有了这次大捷,而在此之后,殷元魁又接连灭掉了白莲佛国附近的两个小国,但是,捷报也到此为止了。 从许一凡得到的情报来看,西域面对大炎王朝的这次西征,选择了退让的态度,而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西域知道打不过炎军,选择了退让,算是一种变相的妥协,要么,他们在计划着一项更加重大的行动,而这次行动,可能跟上次他们歼灭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差不多。 相对于前者,许一凡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只是,这种可能性暂时没有出现,许一凡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毕竟,他又不在前线,没有第一手情报资料,很难做出判断,现在的这些判断,无非就是纸上谈兵罢了,许一凡只希望殷元魁能看到这一点儿,不要做出愚蠢的决定。 不过,在许一凡看来,殷元魁现在做的这一切,他已经成功从洗刷了自己身上的罪名,只要稳扎稳打,保存下现在的战果,应该是不难的。 夏天过去了,秋天到了,又到了收获的季节,而新一轮的局势变化,也随之展开了。 就在殷元魁携带三十万大军,一路平推过去的时候,北蛮终于坐不住了,他们开始集结兵力,准备南下。 北蛮这么做,原因有三。 其一,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一旦进入冬天,北蛮就会出现粮食短缺的情况,如果这个时候,不趁机发动战争,进行一番掳掠的话,那他们这个冬天就会很难熬。 其二,西域战败了,对于北蛮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双方打的旗鼓相当,北蛮自然乐的看好戏,可是,现在西域表现的犹如一块豆腐一般,这就让北蛮看不下去了,他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兵给炎军制造一些麻烦的话,那等到炎军收拾完西域之后,下一个就是北蛮了。 其三,是因为祭祀出世了,从五月份开始,北蛮就出 现了大量的祭祀人员,他们的出现,就代表了长生天的旨意,这让北蛮不得不选择南下。 同一时间,南唐也开始蠢蠢欲动,根据无名传来的消息,南唐早在六月份,就开始集结兵力,在七月份,已经有大军出现了南夷和大炎的边境上,双方已经开始了小规模的战役,虽然看起来不痛不痒的,但是,这都是试探性的攻击。 可以说,现在的大炎王朝,面临的是三线作战的情况,眼下来说,这种情况还不算严重,只要殷元魁继续保持这种胜利的态势,那么,对于大炎王朝就是有利的。 朝堂之上既然决定了西征,肯定想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肯定有相对应的应对之法,目前看来,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当中,之上,许一凡却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至于这份不安到底缘起于哪里,暂时还说不清楚,很大程度上,还是来源于西北。 ------------------------------------- 在这段时间里,海洲一切都很正常,却也很不正常。 方士出世之后,只是拿下了海州,策反了镇海军而已,对于海州附近的几个洲,他们都没有染指的打算,就此沉寂下来了。 许一凡这边忙的热火朝天,不但的从各地挖人、征兵、开设分店,方士这边却彻底的安静下来。 曾经被烧毁的四季楼,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建造完成了,其样式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建筑材料不同罢了。 对于东海城的人来说,在吃过了四季楼的饭菜之后,长时间不去吃,还是十分怀念的,在四季楼再次开业之后,四季楼的生意堪称火爆,几乎是座无虚席,而之前四季楼的九大残联,也再次被挂了出来。 只是,现在海洲的局势,天下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很多读书人的关注点,已经不在这些对联字画上面了,更多的还是在国家大事上面。 文人喜欢谈论国事,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而随着这次西征大捷,他们在四季楼吃饭的时候,谈论最多的还是西征的局势,很多人都在猜殷元魁这次西征,能够灭掉几个王国。 就目前知道的情报,殷元魁已经连续灭掉了五个王国了,这是一个十分可喜的成绩,很多人都在打赌,殷元魁这次至少能灭七国,有人说至少九国,更有人说,殷元魁会率领炎军,打到南陀山去,总之,对于西征的结果,在他们看来,不会发生什么变化的。 因为有剑阁的存在,百货楼和四季楼已经开始遍地开花了,除了海洲附近的几个洲之外,百货楼和四季楼已经入驻剑洲了,其触角已经触碰到了汴洲、陈洲、洛洲,正在朝着京城而去。 而随着百货楼的不断建立分店,许一凡获得的财富,正在与日俱增,可是,许一凡还是缺钱,很缺钱。 首先,海通岛上的军队,吃喝拉撒睡,各种训练的器械、装备,都需要钱、 其次,许一凡现在手下的人可不少,光奴隶就有好几万人,再加上那些给他干活儿的工人,这个基数是庞大的,而养活这么多人,也是很耗费钱财的。 另外,东兴工厂正在不断扩大,而各个工坊也在不断扩建,这些都需要钱去支撑的。 最后,安寿岛才是一个真正的无底洞,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钱,全被许一凡砸在了安寿岛上,至于这些钱都做了什么,没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对许一凡的一些做法表示看不懂。 为了获取更多的财富,许一凡又放出来了不少东西,比如玻璃,比如琉璃,还有很多其他的一些小东西,而这些东西的出现,都给众人带来了新的感觉,总之,在短短的数月时间里,许一凡放出来的东西,可谓是太多太多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意识到,许一凡身上藏着不少好东西,他们除了选择跟许一凡合作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之前,跟着曹家一起对付许一凡的蓟修杰,还有裴婉慧,不知道是因为海洲发生了变化,还是因为得到了他们被后人的指使,也纷纷选择跟许一凡合作,合作的诚意非常足,许一凡也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只是在某些方面,故意抬高了一些价格之外,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然而,新一轮的变化,也在这个秋末冬初的时候发生了。 殷元魁在灭掉白莲佛国之后,又接连灭掉了附近的三个王国,两个小王国,还有一个和白莲佛国差不多的王国,但是,这也是殷元魁此次西征,灭掉的最后一个王国了。 在灭掉了康国之后,一直选择退让态度的西域,终于开始反击了。 西域这一次,集结了五十万大军,虽然这五十万大军,是由众多王国拼凑出来的,但是,就人数而言,炎军这边是不占据优势的。 西征开始的时候,炎军有三十万大军,在连续灭掉六国之后,三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二十万左右,虽然,大炎王朝在第一时间补充了一部分兵源,但是,西征军的大军还是没有恢复到三十万的规模。 三十万对五十万,看似可以打,然而,事情也不是这样的,因为西域的这五十万大军当中,有近二十万的僧兵,这个数目是之前秦嘉涆面临的僧兵的三倍左右,除此之外,对方还有一支五万的重甲兵。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师伯姜三甲 在十月份,炎军和西域兵,在康城之外,连续交战多次,互有胜负,损伤都不小。 这里的康城,就是被殷元魁灭掉的六国之一的康国,在康国覆灭之后,康国就成为了康城,沦为了大炎王朝的疆域。 这场投入兵力近百万的战役,从十月份开始,一直打到了寒冬时节。 在西域选择和大炎王朝进行正面硬钢的时候,北蛮集结三十万大军南下。 镇北大将军夏侯拓,在嘉州城指挥着这场战役,相对于往年的北蛮的叩关来说,这一次,北蛮的叩关行动,无论从人数,还是从攻击程度而言,都远超以往。 镇北军有三十万的大军,这是多年以来的习俗,相对于其他的大将军而言,夏侯拓手上的军队是最多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北蛮人总是喜欢搞事情呢? 北蛮出兵之后,一开始的攻势就无比的迅猛,在短短的数日之内,就连续拔掉了炎军的数个城堡,而这些城堡的将士,无一例外,都战死了。 北蛮在获得了如此显著的成绩之后,就加大了攻势,他们一边攻打嘉州一带的城池,一边开始收割庄稼,而夏侯拓也做出了相应的反应,他一边指挥大军抵御北蛮的进攻,一边让人去抢收粮食,能抢走的就抢走,抢不走的,就地焚烧,总之,就是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得到。 到了十月底,眼看着就要进入冬天了,北蛮再次加大了攻势,三十万大军,有三分之二扑了上去,一时之间,整个北方狼烟滚滚,而嘉州城岌岌可危。 如果是以往,嘉州城不至于应对的这么艰难,而这一次之所以应对的如此艰辛,主要还是因为,在北蛮军当中,出现了大量的祭祀,他们参与了战斗。 他们都是修行者,普通士卒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是有限的,虽然这些祭祀的修为境界不高,大部分都和三四品的武夫差不多,但是,他们造成的危害,却也让夏侯拓无比的恼火。 当然了,炎军这边也不是修行者,也不是没有江湖武夫,在接连吃了几次亏之后,夏侯拓就派出了镇北军当中的修行者和武夫,专门针对这些修行者,如此一来,一面倒的局势,才得以控制下来。 双方的士卒死伤无数,而双方的高武也死伤无数。 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情报,在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里,双方就损失了近十万的兵力,其中高武和修行者,死伤就高达百余人,而因为修行者之间的对决,还有武夫和武夫之间的拼杀,造成的损伤,更是无法统计。 不过,这场战役也只打了差不多四个月,北蛮选择了撤兵,而嘉州算是保住了,可是,看着满目苍夷的城墙,这份胜利其实是算不上胜利的,如果算的话,也只能说是惨胜而已。 北蛮退兵,主要还是因为冬天到了,冬天不适合大规模作战,他们无奈之下,只好退兵,当然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西域和炎军在西方,陷入了僵持当中,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既然如此,暂时局势可是可以稳定的。 在北蛮举兵南下的时候,南唐也选择了出手,不过,相对于北蛮的大举南下,南唐这边的战役规模就小的多了,南唐一共拿出了十万兵马,但是,真正参与战斗的,只有三万左右而已。 南唐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拖住武英叡的大军,让其无法西去支援殷元魁,也无法北上去支援夏侯拓,而他也成功的做到了。 在北蛮选择退兵之后,南唐也果断的放弃了进攻,只是选择跟武英叡在边境对峙而已。 而此时的殷元魁,彻底的陷入了鏖战当中,在短短的二个多月的时间里,双方交战次数,不下于数十次,这还是万人以上的战役,而万人以下的小规模战役,更是不计其数。 双方互有胜负,僵持不下,就那么耗下去了。 在面对众多僧兵,还有五万重甲兵的攻势下,殷元魁还能坚持下去,这主要还是感谢许一凡,因为他弄出来的锁子甲,还有他之前制造出来的数以万计的箭矢,在这次西征当中,取得了重要的作用。 单单从重甲而言,许一凡制造出来的锁子甲,要比西域兵的重甲稍微好一些,但是,要说强多少,其实也并不多,而战役之所以如此僵持不下,主要还是因为锁子甲太少了,而且很多锁子甲在连番的战斗之后,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破损的情况,这直接就影响了重甲兵的作战能力。 至于箭矢,虽然之前许一凡制造出来的箭矢着实不少,可是,箭矢这种东西,在战场上的消耗是非常大的,一场大战下来,射出去十万,甚至数十万的箭矢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大部分的箭矢都可以回收利用,可是,每一次箭矢射出去之后,都会出现破损的情况,这也是一种极大的损耗。 如果海洲没有沦陷的话,就许一凡制造出来的机床,这点儿箭矢的消耗,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然而,现如今海洲已经沦陷了,在想要许一凡给他们提供箭矢,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了,也不是说,殷元魁的大军离开了许一凡就不行了,没有箭矢用了,正当工部的人是吃干饭的啊,从炎武帝决定西征的时候,工部每天都在生产箭矢,而在殷元魁他们在前线作战的时候,海量的箭矢被送到了西方。 ------------------------------------- 十二月! 一年即将又要过完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对于生活在中原的百姓而言,除了今年的赋税相较于往年,要重了一些,日子难熬几分之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狼烟四起,战火却始终没有燃烧到他们身边,对于这种情况,担心是肯定的,但是,要说多担心,还是不算多的。 许府! 书房内,许一凡站在一块绝大的黑板前面,手里拿着一支粉笔,正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板很大,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但是,真正的重点,还是只有三处,一个是北方,一个是西方,还有就是南方。 通过大炎王朝这大半年来的战争情况,许一凡发现,九大修行体系(算上武夫),已经出世了六大修行体系,最先出世的是佛门,其次就是方士,紧随其后就是祭祀,然后就是儒家,最后出世的就是巫蛊,至于武夫,根本谈不上出世不出世了。 在这六大修行体系当中,抛开武夫不去说,剩下的五大修行体系,有四大修行体系代表了各自的王朝,佛门代表的是西域,祭祀代表的是北蛮,巫蛊代表的是南夷,而儒家自然代表的是大炎王朝。 在三线作战的时候,儒家的纵横书院,还有全国各大书院,都走出了不少儒家人,其中,人数最多的就属兵家了,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出世,去往三处战场,这才稳定了现在混乱的局面。 至于方士,他们选择了冷眼旁观,谁也不帮,似乎他们这次出世,就是来看热闹的,但是,最为一直待在东海城的许一凡心里是清楚的,方士不是什么都没做,其实,他们在做很多事情。 在这一年时间里,海洲进入了很多人,而这些人,都是从海外而来的,按照许一凡的猜测,这些人应该就是方士体系当中的人了,这些人虽然不多,大多数人的境界虽然不高,但是,却不容小觑,而且海洲现在也有了一支很强大的武装力量。 除了之前叛变的五万镇海军之外,还有八万左右的军队,是方士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弄来的,现在,这支十三万的军队,就驻扎在海洲。 现如今,九大修行体系当中,还没有出世的,也只有道教和魔谷,当然,还有圣地了。 不过,按照许一凡的推测和预估,道教和魔谷的出世,应该也不远了,至于圣地,他们到底是没出世,还是已经出世了,暂时还不清楚。 “咚咚咚!” 就在许一凡沉思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随即,就是秋歌的声音。 “公子,该吃饭了。” 许一凡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轻声的答应一声,然后,就丢掉手里的粉笔,转身走出了书房。 在进入偏厅吃饭之前,许一凡洗漱了一番,当他来到偏厅之后,看到那个坐在主位上,已经大快朵颐的老人,表情十分的无奈。 这个男人说他是老人,有些不合适,他出了头发斑白一些之外,其实,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从其面相来看,大概也就四十岁左右。 男人姓姜,名字也好记,姜三甲,是在两个月前,来到许府的,他现在是许一凡名义上的师伯。 许一凡走过来坐下之后,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姜三甲,既感到无奈,又感到好笑,他总感觉姜三甲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单单从姜三甲的面相来说,稍微打扮收拾一下,绝对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 如果姜三甲穿上一身儒衫,走在大街上,那绝对 是一个很受欢迎的男人,在许一凡认识的众多人当中,能够跟姜三甲有一拼的,除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的李嗣源之外,还有就是盖剑和在几个月前,找到许一凡的樊祁了,除此之外,能够跟姜三甲媲美的,估计也就许一凡本人了。 姜三甲长得好看,文采也好,谈吐不凡,他说话很有意思,经常出口成章,对于各种典籍,他几乎是烂熟于心,很多许一凡都不知道,都没有看过的典籍,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最重要的是,这家伙居然是个修行者,但是,他又不属于九大修行体系当中的任何一种,他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更不是方士,不是祭祀,也不是巫蛊,更不可能是儒生,至于是不是魔谷的人,看起来也不像,虽然,他哪个体系的人都不是,可是,对于体系的人的功法和优劣,他都能说道几句。 至于姜三甲到底是什么境界,许一凡也不清楚,他只是在刚到许府的时候,露了一手,之后,就再也没有展现过他是修行者的身份了。 当然了,作为好奇心旺盛的许一凡,他自然是问过姜三甲,到底是什么门派的,又是什么境界的,而姜三甲每次都只是白了许一凡一眼,就不说话了。 许一凡遇到姜三甲,是在两个月前,他从安寿岛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了靠在他家门口睡觉,晒太阳的姜三甲,当时,许一凡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太在意,然而,当时穿着破布烂衫,蓬头垢面的姜三甲,却在看到许一凡之后,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两步化作一步行,就来到了许一凡面前,伸出他那脏兮兮,油乎乎的手,握住了许一凡的手,惊喜道:“小师侄,我可找到你了。” 当时,许一凡就站在台阶上,而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跟乞丐没什么两样的老头子,紧紧握住许一凡的手,一边大笑不已,一边使劲的摇晃着许一凡的胳膊,那画面想想就觉得很好笑。 许一凡当时是一脑袋的问号,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压根都不认识这个家伙。 看到许一凡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姜三甲就问道:“安然啊,我是你师伯啊,你不记得我了?” “......” 许一凡更加的疑惑了,他不记得自己拜谁为师啊? 如果说许一凡的师父,也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把他一手带大,朝夕相处的孙瞎子,一个就是名义上的师父翁浩淼,可是,这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且这两个人,好像都没有师兄弟。 孙曦圣不用说,许一凡是很了解他的,在他眼中,孙曦圣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子,除了会借着给人算命的时候,趁机吃女人豆腐,揩油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唯一特别的地方,也就是当初孙曦圣离开安民镇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身负重伤,而后,在圣地带走慕儿,三九准备杀死许一凡的时候,孙曦圣出现了,而那个老妪认识孙曦圣,才放过了许一凡。 对于孙瞎子认识圣地的人,许一凡是很好奇的,他曾经也问过孙瞎子,孙瞎子也只是说,在年轻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那个老妪,当时,老妪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对他很有好感,一见钟情,只是,他看不上老妪,就没有答应,就此错过了一段姻缘。 对于孙瞎子这样的解释,许一凡是半个字都不信的,而当许一凡问起孙瞎子是不是武夫或者是修行者的时候,孙曦圣非常果断的摇摇头,说他不是。 至于孙曦圣的师承,他更是没有提起,唯一知道的,也只是知道,他有一个女弟子叫羽墨,当年就是这个女人,把他交给孙曦圣的。 眼前的这个姜三甲,虽然看起来肮脏不堪,年龄很大,但是,许一凡左看右看,也不觉得他的年龄比孙曦圣还大,怎么可能是他师伯呢? 至于翁浩淼,对于翁浩淼,许一凡了解的不少,可是,翁浩淼的师承来源于哪里,无人知晓,但是,翁浩淼肯定是没有师兄弟的,就算有,眼前这个男人的年龄,好像也不可能,若他说是翁浩淼的师弟,许一凡还是会信的。 “安然啊,我是大师伯啊。”姜三甲看着许一凡再次开口道。 许一凡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也回过神来,一把把手抽了回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去你的,我还是你大爷呢。” “咦,小兔崽子,你可别没大没小的啊,我真的是你大师伯。”姜三甲有些生气的说道。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再次翻了一个更大的白眼,语气生硬的说道:“第一,我没有师傅;第二,就算我有师傅,他们一个七十多岁了,一个六十多岁了,你多大啊?还我大师伯呢,我还是你大爷呢!”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想跟他纠缠下去,转身就进了家门,顺便还让人把大门关上了,一边朝后院走去,一边嘀咕道:“丫的,这都是什么世道啊,怎么什么人都有啊。” “小师侄,你这样把我关在外面,是不是不太好啊?”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正是姜三甲。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姜三甲,许一凡微微张大了嘴巴,看了看姜三甲,又看了看远处依旧紧闭的大门,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啊。” “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大师伯啊。” “说实话。” “我真的是你大师伯啊。” “来人啊,给我打,打死了我负责。” 许一凡不想和他纠缠不清,直接摇人了。 赤莲、谷歌、樊祁先后出现在其身边,对姜三甲展开了攻击,只是,在一阵交手之后,许一凡彻底不说话了,转身就走。 娘的,打不过啊! 于是,就这样,许一凡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大师伯。 第三百三十二章 许一凡的心事儿 许府算不得大户人家,没有那么的规矩和条条框框,当然了,这是跟那些豪门大户想必,其实,现在的许府,在整个东海城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了。 许府的人丁不算多,真正的主人只有许一凡一个人,而像秋歌、谷歌、赤莲等人,包括吴钩等人,都只能算是下人,当然了,许一凡从来没有把他们当成下人或者外人来看待。 在经过近两年的相处之后,秋歌等人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许一凡这支团队当中来,很多之前被许一凡从各个势力当中挖过来的人,现在都已经把许府当成他们的家了,这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其中牵扯到了很多东西,人情世故是一方面,切身利益又是一方面,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谁不想过的更好一些呢。 以前,其他势力能给予他们的东西,许一凡基本上都能给予,而其他势力不能给予的,或者说,不舍得给予的东西,许一凡也能给予,这使得他们每个人在跟着许一凡的时候,都能获得巨大的回报,当然,前提是他们舍得付出,愿意付出。 有些人,天生就具有一种凝聚力,让人愿意跟他做朋友,愿意跟着他一路拼杀出去,而许一凡就是这样的人,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他就是小镇上的孩子王,不管是贩夫走卒的孩子,还是那些官老爷的孩子,都愿意跟许一凡玩儿,到了东海城,许一凡游走在各大势力当中,每每都能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许一凡大方,却十分的有底线,跟着他的人,都看得出来,跟着许一凡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其实他很好说话的,不管是百货楼,还是四季楼,亦或者是各大工坊,许一凡都能容许他们犯错,也能够理解他们犯错,只要不践踏许一凡的底线,许一凡都能包容他们,而这些东西,在这个阶级十分明显的时代,是很罕见的。 可能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许一凡弄的这些东西,在很大程度上,带动了东海城,甚至是海洲的经济发展,甚至这种影响力,正在迅速的向周边的大洲辐射而去。 单单一个百货楼,就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在很大程度上,带动了整个海洲商人的利益,这是历代官员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除了百货楼,还有四季楼,随着四季楼的出现,人们在饮食上有了更多的选择,而这种餐饮文化,也正在迅速的传播着。 另外,许一凡名下的各大工坊,还有东兴工厂,这些地方的建立,都需要大量的工人,就这些工坊和工厂,就解决了上万人的就业问题,可以让他们不用靠耕种就可以获得钱财,这些工人的工资虽然普遍都不高,甚至比一般的短工还要低上一些,可是,它很长久,只要你肯做事,就能在工坊和工厂一直做下去,而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他们的家庭生活。 这些改变,都是可以清晰看到的,还要一些人们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海角楼从海外弄来的那些土著,在以前,这些土著大多数只能被当成牛马一般的畜生使用,让他们干着最粗重的活儿,而得到的回报,也仅仅是能吃饱穿暖而已,能勉强的活下去而已,但是,在许一凡持续不断的从海角楼购买奴隶之后,这些人,在很大程度上,不但在衣食住行上得到了保障,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生命得到了极大的保障,而这都是被人忽略的问题。 当然了,这些事情,大部分是看不到的,而对于那些真正的大势力而言,他们是非常清晰并且直观的感受到了。 在方士占据海洲的这一年里,东海城的各大势力,天涯阁、海角楼、翁家,还有其他的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很多地方,给予了许一凡很大的方便,不然,海通岛上现在上万人的军队,单单依靠许一凡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在很多人看来,许一凡现在的实力,不亚于一方诸侯,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短短的两年时间,许一凡从一无所有,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在很多人看来是很不可思议的,而这一切,都是许一凡一次用命换来,一次次跟人博弈得到的东西。 有时候,许一凡就在想,幸亏他当年听从了孙瞎子的话,没有直接去长安城,而是来到了东海城,如果他去了长安城,他现在拥有的很多东西,其实是做不起来的。 别的不说,单单就说百货楼的那些东西,随便一样拿出来,在长安城肯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而许一凡没权没势,想要守住百货楼的东西,痴人说梦呢,哪怕他跟齐若兮和徐诗芷的关系不错,但是,哪怕是她们也护不住这么庞大的利益的。 至于说工坊和他现在手里的军队,想都不要想,只要许一凡刚搞,估计还没有开始,他就被人带走,丢进大牢了。 像之前李嗣源曝光许一凡是许淳儿子这件事,如果放在长安城,许一凡的下场是不用想的,直接拖到菜市口明正典刑了,还谈什么未来。 海洲沦陷,对于别人而言,可能是一件坏事儿,可是,对于许一凡而言,却是一件好事儿,因为没有朝廷的掣肘,许一凡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 在许府,没有什么规矩,不讲究什么下人或者女眷不能上桌吃饭的讲究。 此刻,在偏厅吃饭的人,除了大师伯姜三甲和许一凡之外,像秋歌、谷歌他们这些人,都在一起吃饭。 许一凡吃饭比较慢,主要是他在想事情。 现在是十二月了,冬天早已经来临了,之前,已经下过一场小雪,很多工坊都开始陆陆续续的减产,当然了,许一凡想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西域那边的战事。 根据最新情报,殷元魁所率领的西征军,现在正在坚守康城,和西域兵展开了新一轮的对峙。 在入冬之前,西域兵和炎军发生了数场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一方面是普通士卒的损伤,一方面则是精锐部队的损伤,最重要的是各方高武的损伤。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其实没有多大,对于普通士卒而言,他们的差距并不大,在常规作战当中,双方的战损比例其实相差不多的,而精锐部队的损失,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很巨大的。 西域兵的五万重甲兵,应该是西域众国当中精锐当中的精锐了,当他们出现在战场的时候,确实给殷元魁带来了很大的战损,不过,这种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西域拿出重甲兵的时候,殷元魁也出动了炎军这边的重甲兵。 能制裁重甲兵的,往往只有重甲兵,当炎军的重甲兵出现的时候,西域那边确实引发了很大的骚动,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炎军这边也会有重甲兵,不过,对于双方的将领而言,对方掌握的底牌,心中都是有数的,前往别忘记了,在军队当中有两个特殊的存在,一个是军中斥候,还有一个就是探子。 炎军这边的重甲兵不多,拢共也就三万多一点儿,对方有五万,在人数上,西域兵是占据优势的,但是,在重甲的质量上,还有重甲兵个人的作战能力上,还是炎军这边占据一定的优势,也正因为如此,双方出现了僵持。 除了在最初的时候,双方用重甲兵展开了几次博弈,双方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之后,双方的将领都没有继续用重甲兵进行作战,毕竟,重甲兵训练不已,每一个重甲兵的出现,都是花费了无数的心血,用无数银子喂出来的,损失一个就少一个。 在重甲兵对战之后,双方又展开了普通士卒的对战,说白了,就是用人命去换人命,而在此期间,双方将领都开始使用高武作战,用高武去刺杀地方的将领。 西域那边,有佛门弟子的出现,而炎军这边,也有儒家弟子的在,单轮修行者和高武的人数而言,西域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毕竟,西域虽然国度众多,但是真正的高武,都汇集在佛门旗下,而儒家这边,虽然也出动了不少儒家弟子,可是,现在的大炎王朝不单单和西域作战,还是跟北蛮和南夷作战,人数上分散了不少。 当然了,炎军这边的高武,不单单只依靠儒家,还有不良人和一些江湖门派。 不良人的实力,也随着双方战役的白热化,而逐渐凸显出来,在这一次战役当中,不良人拿出来的高武,就有数十人,前往别小看这数十人,这数十人的修为,都是非常顶尖的,最低的修为都是二品武夫,像一品武夫、小宗师,都有不少,而且还有三名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参与其中。 当西域那边出动佛门修行者的时候,炎军这边也出动了不少修行者,其中,不良人就一口气拿出了七个修行者,他们的境界都不低。 不良人拿出的这些武夫和修行者,很多都是曾经在江湖上,名噪一时的人物,而这些人在成名之后,没多久就消失了,从此沓无音讯,人们都以为他们闭关修行,或者游历江湖了,或者已经死了,可是,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在不良人当中。 不良人到底搜罗了多少天下的高 武,无人可知,但是,从目前西方的战局当中,就可以看出,不良人的底蕴之深厚,远超一般的势力。 许一凡一直都很高估不良人,随着跟不良人接触的越来越多,他高估的次数越来越多,可是,当他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严重的低估了不良人的实力。 在三处战场上,都有不良人的身影,而带队的人,基本上都是七十二司的人,像三大不良将,都没有露面,至于神秘莫测的不良帅,据说依旧坐在长安城的摘星楼。 西方的冬天要比东海城这边来的更早一些,在入冬之前,双方展开了一场大决战,在这一战当中,双方死伤了近十万余人,但是,到了最后,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殷元魁展现出了他超高的领兵本领,在康国覆灭之后,殷元魁就地征兵,在短短的数月时间里,就把康城打造成了一座军事要塞,让人无法轻易攻破,而在此之前,西域方面,曾经发起了数次大规模的攻城行动,却都无功而返,由此可见,现在的康城到底有多坚固了。 但是,许一凡在看到这些消息之后,也知道,双方其实都到了强弩之末了,西域拿不下康城,而炎军这边也无法继续西征了,接下来除了打持久战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战争打到一定程度之后,往往打的不是兵力的多寡,而是国家的财力,相对于西域而言,大炎王朝的国力还是无比鼎盛的,毕竟,一个存在了近千年的王朝,其国力的充盈是很难想象的,不会因为一两场的战役,就变得国库空虚的。 如果战事继续这么下去,对于大炎王朝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儿。 现在,西域、北蛮和南夷,三国之间还是各自作战,并没有联合起来,所以现在的战况还十分的胶着,如果这三国联合起来,他们同时和大炎王朝作战的话,那对于大炎王朝来说,其压力和负担是很大的。 按照许一凡的猜测,眼下这个僵持的局面,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最多到明年的开春时节,这个局面就会打破,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看大炎王朝如何应对了。 当然了,这些事情跟许一凡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他却不得不去想。 西域也好,北蛮也罢,亦或者是南夷,许一凡跟他们都不熟,不管怎么说,许一凡都是大炎人,大炎王朝如果覆灭了,对他可没有什么好处,他还想借助大炎王朝的力量,去寻找圣地呢,如果这个时候,大炎王朝就凉凉了,那等到三国打败大炎王朝,入主中原的时候,肯定会展开新一轮的争霸,而到了那个时候,海洲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唇亡齿寒的道理,许一凡是懂得,所以他现在在想一件事,要不要帮助大炎王朝,只是,这个决定很难下。 一来,许一凡的身份是个问题,毕竟他现在是叛将之子。 二来,就算许一凡想要帮助炎军,他能做的也十分的有限,什么以一己之力挽天倾,那是小说当中YY的桥段,真实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三来,许一凡不知道方士到底是什么想的,如果他们不愿意帮着大炎王朝,甚至想要在关键的时刻,进行背刺的话,许一凡这个时候选择站队在大炎王朝这边,是很危险的,别看许一凡现在掌握的力量很大,但是,一旦和方士闹翻了,在现在的海洲,许一凡这些力量会顷刻之间,化为乌有的。 正在胡吃海塞的姜三甲,看了一眼正心不在焉的许一凡,就含糊不清的问道:“师侄啊,在想什么呢?”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许一凡有心事儿,他们自然看的出来,只是,他们都没有主动去问罢了。 许一凡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正抱着一根大猪蹄,在那啃的姜三甲,有些无奈,摇摇头,说道:“没想什么。” 姜三甲狠狠撕下来一大块肉,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说说看。”许一凡不置可否的说道。 “你在想西方的战事对吗?” 许一凡愣了一下,他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嗯呐。” “有啥可想的,这场战役,没有个一两年,是不可能结束的。”姜三甲随口说道。 “哦?何以见得?” “殷元魁的统兵能力,确实不错,但是,西域那边,也有不少优秀的将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西征不可能了,殷元魁能守住他现在打下来的地方就不错了,当然了,想要守住也不容易,总而言之,他们会僵持不下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这一点儿和他的看法不谋而合。 “那南夷和北蛮呢?”许一凡问道。 “北蛮不容小觑,他们的实力一直都在稳步的提升当中,从这一次北蛮提兵南下表现出来的作战能力就可见一二,至于南夷......” 说到这,姜三甲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些年,朝廷对南夷不够重视,其实,南夷的实力要比北蛮要强很多,这次南唐出兵,都是些小打小闹而已,他们在刻意保存实力,不过,他们想要北上,很难。”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如果这三国联合起来......” 不等许一凡那话说完,姜三甲就打断了许一凡的话,说道:“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不良人提司 “为何?” 许一凡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放下已经只剩下骨头的猪蹄子,一边嘬着手指,一边看向许一凡,反问道:“你觉得,在北蛮、西域、南夷这三国当中,谁最有实力入主中原?” 许一凡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如果单从实力而言,西域应该最有可能。” “那北蛮和南夷呢?” “北蛮虽然地处辽阔,但是,人口一直不算多,再加上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这些年来,一直都想入住中原,可是,都没有成功,无论从实力上,还是人口上,都不太可能入主中原。”许一凡说道。 姜三甲闻言,点点头。 “至于南夷嘛。” 说到这,许一凡皱了皱没有,继续说道:“南夷的地理位置很特殊,炎军想要进入南夷,有十万大山作为屏障,很难消灭他们,但是,既然是天然屏障,它能阻拦炎军,自然也能阻拦南夷,他们想出来很难。” 姜三甲再次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来,西域一直没能入主中原吗?甚至连佛教都无法在中原立教吗?” 许一凡又是一愣,而秋歌他们闻言,而是面面相觑。 许一凡想了想,随即说道:“难道不是因为儒家吗?还有朝廷大力灭佛吗?” “那朝廷为何要灭佛呢?”姜三甲继续追问道。 “这......” 许一凡回答不上来了。 佛门一直想在中原传教,但是,却一直没有成功,而佛门之所以如此重视中原,始终都在觊觎着中原,自然是因为中原幅员辽阔,而且人口众多,是发展信徒的最好地方,可是,在历史上,佛门每次进驻中原传教之后,没多久,就会遭到镇压和剿灭,可是,佛门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于历代朝廷为何要灭佛,许一凡也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想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你知道?” 姜三甲在众人期待和诧异的目光当中,点点头,说道:“理由其实很简单,佛教讲究渡己,而在佛门当中,只存在一个至高佛,那就是佛祖了,其他人想要成佛,最多只能成为菩萨而已。” “另外,你也看到了,在西域,虽然王国众多,可是,他们真的能称之为国吗?他们的国王需要得到佛教的认可,王国的继位,需要佛门中人前来加冕,还有,在这些王国当中,真正说一不二的,不是坐在龙椅上的国王,而是国师,这些国师无一例外,都是佛门中人,西域众国,真正说话算数的,其实不是国王,而是佛门,而我们中原呢?”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中原王朝,不管是哪个姓氏的人当皇帝,统治权都在皇帝手中握着,讲究的是天地君亲师,既然是黄权统治,自然这个王朝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而这个人就是历代的皇帝,可是,西域却不同,西域是宗教说了算,哪怕是国王的继位都需要得到佛门的认可才行,整个西域的统治权,其实是掌握在佛门手中的,而这就造成了一个全新的统治阶级,宗教凌驾于皇权之上。 佛门想要入主中原,说的好听,他们只是为了传教,看似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不就是传教嘛,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都会信点儿什么,那信什么不是信呢,信佛又何尝不可呢? 可是,有一个问题需要重视,那就是中原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数千万的人口,如果他们都信佛了,那谁还相信皇权,看似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区别却很大,一旦佛教在中原遍地开花,那么,佛门的影响力,就会超过皇权,甚至到最后,皇权就会沦为象征性的东西,人们只相信佛门说的话,而不相信朝廷说的话,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看看西域众国的现状就知道了。 这种宗教的统治,要比皇权更为的可怕,皇权统治的不好,老百姓过的民不聊生,大不了就是起义造反,把皇室推翻,重新换一个皇帝坐上去,如果宗教统治的不好,人们想要造反,想要起义,想要推翻它们,是很困难的。 想必历代王朝的统治者,都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点儿,所以他们才会大力灭佛的,就算有皇权统治者,同意了佛门的入主中原,很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相对于西域的威胁,北蛮和南夷的威胁还不算什么。 看到许一凡是似有所悟的样子,姜三甲暗暗地点点头,又说道:“你知道嘛,现在的天下分为四部分,其中最大的就是中原,也就是现在的大炎王朝,其次就是北蛮和西域了,最后才是南夷,而在四国当中,除了中原之外,其他三国都有自己的信奉的宗教。” “北蛮信奉长生天,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祭祀,西域信佛,这个不用多说,而南夷起初也是没有信仰的,因为在很早之前,南夷就是一个蛮瘴之地,但是,随着被流放到南夷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一代代人在南夷生根发芽,南夷也有了自己的信仰,那就是黑暗之神,我们又将其称之为巫神,或者蛊神,可是,你看看中原呢?” “这一代的王朝,信奉的是儒家,而上一代的秦朝,他们信奉的是道教,在秦朝之前的王朝,他们信奉的是方士,可以说,每一个王朝,他们信奉的东西都不一样,相对于其他的修行体系和宗教而言,儒家算是做的最好的了。” 许一凡听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纵观历史,儒家的统治和影响,相对而言,算是比较好的。 许一凡想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是,这跟三国不会合作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三甲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信仰!” 许一凡不是笨人,一点就通。 确实,相对于中原而言,无论是北蛮,还是西域,亦或者是南夷,他们都有自己信奉的至高神,中原之大,超乎想象,而这就是一块大肥肉,一块大蛋糕,谁都想独占,既然是独占,自然不可能分享给别人了。 “那他们完全可以先合作,把中原打下来,在进行角逐啊。”许一凡说道。 姜三甲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如果是以前,你说的这种办法,不是不可以,而且在历史上,确实有人这么做过,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了。” 许一凡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明白姜三甲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以往,王朝的更替,都是世俗的事情,虽然各大修行体系都会参与其中,但是,他们只是隐藏在幕后,作为推动者而已,但是,现在却不同,在乱世到来之后,这些修行体系争先恐后的出世,现在已经开始亲自下场博弈了,这就意味着,这一次乱世的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正是之前,他去日月斋的时候,跟方承运说的一番话,方承运提到的天劫。 天劫到底是什么,许一凡还不清楚,但是,肯定是事关整个天下格局的事情,其影响力绝对不是更迭一个王朝那么简单,它或者说祂的影响,应该还牵扯到了修行体系,而且对于修行体系的影响是最大的,所以,像佛门、方士这些人,才会争先恐后的出世。 既然是修行者的博弈,那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合作的,他们占据中原,可能不单单是为了统治这片土地,可能还有更大的目的和企图,至于这个企图和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他们肯定不会轻易合作的,而这就是大炎王朝的机会所在。 随着许一凡的沉默,餐桌上众人都陷入了沉默,姜三甲继续拿起一根大猪蹄在那啃着,而其他人则看看陷入沉思的许一凡。 姜三甲在啃完手里的大猪蹄之后,他拿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手,看着许一凡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真的想去长安的话,现在可以去了。”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纷纷放下手里的碗筷,抬起头,看向姜三甲和许一凡。 虽然他们一直跟在许一凡身边,看着许一凡做事儿,但是,许一凡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他们却不知道,虽然有一些猜测,但是,这些猜测是不是真相,他们也不好过问。 许一凡回过神,也看向姜三甲,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去长安?” 姜三甲拿着一根牙签,非常没有形象的剔牙,随口说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他们不知道,我能不知道,既然你想去长安弄清楚真相,寻找那个答案,那就去呗,反正你现在也有了自保的能力。” 许一凡默然。 他承认,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要不要去长安,去吧,以他现在的身份,去长安是很冒险的,虽然因为之前出了很多事情,他的身份问题,一直没有弄清楚,就此耽搁下来了,而现在海洲是方士的天下,没有人理会许一凡,可是,一旦许一凡去了长安,他的安全 其实是很难保障的,一旦有人趁机提起十四年前的玄武叛乱,那许一凡就会是第一个要被弄死的对象。 可是,不去的话,那许一凡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就算他把百货楼做的再大,哪怕遍布整个天下,他终究只是一个商人,他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问题,是遥遥无期的。 当然了,许一凡想要去长安,还有其他的目的和事情,只是,这些事情都太过于遥远了。 “若我去了长安,该如何保身?”许一凡问道。 姜三甲斜撇了许一凡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不良人在,你怕什么。”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紧蹙起了眉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见许一凡这样看着自己,没好气的说道:“你房间内的那几块牌子,其中有一块是不良人给你的吧?” 许一凡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是啊。” 许一凡身上的牌子很多,其中有一块,是在几年前的时候,齐若兮去安民镇之后,许一凡从大牢里出来,在孙瞎子那个算命摊子旁边,遇到了一个人,对方问了自己几个奇怪的问题,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而当天晚上,孙瞎子就丢给了自己一块牌子,说是有人给的。 这块牌子,许一凡一直都带在身边,不过,他始终没有拿出来,因为他也不清楚这块牌子到底是做什么的,代表着什么。 “那块牌子,是不良人提司的腰牌。”姜三甲给出了答案。 “提司的腰牌?” 许一凡紧蹙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显然,他还是没有搞清楚,这块腰牌到底代表着什么,然而,许一凡不清楚,谷歌等人却知道,他们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尤其是谷歌,他本身就是不良人,自然知道提司腰牌代表着什么,而秋歌是日月斋出身的,她也曾听说过不良人提司一职,不过,她了解的不多。 看到许一凡疑惑不解的表情,姜三甲就耐心的解释起来。 “这不良人提司啊.......” ------------------------------------- 不良人是专属于皇帝的特殊机构,有点儿类似于中国历史上的东厂、西厂、锦衣卫的存在。 当年,大炎王朝起兵造反的时候,人马不够,而造反最需要的就是人了,当然了,除了兵马之外,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就是情报,而情报是需要有人去弄的,于是,在起兵之初,一支特殊的机构就此诞生了。 搞情报是一件技术活儿,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搞不好就会死人的,而且死的无声无息,想要培养出来一个优秀,或者说合格的谍子,是很难的,需要很长的时间,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培养出来,而那个时候,大炎王朝可以说是一穷二白,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 那该怎么办? 有人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从那些死囚或者犯事儿的江湖人当中,挑选人出来,去执行这些人物,在性命和巨大利益的威胁和诱惑下,有不少人加入了这个机构。 因为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他们就有了一个名字,叫不良人。 不良人最高统帅是不良帅,在其手下,权利又分为两种,一种是三大不良将,一种是七十二司,不良将手下有众多校尉,而七十二司每一司都是一个独立的部门,负责各自的事情。 三大不良将的职责是负责监察百官,而七十二司则是负责各种情报的收集、谍子的渗透和反渗透,当然还有刺史和反刺杀等职责,双方算是互不干扰的存在,他们既负责相互监督,也负责相互配合,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作关系。 都知道,不管是在朝堂当中,还是在门派当中,都讲究一个平衡,而两个阵营的存在,是不可能完全平衡的,因为他们有时候可能会站在一起,而三足鼎立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于是,在三大不良将和七十二司之间,又多了一个部门,那就是不良人提司。 历代不良人提司,都是皇帝亲自认命,连不良帅都没有权利去任职不良人提司。 三大不良将带领着众多校尉,监察百官,而七十二司负责情报,而提司就是监察这两个部门的,防止他们相互勾结,相互包庇,可以说,在不良人体系当中,提司的位置是很特殊的,它和三大不良将,还有七十二司平起平坐,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它的权利是要大于这两个阵营的,不良人提司的位置是仅次于不良帅的,而历代不良人提司的位置,要么是皇帝的心腹担任,要么是皇室子弟担任,几乎很少有外人担任的,当然了,少,不代表没有。 不过,这只是不良人初期建立的时候,才有提司这个职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世道逐渐泰平下来,提司这个职位,就逐渐消散了,根据姜三甲说,不良人内部,已经有百余年,没有设立提司之位了。 听完姜三甲的解释,许一凡彻底的懵逼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孙瞎子随手抛给他的令牌,居然会是不良人提司的令牌,他一直以为这块令牌,就是一个垃圾玩意儿,没什么卵用呢,现如今,他知道这块令牌的来历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早知道这是不良人提司的令牌,那他当初在东海城的时候,还有去兴安城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狼狈了,也不会多次命悬一线了。 但是,这种想法很快被许一凡抛之脑后,他看着姜三甲问道:“这么说,我现在是不良人提司,我是不良人?” 姜三甲撇撇嘴,吐出嘴里的残渣,淡淡的说道:“从你接过那块牌子的时候,你就是不良人了。” ∑(っ°Д°;)っ卧-槽! 许一凡闻言,整个人只想说两个字:卧-槽! 第三百三十四章 艰难的决定 许一凡在愣神很久之后,才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姜三甲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信不信由你!” “吃饱喝足了,困了,老夫先去睡觉了。”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继续问什么,姜三甲径直站起身,走出了偏厅,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内心无比震惊的众人! 许一凡是不良人,而且还是不良人提司,这个消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秋歌是感到意外,而赤莲和樊祁则是若有所思,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真正受到震撼最大的,还是不良人谷歌,他没想到,许一凡居然会是传说当中的不良人提司,他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给许一凡行礼了。 不过,相对于秋歌他们的震惊,许一凡才是最震惊的那个人,他也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情。 当他从安民镇离开的时候,在悦来客栈第一次见到了不良人魏学海,而当时跟着他的唐万三,在看到魏学海的时候,被吓的不轻,虽然,唐万三当时有伪装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对于不良人的出现,他确实很紧张。 在当时那张情况下,魏学海居然主动找到许一凡喝酒,看似是无意之举,可是,现在想想,却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之后,许一凡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在东海城的快速崛起,尤其是获得了官府中人的青睐,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百货楼的出现,给东海城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效益,才出现这样的结果,而现在看来,这全都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当初齐若兮和徐诗芷在洛洲出事儿的时候,不良人乌炆修主动登门,找到许一凡,请求他的帮忙,这让许一凡一度百思不得其解,而之后许一凡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无论是胥承业,还是乌炆修对此都三缄其口,没有解释的打算,许一凡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尤其是在许一凡兴安城之行的时候,不良人居然把营救齐若兮她们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这个外人来处理,本身就很不正常,也非常的不符合常理,许一凡曾经也有过疑惑,不过,当时的事情太多了,许一凡没有时间想这些,而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又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根本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去思考这个问题。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之前都被许一凡忽略了,或者遗忘了,而现在却全都浮现出来了,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意识到,不良人为何对自己的态度会那么奇怪,会表现的那么亲近,现在看来,那不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而是因为他是不良人的提司。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瞬间就无语了。 说句实话,许一凡对不良人的态度,其实一直都是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没办法,关于不良人的传说太多了,而对于不良人这个机构的神秘,许一凡是深有体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更加的要和他们保持距离,因为他不想和对方有太多的牵扯,可是,现在好了,他不想跟不良人有牵扯也有了,因为他早就是不良人了。 “娘希匹的,这尼玛叫什么事儿啊?” 许一凡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就径直站起身,转身离开了,他现在的心很乱,他需要静静! 在许一凡和姜三甲先后离开之后,在场的几个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秋歌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率先开口问道:“公子...真的是不良人提司?” 秋歌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是看向谷歌的,毕竟,在座的几个人,只有谷歌是不良人,赤莲和樊祁也看向谷歌,至于哑巴俞蝶,则继续吃饭,似乎这件事跟她的关系不大。 谷歌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斟酌一番,才说道:“我们不良人当中,确实有提司这个职位,但是,从我进入不良人开始,都没有看到过提司大人,而根据我老大的说,提司一直都存在,只是,已经好多年都有人担任了。” 虽然谷歌没有把话说的太透,但是,大致的意思众人还是明白了。 不良人提司这个职位,确实存在,这说明姜三甲没有胡说,而许一凡手里有不良人提司的腰牌,那握着这个腰牌的人,自然就是不良人提司了,可是,提司这个位置如此重要,为何会选择许一凡成为提司呢? 他们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不良人提司,是皇帝亲自任命的,不良帅都没有资格任命,不良帅也只有建议权和推荐权而已,真正做决定的只有皇帝一人而已,而历代的不良人提司,要么是皇帝的心腹,要么是皇室成员,极少出现例外的,而许一凡呢? 许一凡从小就在安民镇长大,他自然不可能是皇帝的心腹了,而至于皇室成员,那更不可能了,许一凡又不是哪个藩王王爷的儿子,怎么可能是皇室成员呢? 可是,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许一凡手握着不良人提司的腰牌,他就是不良人,虽然他们还没有亲眼看到许一凡拿出那块腰牌,可是,在场的几个人,都曾经看到过这块腰牌,确实在许一凡身上。 “你认识不良人提司腰牌吗?”秋歌看着谷歌问道。 谷歌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良人而已,我连七十二司和不良将都没有见到过,怎么可能认识提司的腰牌你呢?” 听到谷歌这么说,秋歌就把目光投向赤莲和樊祁,而这两个人则把目光投向秋歌。 “我也只是听说过,不良人有提司这个职位,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秋歌说道。 众人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连日月斋出身的秋歌,都只是听说过不良人提司,那他们就不知道了。 就在众人低头笑话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的时候,谷歌突然开口了。 “俞蝶,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秋歌等人闻言,先是一愣,看了一眼谷歌,又看向刚刚放下碗筷的俞蝶,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这个哑巴女,她能知道什么啊,自从跟着许一凡回来之后,她就一直跟在许一凡身边,像个隐形人一般,根本没有人多在意她的存在,而她自己也从来不刷自己的存在感。 俞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谷歌,而谷歌也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谷歌又问道:“你应该也是不良人吧?” “哗......” 此话一出,秋歌他们顿时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谷歌会这么说,于是,他们纷纷看向俞蝶。 俞蝶没有说话,当然,她也无法说话,只见她抬起手,拢了拢耳边的青丝,然后,放下手,比划了几下,就起身离开了。 在俞蝶走后,在场的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看向俞蝶离开的背影,眼神格外的复杂。 刚才,俞蝶比划的意思,很简单:“我是生死司的死士!” 短短的一句话,就把在场的几个人给镇住了。 不良人有七十二司,而其中排在首位的就是生死司,生死司掌管生死,不管是因为犯事儿而进入不良人昭狱的人的生死,归他们管辖,就连不良人内部人的生死,也归他们管辖,生死司的权利,是七十二司当中最大的,而七十二司当中的死士,他们保护的人,往往都是很重要的人。 也正是因为俞蝶的这句话,彻底确定了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的身份,在场的几个人,表情都格外的复杂起来,谁能想到,事情到了最后,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 许一凡离开偏厅,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那块提司腰牌,拿在手里把玩着。 说它是腰牌,其实不准确,因为这块牌子更像一块玉佩,但是,许一凡却知道,它不是玉质的,而是一种特殊的材质制成的,它非石非玉,入手冰凉,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让人摸着很不舒服。 另外,它身上有三种颜色,左手边是黑色,呈现一个半月形,其颜色漆黑如墨,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右边是红色的,其颜色鲜艳如血,像是被无数鲜血浸泡过一般的,黑色和红色各占据一半,而在黑色和红色拱卫的最中间,则是一圈黄色,这不是杏黄色,也不是淡黄色,而是明黄色,这种黄色,天底下只有一种人能使用,那就是皇家。 这块腰牌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在其方面,有花纹,是一条漆黑如墨的龙,龙通体漆黑,但是,其眼睛却是血红色的,最在龙的 坐在床上,许一凡盯着这块腰牌看了很久,他还是没有看出这块腰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夜已深,夜凉如水,许一凡手握着玉佩,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如墨的夜晚,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良人提司这个身份,确实给许一凡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但是,在震撼之后,他更多的还是冷静,此刻,他的心中有几个问题。 第一,当初许一凡在安民镇老槐树下看到的那个人是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这一点儿,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了,那么,秦将为何要去安民镇呢?他到底是为自己而来,还是冲着孙瞎子而去的呢? 如果是前者,那么,秦将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或者说,不良人对自己有什么企图? 如果是后者,那么,孙瞎子到底是谁?他又是什么身份?他会不会也是不良人?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秦将到底叫什么? 这个问题,许一凡曾经问过胥承业,也问过谷歌,然而,他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说他们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第二,不良人提司的腰牌,为何会在自己身上? 许一凡自认在离开安民镇之前,没有跟不良人有什么交集,他也不认识不良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他在安民镇的那些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殊的能力,毕竟,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呢,就算有,也不会引起人们注意的,而许一凡那些年,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按理说,不良人不应该注意到他才对,可是,就在几年前的时候,这块腰牌就落在了许一凡的手里。 第三,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如果说,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那按理说,不良人既然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许一凡,那么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许一凡的叛将之子,既然知道,那为何不把许一凡带回长安,或者秘密-处死呢? 既然,李嗣源这样的纨绔子弟都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那长安那么多官员,他们会不知道吗?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看不到呢? 如果说,许一凡不是许淳的儿子,那他到底是谁的儿子? 叛王李建民的儿子?还是说,他是炎武帝的大皇子? 如果是叛王李建民的儿子,斩草除根的道理,炎武帝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他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在外面,如果许一凡是炎武帝的话,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弄死许一凡,毕竟,没人知道许一凡是李建民的儿子,一个孤儿,他的死活又能引起多大的波澜呢? 如果许一凡是皇子的话,那就更说不通了,既然是皇子,那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不是第一时间把他接回京城,进行培养嘛,怎么可能让其流落在外,住在坟冢当中呢? 就算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不能把许一凡带回京城,无法相认,那也不应该让其加入不良人啊。 要知道,进入不良人的人,就等于是死人了,在不良人当中,一直都有一句话: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而不良人是注定上不了台面,从大炎王朝建立开始,什么时候听说过皇帝是子啊不良人当中做过事儿的? 那些被选入不良人当中的皇室成员,大多数都是藩王或者王爷的孩子,而且还不是嫡长子,都是庶子,而这些人在成为不良人之后,他们皇族的身份,就彻底的被抹去了,宗人府那边是没有任何记载的。 既然这些都说不通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许一凡父母的身份不简单,而许一凡既不是叛将许淳的儿子,也不是叛王李建民的儿子,更不是皇子,他是别人的孩子,而这个人是谁,可能是不良人当中,某个非常重要的人的儿子,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的儿子,总而言之,就是许一凡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不是许一凡本人有多么的不简单,而是他父母很不简单。 但是,真相到底如何,还需要许一凡一步步的去挖掘才能知道。 对于自己身世这件事,许一凡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他们的不一般,首先,大宗师翁浩淼对他的态度,其次,日月斋叶流云还有姬如雪对他的态度,另外,一代大儒荀德华对他的态度,最后,方士方承运对他的态度。 这些人,他们的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牛逼,一个比一个厉害,可是,他们在对待许一凡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态度,都让人很费解,尤其是翁浩淼、叶流云,还有姬如雪他们,都先后送给了许一凡一个匣子。 翁浩淼送的匣子,他说这是许一凡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而叶流云什么都没说,匣子当中只有一个地址而已,但是,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说明,许一凡的母亲,至少,他的母亲是很不简单的。 当然,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在许一凡心中,那就是,姜三甲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不管是江湖事儿,还是国家大事,姜三甲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而今天,他更是说出了不良人的隐秘,好像这个人无所不知一般,而且他貌似对不良人无比的熟悉,对于这个便宜大师伯,许一凡始终看不透他,准确来说,是他看不懂姜三甲这个人。 如果不是许一凡这边打不过他,赶不走他,许一凡早就将其赶走了,或者打死了,如果不是知道姜三甲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说实话,许一凡真的不敢过分的靠近这个男人,因为许一凡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或者他想的一些事情,这个男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种被人熟知的感觉,让许一凡感到很不舒服,也很不适应。 当然了,想过这些问题之后,最终的问题又回到了起点,到底要不要去长安。 之前,许一凡担心去长安之后,是一趟有去无回的行动,但是,现在有了不良人提司的腰牌之后,不敢说在长安横着走,至少,他的生命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然而,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谨慎起来。 许一凡隐隐的感觉到,在他的背后,似乎有一只手在帮他安排着一切,包括他现在在东海城做的一切,可能都是在这只手的操纵下,引导下完成的,这种感觉,让许一凡后脊背发凉。 这一晚,许一凡失眠了,呆立窗前一整晚! 第三百三十五章 殷元魁的困境 康城! 将军府的书房内,殷元魁正站在一块沙盘前,紧蹙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 现在的将军府,是把原先的皇城改造而成的,康国的皇宫其实并不算大,除了占地面积相对于其他的建筑要大一些之外,其实,根本看不出它之前是皇城。 这场仗打了半年之久,如果单从炎军占领的土地而言,殷元魁的功劳是很大的,但是,这些土地的占领,是用鲜血换来的,短短半年的时间,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有数万人永远的埋葬在了这里。 当然了,既然是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呢,而作为统兵的将领,有时候就要做到铁石心肠,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连续拿下了六国,看似是一场空前的大胜利,但是,作为西征军的大元帅,殷元魁是有苦自知,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可以说是骑虎难下。 继续西征,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一来,西域那边组成了一支很强大的联军,他们不在一再退让,而是选择了反抗,如果继续西征,代价是很大的,能不能成功暂且不好说,就将士的伤亡,肯定是增大的,而且是之前的数倍不止; 二来,随着西征的步伐加剧,后勤方面一直是个问题。 之前,在连下六国的时候,炎军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除了将士们作战勇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后勤搞得好,各种军需物资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可是,随着战争的时间拉长,很多东西已经很难送到了。 这倒不是朝廷小气,而是因为后勤在运输的时候,经常遭到对方的偷袭,除了几次偷袭给炎军造成了重大的损失之外,其他的时候,损失并不大,但是,却也加大了后勤运输的压力,殷元魁不但要分兵去保证粮道的通畅,还有分别去剿灭那些活动在他们后方的残兵。 运输粮草,代价是很大的,一路上人吃马喂的,十斤粮食送到康城的时候,能剩下两三斤就不错了,而且,随着天气的变化,冬天的到来,粮草的运输就更加的困难起来。 虽然,殷元魁在灭掉六国之后,就地征集粮草,可是,西域似乎早就预料了到了这一点儿,在殷元魁攻下白莲佛国之后,其周边的三个国家的百姓,几乎被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迁徙走了,只剩下军队和一些不愿意走的官员和百姓。 康国在内的三国的百姓,之所以如此听话,一来,这是佛门的旨意,他们不得违抗,二来,之前殷元魁在灭掉白莲佛国之后,直接选择了屠城,他的这种行为,给康国的百姓带来的很大的恐惧,当接到迁徙的任务之后,他们纷纷选择了西行。 西征军在这段时间,缴获了不少金银财宝,大部分都被殷元魁送回了长安,剩下的一部分自然是犒赏了全军将士,但是,粮食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尽管殷元魁征收了不少粮食,但是,对于一支近三十万的军队,还有数十万的徭役的大部队而言,他们每天消耗的粮草是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 现在,炎军这边的粮草,也只够半年左右的,看起来很多,但是,这还是在精打细算之下得出的最理想的结果,一旦再次开战,那么这个时间肯定会大大缩短的。 现如今的殷元魁,一共在操心三件事。 第一,粮食问题。 第二,士兵的装备问题。 长期的作战,很多士兵的甲胄兵器,都在不同程度上出现了破损,虽然,随行的有不少工匠,可是,这种修修补补之后的军需,跟之前肯定有所不如,而打仗的时候,往往一个很小的纰漏,都会丧命的。 除了兵器甲胄之外,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冬衣的问题了,西北苦寒,这里的冬天比内地要早很多,持续的时间也要长很多,昼夜的温差极大,而这些将士,大多数都是从内地征集的,出发的时候,恰好是夏天,将士们穿的都无比的单薄,可是,现在是冬天了,虽然朝廷准备了不少冬衣,然而,这种苦寒的气候,还是让很多将士不适应,出现了各种不良反应。 前段时间,殷元魁已经修书一封送往京城,请求朝廷在送一批冬衣过来,只是,这封信送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信,就算朝廷批准了,等到这批冬装送来的时候,起码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第三,自然就是作战的问题了。 继续西征是不太可能了,但是,殷元魁也不可能退兵,这六国疆土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一旦他们退走,那么,现在的这些疆土会很快被对方抢夺回去,如此一来,那之前打的仗都算是白打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殷元魁是进不能近,退不能退,他彻底的陷在了康城。 西征大捷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很多官员都在赞扬炎军威武,作战勇猛,可是,对于殷元魁这样的大将军而言,眼下这种局面,是很难受的。 起初,在西征开始的时候,殷元魁的打算是,以最快的速度,灭掉几个国家,然后,派兵镇守再次,而他就可以班师回朝,然后带兵东去,收复海洲,然而,在他连下六国之后,他上奏就此止步,可是,朝廷却不答应,让他继续西征,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现在,殷元魁得到的命令是,镇守康城。 换句话说,殷元魁现在已经接替了秦嘉涆的镇西大将军的位置,从镇海大将军成为了镇西大将军,而他本人就像是一根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这里。 这还不是让殷元魁最难受的地方,真正让他心在滴血的是,他从海州出发的时候,带走的五万镇海军,在这一次西征当中,已经损失了一大半,因为他们是镇海军出身,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如果不奋勇杀敌,身先士卒的话,他们都会受到处罚,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五万人现如今,只剩下两万人左右,其中还有数千残疾将士。 要知道,之前的三十万大军当中,除了这五万人是他的嫡系部队之外,其他的二十五万人,都是率属于不同阵营的部队,官场上的一些勾心斗角,在连续的大胜之后,也开始一一显露出来,军功谁都想要,可是,该给谁,给多少,这也让他十分的头疼。 另外,还有一件事,殷元魁一直都没有上报给朝廷,那就是在此次西征当中,燕王府那边是出工不出力,虽然燕王表现的十分配合,可是,其做事的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出现这种情况,殷元魁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李嗣源的失踪。 在海洲沦陷之后,李嗣源就失踪了,虽然炎武帝下旨让人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寻找李嗣源和徐诗芷,然而,这都快一年过去了,这两人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是否还活着,谁也不敢确定。 李嗣源是燕王李刚最后一个儿子了,如果李嗣源死了,那燕王会怎么选择,谁也不知道。 殷元魁在西征之前,曾经去拜访过燕王,两个见面之后,算不上相谈甚欢,但是,交情还是有一些的,而对于燕王府的出工不出力,殷元魁已经是一忍再忍了,可是,燕王府态度的微妙,让殷元魁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起来。 ------------------------------------- 此刻,在书房内,除了殷元魁之外,还有几个将领,他们分别是监军李承政,副将童真、许凯歌,都蔚秦之豹、房子墨,还有不良人七十二司的库吉。 李承政是皇室成员,是炎武帝的侄子,不过,血缘有点淡薄,但是,他终究还是皇室成员,李承政从小习武,在军队当中摸爬滚打过年,统兵本领不算多么出众,但是,在治军方面,却无比的铁血,这次,炎武帝让他来监军,其中的含义可想而知。 童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也是从小就在军武当中的磨砺的人,现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冲锋陷阵是一把好手,而许凯歌是长安许家家主的儿子,三十多岁,以前是读书人,中途,弃笔从戎,擅长奇谋,在指挥中小型战役上,表现十分突出。 都蔚秦之豹和房子墨,一个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的三儿子,一个是仆射房巨鹿的孙子,两个人一文一武,无论是带病作战能力,还是谋划才能,都十分的优秀,算是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 至于不良人库吉,他就不用多说了,库吉原本就是西域人,只是,其出生在中原,很小的时候,就加入了不良人,成为了七十二司当中杀生司的领头人,这次,库吉就是不良人在西征军当中的话事人。 几个人此刻都围在沙盘旁边,分析着眼下的局势。 “下一场战役,应该会在开春之后打响,依我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整顿大军。”童真说道。 许凯歌闻言,则皱了皱眉头,说道:“西域联军虽然暂时退去了,但是,他们可能会再回来,这个时候整军恐怕不妥。” 见许凯歌反对自己的意见,童真就反驳道:“有什么不妥的,接连几场大战下来,我们的将士死伤 无数,很多阵营都出现了大量的减员情况,这个时候不整军,哪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不整军,可是,凡事儿都要一步一步来,我们可以一部分一部分的整治,时刻确保西域联军不会来攻城才可以。” “这天寒地冻的,西域联军不会来的,我觉得还是直接整军为好。”童真继续说道。 许凯歌深深地看了一眼童真,不在说话了。 炎军打到现在,确实需要整军,毕竟,很多阵营在连番作战之后,阵营人员减员严重,尤其是先锋营的将士,好几个阵营的将士,都十去七八了,如果不整军的话,很难形成完整的战斗力。 整军是肯定的,但是,许凯歌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现在西域联军后退了八十里,选择了跟炎军对峙,但是,只要炎军这边有什么大的动作,西域那边绝对会做出反应。 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本来,他们以为下雪之后,西域联军就不会攻城了,就在所有人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西域联军展开了一次攻城,如果不是炎军这边反应迅速,城破到不至于,但是,损失却不小。 既然要整军,那肯定需要时间,需要大规模的调整,而新组成的阵营,肯定也需要磨合,而这都需要时间,西域会给他们这个时间吗? 当然不会,这段时间,西域联军时不时就跑来骚扰炎军,让他们根本不敢掉以轻心,而这就是许凯歌反对大规模整军的原因之一。 童真见许凯歌不说话了,他自然也没有不依不饶。 这个时候,都蔚秦之豹却开口了。 “整军的事情暂时不着急,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将士们冬装的问题,西域这边的天气,变化莫测,冬天太过于寒冷了,已经有不少将士,因为冬装不够,出现冻伤的情况了。” 秦之豹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点点头,而童真又开口道:“还有粮草问题,娘的,前几日,有西域的探子在康城作乱,烧毁了我们一个粮仓,我们本来就不多的粮草,又少了不少啊。” 听着众人的七嘴八舌,殷元魁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当初,许一凡在东海城看到殷元魁的时候,他还是一头黑发,然而,才一年多不见,殷元魁已经两鬓斑白了,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不止。 “子墨,朝廷的粮草冬装何时到达?”殷元魁终于开口了,而他问的对象确实房子墨。 在场的众多将领当中,房子墨的职位虽然不算高,但是,他管的事情却很多,其中粮草军需就归他管辖。 “回大元帅,冬装还有半荀左右,就可抵达,至于粮草,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现在道路难行。”房子墨说道。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八号了,这几日,又开始降温了,天气变得愈发的恶劣起来,而现在大部分的将士,虽然有冬装,可是,今年的冬天,要比以往更加的寒冷许多,之前朝廷准备的冬装,还是不够,如果继续降温,没有新的冬装送来,肯定会有不少将士熬不过去的。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伤残的将士,他们的冬天是最难熬的。 “派人去催一催,如果可以的话,派一支大军前去接应。”殷元魁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喏!” 房子墨在应诺一声之后,看着殷元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吞吞吐吐作甚?”殷元魁瞥了房子墨一眼说道。 “大元帅,我听闻燕王府之前囤积了不少冬装和粮草,大元帅何不修书一封,从燕王府那边借调一些冬装粮草过来呢?” 房子墨此话一出,不等殷元魁说话,童真就率先开口道:“你可拉到吧,燕王那老小子抠搜的很,之前想要找他借调两万蚁军都不肯,最后也才给了五千,而且都是一些刀都拎不起来的废物,现在你还想借调粮草,痴人说梦。” 其他几个人闻言,脸色也都不太好看,而监军李承政则仿佛没有听到童真言语当中的不敬言语一般。 “我于昨日,已经派亲兵送去了我的亲笔书信。”殷元魁说道。 只是,殷元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是无比阴沉的,因为对于这封信的结果,他已经猜到了,不但他猜到了,在场的人都猜到了,估计是没戏,就算对方答应送来了东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想到这里,在场的人心情都变得恶劣起来,谁也没有想到,燕王在这个时候,会选择这样的做派。 燕王这么做,殷元魁是可以上奏上去的,可是,上奏的结果,估计又会留中,最多就是下一道旨意,斥责一番而已,没有实际性的效果。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殷元魁开口了。 “既然冬装还有几日才能抵达,那就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整军吧,除了必要的城防力量之外,先从先锋营开始整顿,是时候整军了。” “喏!” 众人闻言,纷纷抱拳道。 “那之前我们抓获的俘虏该如何处置?是直接杀了,还是......”许凯歌问道。 “直接杀了,养着他们多浪费粮食啊,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养他们?”童真直接说道。 秦之豹则摇摇头,反对道:“此法不妥。” “有何不妥?”童真斜眼看向秦之豹问道。 “这次西征,我们炎军虽然是胜了,但是,伤亡也不小,尤其是蚁军,伤亡最为惨重,我觉得可以把这些俘虏收为己用,组成一支新的蚁军。” “这些人天生反骨,留知何用,一旦让他们上阵作战,恐怕会临阵倒戈,对我炎军的危害甚大,还是杀了省事儿。”童真说道。 “人数太多,直接杀了,恐怕会引起民变。”秦之豹再次反对道。 “嘿,你小子是跟我抬杠是吧,你别忘了,你老子和你大哥二哥是怎么死的,他们就是死在这群人手里的。”童真开骂起来。 “你......” 就在两个人即将展开争吵的时候,殷元魁开口道。 “够了!” “俘虏的事情,交给库吉大人和李大人去处理,到底是杀,还是收为己用,你们看着办。” “喏!” 库吉和李承政同时抱拳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防患于未然之八千伏兵 众人在走出书房之后,童真和秦之豹走在一起,许凯歌则和房子墨走在一起,至于李承政和库吉,两个人则各走各的。 童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他父亲能上位,主要还是因为前任尚书下来的缘故,童真以前就在镇西军当中待过,跟秦家父子的关系还是不错,虽然,两个人有时候政见不合,但是,私交却甚好。 另外,童真和秦之豹都属于那种冲锋陷阵的猛将,作战之凶猛,是全军皆知的事情,他们自然也聊得来。 走在回去的路上,童真看了看身后的几人,然后,转过头,看着秦之豹小声的问道:“之豹,你说燕王这老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打算...嗯?” 虽然,话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意思秦之豹听懂了,童真想说的是,燕王这样做,是不是打算谋反。 秦之豹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 “为何?”童真问道。 “燕王是当今圣上的叔叔,他如果起兵,对他有什么好处呢?”秦之豹反问道。 童真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燕王在京城的时候,他展现出来的力量,无比的庞大,可以说,除了怀亦公主和不良人之外,燕王的实力是最大的,要知道,当时可是燕王亲自去了城郊,调动了一万屯军入京平叛啊。” 秦之豹点点头,对此他没有否认。 当年的玄武叛乱,真相到底如何,早已经明了,只是,在那场玄武叛乱当中,牵扯出来的人,却无比的庞大,在炎武帝班师回朝之后,整个朝堂上下,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官员人头落地了,用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来形容这件事,毫不为过。 当时,叛王李建民和李建瑞联合许淳起兵造反的时候,除了他们各自的家臣、家将和私兵之外,并没有动用太多的军队,如果许淳当时召集他的旧部参与起来,估计是没有人可以拦下的。 李建民他们起兵的时间,可以说把握的非常好,正好是炎武帝不在京城的时候,国防空虚之际,选择起兵,可是,李建民他们在起兵的时候,出动的军队其实并不多,这也是为什么玄武叛乱发生之后,很快就被平定下来的缘故了。 李建民和李建瑞的造反,动机不用多说,无非就是为了那把龙椅而已,可是,许淳的谋反,一直让人想不通,看不懂,就许淳的职位来说,镇国大将军,再加上大柱国的头衔,这已经是武将的巅峰了,再进一步的话,估计也就是仆射这个职位了,而仆射这个职位,房巨鹿还活着,短时间不可能更迭的。 就算李建民他们造反成功,能给予许淳的封赏其实并不多,无非就是让他成为仆射,最多最多就是给他封王,成为异姓王罢了。 但是,身为武将,都很清楚一件事,一旦担任仆射这个职位,他是需要把手里的兵权全部交出来的,名义上,仆射是三军统帅,可实际上,仆射只能算是一个文官,权利虽然很大,却也只是一个没有实际权利的人物罢了。 至于说封王,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除了在开国的时候,封了寥寥数人为异姓王之外,在此之后的百余年内,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姓王,也就是在五百年前的时候,九子夺嫡那件事之后,出现了一个异姓王。 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五百年前的异姓王,还是开国时期的异姓王,下场都不算好。 开国的异姓王还算好,他们在封王之后,就去往了边境镇守,要么是老死在藩地,要么是战死在沙场,而在他们死后,他们异姓王的封号和权利,并没有让子嗣继承,首先是剥夺了王位,然后是削爵,在几代之后,这些人也都和普通人无异了。 至于五百年前的那位异姓王,他是封王了,但是,在其封王之后,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因为谋逆而被皇帝下旨剥夺 了其王位,一家老小全都被斩首示众,而其是否真的谋反,暂且不得而知,但是,其下场之惨烈,由此可见一般。 最是无情帝王家,许淳参与谋逆,他能得到的好处很少,而且就算谋逆成功之后,他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做好的下场,也就是镇守边关罢了,无旨意不得回京,让其一辈子困死在边境,这是帝王的常规操作,而许淳作为常胜将军,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儿,而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武将都想不通,许淳当年为何要谋反的地方了。 其实,自从十四年前的那场玄武叛乱之后,剩下的四个大将军的职位和权利,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定的削弱,比如秦之豹的父亲秦嘉涆。 名义上,秦嘉涆手握二十万的镇西军,但是,在军中秦嘉涆一个人说了是不算的,他的两个偏将,都是皇帝的人,既负责配合协助秦嘉涆镇守边关,又提防和监督着秦嘉涆,一旦秦嘉涆有不臣之心,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处死秦嘉涆,包括秦嘉涆的家人。 类似的情况,在镇北军夏侯拓,镇南大将军武英叡,镇海大将军殷元魁的身边,都是如此的。 秦之豹和他五弟,之前并不在凉州城,而是待在京城的,相当于质子的存在,这次西征,他第一时间进入了西征军,跟着他一起的还有其四弟,而其五弟还留在京城。 不单单秦家是这样的,其他三个大将军也是如此,镇海大将军的家眷都在京城,而这也是为什么,在海洲沦陷,镇海军叛变之后,殷元魁已经能担任征西大元帅的原因之一了。 除了这些措施之外,除了殷元魁之外,其他的三个大将军的属地之内,都有一个藩王存在,秦嘉涆属地的藩王就是燕王李刚,而这又是皇帝的另外一种手段。 燕王李刚当年在玄武叛乱之后,虽然是于国于民都有大功,却也没能留在京城,反而来到了西北的苦寒之地,为何? 一方面是因为燕王的功劳太大,不给其封王是不行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燕王在处置叛乱的时候,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于庞大了,可以说,当时朝中的官员,除了有一部分站在了叛王李建民那边之外,还有一部分则是中立派之外,剩余的官员,几乎都站在了燕王这边。 要知道,当时的炎武帝登基才两年而已,他的龙椅本身就坐的不稳当,所以他才会选择御驾亲征北蛮,而在打掉了李建民和李建瑞这两个亲兄弟之后,那么对皇权威胁最大的,自然就是燕王了。 已经出现过一次叛乱了,炎武帝自然不可能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而燕王的就藩,看似是他自己的要求,其实,这何尝不是一种保命的手段呢? 如果燕王继续待在京城,首先,炎武帝会不断的给其封赏,然后,他手上的权利,会被炎武帝慢慢的,一点一点儿的收回来,等到什么时候燕王手里的权利都没有了,那燕王就真的成为了一个富贵王爷,被圈养起来,至于其结局,无非是两种,要么自然老死,要么就是暴毙而亡,类似的事情,在历史上很常见。 燕王主动要求就藩,而且去的还是西北这个苦寒之地,算是以退为进了,让炎武帝没有对其下手的由头。 这些年来,燕王就藩之后,每天都待在自己的王府当中,极少出门,偶尔出门,也都是去自己藩地看看而已,这算是变相的向皇帝传递他没有造反的意思。 而炎武帝也对其投桃报李,对其儿子李嗣源是百般的照顾,不管李嗣源在京城惹了什么事情,炎武帝几乎从来没有惩罚过他,甚至在之前,还允许李嗣源离京去往东海城。 当然了,李嗣源的出京,自然是因为大炎要西征,需要燕王的配合,而在第一次西征的时候,燕王是无比的配合,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什么给什么,可是,自从李嗣源出事儿之后,燕王的态度就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童真见秦之豹沉默不语,他又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燕王真的那啥了,我们该怎么办?到时候,可是腹背受敌啊。” 秦之豹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燕王应该不会这么做,他如果这么做的话,会被全天下的人唾骂的。” 童真却摇摇头,皱眉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燕王有了不臣之心,我们必须要提前做些准备才行啊。” 秦之豹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童真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些什么?” 童真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朝四周看了看,发现许凯歌他们都走远了,这才小声的说道:“昨晚,我的人抓到了一个探子,是从燕王府出来的。” “探子?” 秦之豹皱了皱眉头,问道:“然和呢?” “根据这个探子交代,他是西域人,这次代表西域方面,前来跟燕王谈判。” “他们想策反燕王?”秦之豹下意识的说道。 童真点点头,说道:“根据那个探子的说辞,西域方面给了非常丰厚的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可以扶持燕王荣登大宝,第二,若燕王不愿意登基 称帝,可以裂土为王,其藩地有三洲之地,其三洲之地可以任意挑选,第三,他们已经派人去寻找李嗣源了,据说,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了。” 秦之豹听完之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燕王答应了?” 童真摇摇头,皱起眉头。 “什么意思?”秦之豹不解的看向童真问道。 “燕王拒绝了,但是,也没有拒绝的太过,尚且留有余地。” “这么说,燕王动心了?” 童真点点头,说道:“如此丰厚的条件,谁不动心啊,更何况,燕王现在只有李嗣源这么一个儿子了,若李嗣源真的被西域人找到了,那燕王可能会为了这个宝贝儿子,做出一些糊涂事儿来?” 秦之豹的眉头挤到了一起,他沉吟良久,问道:“这件事属实吗?你禀告给大元帅没有?” 童真这个时候,却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 “为何?如此大事,岂能不禀告给大元帅?”秦之豹顿时不高兴了。 “之豹勿恼,听我慢慢道来。” “你说。” 秦之豹眼神犀利的盯着童真,其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佩刀的刀柄上。 童真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没有说什么,只听到童真缓缓地说道:“我之所以不禀告,原因有三。” “第一,这个探子的身份,到底是不是西域的探子,暂且还不确定,如果不是,我这么贸贸然的把这件事禀告上去,那对我,对大元帅,都是不利的。” 秦之豹点点头,确实,探子的身份必须弄清楚,万一对方这用的是离间计呢,是西域人的阴谋呢。 “第二,这个探子的嘴很硬,我们用了很多办法,才让其开口,虽然现在人还没有死,但是,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如果这个人死了,光凭他的口供,是无法说明问题的。” “第三,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困难,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燕王府,大元帅的脾气你也知道,如果我把这件事禀告上去了,大元帅肯定会去质问燕王的,到时候,万一这件事不是真的,我们跟燕王府闹掰了,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听完童真说的这三个理由之后,秦之豹的表情缓和了不少,手也离开了刀柄,而是看着童真看了良久,才说道:“童大哥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应该妥善处理。” 说完这句话之后,秦之豹又问道:“那童大哥告诉我这件事,意欲何为?” 童真看着秦之豹,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不管燕王到底有没有叛逆之心,我们都不得不防,如果他没有这个心思,自然最好,如果有,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秦之豹却紧蹙着眉头说道:“童大哥还是直接说打算怎么做为好。” “马上不是要整军了嘛,我打算单独划分出来一支军队,秘密的驻守的在燕王藩地和凉州附近。” “恐怕不妥吧?”秦之豹反对道。 童真却摇摇头,说道:“我又不是大摇大摆的驻扎在那边,而是秘密驻军,一来,是防止燕王反叛,二来,也算是给我们留一个后手,你也看到了,仗打到这个份儿上,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结束,万一,我说万一啊,万一康城守不住,需要撤退的时候,我们手上的军队肯定会乱,到时候,有了这支驻军的出现,也可以起到一定的奇效。” 听到童真这么说,秦之豹却陷入了沉思当中,而童真也没有催促。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秦之豹问道:“你打算派出去多少驻军?” 童真没有说话,而是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万?” 秦之豹先是一愣,随即一惊,连忙摇摇头,说道:“三万太多了,而且如此之多的人,想隐藏起来,恐怕很难。” “那你说多少合适?”童真反问道。 “五千!”秦之豹一边说,一边竖起了五根手指。 童真却摇摇头,说道:“五千太少了,至少需要两万。” “不可能,一下子少了两万人,其他人肯定会知道的,最多五千。” “一万五。” “六千。” “一万。” “八千,最多只有八千,而且这八千人还不能从现在的军队当中抽调。” “那你的意思是?”童真看着秦之豹说道。 “朝廷又要增兵了,这一次,补充了五万人,你可以从这五万人里面抽调八千人,去做这件事,而且你不能告诉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事儿,就把他们当成一支伏兵来用。”秦之豹说道。 童真皱着眉头沉默下来,而秦之豹这个时候却说道:“只是防范措施而已,八千人已经是极限了,如果你说的那件事没有发生,那自然最好,大元帅知道之后,也不会过分的责怪你我,若是那件事发生了,有这八千人在,我们也有缓冲的余地,大元帅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听到秦之豹这么说,童真最终点点头,说道:“那好吧,八千就八千,少是少了点儿,但是,对付燕王府的人,应该还是够了。” 对于童真的话,秦之豹没有附和,而是提醒道:“你最好尽快把那件事的真相弄清楚,然后禀告给大元帅,不然,大元帅知道之后,你知道后果的。” “哈哈,我晓得。” 在确定完这件事之后,秦之豹就率先离开了,而童真看着秦之豹远去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这天下午,童真和秦之豹做出的这个决定,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这支八千人的伏兵,真的起到了作用,而且是关键性的作用,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雪中送炭 正值寒冬,在西南的边境上,却有一支人数在百余人左右的商队,正驱赶着大量的马车,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前行着。 这支商队领头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虽然其看起来年龄很大了,有六十来岁,可是,在这个年轻人都需要穿三四件衣服,才敢出门的天气,老者却只穿着两件衣服,里面是一件灰色的里衣,而在外面,则是一件黑色,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大衣。 老者姓阎,阎王的阎,而他的名字也很好记,阎小艺。 阎小艺带领的这支商队,其实不是商队,他们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土匪,而这个土匪的山寨,叫阎罗寨,正是当初绑架齐若兮她们的阎罗寨。 只是,现如今的阎罗寨早已经改旗易帜了,在桑喻世等人被捕之后,阎罗寨出现了内讧,而伴随着一个少年的到来,这场内讧很快就被平息了,而大当家也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阎小艺是阎罗寨的人,以前,他只是一个负责山寨吃穿住行的老头儿而已,除了在阎罗寨辈分大点儿,资历老点儿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现在却是阎罗寨的二当家。 一年半之前,阎罗寨遭受重创,山寨的高手十去七八,剩下的人武力都不算高,唯一算是高武的二当家,在那个自称阎王的少年出现之后,被人一剑给挑死了,而少年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大当家。 少年在成为大当家之后,先是对阎罗寨进行了一番清洗,杀了一批人,拉拢了一批人,打压了一批人,让整个濒临解散的山寨,瞬间凝聚起来了。 从少年来到山寨开始,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把附近的几个小型的山寨,给扫平了,既然是土匪,自然不会有太多的规矩,讲究的就是一个成王败寇而已,要么归顺,要么人头落地,没有第三个选择。 就这样,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阎罗寨成为了他们那一带最大的土匪山寨了,山寨的人数不多,却也不少,刚好有一千五百人。 当阎罗寨扩张到了二千五百人左右的时候,少年就停止了扩张,开始再次整顿和清理山寨内部,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有九百多人被赶出了山寨,而阎罗寨只剩下一千五百多人。 相对于阎罗寨之前的烧杀抢掠,打家劫舍的土匪行径,自称阎王的少年,也立下了很多规矩。 第一,不掳掠普通百姓。 第二,不滥杀无辜,尤其是过往的商人。 第三,山寨的一切行动,都需要听从指挥,若出现不服从命令指挥的人,当场处死。 规矩不多,但是,惩罚却十分的严重。 既然是土匪,他们平日里主要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勾当了,可是,突然改了,让很多人都不适应,在有几个人带头闹事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尝试了,因为这些人都死了,而且他们的尸体到现在还挂在山寨外的树上。 阎罗寨不打家劫舍,不杀人放火,就没有了收入来源,而山寨上的人那么多,都是需要吃饭的,而这个时候,少年又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收过路费。 所谓的过路费,简单明了,凡是从他们地界过往的商队,都需要缴纳过路费,只要交了过路费,那么,在阎罗寨的地界内,他们是完全的,但是,出了他们的地界之后,那这群人就要自求多福了。 过路费不便宜,却也不算贵,只要他们货物的两成而已,这相对于以往,动不动就人财两空的情况,这点儿过路费就不算什么了。 除了过路费之外,阎罗寨还有一个创收的项目,那就是保护费。 所谓的保护费也简单明了,阎罗寨所处的位置,恰好是南夷和大炎的交界处,这里土匪横行,除了阎罗寨之外,周边还有大大小小数十股土匪,而他们想要安全的从大炎去往南夷,或者从南夷去往大炎,就需要有人保护,而阎罗殿可以提供保护,但是,要交保护费,保护费需要再要一成五。 也就是说,这些商人,想要从阎罗殿的地界安全的通过,需要缴纳三成五的费用,这个费用看似很高,其实,这个价格是按照成本价来算,如果他们把货物从南夷送到大炎,或者从大炎送到南夷,这个价格至少要翻上一倍不止。 起初,还有很多商人不敢相信,但是,在走了几次之后,确定阎罗寨真的护卫他们的安全之后,这群人就开心大胆的从阎罗寨的地界通过了,而他们给阎罗寨的费用,从最初的三成五,直接给到了四成。 当第一支商都顺利的通过之后,很快就有了第二支商队,第三支,第N支商队的出现,而阎罗寨也从以前喊打喊杀的土匪,摇身一变成为了保镖的存在。 如此一来,不但山寨的收入有了保证,而且比以往的收入要多上很多,至少,在山寨内的人,生活都富裕了不少,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混乱不堪的地带,突然变得无比的和谐起来,而当地的官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儿,而少年在拿出一笔不菲的银子,两边打点一番之后,官府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道。 对于这些官员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安稳,只要阎罗寨的人不搞事情,他们就轻松很多了,而等到上级需要人头指标的时候,阎罗寨这边都会在第一时间送来不少人头,这些人头,大部分都是附近一些山寨的土匪,还有一些则是敌国的人。 当然了,这些人生前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官府的人拿到这些人头之后,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敌人的首级,也因为如此,阎罗寨一时间跟官府的关系也非常好。 只是,从去年开始,南夷和大炎就开始打仗了,原本不敢继续在两国进行贸易的商人,在其中一部分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的带领下,继续冒着风险,从事着贸易,只是,阎罗寨依旧可以保障他们的安全,只是,费用却比以前多了两成,但是,前往两国贸易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毕竟,战争财是非常暴利的,对于这些商人而言,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这点儿费用不算什么。 不过,从大半年前开始,阎罗寨突然不收钱财,该收粮草布匹了,阎罗寨在疯狂的囤积粮草,对于这个决定,山寨内的人不是没有人反对,只是,反对可以有,但是无效。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阎罗寨到底囤积了多少粮食和布匹,没有人知道,而此时,阎小艺他们负责运送的这些马车,全都是粮食。 因为在一个月前,他们大当家的从山寨内挑选了一百多人的好手,负责押送这批粮草抵达南夷和西域的边境,等待新的指使。 当然了,这一百多人只是负责押送粮草的,而在周围,还有三百人的护卫队,护卫着这支商队。 就在三天前,阎小艺接到了大当家的命令,要他们把这批价值不菲的粮草送往康城,用粮草换取金银珠宝回来,而他们现在,已经在去往康城的路上了。 ------------------------------------- 十二月二十号,这支百人小队,押送着大量的粮草,出现在康城附近,然后,他们就被拦下了。 将军府。 正厅内,殷元魁坐在主位,看着站在其眼前的这个老人,紧蹙着眉头。 在正厅内,除了殷元魁之外,还有将军李承政和房子墨,以及不良人库吉。 “你是阎罗寨的人?”殷元魁在审视了阎小艺好半天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回将军的话,小人正是阎罗寨的人。” “阎罗寨位于南方,你为何要把这些粮草不远千里的送到我这里来?意欲何为啊?” “听闻炎军正在跟西域人作战,而我阎罗寨虽然是土匪,却也是炎人,想为炎军尽一份力。” “啪!” 坐在殷元魁下方的房子墨,闻言之后,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一派胡言,别以为我不知道,阎罗寨可是位于南夷和大炎之间的无法地带,你说你是炎人,这些年,惨死在你们阎罗寨手里的炎人还少吗?” 然而,面对房子墨的厉声质问,阎小艺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慌乱,他只是微微的弯了弯腰,然后,就站起身说道:“这位大人说的没错,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国难当头,我等身为炎人,自然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了,还望大将军明察。” 殷元魁三人闻言之后,顿时眯起了眼睛,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皱了皱眉头。 阎小艺这次带来的粮草不少,是全军十天的粮食,而根据阎小艺自己说,这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粮草还在后面。 “你想要什么?”殷元魁又问道。 “为炎军做事,不敢有所求。”阎小艺连忙说道。 “直接点儿说,我可不相信,你大老远的把粮草送到我这里来,会什么都不要。” 阎小艺闻言,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人听闻大将军连灭六国,想必,其财富十分充盈,如果可以... ...” 说到这,阎小艺没有再说下去了,而其意思也十分明了了,就是用粮草换钱。 原本还以为阎小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的殷元魁等人,闻听此言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他们觉得阎小艺这么做,非常的不合乎逻辑,虽然他嘴上说,他是为了支持炎军打仗,可是,这样的话,只能糊弄糊弄一般的老百姓而已,他们可不相信阎小艺真的什么都不图。 “放心,这些粮草我们买了,价格只要合理,你们有多少,我们就要多。” “如此甚好。” “嗯,你下去吧。” “是。” 阎小艺应诺一声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而殷元魁等人,则在等阎小艺离开之后,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法。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殷元魁问道。 “此事有问题,阎小艺这个人我看就很有问题,末将觉得,应该直接将其拿下,交于李大人处置,我不信在酷刑之下,他不说实话。”房子墨直接说道。 房子墨的年龄不大,现如今,三十岁都不到,长得斯斯文文的,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可是,他此刻说出来的话,可一点儿都不像读书人能说出来的话,看来,房巨鹿房仆射的孙子,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然了,能在如此年纪,就能成为一军的都蔚,没有点儿能力和手腕,肯定是不行的。 殷元魁并没有急着做决定,而是看向监军李承政问道:“你怎么看?” “此事十分蹊跷,此人很可疑,需要详查,不过,这粮草在检查一番确定无碍之后,可以收下。”李承政说道。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那就......” “报!” 就在殷元魁打算做决定的时候,外面有人禀报。 “进来。” 很快,一名士卒快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三人面前,说道:“启禀三位大人,在粮草当中发现情况。” “嗯?” 殷元魁三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一变。 “是何情况?”房子墨连忙问道。 “可是粮草有问题?”李承政也连忙问道。 殷元魁没有说话,他只是眯起了眼睛,眼中有寒光闪过。 “粮草我等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那是怎么回事儿?”房子墨再次问道。 “在检查粮草的时候,我们发现,除了能提供给大军十日的粮草之外,还有一大批冬装!” “嗯?” ∑(っ°Д°;)っ 这位士卒的话一出口之后,在场的三个人顿时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有多少冬装?” “三万件,而且质地很好。”士卒说道。 “这......” 房子墨看了看士卒,又转过头看向殷元魁,然后问道:“大元帅,这......” 此时,殷元魁已经站起身,说道:“走,去看看!” “是。” 说着话,四个人就走出了将军府,去往了粮草所在的地方查看。 到了地方之后,殷元魁他们果然看到,在这里除了大量已经卸下来的粮草之外,还有厚厚的一座小山,而这座小山堆积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此刻他们最需要的冬装。 殷元魁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件,发现这些冬装,质地都非常好,虽然比不上朝廷提供的冬装,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房子墨和李承政此时也各自拿起一件冬装,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检查一番之后,房子墨说道:“这些冬装没有问题。” “嗯。” 殷元魁点点头,然后,拿着手里的冬装,转身朝回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房子墨说道:“去把那个叫阎......” “阎小艺。”李承政提醒道。 “对,就是那个阎小艺带过来。” “是。” “不,请过来,就说我有事儿需要问他。” “是。” ------------------------------------- 阎小艺才回去没多久,就被房子墨找上门,然后,很客气的说请他到将军府一叙,而阎小艺对此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既没有表现出趾高气昂的态度,也没有表现的诚惶诚恐,他只是十分平静的跟着房子墨去往了将军府。 在去的路上,房子墨一直在打量着阎小艺。 阎小艺看起来很老了,但是,房子墨却看的出来,阎小艺是个有武艺傍身的江湖人,而且其境界还不低,根据他的估计,这个人的实力最起码在三品武夫左右,甚至可能还要更高一点儿。 当然了,三品武夫的修为,在江湖上可能是个人物,但是,在军中,不敢说三品二品遍地走,但是,真要找几个三品二品的武夫,还是很容易的,比如他房子墨,就是一个三品武夫。 到了将军府之后,殷元魁坐在首位,手里正拿着那件冬装,翻来覆去的看着,看到阎小艺进来之后,不等阎小艺行礼,他就说道:“不必多礼,坐。” 等到阎小艺坐下之后,殷元魁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这冬装......” “正是我们大当家特意让我送来的。” “还有多少。” “不算多。” 阎小艺说完,竖起了一根手指。 “还有一万?”殷元魁有些失望的说道。 “大将军误会了,还有十万件。” “什么?” “这么多?” 不但殷元魁大吃一惊,房子墨和李承政都大吃一惊。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冬装?”殷元魁眯起眼睛,看着阎小艺问道。 “只一年半之前,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了。”阎小艺不慌不忙的说道。 “为何准备这些?”殷元魁语气低沉的说道。 阎小艺却不说话了,而是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殷元魁说道:“大将军一看便知。” 殷元魁愣了愣,接过信,看了一眼,就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殷元魁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的古怪和复杂起来,然后,他就抬起头,看向阎小艺问道:“这......” 阎小艺笑了笑,说道:“正是大将军所想的那样。” 第三百三十八章 皆大欢喜 “今日之事,多谢阎老弟了,替我向你们的大当家,还有他道一声谢,阎老弟先行回去吧。” 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而阎小艺也没有表现的多么惶恐,只是站起身,重重一抱拳,就转身离开了。 待到殷元魁离开之后,房子墨和李承政都纷纷看向殷元魁,不知道殷大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了,把人叫过来,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就放人家回去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不过,对于殷大将军的命令,他们自然不会置噱什么的。 李承政毕竟是监军,他虽然不负责具体的军务,但是,军中大小的事务,他都需要知道,又有权利过问,于是,他就问道:“大元帅,这件事......” 然而,不等李承政说完,殷元魁就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对方,说道:“你看看吧,真没想当啊,这个时候,居然是他帮了我。” 本来就好奇的二人,在听到殷元魁这么说之后,就更加的好奇起来,二个人纷纷朝信纸上看去。 “大将军在上,小子安然拜上,听闻大将军西征一切顺遂,过关斩将,吾听之心潮澎湃......” 信的开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些常见的客套话和赞美的话语,而后面则是一些关于这些粮草和冬装的来源,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说明,总而言之,李承政和房子墨看完之后,就觉得这封信上没有说什么太重要的东西,无非就是一个想发战争财的商人,在跟殷元魁套近乎而已。 李承政看完这封信之后,紧蹙着眉头,在思考着安然是谁。 房子墨看完信之后,赞叹道:“这字写的不错,只是,跟我们一样看到的字体有所不同,不太像是毛笔写出来的。” 说完之后,房子墨看向殷元魁问道:“大元帅,这信中的安然是谁?” 李承政也抬起头,看向殷元魁,显然,他也很很好奇。 殷元魁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撑着脑袋,闻言之后,看了两个人一眼,淡淡的说道:“许一凡。” “嗯?” “......” “怎么会是他?”两个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异口同声的问道。 殷元魁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他啊,真的让我感到意外啊。” 李承政和房子墨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其实,对于许一凡这个人,虽然在西征军当中,除了大元帅殷元魁之外,没有人见过这个少年,但是,关于这个少年的事情,他们可是经常听到的。 最初的时候,自然是关于许一凡百货楼的天香四露和九大美酒了,天香四露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这些军伍当中的糙汉子不甚清楚,但是,也知道那就是一种让女人见之为之疯狂的玩意儿,那玩意儿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的,除了好闻一点儿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卵用,却偏偏有很多女人,为了这种东西一掷千金。 在他们西征出发前,就已经有香水被商队带回长安了,在东海城最便宜的香魅,到了京城之后,最起码一瓶就需要上百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至于其他的香水,价格更是贵的离谱,李承政他们当时听闻之后,也都觉得好笑,当然,也有一些好奇。 相对于没什么卵用的香水,作为男人,而且是在见过血男人,自然对美酒更感兴趣了,而军伍中人,最先知道许一凡这个人的,还是从殷元魁上京的时候,带到经营当中的近百坛白酒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这些酒水早就被他们霍霍完了,到如今,还有很多人惦记着那些白酒呢,可惜,再也没有尝到过了。 之后知道许一凡这个人,是许一凡给他们送来的箭矢和各种甲胄兵器。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白酒只是口腹之欲,可有可无的存在,有自然最好,没有也无妨,而且军中是禁止饮酒的,当然了,这种条令只是针对中下层的将士。 许一凡制造出来的那些军需,无论是箭矢,还是甲胄锁子甲,亦或者是后来新鲜出炉的炎刀,都让军伍当中的人爱不释手,像童真和秦之豹这样的沙场猛将,在看到锁子甲的时候,那就像是看到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媳妇一般,那眼神叫一个亲切啊。 想房子墨、许凯歌这样的擅长计谋和务实的将领来说,新制造出来的炎刀,更是让他们爱不释手,无论从刀的制式,还是其质量,都比之前的炎刀要好一些,杀敌更方便一些,至于那一堆堆犹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箭矢,更是让他们感到惊叹。 这次西征,他们能够取得如此之大的战果,这些军需是起到很大作用的,尤其是数百万的箭矢,更是让他们在初中期作战的时候,完全是用箭雨洗地,开战之前先射箭,成为了这支西征军独有的风格了。 当箭雨响起,看着那铺天盖地,蔽云遮日的箭雨落下之后,其杀伤力如何暂且不去说,单单就说这阵势,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 不过,这种习惯其实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这些箭矢没有后援了,是用一支少一支,自从许一凡在海洲出事儿,被爆出他是叛将许淳的儿子之后,军中在也没有人提起这个未见其面,只闻其名的少年了,在海洲沦陷之后,他们现在用的装备,都成为了孤品。 如果抛开许一凡的身份不去说,这支西征军当中,有一大半的将领是很喜欢这个少年的,更想着该怎么样把这小子弄到军队当中来。 在他们在西域这边作战的大半年的时间里,关于海洲方面的消息,更是没有太多,而那个少年,仿佛就此沉寂下去,泯灭在人海当中一般。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西征军现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选择出来帮助他们的,居然会是这个距离他们万里之遥的少年,而且从刚才阎小艺的话中可以得知,现在他们收到的这些粮草和冬装,是在西征军还没有出征之前,他们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单单就从这方面,就可以看出这个少年,绝对不止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 “大元帅,这......” 房子墨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看了看殷元魁,欲言又止。 眼下,阎小艺送来的粮草和冬装,确实是他们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粮草还好说一些,就目前西征军的粮草还足够他们维持很久的,可是,冬装却无比的重要。 这支西征军,除了一部分将士是原本就驻守在西北这片苦寒之地的人之外,其他的将士都是从各地抽调上来的,他们是第一次来西北边塞,对于这边的气候和环境,很不适应,尤其是殷元魁麾下的几万镇海军,更是在来到这里之后,先后出现了各种不良反应,尤其是在这个冬天,有不少重伤的将士,已经死在了军营当中,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却死在了天气上,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感到憋屈和无奈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冬装,其实就是每个人多穿几件衣服而已,棉花这种东西,虽然有,却没有大面积种植,毕竟,相对于能吃的庄稼而言,棉花这种东西太过于华而不实了,种植下去也不见得有什么收益。 现在的将士们,大多数穿的都是好几件衣服里面塞稻草,以此作为御寒的衣物,而朝廷所送来的冬装,也都是一些厚实的衣物罢了,虽然是御寒的衣物,但是,却无法做到真正的御寒,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寒潮的来袭罢了。 当然了,除了殷元魁他们这边缺乏御寒的冬装,其他地方也缺乏,南方还好,毕竟靠近南方,冬天并没有北方和西方这么寒冷,可是,北方那边,尤其是夏侯拓那边,每年需要的冬装,就是一个海量的数字,朝廷不可能把所有的冬装都送到殷元魁这边来,北方和南方也要照顾到的,这是人之常情。 阎小艺送来的这批冬装和粮草,可以说,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西征军,只是,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感到很为难,其中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就是许一凡身份的问题。 许一凡的身份问题,看似被人忽略了,可是,是否真的忽略了,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问题不可能被忽略的,一个叛将的儿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现在之所以无视掉了,一来是海州沦陷了,而许一凡待在海洲,朝廷失去了对海州的控制权,暂时拿他没办法,二来,则是因为朝廷正忙着打仗,暂时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管他,可是,一旦仗打完了,那肯定会有人来翻旧账的。 海洲肯定是要收复的,一旦收复海州,那许一凡的下场会如何,可想而知,而殷元魁他们也会很麻烦。 之前,镇海军的叛变,已经让殷元魁十分的被动了,虽然炎武帝没有降旨惩罚,可是,这不代表炎武帝真的不介意数万军队的叛变。 西征开始的时候,殷元魁打的非常的激进,更是不惜代价的连续拿下漪汾国在内的三国,尤其是白莲佛国,他这么做为什么? 除了是为了他自己的项上人头之外,更多的还是 为了那五万跟着他一起西征的镇海军将士们,从目前取得的成果来看,殷元魁的功劳很大,足以功过相抵,但是,一旦西域的战事出现反转,那殷元魁的下场就不妙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殷元魁跟许一凡再牵扯上什么关系,就算西域的战事最终平息下来了,一旦有人把许一凡的事情牵扯出来,那殷元魁肯定是首当其冲,要受到责罚的。 作为一军元帅,私自接纳叛将之后的馈赠,是什么意思?是打算谋反呢,还是打算为许淳鸣不平呢? 而且到时候受到牵连的,不单单是殷元魁一个人,像李承政、房子墨等人,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会受到牵连,当然了,以他们的身世背景,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种无妄之灾,谁也不想经历不是嘛。 打仗的时候,无非就是勇猛杀敌,要么打死对方,要么被对方打死,直来直往的,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可是,庙堂之上的博弈,往往都是不见血的东西,最恶心人了。 不管是李承政,还是房子墨,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他们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考虑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利益,还有其背后利益集团的利益。 房子墨看向殷元魁,而殷元魁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李承政。 能够做到大将军这个职位,殷元魁自然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匹夫,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也很清楚,这件事,看起来他可以一言决之,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看向李承政,毕竟,李承政才是监军,他有直达天听的权利,军中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会如实的禀告给陛下的。 李承政从房子墨手里接过那封信,还给了殷元魁,然后,缓缓地说道:“我们是跟阎罗寨做生意,跟许一凡又有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殷元魁和房子墨心中顿时了然,李承政的话很简单,但是,意思却很明了。 这次带着粮草和冬装来的是阎罗寨的二当家,阎罗寨是什么地方?他们只是一个土匪窝而已,更何况,阎罗寨是地处南方,跟东海城隔着千山万水在,他们能有什么联系。 当然了,他们自然知道阎罗寨和许一凡是有联系的,可是,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就权当不知道好了。 既然阎罗寨不远千里的来做生意,又不是白送给他们的,他们那金银财宝去换这些东西,又有什么错呢?就算事后有人追究起来,一句我不知道阎罗寨是许一凡的势力,就可以了,虽然这个说辞,大多数人不会相信的,但是,却没人能够证明,他们事先知情,而这就足够了。 李承政这么做,除了是卖殷元魁一个面子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考虑到士,那他也不可能走的太远,阎小艺送来的这批冬装,可是帮了他们大忙,帮助他们减少了不少损失。 现在的李承政等人,跟西征军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未来的功绩,可都要看这次西征的结果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西征军添乱子。 当然了,李承政嘴上这么说,但是,相关的情报,他肯定会上奏上去的,至于炎武帝怎么想,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事情了,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再加上眼下的局势来看,炎武帝知道之后,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许一凡这么做,也是为了大炎王朝,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大炎王朝的事情,就算有人质疑,也无伤大雅,而这才是李承政敢这么说的原因所在。 而且这件事一旦确定下来,那需要承担责任的,可不止他李承政一个人,还有大元帅殷元魁,房子墨等人,这些人在军中,可能只是将领,但是,一旦回到京城,他们代表的就不是自己那么简单,其背后各自的利益集团都不会看到他们出事儿的,如果有人敢这么做,那得罪的就不是殷元魁一个人那么简单,还有好几个大势力呢,只要脑子清醒一点儿的官员,都不敢,也不会那么做的。 有了李承政这句话之后,殷元魁顿时宽心不少,直接对房子墨说道:“既然是做生意,那就要有个做生意的样子,不管他们带来多少粮草冬装,我们都照单全收了,至于价格方面,好说,反正我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你们说呢?” “哈哈......” 李承政和房子墨闻言,顿时会心一笑,附和道:“大元帅说的是。” 确实,这次西征取得的战果是喜人的,连灭六国,除了最穷的羌国,还有之前已经被灭掉的漪汾国之外,剩余的四国被灭掉之后,他们积攒的财富,可是让西征军大大的赚了一笔钱,不敢的富得流油,但是,也相差不远了,西征军当中的将领,又有几个没有拿点儿好处呢? 用抢来的银子买粮草,买冬装,怎么看都是十分划算的买卖,反正这银子又不是他们自己的,用起来也不心疼,不过,不心疼归不心疼,当房子墨跟阎小艺真正谈到这方面的时候,双方还是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双方都皆大欢喜了,西征军得到了粮草和冬装,而阎罗寨这边,得到了海量的银子和金银珠宝,这些东西,放在康城这边,自然不值钱了,可是,一旦被阎小艺他们送回阎罗寨,那这些东西,就是海量的财富。 第三百三十九章 道教出世 燕王府! 燕王府地处西北,坐落在西洲,其北方是紧邻着北蛮的庭洲,跟凉州和沙洲也紧挨着,西北苦寒,但是,西洲却是少数几个百姓生活富裕的大洲,而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燕王府的存在。 燕王府占地极大,毕竟,作为藩王的府邸,其规格还是需要谨遵祖训的,在其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 燕王李刚此时正坐在书房内,紧蹙着眉头,看着坐在其对面的一个老者,其表情有些凝重,显然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李刚的年龄并不大,今年也才五十出头而已,其长相很俊美,抛开其燕王的身份不去说,单单就他这幅皮囊,在年轻的时候,妥妥的一个美男子,当然,现在的他也是一个美男子,常年的修身养性,让其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还有一种上了岁数的男人的沉稳。 坐在其对面的,是一个自称阳叔子的男人,在其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叫洪熙的年轻男人。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见面,是在三月份的时候,也就是李嗣源和徐诗芷出事儿之后没多久的时候,阳叔子带着洪熙来到这里,求见了李刚。 双方在书房进行了一段简单的谈话,时间不长,最终,阳叔子带着洪熙离开了,临走时,表情算不得多好,很显然,双方交谈的不是多么的愉快。 在三个月之后,也就是殷元魁带着三十万大军,来到西域之后,跟西域作战的时候,阳叔子再次来到了燕王府,这一次,双方交谈的时间并不算长。 虽然不知道双方谈了什么,但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燕王府就西征这个问题,是出于一种暧昧的态度,完全的出工不出力。 此刻,阳叔子再次来到了燕王府。 “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阳叔子看着李刚问道。 原本就紧蹙着眉头的李刚,听到这番话之后,愈发的紧蹙起来。 见李刚不说话,阳叔子继续说道:“令郎在我们那生活的生活,若燕王继续这么拖延下去,那令公子的安全,我就无法保证了。” “兹事体大,容我再考虑考虑。”李刚终于开口说话。 阳叔子却摇摇头,说道:“燕王如此做,恐怕不合适了吧,我们给了燕王大半年的时间去考虑,现如今,燕王还要考虑,如此推诿,是不是过分了些。” “当然了,我们可以等,就是不知道令公子能否继续等下去?” 李刚沉吟片刻,抬起头,看着阳叔子的眼睛,缓缓地开口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该说的,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燕王到时候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那件事不可能成功的,十四年前,就已经失败了,现如今,怎么可能成功?”李刚说道。 “能否成功,那是我们的事情,燕王只需要配合即可。” 李刚再次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李刚再次开口道:“这是他的意思?” “当然!” “他还不死心?” 阳叔子不说话了,对于李刚的问题,没有回答的打算,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李刚似乎也没有打算听到答案,他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说道:“配合可以,但是,我只答应出兵,至于成功与否,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不论成功与否,事后必须将我儿子送回来。” “可以!” “那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走了。” “燕王爽快,告辞!” 说完,阳叔子就站起身,带着洪熙径直离开了。 在走出燕王府之后,阳叔子和洪熙来到了他们下榻的客栈。 房间内,洪熙看着阳叔子,问道:“师叔,李刚真的会配合我们吗?” “他不敢不配合。”阳叔子淡淡的说道。 “就凭借李嗣源在我们手上,他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妥协吧,毕竟,当年他可是亲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惨死在自己面前,而面不改色的狠人啊。”洪熙说道。 阳叔子看了一眼洪熙,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铅灰色的天空,缓缓地说道:“人,都是有软肋的,每个人都有,当年,李刚能够做到亲生儿子被杀死在自己面前而面不改色,那是因为他不止一个儿子,而现如今,他只剩下两个儿子了,而他们都在我们手上,若他不答应,他这一脉的香火就断送了。” “两个?不是只有李嗣源一个吗?”洪熙诧异的问道。 “呵呵......” 阳叔子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洪熙,笑着说道:“像他们这样的人物,除了家中的孩子之外,谁没有个把私生子呢,他以为他做的很好,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那另外一个孩子在哪?” “在阴阳殿。” “是谁?” 阳叔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洪熙,笑了笑,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洪熙不在说话了,对于李刚的私生子这件事,他虽然好奇,却也没有那么好奇,只要该做的事情能做到,那就可以了。 两个人在沉默良久之后,洪熙又开口了。 “师叔,我们真的要帮助那个人嘛,他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们还有帮助他的必要吗?” “一无所有?呵呵......” 阳叔子笑着摇摇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喃喃道:“洪熙啊,千万不要小看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到底隐藏着什么。” “你真的以为他一无所有吗?” “难道不是吗?”洪熙反问道。 阳叔子再次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他的力量是很庞大,也是很隐蔽的,你以为去年齐若兮她们在洛洲城失踪的那件事,是谁做的?” “嗯?” 洪熙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睛,看向阳叔子,失声道:“难道是他?” “当然是他了,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很多人以为是洛洲杨家做的,呵呵...杨家不过是替罪羊罢了,真正做这件事的是他。” “他为何要这么做?” “你觉得呢?”阳叔子转过头,看着洪熙反问道。 洪熙不说话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猜到了,自然是为了以后的事情做铺垫了。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洪熙问道。 “等!” “等?” “是的,接下来就是等待时局的进一步发展,我很期待那小子接下来的表现。” “师叔为何如此看重那小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真的是皇子?”洪熙皱着眉头问道。 “他是什么身份不重要,他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做些什么,你可知道,现在关注着他的人很多,不止我们阴阳殿,还有其他势力的人,等着吧。”阳叔子喃喃道。 ------------------------------------- 燕王府! 在阳叔子叔侄二人离开之后,书房内只剩下李刚一个人,他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你做的很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书房内多了一个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人,听其声音,是个男人。 对于黑袍人的出现,李刚并不感到意外,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黑袍人,语气凝重的说道:“我希望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知道后果的,我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 “一个?呵呵.......” 黑袍人笑了笑,说道:“答应你的事情,我们自然会做到,但是,该你去做的事情,必须做好。” “这个自然!”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黑袍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而燕王李刚则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他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妙,不管他如何选择,他的命运都已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只恨生在帝王家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刚常常的叹息一声。 ------------------------------------- 东海城! 许府的后院内,许一凡正在跟姜三甲对弈。 棋局复杂异常,单单从棋盘上看,两个人正处于胶着状态,不过,若是有真正懂得下棋之道的人在这里,就会看出来,这一老一少两个人,简直就是两个臭棋篓子。 许一凡在围棋上没有什么造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师伯姜三甲似乎也没有什么围棋造诣,着实让人不解。 “ 那批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送到康城了。”许一凡落下一枚棋子,缓缓地说道。 “算算时间,应该到了。”站在其身后的茅一山开口说道。 姜三甲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一眼茅一山,重新低下头,随手捻起一颗棋子落下,开口道:“你这样做,就不怕殷元魁他们不收?”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不会的。” “哦?你如此有把握?”姜三甲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什么把握不把握的事情,不管他们想不想收,现在西北的情况,让他们不得不收,不收的话,他们自然不用承担什么责任,但是,会死很多人,作为一军统帅,他不可能不为手底下的将士考虑。” “你这算不算是将军呢?”姜三甲笑问道。 许一凡也跟着笑了笑,摇摇头,说道:“算不得什么将军,只是一种交易罢了,我不过是强买强卖罢了,他们收也得收,不收也的收。” “哈哈...你小子!” 姜三甲闻言,抬起头,伸出手指了指许一凡,大笑起来。 两个人又各自落子几次之后,姜三甲开口道:“现在,这第一步已经走出去了,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何时去往京城啊?” “不着急,再等等。”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等?你在等什么?”姜三甲好奇的问道。 “我在等那个人的决定。” “哦!原来如此!” 姜三甲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你在试探他?胆子不小啊!”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事关身家性命,由不得我不谨慎对待啊。” “呵呵......” 姜三甲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 许一凡和姜三甲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炎武帝,准确来说,还有朝中大员的决定。 许一凡既然打算去长安了,那肯定要做足准备的,而决定他长安之行,是否顺遂,主要还是看炎武帝对他的态度了,如果炎武帝想要重提当年的玄武叛乱这件事,那许一凡此次去往长安,肯定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至于炎武帝到底会不会提起这件事,那就需要试探了,而许一凡给殷元魁送去粮草和冬装,就是试探的第一步而已。 阎小艺送去那么多的粮食和冬装,炎武帝安插在军队当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而知道了,自然肯定会上报上去了,一旦上报上去,炎武帝肯定会知道,自然也会做出反应。 这个时候,炎武帝的反应就很关键了,如果他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问,那就是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如果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就说明,炎武帝对许一凡的行为很不满,而皇帝不高兴了,许一凡就要倒霉了,这个时候,他在跑到长安去,那就是去送死的。 当然了,类似的试探,肯定不止这一点儿。 就在半个月前,白一墨已经带人去往长安,准备在长安开设百货楼分店了,这又是一次试探。 百货楼现在的名声很响亮,很多人都知道百货楼是许一凡的产业,如果百货楼能够在长安城瞬间的建立起来,那就说明,那些大人物对待许一凡还是很宽容的,如果建立不起来,那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去往长安啊?”姜三甲问道。 “等过完年在去吧。”许一凡随口说道。 “从安民镇出来之后,就没有好好的过一个新年,这次要好好的过个年了。” 姜三甲笑着点点头。 “对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儿,你知道了吗?”姜三甲又问道。 “你说的是最近在兰州和福州出现的两波起义军吧。”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能有什么看法,他们不可能成事儿的。” “哦?为何?”姜三甲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 “任何起义,都是有原因的,兰州起义,那是因为兰州地处西南边境,现如今,大炎王朝正在跟西域和南夷作战,导致兰州这个地方,民心不稳,再加上,去年冬天,兰州那边发生了天灾了,死了不少人,而当地官府不作为,闹得民怨沸腾,而今年双方又交战数次,导致庄稼颗粒无收不说,还要缴纳更多的赋税,当地的老百姓生存下去都困难,活不下去了,自然要造反,而今年的冬天,相较于去年,更加的寒冷一些,这群人想要活下去,就得做些什么,而造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至于福州那边的起义,据说是因为那边有倭寇的出现,倭寇登陆,在当地杀了很多人,当地的军队很薄弱,几乎一触即溃,老百姓生存很艰难,而官府又没有去管他们,为了活下去,除了造反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 姜三甲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觉得,这两件事的背后有没有问题?” 许一凡捻起一颗棋子,顿了顿,抬起头,看了一眼姜三甲,想了想,说道:“兰州那边的起义,除了我说的天灾和兵祸之外,肯定有人在推动这件事,我想,这应该是南唐朝廷的手笔。” “说说看,为什么是南唐,而不是西域。” “很简单,兰州虽然地处南夷和西域,但是,真正跟兰州接壤的,还是南夷,而南唐想要北上,除了从重兵把守的巫州冲杀出来之外,兰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想要从兰州北上,那首先自然是要让兰州乱起来。” 姜三甲闻言,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许一凡的说法。 “那福州呢?” “福州那边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听说那边常年有倭寇存在,但是,这群倭寇到底是什么人,众说纷纭,有人说是流民之后,也有人说海外的土著,更有人说是海外的某个王国的力量,但是,这群倭寇到底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不过,这次福州的起义,我猜测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着,只是不知道推动者是谁而已。” “我知道。”姜三甲落下一子,缓缓地说道。 “你知道?是谁?”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姜三甲问道。 姜三甲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知道,这些年,道教都去了哪里吗?” “哪里?” “海外!”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据皱起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这群倭寇其实是道教的人?”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不然呢?” “这么说,道教也出世了?”许一凡紧蹙着眉头说道。 姜三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三百四十章 炎武帝的旨意 新年将至,长安城内是一片的喜气洋洋,百姓们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 元符十五年,大炎王朝内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还是西征的战事了,在上一次秦嘉涆的西征兵败之后,很多人都对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产生了怀疑,只是,这种怀疑随着西征大捷的接连传来,瞬间烟消云散了,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贩夫走卒,都对西域的战事十分的看好。 除了西征的战事顺遂之外,炎军跟南夷和北蛮战事的胜利,更是让人大呼炎军威武,至于已经沦陷的海洲,在很多人看来,这都是小问题而已。 十二月二十八! 在三天前,从西北有一份密折送到了长安,递交到了炎武帝的书案前,炎武帝在看完这份密折之后,久久无言。 今日,在御花园内,炎武帝和宰相徐肱行走在其中。 正值寒冬,很多花卉早已经凋零,哪怕是皇宫内,此时出现的花卉也是少之又少,除了梅园之中,有腊梅正在逐一绽放之外,其他的花园,此时都是一片凋零的景象。 一身华丽龙袍的炎武帝,走在最前面,已经双鬓斑白的徐肱,落后一步,跟在炎武帝身后,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不少走路无声无息的太监宫女,其中就有从东海城回来的赵公公。 此时,炎武帝手里正拿着一份奏折,随手拍打着手心,一边走,一边问道:“对于西域的战事,爱卿怎么看?” “从目前的战况来看,我大炎的军队只能止步于康城了,现在,只能守住已经打下来的疆土,至于继续西征,恐怕很难。”徐肱说道。 炎武帝点点头,这一点儿他自然心中有数,毕竟,西征军在西域那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记录在册,送到他手里来。 “战事已经胶着起来了,三十万的西征军,陷入康城,很难抽身啊。”炎武帝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不比着急,这是正常情况。” 炎武帝苦笑着点点头,对于这种情况,其实在决定西征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 “西北苦难,将士们的冬衣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了近三十万套冬衣,分批送往了康城,其中一部分已经送到了,陛下不比担忧。” 炎武帝却摇摇头,说道:“这都已经是深冬季节了,还有不少将士没有穿上冬衣,朕心不安啊!” “臣请罪,请陛下责罚。”徐肱连忙说道。 炎武帝转过头,看了一眼拱手行礼的徐肱,笑了笑,就转过头,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具体的事情,朕知道,爱卿尽力了。” “谢陛下-体谅。” “冬衣的事情,爱卿不必心急,暂时,有人帮我们解决了。”炎武帝缓缓地说道。 “哦?是何人所为?难道是燕王?”徐肱愣了一下,开口询问道。 “燕王?呵呵......” 听到徐肱提到燕王,炎武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怒容,不过,这种表情转瞬即逝,很快就被其隐藏起来了。 “朕这个叔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能是怪朕没有照顾堂弟吧,这次西征,他可是尽心的很呐!” 徐肱闻言,连忙低下头,轻声说道:“燕王是明事理的人,想必他那么做,也是有难言之隐吧。” “哦?是吗?爱卿真的这么以为?” 炎武帝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徐肱。 徐肱不说话了,或者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好,从西征开始到现在,燕王李刚的表现,是不尽如人意的,说他不做事儿吧,殷元魁那边要什么,燕王就给什么,可是,你要说他做事儿吧,很多事情,燕王都只做了一个皮毛而已,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这件事,很多文武大臣都知道,燕王此举是备受诟病的,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御史言官,上奏弹劾燕王了,只是,这种弹劾都是零零散散的,毕竟,现在西征大捷了,燕王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小事儿’而已,没必要上纲上线,炎武帝也权当没有看到,其他大臣也纷纷默契的选择不知道。 虽然炎武帝没有关注这件事,但是,要说他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作为皇室成员,还是炎武帝的亲叔叔,炎军西征,举国上下都是团结一致的,可燕王却如此懈怠战事,作为天子的炎武帝,怎么可能不生气呢,然而,生气归生气,炎武帝却不能表现出来什么。 一来,燕王的儿子李嗣源失踪了,一年过去了,至今没有找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着实很疑惑。 二来,现在西征在西北作战,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燕王协助,如果在这个时候去找燕王的麻烦,这无疑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的行为。 当然了,炎武帝真正生气的,还不是燕王李刚的出工不出力,而是因为他得到密报,自从李嗣源失踪之后,燕王府去了很多人,有西域的人,有北蛮的人,还有阴阳殿的人,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势力的人。 面对这些人的到来,燕王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明确,不见,就算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不会答应对方的要求,看起来,燕王没有什么问题,然而,燕王真的没有问题嘛? 根据不良人那边传递回来的情报显示,燕王现在手上有五万大军,而这五万大军,还不是西洲的守卫军,而是他的私兵,一个藩王,手上掌握着这么多的私兵,他想干什么? 这次西征的时候,殷元魁出征前,炎武帝单独召见了殷元魁,让他去了西北之后,找燕王借兵,人数不多不少,刚好五万,炎武帝这么做,倒不是西征军真的缺乏这五万的兵力,而是想通过殷元魁,告诉燕王,我知道你豢养了私兵,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现在我要你拿出来。 殷元魁抵达西域之后,确实去拜访了燕王李刚,也提出了借兵的要求,而燕王也爽快的答应了,可是,这五万将士是拿出来了,可是,拿出来的却不是他的私兵,而是西洲的守卫军。 当炎武帝知道这件事之后,其愤怒的心情可想而知,然而,他除了愤怒之外,也只能装作不知道,甚至还要下旨嘉奖燕王。 这些事情,不但炎武帝知道,作为宰相的徐肱,自然也知晓,可是,知晓是一回事,能做些什么,又是一回事儿,。从某种程度上,徐肱是跟李刚站在一个阵营的。 从炎武帝庸医李嗣源离开京城,去往东海城开始,就意味着,徐肱要跟李刚联姻了,当然了,这种政治联姻,收益最大的还是炎武帝,可惜,这件事最终没有成功。 徐肱对于这件事,内心是排斥的,可是,皇命难违,既然炎武帝想要这么做,那他作为臣子的,自然不能有异议了,面对炎武帝这么问,徐肱是既不能为燕王开脱什么,当然,也不可能落井下石,说到底,这是炎武帝和燕王之间的家务事,在燕王没有做出过激的事情之前,他是不好多说什么的。 “诗芷那丫头有消息了吗?”炎武帝看出徐肱心中所想,并没有继续为难这个肱股之臣,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暂时还没有。”徐肱一脸无奈的说道。 对于徐诗芷的失踪,徐肱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为人父母的,对于儿女往往都是最上心的,更何况,大炎王朝还是非常重视孝道的。 炎武帝转过头,瞥了一眼徐肱,缓缓地说道:“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了,根据不良人传来的消息,诗芷那丫头现在过的很好。” “哦?她在哪?”徐肱闻言,连忙问道。 “阴阳殿!” “嗯?” 徐肱愣住了,他表情疑惑不解的看向炎武帝。 “她现在是一名修行者了,过的很好,暂时不会有事的。” “如此...便好!” 徐肱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是,想了想,犹豫一番,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既然炎武帝都这么说,他还能说什么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继续行走在梅园当中。 “方才,陛下说西征军的冬衣问题解决了,不知道是何人解决的?”徐肱主动问道。 “看看这个吧。” 炎武帝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手里的那份密折递给了徐肱。 徐肱接过之后,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而复杂起来。 “陛下,这......” 看完奏折之后,徐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密折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关于阎罗寨运送粮草和冬衣到康城,进行交易的事情,事情的经过和殷元魁等人的决定,都详细的记载在这份密折当中。 “朕还是小看了那小子啊,没想到,短短的两年时间,他已经把触角伸到了南夷去了,正是让朕大开眼界啊。”炎武帝悠悠的说道,从其语气当中, 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来。 “此事,恐怕不妥吧。”徐肱犹豫一番说道。 “不妥?有何不妥的?” “给军队提供粮草和一切后勤的事情,都是朝廷的事情,他这么做,明显是越俎代庖了,虽然说这是商人的交易行为,可是,这种发战争财的事情,一旦被朝中大臣知晓了,肯定会反对的。” “另外,殷元魁大将军,他本身的处境就不算好,虽然这次有西征大捷的功劳在身,可是,一旦西域的战事结束了,他回到长安,这件事肯定会被人提起的,到时候......” 炎武帝点点头,说道:“这些事儿,朕都知道。” “那陛下的意思是......”徐肱看着炎武帝问道。 炎武帝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徐肱,笑骂道:“老狐狸,你到底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子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正在试探朕,试探你们呢?” 被炎武帝如此笑骂,徐肱并没有表现的如何诚惶诚恐,而是说道:“既然陛下已经看出来了,那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能怎么处置,我估计那小子是打算来长安了,想试探一下我们对他的态度,一旦情况不对,估计他就会当个缩头乌龟,继续躲在东海城。”炎武帝摇摇头,笑着说道。 看的出来,炎武帝此时的心情不错。 “他要入京没有问题,可是,他的身份?”徐肱提醒道。 “身份?他什么身份?他就是一个孤儿,能有什么身份?”炎武帝淡淡的说道。 “臣明白了。”徐肱闻言,立即说道。 炎武帝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肱,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陛下想让臣明白什么,臣就明白什么。” “徐肱啊徐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难怪先帝曾经说过,徐肱是我大炎第一狡猾之人呢!” “臣惶恐,担不起如此赞誉!” “老狐狸!” 炎武帝又笑骂了一句,就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说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既然他想来京城,那朕就给他来的勇气,徐肱听旨!” “臣在!” “传朕的旨意,封许一凡为征西参将。” “这.......” 徐肱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炎武帝。 “怎么?爱卿有什么意见吗?” “回陛下,他只是一介平民,又无功劳在身,如此恩赏,恐怕难以服众吧?” “功劳?他的功劳还用朕说嘛,如果有人反对,你就去跟他们讲讲道理好了,讲不通让他们来找朕。” 徐肱闻听此言,顿时苦笑不已,摇摇头,不在说什么,而是说道:“谨遵圣意!” “哼!小小年纪,居然敢试探朕,他不是帮了西征军嘛,那就让他去西征军待着去,想来长安,不做出点儿成绩来,哪有那么容易。”炎武帝自顾自的说道。 徐肱见状,脸上苦涩的表情,愈发的苦涩起来,他就知道,炎武帝这是生气了,只是,这种生气和其他时候的生气是两回事儿。 “那何时传旨为好?”徐肱又问道。 “让他过了元宵节之后,就滚去康城,他不是像过一个好年嘛,那朕就成全他!” “是!”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当日,他在许府跟姜三甲说想要过一个安稳年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在场,一个是便宜大师伯姜三甲,一个是他的学生茅一山,除此之外,别无他人,那么炎武帝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可能,许一凡自己都没有想到,原本他是打算去长安的,却因为自己之前的几次试探性的动作,引起了炎武帝的不快,直接把他从富裕的东海城,直接给丢到了苦寒之地康城! ------------------------------------- 徐肱在陪着炎武帝走了一会儿之后,就告辞离开了,而炎武帝则去了后花园。 此时,在后花园的一处凉亭当中,一个身披狐裘的女子,正坐在凉亭当中看书,女子正是孙羽墨。 炎武帝来到后花园之后,就让跟着的太监和宫女留在原地,而他则径直走入了凉亭。 孙羽墨在看到炎武帝到来之后,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籍,跪拜在地,迎接炎武帝的到来,只是,孙羽墨刚刚跪下,就被炎武帝给搀扶起来。 “天凉,无需行此大礼。” 两个人坐下之后,炎武帝顺手从石桌上拿起孙羽墨正在看的书籍,不是什么圣贤书,而是许一凡写的《红楼梦》。 其实,这本书在齐若兮拿到手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孙羽墨手中,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本书早就烂熟于心了,可是,孙羽墨还是喜欢看这本书。 “这本书,你看了不知多少遍了,还没有看腻啊?”炎武帝打趣道。 “还好,偶尔翻翻,打发一下时间罢了,让陛下见笑了。”孙羽墨说道。 炎武帝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见炎武帝不说话,孙羽墨主动寻找话题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朕来吗?”炎武帝反问道。 “臣妾不敢!” “呵呵......” 炎武帝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口说道:“过完年之后,他要去康城了。” “他自己的决定?”孙羽墨问道。 “是朕的旨意。” “他会去吗?” “你觉得呢?” 孙羽墨默然,炎武帝却笑了起来,缓缓地说道:“这小子想来长安,可是,又怕死的很,想发设法的试探朕,前不久,他刚刚给西征军送去了不少粮草和冬衣,另外,他学生白一墨也到了长安城,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啊?” “既然他想来长安城,那陛下为何?” “哼!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之重,居然敢试探朕,不让他吃点儿苦头,做出些成绩来,想来长安,门儿都没有。”炎武帝傲然的说道。 孙羽墨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情,已经开始发生了,而她这些年,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接下来会如何,那就看那孩子自己的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南唐 南夷! 在很多人眼中,尤其是中原人眼中,南夷就是一个蛮瘴之地,蛮夷之地就是人们对南夷的最大印象,几乎在大部分的中原人眼中,似乎除了中原之外,其他地方的人,都是蛮子,像北蛮就被中原人称之为北蛮子,西域人被称之为西蛮子,而南夷自然也被他们‘亲切’的称之为南蛮子。 中原人看不起所有他国的人,就像长安人看不起周边所有城市的人一样,尤其是在大炎王朝统治中原近千年之后,这种天生的优越感,更是彰显无遗。 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尤其是那些真正位列中枢的大臣而言,他们从来不敢小觑这三个国家,别的不说,单单只说北蛮。 北蛮这个王朝,从数千年前,就一直存在了,它存在的历史,比中原任何一个王朝都要久远,当然了,北蛮的单于也经常变化,姓氏也经常改变,可是,不管怎么变,北蛮始终是统一的,也是屹立不倒的。 根据有关的史料记载,在很久以前,北蛮的疆土其实也是属于中原王朝的,而当初真正做到一统天下的,只有武朝,也就是历史上第一个王朝,而在武朝覆灭之后,整个天下开始分崩离析,从之前的一统天下,逐渐分为了三足鼎立,而这三个国家,分别是中原、西域和北蛮。 根据有关的记载,在很早很早之前,北蛮虽然也有少数游牧民族,但是,他们的实力并不强劲,真正强劲的是荒人。 荒人,这个词,在近代的历史上,早已经被人遗忘了,甚至在很多史书上,都未曾有过记载,而对荒人的记载,只在一些野史或者史书的夹缝当中,才能窥探一二。 荒人是从北蛮以北的北荒走出来的人,他们是突然出现的,而他们出现的时间,恰好是武朝覆灭的时候。 在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其行若枯槁,其为犹如野兽,见人而嗜,天生蛮力,可手撕猛兽。” 说的直白一点儿,这就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人,他们的人数很少,不但数百人,可是,就是这么一点儿,却在后来的三百年里统一了北蛮,在北蛮建立了第一个王朝。 现如今,很多人看到的北蛮人,其实,他们是分为两部分的,一部分是祖祖辈辈就生活在北蛮的游牧民族,另外一部分就是荒人,不过,这种区别早已经没有了,因为在时间的推移当中,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彼此通婚,早已经融入到了一起。 如果荒人不是人数上太少的话,就当时从北荒走出来的那群荒人很可能可以参与到逐鹿中原的队伍当中。 荒人已经成为了过去式,而蛮人取代了他们的位置,但是,纵观历史,不管中原怎么变,时局怎么变,北蛮依旧是北蛮,虽然也出现过战乱期,分裂时期,但是,这种改变,往往都很快的被平息下来,再次统一。 别的不说,单单这么多年来,北蛮的叩关,是每个中原王朝都十分头疼的事情,而且在历史上,北蛮可是曾经入驻过中原,建立过王朝的,只是,这个朝代很短暂,前后加起来也就不到两三百年的历史,但是,就是这区区的两三百年,中原至少有两百万人口被屠戮殆尽了。 两百万人口,听起来是不是不多? 其实不然,要知道,现如今的大炎王朝的人口,也才数千万而已,这还是经过无数代,不断的休养生息才做到的,而当年北蛮入驻中原的时候,中原的人口也才堪堪破了千万大关而已。 在北蛮入驻中原的时候,战死了近两百万人,而在其入驻中原之后,又屠杀了两百万人,也就是说,当时中原有十分之四的人口没有了,如果不是其统治的时间短暂的话,那现如今的中原,到底还有没有现如今这么多人口,都很难去说的。 为何历代王朝,不管是哪个姓氏的人做了皇帝,建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征伐北蛮呢?这就是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了。 说完了北蛮,在回过头来说南夷。 南夷的出现很在大概五千前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巫洲这个地方虽然存在,却已经被认为是最南方了,而在巫州以南的地方,极少有人踏足其中。 南夷山多林密,道路难行,而且瘴气横生,想进入南夷,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算有人敢进去,但是,能不能活着出来,确实一个很大的问题。 然而,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这片瘴气横生的地方,却也有人居住生活在其中,他们的生活水平跟中原自然没办法相比较,但是,在这里,他们却有种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存规则,有着相对比较健全的制度。 邑人,是当初有人发现南夷有原居民的时候,对他们的称呼,后来,也有人称呼他们为夷人,蛮夷的夷。 在五千年前,当有人发现了南夷有邑人生活之后,他们在这里发现了丰富的矿产和资源,于是,一场掠夺战自然而然的就打响了,就像当初的南美洲的殖民一般。 只是,这场战役打了很多年,起初,中原王朝是屡战屡胜的,可是,随着交战的次数多了,那些邑人超强的学习能力也展现出来了,他们凭借着自己矫健的身手,还有对当地地形的熟悉,逐渐展开了反击。 也是因为这场掠夺战,使得当时无比鼎盛的宋朝逐渐走向衰败,从而导致新的王朝出现,而宋朝被人们推翻。 在新的王朝建立之后,那已经是百余年之后的事情了,当新的王朝建立之后,虽然他们也眼馋南夷的丰富矿产和资源,却因为有了宋朝的前车之鉴,他们并没有选择开战,而是选择了贸易。 只是,对于中原人释放出来的善意,南夷人是拒之门外的,他们既没有选择北上,也没有接受对方的善意,而是回到了南夷的十万大山,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南夷山多林茂,又有很多天然的天堑存在,想要征服这片大地,是无比的艰难,在这数千年的历史当中,出现了数个王朝,而宋朝只是发现者,也是第一个对南夷宣战的王朝,但是,它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在后来的几个王朝当中,都曾经尝试着征服这片土地,只是,他们都没有成功罢了。 到了前朝,也就是秦朝的时候,南夷这边已经不在像之前那么封闭了,已经有不少商人或者江湖门派可以进入南夷,从事着贸易往来和合作关系。 当时的秦朝对南夷的人态度是很不错的,在南夷人不在闭关锁国之后,秦朝更是大力推行两边的贸易往来,这种举措也让南夷人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大炎王朝在颠覆秦朝的时候,南夷人会选择出手。 说到南夷,很多人对他们的印象还存在于数千年的样子,无知、嗜血、茹毛饮血、粗鄙......如此这样的认知,然而,真实的南夷真的如此吗? 其实,不是的,在很早之前,南夷人的生活水平和中原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他们也有自己的国度,不过,相对于中原王朝的皇权制度,南夷是以宗族而进行管理的。 在南夷,山寨众多,而每个山寨都有一个首领,一个山寨就是一个小小的王国,这一点儿跟西域很像,平时的时候,他们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但是,一旦有事儿,会有人联络他们的,而联络他们的就是南夷的三大门派,而唐门就是其中一个。 西域信佛,北蛮信奉长生天,而南夷则信奉巫蛊之神。 当年,前朝灭亡之后,退守到南夷,也曾建立了一个流亡政权,史书上记载他们为后秦,只是,这个流亡政权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百余年的时间,就被解散了。 关于后秦的覆灭,有很多不同的说法,有人说,是因为秦朝的皇室,在秦朝覆灭的时候,大多数皇室成员,要么被炎军杀死了,要么死在了逃亡的路上,而真正抵达南夷的,只有少数人而已,而这些人在抵达南夷之后,因为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导致不孕,子嗣凋零,自然无法维持一个皇权的传承; 也有人说,秦朝的人到了南夷之后,想要继续过着自己在中原的奢靡生活,起初,南夷人还答应了,可是,时间久了,让南夷人感到不爽了,于是,就推翻了这个后秦; 更有人说,中原的皇权统治跟南夷自身的统治体制有着很大的区别,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政见不合,从而导致了后秦的覆灭。 但是,不管是哪种说法,后秦覆灭了,彻底成为了过往云烟,这是事实,从此之后,南夷是没有国度的,一切都像是以前那样。 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因为前朝秦朝跟南夷的互通有无,中原的文化,还是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南夷人,至少,在南夷很多人是读过书的,而当秦朝覆灭之后,有不少前朝遗老,跟随着皇室成员来到了南夷,他们没有选择继续为官,而是在当地办起了私塾,开始教授南夷的孩子识文断字。 再加上,大炎王朝这么多年来,曾经流放了无数官员去往南夷,导致南夷这里,其实是不缺乏教书先生的,而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南 夷在很多方面,已经追赶上了中原人,这一点儿,从跟着许一凡相处了一年多的唐青竹身上,就可以看到一些端倪。 南唐,算是南夷第一个王朝,虽然第一个王朝是后秦,但是,后秦说到底还是外来者,而南唐就不一样了,他是南夷本土的第一个王朝。 南唐的皇帝是李鸿政,他于元符十一年,建立了南唐,年号建平。 对于这个李鸿政,在南唐建国之前,几乎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但是,在南唐建立之后,关于他的消息就逐渐多了起来。 李鸿政的年纪和炎武帝李建业差不多大,今年四十八岁,他出生在南夷第一山寨玄冥山寨。 在南夷,山寨众多,其实力和势力自然也有大有小,大的山寨,不亚于中原一个洲那么大,小的也就相当于中原的一个村镇左右,而在南夷,最大的山寨有七个,其中,玄冥山寨是最大的那个,也是实力最强的那个。 一来,玄冥山寨跟南夷三大门派的关系很好;二来,玄冥山寨是巫蛊体系每年招收弟子的首要山寨,在巫蛊修行体系当中,有不少弟子是从玄冥山寨出来的。 除此之外,玄冥山寨的疆土也是最大的,它的疆域相当于中原三个州那么大。 李鸿政是玄冥山寨上任寨主,也就是玄冥山寨首领的儿子,他出生之后,地位就很高,而且其从小就表现的异常的早慧,从小教授他识文断字,读圣贤书的先生,就足足有九个,可想而知,上一任首领对这个儿子的宠溺程度。 李鸿政也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在九岁的时候,就完成了九位先生的学业,不管是琴棋书画,还是诗词歌赋,亦或者策论文章,都极为出色,其学问更是高于这些先生。 除了在文才方面,李鸿政表现的极为出色之外,他武道方面,他更是佼佼者。 南夷瘴气横生,通行不便,基本的用毒和御兽之术,那都是要掌握的,而李鸿政从小就在父亲的严格要求下,不但要习文,还有习武,为了这个儿子,李鸿政的父亲更是请动了三大门派当中的人,前来教授李鸿政武道,而李鸿政在武道上,也极有天赋,其四岁成为武夫,六岁成为九品武夫,八岁成为七品武夫,而在其九岁的时候,更是直接成为了五品武夫,其习武的天赋,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李鸿政的妖孽还远远不止于此,在其九岁的时候,恰好是巫蛊体系再次出山,挑选弟子的时候,而李鸿政在此之前,从未修行过,可是,在勘验其资质的时候,被评为是难得一见的巫蛊奇才。 就这样,李鸿政在九岁的时候,被巫蛊体系的人带走,从此踏上了修行道路。 十五年后,也就是李鸿政二十四岁的时候,他突然回到了玄冥山寨,那个时候,他父亲已经去世了,而他父亲是死在了炎军刀下,至于玄冥山寨首领的位置,也被他的一个堂兄继承了。 只是,相对于他的父亲,李鸿政的堂兄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他在看到李鸿政回来之后,以为李鸿政是回来抢夺首领位置的,于是,就起了杀心,打算弄死李鸿政。 这件事结果也可想而知了,行动失败了,李鸿政的堂兄死了,而李鸿政也因此被推上了首领的位置。 本来,李鸿政是打算自己去找炎军报仇的,但是,相对于那些头脑一热,就血溅三尺的粗鄙武夫,李鸿政就要冷静的多了,他知道,单靠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报仇的,就算他杀了曾经杀死他父亲的炎军,那又能如何,于是,他就起了联合所有南夷力量,组建一个王朝,选择跟大炎王朝对抗的想法。 想法是好的,但是,实施起来却很难,毕竟,在南夷的历史上,是每一样王朝这个概念的,很多人在李鸿政提出这个要求之后,都是拒绝的。 既然说不通,那就打,于是李鸿政就带着玄冥山寨,还有一些附属的山寨,开始了征战生涯,在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征战,李鸿政终于统一了南夷。 可能很多人会说了,区区一个南夷,居然还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简直就是个垃圾,可是,要知道,南夷的地形和中原是不一样的,十万大山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想要征服这十万大山,要比在中原拿下十几个洲还要困难的多。 在李鸿政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其实是有很多人支持的,比如三大门派,比如巫蛊修行体系,他们虽然没有出声,也没有派人去支援,但是,有时候不说话就代表了默认,也正是因为如此,李鸿政才能完成他的统一。 南唐的建立,是在李鸿政完成统一之后的第三年,他建立起来的,而他成为南夷的第一任皇帝之后,首先做的就是大量的征兵,开始训练军队,有了军队,才有实力,厄尔李鸿政很清楚这一点儿。 这些年里,南唐到底有多少军队,谁也说不清楚,至少,中原人是说不清楚的,如果不是之前南夷和炎军打了几仗,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现如今的南夷,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南唐的王城,就建立在南夷山下,跟大炎王朝就隔着一座山,如果翻过这座山,看到了南唐的京城,很多人都会大吃一惊,因为南唐的国都,丝毫不亚于中原的国都,虽然它看起来年轻了很多,粗糙了很多,然而,却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而这是很多大炎人不知道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李鸿政的忧虑 唐城,或者说是南夷城,是南唐的国都所在。 相较于长安城的繁华与奢靡,唐城是自叹不如的,现在的唐城连东海城都无法相比较,这主要还是源于唐城的新建比较晚,发展的比较缓慢的缘故了。 当然了,这种所谓的缓慢和不如,只是相对而言的,真正的唐城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大概在三四千年的时候,唐城是一个集市,主要是中原人和南夷人在此地贸易的城镇,城镇不大,跟一个小村庄差不多,只是后来人多了,慢慢的扩大了一些罢了。 这个集市,开了关,关了开,经历了无数年的变化,才慢慢从一个小小的集市,发展成为一个城镇,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唐城,而唐城的起源,主要源于秦朝的大力扶持。 当年,秦朝选择跟南夷互通有无的时候,曾经派遣了大量的工匠,前来唐城进行建造的设计和修建,现如今的唐城,还是能够看出来很多中原的风格的,比如其对称性,都跟中原如出一辙。 在秦朝灭亡,后秦建立的时候,唐城也曾经是后秦的国都,无数工匠都曾经在这里大力发展过,只是,后来随着后秦的覆灭,这种发展变得缓慢起来,不过,它终究还是在发展着的。 李鸿政在统一南夷之后,就把唐城当成了自己的国都,在这里皇宫、各部衙门,还有官员的府邸,其实都是不缺的,虽然唐城看起来比较简陋,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这里都有了。 今日是除夕夜,皇宫内还是比较热闹的,处处张灯结彩,挂着火红的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气氛,作为这座皇宫的唯一主人,李鸿政并没有因为新年的即将到来而感到欣喜。 此刻,坐在御书房的他,反而紧蹙着眉头。 御书房很大,却十分的空旷,除了坐在书案后发呆的李鸿政之外,整个御书房内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贴身太监,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李鸿政快五十岁了,整个人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多的人了,整个人坐在那里,不像是一个皇帝,反而像是一个武将,而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炎武帝李建业,就相对要年轻很多,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好几的人,而这就是大国和小国皇帝之间的差距。 李鸿政不管是习文,还是习武,亦或者是后来的修行,都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至少,在他那一代人当中,极少有人能出其右的,包括他统一南夷,所做的功绩,也是其他三国无法比拟的。 李鸿政戎马一生,杀人无数,可是,李鸿政却长得几位俊美,妥妥的一个美男子,哪怕他现在看起来上了年纪,却还是有不少女人喜欢他,毕竟,大叔控这种事情,在哪个时代都存在的。 南唐从建国开始,就开始韬光养晦起来,这些年来,南唐除了和炎军在边境上对峙之外,几乎从未向外扩张。 其实,早在数年前,李鸿政就已经完成了统一大业,而他称帝也是在其统一南夷,逐渐消化掉之前的胜利果实之后,才称帝的。 说出来,可能很多大炎人都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的是,南唐现在拥有五十万的大军,这些大军可都是身经百战,一步步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将士。 五十万的大军,相对于大炎王朝,或者是西域,甚至是北蛮来说,这点儿军队太少了一些,但是,就他们的战斗力而言,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这一点儿,从之前他们跟炎军在巫州作战的时候,就可以看得出来。 李鸿政这一生,可以说是把一个草根皇帝的优点发挥到了极致,先成军,后攻城,缓称帝,在称帝之后,开始大力整治军队,发展并且强大军队,单单就这些事情,是很多皇帝做不到的。 不是他们看不到军队的重要性,而是人性的劣根性,很多人在有了军队,有了力量之后,就很容易腐-败和堕落,为何在历史上,很多农民起义军刚开始的时候,人数扩张的非常恐怖,经常出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而最终他们却在朝廷的镇压下,很快就覆灭了? 一方面是农民起义军本身就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这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拼命训练的正规军无法相提并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没有野心。 最好哄骗的,也容易煽动闹事儿的,往往不是武将,也不是读书人,而是这些农民,他们一生最大的心愿,无非就三个字,活下去。 很多人在起义的时候,都会跟着大部队走,看着别人加入了,混的不错了,他们自然也加入其中,杀官员,斗-地-主,打土豪,他们把之前受到的种种苦难,全都一股脑的发泄在这些人身上,这也是为什么,在起义初期的时候,军队的人数会想滚雪球一般,急速扩大,可是,越到后期,加入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些人会选择脱离军队。 当一个人把心中积攒多年的仇恨、不满发泄出来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 除了片刻的欢愉和满足之外,更多的还是空虚,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往往就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一路拼杀下去,要么是选择离开。 对于一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他们眼中所谓的好日子,不是那些身处高位,或者有钱有势眼中的好日子,他们眼中的好日子,无非就是吃得饱,穿的暖,住的还可以,还有田地可以耕种,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满足了,至于什么开疆拓土,列土封疆,成为开国功臣什么的,他们是很难去想的。 在起义之初,他们痛恨那些贪官污吏,还有那些地主富豪,然而,当他们队伍壮大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他们也逐渐成为了当初他们最憎恨的人。 有人在起义之后,得到了一笔钱财,觉得日子可以过的不错了,他们又不想继续拼杀下去,毕竟,起义也是有风险的,也会死人的,于是,有一部分人就会选择拿着到手的利益离开; 有一些人,在持续的暴乱和血腥当中,激发了他们原始的兽-性,成功的成为了一个嗜杀之人,他们的欲望和野心,一步步的被激发出来,当他们拥有了一些东西之后,他们不会感到满足,反而还想要更多,而这些人,往往都是起义军当中的中高层。 当然了,还有一些人选择起义,纯粹是为了做一番事业,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是他们最原始的选择。 一支派系林立,又勾心斗角的军队,是走不远的,而且在没有更大的野心驱使下,他们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灭亡,纯粹是昙花一现。 远的不说,单单只说在中国的历史上,农民起义发生过无数次,然而,真正成功的,一个都没有,包括所谓的李自成起义,也都不算是纯粹的农民起义。 一股势力,当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都会出现瓶颈,能够打破瓶颈,那他们可以走的更远,如果打不破瓶颈,那他们除了灭亡之外,没有更多的可能性了。 南唐的建立,不算是农民起义,因为玄冥山寨在之前,就已经是南夷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了,再加上有江湖人和修行势力的支持,他能走到现在,打下这么大一片基业,是相对容易的。 李鸿政现在思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过完年之后,要不要北伐。 虽然现在是冬天,距离适合开战的时间还很长,但是,如果要准备开战的话,那很多准备工作都需要提前去做,像殷元魁之前的西征,大炎王朝就足足准备了半年时间,而殷元魁之所以在西征之后,一路上所向披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前期准备做的无比的充分。 当然了,南唐这些年,一直都在为北伐做准备,其准备程度远远要比大炎王朝西征的时候,准备的还要充分。 李鸿政之所以如此忧虑,主要还是现在的局势,让人琢磨不透。 西域联军和殷元魁的西征军,在康城附近僵持不下,他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用西域的人拖住大炎王朝三十万的大军,还要无数的财力人力,这是很好的一手棋,在殷元魁他们西征的时候,李鸿政就想要北伐,在此之前,他已经秘密的联系了北蛮方面,而北蛮也答应南下。 可是,北蛮的所作所为太让李鸿政失望了,三十万大军,居然没有一个小小的嘉州城,大炎方面不但守住了嘉州城,还在一定程度上重创了北蛮军,这让李鸿政在得知消息之后,气得跳脚骂娘。 “不中用,太不中用了,简直都是一群猪!” 这句话,是李鸿政在得知北蛮南下失败之后,当着南唐文武百官的面说的话。 原本,李鸿政是打算让北蛮南下,而他举兵北上,前后夹击大炎王朝,从而达到扩张的目的,可惜,北蛮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导致李鸿政的计划搁浅了。 李鸿政在得知北蛮和镇北军陷入鏖战的时候,他果断的选择了放弃,选择退兵保存实力,而他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也正因为如此,南唐的实力得到了很大的保障。 前几日,去往北蛮的使臣回来了,也带回了北蛮单于铁木吉儿的意思,铁木 吉儿还是想南下,而他希望这一次,李鸿政的南唐军可以率先发起进攻,而不是像上次一样,北蛮在前面冲锋陷阵,南唐这边隔岸观火。 北上,李鸿政是非常想的,但是,他现在想的是,北上能否成功的问题。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大炎王朝的国祚可没有出现断绝的情况,从大炎王朝敢三线作战,就可以看出,大炎王朝是非常有底气的,而且底气十分的充分。 如果是以往,在这种情况下,李鸿政是绝对不会北伐的,可是,现如今,局势不一样了,修行势力的人先后出世,这给了他们很大的底气,西方的佛门,北方的祭祀,还有东方的方士,都已经出世了,当然了,南方这边的巫蛊也出世了,而中原呢? 中原除了一个儒家之外,好像没有别的势力了,可是,李鸿政却不敢小觑儒家,一个扶持过三个王朝的体系,他们的底蕴的深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现在,佛门、祭祀和巫蛊是站在了儒家的对立面,可是,天底下的修行体系可不止他们四家,还有五大修行体系呢,除了圣地和武夫之外,还有三个修行体系没有表态。 方士虽然是在佛门出世之后,第二个站出来的,但是,他们出世之后,也只是拿下了海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至于魔道,在去年黑木崖大战之后,魔道就集体消失了,他们像潮水一般,迅速的从中原退却了。 道教也出世了,李鸿政是知道的,可是,道教好像也没有急着表态的意思,虽然他们在福州弄了一支起义军,但是,这支起义军始终都在福州徘徊,跟方士是差不多的路数。 方士和道教都在观望着,而李鸿政是想拉拢他们的,一旦得到了方士或者道教的支持,那南唐的实力肯定会突飞猛进的,但是,想到这一点儿的,想这么做的,可不止李鸿政一个人,西域、北蛮,甚至大炎王朝都在朝他们招手,而眼下,这两大势力都没有表态。 这种情况,看似均衡,其实是对南唐和其他两国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现在,在佛门、祭祀和巫蛊都出世,而且站在了儒家对立面之后,大炎王朝还能做到以一敌三,足见大炎王朝的底蕴之深厚了,如果他们三家联合起来,自然可以拿下大炎王朝,至少可以重创大炎王朝,可是,他们却不敢这么做。 一来,不管是西域也好,还是北蛮也罢,他们都是有所求的,而且代表着很多的利益关系,就算他们现在联合起来,拿下了中原,那之后呢? 这种短暂的合作,肯定会瞬间分崩离析,产生混战,如果只有三家,那自然是谁的拳头大,谁打赢了,说了算,可是,现在出世的不止他们三家,还有方士和道教。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修行势力,他们看似不出世,跟世俗没有什么牵扯,但是,真的没有牵扯吗?看看方士的日月斋就知道了。 他们一旦选择做什么,其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方士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海洲,而且把海洲经营的水泼不进,足见其实力如何。 一旦大炎王朝被他们三家颠覆了,那接下来,最有可能问鼎中原的,不是南唐,也不是北蛮,更不可能是西域,而是方士和道教。 这种给别人做嫁衣的事情,李鸿政是不会做的,而其他两国也不会做,他们现在都想拉拢方士和道教两大势力之一的帮助,尽管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他们还是在尝试。 为什么说,眼下这种局面对大炎王朝有利呢? 大炎王朝除了儒家之外,其实,他还有一个基数很庞大的势力,那就是武夫。 武道一途,随着武朝的覆灭,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是,武道没落不代表他不存在了,数千年过去了,武夫一直存在,而人数还很多,远远要超过大部分的修行势力,虽然他们的战斗力相对于修行体系而言,要小很多,但是,量变会引起质变的,一旦大炎王朝出现了灭国的危险之后,不用想,就会知道,肯定会有无数的武夫,选择在这个时候站起来的。 中原幅员辽阔,人数众多,武夫更是数不胜数,当年,前朝秦朝灭亡的时候,虽然有不少武夫,选择各自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但是,还有不少宗门选择了作壁上观,为何? 那自然是因为,不管是秦朝也好,还是大炎王朝也罢,他们都是中原人,自己人跟自己人大家,那都是关起门的自家事儿了,可是,一旦南唐、西域、北蛮选择入侵中原,那肯定不用想,这些人肯定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的,说到底,他们这些势力,都是外人。 自家人打架,那最多是矛盾罢了,可是,一旦外人进来,那就是抢劫,那就意味着仇恨的出现。 除了这几方面的原因之外,李鸿政还有一个担忧埋藏在心底,那就是,这一代的大炎王朝,跟以往的王朝都不一样,因为这一代的大炎王朝背后,不单单有儒家的支持,传闻还有圣地的人在支持他们。 修行体系可以无视其他的体系的人,也可以不把武夫放在眼里,可是,对于圣地,他们不得不重视,越是修行者,他们越是重视,甚至是忌惮圣地的人。 虽然大炎王朝有圣地的人支持这件事,是一个传闻,可是,既然他能传出来,那就说明这件事可能是真的,就算不是真的,大炎王朝可能也跟圣地有一定的联系,如此一来,他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十分的重要,必须要谨慎! 第三百四十三章 圣女古沫汐 南唐虽然建国时间很短,却拥有国教,而南唐的国教自然是巫蛊教了。 今天是除夕,行走在皇宫内的,除了太监宫女、士卫和后宫的嫔妃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在皇宫内部四处行走,而这个人正是巫蛊教的圣女古沫汐。 南唐的国师是唐高帝李鸿政的师姐古兰。 古兰虽然是国师,但是,她真正出现的次数并不多,除了在李鸿政打算统一南夷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帮他铲平了当时仅次于玄冥山寨的一个山寨之外,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她都没有出手。 古兰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四年前,也就是在南唐建国的大典上,她作为国师象征性的出现过一次,而在之后的时间里,古兰就再也没有露面了,而代表她的人,是她的徒弟古沫汐。 古沫汐虽然是巫蛊教的圣女,可是,她的年龄却不大,现如今,也才刚刚十六岁而已,但是,千万因为她年龄小,就可以无视她。 巫蛊教的修行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除了从小就要被带去修行各种法门之外,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服毒和养蛊。 服毒不用过多的解释,在南夷,别的东西不多,就是毒药多,随便去某个山头转一圈,就能找到十几种不同的毒草、毒虫,而他们想要成为修行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被毒死。 长期服用毒药,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们成为百毒不侵的体质,一般的毒药对他们无效,还是行走的毒源体,要么就是沦为一具死尸。 每年,巫蛊教从南夷搜罗了众多具有修行天赋的孩子,而真正能存活下来的,也就十之三四而已。 除了长期服用毒药,让自己做到百毒不侵,更能做到熟练的使用各种毒药之外,他们还需要养蛊,每个人,都有一只本命蛊,而这只蛊往往都是他们师父,带着他们去极渊捕获的,然后交给他们自己培养,而想要成为一名巫蛊修士,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拥有自己的本命蛊,并且和它们融为一体。 这个条件看似很简单,其实很难,倒不是本命蛊的培养有多难,而是在融合的时候,本命蛊需要寄居在他们体内,而这个过程往往是无比痛苦的,很多孩子都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而死在了现场。 能够做到这两点儿,也才是刚刚入门而已,接下来就是更加恐怖的修行了。 古沫汐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但是,她的本命蛊是巫蛊教教主亲自带着她去极渊捕获的,而且据说她的本命蛊是五百年来,最好的一只本命蛊,哪怕曾经是天才的李鸿政的本命蛊,都无法跟古沫汐的本命蛊相媲美。 古沫汐的天赋极高,远超当年的李鸿政,更是比她的师父的天赋还要高,现如今,古沫汐的境界是五品预想境。 五品看似境界不高,可要知道,现如今的李鸿政,修行了近四十年,也才是三品灵媒境而已,而古沫汐的师父古兰,也才是二品思辰境界而已,而古兰是教主的嫡传弟子,更是上一任的圣女。 李鸿政在古沫汐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才堪堪八品开尘境界而已,而古兰在她这个年纪,是六品战巫境界罢了,由此可见,古沫汐的天赋到底有多高了。 古沫汐的身份其实很好辨认,尤其是在皇宫内。 如果你在皇宫内,看到一个身穿兽皮,长得古灵精怪,腰间别着一把骨头做的笛子,手里拿着各种吃食,却有着一头妖艳的紫色头发的少女,那不用怀疑,肯定是古沫汐了,而看到古沫汐,你最好不要靠近她,至少要跟她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因为这个少女全身都是毒,普通人触之既死。 古沫汐在南唐的地位很超然,进出皇宫就像是逛集市一般的轻松随意,而她这个人,也很好说话,像一般的事情,她从来不开口,也不插手,对于这个少女而言,唯一能够引起她兴致的,估计只有吃了。 古沫汐是一个典型的吃货,不管是有人,还是没人的时候,她几乎都在吃,无时无刻不在吃,可是,就算如此,古沫汐看起来还是十分的瘦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样子。 对于吃这方面,古沫汐从不挑剔,反正只要是吃的东西,能吃的,不能吃的,只要被她看到了,那这些东西最终的结果,都是进入她的肚子里面。 如果在南唐城内,你看到一个少女,正拿着一把毒草,在那大口咀嚼,不用感到惊慌,因为那个少女肯定是古沫汐。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戒备森严的皇宫内,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亦或者是士卫,他们都尽量不让自己发成一点儿声音,可是,在走马道上,却有一个少女,正一只手拿着一串鲜艳如血的糖葫芦,另一只手正拿着不知道是动物制成的点心,嘴里正在咀嚼着食物,一蹦一跳的走在走马道上。 随着少女的动作,她那头被梳成一个马尾的马尾辫,正十分有节奏的拍打着少女那挺翘的臀部。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古沫汐,她今天来皇宫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来蹭吃的。 穿过走马道,又经过了几个城门,在穿过一片大广场,她终于来到了御书房前,而这个时候,她手里的食物也全部吃饭了。 站在御书房门口,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十分淑女的擦了擦嘴角,然后,把手绢放好,这才推开御书房的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皇帝师叔,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饿死了!” 人还没有进入御书房,声音却已经在御书房内响起了,而正在沉思想事情的李鸿政闻言,瞬间回过神来,原本紧蹙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一脸宠溺的看着蹦蹦跳跳走进来的古沫汐。 “快了。”李鸿政笑着说道。 “快了是多久啊?”古沫汐继续问道。 “天黑之后,就开席了。” “那什么时候天黑啊?” 李鸿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着说道:“还有两个时辰左右。” “啊?还要这么久啊?” 古沫汐显然很失望,她进入御书房之后,也没有行礼,而是开始环顾四周,她在寻找吃的东西,看到没有什么吃的东西,她顿时大失所望,撇撇嘴,抱怨道:“皇帝师叔,你堂堂一个皇帝,则这么穷呢,连个吃的东西都没有。”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那等待他们的是,肯定是被内卫拖出去斩首,或者杖毙,而说这话的是古沫汐,李鸿政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解释道:“我这里是御书房,处理政务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吃的呢。” “唉...不好玩,没意思。”古沫汐撇撇嘴,看了一眼奏折堆积如山的书案,一脸嫌弃的所得到的。 “哈哈......” 原本心情不佳的李鸿政,闻听此言之后,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当皇帝本地就不好玩,没什么意思。” “那你干嘛还要当皇帝呢?”古沫汐随口问道。 “师叔我也是没办法啊。” 古沫汐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路蹦蹦跳跳,来到了书案后面,随手翻开了一本奏折,看了两眼,就转移了注意力。 “前几日,唐门的唐青竹来唐城了,你见到了吗?”李鸿政转过头,看着正在摆弄他笔架上毛笔的少女问道。 “嗯,见到了。” “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对唐青竹的印象怎么样?” “温柔、大方、贤惠,长得也好看。” 李鸿政等了一会儿,见古沫汐不在说话了,就问道:“没了?” 古沫汐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李鸿政道:“没了。” 李鸿政闻言,顿时一脸的无奈,苦笑着摇摇头,对于这个师侄,他也很无奈,对于这个少女而言,好像出了吃的东西之外,就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 “她就没有跟你说说在中原的事情?”李鸿政又问道。 古沫汐点点头,随口道:“说了很多。” “都说了什么?” “嗯,很多很多,不过,我给忘记了。” “......” 李鸿政再次无语了,他看着古沫汐,看了很久,最终还是叹息一声,他应该早就该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她跟我说了很多在中原的见闻,我没记住,倒是有不少吃的,我很好奇,也很期待。” 说到这儿,古沫汐突然转过头,看着李鸿政,展颜一笑,笑吟吟的喊道:“皇帝师叔......” 李鸿政看到这个古沫汐,不但没有感到欣慰,反而更加的头疼起来,他看了古沫汐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又想干嘛?” “你什么时候去打大炎啊?” “嗯?” 李鸿政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这个啊?” “我 想吃中原的美食了,我觉得吧,你应该赶紧出兵,打下大炎,这样我就可以吃很多好吃的了。” “......” 李鸿政闻言,顿时不说话了,或者说,他已经无话可说了,现在的他是头冒黑线啊,就连一旁负责伺候李鸿政的老太监,听到古沫汐的话,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这个少女。 一件牵扯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生死的国家大事,到了古沫汐这里,居然还抵不过美食,正是让人哭笑不得。 见李鸿政不说话,古沫汐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皱了皱眉头,说道:“对了,跟青竹姐姐聊天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名字。” “谁?”李鸿政问道。 “许一凡。” 李鸿政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唐青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了,就是说这个小屁孩挺不简单的,弄了一个百...嗯...百什么楼的,好像很赚钱。” “百货楼!”李鸿政无奈的提醒道。 “嗯,对,就是百货楼,好像最近在我们唐城出现的香水啊,白酒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百货楼出来的。” “这些东西确实是出自百货楼。” 说完这句,李鸿政又问道:“除此之外,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啊?” “哦,对了,还有四季楼,听说那个姓许的小子,弄了很多美食,还发明了很多吃饭,像烧烤啊,火锅啊,还有满汉全席,皇帝师叔,我跟你说啊.......” ------------------------------------- 南唐虽然建国时间很短,却拥有国教,而南唐的国教自然是巫蛊教了。 今天是除夕,行走在皇宫内的,除了太监宫女、士卫和后宫的嫔妃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在皇宫内部四处行走,而这个人正是巫蛊教的圣女古沫汐。 南唐的国师是唐高帝李鸿政的师姐古兰。 古兰虽然是国师,但是,她真正出现的次数并不多,除了在李鸿政打算统一南夷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帮他铲平了当时仅次于玄冥山寨的一个山寨之外,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她都没有出手。 古兰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四年前,也就是在南唐建国的大典上,她作为国师象征性的出现过一次,而在之后的时间里,古兰就再也没有露面了,而代表她的人,是她的徒弟古沫汐。 古沫汐虽然是巫蛊教的圣女,可是,她的年龄却不大,现如今,也才刚刚十六岁而已,但是,千万因为她年龄小,就可以无视她。 巫蛊教的修行是非常残酷的一件事,除了从小就要被带去修行各种法门之外,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服毒和养蛊。 服毒不用过多的解释,在南夷,别的东西不多,就是毒药多,随便去某个山头转一圈,就能找到十几种不同的毒草、毒虫,而他们想要成为修行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不被毒死。 长期服用毒药,只有两个结果,要么他们成为百毒不侵的体质,一般的毒药对他们无效,还是行走的毒源体,要么就是沦为一具死尸。 每年,巫蛊教从南夷搜罗了众多具有修行天赋的孩子,而真正能存活下来的,也就十之三四而已。 除了长期服用毒药,让自己做到百毒不侵,更能做到熟练的使用各种毒药之外,他们还需要养蛊,每个人,都有一只本命蛊,而这只蛊往往都是他们师父,带着他们去极渊捕获的,然后交给他们自己培养,而想要成为一名巫蛊修士,最显著的一个特征,就是拥有自己的本命蛊,并且和它们融为一体。 这个条件看似很简单,其实很难,倒不是本命蛊的培养有多难,而是在融合的时候,本命蛊需要寄居在他们体内,而这个过程往往是无比痛苦的,很多孩子都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痛苦而死在了现场。 能够做到这两点儿,也才是刚刚入门而已,接下来就是更加恐怖的修行了。 古沫汐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但是,她的本命蛊是巫蛊教教主亲自带着她去极渊捕获的,而且据说她的本命蛊是五百年来,最好的一只本命蛊,哪怕曾经是天才的李鸿政的本命蛊,都无法跟古沫汐的本命蛊相媲美。 古沫汐的天赋极高,远超当年的李鸿政,更是比她的师父的天赋还要高,现如今,古沫汐的境界是五品预想境。 五品看似境界不高,可要知道,现如今的李鸿政,修行了近四十年,也才是三品灵媒境而已,而古沫汐的师父古兰,也才是二品思辰境界而已,而古兰是教主的嫡传弟子,更是上一任的圣女。 李鸿政在古沫汐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才堪堪八品开尘境界而已,而古兰在她这个年纪,是六品战巫境界罢了,由此可见,古沫汐的天赋到底有多高了。 古沫汐的身份其实很好辨认,尤其是在皇宫内。 如果你在皇宫内,看到一个身穿兽皮,长得古灵精怪,腰间别着一把骨头做的笛子,手里拿着各种吃食,却有着一头妖艳的紫色头发的少女,那不用怀疑,肯定是古沫汐了,而看到古沫汐,你最好不要靠近她,至少要跟她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因为这个少女全身都是毒,普通人触之既死。 古沫汐在南唐的地位很超然,进出皇宫就像是逛集市一般的轻松随意,而她这个人,也很好说话,像一般的事情,她从来不开口,也不插手,对于这个少女而言,唯一能够引起她兴致的,估计只有吃了。 古沫汐是一个典型的吃货,不管是有人,还是没人的时候,她几乎都在吃,无时无刻不在吃,可是,就算如此,古沫汐看起来还是十分的瘦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样子。 对于吃这方面,古沫汐从不挑剔,反正只要是吃的东西,能吃的,不能吃的,只要被她看到了,那这些东西最终的结果,都是进入她的肚子里面。 如果在南唐城内,你看到一个少女,正拿着一把毒草,在那大口咀嚼,不用感到惊慌,因为那个少女肯定是古沫汐。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南荣春笋 冬天,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极其难熬的一个季节,而北蛮感触最深! 北蛮人又被称之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世世代代逐水草而居,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养育了一代又又一代的北蛮人,让他们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感激之情。 很多人北蛮人,从一生下来就生活在马背上,他们打猎、放牧牛羊,都只是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 中原,对于每一个北蛮人来说,都是神秘的,都是富裕的,都是羡慕的,很多北蛮人,终其一生都没有看到过中原的富饶,他们看到最多的,只要嘉州城那厚重无比的城墙,至于城墙后面有什么,他们不清楚,但是,想来应该很美好,至少不会在冬天冻死很多人。 此时,已经是寒冬季节,草原上鲜有绿色,一眼看去,除了枯黄之外,别无其他的颜色,当然了,现在的草原还要一个颜色,那就是白色。 下雪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场大雪了,每当冬天来临的时候,雪总是会如期而至,他们比南方人更先感受到冬天的寒冷,也比南方人更晚察觉到春天的到来。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北蛮这片土地上,那并不是什么夸张的词汇,而是每年都会发生的。 冬天,对于北蛮人来说,无比的难熬,不单单是因为它的寒冷,更重要的是,当冬天来临之后,牛羊畜牧没有了吃的东西,所以很多牛羊畜牧都会在入秋之后,就被宰杀掉。 一方面是解决掉它们没有饲料吃的问题,一方面是节约口粮,增加口粮。 对于生活在中原的人来说,他们很羡慕北蛮人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什么烤全羊啊,什么篝火晚会啊,想想就让人心神摇曳,然而,这种东西,对于北蛮人来说,却不是多么稀罕的事情,没有人喜欢天天吃肉,也没有想在大冬天里,围着燃烧的粪堆度日,可是,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这么做。 中原人仇恨北蛮人,至于为什么仇恨他们,可能是很多很多年前,北蛮人入驻中原之后,开始了大屠杀的缘故,也可能是年复一年的跟北蛮人作战,鲜血的浸染导致的,也可能是,他们本身就瞧不起这群没开化的蛮子,因为瞧不起,所以仇视,总而言之,大多数中原人都是仇视北蛮人的。 中原人仇视北蛮人,而北蛮人也仇视中原人,他们也很看不起中原人,明明占据了最富饶的地方,却始终不思进取,铺张浪费,挥霍无度。 北蛮人看待中原是很矛盾的,他们既羡慕中原的富有,还有各种先进的文化、传承,同时,他们又无比的憎恨中原人,觉得他们没有资格拥有这些,这个世界上,好的东西应该是属于强者的,而他们北蛮人就是强者。 总而言之,北蛮人和中原人是相看两相厌的存在。 ------------------------------------- 就在南方人,围着火炉,一边取暖,一边咒骂着外面那刺骨的寒风的时候,在北蛮的草原上,却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候,有两骑并肩而行。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年龄都不大,男子估计也就二十多岁,而女子则更加的年轻一些,估计也就十四五岁而已。 少年骑着一头通体血红的骏马,整个人高坐马背上,双手放在脑后,整个人随着马匹的起起伏伏而微微起伏,其整个人腰杆笔直,就像一支标枪一般。 虽然是冬天,还下着雪,少年穿的却很单薄,其上半身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兽衣,说是衣服,其实跟一件短袖差不多,他那双虬实的胳膊,就暴露在空气当中,在其手臂上,戴着一串不知道是用什么动物牙齿制成的手串,而其下半身,是一种草原独有的裤子,裤子很肥大,裆部很大,但是,裤管却十分窄小。 少年复姓南荣,名字也好记,春笋,南荣春笋。 别看少年年纪不大,可他却在北蛮有着超高的地位,他既是北蛮军为数不多的万夫长之一,更是长生天的仆人,换句话说,他是修行者。 少年的父亲南荣秋歌,是上一任单于的好兄弟,其一生都跟在老单于身边征战,单单跟大炎王朝就打了不下近百场大大小小的战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输多赢少,可是,南荣秋歌不但没有被北蛮人看不起,反而无比的尊重他,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南荣秋歌是上一任的巴图鲁。 巴图鲁,在北蛮的意思是第一勇士,而能够获取这个殊荣的人,少之又少,当然了,如果他只是有这巴图鲁的称号,那无非就是力气大点儿,是个冲锋陷阵的猛将罢了,然而,南荣秋歌却不单单力气大,其领兵作战的能力,也无比的突出。 每年,入秋之后,北蛮就会集结大军叩关,而南荣秋歌就是带兵的将领,凡是,南荣秋歌带兵叩关的时候,每次都能满载而归,不单单抢回了很多的粮食、金银珠宝、奴隶和女人,最重要的是,他还会带回很多炎人的首级。 可以这么说,南荣秋歌的每一次叩关,都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北蛮人过冬的问题,可以少死很多人,如此的功绩,如此的恩德,其他人怎么可能不尊重他呢? 不过,现如今的南荣秋歌早已经去世了,他死在了十四年前。 炎武帝李建业登基之后,为了坐稳龙椅,选择了御驾亲征北蛮,那一次,面对气势汹汹的大炎军,北蛮遭受了重创,伴随着数十万大军从嘉州城出关,一路横推过来,前线的将士,在面对炎军的铁骑的时候,说完全没有抵抗力有些夸大其词了,但是,说打的旗鼓相当那是高看他们了。 短短大半年的时间,就有三分之一还多的疆土被炎军占领,而这个态势还在不断的扩大,到了元符二年的时候,炎军距离北蛮的王帐,也就五百里的距离。 五百里是什么概念,对于北蛮人的轻骑兵来说,完全可以有一天一夜就能赶到。 面对这种情况,王帐不得不开始后撤,而单于后撤了,自然需要有人断后,跟炎军对峙,争取时间,而当时,北蛮当中的大将军,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其中又有不少人,在之前跟炎军的作战当中,或者是魂归长生天,或者是身受重伤,亦或者是被俘了,能够担当大任的人,屈指可数,而南荣秋歌作为北蛮第一猛将,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他了。 南荣秋歌当时带领着不到二十万的大军,跟炎军展开了一场生死对决,那一战,一打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在那一战当中,不到二十万的大军,被打的只剩下七万不到了,由此可见,当时那场战役的惨烈程度,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抵挡不住炎军的进攻,南荣秋歌做出了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 刺王杀驾! 因为当时是炎武帝御驾亲征,所以在南荣秋歌看来,只要杀死了炎武帝,那这场战役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于是,南荣秋歌以五万人作为诱饵,他亲自率领两万人,进行了一次刺杀行动。 五万人的诱饵,是一个很大的手笔,他们就是去送死的,而这五万人都是身经百战,一次次从死人堆爬出来的,更是跟随南荣秋歌很多年的老卒,其中,有半数以上的人,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了,而南荣秋歌却让他们去送死,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伴随着战鼓擂响,冲锋的号角吹起,他们集体开始了冲锋。 当时,北蛮军跟炎军的距离是三十里,而炎武帝的君账距离他们八十里,而南荣秋歌对这五万人的命令只有一个,用五万人作为代价,推进五十里。 那是一场自-杀式的冲锋,也是一场自-杀式的作战,五万人却打出了五十万人的气势,天还未亮,北蛮军就开始冲锋了,这一战,从黎明一直打到黄昏。 无数人在前进的道路上倒下,然而,却有更多的人,继续前行,那片原本是香草依依,草长莺飞的土地,彻底被鲜血染红。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血腥的,无情的,仁义道德,在这里就是一句废话,在战场上,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自己杀死敌人,继续冲锋作战,要么自己被敌人杀死,永远的长眠下去。 在南荣秋歌的带领下,这一支五万人的军队,给炎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事后统计,在这一场战役当中,炎军这边伤亡人数,高达十万之多,其伤亡程度,几乎是北蛮军的两倍还多。 也正是因为这支五万老卒的悍不畏死,他们成功的把八十里的距离,拉近到了三十里,当他们抵达这个位置的时候,五万老卒,最终活下来的,不过一千三百人而已,而且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濒死之际,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作战能力了。 当时,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炎军这边,有不少将领纷纷请求炎武帝后撤,然而,炎武帝没有,他不但没有后撤,反而还前行了十里,就站在高高的站台之上,双手柱剑,看着带领着最后两万人的军队向自己杀来的南荣秋歌。 原本三十里的距离,被炎武帝自己拉近到了二十里,看似给了南荣秋歌一个很好的机会 。 伴随着黄昏的到来,而两万人发起了最后的冲锋,他们悍不畏死,在他们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那个身穿一身明黄色龙袍,站在站台上的那个男人,所有人都很清楚,只有杀了那个男人,他们才能活下去,北蛮这个王朝,才能继续维持下去。 十五里! 两万人,还剩下一万五! 十里! 一万五千人,只剩下八千! 五里! 八千人只剩下一千人! 三里! 一千人只剩下三百人! 然而,此时,他们面对的是真正十二万的大军围攻! 可是,就是这三百人,最终硬生生的把距离拉近了一里! 到了这个时候,真正还活着的人,至于南荣秋歌还有两名亲卫,此时的南荣秋歌三人,已经遍体鳞伤,甲胄早已经破损不堪,而手里的战刀,早已经卷刃,而南荣秋歌除了勉强还能站立不倒之外,已经没有作战的能力了。 一里的距离,看似很近,却咫尺天涯,炎武帝就站在站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南荣秋歌,而南荣秋歌也站在死人堆里,披头散发,抬起头,看着炎武帝。 当时,恰好是太阳落山,血红的夕阳,在南荣秋歌的身后,缓缓坠落,就仿佛他这个人一般,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一阵长久的对视之后,炎武帝不顾众多将领的阻拦,一步步从站台上走下,踩着冒血的土地,一步步来到了南荣秋歌面前,用他手里的帝王剑,亲手砍掉了北蛮一代猛将南荣秋歌的头颅。 这一战,让炎军真正的见识到了北蛮人的作战能力,也看到了这个一直被他们看不起的王朝,在濒临灭亡的时候,所彰显出来的王朝威严。 在这一战之后,炎武帝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下旨全军休整,一方面整军,而另外一方面,则是把这七万人的尸体全部入殓,埋在了这块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的土地上。 在回来,炎军因为内乱,而选择退兵之后,南荣秋歌的这七万将士,被北蛮人称之为七万铁浮图,南荣秋歌更是被追封为北蛮的大柱国,而这也是北蛮树百年来,唯一一个大柱国。 南荣春笋是南荣秋歌最小的儿子,也是南荣家族当中,唯一存活下来的男丁。 南荣秋歌一共有八个之女,除了三个女儿之外,其他的五个儿子,有四个战死在了那场战役当中,而战死的不单单有南荣秋歌的四个儿子,还有他的三个女婿。 在这一场战役打响之前,南荣秋歌的大儿子和二女婿,就已经倒在了炎军的铁骑之下,而在那一场刺王杀驾的战役当中,包括南荣秋歌在内,他们的二儿子,三儿子,大女婿和小女婿,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南荣一脉当中,只有南荣春笋活下来了,因为他当时只有八岁。 南荣春笋在其出生之后,没多久,就被祭祀的人带走了,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在去年,南荣春笋回来了,不但他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三百修行者,而因为他的回来,北蛮再次打起了铁浮图的大旗,这支旗帜上,没有北蛮王庭的任何标记,上面只有两个字,南荣! 其实,自从十四年前的那场战役结束之后,老单于就下旨组建了一支人数只在七万人的军队,这支军队,不隶属任何一方势力,但是,他们却是北蛮军精锐当中的精锐,凡是能加入铁浮图的将士,各个都是北蛮军当中的佼佼者,不敢说他们身经百战,但是,每个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七万铁浮图,是北蛮当中,战力最强,纪律最为严明的军队,而这支军队,现在就掌握在南荣春笋手里,也只有他,也只能是他,才能有资格,担任铁浮图的主帅! 此时,南荣春笋就骑马行走在当年他父亲战死的地方。 看着那片除了一个用石头堆砌起来的石头包之外,根本看不出来这里和其他的地方有什么区别,而这石头包还是当年炎军堆砌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风吹日晒,很多岩石已经出现了破裂和损毁,估计再过一些年月,这个石头包就会化为一堆灰烬,伴随着大风的吹拂,消散在这片天地当中。 相对于中原人对祖坟的看中,北蛮人在这方面就看的比较单薄了,对于他们而言,人死了就是死了,无非就是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里罢了。 南荣春笋在回来之后,也只是来这里看了一眼而已,并没有做什么拜祭的行为。 此时,南荣春笋高坐马背上,看着不远处的那块石头包,抿了抿嘴唇,然后,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女问道:“亦苓,你说我们能够南下吗?” “当然!”少女想也没想的说道。 “需要多久?” “快了!” 南荣春笋深深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然后,抬起头,眯起眼睛,看向南方,那里正是嘉州城的方向,而在更南方,则是富饶的中原。 在南荣春笋身边的少女,骑着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上,而她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出现在许一凡身边,并且跟着她一起去往东海城的鲜于亦苓。 两个人在沉默一会儿之后,鲜于亦苓突然说道:“我要去一趟中原。” “作甚?” “去找一个人。” “是他?” “嗯?” “找到之后呢?” “把他带回来。” “如果带不回来呢?” “那就杀了他!” “你确定吗?” “当然!” “我知道了!”南荣春笋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鲜于亦苓,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南荣春笋转身离开,临走时南荣春笋说道:“早去早回,我等你回来!” “知道了。” 这一日,有一骑南下,祭祀圣女鲜于亦苓再次入中原! 第三百四十五章 烟花 元符十五年的除夕夜,跟以往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在过去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让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几分谈资罢了,也仅此而已,饭照吃,酒照喝,舞照看,生活就是如此! 人生百态,说到底无非就两个字,生活,生活生活,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活下去。 相较于去年,许府今年的除夕夜就热闹很多了,除了许府本来的人,还有百货楼、四季楼、各个工坊以及东兴工厂的主要负责人之外,还有吴钩、盖剑他们这些中人,这些人做什么的都有,大家聚在一起,也不觉得烦闷,反而无比的热闹。 因为许府现在人丁兴旺,原本的府邸,在来的人多了之后,就显得无比的狭小起来,于是,从年中的时候,许府这边就陆陆续续收购了附近的一些宅院,其中,崔东海金屋藏娇的宅邸,也被收购了,现在的许府的面积是原来的一倍不止。 府邸扩大了,人自然也就多了,府邸上除了一些丫鬟仆人之外,更多的还是吴钩他们这些人长期居住,而许府也从一个小小的宅院,一步步朝着豪门大户慢慢走去,如果不谈及底蕴,许府跟那些豪门大户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当然,这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除夕夜,吃团圆饭,自然是吃饺子了。 饺子这种东西,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只是,过去的饺子没有许一凡弄出来的饺子这么美观,这么好吃,种类这么繁多罢了。 在过去,很多人吃不起肉,但是,又是新年之下,不管生活多么的困难,肉多多少少还是会买一些的,有钱的多买点,没钱的少买点,肉买回去,不够吃怎么办? 直接炖炒吧,肉就那么点儿,几筷子下去就没了,可是,不炖炒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于是,就有人想出办法来,把肉剁碎了,合着一些蔬菜,包在面皮里,这样一来,大家都能吃到肉,而且都能沾到荤腥味,就这样,饺子就这么出来了,久而久之,饺子就成为了除夕夜的主食。 现在的许府自然不用斤斤计较,也不用那么抠抠搜搜的过日子,肉管够,酒管饱。 其实,许一凡虽然从小是个孤儿,常年居住在坟冢内,可是,要说吃苦,许一凡也没有吃什么苦,不管孙瞎子多么的不靠谱,至少,在吃和穿这方面,孙瞎子从来没有亏待过许一凡。 在安民镇的时候,每年到了腊月份,孙瞎子就会拿出一袋银子,交给许一凡,让他置办年货,不管许一凡买什么,他都不过问,而小镇上的东西,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再说了,许一凡在安民镇那么多年,都是乡里乡亲的,每当他去置办年货的时候,那些商贩们都会格外的慷慨一些。 遇到掌柜的在,或许不会太优惠,但是,只要老板娘或者掌柜的女儿在,那就非常的优惠了,当然了,许一凡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不过,这所谓的代价,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被这些已婚的妇女调笑几句,趁机揩揩油,捏捏他的小脸蛋,或者一些大胆的妇女,会把手伸向他的裤裆。 安民镇的村民还是非常朴实的,不会真的对许一凡怎么样,他们总是会变着法的接济这一大一小,年龄悬殊的二人,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始终以一个外来者,或者说,以一种旁观者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哪怕他现在已经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准备做些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用这种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但是,要说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在这十余年里,许一凡最向往,感觉最安稳的日子,其实还是待在安民镇的时候。 每天坐在老槐树下,翻阅着各种书籍,耳边听着孙瞎子找个那些妇女的手,在那一顿的口若悬河的瞎哔哔,偶尔也会被一些胆大的妇女趁机调戏一番,这种日子虽然单调,甚至还有些枯燥,却并不会让许一凡感到无聊,反而觉得很有趣,让人很安心。 人就是这样,当他们拥有某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不觉得珍惜,甚至会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一旦这些东西渐渐远去之后,他们反而愈发的怀念这些东西了,许一凡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强烈,说到底,他终究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外来者。 现在在海洲,人们说起许一凡,首先提到的自然是百货楼和四季楼了,其次就是许府,在很多人看来,许一凡作为一个外来者,却能够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在东海城有了如此一番成绩,是很让人羡慕的。 然而,东海城在许一凡看来,并不是他的家,这里只是他人生当中的一个起点而已,所谓的起点,就是一个短暂的休息地方而已,就像现在已经开始授课的起点书院一般。 对于许一凡而言,东海城是他人生的起点,而对于东海城,乃至整个海洲的读书人而言,起点书院才是他们人生的起点。 这个除夕夜,过的十分的热闹,灯红酒绿,各种美味佳肴,都一一的被送上来,而这些平日里无比拘谨的人,也在气氛的烘托下,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放飞自我。 到了子时,也就是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许一凡带着半醉半醒的众人,一起去放了一次烟火。 火药在许一凡这一年多的研究下,已经取得了很大的突破和进展,至于它现在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至今是个谜团,好像除了安寿岛的神机营的学生,还有许一凡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虽然很多人都很好奇,但是,许一凡不说,他们也不问,至于说去打听情况,还是算了吧。 随着许一凡现在的名气越来越大,前来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人一多,自然就会出现良莠不齐的情况,其中还包括一些探子在里面,他们很好奇安寿岛上的情况,自然也会想发设法的想要去打听安寿岛上的情况,只是,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失踪了,其中还不乏一些高武之人。 失踪,在这个世界就意味着死亡,在死亡面前,不管是粗鄙的武夫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都会感到畏惧的,而安寿岛也因此在众人心目中,变得愈发的神秘莫测起来。 今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许一凡说要给大家看一样好东西,当时,众人还十分好奇,纷纷开口询问,然而,许一凡只是笑而不语,这让众人更加的好奇起来,而等到十二点到了,时间从元符十五年来到元符十六年的时候,烟花冲天而起。 烟花的出现,是许一凡在试验火药的时候,无意间弄出来的,本来,他是没打算玩的这么奢侈的,毕竟,火药炼制不易,但是,现在许一凡手里掌握着一个硝石矿,有底气,也有这个能力任性,于是,在除夕到来之前,许一凡让神机营的学生们,搞了不少烟花出来。 许一凡弄出来的烟花,并没有现在我们常见的那种烟花那么绚丽多彩,也没有那么多的形状,就是最普通的烟花而已,但是,就算如此,也是把在场的众人给震惊到了,原本还半醉半醒的人,随着那一声声闷响,他们都瞬间醒酒了,纷纷仰起头,看着漆黑夜空当中的烟花,愣愣出神。 许一凡准备的烟花很多,而很多人都很好奇,在第一轮烟花放完之后,就有不少人开始跃跃欲试起来,而许一凡自然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在元符十六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个夜晚,整个东海城的人,都无法睡眠,纷纷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看着临海街那边的烟花盛宴,这种奇异的景观,他们之前可是见所未见,为所未闻,而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烟花就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巨大谈资。 起初,在烟花绽放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有什么人作乱,或者有什么起义军趁机攻城,如果是在以往,他们自然不会朝这方面想,可是,现如今,今时不同往日了,出现起义军什么的,已经不足为奇了,然而,在经过下人的一番打听之后,知道这东西出自许府之后,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好奇心。 ------------------------------------- 日月斋。 姬如雪和方承运相对而坐,正在品茶,听到外面的响声之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纷纷起身,来到窗边,当看到那烟花是从许府升腾而起的时候,方承运有些无语的笑了笑。 “这小子,总是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不务正业。”方承运笑骂道。 姬如雪看了一眼方承运,又看向那绚烂多彩的烟花,眯起了那双好看的眼眸,笑着说道:“这东西,应该就是他在安寿岛上捣鼓出来的吧,挺好看的。” “好看?呵呵......” 方承运闻言,嗤笑一声,转身回到小榻上坐下,端起茶杯,继续饮茶。 “别被那玩意儿的外表给迷惑了,那东西看着是挺好看的,但是,关键的时刻,也会要人命的。”方承运语气凝重的说 道。 “哦?这东西真的这么厉害?”姬如雪转过头,看着方承运好奇的问道。 方承运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具体的威力,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据之前监视安寿岛那边的人汇报的情况来看,那玩意儿的威力很大,不但对武夫有致命的威胁,对我们这些修行者,也有一定的威胁,正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另辟蹊径,搞出了这样的东西出来,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听到方承运那忧心忡忡的话语,姬如雪却笑着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更好,有了这种东西,就算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像以前一样,那么肆无忌惮的行事了。” 方承运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姬如雪,提醒道:“别忘了,我们也是修行者。” “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他不会对我们出手的。”姬如雪说道。 “但愿吧!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方承运并不怎么赞同姬如雪的话。 姬如雪看了一会儿烟花之后,也回到小榻前坐下,看着方承运问道:“京城那边传来了消息。” “什么消息?”方承运随口问道。 “炎武帝突然下旨,让许一凡担任西征军的参将。” “哦!” 方承运闻言之后,只是微微的愣了愣,随即,就淡淡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师叔,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姬如雪问道。 “我?我能有什么看法?”方承运笑着敷衍道。 “师叔!” 方承运抬起头,看了一眼姬如雪,摇摇头,无奈的放下茶杯,缓缓地说道:“之前,西征军缺乏粮草和冬衣,有一支商队去了康城,送去了不少过冬的衣物,你猜猜是谁?” 姬如雪想了想,说道:“是那小子?” 方承运点点头,感叹道:“正是那小子,我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意外,但是,这还不是让我最意外的事情。” “哦?还有什么事情让师叔感到意外了?”姬如雪好奇的问道。 对于有人给西征军送粮草冬衣这件事,姬如雪早已经知道了,不过,她并没有多么的关注,类似的事情,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无非就是一些想发战争财的商人,冒着巨大的危险,从事这样的事情,搞得好,自然赚的盆满钵满,而搞不好,无非就是赔上一家老小的性命罢了。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就是这个道理,只是,她没想到的时候,这件事的背后,居然是许一凡在操纵的。 “你知道阎罗寨吗?”方承运问道。 “阎罗寨?” 姬如雪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只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罢了。 方承运见姬如雪皱眉不语,就直接说道:“正是之前绑架齐若兮她们的那群土匪。” “他们不是一件全部伏诛了吗?”姬如雪疑惑的说道。 方承运却摇摇头,说道:“之前阎罗寨的土匪头子都死了,但是,阎罗寨却没有解散,虽然阎罗寨还是阎罗寨,可是,它已经不是以前的阎罗寨了,现在,这个土匪山寨,就掌握在许一凡手里。” 姬如雪闻言之后,先是一惊,随即,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向方承运求证道:“是言午堂的学生做的?” 方承运点点头。 “阎罗寨新任的大当家,是一个年轻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他只有一个外号,阎王。” “阎王?” “对,就是阎王,这小子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把阎罗寨发展成为了当地最大的土匪山寨,他们不但保护过往的商人,而且从前年入冬之后,他们就开始大肆囤积粮食和冬装,而去年,炎军就跟西域开战了,而到了冬天,西征军那边就出现了后勤上面的问题,阎罗寨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手了。” 说到这,方承运看向姬如雪问道:“如果是你,你能做到这一点儿吗?” 姬如雪不说话了。 控制一个土匪山寨,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日月斋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能够在极短的时间控制一个山寨,而且还不会出现问题,这就说明,这个阎王有几分本事的。 更重要的一点儿,是阎罗寨既然在战争还没有打起来之前,就开始囤积粮食了,这就说明,其背后的人,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炎军可能出现的问题,从而做出一些措施。 “这么说,那小子是站在大炎王朝那边咯?”姬如雪皱起没有说道。 “哈哈......” 方承运却笑着摇摇头,说道:“那也未必,他应该是想去长安了,此举表面上是帮助炎军,实际上,他是在试探长安那群人的。” 听到这,姬如雪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沉吟片刻之后,她说道:“这么说,炎武帝封他为西征军的参将,就是一种态度咯?” 方承运看了一眼姬如雪,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他知道这件事吗?”姬如雪又问道。 方承运转过头,看向窗外,笑着说道:“如果他知道了,还会在哪放烟花吗?” 说到这,方承运笑着摇摇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看着吧,等那小子接到消息,拿到圣旨之后,表情肯定很精彩,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姬如雪有些无语的看着方承运,他没想到,一向稳重的师叔,居然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她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欣赏着外面的烟花! 说实话,这烟花真的很好看! 第三百四十六章 圣旨到 烟花再好看,终究也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很快,所有的烟花都被玩完了,时间也不早了,众人也都纷纷告辞离开,而喧闹了一整天的许府,也慢慢的陷入了寂静当中。 待到众人都离开之后,许一凡没有去卧室,而是去了书房。 书房内,除了许一凡之外,还有一个人,正是姜三甲。 许一凡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之后,看着正在看一本艳-情-小-说的姜三甲,随口问道:“你说,长安的那位,在知道那件事之后,会怎么做啊?是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道,还是会怎么样?” 姜三甲放下手里的书籍,抬起头,瞥了一眼许一凡,随口说道:“如果我是炎武帝,我肯定不会让你那么顺顺利利的去长安,肯定要给你找点儿事儿做才行。” “为什么啊?”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姜三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天子的威严,岂是他人可以轻易冒犯的,你说试探就试探,如果朝堂上的那些大臣都像你这样,有事没事就去试探一下炎武帝的话,烦不烦啊?” 许一凡听完之后,点点头,理儿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只是,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炎武帝会怎么为难他。 “那你说说,皇帝会怎么为难我啊?”许一凡追问道。 姜三甲斜瞥了一眼许一凡,重新拿起话本继续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说道:“我又没当过皇帝,我怎么知道。” 许一凡顿时翻了个白眼,得嘞,问道于盲了。、 虽然姜三甲在看话本,但是,在许一凡翻白眼的时候,他还是看到了,随口说道:“如果我是炎武帝,肯定把你丢到西征军去。” “为什么啊?” “你拿西征军去试探炎武帝,那炎武帝肯定会把你丢到西征军去做点儿事儿的。” “啊?这样啊!” 许一凡顿时露出苦逼的表情来。 “按照估计,炎武帝的旨意应该很快就到了,我劝你,趁着圣旨没有到之前,早做些准备。” “哦。”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反驳姜三甲的话。 接下来,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姜三甲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艳-情-小-说,而许一凡则坐在那里发呆。 ------------------------------------- 除夕过完,就是元旦了。 从元旦这天开始,许府就无比的热闹起来,有不少人登门拜年。 出现这种情况,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虽然,现在海洲沦陷了,但是,对于这些商人而言,影响肯定是有一些的,但是,要说有多大,那到还不至于。 真正对他们有影响的,其实还是许一凡。 随着许一凡的百货楼遍地开花,分店越开越多,产业越做越大,而合作的人自然也也越来越多,很多人,不管是自愿的,还是半推半就的情况下,都上了许一凡这条大船。 许一凡做生意,自然是拿大头,而其他人则跟着许一凡,盯着分销权,拿到分销权之后,也跟着喝汤,说是喝汤有些不恰当,应该说也是跟着吃肉,只是吃的没有那么多而已。 就去年一年的时间,凡是跟着许一凡的人,尤其是在前年就拿到分销权的人,一个个早就回本了,不但回本了,而且还赚了不少,这些人在这个元旦的时期,纷纷上门拜年,趁机拉拢一下关系,虽然这样做,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好处和利益,但是,至少可以混个脸熟啊。 商人嘛,都擅长钻营,尤其是那些能把生意做到一定程度的人,更是清楚,在很多时候,人脉关系远远要比真金白银更有用。 对于这些登门拜访的商人,许一凡一个都没见,都是让秋歌他们代为处理,而许一凡则在这几天,先后去拜访了刺史崔东海和东海城的一些官员,除此之外,就是三巨头了,其次就是四大隐形势力了。 总而言之,就是这些在东海城说话算数,对东海城,甚至对整个海洲有影响力的人,许一凡都拜访了,做到了有礼有节,也算是不错的了。 在拜访完这些人之后,许一凡就再次闭门不出,每天待在家里跟吴钩等人玩闹,要么继续练剑,要么就是跟他们打牌,要么就是跟一些管事儿的说些生意上的事情,日子也算过的不错。 值得一提的是,许一凡自从决定练剑之后,从练剑开始的那一天,一直到现在,不管他自己多忙,都会坚持下去,在差不多一年时间的练习下,许一凡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的。 只是,这种进步只是相对于许一凡而言,对于那些真正的剑客来说,许一凡这种进步,简直跟乌龟爬爬没有什么区别,很多人都曾经劝说许一凡放弃,但是,许一凡却始终没有放弃,久而久之,人们早已经习惯了。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许一凡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他现在其实是一个修行者。 这件事,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而这件事,还是在半年多以前,许一凡一次练剑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自从练剑之后,许一凡除了感到累之外,还是累,而他双手因为练剑,导致胳膊经常肿的不行,但是,每当这个时候,到了晚上,睡一觉之后,就消肿了,很多都觉得,这是他们的膏药起到了作用,但是,许一凡却知道,这并不是膏药的问题。 江湖人出门,随身携带一些膏药,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说了,许一凡身边现在高手不少,再加上,他现在的经济实力,要什么都能买到,一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异常珍贵的膏药,对于许一凡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每当许一凡晚上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感到无比的疲惫,如果他就这么睡过去了,那第二天起来,只会感到更累,可是,只要他坚持不睡觉,而是默默地修习无字天书上的口诀,那许一凡不但不会因为不睡觉而感到疲惫,反而会愈发的精神起来,而胳膊的浮肿,也会很快就消失不见。 最重要的是,许一凡在修习口诀的时候,会明显的感受到,在他的身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流动,但是,这需要他平心静气,慢慢的去发现,才能感受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是很难感受到的。 既然连许一凡本人都很难察觉到,更别说其他人了。 起初,许一凡在感受到这股真气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成为一代高手了,然而,现实就是那么的打脸,他在感受到真气之后,练剑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多大的提升,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许一凡尝试了很多次,还是这个样子,于是,他自己都慢慢放弃了。 甚至在有些时候,许一凡都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太累,产生错觉了,然而,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感受到身体内的那股真气,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 等到了最后,许一凡直接给这股真气取了一个名字,无用真气! 许一凡确定自己成为一名修行者,是在几个月之前,他在试验火药的时候,因为操作不当,导致火药当场爆炸了,当时,许一凡第一个念头就是,他要凉凉了。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平时不怎么出现的真气,却在那一次,突然自动运行起来了,不等许一凡想什么,他的身体就自动开溜了,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那次爆炸。 当时,出现这个意外,可是把在场的其他人给吓了个半死,在看到许一凡没事儿之后,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当时的许一凡,只是模样狼狈了一些,整个人黑乎乎的,身上被爆炸的碎石给划伤了而已,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许一凡当时愣神了很久,等到他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问炸药的威力怎么样,而是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然而在场的人也说不个所以然来,他们也只是看到,在爆炸即将发生的时候,许一凡居然像一个轻功高手一般,瞬间就跑远了。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声张,而是找盖剑等人,询问了武夫在遇到致命危险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危机预感的情况,而得到的答案是肯定。 危机预感每个人都有,不管是普通人,还是武夫都会有,只是,每个人的预感强烈程度不同罢了,普通人因为不会习武,有不是修行者,他们的危机预感比较薄弱,除了遇到了什么生死危机的时候,才会出现,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 武夫则不一样,因为他们习武,其各种感觉都要比一般人敏锐很多,江湖人尝尝说的有杀气,其实,就是危机预感的一种,根据盖剑说,当武夫修行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是可以提前发现,并且避开很多致命危险的,境界越高,危机预感越是敏锐。 当许一凡问起武夫的真气的时候,盖剑却告诉许一凡,武夫虽然也会修习各种心法,但是,这只是一种辅助的手段,武夫真正的杀手锏还是他们自身,而心法的主 要作用,是帮助他们提升体内的一口气,让其气机流转、存在、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像许一凡提到的真气,那一般是修行者独有的标志罢了,而这就是盖剑给他的解答。 类似的问题,许一凡还问过其他人,而得到的答案,也都是大同小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许一凡才确定自己是一名修行者,而不是粗鄙的武夫。 然而,确定了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之后,他却更加的迷茫了。 因为许一凡体内除了那股弱小的不能再弱小的真气之外,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练剑也好,还是跟李南北切磋也罢,他还是老样子,该挨打的时候,还是要挨打。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通过盖剑他们,还有那个便宜的大师伯姜三甲那里,通过各个途径,弄到了不少关于修行者的书籍,除了圣地和魔道的书籍之外,其他修行体系的书籍,许一凡基本都弄到了。 在翻看这些书之后,许一凡却发现,他所修行的口诀,跟这七大修行体系完全对不上,不管是佛门也好,还是道教也罢,亦或者是儒家,统统不是。 搞到最后,许一凡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修行者,而且他的修行口诀到底有没有问题,更重要的是,如果继续修习下去,会不会出问题。 只是,许一凡的这些担忧,没有人给他解答,而他至今在修行上,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因为搞不懂至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许一凡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包括好似无所不知的姜三甲,也没有告诉,至于姜三甲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儿,或者看出些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转眼之间,就到了元符十六年正月初八,而这天,东海城来了一行人! 这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东海城,他们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而是直奔许府而来。 这群人也不是什么陌生人,没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曾经来过东海城的赵公公,他又来了,不但他来了,上次跟着他一起来的士卫,也都没有换人。 赵公公一行人的到来,许一凡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于是,开中门迎接。 本来,许一凡还打算摆香案的,但是,赵公公却说不用,在看到许一凡之后,直接拿出圣旨,就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一凡制造炼铁厂于国于民有功,另为西征军提供军需,更是大功一件,着许一凡为西征军参将,于正月十六,动身去往康城,不得有误,钦此!” 圣旨上的内容简单扼要,无比的清楚,就是许一凡当官了,从一介布衣,摇身一变,成为武将,而且品级还不低,从五品的官职,这真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在听到圣旨内的内容之后,虽然许一凡心中已经有所预料了,可是,他还是愣神了很久,才在赵公公的催促和提醒下,缓过神来,稀里糊涂的接过了圣旨。 而赵公公在宣读完圣旨之后,更是片刻都没有休息,转身就走,无论许一凡如何的挽留,赵公公一行人就是不肯留下。 赵公公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很快,当天到了东海城,当天就离开了东海城,前后也就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对于赵公公一行人的出现,还是圣旨的到来,方士那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们既没有出面阻拦赵公公的往返,也没有去过问许一凡的事情,就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般。 至于赵公公等人为何如此仓促的离开,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的海洲,已经不归大炎王朝管辖了,而是归了方士,大炎王朝的圣旨出现在海洲,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他们的生命安全,是无法得到保障的。 当初,赵公公在得到这件差事的时候,他差点没也被吓死,如果这件事是别人安排的,他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找些关系,换个人来,可是,他是炎武帝指名道姓的要来的,没办法,赵公公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临行前,赵公公看着长安城,哭了很久,他担心自己这一次去海洲,可能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然而,等他到了徐洲,靠近海洲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甚至在他踏上海洲之后,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这让赵公公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更加的紧张起来,毕竟,这种头顶上始终悬着一把刀的感觉,想想就吓人。 这一路上,赵公公一行人可谓是风餐露宿,昼夜兼程,他只想早点到了东海城,把圣旨读完,然后就赶紧离开海洲,他可不想直接死在海洲,就算要死,也要死在皇帝身边啊。 对于赵公公的仓皇离开,许一凡也能够理解,他除了找人护送了他们一程之外,还送去了不少好东西,除此之外,许一凡能做的事情其实也不多。 许一凡现在是十分蛋疼的,炎武帝的旨意,还真让姜三甲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炎武帝不想让他痛痛快快的去长安,而是把他从东海城,直接给丢到了西域的康城。 至于说参将的官职,看似很高大上,其实,一点儿实际的权利都没有,放在西征军当中,一个校尉的权利都比他大,许一凡都搞不懂,炎武帝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一凡思来想去,觉得估计这是炎武帝的个人恶趣味使然,不然,真的无法解释这件事。 圣旨已经拿到了,许一凡除了听从旨意,在元宵节过完之后,就动身去往西域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不过,在此期间,许一凡也开始他的准备工作。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准备 这道从京城而来的圣旨,虽然来的很突兀,却也在情理之中,许一凡并没有感到太意外。 许一凡表现的很淡定,但是,其他人却不怎么淡定,对于许一凡去往西域的事情,其实是有不少人反对的,参军入伍这件事,听起来很热血,大好男儿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是每个男人都梦想的事情,然而,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还有有不少人退却的。 若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人,那去参军入伍,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许一凡的身份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他是叛将之子,对于现如今的许一凡来说,除了海洲之外,其他的任何地方,都是很危险的,一旦许一凡离开了海州这个安全港湾,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剑阁和霸刀山庄的人到无所谓,他们跟许一凡的关系,是朋友而不是麾下,他们只负责许一凡的安危就可以了,只要许一凡自己不主动去作死,他们都能护卫其周全,但是,对于吴钩等人来说,他们是坚决反对这件事的。 吴钩他们这么反对,理由也很简单,当年的镇国大将军许淳就是被朝廷诛杀的,当然了,许淳参与谋逆,被诛杀他们也无法指摘朝廷什么,可是,后来朝廷对侠义军的坑杀,就是他们这些侠义军的老卒无法接受,也无法原谅的事情了。 面对吴钩等人的反对,许一凡只说了一句话。 “你们难道想一辈子背着叛军的骂名吗?你们难道不想再打起侠义军的旗帜吗?你们难道不想重现当年的辉煌吗?” 面对许一凡的这一番质问,吴钩等人是沉默的,恢复侠义军的番号,自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想不代表要眼睁睁的看着许一凡去送死,至少,在他们看来,许一凡去康城,就是去送死。 许一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承认他有蛊惑的成分在里面,而且这个成分还不低,但是,许一凡还是这么做了,在圣旨到之前,许一凡就预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而现在既然预料成为了现实,许一凡也决定离开海洲,去做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不会因为 吴钩在反对无果,看到许一凡一定要去康城之后,他也就不在劝说什么,而是开始召集侠义军,进行着准备工作。 许一凡在接到圣旨之后,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每日早起练剑,然后找各个店铺工坊的负责人进行谈话,既然决定离开东海城了,那很多事情,都需要交给 当然了,从许一凡崛起,有了自己的班底之后,很多事情他都极少插手,除了掌控大方向之外,许一凡完全就是一个甩手掌柜,可以这么说,现在许一凡的商业帝国,有他没他其实差距不大,许一凡在的时候,各个行业经营的会更好一些,发展的更快一些,而许一凡不在,影响并不大。 在距离出发前的这段时间,许一凡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他先是去了百货楼,搞了一次突然袭击,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大方向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出现了问题,当然,也有一些人背着秋歌他们,在私底下搞一些小动作,捞点儿外快,而这些人在许一凡的突然袭击下,很快就浮出水面了。 许一凡虽然很少去百货楼,对于具体的运营情况不甚了解,但是,这不代表许一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恩什么都不懂,百货楼都是许一凡创建的,很多经营理念,经营手段,都是许一凡想出来的,并且捣鼓出来的,当然了,许一凡也是抄袭前世的记忆当中的东西,而这些人玩的那些小手段,搞得小动作,骗一骗秋歌这样的人还可以,可是,想要欺骗许一凡,还差的远了。 一次突然袭击,百货楼被清理了几十号人,这些人在百货楼的时间又长又短,长的已经在百货楼做事一年多了,短的只有几个月,而这些人都是在上一次许一凡清理百货楼之后-进来的人,相对于这些人,最早一批进入百货楼的员工,倒是没有人敢搞事情,因为他们很清楚许一凡那凌厉的手段。 聪明人其实从来不缺,而对聪明人的定义,往往不是他有没有读过书来衡量的,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了,但是,真正的聪明人,其实还是极少数的,而自认为自己聪明决定的人,却不在少数,这些被清理出百货楼的人,就是典型当中的典型。 上一次,许一凡清理百货楼的时候,那些被赶出百货楼的人,被东海城的其他势力给带走了,至于他们最后过的怎么样,许一凡不清楚,也没有必要弄清楚,而这一次,这批被清理出来的人,却没有哪个势力敢收留他们。 要知道,现在的东海城,几乎有一大半的商人,都或多或少的跟许一凡有合作,在经历了上一次事情之后,很多人都已经看明白了,百货楼的伙计们,虽然待遇很好,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可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却没有多少,就算是有价值的消息,也都不是核心消息,收留他们的意义不大,再说了,他们也没必要为了一点儿小利益,就去得罪许一凡。 就这样,这几十号人彻底失去了他们在东海城赖以生存的机会了,至于他们接下来去哪,是继续在东海城找个差事儿做,还是离开东海城另谋他路,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许一凡不关心。 除了百货楼之外,像四季楼,各大工坊,都在接下来的几天,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有人升职加薪,有人被清理门户,许一凡的手段干脆利落,只要被他查出来,看到了,根本不听任何解释,他们从许一凡这里拿走多少,走的时候,就要吐出来多少。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帮助许一凡做事儿的人才知道,这个极少露面的东家,别看其年龄不大,可是,其手段、城府、心性比老-江湖还要老-江湖,而且他无比的铁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对了就赏,错了就罚,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 在处理好东海城各大产业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去了东兴工厂。 原本因为过年而略显冷清的东兴工厂,伴随着许一凡的到来,在一夜之间,开始了高效率的运转,当时,跟着许一凡身边的是吴钩和梦倾城还有刘冬瓜三个人,当他们看到一座东兴工厂,居然在一夜之间,就有上万人投入到工作当中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间看起来很普通,很不起眼的工厂,居然隐藏着多么大的能量。 在从东兴工厂出来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海通岛和安寿岛,这一次,许一凡没有让任何人跟随,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 许一凡在两座岛上,一共待了两天三夜,在十五号这天下午,他才回到了东海城。 正月十五,元宵节! 东海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喧嚣、奢靡,到处都充满了节日的气氛,各种杂耍班子,还有各种灯谜活动,包括各种诗会,都在这一天进行着。 相对于东海城的热闹,许府就更加的热闹了,因为许一凡明天就要远行了,很多东西需要准备,而做这件事的自然是秋歌了,当然,还有两个小跟班,吴东西和李南北。 ------------------------------------- 在正厅内,许一凡坐在首位,其他人分次而坐,他们正在争论着什么,而许一凡至少坐在那喝茶,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争论。 其实,他们现在争论的事情也很简单,就是这次西去,到底带多少人合适。 在吴钩等人看来,许一凡既然是去军队,那自然带的人越多越好了,侠义军自然要跟着去的,除此之外,像霸刀山庄和剑阁的人也要跟着去,如果可以的话,带上那八百乞活军就更好了,总而言之,在吴钩看来,凡是能够保证许一凡安全的力量最好都带上,这让许一凡在感到无奈的同时,也无比的感动。 霸刀山庄的人对这种琐碎的事情,并不怎么热衷,不过,刘冬瓜也觉得,许一凡此次去康城,最好还是带上一定的数量的人比较合适。 至于剑阁方面,他们则更加无所谓了,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是手里的剑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一剑不行,那就两剑,两剑不行那就砍他个十七八剑的。 此刻,正在跟吴钩等人争论的,正是许一凡天机营的学生许一安。 海通岛上的一切大小事务,都是许一安和其他几个学生在负责,海通岛上的一切武装力量,都是他们一手操练起来的,虽然许一凡也参与其中,并且拿出了具体的训练方法,但是,真正实施这些事情的还是许一安等人。 在许一安看来,虽然现在海通岛上的军队规模不小,作战能力也不差,可是,还不够,而且这次许一凡是去西征军当参将的,既然是参将,自然是出谋划策的位置,又不用他上阵杀敌,没必要带着这么多人去。 更何况,在许一安看来,海通岛上的实力还没有到可以彰显的时候,另外,在许一安和许一凡的计划当中,海通岛上的这只军队,距离他们的要求还差的很远,根本达不到出征作战的条件 。 两个人在据理力争了好一会儿之后,谁也没能说服谁,喧嚣的现场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公子!” “先生!” 许一凡闻言,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着两人,笑道:“吵完了?” 吴钩和许一安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也不说话。 看到两个人这样,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许一安说的没错,你们现在看到的海通岛上的军队,战斗力和凝聚力,包括执行力和行动力,都很不错,不过,对于我而言,他们现在的这个样子,也才刚刚及格而已,想要他们出征作战,还不是时候。” “公子,你的意思是不带他们咯?这不行,我不同意。”许一凡话音刚落,吴钩就激动的站起身,反对道。 许一凡看向吴钩,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老吴,坐下说,别激动。” 吴钩看了许一凡好一会儿,张了张嘴,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海通岛上的军队,我一个都不会带走的,他们继续留在海通岛训练,至于训练的地方,和接下来该怎么做,之前,我已经说过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许一安,沉声说道:“许一安。” “先生!” “我已经跟海角楼的人说好了,在我离开东海城的这段时间,你带着海通岛上的人,跟着海角楼的海船出海,看看他们是怎么作战的,而你们也要跟着一起作战,不要怕死人,但是,也别真的不顾及他们的死活,明白我的意思了吗?”许一凡表情严肃的说道。 “明白,先生!”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看向盖剑和梦倾城说道:“剑阁的诸位,这次我去康城,你们就不用去了,剑洲来的三十六位师兄师姐,还请你们留在海通岛,帮忙训练新兵,劳烦了。” 许一凡说完,就站起身,冲着盖剑和梦倾城抱拳。 “小师弟这是哪里话,既然小师弟相信我们,那我们自然尽力,不过......” 梦倾城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说道:“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留在海通岛即可,我跟着你一起去康城,在管人这方面,大师兄还是很有经验的。” 听到小师妹这么说自己,盖剑也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梦倾城说的是事实,盖剑虽然平时看起来话不多,但是,在剑阁当中,盖剑的实力也好,还是待人接物方面也罢,都是几位出彩的,很多师弟的剑术,都是他代为传授的,管理人盖剑确实在行! 对于梦倾城的这个决定,许一凡没有什么意见。 在确定了剑洲人的去留问题之后,许一凡看向刘冬瓜说道:“霸刀营现在正在关键时刻,还烦请霸刀山庄的各位,能够留在东海城代为指导,如果你们想回宗门了,也是可以的。” 刘冬瓜偏了偏脑袋,看了一眼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沙起和钱义要跟着你,他们的境界不低,实力不凡,跟着你,我也放心。” “好!” 霸刀山庄之前来的人一共有九人,除了刘冬瓜之外,还有八个人,他们都是霸刀山庄庄主刘天霸的义子,名字也非常好记,分别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理所应当,前面八个字是他们的姓氏,后面八个字是他们的名字,其中,沙起是他们当中的老大,又被称之为沙有理,而钱义又是他们八个人当中,年龄最小,却是天赋最高,实力仅次于沙起的人了,刘冬瓜把他们二人留在许一凡身边,可想而知,刘冬瓜对他有多么的重视了。 至于沙起这八个人,他们之前姓什么,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而他们现在的名字,是刘冬瓜在小的时候,给他们改的,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习惯,当人们提起霸刀山庄的时候,除了赞叹刘霸天的豪爽和仁义,还有武功高强之外,说起更多的还是明明是女儿身,却喜欢自称刘大彪的刘冬瓜,以及跟着她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八个人了。 把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许一凡最后看向吴钩,沉吟了一下,说道:“老吴,这次你就不用......” “不行!我必须跟着公子!”不等许一凡把话说完,吴钩就直接反对道。 看着激动的吴钩,许一凡无奈的苦笑起来,对于吴钩的反应和担忧,他是很清楚的,现在的侠义军,其实早已经名存实亡了,而现在的这支侠义军,就是当年侠义军仅存下来的种子了,在过去的十余年时间里,他们东躲西藏,藏头露尾的过日子,已经很憋屈了,现如今,许一凡这个曾经的大将军的儿子出现了,他们再次聚集起来,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目标一般,在这些人当中,他们是最不想许一凡出事儿的一个了。 许一凡沉默下来,想了想,说道:“老吴,你跟着我去,那侠义军怎么办?” “当然是跟着公子一起去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们跟着我一起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侠义军可是叛军啊,如果我自己去康城,朝廷就算是怀疑我的身份,也不会说什么的,可是,一旦你们跟着我一起去,那我的身份就是板上钉钉的时候,估计不等我抵达康城,就会被朝廷当中的人以叛军的名义给剿灭了。” “这......” 吴钩顿时不说话了,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多想无益,因为想了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短时间内是如此。 “侠义军就留在东海城吧,毕竟,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第三百四十八章 出发 会议结束之后,吴钩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了,他和侠义军留在了东海城。 吴钩虽然没有跟着许一凡一起去往康城,可是,也有人跟着许一凡一起去,那就是吴钩的夫人屠仙姑。 屠仙姑这个人,许一凡是见过的,当初在不良人死牢当中,杀人最多,杀人手段最残暴的,就是这个带着数把兵器的女人,屠仙姑是典型的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人,相对于一般的男人,都要胜出一筹。 许一凡在跟屠仙姑等人相处的这一年的时间里,极少看到屠仙姑主动说话,她不但很少跟其他人说话,也很少跟吴钩说话,甚至连吴东西和李南北两个人,也很少说话,至于跟许一凡,这个女人也极少说话,但是,每次看到许一凡之后,都会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关于屠仙姑这种情况,许一凡曾经私底下跟吴钩闲聊的时候,曾经问起过,而吴钩也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屠仙姑是吴钩师父的女儿,因为其很小的时候,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惨死,原本活泼开朗的小女孩,从那之后,就开始封闭自己,不愿意跟人交流,那怕是吴钩,在找到屠仙姑的时候,也花费了三年时间,才走进她的世界。 屠仙姑的武功很驳杂,她并没有拜在任何人的门下,她习武完全就是机缘巧合下踏入武道的,而她的武功,一部分是自己悟出来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偷师,然后融会贯通,从而化为己用。 因为内心充满了仇恨,导致屠仙姑在武道上走上了极端,她的武功招式,全都是杀人招式,这就像是现在的军人一样,这种招式虽然威力极大,但是,对自身的身体伤害也很大,一旦她真的狂暴起来,是完全六亲不认的,这也是屠仙姑为何会选择封闭自己内心的缘故之一了。 至于他们的女儿吴东西,其实,并不是吴钩和屠仙姑的女儿,屠仙姑因为习武的缘故,导致终身不孕,而这也是代价之一,吴东西是屠仙姑在北方作战,杀北蛮人的时候,从一个死人堆里发现的,当时的吴东西就是个小婴儿,可能是因为相同的经历,让这个毫无感情的女人,第一次有了感情,收养了这个孩子,视若己出。 而李南北是吴钩一位袍泽的后人,他跟这位袍泽是换命的兄弟,当年,吴钩差一点儿死在了西域人手里,是那位袍泽帮他挡了一刀,差点死了,而这位袍泽并没有退伍,而是留在了侠义军。 当年,许淳反叛之后,侠义军被朝廷清算,这位袍泽托人把他唯一的孩子李南北送到了东海城,托付给了吴钩照顾,而这位袍泽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这些故事对于当事人本人来说,那就是一壶尘封已久的酒水,而对于别人而言,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很难感同身受,哪怕是许一凡,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儿。 在许一凡这边准备着出发的时候,已经有无数人,在此之前,悄悄地离开了东海城,一路往西而去。 ------------------------------------- 正月十六日! 元宵节过后,许一凡这边一切安排妥当,正式开始动身,跟随着许一凡一起出发的人并不多,但是,也不少。 梦倾城、沙起、钱义、屠仙姑、俞蝶、谷歌,还有赤莲,此次之外,还有不少护卫。 这支队伍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足足有十余人。 原本,吴东西和李南北也要去,但是,在许一凡一番好说歹说之后,他们这才选择留在了东海城。 在昨晚的时候,许一凡去看了一眼秋歌给他准备的行李,但是给他吓了一大跳,吃穿住行,凡是能用上的东西,秋歌都给他准备好了,还有很多用不上的东西,秋歌也给他准备了不少,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无语和头大。 最终,在许一凡的强烈要求下,有三分之二的东西被留下了,但是,就是这三分之一的东西,也足足有一马车,这还是许一凡不断精简的结果,如果按照秋歌的准备,最起码需要三四辆马车才能装下。 这天,许一凡等人起的很早,天还未亮,就已经出门了,等到一行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刚好城门大开,许一凡一行人就跟随者人流,走出了东海城。 许一凡来到东海城已经两年了,而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离开东海城,而这一次,他去往的地方,距离东海城可谓是十万八千里,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原本,想要来送行的人很多,不过,许一凡在临行前特意的交代了,不用来送行,饶是如此,当许一凡他们从东海城走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前来送行。 这些人除了秋歌他们之外,还有其他势力的人,比如翁家人,当然了,也少不了日月斋的人,他们见到许一凡之后,只是说了一声珍重,此外别无他话! 在许一凡出发的时候,姬如雪并没有现身,而等到许一凡走出东海城的时候,她出现在城头上,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十余人,微微眯起眼睛,喃喃道:“小子,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咦?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准备返回城内的时候,突然看到,在许一凡的队伍旁边,突然出现了七个人,这七个人打扮的十分怪异。 身穿粗布麻衣,衣服全都是死灰色,七个人骑在马上,腰杆笔直,在他们身上还背着一个类似于书箱的东西,说是书箱,有些不准确,因为那箱子不大,却也不小,看样子重量还不轻。 这七个人男女都有,六男一女,年龄差距很大,年纪最大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而年龄最小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七个人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七个人和一般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首先,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这种状态,他们在海通岛的乞活军身上看到过,其次,他们的穿着十分的简单,就是一身灰色衣服,男女皆是,另外,他们身后都背负着一个泛着银色的箱子,最重要的是,这七个人明显都是武夫,而且境界都不低,但是,在他们身上,人们感受到的只有一种气息,那就是死亡的气息。 城头上的人距离的比较远,感受的不是特别的明显,但是,跟着许一凡的那些人,在看到这七个人的时候,都明显的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感。 这七个人出现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而是等到他们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梦倾城等人才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这七个人出现之后,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熟络,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倨傲,他们就像是看待普通人一般看待梦倾城等人。 这七个人给众人的感觉,就像是死人一般,或者说,他们是活死人,因为在他们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生气的存在,有的只有死亡一般的枯寂。 起初,梦倾城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以为他们是许一凡从南夷弄来的僵尸人。 所谓的僵尸人,并不是严格人们常说的,人死了之后,突然诈尸那种僵尸,而是一种以巫蛊之术控制的人,他们虽然活着,可是,已经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其动作迟缓,反应迟钝,没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给人的感觉他们就是死人,而这种人就被称之为僵尸人。 当然了,这是最低级的僵尸人,在南夷,巫蛊之术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炼制出来的僵尸人,也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这种人往往都是死人,他们的尸体不会腐-败,而控制他们身体的是蛊虫。 另外,南夷因为擅长用巫蛊,还有各种毒药,在南夷还有一种很厉害的幻术,也可以控制人,不过,想要用幻术控制一个人,首先,这个人必须境界很高,其次,他们只能控制一些低境界的人,而这些人还必须是精神力很薄弱的人,如果遇到一些境界低,但是,精神力却很强的人,也是无效的,最重要的一点儿是,不管是巫蛊之术,还是幻术,其控制都是有一定范围的,而超出这个范围,这些被控制的人,就会不动弹了。 当然,除了这些手段之外,南夷最闻名的就是御兽之术,御兽之术在南夷很常见,这不是修行者,或者江湖门派的特权,很多南夷人都会这种手段。 南夷山高林密,瘴气横生,除了有很多毒虫之外,还有很多野兽,而很多世世代代生活在南夷人,都会一些古老的御兽之术,控制并且训练这些野兽为他们作战,这就跟中原人养猫养狗是一样的,只是,前者是为了生存,而后者只是为了观赏罢了。 总而言之,要论起花里花哨、变幻莫测的手段,南夷人说自己第一,没人敢说第二,然而,梦倾城在看到这七个人之后,很快就发现他们不是僵尸人,也不是许一凡通过幻术训练出来的人。 这些人灰衣灰裤,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死寂的味道,但是,他们却都是活生生的人,在他们眼中,看不出喜怒哀乐来,有的只有平静和漠视,一种对一切事务的漠视,包括他们自己。 不单单梦倾城感到好奇,就连不怎么说话的屠仙姑,还有俞蝶,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唯一还算正常的,也只有始终跟在许一凡身边的谷歌了。 这群人跟许一凡汇合之后,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哪怕梦倾城他们多次朝许一凡投来询问的眼神,许一凡还是没有解释的意思,就这样,原本十余人的队伍,瞬间扩张到了二十余人。 是的,没错,这七个人就是许一凡的底牌之一,也是他麾下众多军队当中,最具有杀伤力的一支军队,死灰营。 这次许一凡去康城,是死灰营第一次正式露面,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个乱世当中粉墨登场。 在后来的很多年里,死灰营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人们在提起死灰营的时候,除了恐惧还是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这种恐惧远远要比不良人带给人们的恐惧,还要直观,尤其是军方的人,不管是炎军,还是敌军,当在战场上,看到那面犹如灰烬一般的旗帜,在战场上飘荡的时候,往往都意味着一场战役的结束。 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死灰营是战力最强,人数最少,作战最悍不畏死的军队,在整个天下的所有军队当中,都没有哪一支军队可以跟其争锋,哪怕是许一凡一手打造出来的乞活军,也只敢说自己是第二。 死灰营、乞活军、侠义军,这三支军队,成为了这个天下最强的三支军队,各国的军队在其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 东海城。 日月斋! 方承运站在窗前,看着城门的方向,眯起眼睛,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去了?”方承运终于开口问道。 “是的!”站在其身侧的姬如雪回道。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没有带走海通岛上的人,正是让我有些意外啊。”方承运喃喃道。 “根据探子来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海通岛陆陆续续离开了很多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乘坐船只出海了,至于去了哪里,暂时还无法得知。” “走了多少人?” “就探子发现的,差不多有三百人!” “那小子做事儿,总是喜欢做多手准备啊,告诉我们的人,不用去管那上百人去哪了。” “真的不用管吗?”姬如雪问道。 方承运点点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姬如雪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不管这三百人去哪了,他们最终都会出现的,我很期待这些人的出现啊。”方承运意味深长的说道。 姬如雪抿了抿嘴唇,没有接话。 “根据我们在海角楼的探子回报,许一凡在临行前,曾经秘密去见了龙傲海,双方密探了一个多时辰,谈话内容无从得知,但是,根据其他探子的回报,海通岛上的八百乞活军,会跟随海角楼一起出海。”姬如雪又说道。 “好小子,他这是打算练兵啊,这小子简直就是天生的人屠啊。”方承运感慨道。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姬如雪问道。 “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知道了。” 姬如雪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准备转身离开,只是,临走时忽然响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哦,对了,他在离开东海城之后,身边出现了七个人。” “是剑阁的人?” “不是。” “霸刀山庄的人?” “也不是。” “那是?” 方承运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姬如雪。 姬如雪也紧蹙着眉头,说道:“之前从未见过这七个人,他们不属于剑阁,也不是来自于霸刀山庄,更不是海通岛上的那些人,而是七个我们都不知道的人。” “不知道底细的人?”方承运皱紧了眉头,想了想,问道:“他们有什么特征?” “灰衣灰裤,每个人都背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姬如雪说道。 方承运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姬如雪离开了,而方承运紧蹙的眉头,却始终没有展开,对于许一凡的实力,方承运其实了解的要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多,比如东兴工厂,比如海通岛,除了一些核心的东西之外,方承运差不多都知道,毕竟,对于修行者而言,很多在普通人看来是秘密的事情,在他们眼中都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姬如雪刚才提到的七个人,方承运也是第一次听说,因为不了解,所以好奇,因为好奇所以疑惑,不过,方承运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许一凡行动了,而方承运这边也要开始行动了,方士既然出世了,自然不可能真的只是占据一个海洲,什么都不做,有些事情不去做,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而现在时机到了,他们也该行动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东海城有不少人都开始了一系列行动。 首先,海角楼再次准备出海,而这次出海,海角楼整整出动了八艘大型海船;其次,天涯阁在短时间,集结了十余支商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东海城,去往不同的地方;然后,翁家有人出城,朝着长安的方向而去。 当然,除了三巨头的行动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势力,也开始行动起来,比如蓟修杰,比如裴婉慧等人,也都纷纷行动起来,可以说,随着许一凡的行动,原本沉寂的海洲,开始变得暗流涌动起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大乘佛教、小乘佛教 赶路是枯燥的,也是无聊的,幸好,这次出发的路上,有姜三甲陪同! 在这二十余人当中,除了死灰营的七个人之外,像屠仙姑、俞蝶,还有霸刀山庄的两位,都不爱说话,真正放得开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梦倾城的性子十分的跳脱,不单单因为她是女孩子,年龄不大,更重要的是,梦倾城这个人本身就是闲不住的性格,在这一点儿上,梦倾城和徐诗芷很相似。 不知道是长期待在剑洲的剑阁修行的缘故,还是因为出门在外,没有其他人的束缚的缘故,之前还表现的十分稳重的梦倾城,自从离开了东海城,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跳脱,经常逮着许一凡问东问西的,时不时的把许一凡从马车上拎下来一起骑马狂奔。 这一次跟着许一凡来的,除了他们这几人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人,而这个人就是宁致远。 宁致远跟着来,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他也是在接到圣旨之后,去拜访了一下现在在起点书院教书的荀德华,当荀德华得知许一凡要去康城之后,就让许一凡把宁致远带上,而且不给许一凡任何拒绝的理由。 既然荀德华本人都发话了,许一凡也不好多说什么,带上就带上呗,反正他跟宁致远也很熟悉了。 宁致远跟在荀德华身边的时候,话不多,做事也很稳重,就是做事的效率有些慢,怎么看都是一个慢性子的人,有的时候,能把人急死,而且许一凡对宁致远印象最深的,还是他那句口头禅:“先生所言极是!” 如果这个世界有相声的话,那宁致远绝地是一个很好的捧哏演员。 别看宁致远说话慢,做事儿慢,还喜欢附和荀德华的话,但是,在这次去往康城的路上,宁致远表现出了他丰富的学识。 天文地理,奇闻异事,正史野史,传说八卦,只要你说的出来的事情,宁致远都能说上一二,在这一点儿上,宁致远和姜三甲又很像了。 宁致远并无功名在身,他自从进入白鹿书院,拜入荀德华门下之后,几十年如一日,始终跟在荀德华身边,这些年来,荀德华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他们这位大师兄却始终陪伴在荀德华身边,真可谓是铁打的大师兄,流水的小师弟。 读书人,一生当中,最想做的事情无非三件事,立言、立德、立心,而古往今来,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 至于人们常说的什么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啊,只要做好这三件事儿当中的一样,其实就可以做到了。 宁致远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不管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江湖上,都属于寂寂无名的那种人,可是,在白鹿书院,甚至在洛洲,宁致远还是很出名的,荀德华淮海沉浮一生,在其担任白鹿书院副院长的时候,他就在著书,那是一本名为《荀论》的书,这本身已经完成了一大半,还有一小部分还没有完成,而在这一大半的《荀论》当中,宁致远是完成了三分之二的。 《荀论》当中的很多典故资料,都是宁致远帮助荀德华整理出来的,由此可见,宁致远学识的渊博程度了。 在这群人当中,除了姜三甲是修行者之外,还有一个修行者就是宁致远了,至于他是什么境界,宁致远没有说,许一凡也没问,但是,其境界肯定不低。 这一日! 许一凡、姜三甲、宁致远还有梦倾城四个人坐在马车上,正在闲聊,而聊天的内容也是天南海北,很多,很杂,最后不知道是谁提到了修行体系,于是,话题就由此展开了。 说起修行体系,自然是绕不开此次许一凡他们要面对的佛门了,而对于佛教,众人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 姜三甲是不屑,梦倾城是好奇,而宁致远是淡然,唯独许一凡则比较关注佛门的情况。 “佛门有佛祖,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一百零八位罗汉,这是佛门当中最核心的成员。”姜三甲随口说道。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感觉这和他以前认识的佛教没有什么区别。 “那佛祖一共有几个?”梦倾城开口问道。 “自佛教开创一来,真正成佛的只有佛祖一人而已。”姜三甲说道。 “啊?” 梦倾城啊了一声,随即问道:“佛教由来已久,好像有近万年的历史吧,佛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难道他不会死吗?” 这个问题,许一凡也想到了,他也想问,只是被梦倾城抢先问出来罢了。 “根据佛门自己的说法,佛祖是唯一一个佛,他是世间唯一的佛,也是至高佛。” 说到这,姜三甲停顿了一下,看向许一凡和梦倾城问道:“那你们觉得什么是佛?” “啊?” “......” 许一凡和梦倾城都愣住了,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都齐刷刷的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当然了,也不是说两个人真的一无所知,而是因为佛也好,道也好,还是儒也罢,它们的定义都是很广泛的,很难一两句话说的清楚。 姜三甲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佛祖修的就是佛,佛祖既是佛,而佛也是佛祖,只要佛门存在,那佛祖就会永远存在,而祂也是不会死的。” “啊?这么说,佛祖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了?”梦倾城再次说道。 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长生不老,哪怕是佛祖也做不到。” “那你说佛祖不会死?”梦倾城反问道。 “哈哈......” 姜三甲闻言,顿时大笑起来,而宁致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佛祖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出世了,他是否还活着,无人知道,而佛门自己的说法是,佛祖一直存在,并且一直活着。”宁致远这个时候笑着说道。 “那也就是说,佛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没有人知道咯?”梦倾城道。 宁致远和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是的,没有人知道。” 梦倾城闻言,顿时不说话了,而许一凡这个时候却问道:“为何佛门只有一个佛祖?而儒家却又好几位圣人呢?” 在场的都是中原人,而中原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儒道了,对于儒家的事情,史书记载的是非常清楚的,在儒家的历史上,先后除了四位圣人。 第一位圣人是在文字出现的时候,就存在的,是他开拓了儒教,而他也是第一个推翻武朝的人,可以说,儒家是既武夫之后,第二个扶持其王朝的体系,但是,根据史料记载,第一任儒圣的寿命并不长,只活了一百二十岁,就去世了,他被后人尊称为至圣先师。 第二位圣人,是在第一位圣人去世之后,大概过了一千二百年之后,才出现的,儒道在他的手上,得到了发扬光大,不过,那个时候,儒道已经逐渐式微了,而他则带领着儒道重返巅峰,只是,他并没有扶持任何一个王朝,他的寿命也不长,活了九十八岁,被后人尊称为亚圣。 第三位圣人,是在亚圣去世之后,大概三千六百年之后,才出现的,而他出世之后,把儒教推向了巅峰,力压其他的修行体系,同时,也扶持了一个偌大的王朝汉朝! 不过,他的寿命也不长,活了一百岁,也去世了,他被人们尊称为礼圣。 至于最后一位圣人,就是当初扶持大炎王朝崛起,并且建国的圣人了,纵横书院是他亲自建立的,而中原各洲的书院,也都是在他的推行下,逐渐建立起来,人称他为文圣。 文圣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去世了,至今没有了直到,大炎王朝建国已经九百多年了,可是,关于文圣的消息,却始终没有记载,在史书上也没有看到文圣去世的消息。 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主要还是因为文圣在创建纵横书院之后,就一直待在书院内,再也没有外出过,有人说他身受重伤,闭关疗伤,也有人说,文圣已经仙逝了,更有人说,文圣游历四方,至于真相如何,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在读书人看来,文圣是没有死的,他一直活着。 “儒道和佛教不一样,儒道修行从来不是为了长生,而且儒道也无法长生,天理循环,生老病死,都是有一定规律在其中的,历代的读书人,包括圣人,他们都无法长生,当然,他们也不想长生,在四位圣人看来,他们希望的是每个读书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而佛教则不同。” “佛教讲究的是,世间只存在一个佛,那就是佛祖,至于其他人修佛,最高也只能成为菩萨或者金刚,亦或者是罗汉,而想要成为佛祖,只有两个选择。” “哪两个选择?”梦倾城恰到好处的提问道。 “第一,佛祖死了,他成为佛祖。” “那第二呢?” “第二,离开佛教,自创新的佛教。” 梦倾城想了想,说道:“两 个选择好像都挺难的啊。” 宁致远笑着说道:“不是挺难的,而是两种可能性都不可能出现。” “为什么啊?” 梦倾城和许一凡异口同声的问道。 “因为佛祖是佛啊,既然他是佛,怎么可能会死呢?至于说开创新的佛教,既然是佛教,不管他开创的是什么样的佛教,它都是佛,既然是佛,那就不可能立教。” “卧-槽,这是一个悖论啊!”许一凡忍不住说道。 “嗯?” 三个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不明白悖论是什么意思,然而,许一凡却没有立即解释的意思,而是陷入了沉思。 佛门是佛祖创立的,而佛祖就是佛,佛就是佛祖,只要佛门存在,佛祖就是永恒不死的存在,至于佛祖会不会死,那就不得而知了,至少,从目前看来,佛门的佛祖是不死的,他或者说祂,至少活了数千年,近万年了。 换句话说,佛祖不死,无人可以成佛,而想要杀死佛祖,首先就必须灭掉佛教,然而,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西域,西域虽然苦寒,可是,人口也不少,而在西域,几乎人人都信佛,总不可能为了成佛,就把这些佛教的信徒全都杀死吧,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最后,就算杀死了佛祖,成为了佛,那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总而言之,佛祖不死,无人可成佛,而想要成佛,就必须杀死佛祖,另外,姜三甲也好,还是宁致远也罢,都信誓旦旦的说,人是无法长生的,连儒教的儒圣都无法做到长生,那其他人应该也无法做到,那既然如此,佛祖又是怎么回事儿,而这就是一个很大的悖论。 不过,许一凡在了解了这些之后,却感觉现在的佛教,只是小乘佛教罢了,因为现在的佛教讲究和推行的是渡己,也就是自己证的果味,成为菩萨、金刚或者罗汉。 在许一凡的认知里,佛教应该还有一个大乘佛教,讲究的是渡人,他们讲究的是人人皆可成佛,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许一凡却没有看到大乘佛教的出现。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试探性的问道:“佛门是不是讲究渡己,自己成佛啊?” 姜三甲和宁致远对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向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啊。” “那这应该是小乘佛教啊,佛门有没有大乘佛教啊?”许一凡问道。 “小乘佛教?”姜三甲嘀咕道。 “大乘佛教?”宁致远皱眉道。 “佛教还分大小的吗?”梦倾城则好奇的问道。 三个人顿时沉默下来,最终,还是姜三甲开口问道:“你所谓的大乘佛教,小乘佛教是什么啊?” “所谓的小乘佛教,就是渡己,自己证的果味,成为佛,也就是现在西域佛门的情况。”许一凡解释道。 “那大乘佛教呢?”姜三甲追问道。 “人人皆可成佛,人人都是佛祖,只要信佛,就可以成为佛,就算之前不信佛的,只要他们开始信佛,那他们都可以成佛,不但自己可以成佛,他们也可以度化他人成为佛,而这就是大乘佛教。”许一凡说道。 “人人皆可成佛?” 姜三甲嘀咕起来,露出思索的神色。 宁致远也在咀嚼着许一凡的话,而梦倾城则想的没有那么多,她看了看姜三甲,又看了看宁致远,最后看向许一凡,问道:“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啊,现在的西域两者不都是有吗?” 听到梦倾城这么说,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渡人和渡己,是不一样的,渡己只是为了自己成佛,而渡人则是让更多的人成为佛,在本质上是不同的。” “这有什么不同啊?” “打个比方,就像你们剑阁一样,人人都相信手中的剑,想成为剑修,而一般人只是想自己成为剑修,甚至为了成为剑修,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私心,很自私的一种做法,当然了,这种做法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但是,有的人却不同,他们不但自己要成为剑修,还会带领着更多的成为剑修,而你们剑洲为了称之为剑洲,就是因为你们剑洲剑修如云,如果你们人人都像现在的佛门一眼,敝扫自珍,那现在的剑洲还有那么多的剑修吗?剑洲还能称之为剑洲吗?”姜三甲缓缓地解释道。 梦倾城听完之后,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如果单单只说佛教,她可能很难理解,毕竟,她多修行者的了解也没有多少,但是,只要换个说法,用她身边的事务去举例子,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那西域有大乘佛教吗?”梦倾城在沉思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姜三甲和宁致远对视一眼,都露出苦涩的表情,纷纷摇头,说道:“没有,如果按照安然的说法,佛教分为大乘和小乘的话,那现在的佛门只能算是小乘佛教,并无大乘佛教。” 说到这,姜三甲看向许一凡,笑着说道:“安然啊,你开创了新的佛教啊,可以啊。” 宁致远也跟着点点头,笑道:“安然,没想到你很有慧根啊。” 听到这两个人的打趣,许一凡翻了个白眼,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都不信佛,至于所谓的大乘佛教,小乘佛教,都是许一凡根据上辈子的记忆,瞎掰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瞎哔哔,居然在无意间弄出来了一个大乘佛教。 至于宁致远嘴里说的慧根,许一凡可不觉得他有什么慧根,他除了知道佛教的口头禅是南无阿弥陀佛之外,也就知道佛门的圣地叫南陀山而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姜三甲就和宁致远在聊着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事情,而许一凡和梦倾城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在听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离开了马车,对于这件事的影响,许一凡并没有在乎,只是,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今日,他提出的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的说法,在不久之后,就真的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其带来的影响力,是许一凡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第三百五十章 夕阳下少女 南夷有圣女,北蛮有奴仆,那么西域则有佛子! 佛经曰,佛祖创建佛教的时候,有九大信徒,又被称之为九大佛子,自佛教创立一来,这九大佛子都先后去世,不过,在佛门当中,佛子的逝世不叫逝世,而是叫轮回。 佛曰:所谓的轮回,实际上是上下浮沉的生死流转,并不真的像轮子一般的回环。 在这近万年的时间长河当中,这九大佛子逐一进行轮回,而每当他们圆寂之后,佛门上下都会出动大量的人力,去寻找他们的轮回之身,再次带回佛门。 佛门有六道轮回之说,既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和地狱道,而佛子圆寂之后,到底是从哪一道轮回的,无人可知,而想要寻回佛子,是千难万难的,于是,佛门的九大佛子,到了现在,也仅剩一二而已。 这一世中,佛门只有一位佛子,另外一位佛子,早在十余年前,就已经圆寂,再次轮回了,而现任的这位佛子,不是西域人士,他来自中原,来自长安,他年仅十五岁,法号慧法。 慧法天资聪慧,对于佛道一途,无比的熟练,很多晦涩难懂的经书,其他人看着都费劲,他却可以倒背如流,甚至还能跟人讲经说道。 从其六岁开始,慧法就在西域众国的寺庙当中,巡回讲经,每一次,慧法的出现,都会出现万人空巷的情况,而在其讲经的时候,在其周围尝尝有万人信徒,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慧法去过的地方多了,见过的经义多了,信徒自然也多了起来。 在西域,佛祖和各大菩萨、金刚罗汉不出的情况下,慧法就是佛的化身,他就是代表着佛。 西域有佛子,名曰慧法,其年龄不大,地位却超然,常年穿着一身白色袈裟,行走在苦行的道路上。 对于自己佛子的身份,慧法是相信的,也是坚信的,但是,除了佛法之外,慧法对中原极为感兴趣,他总是梦想着可以去中原看看,顺便在中原传道受业,发展更多的信徒,毕竟,中原人口众多,是天生发展信徒的好地方,然而,不知为何,在佛门内部,几乎所有人都反对他去中原。 元符十五年。 慧法在进行了最后一次讲经之后,就启程返回南陀山,在回去的路上,慧法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回到佛门之后,他一定要去中原看看,不管付出多么大的代价都可以。 只是,这种想法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而出现了停滞。 西域苦寒,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不觉得自己苦,只要是因为他们信佛,觉得现在这种困苦,是佛对他们的考验,在西域,很多人可能饭都吃不上了,可是,一旦寺庙进行某些活动的时候,他们都会把自己仅剩的一点儿东西,无私的捐献给寺庙,从而证明他们的虔诚,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饿死、冻死,更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朝圣的路上,但是,在其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他们看来,这些人之所以会死在路上,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虔诚,佛不想看到他们,所以他们死了。 那是一个秋天,慧法徒步行走在回南陀山的路上,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少女,说是少女,其实她的年龄比不大,也就是十三四岁左右,可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整个人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少女穿着朴素,而这种朴素并不是中原人常说的朴素,而是西域这边人们眼中的朴素,一件洗的发白,却因为当地环境和气候的缘故,发黑发黄的粗布麻衣。 少女很瘦弱,却有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青丝很长,长及臀部,被其用一根布带简单的束缚着,挽了一个发髻,露出她那张小麦色的脸颊,脸颊上还有两朵红晕,那不是少女的娇羞,而是西域这边女性独有的特征。 当时,少女正在追赶一只出生没多久的骆驼,小骆驼虽然刚刚出生,个头却不小,跑的也飞快,少女追了好久,都没有追上,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可她依旧倔强的在追赶着。 当时,正值夕阳西斜,橘黄色的太阳,从少女的身侧洒下,照耀在少女身上,从慧法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少女在夕阳下奔跑的场面,少女额头上晶莹剔透的汗珠,在那一刻,被照耀成了金黄色,当少女追上小骆驼的时候,她的位置刚好和夕阳融为一体。 当她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骆驼的时候,那轮夕阳就出现在少女的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女佛一般。 走过西域万里道路的小和尚慧法,在佛经一道上,无人能出其右,可是,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却无比的稚嫩。 夕阳、黄沙、少女、小骆驼,在那一刻组成了一副美好的画卷,让慧法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他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靠近那个少女,因为他感觉,只要靠近少女,能够让他感到心安,就像是在诵读佛经的时候一样的心安。 “你叫什么?” “我叫觉有情,你呢?” “法号慧法。” “你是和尚?” “贫僧是和尚。” “那你会讲经吗?” “会。” “都说佛能度化一切,是真的吗?” “当然!” “那你能度化它吗?” 少女说完,看了看慧法,又看了看怀里的小骆驼。 这一刻,小和尚慧法沉默了,他看着少女怀里的小骆驼,一时间陷入了迷茫当中。 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起,看到的都是佛门中人,而他从小学习的就是佛法,佛法讲究渡己,其次就是把佛门发扬光大,发展无数的信徒,于是,这些年里,慧法走遍了西域的山山水水,大大小小的王国,讲经说法,传道受业,发展无数的信徒,他普度众生,这让他无比的自豪。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少女的问题,慧法却沉默下来了,他可以度化人,却无法度化动物,至少,眼前的小骆驼他无法度化。 慧法的沉默,并没有引起少女的注意,她自顾自的说道:“这小家伙,从生下来就很调皮,经常乱跑,弄得我天天都要去找它,我只希望它能听话一点儿,你能做到吗?” 慧法沉默良久,缓缓的摇摇头,说道:“不能!” “哦,这样啊!” 少女略显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就不在理会慧法,抱着小骆驼站起身,转身离开,临走时,她转过头,看着慧法说道:“小光头,你的佛法不够啊,我爷爷说,佛能普度众生,而你却连一只小骆驼都普度不了,需要好好修习佛法啊。” 说完这句话,少女就不在说什么,她牵着小骆驼,缓缓的离开了。 夕阳逐渐落山,少女和小骆驼的身影早已经不见了,而现场只剩下,从蹲在地上,变成跪坐在地上的小和尚慧法一个人,眼睛盯着刚才少女和小骆驼所待的地方发呆,而不远处,一个老和尚静静的站在原地原地,注视着正沐浴在夕阳余晖当中的佛子。 ------------------------------------- 少女是附近一个小村庄村民的女儿。 少女家中的条件并不算好,她有一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而她家中的大人,算上她的话,也只有她跟爷爷两个人而已。 她的父母是狂热的佛门信徒,在很早之前,夫妻二人就踏上了朝圣的道路,那时候,觉有情才八岁,而弟弟和妹妹分别是五岁和两岁。 觉有情的父母自从踏上朝圣的道路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根据村子的人说,她的父母已经死在了朝圣的路上,也有人说,他们成功的抵达了圣地南陀山,成为了佛,而相对于后者,前者更容易让人信服一些。 每年,西域都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拖家带口的踏上朝圣的道路,然而,大多数不是死在了朝圣的路上,就是半途而废,选择了后来,至于有没有人成功的抵达南陀山,有,却极少极少,至少,没有人亲眼看到过。 没有看到过,所有的信徒却始终坚信着,那些没有死在朝圣路上的人,都抵达了南陀山,成为了佛,他们已经沐浴在佛的光辉之下了。 觉有情的父母到底是死了,还是成为了佛门的一员,对于少女来说,很重要,也不重要,重要是他们是她的亲人,不重要是因为少女不信佛,或者说,她不像其他人那样,虔诚而狂热的信佛。 觉有情的哥哥,在其父母离开之后的第三年,也踏上了朝圣的人,他去朝圣,不单单是为了成佛,更多的还是去寻找父母,然而,他的离开就跟大多数人一样,从此消失无踪,成为了沧海一粟。 小村庄并不大,人口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人,西域寒苦,在这里很少有农作物可以存活,至于放牧,他们只能养一些抗旱性极强的动物,比如骆驼。 觉有情家一共八只骆驼,而这就是他们一家四口赖以生存的东西了,爷爷已经很老了,喜欢抽旱烟,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土坯房子门口,看着西方的太阳。 爷爷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嗯,好像说了一句废话,因为每个人都有故事。 爷爷是个瘸子,据说,他当年也是一个狂热的佛门信徒,曾经也走在朝圣的路上,而且一走就是十余年,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在了朝圣路上的时候,他却回来了,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一头白骆驼,而当时,还是年轻人的老人,正趴在白骆驼的背上,奄奄一息,被白骆驼驮了回来。 走的时候,男人是锦衣华服,信心满满,回来的时候,却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整个人连乞丐都不如,而老人的一条腿却残疾了。 男人的回来,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有人询问男人到底有没有抵达南陀山,是否看到了圣地的模样,也有人问,男人的腿是怎么断的,更有人问,男人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当然,人们最好奇的,还是那匹白骆驼是哪里来的。 然而,面对众人的询问,男人除了沉默还是沉默,每天就坐在早已经人去楼空,全靠乡里乡亲帮忙照看的土坯房子的门口,看着西方。 这一看就是几十年,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老人娶了老婆,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只是,老人的老婆命不好,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是老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其拉扯大的。 等到儿子长大成人之后,也娶了老婆,有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是四个孩子,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生活艰辛,却十分幸福美满的家庭才对,可是,几年前,儿子和儿媳妇也走上了老人当初走过的路。 老人并没有阻拦,却没有如何的支持,不管是儿子儿媳妇的朝圣,还是大孙子的朝圣,老人从来没有表过态,他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坐在门口,抽着呛人的旱烟,看着西方。 在四个孙子孙女当中,老人最喜欢的就是大孙女觉有情了,但是,这种喜欢,也只是表现在,极少开口的老人,偶尔开口说话,也只是跟觉有情说话而已。 觉有情这个名字,是老人给她取的,在佛语当中,觉有情是菩萨的意思,至于老人为何要给少女取这样一个名字,没人知道答案,哪怕是他的儿子也不清楚,在很多人看来,这可能是老人还想着朝圣吧,只可惜,他是个瘸子,不可能抵达圣地的。 就在这天,刚出生的小骆驼又一次跑丢了,少女出去寻找的时候,老人还是坐在门口,抽着旱烟,烟雾袅袅,而在这个时候,老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说是年轻人,其实,他已经不年轻了,看起来有四十多岁了,但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这个人至少有五十多,甚至年龄可能更大一些。 男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老人的注意,老人只是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男人,继续吐出一大口烟雾,缓缓地开口道:“你来了。” “我来了。” 男人进入用枯枝做成的篱笆院子之后,并没有径直走向老人,而是走向正在墙角下玩泥巴的两个孩子,在孩子那疑惑和好奇,还带着几乎畏惧的眼神当中,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糖果,递给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在看到男人递过来的糖果之后,小女孩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接,但是,小男孩却握住了妹妹的手,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糖果,又看了一眼男人,然后转过头,看向依旧在抽旱烟的老人。 见老人没有任何反应,小男孩这才松开小女孩的手,伸出手,从男人手里接过糖果。 男人很大方,手里满满当当的糖果,但是,小男孩只拿走了一小半,而他把手里的糖果,分了一半给妹妹,自己也放了一口进入嘴里,剩下的全都被都揣了起来,做完这些之后,小男孩还非常有礼貌的跟男人说了一声谢谢。 看着小男孩的举动,男人微微愣了愣,笑着说道:“都拿去,全都是给你们的。” 小男孩看了一眼男人,又十分眼馋的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糖果,尽管他非常想要,却还是摇了摇头,就在男人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小男孩却突然站起身来,拉着妹妹跑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明显愣了愣神,然后,看向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收回了手掌,站起身,走到了老人面前,挡住了太阳的光线。 “你来的有些早了!”老人说道。 “这是不良帅的意思,让我来看看你。”男人说道。 “你们要带她回去?”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找到那个孩子了?” “早已经找到了。” “这样啊,那就好!” 老人抽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正常,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然后看向正站在篱笆外,偷看这边的两个孙子孙女说道:“那他们呢?” “我只能带走一个。” “那他们就得死咯?” 男人沉默不语,老人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收回目光,低下头,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半天才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说道:“动手吧。” 男人却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杀你,不良帅说过,你得活着,所以你不能死。” 说到这儿,男人又补充了一句道:“但是,他们得死。” “这样啊。” 老人呢喃了一句,随即笑了笑,他拿起旱烟袋在地上磕了磕,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我觉得他们可以活着。” 话音未落,老人就突然出手,还滚烫的烟袋,直直的刺向男人的咽喉,老人是一个高手。 眼看和烟袋距离男人的咽喉只有一寸的距离,老人却不动了,他张了张嘴吧,有鲜血渗出,因为老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剑,男人出手了。 “呵呵......” 老人却笑了起来,他没有去看男人,而是收回烟袋,缓缓地坐下,看向西方,嘴唇微动,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很快,老人就垂下头,他死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长路漫漫 老人死了,死的无声无息! 对于西域来说,甚至对于老人所在的小村庄而言,一个瘸子老头的死亡,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老人这一辈子,唯一一件值得记忆的事情,无非就是老人在朝圣的时候,失踪了十余年,然后活着回来了。 除了最初的时候,人们很好奇,很感兴趣之外,时间久了,这种好奇也就烟消云散了,老人还是老人,只是从当年的小伙子,一步步的成为了老人,娶妻生子,儿孙绕膝,跟大多数人的一生别无二致,他最终还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并没有成佛。 老人姓什么,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因为村子的人都习惯喊他瘸子老头了。 在这个夕阳如血的下午,老人等到了他这辈子都在等待的人,然后,他就死了,至于他的两个孙子孙女,却不见了,到底是死了,还是被那个男人带走了,无从考证。 待到觉有情带着小骆驼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喜欢抽旱烟的爷爷不见了,除了院子里那把老旧的椅子之外,至于一地的烟灰而已,而她的弟弟妹妹也不见了。 少女蒙住了,她不知道怎么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在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少女开始寻找人们的帮助,开始寻找家人。 原本寂静的小村庄,因为少女的喊叫,开始变得喧嚣和热闹起来,很多人都出门查看情况,然后帮忙寻找,只是,从傍晚时分,一直找到天黑,还是没有找到一老两小三个人。 夜幕降临,帮忙找人的村民也陆陆续续的散去,到了最后,只剩下少女一个人独自回到家里,外面漆黑一团,家里也是漆黑一团,没有了爷爷和弟弟妹妹的家,是那么的冷清,那么的孤独,那么的凄凉。 就在少女坐在院子那张椅子上,茫然无措的时候,有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小和尚,出现在村庄外面,不用询问,小和尚也知道少女家的方向,因为他一路跟着少女过来的。 小和尚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少女,可能是因为他无法回答少女的问题,也许,他没能度化小骆驼,也可能是因为他对少女本身的好奇吧,总而言之,小和尚来了。 对于男女问题,佛经上没有相关的记载,而南陀山的那些菩萨和罗汉们也没有告诉他相关的情况,他只能自己跟着感觉走。 感觉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小和尚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站在漆黑的夜幕当中,注视着少女所在的方向,他尝试着默诵经文,以往让他感到心境祥和的经文,此刻却怎么都背不下去了,因为在他的脑海当中,只有少女抱着小骆驼,沐浴在夕阳下的画面。 少女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而小和尚则看着他。 觉有情在经过一夜的等待之后,爷爷他们还是没有回来,接下来的几天,少女一边照顾着家里的几只骆驼,一边寻找家人,只是,一次次的寻找,一次次的等待,换来的除了失望之外,更多的还是绝望。 此时,少女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几年前,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爹娘悄悄的起床,背上行囊,走出院子,开始远行,当时,少女没有睡着,她趴在窗边,亲眼目睹着爹娘的离开。 又过了几年,哥哥也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背上行囊,离开了这里,那一次,少女同样没有睡着,同样是亲眼看着哥哥的离开。 爹娘走了,他们没有再回来,哥哥也走了,也没有回来,现如今,爷爷和弟弟妹妹们也走了,可能,他们也不会再回来了,之前的两次,她是看着他们离开的,而这一次,却是不告而别,少女很迷茫,很彷徨,也很恐惧。 人就是这样,当一群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日子过的在如何的困苦,他们也都能生活下去,可是,当有一天,他们发现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就会感到恐惧,人人都缺乏安全感,也需要安全感,于是,他们报团取暖,寻找精神上的慰藉,可是,一旦他们失去了依靠之后,他们都会很茫然,很矛盾,而这个时候,一个人也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人人都渴望成长,却又都畏惧成长,少女觉有情也是如此。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少女每天重复着机械般的事情,清晨起床,洗漱一番,喂养骆驼,然后做早餐,吃完饭之后,开始继续寻找爷爷他们,从早晨一直寻找到晚上,把周围爷爷他们可能去的地方,都寻找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在伴随着夕阳的余晖,再次回到家中。 回到家之后,也不进屋,而是坐在院子里发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少女才会回到房间,然后会传出来少女那嘤嘤的啜泣声。 起初,这种哭泣声很多,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哭泣声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一个月后! 少女不在去寻找爷爷了,可能她已经知道,爷爷他们真的离开了,就像当初爹娘和哥哥他们一样,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少女开始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又回到了正规。 转眼之间,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到了寒冬季节,少女家的九只骆驼,到了这个冬天,也只剩下那只一直被她嫌弃,一直被她责怪的小骆驼了,其他的骆驼全都半卖半送给村子里的其他人。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少女并没有待在家里,而是走出了房间,拿出铜锁,锁上家门,牵着她的小骆驼,无比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间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记忆的房屋,然后,她缓缓转身,走出了院子,走出了村庄,开始向东而去。 在觉有情的记忆里,爷爷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话不多,而每次说话,也都是跟她说一些关于中原的事情,对于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老人很少去说。 曾经,老人对少女说道:“等你再长大一些,爷爷带你去中原,去看看中原的世界。” 中原! 对于一个最多在村庄附近活动的少女而言,是很陌生的地方,也是很遥远的地方,甚至比从他们这里到圣山还要遥远的多,当然,少女也对中原无比的好奇和向往。 这一次,少女选择去东行,去往中原,是因为爷爷曾经有一次无意间说起过,他们不是西域人,而是中原人,回到中原,就是回家了。 少女认为,爷爷他们这次不告而别,很可能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回中原老家了,因为爷爷不喜欢圣山,至少,在少女看来,是这样的。 老人失踪了,少女也离开了村庄,对于这个村庄的人来说,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是,他们并没有想太多,每年,村子里都会有人半夜离开村子,而他们去往的地方,无一例外,就是朝圣,去往传说当中的圣山南陀山。 在他们有限的认知当中,觉得老瘸子和少女,应该也是去朝圣了吧。 小和尚慧法在这段时间里,就一直待在村庄外面,看着少女所作的一切,对于少女而言,爷爷他们只是失踪了,但是,慧法却知道,那个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老人,已经死了,因为在距离村子八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新坟,墓碑上无名,墓碑朝向的方向不是西方,不是圣山所在的地方,而是东方。 老人是谁,他是什么身份,已经不得而知了,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慧法并没有现身,也没有去告诉少女这件事,在他看来,少女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人只有有了希望,才能继续活下去。 那一晚,在大雪纷飞当中,小和尚慧法亲眼看着那个少女,牵着已经长大成为大骆驼的小骆驼,走出了村庄,缓缓东行。 等到少女彻底的消失在风雪当中之后,慧法也转身离开,向西而去,他该回南陀山了,本来,在几个月前,他就该回去的,现在已经晚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必须的赶回南陀山了,不然,等待他的是严惩,哪怕他是佛子。 两个萍水相逢的年轻男女,就这样分道扬镳,当他们再次相见的时候,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 ------------------------------------- 可能是因为打仗的缘故,全国各地的官道,都在中枢的一封旨意之下,再加上多名朝中大臣的大力推行下,展开了修缮工作。 很多已经荒废很多年的驿站,也在元符十五年开始运转起来。 当一个国家开始重视一件事的时候,那么,它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也是异常迅速的。 原本,年久失修的官道,在极短的时间里,在各个州郡的官老爷们的高度重视下,迅速修缮一新,许一凡他们走在官道上,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官道的变化,偶尔还能看到正在官道上忙碌的工人。 虽然是寒冬季节,可是,负责干活的人还是不少,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他们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群人数不多也不少的队伍,就继续低头干活儿。 对于大多数来说,做 好眼前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 许一凡他们的队伍不算庞大,携带的行李也不算多,满打满算,二十余人,携带的东西,加起来也才三马车而已,其中,许一凡的东西就占据一脸马车。 他们每天的行进速度并不快,却也不算慢,圣旨上只说让许一凡于正月十六日出发,却没有要求他什么时候抵达康城,就康城到东海城的距离来算,如果单骑从东海城去往康城的话,最少也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在昼夜兼程的情况下,而许一凡他们显然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赶到。 不过,现在还是冬天,按照许一凡的预计,从东海城出发,抵达康城的时候,应该在四月份底左右,有可能会到五月初,那个时候,恰好是春末初夏的时候,而西域那边,却刚好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赶路永远是枯燥的,在刚离开东海城的那段时间,梦倾城格外的跳脱,经常一个人骑马跑前跑后,有时候,也会把许一凡带上,陪着她一起去探究新鲜的事务。 其实,道路两边的事务都是差不多的,很多东西她都知道,而经过的城镇,人们的生活规律也是大同小异的存在,看的久了,看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感到厌烦了。 等到许一凡他们过了长安,进入灵州的时候,梦倾城每天问的做多的一句话,就是什么时候到康城啊。 时间已经从正月份来到了三月中旬,冬天已去,春天来临,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那些为了耕种而忙碌的人群,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如果是在长安这样的大都市,正是踏春郊游,以诗会友的好时机,然而,在这里,没有诗词歌赋,有的只有犹如蚂蚁一般在忙碌的人群。 可能是被梦倾城问的烦躁了,在从长安上方的鄜洲经过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之前,秋歌给许一凡准备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吃的喝得还有用的,这些东西在这一路走来,大部分都被消耗一空,很多没必要的东西,也逐渐被许一凡抛弃了,如此一来,队伍的负担小了,行进的速度自然就加快了不少。 在这支二十余人的小队伍当中,却分为了三部分,首先的一部分自然是许一凡他们这几个为首的人,其次,就是那些跟着他们一起的护卫了,最后一部分则是那七个死灰营的人。 起初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死灰营的七人十分的感兴趣,尤其是梦倾城,她很想知道那七个人始终不离身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于是,她就主动去找他们聊天,然而,不论梦倾城说什么,这些人对她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沉默。 当梦倾城想要去查探箱子的时候,原本还很好说话的七个人,瞬间站起身来,拔出刀剑,对准了梦倾城,这让梦倾城感到很尴尬。 以梦倾城的实力,对战这七个人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松获胜,可是,一旦这七个人联合起来,哪怕是梦倾城,也不是对手,双方交手起来,肯定会死伤的情况。 梦倾城虽然看起来很胡闹,但是,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女子,在看到这七个人对待箱子这般态度之后,就放弃了一探究竟的想法,尽管心中无比的好奇,她还是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当然了,事后梦倾城找到许一凡,问过箱子里是什么东西,许一凡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笑着说道:“保命的东西。” 面对这个回答,梦倾城虽然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在追问下去,既然是保命的东西,自然不能轻易让人知道了,如果弄得人尽皆知的话,那保命的东西就不再是秘密了。 这七个人从出现到现在,都聚集在一起,故意跟所有人都拉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随着,不管是吃饭的时候,还是赶路的时候,他们都和众人保持着距离。 在最开始的时候,众人晚上休息的时候,梦倾城他们还在商量着安排哪些人来守夜的时候,许一凡却摆摆手,说道:“不用你们,有他们就可以了,他们会做好这一切的。” 果然,从离开东海城的第一天开始到现在,每个夜晚负责守夜的都是那七个人,其他护卫看到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替换他们,却都遭到了拒绝。 如此几次之后,众人也都习惯了,只是,他们看向这七个人的眼神,始终都无比的疑惑。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很有意思。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东海城之后,在他们的身后始终有一群人在活动,远远的跟随着,起初,众人还无比的警惕和小心,等到在查探一番之后,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外人,正是不良人。 如果是在以前,不良人出现了,许一凡肯定会感到奇怪,但是,自从他知道他就是不良人提司之后,对于身边有不良人的踪迹,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群人的人数不多,也就四五个人左右,从海州出发的时候,是海州的不良人,而当许一凡他们进入徐洲的时候,海州的不良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徐洲的不良人。 总之,只要许一凡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当地的不良人暗中保护,而许一凡他们需要的所用东西,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而这就是不良人高效率的行动力。 对于这次去往康城的行程,许一凡并没有想太多,他完全是抱着过去混日子的态度而去的,只是,随着逐渐靠近西北,许一凡也开始变得稳重起来,每天,许一凡都会收到很多情报,这些都是关于康城那边的情报。 很显然,许一凡的情报网已经出现在了西北。 第三百五十二章 龙门客栈 灵洲位于鄜洲以西,如果从国都长安来算的话,还算不上西方,但是,从中原的地图上来看的话,灵洲就是西方。 在中原三十六洲当中,除了巫洲之外,就属灵洲的面积最大了。 一个灵洲的面积,相当于三个海洲的面积,由此可见,灵洲的疆域之大,之广了。 灵洲虽然面积很大,人口却不算多,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生活水平,也算不得多么的好,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导致的,这里除了黄土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 穿过灵洲之后,就是玉门关,在很早之前,玉门关是中原的门户,过了玉门关就到了西域。 在前朝的时候,西域的势力已经扩张到了玉门关附近,当然了,这是秦朝晚期的时候,而在大炎王朝建立之后,之前盘踞在玉门关外的西域人,都退回了西域。 这当然不是他们自己想要退回去的,而是被打回去的,没办法,当时的炎军正是军威正旺盛的时刻,真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境地。 在玉门关之后,就是沙洲和西洲,在往西,就是前不久被炎军占领的康洲了。 就许一凡他们目前的行进地点而言,他算是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西北的地界上,而距离康城,最多也就半个月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的赶路的话,这个时间可以再缩短一些。 因为过了灵洲之后,就要正式进入西北这个苦寒之地了,所以许一凡他们决定在灵洲城待两天,好好的犒劳一番自己。 灵洲城很大,高高耸立的城墙,城墙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灰褐色,别看它的样子不起眼,这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土地也好,还是砖石也罢,都是这个颜色,导致他们的城墙也是这个颜色。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灵洲城的城墙,就给人一种无比厚实的感觉,城墙并不是整齐一体的,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破损的情况,而这就是战争造成的结果。 相对于中原腹地的城墙,灵洲城的城墙谈不上美观,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一行人通过守卫的检查之后,终于进入了灵洲城,在客栈下住下。 许一凡他们居住的客栈的名字也很有趣,龙门客栈。 客栈是谷歌安排的,这一路上,凡是许一凡他们需要住宿的地方,基本上都是他在安排的,而许一凡在看到龙门客栈的时候,莫名的有些想笑。 当时,站在龙门客栈门口,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空门客栈的匾额,一只手摸着下巴,露出一副让人看不懂的表情,让所有人都满脑子问号,尤其是龙门客栈的掌柜,看着许一凡这一行人就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刚刚浮现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也不知道是该把这一群人请进去,还是怎么样,甚至他都怀疑这群一看就不简单的人,莫不是来找茬儿的。 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让掌柜的过多的为难,在看了几眼之后,他就转过头,对谷歌说道:“没想到,居然看到了传说当中的龙门客栈,真是有趣。” 谷歌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许一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一凡。 “莫非,公子以前来过龙门客栈?”谷歌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无比肯定的说道:“没有,但是听说过。” “......” 谷歌彻底的无语了,他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终于进入了龙门客栈。 客栈不算大,分为上下两层,客房都在二楼,一楼是吃饭的地方,除了二楼之外,龙门客栈也有后院,不过,相对于东海城等地的客栈而言,眼前的龙门客栈只能说是简陋,勉强能够住人。 不过,许一凡他们也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在进入客栈之后,住房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处理,而许一凡他们几个人,自然是选择了一张桌子坐下,叫了一些酒肉,开始闲聊起来。 在看到龙门客栈的时候,让许一凡想起了一步电影《龙门客栈》,李连杰主演的,不过,电影当中的龙门客栈是开在沙漠当中的,而这里的龙门客栈是开在灵洲城内的。 电影当中的龙门客栈是黑店,其中的桌椅板凳上随处可见,刀砍斧凿的痕迹,而在这里,却完全看不到这些痕迹,这里的桌椅板凳做工算不得多么的精细,但是,却异常平整,在加上长期使用的缘故,这里的桌子看起来油汪汪的。 在许一凡他们入住之前,客栈内还住了几队人,其中有三队人是商人,长期在这里做生意,看他们的样子,跟客栈老板的很熟悉,当掌柜和店伙计在忙着安排许一凡他们这行人的时候,他们开始自己动手拿东西。 除了这三队一看起来就是商人的人之外,有两伙人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这两伙人都是女子,其中一个女子,穿着不菲,用料极好,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女,而真正引起众人注意的,还是女子的年纪和长相。 女子年龄不大,估计也就十多岁的样子,而其长相也很漂亮,虽然才开始发育抽条,但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而她那一头与众不同的紫色头发,也格外的引人主意。 这一伙人只有少女一个人,她正对着许一凡他们坐下,在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少女也只是抬起头,瞥了他们一眼,就继续低头解决眼前的‘问题’。 少女虽然只有一个人,可是,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却堆放着无数的碗碟,每一样菜都不一样,许一凡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差不多客栈内菜单上有的菜都上齐了。 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吃到一半了,大多数碗碟当中,都有被动过的痕迹,如果是一个男人点这么多菜,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反而会觉得这个人豪迈,可是,一个年纪轻轻,身体看起来无比瘦弱的女子,一口气点这么多菜,很难不引起人们的注意。 在许一凡他们坐下之后,就发现那三队商人,正时不时的看向少女,偶尔会指指点点一番,显然,他们也注意到了少女,在小声的议论着少女。 另外一伙人,是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不说,单单就从对方脸上那犹如老树皮一般的褶皱,就可以看出来,老人的年纪很大了,而坐在老人身边的是一个少年,少年的年纪不大,跟许一凡差不多。 两个人点的菜不多,只有两菜一汤,老人可能是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大,吃的很少,在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老人就放下了筷子,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开始自饮自斟起来,而那个少年,看也没看许一凡他们,正专心致志的解决着眼前的饭菜。 两菜一汤都是素菜,少年却吃的津津有味,而且吃的格外的仔细,没有一点儿浪费的迹象,从二人的穿着来看,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富裕的人,老者的穿着相对比较寒霜,但是,少年的穿着要稍微好一点儿,至于说好一点儿,也只是相对而言。 老人的衣服很旧,虽然没有破洞,却有不少补丁,而少年的衣服也很旧,却异常的干净,也没有补丁的存在。 少年长得很俊俏,如果不是许一凡的出现,那少年肯定是这间客栈内,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人了,许一凡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掌柜的那个女儿,正趴在柜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少年,偶尔会抿嘴一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 少年也明显感受到了少女的目光,抬起头,和少女对视一眼,然后,一张脸就红了起来,连忙低着头,拼命的扒饭,这让原本还有几分娇羞的少女,更加的开心起来。 不过,少女的视线,随着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进入,很快就转移了视线。 可能是客栈每天人来人往的,看到的人太多了,导致少女的胆子也大了很多,她看向许一凡的目光无比的赤-裸裸,有惊艳,有诧异,有疑惑,有好奇,更多的还是在那双好看的眼眸当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少女怀春的时期,对于一切美好的事务,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她们都很喜欢,而许一凡的俊美,无需多说,少女盯着许一凡猛看,也不足为奇。 原本一直在低头扒饭的少年,似乎是察觉到少女目光的偏移,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少女,发现少女正在看着许一凡,顿时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少年终究是少年,多多少少还有些孩子心性,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才显得生机勃勃。 许一凡对花痴少女的打量没有多么的在意,类似的情况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不管是安民镇的时候,还是在东海城的时候,亦或者在其他地方,因为许一凡长相俊美,从而露出这样表情的女子不胜繁多,如果许一凡真要的去计较的话,那他估计得累死,而这估计也是那些女子最想要的结果吧。 许一凡看了老人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投向少年,准确来说,是放在少年身边的木剑。 木剑的材质很普通 ,有着打猎经验的许一凡,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把木剑是用槐树做的,木剑不长,跟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做工算不得多么的精美,却被磨得锃光瓦亮,显然,这把剑跟着少年有不短的时间了。 男孩子喜欢舞刀弄枪的很正常,毕竟,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英雄梦,都渴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侠客,腰间佩剑,快意恩仇,纵马江湖,岂不快哉,只是,梦终究是梦,能够成为武夫的人,终究只是少数人的,大多数人在慢慢长大之后,就会开始承担一些属于他们的责任,比如家庭的责任等等。 就算那些成为武夫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湖的起起伏伏,逐渐被磨去棱角,成为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这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和凄凉。 按照少年的这个年纪,早已经过了玩弄木剑的年龄,更何况,以少年的穿着打扮来看,也算不得多么富裕的人家,这样的孩子去习武,还怀揣着一个江湖梦,就显得有些奢侈了。 不过,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许一凡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谷歌等人在一番忙碌之后,已经把房间和住处都安排妥当了,开始靠拢过来。 许一凡、姜三甲、梦倾城还有宁致远四个人坐一桌,而其他人三三两两的坐在周围,看似随意的落座,却极有讲究,他们刚好呈现一个圆形,把许一凡他们围在中间。 客栈内的其他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自然明白,许一凡他们一桌人才是关键人物,毕竟,敢出来跑江湖,走南闯北的人,如果没有点儿眼力价,是很难混下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小命给丢了。 三队商人很快就吃完了,就算他们没有吃好喝好,在看到许一凡他们之后也都无比识趣的站起身,离开一楼,或三五成群的一起离开客栈闲逛,或者直接去二楼房间里休息。 伴随着这群人的离开,整个客栈的一楼也只有许一凡他们,还有紫发少女和那少年两伙人了。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许一凡不是缺钱的人,点的菜自然是客栈的招牌菜,对于现在的许一凡而言,钱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资源,毫不夸张的说,许一凡现在拥有的财富,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财富。 尽管点的是客栈的招牌菜,可是,这饭菜的味道还是差强人意,并没有中原腹地菜肴的精细,味道一般般,卖相一般般,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估计也就是每道菜的分量很足。 对于吃的方面,许一凡很挑剔,却也不怎么挑剔。 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许一凡还是很懂得享受的,尤其是他在安民镇的那些年,虽然住的地方不咋地,可是,许一凡总能搞些好东西出来,而当时小镇的那群孩子们,之所以愿意跟着许一凡一起玩,美食的诱惑可以说占据了很大的成分。 不挑剔,自然是因为许一凡曾经当过雇佣兵的缘故,在战场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活下去,而许一凡在当雇佣兵的时候,可以说什么都吃过,什么毒虫蚂蚁,老鼠蟑螂之类,对于许一凡来说,都是小意思。 饭菜虽然简陋,但是,在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至少,梦倾城吃的就很开心。 古人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而在许一凡这里,可没有这么多的讲究,吃饭说话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吃完饭,我打算去灵洲城转转,你们去不去?”梦倾城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这一路上,累坏了,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梦倾城闻言,看向宁致远。 宁致远温和的笑了笑,说道:“灵洲城不算大,很安全,梦姑娘可以放心的去,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啊?”梦倾城有些不满的问道。 “因为我要看书啊。” “你的书不是看完了吗?” “圣人曰,温故而知新嘛,看完了就多看几遍。”宁致远笑着解释道。 梦倾城撇撇嘴,有些失望的说道:“没意思。” 说完,梦倾城就看向许一凡,笑着问道:“安然......” “我不......” “嗯?!” 只是,还每等许一凡把话说完,梦倾城就投来一个犀利的眼神,许一凡见状,连忙点点头,说道:“我去,我去!” “哼!这还差不多!” 看到许一凡这么识相,原本心情不佳的梦倾城,顿时心情好了很多。 对于这种情况,姜三甲和宁致远只是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因为类似的事情,已经在这一路上,发生了很多次,他们早已经见鬼不怪了。 许一凡其实也打算去灵洲城转转,不过,他不是漫步目的的瞎逛,而是打算去找无名营的学生,打探一下康城最新的情况,而跟着梦倾城出门,肯定会很麻烦的,倒不是说梦倾城看到无名营的学生,会给许一凡带来多大的不方便,而是因为梦倾城有时候很贪玩,这就让许一凡很无奈了。 就在许一凡他们这边吃饭的时候,紫发少女终于吃完了,她舒服的打个饱嗝,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向许一凡他们嗯,准确来说,少女是看向许一凡他们面前的菜肴,很显然,少女还没有吃饱的意思,这让许一凡看的有些无奈起来。 少女看了看饭菜,然后,才看向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连忙站起来,朝许一凡他们这边走过,一边走,一边喊道:“许一凡?” “嗯?” 第三百五十三章 幸会与久仰 “许一凡?你是许一凡?” 正在吃东西的几个人,在听到紫发少女的声音之后,下意识的看向她,许一凡他们这一桌没有什么动作,但是,谷歌等人却下意识的放下碗筷,手握刀剑,做出一个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只是,少女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姜三甲和宁致远看了一眼少女,又转过头看向一脸错愕的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想到了什么,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两位都是过来,男人嘛,有些风流债是很正常的事情。 别看宁致远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其实,在其年少的时候,在他们老家那一带,也是很受女子喜爱和追捧的香饽饽,而到了白鹿书院之后,虽然少了很多类似的困扰,但是,也不是没有女子骚扰他。 白鹿书院虽然没有女学生和女先生,但是,那也只是对外而言而已,其实,在白鹿书院内还是有不少女子的,她们有的是学院各个先生的家属,有的是以旁听的身份在学院求学的女子,其中,有些人学业完成之后,并没有离开白鹿书院,而是选择在白鹿书院待下去,不过,她们是无法从事先生这个职业的,却可以从事一些其他的职业,比如整理书库之类的事情。 宁致远作为白鹿书院有名的大师兄,白鹿书院就像他的家一般,书院的一草一木他都很清楚,而这样一个人物的存在,怎么可能不引起那些女子的喜欢呢,至于宁致远有没有和其中的某个人,或者说某些人发生点儿桃色事件,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都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为老不尊,从他出现在许一凡面前,进入许府之后,凡是在他面前出现过的女子,都会被他调侃一番,秋歌、俞蝶、赤莲,包括现在跟着许一凡的梦倾城,都被这个老头子调戏过,如果不是众人打不过这个糟老头子,不然的话,姜三甲坟头的草都有几米深了。 梦倾城看了看少女,也看了看许一凡,撇了撇嘴,露出一番女人在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出现的表情,那是无比鄙夷和嫌弃的表情,当然,更多的还是觉得不值得,至于是为紫发少女感到不知道,还是为许一凡感到不值得,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一凡一手端着碗,一只手拿着筷子,嘴里还含着米饭,听到声音之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紫发少女,他也愣住了,倒不是说他认识对方,而是因为不认识,可也就因为不认识,许一凡才愣住了。 “喂,叫你呢,风流债找上门咯。”梦倾城意味深长的说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梦倾城,而是看向紫发少女问道:“姑娘,你是叫我?” “对啊,难道你不是许一凡?”紫发少女点点头说道。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点头道:“我是许一凡,姑娘是......” “哇,真的是你啊,我可找到你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着紫发少女的话,许一凡更加的懵逼了,而微邹的眉头逐渐紧蹙起来。 “我们认识?还是在哪见过?”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紫发少女摇摇头,说道:“没有啊,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那......” 然而,不等许一凡把话说完,紫发少女就补充道:“我听说过你。” 说完这句话,紫发少女就要走过来,谷歌等人立即站起身,手放在剑柄上,已经推剑出鞘,显然,他们还是很警惕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的。 紫发少女见状,顿时皱了皱眉头,看了谷歌等人一眼,对于谷歌等人,她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而在看向死灰营的七个人的时候,她的目光微微停顿了几秒钟。 这七个人,看似很普通,可是,却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这让她感到很疑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 “你们最好不要靠近我。”紫发少女淡淡的说道。 谷歌等人,微微一愣,不过,他们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是微微一笑。 许一凡盯着少女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女,不过,他并没有让谷歌等人继续拦着紫发少女,因为许一凡在紫发少女身上嗅到了极度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许一凡很熟悉,因为之前他在赤莲身上嗅到过。 想到这,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坐下吃饭。” 此话一出,谷歌等人就再次坐下,放下刀剑,继续吃饭,只是,他们的目光却始终盯着紫发少女。 见没有人拦着自己了,紫发少女也不客气,径直走到许一凡他们这一桌坐下。 一张桌子拢共就四个座位,原本许一凡他们是一人一个座位的,紫发少女过来之后,宁致远很识趣的站起身,走到姜三甲身边坐下,而紫发少女走到许一凡对面,就大咧咧的坐下了。 “你真的是许一凡?” 这是紫发少女坐下最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让许一凡几个人又愣住了。 许一凡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少女确定了许一凡的身份之后,好像是才想起来,她还每一样自我介绍,于是就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叫古沫汐,是南夷人,在南唐当差!” “啪......” “沧啷!” 紫发少女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了一阵筷子落地的声音,紧随其后的就是利剑出鞘的声音,刚刚坐下的谷歌等人,纷纷站起身来,拔出剑对准了紫发少女。 古沫汐对这一切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仿佛是看到一份美味佳肴一般。 “古沫汐?” 许一凡呢喃了一句,古沫汐这个名字他听到之后,感觉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只是在哪里,许一凡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原本正在看戏的宁致远,听到少女的自我介绍之后,缓缓地放下碗筷,抬起头,看向古沫汐,眯起眼睛。 “南唐国师古兰是你什么人?”宁致远开口问道。 古沫汐闻言之后,转过头,看向宁致远,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师父名字的?” “古兰是你师父?”宁致远确认道。 “对啊,怎么了?有问题吗?”古沫汐有些不耐烦的反问道。 “古兰......” 正在脑海当中思索着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古沫汐这个名字的许一凡,听到宁致远和古沫汐的对话之后,顿时就知道古沫汐是谁了。 自从言午堂成立之后,天骄五营的学生,除了无名营之外,其他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而在天骄五营当中,无名营是最神秘,也是最早出去做事的人。 无名营的学生都是探子,也就是许一凡根据前世的记忆,在结合这个时代的特征,训练并且培养出来的一批情报人员,他们散落在全国各地,为许一凡搜集着各种情报。 在南夷,除了无名之外,许一凡还派出去了三个无名营的学生,除了其中一个学生跟许一凡取得了联系之外,剩余的两个人进入南夷之后,就沓无音讯了,至于他们是出事儿了,还是怎么样了,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在很早之前,他们传递回来了一份关于南唐的情报。 情报当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可以轻松查到的,但是,有些情报却是需要花费一定的代价才能拿到,而在其中,就重点的提到了南唐的两个人,一个是南唐的开国皇帝李鸿政,还有一个就是国师古兰。 李鸿政的丰功伟绩,自然不用多说,凡是进入南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关于李鸿政的传闻,而关于古兰的情报,却少之又少,除了知道古兰是巫蛊修行体系的人,跟李鸿政师出同门,而是是李鸿政师姐之外,也就知道南唐的国教是巫蛊教,而古兰是南唐的国师,另外就是古兰是巫蛊教上一任的圣女,但是,其他的消息却知之甚少。 古兰长什么样子,境界如何,实力如何,无人知晓,至少,许一凡的探子目前还没有探查到,而在这份情报当中,还提到了一个人,那就是现任巫蛊教圣女古沫汐。 有关南唐的情报,许一凡是知道的,但是,却也没有如何的在意,因为许一凡的重心主要还是放在了大炎王朝和西域这边,对于南唐的事情,许一凡只是做到掌握南唐第一手情报的地步而已,并没有让南夷的探子继续深究下去。 【难怪自己听到古沫汐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难怪刚才看到少女的紫色头发的时候,会感到有些眼熟呢,原来如此!】 这个念头在许一凡的心中转了一圈之后,许一凡就回过神来,看向古沫汐说道:“原来是巫蛊教的当代圣女啊,幸会幸会,久仰久仰。” “咦,你知道我?”古沫汐闻言,短时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一下,他只是按照江湖礼节客气 一下,没想到古沫汐会这么问,搞得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了。 原本还十分紧张的梦倾城闻言,顿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顾倾城之所以会发笑,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多么的好笑,而是因为她想起来,之前在赶路的时候,许一凡说了一个不算多好笑的笑话给他们听。 事情是这样的,在赶路的途中,因为很枯燥,许一凡就主动问起了一些江湖事儿,而梦倾城是江湖人,知道的江湖事儿不少,但是,要说有多么的多,那倒也不至于。 许一凡当时问了梦倾城这样一个问题:“你们江湖人行走江湖,双方见面了,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说幸会幸会,久仰大名之类的话啊?” 梦倾城当时也没有多想,下意识的说道:“是啊,怎么了?” “那他们之间认识吗?”许一凡追问道。 梦倾城想了想,说道:“江湖其实并不大,只要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无名小辈,但凡在江湖上有点名气的,大家碰到之后,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也会听说过,只要不是那种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双方见面之后,都会打个招呼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么说来,所谓的见面道幸会和久仰,岂不是更见面打招呼说你好是一个意思?”许一凡若有所思的说道。 梦倾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了想,觉得真实情况和许一凡说的差不多,在此次离开剑洲之前,少女梦倾城是没有行走江湖的,虽然没有行走江湖,却不代表她没有江湖经验。 要知道,无论是剑洲,还是剑阁,在大炎王朝的疆域内,甚至在整个天下的江湖当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每年,都有有不少人来到剑洲,前往剑阁拜访,不管是老熟人了,还是初次登门的新朋友,见面道幸会和久仰,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初,梦倾城他们去往东海城,营救许一凡的时候,遇到了霸刀山庄的刘冬瓜,还有吴钩等人,虽然他们之前也没有见过面,却也在见面之后,彼此道一声幸会,然后并肩作战,相互配合。 本来,许一凡说的这个问题只是一件小事儿而已,可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无论他们在哪里停留,许一凡看到那些是江湖人打扮的人,许一凡都会跑过去,跟人家来上一句幸会幸会,然后自报家门,说道:“在下乃东海城言午堂堂主许一凡是也,在江湖上也略有薄名,人送外号血手人屠,今日见到几位,正是幸会幸会。” 凡是遇到许一凡这么说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就下意识的自报家门,道一声幸会,接着彼此就都会再来上一句久仰久仰,接下来就是一顿的商业互吹。 对于许一凡这种犹如小孩子过家家的胡闹行为,梦倾城等人看的也有趣,反正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虽然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最底层的江湖人,这次见面之后,肯定不会再见面的。 类似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梦倾城都有些腻歪了,许一凡却十分的有兴致,缝人都会这么说,乐此不疲,而像古沫汐这样直白无误的问,你听说过我的回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所以她才笑出声来。 正所谓,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招子放亮点,不管是那些是门派的江湖人,还是那些独行侠,他们在行走江湖的时候,轻易不会跟人结仇,就算结仇也不会结死仇,而所谓的江湖经验,其实无非就是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而已,眼前这个古沫汐,她明明是南唐巫蛊教的圣女,却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简直就是一个江湖小白,连许一凡这个不是江湖人的人都不如呢。 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古沫汐的许一凡,在看到梦倾城发笑之后,顿时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有所耳闻,早就听说故梦心古圣女天生丽质,资质超凡,以前我还不信,以为是传言,今日一见,正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古姑娘真的一代仙女啊,久仰久仰。” “咯咯......” 古沫汐似乎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古沫汐本来长得就好看,她那头紫发的长发,更是给其增添了几分美感,而此时一笑,她那双漂亮的眼眸,顿时眯成了月牙,格外的动人,无比的好看。 “真的啊,没想到我居然在你们大炎这么有名啊,连你都听说过我,看来师叔之前跟我说的话是骗我的,哼!等着,等我回去了,看我怎么找他算账!” 前半句话,是对许一凡说的,而后半句话,则是古沫汐在哪自言自语,这更让在座的几个人一脸的懵逼,一脸的无奈。 “古姑娘......” “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古沫汐。” “沫汐姑娘,你来灵洲城是......”许一凡看着古沫汐问道。 “哦,我是来找你的啊。”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他们再次一愣,而梦倾城三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许一凡,眼神晦暗不明,显然,他们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对于梦倾城几个人的眼神,许一凡并没有如何理会,而是看着古沫汐问道:“沫汐姑娘找在下,所为何事啊?” “哦,是这样的,我想邀请你去南唐玩儿。” “......”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他看向古沫汐的眼神,逐渐产生了变化。 如果,古沫汐只是南夷的一个普通江湖人,那自然一切都好说,可是,对方明显不是,别的不说,单单就她是巫蛊教的圣女这件事,就让许一凡不得不多想一些事情。 古沫汐嘴上说的好听,说是邀请许一凡去南夷玩儿,实际上,就是想要把许一凡绑架到南夷去,只是,对方说的比较客气,比较委婉罢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剑拔弩张 许一凡在沉默半晌之后,笑着说道:“沫汐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虽然我对南夷也十分的向往,但是,暂时脱不开身,无法前往,还请沫汐姑娘回去吧。” 面对古沫汐的‘邀请’,许一凡自然是拒绝了,他又不是傻子,脑子又没病,怎么可能因为古沫汐的一句话,就跑去南夷了,先不说别的,许一凡的身份本身就是个问题,他这次去康城,只要表现的不是太差,那么他的身份问题其实是很好解决的,等到在康城的带一段时间之后,他就会去往长安,而长安他才是他的重心,至于南夷,许一凡跟南夷的人又不熟,除了唐青竹和赤莲之外,南夷的人许一凡一个都不认识,他去南夷做什么? 当然了,在许一凡的计划当中,南夷他肯定是会去的,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许一凡拒绝古沫汐,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许一凡隐隐的察觉到,他真正的身份肯定不止是许淳儿子那么简单,从大儒荀德华,到方士方承运,再到朝廷的态度,就意味着,许一凡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古沫汐作为南唐的圣女,她不好好待在南唐,却跑到中原来,而且是冲着自己来的,许一凡绝对不相信古沫汐嘴里说的,什么邀请他去南唐玩儿的鬼话。 现如今,南唐和大炎正在作战,虽然还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小规模的战争已经开始了,而且愈演愈烈,正逐步走向白热化的程度,古沫汐这么重要的人物,不待在南夷,却跑到中原来,真的是闲的吗? 显然不是,古沫汐此次来,肯定有她的目的所在的,许一凡想也没想的就委婉的拒绝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古沫汐似乎很好说话,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拒绝而感到沮丧,反而笑着问道。 许一凡愣了愣,随即说道:“那可不一定,我此次要去康城,在那边要待一段时间,等西域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可能还要去一趟长安,如此算下来的话,恐怕没有一个一年半载的,是去不了南夷了。” “没事儿,我可以等!” “......”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古沫汐却还听不出他不想去南夷的事情,反而说她可以等,许一凡此刻的心中,只有两个字:卧-槽! 梦倾城听到两个人这番对话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沫汐姑娘,你也别等了,他不想去南夷,再说了,他跟你又不熟,去南夷做什么啊?” 古沫汐微微撇头,看向梦倾城,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是剑阁梦武的女儿梦倾城吧?” “是我!”梦倾城点头道。 “他的事儿,你能做主?” “这......”梦倾城犹豫一下,还是摇摇头,说道:“不能!” “既然不能,那就被-插话,不然,小心我揍你,别以为你长得漂亮,我就不敢打你,哼!” 古沫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十分傲娇的冷哼一声,而梦倾城闻言,顿时愣住了,倒不是古沫汐的话让梦倾城感觉不舒服,而是因为她没想到古沫汐真的像个江湖小白一般,啥都不懂的样子,这让她十分的无奈。 “这位姑娘......” 宁致远见梦倾城接不下话,就打算开口,然而,不等宁致远把话说完,古沫汐就打断了宁致远的话。 “你应该是白鹿书院荀德华的大弟子宁致远吧?” “正是在下!” “如果他的事情,你能做主,那你可以继续说,如果不能,那你最好还是不要说话。” 说到这,古沫汐就看向正在自饮自斟,时不时捻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的姜三甲,古沫汐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谁?” “姜三甲!” “那他的事情,你能做主吗?”古沫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手指指着许一凡问道。 姜三甲看了看古沫汐,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他的事儿,只能他自己做主,我等都无法做主。” 古沫汐闻言,顿时点点头,不在去看姜三甲,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你们说话的份儿了,我知道你也是修行者,境界还不低,不过,我劝你别惹我,我可是很凶的。” 梦倾城:“......” 宁致远:“......” 姜三甲:“......” 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却下意识的看向古沫汐的胸口,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 古沫汐此刻的表现,像极了那些有权有势的纨绔子弟,说其嚣张跋扈也丝毫不过分,但是,许一凡在听到她最后那句,我可是很凶的,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就有点儿想笑。 这句话,让许一凡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影视剧,其中就有这么一句台词,至于影视剧叫什么名字,许一凡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对于这句台词,他还是记忆深刻的。 凶?! 说实话,许一凡从看到古沫汐的那一刻开始到现在,古沫汐都没有表现的如何凶狠,除了刚才怼梦倾城他们的那几句话,说的有些气人之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古沫汐本身就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带着南夷那边特有的语调儿,听起来怪怪的,却十分的有意思,尽管古沫汐在放狠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样子,但是,只要看到她那张脸,还有她说话的语调,不但不会生气,反而想要笑的冲动。 【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奶凶奶凶的?可是,看着也不大啊,应该是A吧!】 这就是此时许一凡心中的想法,想到这,许一凡的嘴角就微微翘起,这让在场的几个人,包括古沫汐本人,都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显然,他们是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 现场随着古沫汐的那句我可是很凶的的话落下之后,就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这边,包括就坐在距离他们不远的那一老一少两个人,至于客栈掌柜的,则和他女儿正趴在柜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的情况。 客栈的掌柜姓齐,龙门客栈在灵洲城已经存在很多年了,齐掌柜算是子承父业,在这个世道里,从事三种职业的人,一般不要轻易去招惹,一个是开赌坊的,一个是开妓-院的,还有一个就是开客栈的,因为在他们的背后,往往都有人罩着的,前面两种不用多说,而开客栈的人,往往都是迎来送往的人,认识的人很多,可以说朋友很多,消息往往也是最灵通的,在他们背后往往也有人保护者。 龙门客栈的背后自然也有人罩着了,灵洲城的郡守大人,就是齐掌柜的小舅子,敢在龙门客栈闹事儿的人,在闹事儿之前也需要掂量掂量一二,就算一些外来者在这里争强斗狠,那也无所谓,打也好,杀也罢,齐掌柜都无所谓的,只要事后把店里打坏的东西,照价赔偿就可以了。 如果说,打完架就想跑,那就想多了,只要你敢跑,就会有官府的人追捕你,不管你武功多高,在面对官府的时候,你都的认怂,人只要进了监狱,在酷刑之下,所谓的英雄气概,都是他娘的扯淡。 对于客栈现在的气氛,齐掌柜不但不担心,反而希望他们可以打起来,毕竟,许一凡一行人也好,还是那个紫发少女也罢,看着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打起来最好,打坏了东西,他又可以趁机捞一笔了,反正这些东西也不值钱,后院的库房内还有很多呢。 至于那一老一少两个人继续吃东西的人,齐掌柜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也知道,敢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走,还留下来吃东西的人,肯定是有所屏障的,至于他们的屏障是什么,齐掌柜不好奇。 许一凡在沉默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沫汐姑娘邀请我去南唐,到底是姑娘自己的意思,还是南唐皇帝的意思呢?亦或者是其他人的意思呢?” “是我师叔的意思。”古沫汐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似乎很好说话,在许一凡问完之后,她立即回答道。 “你师叔是......”许一凡皱了皱眉头,问道。 “就是南唐的皇帝啊。” 古沫汐翻了个白眼,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许一凡。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这个猜测,但是,在从古沫汐口中听到之后,许一凡还是挑了挑眉头。 “那不知道贵国的皇帝陛下,让在下去往南唐,所为何事啊?” “不知!” 许一凡:“......” “呵呵!” “你笑什么?”看着摇头苦笑的许一凡,古沫汐问道。 “你连让我去南唐做什么都不知道,就跑到中原来找我,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 “怎么会儿戏呢,师叔只是让我把你请去南唐,至于你去了做什么,师叔没告诉我,而我呢,也不想知道。”古沫汐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我如果不跟你去南唐呢?”许一凡问道。 “那只能强行把你带去南唐了。” 说到这,古沫汐看着许一凡补充道:“可是,我最讨厌的就是强人所难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强迫别人的。” “......” 听到古沫汐的话,许一凡已经不是无语了,而是头冒黑线了,他不在说话了,而是看着古沫汐,陷入了沉思。 眼前这个少女,肯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嗯,似乎说了句废话,作为南夷的圣女,在两国交战的时候,敢孤身来中原,本身就说明她有一定的实力,其次,看似人畜无害的古沫汐,却能一言道出梦倾城还有宁致远的师承,这就更加不简单了,更重要的是,她还看出了姜三甲是修行者的身份,这就更不简单了。 结合这些信息可以看出,古沫汐绝对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白,而是因为她自身的实力很强,能够看出姜三甲是修行者身份,那说明,她也是修行者。 好吧,又说了一句废话,作为巫蛊教的圣女,如果不是修行者那才稀奇呢。 古沫汐敢这么豪横,敢这么嚣张,在谷歌他们拦住她的时候,她警告过谷歌,不要靠近她,而面对梦倾城的时候,她刚威胁梦倾城,不把剑阁放在眼里,面对宁致远的时候,虽然没有威胁,却也不算多么的重视,这样一个少女,如果不是愣头青的话,那就说明,此女的境界很高,实力很强。 就在许一凡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局面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掌柜的,钱放在桌子上了。” 说话的是隔壁坐着的老人。 此刻,那名长相很俊美的少年,已经把眼前的所有饭菜都一扫而空了,虽然看起来还没有吃饱,意犹未尽的样子,但是,却也没有再要什么吃食。 少年吃完的时候,老人恰好把一壶劣酒喝完,从怀里抠抠搜搜半天,摸出十几个铜板放置在桌子上,铜板不多不少,刚好十八个,而那十八个铜板,可能是他们身上为数不多的钱财的很大一部分了。 老人的这一嗓子打破了客栈诡异的宁静,许一凡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老人他们,而最先开口说话的,确实客栈的掌柜。 “知道了。” 在很多人眼中,凡是从商之人,都是油嘴滑舌,一肚子花花肠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看人下菜碟的小人,然而,真正的商人却不会这样的,那些真正在商贾之道上有一定成就和作为的人,都不会选择这么干,当然了,不可否认,类似这样的情况也存在,这样的小人也有,而且还不少,但是,龙门客栈的掌柜至少不是这样的人。 老人在放下银子之后,就站起身,带着少年从许一凡他们神兵走过,在路过许一凡的时候,老人的脚步微微顿了顿,表情有些犹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公子以为然?” 许一凡愣了一下,但是,还是说道:“是也不是。” “何解?” 许一凡笑了笑,反问道:“老先生是在考我吗?” 老人笑着摇摇头,笑道:“公子误会了,老朽只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而已,若公子不想答,便可不答。” “天地有仁心,滋生了万物。” “哦?公子真的这么以为吗?”老人在听到许一凡的答案之后,继续追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那看对谁而言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罢了。” “那公子以为呢?”老人仿佛一个教书先生一般,继续追问着。 “呵呵......” 面对老人的追问,许一凡却笑而不语,而老人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盯着许一凡看了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是看出了什么。 最终老人又问了一句:“老朽观公子也是读书之人,可曾读过《道德经》?” 许一凡点点头,笑道:“读过,很早之前就读过。” “那公子如何看到《道德经》呢?” “修道先修德,修德既修道。”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 “妙哉!” 老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看着许一凡,说道:“公子不修道,可惜了。” 说到这儿,老人摇了摇头,随即又说道:“不过,公子不修道也是好事儿,老朽希望公子日后能记住刚才所说的话。” “自然!”许一凡点点头。 老人也跟着点点头,然后看向古沫汐,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姑娘不想强人所难,而这位公子又确实脱不开身,何不再等等呢,没必要刀剑相向,伤了和气也不太好!” “先生是?”古沫汐紧蹙着眉头,看向老人问道。 “一个过路人罢了。” 说完这句话,老人就不在言语,转身离开,不是去往客栈的二楼,而是带着少年径直走出了客栈。 众人看着这一老一少的离开,神情各异,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尽管他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姜三甲则继续喝酒吃花生,宁致远他们三个人则看向客栈门口的方向,露出疑惑和费解的神色。 但是,三个人的表情也各有不同,宁致远是不确定,古沫汐则是紧蹙着眉头,唯独梦倾城是真的疑惑不解。 这个老人很显然不像他说的那般,只是一个过路人,从其问出的那几个问题,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应该是道教的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话是出自《道德经》,而《道德经》又是道教的入门典籍。 一个能问出《道德经》的道人,却不做道人打扮,很明显,这个人要么是野修,要么就是身份超然的存在,至于是哪种,许一凡跟倾向于后者,毕竟,老人刚才的口气可不小呢、 在老人走后,客栈内又陷入了寂静当中,而许一凡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沫汐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现在真的有要事在身,无法随你前往南唐,如果姑娘不着急的话,可以等等,等我忙完了事情,就跟谁姑娘一起去往南唐,姑娘以为如何?” 第三百五十五章 灵隐观 灵洲很大,灵洲城自然而然也很大,单单灵洲的人口,就高达二十多万人,这个人数,如果放在现在的城市,那简直是不值一提,但是,在这个人口不破亿的年代,一个城市居然有二十多万的人居住生活,是极为罕见的,在整个大炎王朝,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城市而已。 相对于中原腹地的富饶和奢靡,灵洲的人就朴素了多了,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这里的人,大多数穿的都是深色的衣服,其中又以灰色为主,大多数人还喜欢头戴纶巾,这倒不是他们模仿文人,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防沙尘,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防止头发被弄脏了。 在中原腹地,每天洗澡,那是必然的事情,而洗头这件事,对于那些富人而言,自然是每天都要洗了,而多余一般的老百姓而言,虽然做不到天天洗,最起码三五天都要洗一次,但是,在灵洲以西这些城池当中,洗澡也好,洗头也罢,都是一件很奢侈,也很麻烦的事情。 为什么说洗漱这件事,在灵洲以西会让人感觉奢靡呢? 究其愿意,还是这边的地形地貌的缘故,这里的海拔比较高,缺水严重,这边的水井往往极深,在灵洲以东的地区,谁家没有一两口井的,可是,在这里,每一口水井的出现,都是非常珍贵的,也是非常不易的。 灵洲这边还算好的,等过了玉门关之后,这种缺水的情况,就更加的显著起来,水源往往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东西,人可以三天不吃饭,却不可能做到三天不喝水。 因为水源稀缺,水井挖掘不易,导致在西部,很多人对洗漱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看重,很多人,可能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有些人更是连续好几个月不洗漱的,而在一些偏远地区,有些人可能一年就洗一两次澡,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每个人头上带着纶巾,虽然看起来不美观,可是,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老人和少年从龙门客栈出来之后,走在大街上,成为了芸芸众生的一员,两个人走的不快,二人并肩而行。 “大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跟那个人说话啊?”少年开口问道。 “小师弟觉得呢?”老人反问道。 这一老一少,年龄悬殊厉害的两个人,看起来像是爷孙,可是,他们实际的关系确实师兄弟,老人的身份如何暂且不去说,单单就说少年的身份,能够成为老人的小师弟,那他的辈分,不管放在那个门派当中,肯定都很高。 “因为他长得比我帅?” 少年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答案。 老人并没有取笑少年,而是摇摇头,轻声说道:“因为他和我们不一样。” 少年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说道:“确实跟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我们是修行者,本质上就不一样。” 然而,老人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这个。” “哦?那是为何?”少年好奇的问道。 老人转过头,看着少年,语重心长的喊道:“小师弟。” “嗯?” “很多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想,去悟的。” “哦,我知道了!” 少年一副受教的表情,而老人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两个人在沉默了一阵之后,少年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大师兄。” “嗯?” “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啊?”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自然,他就是那个一!”老人缓缓地给出了答案。 “哦。” 少年有些似懂非懂的挠挠头,这句话,他自然是懂的,也明白意思,只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句话,跟那个少年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又是一阵的沉默。 ------------------------------------- 灵洲城虽然不是中原腹地,但是,这里却异常的热闹,在灵洲,不但有儒家的黄土书院,还有佛门的灵宝寺,还有道教的灵隐观,除此之外,在灵洲还有其他体系的建筑,总而言之,凡是在其他地方有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 不管是儒家的黄土书院,还是佛门的灵宝寺,亦或者是道教的灵隐观,其存在的时间都很长,比大炎王朝的国祚还要长久,现如今,中原是在儒家的治理下,所以自然而然的,在灵洲,黄土书院就要热闹和繁华的多,而佛门的灵宝寺和道教的灵隐观,就显得有些凋零起来。 灵宝寺还好一点儿,这里毕竟是西方,靠近西域,虽然跟真正的西域,还相隔很长的距离,但是,灵宝寺的香火还算不错。 在灵洲这边,官府是不禁止寺庙存在的,百姓们烧香拜佛,他们也从不阻拦,但是,官府却禁止佛门在这里传教。 人嘛,活了一辈子,终究还是需要信点儿什么,有人信佛,有人信道,有人信鬼神,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而他们之所以去相信这些东西,无非就是寻找一个精神的寄托罢了。 至于说他们是如何虔诚的信徒,那倒是高看他们了,信,是一回事儿,当需要他们为了所信的东西,不顾一切还是很难的,虽然也有人会这么做,但是,这种人还是极少极少的,这一点儿,他们是跟西域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相对于儒家的黄土书院和佛门的灵宝寺,道教的灵隐观就显得无比的冷清,不管是从其道观的建筑面积,还是从去往道观的人数和身份来看,灵隐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观而已。 其实,不止是灵洲城如此,在中原的很多地方,其实,都有道观的存在,而这些道观,要么是隐于市井巷弄之间,要么就是建立在深山老林当中,它们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而已。 自从道教最后一次扶持王朝覆灭之后,他们就极少出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道观当中,还是有一些道士存在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生活过不下去,又无牵无挂的人,选择修道,至于他们的成就如何,那就不好说了,总而言之,道观成为了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而且是无奈的选择了。 灵隐观的道观并不在灵洲城内,而是在郊区的一座荒山上,说是荒山,其实也并非真的是一座荒山,除了在大山之巅建立了一座道观之外,在山下还居住和生活着不少居民,而在山腰处,更是有无数被不知道多少道观的道人,一点一点儿开辟出来的田地。 道观建立的偏僻,香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前去烧香的人很少,而对此,道观的历代道人,都不怎么在乎,道观的真人,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十五,会下山给附近的村民免费看病,顺便卜卦之外,也极少下山。 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灵隐观怎么样,不好说,也不清楚,但是,对于道观附近的居民来说,灵隐观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因为他们可以在这里免费看病。 道观的道士法术、修为怎么样,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那些道士看病救人,算命卜卦的本事,确实不一般,不敢说包治百病,但是,一般的头疼脑热打摆子,只要找到道观的人,都可以治愈,至于说算命卜卦这件事,大家都是邻居,虽然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但是,彼此的那点儿事,也都是知根知底的,既然如此,那又谈不上算的准不准一说了。 每个地方,都要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而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信仰,在道观附近的居民眼中,灵隐观算不上什么道观,更像是一个不错的邻居。 每当附近百姓需要帮助的时候,只要找到道观,他们都会帮忙,哪怕像一些婚丧嫁娶的红白之事,他们也会帮忙,当然了,道观对他们不错,他们自然也投桃报李,在这个世道里,还是善良的人多一些。 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附近的百姓都会一起上山,给道观里的真人们,送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都是自家产的,送出去一些也不打紧,而且道观的真人们也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十来人而已。 灵隐观的真人们和附近的居民们,以一种十分和谐的方式生存着,不得不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少年和老人,顺着人群来到了这里,站在山脚下,看着眼前这座不算高,却也不算矮的大山,老人是一脸的怀念,而少年则露出苦兮兮的表情,他现在看着这座大山,就不想动了。 一来,爬山是个体力活儿,虽然他还很年轻,可是,他真的不想爬山;二来,他才吃完饭,就要爬山,那刚才的饭岂不是白吃了,更何况,他还没有怎么吃饱。 “大师兄。” “嗯?” “我们要上山吗?” “是啊。” “我们能不上去吗?” “你觉得呢?” 面对老 人的反问,少年苦着一张脸,开始了最后的挣扎。 “大师兄,要不你上去,我在山下等你?” “小师弟啊。” “大师兄,你说。” “儒家圣人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圣人还说......” “那个...大师兄啊,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你看,天都快黑了,这山这么高,等爬上去的时候,都天黑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晚饭了。” 说完这句话,刚才还一副不情不愿的少年,拔腿就跑。 倒不是少年突然想通了,变得勤奋起来了,而是因为他害怕大师兄的唠叨啊,这个大师兄哪里都好,就是爱絮叨,而且一旦开始絮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跟那些大光头,小光头念经是一样一样的,让人听着直打瞌睡,烦不胜烦。 看着已经像只猴子一般,开始爬山的小师弟,老人又抬起头,看了看烈日当空的太阳,低下头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继续絮叨,而是也开始迈动脚步开始爬山了。 老人走的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的稳当,起初,少年仗着自己年轻,已经跟老人拉开很大一段距离,老人在其身后,只能遥遥的看到少年的背影而已,然而,等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老人已经追上少年了。 老人因为走的不快,虽然在爬山,却并没有什么疲惫的神色,甚至都没有出汗,反观少年,此刻正像一只死狗一般,躲在一颗小树的汗珠。 “大师兄。”看到老人上来之后,少年有气无力的喊道。 “嗯?” “你怎么不累啊?” “因为不累,所以不累啊。” “那歇会儿?” 老人笑了笑,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少年答案,他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爬山。 山不高,道路也不难走,这里的道路,都是一阶一阶的台阶,台阶很干净,称不上一尘不染,却也没有落下太多的灰尘,显然是有人专门打扫过的,而台阶都是被人凿出来的,单单就这条通往山巅的台阶,没有数年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灵隐观当年是如何在这里建立的,已经无从得知了,而这条台阶是怎么来的,也无从考证,但是,走在这条已经风化严重的台阶上,还是可以感受到一股历史的气息的。 看到大师兄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少年也不好继续赖在树下偷懒了,他只好垂头丧气的拄着一根由小树枝弄成的行山杖,继续攀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时辰,也可能是一个时辰,更可能时间更久,总之,就在少年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终于爬到了山巅,看到了灵隐观的道观。 道观真的不大,却充满了历史的气息,道观很多地方都出现了破损,有着很明显的修缮痕迹,而此刻,在道观门口,老人正跟一个更老的老人站在一起。 那是一个身穿藏青色,洗的有些发白道袍,须发皆白,还留着长及到胸胡子的老道士,老道士的胡子就像他搭在手腕上的浮尘一般的白。 老道士正是灵隐观的观主,道号灵隐,附近的居民对老道士的称呼有很多,灵隐真人,灵隐道长,老道士等等,不一而足,不管是什么称谓,老道士还是老道士。 可能是人老了之后,都会变得慈眉善目,而在少年的眼中,老道士真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真人。 少年站在最后两节台阶上,抬起头,看了看大师兄,又看了看灵隐真人,正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没有伤害啊。 以前,少年觉得,大师兄这样须发皆白的人,哪怕是穿着粗布麻衣,浑身打满了补丁,看起来也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真人,至于其他人怎么看,不屑也好,不以为然也罢,在少年看来,那是他们不懂。 可是,现在当看到灵隐真人之后,少年觉得,还是眼前这个老人更像道士,至于他大师兄,怎么看都像是街头摆摊算命的江湖骗子。 “小师叔来了,灵隐见过小师叔!” 老道士在笑眯眯的看了一会儿少年之后,就冲着少年打了一个稽首,这把少年给吓了一大跳,而更多的还是尴尬和不知所措,他连忙躲在一边,嘴里喊道:“道长不必如此,受不起,受不起。” 老道士也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听到少年这么说之后,他就直起身,笑着说道:“小师叔和大师伯舟车劳顿,肯定是累坏了,也饿了,观内准备了斋饭,走吧。” 原本还无精打采的少年,听到有斋饭吃,顿时精神一震,连忙说道:“那还不赶紧的。” 随着少年这句话的落下,大师兄转过头,斜了少年一眼,而少年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 老道士对此也不介意,对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转身带着二人走进了道观。 ------------------------------------- 灵洲城内! 有两女一男三个年轻人,走在大街上,而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梦倾城还有古沫汐,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正是许一凡的贴身护卫谷歌和俞蝶! 在那对奇怪的老人和少年离开龙门客栈之后,许一凡和古沫汐之间并没有打起来,可能是古沫汐知道许一凡确实有事,暂时不可能去往南唐,也可能是老人的话起到了作用,更可能是古沫汐觉得如果她用强的话,也不一定能带走许一凡,不管是哪种原因,最终还是古沫汐选择了妥协。 她答应许一凡,暂时不为难许一凡,她可以等,但是,得有个期限,而这个期限,就是一年时间,在这一年时间里,许一凡去哪,她就去哪。 对此,许一凡也没有拒绝,他不但不感到头疼,反而很开心,古沫汐是什么实力,许一凡不清楚,不过,她既然是圣女,境界肯定不低,有这样一个修行者在身边,许一凡觉得此次去康城,底气就更足了。 在商量好这件事之后,许一凡就在梦倾城的要求下,陪着她一起开始闲逛灵洲城,而古沫汐也很好奇,跟着一起来了,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斥候 古沫汐的到来,并没有给这支队伍带来太大的影响,但是,要说一点儿影响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别的不说,单单就古沫汐那巫蛊教圣女的身份,就着实让很多人不自在,人们对南夷的印象,虽然还是觉得南夷是蛮夷之地,在说起南夷的时候,鄙夷、嘲讽、诋毁,各种的看不起,然而,当他们扪心自问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南夷,或者说南唐,已经让大炎人感受到了威胁。 江湖人对南夷的江湖,印象最深的还是南夷的三大宗门,分别是唐门、蜀门和巫门,在这三大势力当中,唐门是最受人重视和关注的人,毕竟,当年唐门可是从南夷进入过中原的江湖势力,而蜀门则无比的低调,如果不是近些年来,蜀门除了一个叛徒五毒女赤莲,把南夷搞得满城风雨的话,估计很少有人真正的去关注这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宗门。 至于巫门,那也只是传说,巫门确实存在,但是,他们在哪,宗门地处何方,宗门内都有哪些高手,这些事情都没有人说的清楚,如果说蜀门已经足够低调的话,那么巫门就更加的神秘莫测起来。 这次跟着许一凡一起去往康城的人,都是个中翘楚,每个人都有保命的本事,他们并不是那种眼高于顶,或者说井底之蛙的存在,对于南夷,他们还是非常重视的,没有人敢小看古沫汐。 不过,这种本能的畏惧,随着他们在灵洲城逗留的这几日,逐渐消散殆尽了。 古沫汐决定留下来之后,很快就跟众人打成一片,其实,说是众人,无非就是跟许一凡他们这几个领头人打成了一片。 古沫汐和梦倾城年龄相仿,性格也很类似,都是十几岁的少女,正是对外面所有事务感到新奇的年龄,所以在当天下午,他们一起出去逛灵洲城的时候,许一凡都后悔答应跟着她们一起出来了。 女人,不管是少女,还是已为人妇的妇女,又或者是那些上了一定年龄的女子,面对美好的事务的时候,都会心动不已,灵洲城比不上东海城的富裕和奢靡,但是,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的文化和传承。 许一凡在东海城待了两年,东海城给许一凡印象最深的,还是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的狡黠,至于梦倾城,她所在剑洲,凡是在剑洲生活的人,都是那种直来直往的性格,一言不合就拔剑相向,问剑和被问剑,在剑洲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剑洲也是江湖气息最浓重的一个洲。 至于说古沫汐所在的唐城,虽然也很繁华,可是,跟中原比起来,很多地方还是差了不少。 不管是剑洲,还是唐城,无论是梦倾城,还是古沫汐,她们自从离开长期生活的地方之后,就像是一块海绵一般,疯狂的汲取着周围的一切营养。 梦倾城和古沫汐虽然年龄相仿,可是,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梦倾城毕竟是江湖人,她对灵洲城的江湖,还有各种兵器铺子无比的感兴趣,在逛街的时候,梦倾城总喜欢去一些兵器铺子看看,而古沫汐就比较简单了,她只对吃的东西感兴趣,除了吃以外,她都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其实,这二女并不难以相处,至少,在不惹怒她们的情况下,都是很好说话的。 当天傍晚,三个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梦倾城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正饶有兴趣的挥舞着,而古沫汐就‘忙碌’的多了,左手是烧饼,右手是肉夹馍,除此之外,作为两女的小跟班的许一凡,手里更是拿着好几样吃食。 三个人这个样子回到客栈之后,也是让众人有些傻眼了,不过,所有人都十分识趣和默契的低下头,权当没有看到一般。 回到客栈,也是黄昏十分了,一行人在一起用完晚膳之后,就各自散去,准备休息,而许一凡则去了后院他所在房间里。 因为许一凡他们一行人人数众多,全都住在楼上,显然不可能,于是,谷歌就把客栈的后院给包下来了。 在房间内,谷歌正在跟许一凡汇报他下午出去打听到的康城那边的情况。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良人的存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谷歌作为不良人的一员,想要知道康城那边的情况,其实是无比简单。 “十天之前,西域联军再次集结兵力,在康城以西三十里的地方,跟炎军展开了对峙,双方前前后后发生了十余场小规模的战役,死伤无数。”谷歌说道。 许一凡闻言之后,点点头,对于这个情报,他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许一凡也通过他自己的情报系统,得到了康城那边最新的情况,两份情报都差不多,就是西域联军和炎军再次展开了博弈。 炎军这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坚守住已经打下来的疆土,只有长期占据了,才能称之为征服,至于说继续扩张,那就算了,殷元魁的西征军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拿下对方六国的领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西域联军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从之前的退让,开始变得强硬起来,始终想要把失去的土地抢夺回来。 其实,这种情况也正常,毕竟,自己家的东西被人抢走了,如果有可能的话,当然是抢回来了,至于抢回来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那就看战况如何了。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双方之间的实力是旗鼓相当的,完全处于僵持的局面当中,仗肯定还会继续打,但是,打打仗和小规模的战役,那是两回事儿。 一场大仗的开始,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容易,一来,打大仗往往动用的部队、人数、后勤,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人愿意轻易发动一场大的战争,二来,打大仗往往就意味着要死人,而且是死很多人,往往一场大仗打下来,双方伤亡的人数,都在五位数以上,甚至一些超大型的战役,伤亡的人数更是在六位数以上。 这样的战役,不是说打就能打起来的。 至于说小型的战役,其实,死的最多的往往不是那些正规的将士,而是谍子和斥候。 谍子这种人,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有,他们无处不在,这些年里,大炎王朝在西域到底安插了多少谍子,那真的不清楚,而清晰知道每一个谍子存在的,估计只有专门负责这件事的不良人了。 大战开启,先死谍子,而且他们往往死的无声无息,很多时候,他们为了一份情报,不惜拿性命去换,然而,大多数时候,这种用鲜血和人命换来的情报,其实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毕竟,在这个交通不便,传递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很多情报等送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价值。 当然了,这并不是谍子的存在是没有意义的,恰恰相反,一个优秀的谍子,他们给敌人带来的破坏力,往往要比一支军队还要可怕。 大炎王朝在西域有谍子,而西域同样也在大炎王朝内有谍子的存在,至于他们都是谁,都在做什么,并没有多少人清楚,但是,有一个现象却经常在战争发生之前发生,而且是屡见不鲜。 每当要打仗的时候,负责指挥作战的将军元帅,第一件事就是封城,抓捕细作,而在这个时候,往往就意味着很多谍子会死去,在这其中大部分都是最底层的谍子,可能,他们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做成一件事,就那么死在了屠刀之下,但是,只要是活下来的谍子,每一个都异常的珍贵。 在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清理谍子之后,就会开始派出大量的斥候,查探军情,相互试探,而这个时候,就意味着一场场小规模的战役爆发了。 大军开战之前,死的最多的就是斥候了,如果彼此之间没有碰到,那还好说,可是,一旦碰到之后,那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白刃战,直到一方彻底战死为止。 这种情况,在战场是屡见不鲜的,除非是那种以绝对的优势的国家,可以随手屠戮对手,其他的战役,两国之间的斥候,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距,无论是人数也好,还是彼此之间的战力也罢,其实都想相差不多,而在这个时候,彼此之间发生战斗,就算一方获胜了,往往都是惨胜。 在斥候军当中,经常出现这样一种情况。 当上级布置了一个任务之后,斥候的将领往往都是派出好几队人出去打探情况的,而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往往只占据一半左右,而这些活下来的人,大多数一整队人,能够活着回来的,也就那么一两个而已。 死亡,才是战场上的主旋律,惨烈和血腥才是它们最真实的情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活着还是他们能大的愿望,也是最奢侈的愿望。 谷歌说西域联军已经跟炎军发生小规模了战役了,那就说明,彼此之间的斥候军已经开始交战了,而谷歌说双方死伤惨重,那就说明,战役即将开始升级了。 “胜负如何?”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五五开,胜负相差不多,根据最新的情报,殷元帅麾下的斥候军,已经损失了三成左右。” “三成,这么多啊!” 许一凡皱起了眉头。 或许,很多人以为,斥候军才损失了三成而已,还不到三分之一,这有什么嘛,然而,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对于一个军队来说,骑兵和斥候军就是一个军队最重要的部队了,当然,随着重甲的出现,将来重甲兵也会成为军队最为核心的存在。 骑兵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了,在没有飞机坦克的时代,骑兵就是一支机动部队,每一个骑兵的出现,都是经过无数心血创造出来的,从骑兵的选择,还有马匹的挑选,包括日常的训练,骑兵都和其他的部队不一样,他们不但要弓马娴熟,还要懂得养马喂马的本事,更要求他们,上马能作战,下马亦可作战。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骑兵的出现,都是朝廷拿着无数白花花的银子砸出来的。 至于说斥候军,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而大部分的斥候的生命都极为短暂,如果是在和平期,情况还稍微好一点儿,可是,一旦出现战役,不管是大型战争,还是小型战役,对于每一个出去执行任务的斥候来说,都是很危险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这次出去,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在军队当中,升职最快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冲锋陷阵的先锋营,还有一种就是斥候,而对于军队当中大部分的将领来说,尤其是中层将领,都或多或少的当过斥候。 根据统计显示,一个斥候的生命周期,大概只有一年,甚至这个时间还要更短一些,斥候在战争当中的危险程度,仅次于攻城敢死队一般的蚁军。 那么,西征军当中有多少斥候呢? 根据情报显示,西征军手下一共有三千斥候军,在西征开始,一路拿下康城之后,三千斥候军剩下的不到一千人,后来,虽然又补充了一部分斥候进去,斥候军的人数,也就在三千左右,而这一次,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已经有三成的斥候死在了战役当中。 三成,对于一个人数只有三千人的军队来说,那就是九百人啊。 每一个斥候的训练都是极为不易的,而现在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虽然许一凡还没有去康城,没有看到殷元魁,但是,他可以想象到殷元魁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的糟糕。 情报对于任何一个部队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不管是古代的军队,还是现在的军队,都是如此,就拿现在的军队来说,当作战的武器从冷兵器转化成为热武器之后,现如今,战争模式已经逐渐转化成为了信息战。 当然了,最终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往往还是看将士们作战的战斗力如何,但是,情报在其中取到的作用,是无比重要的。 虽然,现如今新一轮的大战还没有开始,但是,就从这份关于斥候的损伤情况来看,西域联军这一次准备的是十分充裕的,也是无比有决心的,如此一来,那接下来,康城面临的情况,恐怕比许一凡预想当中的还要麻烦。 大炎王朝能否保住这次西征的战果,那就要看殷元魁能不能守住康城了,如果守不住康城,那之前打下来的六国土地,会瞬间被西域联军重新占领的。 许一凡在沉思很久之后,突然问道:“西征军的后勤是谁负责的?” 谷歌愣了一下,但是,也立即回答道:“西征军都蔚房子墨负责全军的粮草。” “房子墨?”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愣了愣,皱了皱眉头。 看到许一凡这副表情,谷歌解释道:“房子墨是仆射房巨鹿的嫡孙,在没有进入西征军之前,他就在户部做事儿,在军务这方面,他还是很有能力的。” 听到这个解释之后,许一凡顿时心中恍然。 房子墨的个人能力如何,许一凡不清楚,毕竟,他还没有去康城,没有看到房子墨本人,不好做判断,但是,从房子墨的身份来看,许一凡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同时,许一凡也能猜到炎武帝会让房子墨在西征军内做事儿。 一来,房子墨的爷爷是仆射房巨鹿,虽然,房巨鹿已经在家养老十余年了,极少上朝,也极少出现人们的视野当中,但是,这样以为泰山北斗,不管是军方,还是在文官当中,都是有极高的威信的,他的嫡孙进入西征军,那为了嫡孙的安危,这个老人不可能不做些什么。 二来,像房巨鹿这样的官宦世家,其家教肯定要比其他人高出很多,无论是在学识、经验、做事的方式方法,还是为官之道上,都肯定很优秀。 三来,房子墨曾经在户部做事,虽然官职不高,可是,能够在户部做事儿的人,算账肯定没有问题的,是个人都知道,三省六部当中,户部是最有钱的地方,而能够进入户部的人,没有点儿关系和身份背景,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有着房子墨这个户部的人在,那对军队的后勤问题,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西征军的后勤情况如何?”虽然许一凡很快想到了这些事情,但是,他还是开口问道。 “西征军出征之前,朝廷已经做好了各种部署和准备,只是,西征军之前推进的太快了,后勤出现了一些问题,原本朝廷的打算是速战速决,没成想,到了后来,西征军陷入了泥泞当中,这导致朝廷在面对过冬的问题上,有一些纰漏,不过,这些问题已经成功的解决了,现在西征军的后勤没有大问题。”谷歌说道。 “如此便好啊!” 许一凡闻言,松了口气说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 揭穿 在了解完康城那边的情况之后,许一凡就让谷歌去休息了,而他则坐在房间内想着事情。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许一凡他们并没有着急离开,一方面是补充一些补给,一方面是因为许一凡似乎在等什么人,对于队伍何时启程,自然是许一凡说了算,既然许一凡选择多逗留几人,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在许一凡他们进入灵洲城的第三天,龙门客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阎罗寨的二当家阎小艺。 阎小艺到龙门客栈的时候,许一凡正在跟宁致远下棋,旁边坐着姜三甲,姜三甲是一边喝酒,一边吃了花生米,看着二人下棋,至于古沫汐和梦倾城二女,则在俞蝶的陪同下,又出去闲逛去了。 许一凡的围棋造诣,正是让人无法直视,说他不会下棋吧,他偶尔也能下出几首妙棋来,说他会下棋吧,许一凡下棋的套路,简直就是横冲直撞,蛮不讲理,偶尔能获胜,也是完全基于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情况之下。 起初,姜三甲还喜欢找许一凡下棋,毕竟,那时候,他待在许府也没什么事儿做,秋歌他们需要管理百货楼等产业的事情,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而吴钩等人要不就是忙着训练海通岛上的士兵,要么就是专心习武,打打杀杀这些人在行,而且都是翘楚,可是,让他们坐下来看书下棋,那真的是为难他们了,而在许府,除了许一凡这个闲人之外,也没有其他人陪他玩儿了。 围棋上,许一凡下不过姜三甲,往往是一开局,下上几手之后,姜三甲就知道结果了,十分的没有意思,后来,许一凡又把五子棋的下法交给了姜三甲。 刚开始的时候,姜三甲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可是,当他摸清楚五子棋的套路之后,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没有什么意思,但是,两个人经常在棋盘上杀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不过,在他们离开东海城之后,有了宁致远这个大师兄在,姜三甲再也不跟许一凡下棋了,而是经常和宁致远对弈,还别说,就围棋之道而言,两个还是有的一拼,不过,最终获胜的往往都是姜三甲。 如果说许一凡的棋道不堪入目,看几眼都让人恨不得掐死他的话,那么,看姜三甲和宁致远对弈,那就是一种享受,只可惜,在这支队伍当中,真正欣赏并且懂得下棋之道的人,至于寥寥数人而已。 姜三甲的脾气很古怪,年纪一大把了,却经常为老不尊,在许府的时候,他经常拿秋歌她们开玩笑,而在出来之后,他就那梦倾城开玩笑,只是,梦倾城不像秋歌那么好说话。 秋歌被姜三甲说着急了,最多红着脸,跺跺脚而已,可是,梦倾城被惹恼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有一次,姜三甲就拿梦倾城开玩笑,说她这种小娘皮适合给许一凡当个小媳妇,杀的人,打得架,身材又好,长得也好看,床上肯定也不简单,最适合当媳妇了。 本来就无聊的梦倾城,听到姜三甲这么说之后,二话不说就拔剑,对着姜三甲就是一种砍。 别看姜三甲年纪一大把了,可是,当他跑路起来,简直比许一凡还要熟络,许一凡有时候都怀疑,姜三甲之所以是修行者,是不是因为他那张嘴的问题,经常挨打才选择修行的啊,而且看他跑路的动作和姿态,就知道,姜三甲在年轻的时候,肯定没少被人追杀过。 当然了,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梦倾城没有追上这个糟老头子。 不过,就在当天夜里,姜三甲正在房间睡着,结果,到了深夜十分,姜三甲的房间里就传来了打斗声,至于真相,那就不用多说了,自然是梦倾城趁着姜三甲睡觉,前来砍人的。 姜三甲没有被砍到,但是,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被梦倾城给一剑斩断了,这让姜三甲叹息了很久,而在后来的几天时间里,姜三甲可是倒霉了。 梦倾城见武的不行,就来一些阴险的招式,什么在酒水里放蒙汗药啊,泻药之类的,或者趁着姜三甲睡觉的时候,搞偷袭啊,总而言之,就是让姜三甲不得安身,搞得姜三甲当时十分的疲惫。 虽然梦倾城这些动作,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可是,却很烦人,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最后,还是姜三甲选择缴械投降,再三保证不拿梦倾城开玩笑了,梦倾城这才勉强放过这个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子。 相对于许一凡对姜三甲的淡然,还有梦倾城对姜三甲的鄙夷,宁致远对姜三甲的态度就要好很多,宁致远很尊重姜三甲,开口闭口都会称呼对方一声姜老,这可能是读书人的礼貌,也可能是姜三甲的年纪跟荀德华的年龄差不多的缘故。 在许一凡他们这支队伍当中,最好说话的,其实不是许一凡这个领头人,而是宁致远这个读书人。 别看许一凡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跟所有人都聊得来,可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只是表象而已,许一凡一旦发火起来,是很可怕的,尤其是曾经去过海通岛的那些人,更是清楚的知道,许一凡在温和的背后,有着一颗冰冷的心。 梦倾城也好说话,在她的身上,看不出一个豪门大派大小姐的架子,但是,无论是少女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威严,还是她那种看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俯视的眼神,都让人不敢,也不愿意轻易靠近她。 姜三甲也好说话,可是,却没有人愿意跟这个性情古怪的男人多接触,一来,姜三甲的年龄是这队人当中最大的,为尊者讳嘛,尊老爱幼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的,二来,姜三甲的嘴是真的碎,不管跟谁,他都敢开玩笑,而且开的玩笑,还让人无法接下去,这就让人受不了。 相对于许一凡他们,宁致远简直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带人温和,未语先笑,做事儿有礼有节,跟人说话,也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这很容易对其产生好感,当然了,对于宁致远他们也仅限于有好感而已。 姜三甲不愿意陪着许一凡下棋,而梦倾城她们更是不感兴趣,在许一凡显得无聊到蛋疼的时候,也就只有宁致远愿意陪着他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 就在许一凡和宁致远一盘棋下到中端的时候,许一凡陷入了长考,而宁致远则是一边看书,一边下棋,显然,看书才是重点,而下棋只是顺带的事情,至少,对付许一凡,还是很轻松的。 阎小艺出现的时候,身边只带着一个少年,进入龙门客栈之后,他就一眼就认出了许一凡,径直走了过来。 谷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阎小艺,立即从许一凡的身后,走到了阎小艺面前,皱着眉头,看着阎小艺问道:“何人?何事?” 谷歌那边的动静,许一凡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回过神,抬起头,手里拿着一颗棋子,看向阎小艺,微微挑了挑眉头。 阎小艺这个人他不认识,但是,从对方的打扮和长相,许一凡也猜出来他是谁了。 “过来吧!”许一凡说道。 谷歌闻言之后,立即让开了道路,而宁致远和姜三甲也抬起头,看向这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姜三甲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重新低下头,继续喝酒,而宁致远则冲着对方微微一笑,只是,他眼角余光看到许一凡的小动作之后,笑容更甚,只是多了几分无奈。 许一凡趁着宁致远打量阎小艺的时候,趁机把宁致远的棋子拿走了几颗,原本处于下风的许一凡,随着这几颗棋子的消失,瞬间反败为胜,胜利就在眼前了。 宁致远和姜三甲自然看到了许一凡的小动作,只是,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姜三甲是懒得说,而宁致远也不在意,让许一凡几子又何妨,反正赢了许一凡,也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而就算输了,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许一凡在悄悄拿起几颗棋子之后,立即落下一子,抬起头,看向宁致远说道:“宁师兄,该你了,你觉得我这步棋怎么样?” 姜三甲撇了一眼棋盘,差点把嘴里的酒水喷出来,原本因为拿走了几颗棋子,许一凡已经处于优势了,可是,随着他这步棋的落下,双方又僵持起来了,这让姜三甲十分的无语,这样好的局面,都能被许一凡下成这样,姜三甲也是无比的无语。 宁致远看了一眼棋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太好,与其下在这里,不如落子此处更好。” 说完,宁致远把许一凡刚落下的棋子,重新拿起来,换了一个地方落下,随着这一子的落下,局面一下子变成一面倒的情况,许一凡胜券在握。 许一凡盯着棋局看了半天,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还不错,嗯,看来我赢了,宁师兄,承认了。” “呵呵......” “呵呵!” 两声轻笑,几乎同时响起,前者是宁致远温和的笑容,而后者自然是姜三甲的笑声了,那笑声当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姜三甲说道:“咋滴,不服啊?要不我俩下一局。” 姜三甲连连摇头说道:“下棋就算了,还是喝酒好啊。” “哼!” 看到姜三甲不敢应战,许一凡顿时傲娇的仰起头来,然后,才转过头,看向阎小艺。 只是,不等许一凡说话,就听到一道声音响起:“臭棋篓子!”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跟着阎小艺一起过来的少年,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纷纷看向少年。 阎小艺闻言之后,连忙转过头呵斥道:“小五,不许乱说话,快给公子道歉!” “哼!” 少年闻言,看了许一凡一眼,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显然是不想搭理许一凡。 这一幕,落在许一凡他们眼中,顿感有趣。 “你叫什么?”许一凡不在去看阎小艺,而是看向少年问道。 “小五!” “你姓什么啊?” “我没有姓。” “哦,这样啊,那你姓许怎么样啊?”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笑着问道。 “不要!” “哦?那你想要姓什么啊?” “我啥也不姓,就叫小五!”少年冷着脸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姜三甲则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少年,低头喝酒。 可能,少年自己都不知道,就刚刚这番对话,他即将得到什么,而随着他的拒绝,又失去了什么,当然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少年啥也不懂,等到他知道的时候,是后悔还是如何,那就另外一个话题了。 许一凡转移视线,看向阎小艺,说道:“这趟康城之行辛苦了!” “公子言重了,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阎小艺把姿态放的很低,可能是因为阎罗寨大当家的缘故,也可能是刚才少年插话的缘故,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些原因,总而言之,阎小艺把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 “给我许一凡做事儿的人都知道,有功就会赏,有过就得罚,你这次功劳不小,你说想要什么?”许一凡笑着说道。 “一件小事儿而已,不劳公子费心,我什么都不要。”阎小艺说道。 “真的什么都不要?”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我别无所求!” “那你可别后悔啊。”许一凡意味深长的说道。 阎小艺低着头,不说话。 “不愧是阎罗寨出来的人,都是老-江湖啊,隐藏的很深啊,我说对吗,阎罗寨真正的大当家?”许一凡在看了阎小艺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 阎小艺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有诧异,有震惊,但是,更多的则是茫然。 “公子再说什么,我不知道啊。”阎小艺解释道。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淡淡的说道:“阎小艺,阎罗寨上上任寨主的弟弟,阎罗寨的二当家,自从大当家去世之后,他这个最有希望继承寨主的弟弟,却不知所踪了,而坐上寨主位置的,却是一个叫桑喻世的人,表面上,阎罗寨换了人,更改了旗帜,可是,没有人知道的是,阎罗寨真正的大当家不是桑喻世,而是你,阎三,我说的对吗?” 阎小艺看着许一凡,也不说话,只是紧抿着嘴唇,而那个叫小五的少年,则一脸震惊,一脸茫然的看着阎小艺,不,是阎三。 许一凡瞥了一眼老人放在袖子当中的双手,笑着说道;“别着急动手,听我把话说完。” “公子请说。” “你到底是阎小艺也好,还是阎三也罢,对我而言,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你用心做事儿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想过问,也不会过问。” 阎小艺张了张嘴吧,最后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无名还没有去阎罗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阎小艺语气笃定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天底下没有不良人不知道的事情。” 阎小艺闻言,脸色瞬间苍白,不在说话了。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当无名去山寨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你会怎么做呢?是联合山寨内的人,杀死这个外来者呢,还是远遁而去呢?你的选择让我很意外,既然选择留下来。” “既然公子已然知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呵呵!” 又是一声冷笑,许一凡把玩着手里的棋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阎小艺,问道:“你知道这次任务,为什么让你去吗?” “为何?”阎小艺下意识的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趁机做点儿什么,结果,不出我的预料,你确实行动了,可是,你的行动让我很意外。” 此话一出,阎小艺的脸色顿时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其体内喷薄而出,很显然,他是个高手。 “他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阎小艺吼道。 许一凡看着像是变了个人一般的阎小艺,咂咂嘴,嗤笑道:“怎么,你想杀人?” 阎小艺不说话,但是,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愈发的犀利起来。 “放心吧,他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知道他是你大哥唯一的儿子,一直被养在寨子里,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你应该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说到这,许一凡不在去看阎小艺,而是看着眼前的棋盘,喃喃道:“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让你来灵洲城见我吗?” “为何?难道是想让我自投罗网?”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太高估自己了,也太低估我了,我承认,你并没有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而且之前给康城送的物资,都很尽心尽力,所以你现在才能站着跟我说话,而他才能活着。”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被称之为小五的少年。 原本就脸色凝重的阎小艺,在看到许一凡说到那个少年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苍白起来,而那个少年,则一脸茫然的看着许一凡和阎小艺,他有些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百五十八章 罗网、蛛网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阎小艺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两件事。” “哪哪件事儿?” “第一,他以后跟着我。” “这......” “不,我凭什么要跟着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生是阎罗寨的人,死是阎罗寨的鬼,想要我跟着你,做梦吧!”不等阎小艺说话,少年就抢先开口说道。 “小五!” 阎小艺转过头,看向少年。 “小艺爷爷,我不要跟他走!”面对阎小艺那复杂至极的神色,少年倔强的说道。 许一凡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也不着急催促,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一般。 阎小艺并没有沉默多久,他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之后,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好,我答应。” “第二,去帮我做一件事。” “没问题!”阎小艺想也不想的说道。 “答应的这么爽快,也不问问我让你做什么事儿?”许一凡有些意外的问道。 “问与不问,又有何区别,既然公子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这条命就在公子手里了,全凭公子处置。” “呵呵!有意思!”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否认阎小艺说的话,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阎小艺的命本来就掌握在他手里,他想要什么拿走,就可以什么时候拿走,哪怕他是一名小宗师。 “你可以走了!”许一凡突然说道。 “嗯?” “啊?” 阎小艺和少年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看到二人茫然的表情,许一凡解释道:“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的命是我的,至于让你做的那件事,还不着急,需要让你去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的。” 阎小艺表情变化了数次,最终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公子!” 说完,阎小艺转身就打算离开,然而,这个时候,许一凡却说道:“人可以走,但是,东西得留下!” 阎小艺停下脚步,这次没有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现在你可以走了。” 阎小艺点点头,转身离开,而少年见阎小艺要走,他也要跟着走,只是,他才迈动脚步,就被阎小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小艺爷爷!”少年带着哭腔喊道。 “不许哭,我们阎罗寨的人,从来都是只流血不流泪,把你的眼泪给我收起来。” 伴随着阎小艺的呵斥,少年果然不哭了,连忙抬起袖子,把眼眶内的泪水擦拭干净。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公子,公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阎小艺语气柔和了几分说道。 少年只是看着阎小艺,却始终不肯开口说话。 “我问你,听明白了吗?”阎小艺见少年不说话,顿时,就加重语气问道。 “听明白了!”少年红着眼睛,几乎是大吼起来道。 阎小艺看着少年,眼神复杂,有痛爱,有不舍,但是,更多的还是决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少年,转身离开了。 少年下意识的抬起脚步,想要跟上去,只是,脚才抬起来,就又重新放下了,他没有跟上去,只是目睹着阎小艺的离开。 对于阎小艺和少年之间的事情,许一凡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放在心上,拿起阎小艺放在桌子上的那封信,看了起来。 信封上没有字迹,却用火漆封好,火漆完整,显然是没有被人打开过,许一凡撕掉火漆,抽出信纸看了起来,在看信的时候,许一凡时而点点头,时而摇摇头,当他把一封信看完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姜三甲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抿了一口酒,问道:“情况如何了?” “还不错,无名做的很好!” 许一凡说着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那封信点燃,随着火焰的升起,那封信很快被吞噬殆尽,至于信上到底说了什么,而这封信又是何人所写,除了许一凡和写信之人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烧掉信之后,许一凡愣了一会儿神之后,这才转过头,看向那个正死死盯着自己,露出不加掩饰仇恨的目光的少年,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跟少年说话的打算,他冲着谷歌问道:“我有招募不良人的权利吧?” “公子是提司,自然有这个权利。”谷歌恭敬的说道。 “那好,他是你们的了,你们平常怎么训练新人,就怎么训练,不用顾忌什么,只要别让他死了就可以。”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明白!” 谷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到少年身边,说道:“跟我走!” 少年看了看谷歌,又看了看许一凡,攥紧了拳头,其一双手青筋暴起,可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松开,在恶狠狠的看了许一凡一眼之后,冲着许一凡吼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许一凡闻言,只是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重新开始下棋,对于少年的狠话,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年轻人嘛,最是热血膨胀的时候,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少年还是个比许一凡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此刻,少年对许一凡的威胁,更像是小孩子在吵架吵输了之后的撂狠话而已,不用太过于在于。 少年能不能杀了许一凡,暂且不好说,单单就说他能不能在不良人当中适应下来,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有了许一凡的交代,不能弄死他,但是,就不良人那种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不死也得脱层皮,到了那个时候,少年是否还像现在这样,保持着这股仇恨,那就不得而知了。 少年见许一凡不理会自己,感觉被人无视了,于是,他再次加大了生意,吼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杀了你的,你给我等着!” “砰!” 许一凡依旧没有理会少年,但是,少爷也已经飞出去了,是的,没错,他被谷歌一脚给踹飞出去了,少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随即传来的,就是少年那极度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少年飞出去的时候,恰好是古沫汐和梦倾城联袂回来的时候,二人在看到飞出去的少年正趴在地上,也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而已,并没有过问什么。 对于古沫汐和梦倾城来说,不管少年是谁,既然遭到了如此待遇,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刚才少年的吼叫,她们在门外就听到了。 如果这个少年是在南唐,敢这么跟古沫汐说话,那他的下场,就不是屁-股上挨一脚那么简单了,就古沫汐的手段,她有一百种办法弄死少年,而且是折磨致死,她更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让这个少年生不如死,最终沦为她的傀儡和玩物。 如果少年是在剑洲,那不好意思,少年等到的就是一剑,剑修可不管你是谁,你家大人是谁,敢出言不逊,而且是当着面,那就是问剑,打你就打你了,还问缘由嘛,大不了,打了小的,再把大的老的一起打的就是呗,打过的,自然无需多说,。打不过,无非就是丢一条命呗,这又有什么,剑修什么时候怕过! 少年被紧跟着出来的谷歌,像拎小鸡崽子一般,直接拎在手里,去往了别处,至于谷歌带着少年去哪,自然不用多说。 古沫汐和梦倾城回来之后,就直接走到许一凡他们这边坐下。 还是老样子,梦倾城手里多了一些灵洲城这边兵器铺子当中独有的武器,而古沫汐手里拿着的都是吃食。 “那小屁孩谁啊?”古沫汐随口问道。 “一个小孩而已。” “哦。”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古沫汐没有多问什么,她正在专心的解决手里的吃食。 梦倾城则看向许一凡,问道:“我刚才看到有个老头儿从客栈走出去了,他是?” “哦,他是阎罗寨的二当家,前段时间,送给康城的那批物资,就是他负责的。”许一凡随口说道。 “这样啊。”梦倾城点点头,随即又问道:“他就是你要等的人?”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梦倾城笑着说道:“你猜!”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许一凡的额头上挨了一巴掌,打人的自然是梦倾城了,在这群人当中,敢这么对他的,也只有梦倾城这个名义上的小师姐了。 说起小师姐这个称呼,就不得不说许一凡跟剑阁的关系了。 自从许一凡是叛将许淳的儿子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剑洲来人,从不良人死牢当中,把许一凡救了出来,然后,梦倾城等人就始终留在了东海城,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除了少数几个 人,因为一些特殊情况,离开东海城回到剑洲,或者去往其他地方游历之外,剩下的人都在东海城。 许淳出身于剑阁,他是上一代剑阁的大师兄,而许一凡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算是剑阁的人了,在剑阁当中,梦倾城虽然是现任剑阁阁主的女儿,可是,其年龄小,在剑阁新一代的弟子当中,她是辈分最小的,就是人们口中的小师妹。 在救出许一凡之后,不管许一凡答不答应,愿不愿意,梦倾城都要许一凡喊她师姐,不喊也行,那就领剑好了。 许一凡在三番五次的被问剑之后,下场无比的凄惨,最终,迫于梦倾城的‘淫-威’,只能选择屈服,开口喊梦倾城小师姐了,而为什么要在师姐的前面加个小字,自然是许一凡的恶趣味了。 人小,辈分小,胸也小,不是小师姐是什么,当然,这种恶趣味只能在脑海当中想想,却不敢说出来,不然,许一凡的下场就不是被简单的问剑那么简单了,恐怕会万剑穿心,死无全尸了。 短短三天时间,梦倾城和古沫汐就把整个灵洲城给逛了个遍,说实话,在女人逛街的本事来说,许一凡真的是看不懂,也无法理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许一凡和宁致远还在那盘棋上杀得你来我往,看着许一凡昏招不断,梦倾城和古沫汐看的无比的乏味,她们逛了大半天,也累了,于是,两个人在坐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等到二女离开之后,正在跟许一凡下棋的宁致远开口说话了。 “那个少年到底是谁?” 许一凡捻起一颗棋子落下之后,淡淡的说道:“他姓秦!” “嗯?!” 刚准备落子的宁致远,闻言之后,猛地抬起头,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着许一凡,犹豫半晌,才问道:“秦朝的秦?” 许一凡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宁致远,笑着点点头。 “他有皇室血脉?”宁致远又问道。 “有,而且是纯正的皇室血脉。” “那那个阎小艺呢?”宁致远又问道。 “听说过罗网吗?”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宁致远点点头,罗网他自然听说过,不过,知道罗网存在的人,却不是一般人。 大炎王朝的特殊机构,除了众所周知的不良人之外,还有两个特殊组织,一个是影卫,他们既是皇帝的影子,又是死士,专门负责保卫历代皇帝安危的人,另一个就是蛛网,相对于影卫,蛛网就更加的神秘莫测了。 蛛网是做什么的,都要哪些人,首领是谁,无人得知,哪怕是朝中的大臣,都知道的不多,甚至很多官员都没有听说过蛛网这个名字。 罗网就是前朝皇帝手里的一支特殊存在的力量,他们是谁,负责做什么,都有什么人,无人知晓,只知道他们的势力很大,实力也很强,是皇帝身边最后一道防线了。 当年,秦朝被炎朝推翻的时候,皇宫内能够有不少皇室嫡系子嗣逃出长安城,就是因为这是罗网的人一手指挥和策划的。 秦朝在最后灭国的时候,死的最多的其实不是秦军将士,而是那些之前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两种人是值得记住的,其中之一就是罗网。 当年,罗网向众人展现出了他那惊人的实力,为了掩护皇室众人撤退,罗网死了无数人,这些人加起来,不比一支小型的军队差多少。 据说,当年南夷唐门会出手相助,就是因为罗网的原因,至于真相是不是这样,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近千年了,还有谁记得这些事儿,又有谁会去翻那本老黄历呢? 至于另外一种人,是人们最不愿意提起的,也是最值得敬佩的人,那就是秦朝皇宫内的太监。 说起太监,人们最大的印象,就是公鸭嗓,低眉顺眼,奴仆......诸如此类的印象,可是,当秦朝这座帝国,大厦将倾的时候,在炎军攻入皇宫的时候,是这些做了一辈子奴才,都称不上是男人的太监们,坚守在了最后一道防线上。 秦朝皇宫内有上万的太监宫女,在皇宫被攻破之后,大部分的太监都战死了皇城内,而剩下没死的,最终也都选择了自刎,当时,攻入皇城的大将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摇头叹息,对于那些太监的自-杀,他并没有阻止。 在史书当中,有十余个王朝,记录了很多史实,可是,关于太监的记载,是少之又少,就算有,也都是一些不怎么好的名声,什么宦官弄权啊,什么宦官干政啊,类似的事情有不少,而有关太监美名的记载,少之又少,可是,在炎朝的史书当中,就清晰无比的记载了秦朝末期,秦朝太监的战死皇宫的事情。 当然了,史官在记载这件事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反对,而且还闹得很大,最后,还有炎高祖亲自发话了,这才得以记载下来,不然,在后世,又有谁记得那些宦官的死活呢? “阎小艺是罗网的人?罗网还存在?”宁致远无比诧异的说道。 许一凡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说道:“阎小艺确实是罗网的人,而罗网也一直都存在,不过,我也是前不久才不知道这件事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宁致远好奇的问道。 “不良人和方士告诉我的。” “运来如此,我一直以为,罗网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解散了呢。”宁致远喃喃自语道。 其实,不止是宁致远这么认为的,许一凡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对于罗网的时候,史书上是没有记载的,许一凡之所以知道罗网的存在,是在野史上看到的,再加上,当时孙瞎子提起过罗网。 罗网还有一个别称,阎罗殿,意思就是,看到罗网的人,就仿佛看到了阎王一般,这一点儿,跟现在大炎王朝的不良人很相似。 阎罗殿,阎罗寨,看似是不相干的两个势力,其实,他们是有一定联系的,当然了,现如今的阎罗寨只是一群土匪,而且阎罗寨只是罗网诸多势力当中的一个而已,类似的势力,蛛网也有,而且只多不少。 第三百五十九章 前秦后人 天底下的势力大致上分为两种,一种是明面上的,还有一直就是台面下的。 明面上的势力自然无需多言,比如朝廷的军队,江湖的门派,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而暗地里的势力,其实也不少,大到一个国家,一个王朝,小到一个小门小派,都会有它自己的隐秘势力,类似于蛛网和罗网这样的势力,其实很多,不单单是中原王朝喜欢玩这个,其他国度的人也喜欢玩这个。 秦朝在巅峰时期,罗网的人几乎遍布整个天下,跟现如今的不良人是差不多的兴致,只是,相对于不良人是出于明暗之间的势力,罗网做事就更加的隐蔽,更加的不择手段。 别的不说,咱们就来说说西域和北蛮。 众所周知,西域也好,北蛮也罢,虽然他们都有自己的王朝,但是,他们是由一个个王国和一个个小部落组建而成的。 西域的王国众多,只要有土地,为了生存下去,他们都会立国,而这种立国,对于佛门来说,其实是无所谓的,王国的多寡如何,对他们的影响并不大,只要他们信奉佛教就可以了。 北蛮也是如此,北蛮的不多相较于西域的王国,还有众多,在北蛮,部落虽然会听从单于和王帐的号召,从而选择作战,但是,在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相互之间也会发起攻击,不是这个部落吞并了另外一个部落,就是另外一个部落吞并了这个部落,而类似的情况,在西域也是很常见的。 当年,因为罗网的存在,这两个王朝内部,可没少发生内战,内战爆发的原因都是简单,就是为了生存,为了利益,然而,如果细究下去,就会发现,在这些内战当中,都存在被人操控的影子,而这就是罗网的厉害之处。 秦朝和南夷的建交,而且不遗余力的帮助南夷发展当地,真以为秦朝什么都不图吗?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秦朝在大肆帮助南夷的时候,也以及其低廉的价格,从南夷获取了很多资源,这其中就以各种矿产为主,只是,相较于之前的各个王朝对南夷的掠夺,秦朝的手段就温和了许多。 南夷需要发展,也需要有人来帮助他们,秦朝就扮演了这个角色,而秦朝需要南夷的很多资源,其中除了南夷丰富而独有的各种矿产资源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南夷那廉价的劳动力。 在秦朝前中期的时候,秦朝对北蛮和西域的军队当中,就有超过两成的南夷人组成的军队。 到了后来,南夷对秦朝越来越信任,也越来越依赖之后,秦朝就有大量的人进入了南夷,充斥在南夷的各个角落,而在这其中,就有罗网的人。 当年,南夷人之所以明知道秦朝的灭亡是不可抵挡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选择出手了,为何? 除了因为秦朝和南夷交好了数百年之外,更重要的是,有很多原本是秦朝人,看到秦朝即将灭亡的时候,开始在南夷四处游说。 一个人的游说可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可是,十个人,一百人,数千人呢? 当这么多人逐渐汇集起来的时候,他们的游说产生的作用是巨大的,而得到的效果也是惊喜的。 在秦朝灭国之际,罗网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势力,逐一从暗处走向明处,给当时的炎朝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而当时跟罗网拼杀的人,不单单是炎军,更多的还是有着同样性质的不良人。 罗网可以说是秦朝最后的一道余晖了,短暂而辉煌的照亮了这个王朝,只是,在历史的洪流之下,他们终究只是螳臂当车而已,很快就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在秦朝灭国之后,曾经有文人这样评价过罗网: 一缕王朝的余晖 孤云掠影 嵌入眼眉 天命际会 自是难违 不复林立的丰碑 谁主沉浮 谁争雄衣锦归 百年幻梦醒 皆成灰 观天下暗涌 朔风卷尘 英雄何为 伺乱世机变而动 越几重星轨 紧握手中剑 千钧一发 为情义挥 我无悔无愧 风霜尽飘泊 为谁而执着 一任华年过 温柔了杯中 三分明月落 红尘难堪破 善恶无定夺 千秋怎落墨 画江湖 提笔将此生勾勒。 随着国都长安的沦陷,皇城被攻破,秦朝皇帝死在了金銮殿上,秦军一溃千里,而罗网也再次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携带者秦朝的皇室成员,退居到了南夷。 后秦的建立,是短暂的,也是昙花一现,在后秦灭亡之后,这个世间再无秦朝一说,而当年的秦朝皇室成员,被人熟知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而是否还有没死的,还在世间苟延残喘的,那就尚未可知了,当然了,对于炎朝来说,后秦灭亡了,那所谓的秦朝皇室子嗣,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朝已经彻底的沦为了史书上的一个名字,一个符号而已,至于罗网,更是没能在史书上留下任何一个符号。 宁致远作为一个跟随一代大儒荀德华学习的人,荀德华的学问如何,无需多说,而作为荀德华大弟子的宁致远,他本身的学问就不低,一个能够帮助自家先生著书立言的人,其学问能简单? 宁致远自然知道罗网的存在,在他看来,罗网的好与坏,善与恶很难定论,而这个始终隐藏在阴影当中的势力,已经随着秦朝的灭亡而消散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小小的龙门客栈内,他居然再次听到了罗网这个名字。 罗网还存在,而且还在继续活动着,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在这个乱世来临的时候,他们逐渐浮出水面,又意欲何为呢? 这一系列的问题,宁致远一时之间没有想通。 也许,有很多人很难想象,一个已经覆灭了近千年的王朝,居然还有人为了他们而继续存活着,很难理解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其实,这也并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天地君亲师,忠孝仁义礼智信,这是很多人在培养秘密势力的时候,给他们灌输的概念,而在这些当中,君和忠是排在第一位的。 君,既君王,也指的是自己效忠的主公,在他们眼中,没有皇帝,有的只有主公,主公就是君,君就是主公,而忠,是愚忠。 何为愚忠? 那就是,明知道这件事是错的,他们还是因为心中的忠心而去做这件事,哪怕这件事违背了他们心中的很多理念,但是,他们还是会做。 一个下属如何,能力强不强,为人如何,其实都是次要的,忠心才是最为重要的,如果一个人连最起码的忠心都做不到,那这个人不管能力再强,本事再大,也不会得到重用的,而且还很可能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个等级分别,皇权统治的时代,只要稍微家底殷实一点儿的人,都有私人势力,像很多豪门大户,都有自己的门客、家臣、学生等等,他们效忠的不是高坐龙椅的皇帝,而是他们的主公。 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个人了,那就是司马懿,司马懿当年谋反的时候,就是带着自己的三千门客直逼皇宫的,类似司马懿这样的人物,在中国的历史上很多,当然了,大多数人都没有太好的下场。 如果说到这里,还是没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再提到一个职业,守墓人。 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上,皇帝很多,从而诞生了一个职业,那就是守墓人,大多数守墓人都在历史当中消失了,但是,哪怕是在现如今这个社会,依旧可以在某些偏远的地方,发现守墓人的踪迹。 守墓人是世代相传的,有点儿像藩王的世袭罔替,他们自己是守墓人,而他们的子子孙孙自然也是守墓人,之所以有些守墓人会延续千年,就是因为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愚忠这个概念! 说到这儿,想必诸位应该能理解何为愚忠了。 罗网的人员构成如何,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谜团,但是,能够成为皇帝身边,最后一道屏障,并且时刻保卫着皇帝安危的人,他们的忠心可想而知。 对于罗网还存在的事情,宁致远起初是很震惊的,但是,在震惊之后,却也没有感到太意外,宁致远现在好奇的不是阎小艺这个罗网中人的身份,而是好奇那个被许一凡留下来,并且丢进不良人当中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少年真的是前秦的后人?”宁致远看着许一凡问道。 棋已经下完了,许一凡虽然还有下棋的兴致,可是,宁致远显然没有了,姜三甲又不愿意跟许一凡玩儿,许一凡只好收拾棋盘,跟姜三甲在那喝酒吃花生,听到宁致远这么问,许一凡笑了笑,开口道:“应该是吧。” “嗯?” 宁致远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许一凡,开口道:“此话何意?” 许一凡端起酒碗, 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他现在喝得是灵洲城这边独有的一种酒水,酒水无名,是自家酿造的,无论从味道,还是品相来说,都无法跟百货楼的酒水媲美,但是,这种酒却有灵洲这边独有的风味,喝起来也有些意思。 “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前秦的后人是否还有,无从考证,至于那个少年是不是前秦的后人,我也不确定,不过,从他姓秦,身边又有罗网中人跟随来看,他多多少少跟前秦都些关系。”许一凡放下酒碗,缓缓地说道。 “那少年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宁致远自言自语道。 “前秦虽然已经覆灭了,可是,作为前朝余孽,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呢,阎小艺不告诉少年,那就为他好,不然,就以那小子的脾气秉性,很容易出事儿的。”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宁致远,笑着说道:“宁师兄,你信不信,如果那小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会更加的眼高于顶的,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估计从他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人乱刀砍死的。” 宁致远闻言,点点头,他并不否认这一点儿。 那个少年的脾气秉性如何,从刚才的短暂接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在土匪窝长大,身上有很重的草莽气息,也可能打打杀杀习惯了,导致他看谁不爽,就会直接开口怼人,遇到脾气好的,自然不会介意,可是,遇到一些脾气差的,就少年这样的性格,惨死刀下是迟早的事情,如果用许一凡的来说,那就是这样的人,肯定是活不过两集,就要领盒饭的那种人。 宁致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他看向许一凡问道:“不对啊,如果那小子真的是前秦后人,而阎小艺又是罗网中人,那少年应该是他的主子才对,他为何会这么轻易的就答应把少年交给你呢?难道是为了自己脱身?” 说到最后,宁致远自己率先摇摇头,否认了这个猜测。 罗网既然在前秦覆灭这么多年,依旧还存在,肯定不是那种轻易妥协和放弃的人,愚忠之人,讲究的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不可能为了自己脱身,就把自己的主公推入火坑当中,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哈哈......” 许一凡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却直接笑了起来。 “公子为何发笑?”宁致远不解的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宁致远,又跟姜三甲对视一眼,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还记得我刚才提到的另外一个人吗?” 宁致远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怎么了?” “刚才被谷歌带走的那个少年,是不是前秦后人,我不知道,也不确定,但是,真正的前秦后人我是知道的。”许一凡悠悠的说道。 “哦?他是谁?在哪?”宁致远连忙问道。 “他现在就在安寿岛。”许一凡看了一眼宁致远,随口给出答案,然后端起酒碗,开始饮酒。 “......” 宁致远彻底的无语了。 许一凡抿了一口酒之后,又补充道:“其实,宁师兄之前见过他的。” “哦?在哪?”宁致远好奇的问道。 “起点书院,他是最早的一批书院的学生之一,我想宁师兄应该给他授过课的。” 宁致远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他开始在脑海当中搜索起点书院的第一批学生。 说起起点书院,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起点书院虽然不是儒家正统的书院,却是海洲第一个儒家人创建的学院,虽然,在此之前,海洲各地都有大大的书院和私塾,但是,这些学院和私塾大部分都是一些富贵之家出钱建造的,根本不可能得到朝廷和儒家的认可一般,这就像是国办学校和私立学校的区别。 起点书院在建造完成,正式开始招生的时候,进入起点书院读书的人犹如过江之鲤一般的多,东海城的学子自然不用说了,几乎都去了,而在东海城周边的学子,在闻讯之后,也纷纷前来。 在去年起点书院招生之后,第一年的学子,就高达上千人,这还是在审查、筛选之后,择优录取的结果,起点书院的院长自然是荀德华,而副院长是崔东海,还有一位荀德华在白鹿书院的好友,叫南宫立人的老先生。 原本,按照荀德华的想法,两位副院长应该有许一凡一席之地的,但是,许一凡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十分的坚决,不过,许一凡虽然拒绝了成为起点书院的副院长,却成为了起点书院的名誉先生。 所谓名誉先生,其实,就是在书院挂个名而已,跟江湖门派的客卿差不多的存在,许一凡想去上课就去,不想去就可以不去,许一凡可以不认书院的学生为学生,但是,这些学生必须承认许一凡是他们的先生。 起点书院的先生不少,除了宁致远这个首席先生之外,还有很多被荀德华邀请而来的先生,还有一些海洲本地致仕的官员也来担任先生,而起点书院还有两位女先生,其中之一就是荀德华的关门弟子桂寒烟,另外一位,据说是从长安过来的女子,女子复姓欧阳,至于其全名叫什么,许一凡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许一凡只见过她两面而已,每次见面,许一凡都会称呼她为欧阳先生。 女子可以去书院求学,这件事,自古都有,只是,她们并不能算是儒家子弟,而让女子担任先生的,更是没有先例,而起点书院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至于让女子担任先生这件事,最先提出来的是许一凡,在许一凡提出来之后,得到了齐若兮、徐诗芷还有桂寒烟在内的一致附和,而荀德华又收了桂寒烟为关门弟子,自然也没有反对。 只是,这件事还是在起点书院正式开始传道受业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只是,这种质疑声,在听了欧阳先生和桂先生的讲课之后,也慢慢的消失了。 宁致远此刻还在苦苦的思索着,书院第一批学生当中,到底哪个才是前秦的后人,而许一凡则笑着说道:“宁师兄不用想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三百六十章 姜三甲的一番话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宁致远也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盯着许一凡打量起来,其原本就紧蹙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你收留前秦的后人到起点书院,到底想要做什么?”宁致远质问道。 许一凡瞥了宁致远一眼,笑了笑,反问道:“读书一事,难道也高低贵贱,讲究一个家世如何吗?” 宁致远想也没想的道:“自然不是,全天下的人皆可读书,人人都可以成为读书人,我们传道解惑,看的是对方的品行如何,而不是家世如何。” “既如此,那宁师兄为何要如此纠结那少年是谁呢?又为什么如此执着对方的身份呢?” “这......”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宁致远哑口无言起来。 宁致远脸色急剧变幻了数次之后,叹息一声道:“唉...可是,他毕竟是前秦的后人,起点书院是先生呕心沥血才置办起来的,我不想它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毁于一旦。” 许一凡却摇摇头,不赞同的道:“如果按照宁师兄这么说,我这个叛将之子出钱又出力的建造了起点书院,那起点书院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呢?” “当然不是,公子和别人不一样。”宁致远连忙反驳道。 许一凡却立即追问道:“有何不一样。” “那是因为......” “嗯哼!” 就在宁致远即将脱口而出,说出某个真相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姜三甲咳嗽一声,而宁致远先是一愣,随即就回过神来,连忙闭嘴,沉默不语起来。 原本许一凡还很期待宁致远会说出某个让他一直魂牵梦绕,求而不得的真相的时候,却被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给破坏了,许一凡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他有种想掐死姜三甲的冲动,而他现在也终于明白,梦倾城为何要砍姜三甲了,因为这糟老头子真的很欠砍啊。 既然没能从宁致远嘴里套出话来,许一凡虽然很失望,但是,也没有多么的失望,他低下头,捻起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乱世已起,我必须得拥有一些自保的手段和力量,单单依靠我现在的实力,是完全不够的,而罗网既然还存在,我刚好掐住了他们的七寸,那他们就得为我做些事儿。” “你这是玩火自焚。”宁致远明显有些生气的说道。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看向门外,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喃喃道:“到底是玩火自焚,还是炭中取栗,时间会证明这一切的,就算他是前秦的后人又如何?难道就凭他一个少年,再加上一个罗网,就能复国吗?先不说他能不能撼动大亚王朝的根基,就算大炎王朝出现了国祚断绝的情况,你以为凭他们就能复国?痴人说梦!” 宁致远看着许一凡,张嘴就想在说些什么,却别姜三甲用眼神制止了,最后,宁致远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因为身份的不同,成长的环境不同,宁致远知道的事情远比许一凡知道的要的多的,从他的角度而言,他是不希望许一凡这么做的,甚至许一凡的很多做法,他都是不赞同的,但是,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是许一凡,可能他能做的事情,是极其有限的,不可能做到许一凡那么多,那么好。 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同样每个人判断一件事,都有自己的标准,宁致远自然不可能用自己的标准去干涉许一凡,让他按照自己的标准和准则做事,毕竟,他不是许一凡。 其实,就许一凡刚才说的,前秦的后人在起点书院求学这件事,宁致远也知道,自己反应的有些过分了,先生曾经说过,宁教无类,既然如此,那过分的执着一个人的身份,那就是他的不是了。 随着宁致远的沉默,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了。 这种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众人在一起吃晚膳的时候,才被打破。 “明天一早启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康城!”许一凡在吃饭的时候说道。 “好啊!” 第一个附和的是古沫汐,她没有理由不赞同,许一凡早一日抵达康城,就早一日把事情做完,如此一来,她就能早一日带许一凡回南唐了。 梦倾城他们自然是无所谓的,反正这支队伍是许一凡说了算,既然许一凡要提前赶往康城,那他们配合就是了,无所谓的事情。 吃完饭之后,众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去了,而许一凡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客栈一楼,只有姜三甲和宁致远继续坐在那里。 姜三甲是闲人一个,他去许府的时候,除了他这个人之外,根本没有行李,而这次出来的时候,他也没带什么行李,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外,什么都没带,而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很快的,当然了,如果按照姜三甲个人的习惯,那自然是什么都不带最好了,反正穿什么无所谓的。 宁致远带的东西也不多,却也不少,除了换洗的衣服之外,带的最多的还是书,而对于有一定强迫症的宁致远来说,收拾起来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只是,他今天却没有立即回房间收拾东西。 “姜老,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做什么?”宁致远看着姜三甲问道。 姜三甲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虽然那小子什么都没说,但是,他要做什么,我心里很清楚,他也清楚我心里清楚。” “那你为何......”宁致远欲言又止。 姜三甲正视着宁致远,问道:“你知道为何荀德华要让你跟着那小子吗?” “为何?” 宁致远虽然知道先生为何要这么做,一来是保护许一凡的周全,二来则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用儒家思想去约束许一凡一二,不过,在姜三甲这么问之后,宁致远还是开口问道。 “你以为荀德华是让你来磨砺许一凡?事实恰恰相反,是你家先生让他来磨砺你的。” “嗯?” 见宁致远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姜三甲就解释道:“你知道你为何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书院吗?” “除了你自己不想离开书院之外,最重要的,是你还不适合离开书院,你身上的匠气太重了,你恩怨太过于分明,于读书人而言,这是好事儿,然而,对于这个世道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个世道上的所有事情,不一定都是非黑即白的,如果你凡事都要以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也如此要求自己,你终究什么都做不了的。” 宁致远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姜三甲说的话,宁致远不是第一次听到,在此之前,自家先生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其实,这些道理,宁致远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儿,该如何做事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他也曾经想过要改变这些,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再说了,他一直都待在书院,哪怕之前跟着荀德华出门游历,也无需他操心太多的事情,根本没有太多的机会给他改变自己。 姜三甲却没有理会宁致远的沉思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为何儒家扶持了多个王朝,除了开国初期,儒家的思想备受尊崇之外,越是到了后期,儒家对世人的影响力会越来越低,甚至有很多人开始反对、排斥儒家学问吗?” 宁致远抬起头,看向姜三甲,希望对方给出答案。 姜三甲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教书育人,传道解惑,看似很容易,却也非常难,而难在何处呢?” 不等宁致远回答,姜三甲直接给出答案:“不是难在教不教得会的问题上,而是能不能让他们学以致用上,更难的还是在于一个变字之上。” “变?” 宁致远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 “儒家一共出了四位圣人,可是,每一位圣人,都是在儒家处于低潮期的时候,一跃成名,成为圣人的,而在这些圣人仙逝之后,却极难再出以为圣人,你可知道原因?” “不知道变通?”宁致远试探性的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对也不对。” “何解?” “不管是至圣先师也好,还是亚圣也好,还是礼圣,亦或者是文圣也罢,在他们成为圣人的时候,似乎整个儒家,只有他们,他们代表的就是儒家,哪怕在他们仙逝之后,也很难有人成圣,难道是儒家人才凋零,出不了圣人吗?” “我看不然,儒家对中原的影响是巨大的,哪怕是在儒家学问低潮期的时候,历朝历代的官员当中,都有不少儒家弟子,可是,却始终无人成圣呢?就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圣人是完美的,是无法超越的,也是无法达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读书人,很多儒家子弟,在修习的时候,就自认自己达不到圣人的高度,而每一代圣人,在其有生之年,都会著书立言,以此来教化世人,可是为何偏偏文圣没有著书,也没有立言呢?” “你 看看现在的大炎王朝儒家的情况,在看看以前的王朝儒家的情况,是不是觉得不一样了,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书院林立人才济济,不说别的,单单你们白鹿书院,大儒可不止你家先生一人啊,你可知这是为何?” “就是因为文圣没有给你们太大的约束,也没有给你们太大的禁锢,文圣希望你们每一个儒家弟子,都能学有所成,成为新一代的圣人,可是,近千年过去了,你们儒家做到吗?有人敢这么去做吗?” “文圣没有给你们立下规矩,可你们却自己给自己立下了规矩,自己给自己加上了禁锢,如此负重前行,岂能快哉?” 说到之后,姜三甲看着宁致远,笑了笑,说道:“你看看许一凡那小子,他的事情,你可是了若指掌的,就是这样一个从小镇子走出来的小家伙,却靠着自己的手段和心机,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一无所有,变得什么都有了,你看看过去的东海城,再看看现在的东海城,许一凡的一句话,产生的影响是何等的重要,他为何能做到这一点儿?” “论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问深浅,许一凡是比不上你,甚至连大多数读书人都比不了,可是,你敢说许一凡不是一个读书人吗?他之前作的几首诗,写的几首词,包括现如今还挂在四季楼的九大残联,都说明他是一个有才华,有学问的人,甚至连他从来赚钱的两本书,都让人望尘莫及,而这又有几个读书人能做到?” “你看看他弄出来的这些东西,哪一样不是为了赚钱才弄出来的,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利益,如果让你去做,你能做吗?你愿意做吗?你敢做吗?” 面对姜三甲的灵魂三连问,宁致远彻底的沉默了,也彻底的开始反思自己了。 “致远啊,你应该多想想,读书人读书到底为了什么,你们儒家所说的立言、立德、立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用圣人的言论来要求自己,固然是没错的,可是,你要以圣人的要求来要求所有人,那就过分了,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圣人,如果是人人都是圣人的话,那就是你们儒家最大的荣耀,可是,人无完人,你敢说,你们儒家的几位圣人,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好好想想吧,当你在指责安然的时候,你也应该多站在他的位置去想想,他是跟我们不一样,可是也正是因为这种不一样,你们才选择了他,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如果他变得和你们一样了,那你们到底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失望呢?” 说完这一席话,姜三甲不在说什么了,而是站起身,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姜三甲很少一本正经的跟人说话,至少,在许一凡面前,他很少如此,但是,对于姜三甲这个人,包括许一凡在内,没有人敢忽视他,不单单是因为他是许一凡的大师伯,也不单单是因为他是修行者的身份,更不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年龄大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个老人知道的很多,见过的东西很多,他的学问,在这支队伍当中,是最高的,哪怕是宁致远,在其面前,都需要执弟子礼,就算是在东海城,荀德华看到姜三甲,都要客客气气的,当然了,荀德华并没有和姜三甲见过面。 姜三甲的一番话,发人深省,尤其是对于宁致远来说,无疑是当头棒喝,其实,类似的话,荀德华也曾经跟宁致远说过,只是,他说的并没有深刻,可能,荀德华自己都没有弄清这些问题,他也正在探究的道路上,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如何给弟子解惑呢? 荀德华都一大把年纪了,放着白鹿书院的副院长不当,偏偏跑到充满铜臭味的东海城,建立起来一个起点书院呢? 诚然,这其中有齐若兮和徐诗芷的缘故,也有许一凡身份的缘故,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又在官场上起起伏伏多年的老人而言,名与利,该有的,能有的,他都有了,他还需要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需要了,他现在应该做的,不应该是颐养天年吗?为何要如此忙碌,费心费力,甚至还不惜动用他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呢,更是冒着天底下大不韪,让女子担任先生呢? 荀德华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两个字,求变! 荀德华想要帮儒家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而荀德华的年纪摆在那里,就算他能做到,想要看到成效,那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而他注定看不到这一幕,而作为荀德华大弟子的宁致远,这些年来,荀德华都把宁致远带在身边,何尝不是对其寄予厚望呢,自己看不到结果,自然是要交给弟子去看到,甚至是想要宁致远在他去世之后,继续把他没有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宁致远能否做到,荀德华很担心,于是,他才会让宁致远跟着许一凡。 求变,说的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既然想要变,自然首先要从自己做起,荀德华已经做了很多,可是,宁致远呢?他似乎还是那个白鹿书院的大师兄,几十年如一日,没有什么变化,这既是好事儿,又是坏事儿,作为先生的荀德华,岂能不担心? 这一晚,宁致远彻底的失眠了,也彻底的开始正式自己现在面临的问题,还有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至于许一凡,姜三甲跟宁致远所说的一番话,他听了一部分,只是,他当时并没有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罢了,而剩下的一部分,虽然他没有听到,但是也能猜出来,对于姜三甲的话,许一凡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不过,对于这件事,许一凡不会去说什么的,荀德华和宁致远想要做什么,许一凡很清楚,而他们会怎么做,做的怎么样,许一凡也不清楚,如果能够走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许一凡也不会感到失望。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道士陆沉 灵隐观位于北斗山之巅,山不高,山势在灵洲众多大小山峰当中,也不算出彩,但是,如果你在灵隐观过夜的话,你会发现,在北斗山之巅看星星是最明亮的,也许这就是灵隐观选择在此处建造道观的原因吧! 少年和老人来到道观已经三天了,起初,少年还不愿意上山,一来是爬山真的很累,二来北斗山听起来很牛皮,但是,北斗山以前不叫北斗山,至于它原本叫什么,人们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之所以会叫北斗山,主要还是因为有座道观在山上,久而久之,上山烧香的人,也就把这座山称之为北斗山了,因为北斗山不起眼,在少年看来,这个道观肯定很寒酸,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灵隐观很旧,虽然经过了仔细的修缮,但是,那种经过岁月摧残的古旧,还是隐藏不住,也修缮不了的。 道观很陈旧,而道观内的道人也很老了,灵隐道人的年纪,不用问,单从他那比雪还白的须发,还有眉毛来看,就知道,他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岁了。 这几天,少年在道观内无所事事,除了吃之外,就是在道观四处闲逛,而大师兄和灵隐道人对此也不阻拦。 起初,觉得灵隐观就那样,跟他去过的其他道观比起来,真的不咋地,可是,随着他在灵隐观转悠的时间久了,就慢慢的发现,灵隐观和其他的道观相比起来,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少年也说不出来。 少年姓陆,单名一个沉字,他出生于大炎,生活在南夷,成长却是在海外,至于他父母是谁,陆沉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他而去,而少年被一个老瞎子,从大炎带到了南夷生活。 只是,想要在南夷生活很不容易,南夷和大炎每年都会发生战事,虽然都是小规模的摩擦,可是,两国边境却十分的危险,陆沉倒不是不像深入南夷去生活,可是,实力不允许啊。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个人,就在南夷和大炎的边境,艰难的生活着,直到几年前,老瞎子死了,却又有人来了,而这个人正是他的大师兄。 老人姓什么,他不知道,老人找到陆沉的时候,他刚安葬完老瞎子,老人自称是老瞎子的大师兄,他叫灵宝真人,至于他找到陆沉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代师收徒而已。 灵宝道人在跟陆沉见面之后,就直白无误的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修行者,也就是常人眼中的神仙,他可以带领陆沉踏上修行的道路,但是,陆沉必须便在道教门下。 对于一个生活都成问题,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陆沉而言,只要能吃饱饭,或者说,只要不至于饿死,那修行也好,还是做其他的事情也罢,他都是无所谓的。 陆沉也识字,也喜欢看书,更喜欢听说,识文断字的本事,是老瞎子传授他的,虽然老瞎子瞎了眼睛,可是,学问却不简单,教授一个孩子识文断字,还是很简单的。 在这些年里,陆沉很喜欢跟着商人到处跑,倒不是他喜欢赚钱,而是想跟着他们,听他们说一些江湖里的故事,反正又不收钱,权当故事来听了,至于这些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那都无所谓了。 这个世界有修行者的时候,陆沉自然知道,虽然他没见过修行者,嗯,好吧,其实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修行者,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在意的,在陆沉看来,修行者就是老神仙了,可以腾云驾雾,翻山倒海,最起码,也可以御剑飞行,所以当陆沉认了这个自己找上门的大师兄之后,陆沉是很窃喜的,认为从此以后,吃喝就不用愁了。 可惜,陆沉的这种想法,很快就被现实给打醒了,他自从跟着灵宝道人之后,虽然吃的不用愁,可是,想要顿顿吃饱,吃好,那还是不太现实的。 灵宝道人先是带着陆沉,从南夷一路向东而去,最终来到了东海之边,随后,他们就驾驶着一条小船出海。 在这个时候,陆沉还是很兴奋的,尤其是当他看到大海的时候,就格外的兴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可惜,这种兴奋劲并没有持续多久,另外一个问题,就开始折磨他了。 陆沉晕船,而且晕的特别厉害,自从上船开始,他就开始呕吐,整个人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一把。 小船在海上航行了多久,最终通往了什么地方,陆沉早已经记不清了,在那段时间里,他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等小船再次靠岸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新的大陆上。 在这里,人们的打扮和中原人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些人更黑一些,更健硕一些,穿的更清凉一些,另外,在中原极少看到的道士,在这里随处可见,而道观更是鳞次栉比。 上了岸之后,陆沉就跟着大师兄,去往了一座高山,高山高耸入云,壁立千仞,紧邻着大海,而灵宝道人告诉他,这里就是东海之滨了。 山很高,也很陡峭,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都很困难,初次登山的陆沉,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抵达山巅。 原本,陆沉以为,这座山这么高,山巅的风景肯定很好,建设的也很美好,然而,等他真正的到了山巅之后,却大失所望,在高山之巅上,除了一座破旧不堪的道观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建筑了。 道观真的很破旧,相对于现在看到的灵隐观来说,还要破旧,还要古老,灵隐观破旧归破旧,却经常修缮,然而,陆沉当时看到的那座道观,除了破之外,就是旧了。 道观无名,而道观的人也不多,陆沉在哪里修行了几年,拢共看到的活人,也就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没有看到大海之前,陆沉很渴望看到大海,而等看到大海之后,陆沉却发现自己晕海,没有爬山东山之前,陆沉也很期待和好奇东山之巅的情况,可是,等他爬上去之后,才发现,娘希匹的,他居然恐高。 在东山待着的那几年,他每一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从山巅掉下去了,如果从东山上掉下去,那结果不用想了,肯定死翘翘。 唯一让陆沉感到可以慰藉一下他那颗受伤的心的,只有东山之巅上的两个同龄人。 其中一个少年,长得很俊美,甚至可以说漂亮,陆沉在没有遇到少年之前,他对自己的俊朗,还是十分有自信的,可是,在看到少年之后,他就有些自惭形秽了,不过,没事儿,这种强烈的落差感,他从另外一个人身上找到了,因为对方是个胖子。 少年姓李,名璇玑,是他的小师兄,在他没有拜入道门之前,李璇玑就是关门弟子,而现如今,他成为了关门弟子。 李璇玑不但人长得漂亮,修行的天赋也极好,在他下山之前,李璇玑已经是七品龙门境巅峰了,半只脚已经踏入观海境,这么 长时间过去了,想必李璇玑也已经破境成功,成功跻身观海境了吧。 另外一个胖子,姓唐,没错,那个胖子少年就是唐万三,曾经和许一凡见过面,还同行了一段路程。 起初,陆沉以为唐万三也是道门中人,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唐万三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道门中人,只是他的身份很特殊,可以在道门当中任意行走。 李璇玑对这个小师弟很好,经常教授他一些道门的修行法门,可惜,陆沉似乎是一个反应很迟钝的人,在东山待了好几年,也才勉勉强强,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踏上了修行者的道路,现如今的他,也才是八品感应境中期,其实力相当于五品武夫,只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本事儿。 就陆沉的底子和实力,别说跟五品的打架打不赢了,甚至,他连六品武夫都不一定打得过,而且陆沉的胆子比较小,能好好说说的,绝对不动手,就算动手,那也是跑路。 在东山上,三个少年当中,唐万三的年龄最大,却修为最为稀烂,比之陆沉还不如,李璇玑则傲视他们二人,独占鳌头,总而言之,陆沉在东山的这些年,始终处于一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对此,陆沉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反而觉得这样挺好。 然而,陆沉真的是一个天赋极差,悟性极差的稀烂货吗? 其实不是的,陆沉的天赋很好,悟性也很好,只是,他入门的比较晚,再加上,他无比的懒惰,属于那种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的存在,对此,不管是大师兄也好,还是小师兄也罢,都没有说什么。 唐万三跟陆沉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就在陆沉进入东山修行的几个月之后,唐万三就离开了东山,据说是去中原做事儿去了,没有了唐万三这个垫脚石存在,天天跟妖孽李璇玑待在一起,他就更提不起任何修行的欲望了。 可能是因为陆沉太懒惰了,以至于一向好说话的大师兄,也看不下去了,就在两年前,他被迫离开了东山,再次坐船,离开了东海之滨,回到了陆地。 当年,他是怎么一路迷迷糊糊抵达东海之滨的,回去的时候,也是如何迷迷糊糊的睡回去的,虽然他已经是修行者了,可是,恐高和晕船的毛 病,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跟着大师兄回到陆地之后,就开始了游历。 在他们下山的时候,小师兄给了陆沉不少银子,告诉他,出门在外,放开了吃,放开了玩儿,而陆沉也确实如此做了,刚开始的,顿顿大鱼大肉,吃的满嘴流油,可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小师兄给他的银子就花的差不多了,直到这个时候,陆沉才意识到,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于是,他开始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只是,钱这种东西,如果不去赚的话,只会越花越少,因为它们又不会相亲相爱生下小银子,尽管陆沉每天想着该如何省钱,可是,三个月只会,他还是没钱了。 至于说大师兄,那就更不用说了,身无长物,陆沉看到灵宝道人的时候,他穿的什么衣服,几年之后,还是什么衣服,唯一不同的是,衣服浆洗的白了一些,补丁多了一些,就像是东山之巅的无名道观一般,一样的破旧和寒酸。 不过,有大师兄在身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在他们没钱吃饭的时候,他们可以去蹭饭啊,因为大师兄认识的人很多,几乎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大师兄都能遇到熟人,而这些熟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外人,都是那些大小道观的道人了。 在这些道观吃住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时间不能太差,短则一两日,多则也不能超过十天,毕竟,每天白吃白喝的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陆沉还是处于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很大,吃的又多,面对道观内其他道童鄙夷的眼神,陆沉也觉得不好意思,知道自己吃的有些多了。 在这一年多一来,陆沉跟着大师兄,几乎把大炎很多地方的道观都走遍了,北方的,南方的,东方的,现在就剩下西方了,于是,在年前,大师兄就带着陆沉从北方来到了西方,最终,在前不久,他们抵挡了灵洲城,而他们抵达灵洲城的时间,跟许一凡他们抵达灵洲城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 在龙门客栈看到的那个少年,他不认识,但是,对方的名字他听说过,毕竟,现在的百货楼已经在大炎王朝四处开花了,他想不知道都难,对于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他很好奇,也很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本来,这种嫉妒并不强烈,可是,在看到许一凡本人之后,这种嫉妒的情绪就猛烈的很多,可能是因为他长得比自己好看,跟小师兄李璇玑不相上下,也可能是对方穿着不凡,身边还跟着那么多人,前呼后拥的,也可能是龙门客栈掌柜的女儿,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就‘移情别恋’的缘故,总而言之,他就是不喜欢许一凡。 有些人的喜欢,总是没有任何道理和根据所言,喜欢就是喜欢,正所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而有些人的憎恶,也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可能双方一见面,就不喜欢对方,而陆沉对待许一凡的感觉就是后者,至于许一凡如何看待他,他不知道,也不清楚。 晚膳之后,在其他道人选择做功课的时候,陆沉却走出了道观,坐在道观的门槛上,看着黑漆漆的夜幕,还有不远处的灵洲城。 灵洲城很大,也很繁华,哪怕是到了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的,只是,相对于中原腹地的城池来说,灵洲城的繁华还是差了很多。 当然了,陆沉看的更多的,还是头顶上的繁星,从这里仰起头看去,天上的北斗七星显得格外的明亮,每每看到北斗星的时候,陆沉的心就会变得无比的祥和,这比他念道什么清心诀都要管用。 就在陆沉半坐半靠在灵隐观门口看繁星,胡思乱想的时候,在道观内,观主的房间内,灵宝道人和灵隐道人展开了一番对话。 “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灵隐道人问道。 灵宝道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确定吗?这些年,我们找到的孩子不计其数,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灵隐道人又说道。 显然,灵隐道人对于这件事还是不太相信。 灵宝道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见到那个少年了,他也看到了。” “如何?”灵隐道人下意识的问道。 “不好说啊!”灵宝道人抬起头,看向门外,叹了口气说道。 灵隐道人闻言,皱了皱眉头,两道长长的白眉毛,开始抖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两条白蛇在空中舞动一般。 “既如此,要不直接杀了他,以除后患?” 灵隐道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的狠辣,听起来,他不像是个得道高人,反而像是个土匪。 灵宝道人却摇摇头,深深地看了灵隐道人,说道:“杀不得,也杀不掉,何必多此一举呢,乱世已起,大劫将至,每个人都在下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出手,现在,我们不动,其他人也不会动,一旦我们率先动手了,那其他人也会跟着动的,你认为,一旦这个结果出现,我们能护得住他吗?” 灵隐道人不说话了。 沉默良久,灵隐道人问道:“那师叔,你这次来,是打算?” “我要去一趟西域。” “现在?” “明日。” “去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佛门的佛子。” “然后呢?” “看完再说。” “就这样?” “就这样!” 随着这段对话结束之后,两个老真人就此沉默下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 玉门关外的小事儿 第二日。 许一凡一行人早早的起床,在简单的用过早膳之后,一行人就再次启程出发,直奔康城而去。 同一时间,北斗山上有一老一少两人,缓缓地走出灵隐观,在灵隐道人的目送下下山,二人徒步去往西域。 从灵洲通往康城的官道,相对于中原某些地方的官道要好走很多,无论是驿站的数量,还是道路的质量,都有很大程度的提升和改良。 就道路和驿站这件事而言,往往最重视的不是那些位列中枢的朝中大臣,除了极少数的几位大臣之外,其实,很多人对官道和驿站的建立,都是抱着无所谓态度的。 大部分朝中官员,他们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高中,从而走上仕途,大多数人从最初怀揣理想,想要做一番大事业的心态,逐渐被生活磨去棱角,变得碌碌无为,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在某一个衙门,或者在某一个位置打转,这些人,可能是因为家世不够,也可能是人际关系不好,亦或者是能力不够,在常年累月当中,当初的那点儿书生气,早已经被官场的磕磕碰碰给磨砺的无比的圆润了。 儒家讲究中庸之道,只是,圣人提出的中庸之道是指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但是,很多人却觉得,所谓的中庸就是什么也不做,讲究一个无为而治,那什么又是无为而治呢?在他们看来,就是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常言道,说多错多,做多罪多,无为就是大有所为,而这就是他们心中的中庸之道。 为什么很多朝中官员,尤其是文官,他们终其一生,所处的官职都不算高,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们都是寂寂无名之辈,除了少数人知道他们之外,没有多少人记得他们,就是因为他们始终坚持的所谓的中庸之道。 文正,是每一个文官都梦寐以求的谥号,可是,真正能得到这个谥号的人却少之又少,这也跟官员潜移默化的坚持‘中庸’有关。 当然了,也不是天底下所有的读书人,或者说所有的官员,都不想做事,不愿意做事,不敢做事,每一个时代,都有不少耿直的读书人,他们自然想做事,愿意做事,也敢做事儿,可是,往往这些人的下场都不算好。 一来,不管是在长安当官,还是在地方上任职,都讲究一个方式方法,而所谓的方式方法,更多的还是来源于人情世故,很多读书人在初次当官的时候,因为满脑子都是圣人教诲,对于很多人的做法都看不惯。 有的人会选择无视,有的人会直接当面指出,更有人会直接拿这些事情开刀,如果是前者,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你让对方好过了,对方自然也会让你好过,不敢说有大的作为,至少在表面上的功绩还是有的,至于说有多大,那就看情况了,如果是后两者,那结果往往都不算好,看似是得罪了一个人,其实,往往得罪的是一批人,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对立起来,下场可想而知,到了那个时候,你别说做事儿了,能不能做官都是个问题。 二来,想做事儿,愿意做事儿,敢做事儿,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有没有这个能力做事儿,其实也很重要,有些官员自认为读了几天圣贤书,学了一些书籍上的道德文章,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眼高于顶,可是,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眼高手低,纸上谈兵,做不成事儿,也做不好事儿,还可能会坏事儿。 三来,官场也好,社会也罢,其实都是由一个个圈子组成的,而每个圈子都有圈子的规则,也就是人们潜规则,或者说是为官之道,如果你是一个有能力,又有背景,还愿意做事儿的人,其实还不够,还需要融入一个个圈子当中,而一个圈子的形成,往往都是有很多人存在的,到底是你去改变这个圈子,还是这个圈子去改变你,那就很难说了。 如果是你改变了这个圈子,能够折服这个圈子的人,那你做起事儿来,自然事半功倍,可是,如果是圈子改变了你,那你还能做什么事儿? 其实,为官和做商人很相似,讲究的就是一个利益,官场上的人有官场上的利益,可能是名,可能是权,可能是真金白银,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利益,当你触动了一小部分的人利益的时候,可能会遇到阻碍,大不了就是碰一鼻子灰罢了,可是,一旦你触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那么不管你是谁,都会很惨,那怕是皇帝,有时候在处理某些事儿的时候,也不可能随心所欲。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之前西征的事情。 为何在秦嘉涆带着二十万镇西军西征的时候,会有那么多子弟兵在军队当中,为什么他们会导致一代名将秦嘉涆最终含恨战死沙场? 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想要快速晋升,想要快速的获取政治资本,从快的方式有两个,一个是参加科举,还有一个就是入伍当兵。 科举这种事情,不是每年都进行的,有可能一年两次,春闱和秋闱,也可能三年一次,总而言之,时间不固定,录取的人数也不固定,科举的举行往往是看朝廷对人才的刚需,如果朝廷需要人才,那自然科举举办的次数就多,也频繁,而这个时候,往往录取的人数也比较多。 但是,科举的进行,往往备受朝廷关注,皇帝都格外的重视,没有点儿真才实学是很难考中的,而一般的官员,他们的孩子都比较多,往往优先考虑的就是嫡长子,或者是在读书方面表现好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庶子,他们该怎么办? 还有就是,科举的开始,往往都是全国的读书人都来参与的,人数往往很多,而想要在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光靠家中长辈的那点儿恩惠和人脉关系,是很难做到的,而且他们就算为了自己的孩子上下打点关系,得到的照顾也是极为有限的,毕竟,每次科举皇帝都会派人监督,并且事后-进行核查的,如果发现有人徇私舞弊,那往往就会让很多人人头落地,为了一点儿小恩小惠,就把自己的前程,甚至身家性命搭上,是不值当的。 更重要的是,官场的官员那么多,如果帮助了这个人,那其他人你帮不帮?不帮肯定说不过去,帮了却无法向皇帝交代,如此一来,很多人往往都不会选择帮忙。 再加上,大炎王朝虽然是以武立国,可是,科举制度已经不是一朝一代才形成的,而是经过无数个朝代发展、演变、完善的制度,很难在这上面做手脚,而大炎王朝的历代皇帝,对科考这件事都无比的重视,没有哪个官员敢轻易去触动这份禁地,越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越是懂得这个道理。 既如此,那些官员想要走科举这条路,从而给子孙谋福利,可以,但是,能谋求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对于科举,当兵往往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一条扶摇直上的捷径,只要你去了战场,带兵杀了人,做出了一些功绩,只要表现的不是太拉胯,往往都会被赞扬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官员,当他们把官位做到一定程度之后,往往都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军队当中去磨砺,说是磨砺,其实就是去镀金的。 大炎王朝王朝每年都会和北蛮、西域、南夷发生摩擦,从而发生一些小规模的战役,而这些战役的胜负,往往都意味着战功,有了战功,就有了政治资本,等他们离开军队,回到长安的时候,等待他们的自然是荣华富贵了。 为何西北的子弟兵最多?而北方和南方的子弟兵相对要少很多呢?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北方战事频繁,尤其是入秋之后,战事频繁,北蛮每年都会叩关,可是,北方的子弟兵是最少的,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北蛮人残暴,跟他们作战,很容易战死,搞不好就被对方给割了脑袋,到最后,战功没有混到,反而葬送了性命,这就不划算了。 至于说南方,南夷虽然常年和大炎王朝有摩擦,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属于对峙状态的,南夷人想出来很难,而大炎想要进入南夷,也很困难,至于说战功,肯定也有,可是,往往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功劳而已,如果去的人多了,战功就那么点儿,怎么分,就算有了战功,这点儿战功放在朝堂之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相对于北方和南方,西方这边就好很多了。 一来,西域王国众多,王国有大有小,实力自然也有强有弱,只要操作得当,战功是很好拿的。 二来,历代的镇西大将军,都很好说话,也很会做人,像秦嘉涆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其实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西北寒苦,他们每年都需要朝廷拨下来大量的资源,如果不跟朝中的那些大臣搞好关系,那影响的往往就是几十万的大军。 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也莫惹小人,那些官员话语权不重,可是,如果他们真心想要为难你,恶心你,也挺让人难受。 在历史上,不是没有镇西大将军是刚正不阿的脾气,可是,这样的性格,往往受连累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他麾下的将士,作为统帅,做到大将军已经是极致了,可是,手底下的那些将士们呢?他们难道不 想晋升吗?而他们想要晋升,还需要朝廷那边点头,如果你把朝廷当中的那些官员得罪了,那你镇西军的大小将领,几十年不挪窝也很正常。 因为双方的这种各取所需,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这也导致很多朝中官员,在需要给子孙谋福利的时候,就会把家族子弟送到西北的镇西军当中,以此来镀金。 只是,上一次的西征,谁也没想到,历来百战百胜的炎军,居然在西域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不但二十万将士全军覆没了,连大将军秦嘉涆都死了。 在那些朝中大臣的眼中,秦嘉涆死了就死了,葬送了二十万的将士,他不死谁死? 真正让他们感到痛心的,还是那三千子弟兵的战死,这些子弟兵,大多数都是纨绔子弟,但是,也有少数一部分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是,他们死了,朝廷一下子失去了不少栋梁之材,所以在炎武帝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西征的时候,这些人就联合起来,一起‘逼迫’炎武帝不得不再次西征。 说完了朝堂之上的这些蝇营狗苟的腌臜事儿,在说说西北这边的官道和驿站。 在西北这边,官道每年都是要翻修的,而且是不遗余力,尤其是在两次西征前的时候,炎武帝更是下旨要当地的官员,把官道修好,确保粮草物资的运行通畅。 其次就是驿站,在西北这边,驿站很多,严格按照要求,做到十里一站,常年都有驿卒待在驿站待命,而西北这边驿站的驿卒,全都是从边关退下去的老卒,他们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驿站对于一个军队的重要性。 另外,西北这边的驿站往往不是只有一条,除了几个主要的大型驿站之外,还有很多分支驿站,有些驿站,可能很多年都不会用上,但是,朝廷却每年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去维护他们,为何? 原因也很简单,当大战爆发之后,敌人往往想到的就是切断补给,另外就是阻止邸报的传送,而如果只有一条驿站的话,当驿站被拿下,被敌军的探子掌控之后,那朝廷就失去了对西北局势的掌控,而这往往都是很致命的。 这种多条驿站存在的必要性,远的不说,看看现如今已经沦陷的海洲就可知一二了。 方士出世的时候,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拿下海洲,而且朝廷还不知道,甚至周边的几个洲也是在事后才察觉这件事,为何? 就是因为方士在选择出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占据了驿站,切断了海州官员跟朝廷的联系。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海洲常年没有战事发生的缘故,驿站的存在,形同虚设,他们平时接待的,无非就是一些朝中官员而已,对于战争发生,他们是不会去想,如果海洲都发生战争了,那中原估计也改旗易帜了。 其实,这种多条驿站并存的情况,不单单在西北是如此,在北方和南方亦是如此,相对于西北的驿站,北方的驿站的数量更是达到了一个夸张的数字,而南方相对要少很多。 走出灵洲,即将抵达玉门关,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走在官道上,可以看到很多正在跟着大部队运送物质的徭役。 徭役是自古就存在的,无论在哪个朝代,老百姓除了需要每年向朝廷缴纳一定的赋税之外,还要服役,一般人是服兵役,但是,大部分还是服徭役,尤其是战事频发的边关,服徭役的往往都是当地的百姓。 穿过玉门关之后,大量正在辛苦做事儿的徭役,就浮现在许一凡的眼中。 现在的中原腹地,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可是,在西北这边,却还是处于冬末,每个人都穿的很厚实,只是,这种厚实往往是在他们休息的时候,才能看到,而在他们干活儿的时候,很多人往往都是穿着单衣在做事儿,更有一些年轻的小伙子,是光着膀子在做事儿的。 玉门关就像是一道大门,门内门外是两个景象。 许一凡他们在抵达灵洲的时候,看到的还是繁华和喧嚣,但是,穿过玉门关之后,这里除了苦寒一无所有。 苦,日子难熬,大多数文人经常以此吟诗作赋,可是,真正体验过这种寒苦,日子难熬的人,其实还是少数的,而真正知道日子难熬的,还是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人们。 为何每当大仗开始的时候,尤其是一个王朝末期的时候,敌军还没有攻破国门,很多中原人就是逃窜,反而是那些世世代代居住在战事频发当地的人却很少有人选择离开呢? 一切说起来很简单,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谁愿意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呢,而且他们一代代人生活在这里,流下了多少汗水,倾洒了多少鲜血,才得以生存下去,如果他们都选择撤退了,那这片土地谁来守护。 当年,北蛮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杀了那么多人,其中杀的最多的,就是镇守边关的将士和百姓,而当他们进入中原建立王朝之后,最先优待的也是战死了很多人,土地都被鲜血浸透的地方的人。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或者说,知道之后也只是淡然一笑,没有放在心上的是,前年,秦嘉涆的二十万镇西军全军覆没,其中有超过一大半的将士,都是从玉门关以外的这些州郡征集的士兵,当朝廷决定再次西征的时候,最高兴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些百姓,因为他们感觉,朝廷没有忘记他们,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很多人都是心甘情愿来服徭役的。 想想朝廷当中的蝇营狗苟,在想想这些老百姓的朴素想法,不得不让人喟然长叹,久久无言,陈思良多啊! 第三百六十三章 信天游 “上一道(那个)坡(了)坡(哎哟哟)。” “(哎咳——)下一道(呀)那梁(哟——)。” “见不上(的那个)小妹妹(哎哟哟)。” “(哎——咳)好(哟噢)稀(依)慌(噢哦哎咳)。” “马(了)走(那个)千(了)里(哎哟哟)。” “(哎咳——)一(呀)那一道道踪。” “人走(哦)(那个)千里(哎哟哟)。” “(哎——咳)一道道心(噢哦哎咳)。” “人(了)想地(了)方(哎哟哟)。” “(哎——咳哎)马想(呀)(那)槽(噢)。” “丢不下(那个)亲亲(哎哟哟)。” “(哎——(咳噢(哎咳))往家里(那个)跑(噢哦哎咳)。” “......” 许一凡一行人高坐马背,站在一处山丘之上,看着眼前这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粮草大军,耳边响起了那一声声西北特有的歌谣,其歌声豪迈而悠长,铿锵有力,听着就让人得劲,伴随着那一声声哎呦呦声,整支队伍都按照一定的节奏前行着。 唱歌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老人穿着破旧的棉袄,棉袄已经黑乎乎,油腻腻的,还破了不少破洞,从破洞里可以看到棉袄里面的朝麦草。 老人年龄很大,个头也不高,皮肤黝黑,脸上的皱褶比饺子皮还多,其腰杆也不如何挺拔,还有些驼背,腰间用一根草绳绑缚着,在腰间别着一根旱烟袋,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看似很普通的老人,却唱着洪亮的歌声,其嗓门不亚于一个年轻人。、 在老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子,孩子手里拿着一根羊鞭,在孩子的身边,还有一黑一白两只小羊羔,而在不远处一处才刚刚冒绿的草丛当中,有几十头颜色不一的羊儿正在悠闲的啃食着绿草,听到老人的歌声之后,这些正在埋头啃食绿草的羊儿,会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一眼老人的方向,嘴里发出咩的羊叫声,似乎是在附和着老人的歌谣。 孩子的穿着也很破旧,而且极其的不合身,明显大了不止一号那么简单,显然是其家中大人穿过的旧衣服,其皮肤也呈现黝黑色,却有着一口洁白的牙齿,此刻,他正蹲下身,抚摸着身边的小羊羔,满脸笑意。 许一凡却注意到,在小男孩的腰间,别着一把刀鞘,至于刀鞘,却没有刀,从刀鞘的制式来看,那是炎刀,而是镇西军当中独有的刀鞘制式,看样子,这个小男孩的父亲,或者其他的什么亲人,应该在军中当差。 对于老人唱响的歌谣,或者说民谣更加的准确一些,许一凡并不陌生,在上辈子的时候,他也曾经听到过,那是陕北的民歌信天游,这种独特的唱法和发音,不是当地人,很难唱出来,就算唱出来,也很难有那种味道,而且很多人也很难欣赏这种民歌。 听着那相似的唱腔,类似的歌谣,许一凡仿佛回到过去,整个人眯起了眼睛,露出了追忆的神色。 如果说许一凡是比较淡定的话,那么梦倾城等人则是一脸的诧异,歌谣唱的什么,她们没有怎么听懂,毕竟,老人是用当地的方言唱的,如果不是来过西北的人,确实很难听懂,但是,听不懂归听不懂,却不代表她们不欣赏这种歌谣,不被这种歌声所感染。 宁致远自从从灵洲城出发之后,就经常一个人发呆,很少开口说话,这段时间,他也不在天天待在车厢内看书了,而是经常一个人骑着马,跟着队伍边走边看,尤其是在看到这些喊着这种号子前行的运送物资的队伍之后,他就愈发的沉默起来。 老人的歌谣,宁致远也没有听的太懂,但是,这首歌本身就不复杂,前后对照一番,也很理解。 这一路走来,玉门关外的贫瘠和寒苦,是超出宁致远想象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完全跟中原腹地的百姓比不了,可是,在这里,一路所见的百姓,却无比的开朗,明明前方就在打仗,他们却笑的无比的开心,甚至偶尔还会开几句玩笑,在他们的身上,看不到贫苦的感觉来。 当然了,这只是精神上的欢乐。 一道玉门关就像是一道横亘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分界线一般,彼此之间,泾渭分明,却各有所乐。 这一路上,许一凡他们这群穿着华贵的人,走在官道上,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很多人只是在发现他们,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就低头继续做事儿,态度谈不上冷淡,却也不怎么热络,仿佛在他们和许一凡他们之间,有着提到无法逾越的鸿沟一般。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 这是许一凡在走出玉门关之后,随口说的一句话,对于许一凡而言,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随口之语,却让宁致远感触颇深。 历朝历代的王权更迭,真正受苦的却是这些最基层的百姓,而真正获益的,却是那些达官显贵,怎么看都不公平,然而,这却是常态,很少有人回去关注这件事,就算有,也很少有人真正的放在心上。 “安然,他唱的是什么啊?”梦倾城听了一会儿,见老人唱累了,开始休息的时候,开口问道。 “应该是信天游。”许一凡随口说道。 “你还知道这个?难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梦倾城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许一凡还给出了答案,这让她转过头,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来过,不过听过。” “哦,这样啊。” 许一凡很快又补充道:“其实,我也会。” “嗯?真的?那你来一个。” 梦倾城更加的诧异的看着许一凡,就连宁致远和古沫汐也纷纷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也没有推辞什么,微微抖了抖缰绳,上前一步,然后,气运丹田,开始唱了起来。 “西北的山(哎嗨嗨哎嗨)山连着沟, 咱祖祖辈辈在这(哎嗨)在这哒哒价守, 祖祖辈辈在这哒哒价守。 西北的那个山来哟山连着沟, 祖祖辈辈祖祖辈辈在这哒哒价守。 吼几声信天游解忧愁, 摔把汗撵着个撵着个日头走。 西北的男子汉, 天生的犟死牛, 为托山川(万呀么)万重秀; 西北的汉子, 犟死个牛呀, 为托山川万重秀呀, 天塌下来不低头。 西北的那个山来哟山连着沟, 好儿郎就出在出在咱这沟里头。 咽几颗泪珠子攥拳头, 怎能让满手手满手老茧白白留? 西北的男子汉, 天生的犟死牛, 敢对天地(一呀么)一声吼; 西北的汉子, 犟死个牛呀, 敢对天地一声吼呀 挺起脊梁朝前走。 西北的山,西北的沟, 祖祖辈辈在这哒哒盛不够, 在这哒哒盛不够。”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之语,没想到,许一凡还真的唱了起来,而且一开口,就让梦倾城大吃一惊,相对于老人的那豪迈而粗矿的歌喉,许一凡的歌声就显得稚嫩了很多,可是,那股信天游的味道,却被许一凡表现的淋漓尽致,仿佛他就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 不单单是梦倾城大吃一惊,宁致远他们又何尝不是呢,而真正大吃一惊的,其实不是他们这支光鲜亮丽的队伍,而是山坡了一窝旱烟的老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歌声,也猛地抬起头,朝许一凡这边看来。 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出现,老人早就发现了,从许一凡等人的穿着,就可以看出,这一行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老人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有见到过啊,明知道许一凡他们身份不简单,老人也没有过去攀谈的打算,只要他们不破坏这支运粮队伍的完整和完全,他们想看,想听,那就让他们看呗,听呗,反正又不会损失什么。 可是,在许一凡开唱之后,老人还是第一时间看向了许一凡,倒不是许一凡唱的有多好,单从唱法来说,许一凡的唱法糊弄糊弄不懂行的人可以,但是,在他这种唱了一辈子信天游的老人面前,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不过,许一凡歌词当中的那些话,听着确实让人舒心。 不管这种话语,到底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可以奉承的话,听着确实很舒心,很来劲。 原本已经慢下来的运粮队伍,在听到许一凡的歌声之后,也纷纷抬起头,看向许一凡他们,有诧异,有错愕,有疑惑,有警惕,但却没有谁开口说什么,他们看了几眼许一凡,又看了 一眼抽旱烟的老人,见老人没有说话,他们就继续赶路起来,只是,他们的脚步也随着许一凡歌声当中的节奏,缓缓的前行着。 “阿爷,那个人也会唱信天游耶!”正在抚摸着小羊羔的男孩,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说道。 “嗯!” 老人吐出一口烟雾,淡淡的嗯了一声。 “不过,唱的不正宗,没有阿爷你唱的好听,可是,他好像是在说我们耶!”小男孩又说道。 “嗯,是在说我们。” “那他们是什么人啊?” “大人物。” “京城来的吗?” “应该是。” “那他们是去康城吗?” “不知道。” “阿爷,你说他们是将军吗?如果是的话,我想跟着他。” “跟着他做什么啊?就因为他长得好看?”老人转过头,看向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表情无比认真的说道:“不是哒,如果他是将军的话,我就可以跟着他去杀西蛮子了。” 说到这,小男孩看向许一凡,喃喃道:“他看起来年龄也不大,这么年轻都能当将军,我想我也可以。” 小男孩下意识的去抚摸腰间的刀鞘,刀鞘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作为他六岁的生日礼物,那是一把被摩挲的发亮,很多地方还出现破损,甚至还可以在上面看到刀砍斧劈的痕迹,它们就像文字一般,在向看到这把刀的人们,讲述着它曾经的主人,是如何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 男孩一家人,祖祖辈辈,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男孩的父亲是镇西军的一名小卒子,男孩的爷爷也是镇西军的一名小卒子,男孩爷爷的父亲,更是镇西军的一名小卒子,在往上,他们大多数都是镇西军的一员。 男孩一家,在西北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农民而已,而类似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在西北还有很多,爷爷战死沙场,父亲去了,父亲战死沙场,儿子也上了,他们到底为什么打仗,又为什么前赴后继的去入伍,很难说清楚。 可能是因为他们祖祖辈辈都在跟西域人作战,所以他们选择走上了战场,也可能,他们知道,一旦让西域人进入中原,那么他们现在拥有的东西,都会失去,丈夫会被杀死,妻子会被凌-辱,孩子会被他们当成奴隶在驯化,他们的田地、房屋,都会被比他们更贫穷的西域人占据,所以他们选择走了战场,也可能是,他们就是为了单纯的活着,安稳的活着,所以选择了走上了战场。 男孩的爷爷之所以没有战死沙场,不是因为他懦弱,是逃兵,在西征军当中,就没有逃兵这一说,一旦当了逃兵,不但要命令军队的追捕,也要面临朝廷的海捕文书,更会被家乡的人看不起的,除了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过一辈子之外,他们终生都要活在阴影当中。 老人之所以幸存下来,是因为他在成为士兵的时候,曾经因为他曾经是一名斥候,而且是异常优秀的斥候,人们常说斥候的生命周期只有一年不大,可是,老人却当了十余年的斥候,次次都没有死,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在几十年前,老人所在的斥候小队,恰好遇到了西域的斥候,双方展开了厮杀,最终,老人所在的小队获胜了,可是,整整一队人,活下来的却只有老人一个人而已。 老人成为了残疾,在其胸口,背上有着数道致命的刀疤,这些刀疤并没有因为老人的老去,而逐渐消退,反而愈发的明显和狰狞起来,老人的一只脚已经废了,左脚的五根脚指头全都被齐刷刷的砍掉了,而右脚的五根脚指头,也只剩下两根而已,最要命的,是老人的握刀的右手大拇指没有了。 这样的伤势,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无比致命的,更何况是对一个斥候而言呢。 老人绝对不是第一个遭受这样重创的士卒,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这样的士卒,他虽然活下来了,却还不如死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正所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真的是一阵折磨,尤其是那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士。 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袍泽一个个的倒下,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在面临绝境的时候,他们把活下去的希望留给最后一个人,这种无声的情谊,是很多人不懂的,也是文人骚客写不出来的。 当熟悉的人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却还活着,活在痛苦的记忆里,那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老人在身负重伤,被军医好不容易抢救回来之后,他活下来了,也得到了上级的认同,甚至当时的前任镇西大将军,都知道他的名字,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去看望过他,更是在他伤愈之后,想要让他继续留在军队当中做做后勤,可是,老人拒绝了。 老人拖着残缺不堪的身体,回到了老家,对于一个那个时候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而言,这样一个鬼样子,还没有娶媳妇,谁愿意嫁给他呢? 可是,有人愿意,当时村子里的长得最美的姑娘,选择嫁给了他,女人的选择,得到了很多人的赞扬,而女人也把老人照顾的很好,为老人生了三个孩子,而且都是男孩。 老人的大儿子,在十年前,就战死了沙场了,而二儿子也在次年战死了,他们死的时候,都没有娶妻生子,唯独小儿子娶了媳妇,可是,在两个兄弟都战死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进入了军队,那时候,他才结婚不到三个月。 一次次的拼杀,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艰难的活下来,曾经稚嫩的少年,也为人父,为人夫,而伴随着前年西征的开始,同样身为斥候的他,自然而必然的死在了战场了。 在西征开始之前,男人回了一趟家,面对年仅六岁的儿子,他没有什么礼物送给儿子,毕竟,西北寒苦,能送的东西也不多,而他把自己的刀鞘送给了儿子。 男人离开家的那天,小男孩抱着刀鞘,追出去老远,冲着男人的背影喊道:“阿爹,今年过年你会回来吗?” 男人含着眼泪,微笑道:“回,一定回,到时候给你带更多的小羊羔回来。” 小男孩笑了,而男人也笑了,只是,男人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类似的事情,在这片贫瘠而荒凉的土地上,时常发生,中原人又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有几个人会放在心上,而这里的人们,也没有把这些事情挂在嘴上说道的情况,敢问这里的每家每户,有几个家里没有死过男人的,小男孩的家还算是好的,至少,他爷爷还在,娘亲还在,而很多家庭,他们家的男人死了,就意味着他们这一脉的血脉断绝了。 苦与不哭,唯有自己知道,信天游,到底是信天,还是信自己,谁说的清楚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萧十八 为什么西北人,在看到从中原来的人,尤其是那些锦衣玉食,一身华丽棉袍的人,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至于那种好奇和热络,在这里几乎看不到。 这么多年来,西北死了多少人,中原人可知道?西北绝了多少户,又有几个中原人知道?西北有多少老人没有了儿子,多少女人没有了丈夫,多少男人没有了兄弟,多少孩子没有父亲,又有几个中原人在意过? 朝廷或许在意,却也没有那么在意,每年,镇西军拿到的军饷,是很多的,可是,大部分拿到军饷的将士,他们自己并没有留下多少,大多数都是送给了那些已经失去家里顶梁柱的家庭,而这些人,又会把大部分银子,以各种方式,送回到了军队,这些事情,又有多少人看到过,听说过,在意过? 在京城子弟,在长安城内鲜衣怒马的时候,西北人还在为了一口吃的,而拼死拼活;在文人骚客,登高望远,吟诗作赋的时候,西北人正在为一口水源而不断的努力着;在那些达官显贵们,醉卧花丛的时候,西北人正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血溅黄沙。 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们,他们不为朝廷而战,不为中原而战,他们只为了自己而战,所以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出现了一代又一代的将士,他们无愧于任何人,只是愧对自己的亲人而已。 没有来过西北的人,很难体会到这里人们的艰辛,也很难懂得,这群明显要啥啥没有的人,居然可以活得那么开心,还能尽情高歌,梦倾城不明白,因为她是剑阁的大小姐,古沫汐不明白,因为她是巫蛊教的圣女,宁致远也不是太明白,因为他是白鹿书院的大师兄,可是,许一凡却明白,姜三甲也明白。 三千里山河,唱与山鬼听! 当许一凡开始关注西北战事的时候,他就拿到了很多关于西北这片土地的情报,按照许一凡之前的计划,他是打算先入京,然后在来西北,只是,这个计划因为皇帝的一道圣旨,而出现的改变,但是,这跟许一凡的初衷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是,在年前,阎罗寨送到西北的粮草,要远远超过人们的想象,除了送去康城的一部分之外,在西北的很多无比困苦的地方,那里的人们都多多少少收到了许一凡送来的粮食。 在去年那个寒冬,许一凡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虽然,在这个冬天,还是有很多人死去,可是,相对于以往来说,至少死的的人少了很多。 这件事,许一凡未曾跟任何人提起过,宁致远他们是不知道,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而已,谷歌知道,一方面是因为他是许一凡的贴身护卫,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不良人,西北这边的任何情况,不良人都是知道的。 一曲略显蹩脚的信天游唱完之后,许一凡翻身下马,牵着马匹,缓缓下山,径直来到已经站起身来的老人面前。 方才,站得远,许一凡只感觉老人老了,而现在走近之后,许一凡发现老人真的是很老了,许一凡今年十五岁,身高以及快一米六了,按理说,老人应该比他还高一些,可是,并不是这样的,许一凡站在老人面前,两个人差不多一般高,甚至许一凡显得还要高一些。 “旱烟不错!”许一凡看着老人,目光从其脸上落在其手里握着的旱烟袋上,笑着说道。 “来一口?”老人先是一愣,随即,就笑着说道。 说话的时候,老人已经把手里正在燃烧的旱烟袋递给了许一凡。 许一凡也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老人递过来的旱烟袋,放在嘴里,吸了一口。 “咳咳......” “哈哈......” 许一凡只抽了一口,就忍不住咳嗽起来,而老人见状,也笑了起来,小男孩则一脸鄙夷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是不抽烟的,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抽烟,但是,不抽烟不代表他不会,以前,他从国外回到老家的时候,就曾经在村里老人的忽悠下,抽过旱烟,而后来,他在当雇佣兵的时候,也曾经在受伤之后,抽过香烟,会抽,却不爱抽,因为许一凡很清楚,过度的吸食烟草,会对人的大脑产生危害,影响他的判断力。 在第一口抽完,许一凡剧烈了咳嗽一番之后,他并没有立即把烟袋还给老人,而是直接原地蹲下,最后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极了农村的老头抽旱烟的样子。 许一凡抽的不快,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眼前那支队伍,笑着问道:“这是给康城运粮?” 老人也蹲下身来,他的身体不允许他长期站立,能坐着自然只好,看到许一凡都坐下了,他也没有犹豫什么,直接也坐在地上,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这是第三批军粮了。” “运粮很辛苦吧?”许一凡吞吐着烟雾问道。 老人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走几步路,送点东西而已,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的,真正辛苦的,发生那些在外浴血奋战的将士们,他们才是最辛苦的。”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语气沉重的说道:“都辛苦,都不容易啊。” 老人撒然一笑,没有附和什么,辛苦又如何,不辛苦又如何,日子还得过,仗还要打,都是没法子的事情。 “阿翁是镇西军老卒?”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老人那双布满老茧,还没有了大拇指的粗糙大手,问道。 “对啊,我阿爷可厉害了,他曾经是镇西军斥候队的百夫长呢。” 老人还没有说话,小男孩却抢着说道,而且在说这话的时候,小男孩色彩飞扬,那口洁白的牙齿,无比的雪白,很显然,在小男孩的心目中,百夫长这个官职可是很大的,很厉害的。 “嗯,确实很厉害。”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这不是他为了逗小男孩开心而去附和他,而是许一凡真的觉得老人很厉害,一个能够成为斥候的人,本身就很厉害,而能够成为斥候军百夫长的人,更是了不起,更何况,眼前这个老斥候还活着,那就更了不起了。 “那你阿爹呢?”许一凡看向小男孩问道。 “我阿爹也是斥候军的百夫长,跟我阿爷一样,我大伯和二伯,一个是伍长,一个是校尉,怎么样,厉害吧?”小孩子继续炫耀道。 许一凡点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厉害!很厉害!非常的厉害!”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小男孩很开心,只是,很快他就撇了撇嘴,一张黝黑的小脸垮了下来,一边抚摸着小羊羔,一边摩挲着刀鞘,低声道:“可惜,他们都死了,死在了西蛮子手里。” “阿爷和娘亲说,他们都是英雄,大英雄,是真的吗?”小男孩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 许一凡也看着小男孩的眼睛,那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是那么干净,那么的纯洁,那么的漂亮,比许一凡见过的大多数人的眼眸都要漂亮。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小男孩的问题,而是沉默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你阿爹是大英雄,你两个伯伯也是大英雄,你阿爷也是大英雄,你们西北人个个都是大英雄,大炎王朝有你们,是大炎王朝的荣幸啊。” 说到这,许一凡伸出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笑着说道:“将来,你也会成为大英雄的。” “嗯!一定会的!我可是有宝刀的呢!”小男孩拍了拍身上的刀鞘,傲然的说道。 听到小男孩那无比童真的话,许一凡很想夸赞他几句,可是,话到嘴边,许一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小男孩是如此,整个西北又有多少这样的小男孩呢?眼前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老人,当年是否也是如此呢?在更早之前,那些战死在西北边境的将士们,他们在小时候,是否也是如此呢?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必然的,所以才有无数西北人,成为了将士。 “哥哥你呢?你是中原人吗?是从京城来的吗?”小男孩好奇的问道。 “我是中原人,不过,我不是从京城来的,而是从很远很远的东海城来的。” “东海城?是不是有大海啊?” “有!” “大海大不大?” “很大。” “嗯,有多大呢?” “你看到那边的天没有?”许一凡伸出手,指向远处的天空问道。 “嗯,看到了。” “它大不大?” “大!” “大海就和它一般大,甚至比它还大。” “啊?这么大啊!” 小男孩很显然被震惊到了,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小男孩虽然很震惊,却很快收敛心神,看着许一凡问道:“那你从大海边上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啊?是来游历的吗?” 说到这,小男孩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宁致远他们一行人。 许一 凡摇摇头,说道:“我是来看你们的。” “这样啊。”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见小男孩不说话了,老人开口问道:“公子一行人来我们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啊?”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人,又看向西方,喃喃道:“我就是被人赶到这里来,过来混吃等死的,顺便拿你们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战功,抢功劳来的。” 老人却摇摇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语气笃定的说道:“你不像这种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许一凡闻言,哑然失笑,转过头,看向老人问道。 老人再次摇摇头,不去看许一凡,而是看向已经逐渐走远的队伍,喃喃道:“公子是什么人,老头子不知道,但是,老头子知道,你跟其他的中原人不一样,想必,公子是到西征军当中上任的某位大人物吧。”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一袋旱烟,许一凡终于抽完了,他动作很熟练的把烟袋在地上磕了磕,然后把玩着手里的烟袋,笑着说道:“阿翁能否把这烟袋送给我?” “你喜欢这个?”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 “喜欢就拿去,喏,这是烟叶,都是自家弄的,一般般,肯定跟你们中原的烟叶比不了。” 老人说完话,从腰间掏出一个羊皮口袋,丢给许一凡。 许一凡笑着接过,然后,看向小男孩,问道:“你想要什么啊?” 小男孩想了想,说道:“我能跟着你吗?” “哦?为什么要跟着我啊?” “阿爷说你是镇西军的大官,我跟着你,就能杀西蛮子了,只要杀了西蛮子,我就成为大英雄了。”小男孩无比认真的说道,同时,又用无比希冀的眼神,看着许一凡,生怕许一凡拒绝。 老人闻言,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只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一凡却盯着小男孩看了很久,然后在小男孩那紧张而期待的眼神当中,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不行!” “为什么啊?” “你还是个孩子。” “可你看着也不大啊,也是个孩子啊,你都能去当官,我为什么不能去当个斥候呢?”小男孩反驳道。 许一凡却笑了笑,说道:“真的不行!” “哼!把烟袋还要烟叶还给我。”小男孩气鼓鼓的看着许一凡,最终,赌气道。 许一凡笑了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一点点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童真。 “我拿别的东西跟你换。”许一凡说道。 “不稀罕!” “真的吗?你看完我交换的东西再说。”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朝谷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什么东西我都不......换!” 看着靠近的谷歌,小男孩依旧赌气道,只是,当他看到谷歌递过来一把刀的时候,小男孩顿时不说话了,整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把刀上。 “我拿它跟你换,你换不换?”许一凡问道。 “换...不换呢?” 小男孩脱口而出就要换,只是,话才说了一半,他就转过头,看向老人,老人只是笑着看着小男孩,没有说话的打算,只是让小男孩自己去决定。 许一凡伸出手,把小男孩怀里的刀鞘拿过来,把手里的那把最新款炎刀,插入刀鞘,严丝合缝,然后,许一凡把他递给小男孩,说道:“送你了。” 小男孩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了刀,而许一凡也在同一时间,从地上站起身,转身离开。 “喂!”小男孩突然喊道。 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着小男孩,笑道:“怎么了?反悔了?” 小男孩摇摇头,说道:“刀算你借我的,等我可以杀西蛮子的时候,我还你。” 许一凡看着一脸严肃的小男孩,本来想说不用的,但是,他却说道:“好啊,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那你叫什么啊?到时候,我该哪找你?”小男孩又问道。 “我叫许一凡,至于怎么找我,等你能还我刀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不在继续逗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而谷歌等人也纷纷上马,紧随其后。 “我叫萧十八!” 就在许一凡他们快速离开的时候,小男孩的声音从身后远远的传来,许一凡并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说道:“我记住你了。” 许一凡他们率先离开了,而姜三甲和宁致远却没有立即跟上,而是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对年龄悬殊的一老一少。 “看懂了吗?”姜三甲转过头,看向宁致远问道。 宁致远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有些事儿,他看懂了,而有些事儿,他却没有看懂,或者说,懂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没有懂。 “你知道为何那小子,能够如此快速的崛起嘛,甚至连她们都愿意跟在其身侧吗?”姜三甲又问道。 只是,不等宁致远回答,姜三甲就给出答案,说道:“有些人,天生就是领袖,让人下意识的靠近他,追随他,看到那个孩子了嘛,你信不信,在不久的将来,他肯定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少年的。” 对此,宁致远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他知道姜三甲说的没错。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驾!” 说完这句话,姜三甲就猛地一挥马鞭,胯下的马匹瞬间冲出去老远。 宁致远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而在漫天的沙尘当中,只有那一老一少还站在原地,只是,如果宁致远此刻回头的话,会发现原本始终驼着背的老人,在这一刻,悄悄地直起了身子! 多年以后,在许一凡麾下的斥候军当中,有一个斥候军的百夫长,姓萧,名十八,他的最优秀的斥候,没有之一,哪怕是言午堂出身的学生,在这个叫萧十八的少年面前,都自愧不如,而萧十八从始至终,都是一名百夫长,因为他爷爷是百夫长,他父亲也是百夫长,所以他也要做百夫长,而且只做斥候军的百夫长,但是,他麾下的斥候,却是整个斥候军,无冕的斥候大将军! 第三百六十五章 瘟疫 在过玉门关之前,许一凡这支队伍还略显轻松惬意,赶路的速度不急不缓,但是,在过了玉门关之后,这支队伍每日的行进速度堪称恐怖,用了不到半荀时间,就从玉门关内抵达了康城地界。 西域,在中原人的印象里,除了苦寒就是苦寒,好像除此之外,这里没有别的东西了,而真正抵达西域之后,许一凡觉得这里比想象的还要苦寒,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几乎看不到商队和百姓,偶尔看到的,除了运粮的队伍之外,也只有军队当中负责后勤工作的卫兵了。 过了西洲,穿过沙洲之后,看到的地方,大多数都是残破不堪的景象,很多地方都是一片白地,那些原本应该生活着不少百姓的村庄,此刻早已经人去楼空了,大火燃烧之后,倒塌的房屋,漆黑的木梁,破碎的瓦片,它们在默默的告诉着每一个看到它们的人,这是战争造成的后果,偶尔还能看到一些石头上乌黑的血迹,在村庄的枯木之上,还有一排排乌鸦停留,见到有人过来,顿时振翅高飞。 如果说,玉门关以外,到沙洲城之前,西北是苦寒的话,那么,过了沙洲城,进入西域之后,那就是荒凉,真正的荒凉,目之所及,看到的除了将士就是满眼的黄沙和戈壁。 此时,许一凡一行人正策马疾驰在称不上官道的道路上,他们现在的装扮很奇特,每个人头上都戴着一定斗笠,在斗笠下的脸上,还覆盖着一层类似口罩的东西,说是口罩,其实就是用布条绑缚在脸上而已,除此之外,许一凡他们的衣服也出现了一些改变。 宽大的衣袍早已经换下,取而代之是一种袖子和裤腿都很窄小的衣服,看起来有点儿像是出海打渔的渔民,或者在运河附近拉纤的纤夫,就连他们骑着的马匹,马头上都罩着一个用竹篾编成的笼子。 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因为西北这边风沙很大,经常是黄沙漫天,如果不如此打扮的话,估计走不了多远,衣服内,头发里就全都是沙土了。 “公子,还有八十里就到康城了。”谷歌骑马和许一凡并行,闷声闷气的说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此刻的许一凡,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江湖游侠儿,斗笠、面纱、简短的衣服,只是,他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此时却充满了担忧。 许一凡之所以如此着急赶路,倒不是因为他想要快点去军队当中捞军功,也不是因为想早去早回,而是因为,在前不久,许一凡接到了一份新的情报,西征军出事儿了。 西域联军和西征军,还是以康城以西八十里为缓冲地带,展开了对峙,双方经常发生一系列小规模的厮杀,偶尔西域联军也会尝试着攻城,只是,这种攻城的声势不大,往往就是军队来到康城之下,相互互射一波箭雨,然后在进行一次尝试性的冲锋,如果出现较大的伤亡,对方就撤退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康城的战事局势还是比较稳定,而西征军出儿,是因为闹瘟疫了。 瘟疫,在古代是非常常见,却又无比让人头疼和胆寒的一件事,而瘟疫往往发生的在一些天灾人祸之后,比如某地闹旱灾,或者洪涝之后,亦或者是其他的灾祸,因为灾祸发生之后,往往都会死很多人,有无数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而在那种自己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情况下,对于已经死去的人,谁还会去搭理。 如果这些灾祸发生在冬季,那还好说,毕竟天气寒冷,尸体不容易腐-败,可是,一旦灾祸发生在春夏季节,那就一场更大的灾祸了,尤其是在夏天,一个人从死亡到尸体腐-败,往往速度很快,如果不及时处理掩埋的话,那尸体腐-败之后,产生的瘴气和尸气就会迅速扩散。 瘟疫这种东西,它可不管你是活人还是死人,是有钱人,还是穷人,是当官的,还是普通百姓,只要是它们能生存的地方,它们就会蜂拥而至,而在古代,医学不发呆,卫生条件又极差,人们的防范措施几乎没有,中枪的情况比比皆是,而这就导致瘟疫传播的速度极快。 一般,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朝廷往往就是安排人去掩埋或者焚烧尸体,而对于那些已经感染瘟疫,或者疑似感染的人,在没有办法治疗他们的时候,往往就是把他们圈禁起来,不让他们离开,而这样做的结果,只能让瘟疫传播的更快,这些人的下场,除了死也只有等死了。 这还是有良心的官员,如果遇到一些心狠手辣的官员,还圈禁什么啊,直接就地屠杀,然后杀人焚尸,以一部分的死亡,来换取瘟疫的不再扩散。 除了因为天灾而产生瘟疫之外,还有一种地方,也很容易产生瘟疫,是的,没错,就是战争。 众所周知,打仗是要死人的,而在冷兵器时代,大部分的将士在作战的时候,往往都不会当场死亡,他们很多人之所以会死亡,大部分都是因为失血过多,休克性死亡,或者是死在了伤口感染的并发症之上。 在这个时代,军医的水平其实没有多高,外科手术还可以,但是,要说起内科,那完全就是依靠经验了,大多数将士受伤之后,不管是中刀了,还是中箭了,军医的做法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拔出箭矢,简单的清理伤口,贴上一副金创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运气好,你能自己扛过去,扛过去了,你就能活下来,扛不过去,那就凉凉了,而且就算扛过去了,多多少少也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影响他们今后的作战能力。 这还是战事没有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对受伤将士的处理办法,可是,一旦战事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受伤的人只会更多,而军医根本忙不过来,大多数士兵还没有等到军医到来,就已经死亡了,而就算等到军医来了,在简单的处理只会,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还是最让人感到窝心的事情,真正的痛苦,往往是在后面,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伤势的手段,往往都会引发伤口感染,而军队对这些受伤将士的安排,大多数都是集中在一起,如果一个人出现感染,那么很快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感染者。 千万不要高看了古人的卫生防范意识,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容易滋生出瘟疫来。 如果说伤口感染,滋生引发瘟疫的一个诱因的话,那么,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尸体,才是真正导致瘟-疫-爆-发的真正原因。 死者为大,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出生入死,血战沙场的将士而言,他们谁都不想自己身边的袍泽,被敌人砍了脑袋,很多时候,在战争爆发之后,双发在打了一阵之后,都会暂停战争,开始各自收敛各自战死的将士的尸体,把他们带回去,统一停放,然后把他们想办法送回去安葬。 在历史上,还经常出现,为了某个将领,或者很多士兵的遗体,而进行谈判交易的情况,用活人来换死人的事情,在历朝历代,都曾经出现过。 当然了,这只是说一般的战争,像一些灭国战之类的,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殷元魁统领的这三十万的西征军,在连下六国之后,战损其实已经比较严重了,伤亡近十万,也就是三分之一左右,去年的时候,很多战死的将士的遗体已经被送回去了,但是,在入冬之后,因为道路难行,很多遗体都还停放在军营当中,在冬天,这本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西北这边的天气变化无常,昼夜温差极大,导致尸体不容易腐-败,可是,这只是相对而言。 在冬去春来之后,天气回暖,很多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败了,尽管殷元魁他们已经安排人把这些战死的袍泽送回去了一部分,可是,只要战争还在继续,那死人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如此一来,尸体的腐烂,伤兵伤口的感染,再加上卫生条件的恶劣,还有防范措施的不到位,瘟疫就这样滋生,并且迅速爆发起来。 当然,在这其中有没有敌国探子在其中推波助澜,还尚未可知,但是,瘟疫一旦开始爆发,那对于西征军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旦瘟疫大面积扩散,那最先倒霉的,肯定是那些伤兵,其次就是跟战死将士遗体还有伤兵密切接触的人了,然后就是那些正常士兵了。 在瘟-疫-爆-发的初期,殷元魁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他开始不断的整治大军,希望可以阻止瘟疫的继续扩散,因为是打仗,后勤物资除了粮草、兵器甲胄之外,送来最多的还是各种草药,而在这段时间,西征军的各种治疗瘟疫的草药,被大量使用。 除了使用草药之外,殷元魁还下令把那些战死,却没有送走的将士的遗体,就地掩埋,这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瘟疫的扩散,可是,殷元魁这样做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瘟疫已经在军队当中开始扩散开来了。 许一凡在得到这个情报之后,第一时间决定,昼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往康城,他们轻装简行,抛弃了一切不必要的东西。 对于如何治疗瘟疫,许一凡还是有一定经验的,毕竟,许一凡曾经可是毕业于麻 省理工的高材生,又当过雇佣兵,对于这种情况,还是知道该怎么应对的,他只是希望,自己去的时候,事情还没有发展的太严重,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伴随着西征军内出现瘟疫这个坏消息,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那就是,西域联军那边,也出现了瘟疫,毕竟,老天爷在很多时候,还是很公平的,祂不会因为你是谁,而偏向任何一方。 只是,西域人在面对瘟疫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做法,要比殷元魁好很多,至少,在许一凡看来是这样的。 西域人信奉佛教,而佛教对于死人,往往不是中原人常用的土葬,或者水葬,而是火葬。 西域的火葬,北蛮的天-葬,南夷的崖葬,中原的土葬,以及海外的水葬,不同的国家,信奉的东西不一样,对待死者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在西域人看来,人死之后,就是去往了极乐世界,而佛门讲究涅槃重生,而大火就是涅槃的最好方式,当然了,也有人说,西域人之所以选择火葬,是因为他们信佛,在一个人死后,他们对佛到底修到了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能不能烧出舍利子了,如果有舍利子,那就说明这个人,是一个虔诚的佛门信徒,他已经得道了,如果没有烧出舍利子,那就说明这个人修行不够,至于这种说法是否准确,那就不得而知了。 西域联军在爆发瘟疫之后,他们起初也是很慌乱的,绝对这是灾乱,是佛对他们的惩罚,但是,这种慌乱很快就被高层给镇压下去了,有不少佛门弟子,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这是佛对众生的考验,希望他们可以浴火重生,于是,就一把火,把这些将士的尸体给烧了。 在别人看来,至少,在中原人看来,西域联军这样做,是极其不道德的,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看来,西域那边有高人存在啊。 现在,大炎王朝和西域这边,战争因为这场席卷了两边的瘟疫,而暂时告一段落了,都在全身心的抵挡瘟疫的袭击,而接下来,就看谁先成功的瓦解瘟疫,谁最先恢复元气,谁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 康城! 此时的康城,气氛无比的压抑,每个人的心情都无比的沉重,因为瘟疫的到来,使得整支大军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当中。 就地掩埋死亡将士的遗体,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做法,对于炎人来说,没人愿意事后,埋骨他乡,不能魂归故里,可是,他们已经死了,自然无法反驳,而活着的人,虽然有人不愿意,可是,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和安危,也不得不这么做。 遗体是掩埋了,可是,瘟疫还在扩散当中。 在这短短的十余天当中,就有不少受伤的将士,感染了瘟疫,很快死去,而有些将士,可能是承受不了伤痛带来的折磨,也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太多的死人,更可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不少袍泽在感染上瘟疫之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景象,已经有不少将士选择了自-杀。 每一个将士,都是殷元魁的心血,每死一个人,都是对炎军实力的一种削弱,可是,他现在却无法阻止这种局面,你可以杀死一个人,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可是,你却没办法阻止一个人自己寻死。 在这几天时间里,感染瘟疫的不单单是这些受伤的将士,还有不少没有受伤的士兵,他们虽然不是主要作战部队,可都是负责后勤的士兵,更重要的是,在感染瘟疫的人群当中,还有不少军医。 虽然这次西征,殷元魁带了不少军医,可是,在打仗的时候,军医这种人才,可是多多益善啊,每多一个军医,就可以拯救无数将士的生命,而每死一个军医,其带来的影响是很严重的。 此刻,坐在帅账首位的殷元魁,脸色阴沉似水,表情无比的凝重。 “禀报大元帅,那些捐躯的将士们的遗骸,已经安葬完毕了。”房子墨说道。 殷元魁看了房子墨一眼,没有说话。 “军医那边,已经开始大量熬制汤药了,大部分将士都已经服用,只是......” 说到这,房子墨的表情也无比的难看。 “只是什么?”殷元魁问道。 尽管他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是,还是问了出来。 “只是收效甚微,瘟疫还在扩散,今日,又有两名郎中感染了瘟疫。”房子墨紧蹙着眉头说道。 “新的物资什么时候到?”殷元魁又问道。 房子墨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道:“至少还需要十天。” “十天?怎么这么慢?你知道这十天要死多少人吗?派人去接应,去催,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给五天,不,三天时间,必须把新的物资给我送来。”殷元魁阴沉沉的说道。 房子墨闻言,露出了苦涩的表情,新一批的物资的至少还需要半荀时间,而十天时间,是他已经派人去催了,可是,现在殷元魁却要求他三天就把这批物资送到,那真的是要了他的命了。 当然了,物资也不是三天送不到,可是,那要死很多人的。 对于房子墨在想什么,殷元魁不关心,他看向童真问道:“西域那边什么情况?” “他们也不太好,不过,根据探子来报,西域联军那边,似乎已经控制了瘟疫。”童真说道。 殷元魁不说话了,他的紧蹙的眉头都挤到一起去了,现如今的情况,对炎军是极为不利的,作为一个统军的将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御书房的小朝会 京城! 御书房内,炎武帝身穿龙袍,坐在书案后面,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眉头紧锁,而在书案对面,站着数位大臣,为首的就是宰相徐肱,其次还有六部尚书。 炎武帝看了一会儿奏折之后,放下奏折,看向面前的朝中大臣,开口道:“朕收到了从康城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邸报,西征军发生瘟疫了,这件事,众爱卿怎么看?” 康城出现瘟疫的情况,他们都是知道的,毕竟,西北的邸报送来之后,首先就是送到他们手里的,然后才会呈交给炎武帝的,他们自然清楚这件事,所以在炎武帝问询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感到意外。 “启禀陛下,这是天灾,是上苍示警,乃不祥之兆,臣祈求陛下,撤兵吧。”户部尚书屈博裕朗声道。 炎武帝瞥了一眼屈博裕,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其他人,问道:“其他爱卿怎么看这件事?可有解决的办法?” 其他几位大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说话。 对于屈博裕为什么这么说,其实,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 十六年前,炎武帝登基,随后就御驾亲征北蛮,虽然把北蛮打的抱头鼠窜,可是,也给朝廷的财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不过,在炎武帝之前的几位帝王,都没有对外作战,休养生息,给大炎王朝积攒了一份不菲的家产,北伐问题不大,虽然北伐最后功亏一篑,大炎王朝并没有占据多少疆土,可是,在这场战争当中,大炎王朝从北蛮掠夺了不少财富,这场战役不但没有亏本,反而还有盈利。 前年,时隔十余年,炎武帝下旨西征,没想到镇西大将军秦嘉涆兵败,导致二十万将士战死沙场,这给了大炎王朝当头一棒,单单西征这件事,就给大炎王朝的财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虽然秦嘉涆连下两国,掠夺了不少财富,可是,秦嘉涆拿下的两国,都是贫瘠的王国,财富真的没有多少,跟大军西征的支出对比起来,获利不多,最后兵败,更是让这次西征赔了不少钱。 虽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是,在事后,为了安抚这些战死将士的家属,朝廷也是出大血了。 再加上,去年的再次西征,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朝廷可是在各方面都准备的无比的充分,所以才有了殷元魁在短时间内连下六国,可是,这种充分的准备,完全是用银子堆出来的,更何况,在去年的时候,大炎王朝是三线作战,既要跟西域人打,还要跟北蛮和南夷打,支出更是夸张。 虽然殷元魁在连下六国之后,掠夺了不少财富,可是,跟大炎王朝这两年多的支出比起来,只是填补了一部分漏洞而已,说到底,大炎王朝还是亏了。 本来,很多人都以为西北战事会很快结束的,没想到,现如今的西征军却陷入了泥泞当中,大军一日不回来,就需要源源不断的砸钱,而作为管理朝廷财政的户部,自然是很担忧的,那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在去年殷元魁拿下六国,无力继续西征的时候,屈博裕就开始上奏要求撤兵,如果不考虑其他的利益的话,屈博裕这种建议也无可厚非,毕竟,国库是不能空虚,不然,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是很危险和麻烦的事情。 现如今,西征军爆发了瘟疫,既是天灾,也是人祸,正是撤兵的好时机,在屈博裕看来,连带康城在内的六国,都是贫瘠苦寒之地,掠夺是可以的,但是,长期占据,对于大炎王朝来说,不但不是好事儿,反而会加重大炎王朝的财政支出,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与其这样,还不如撤兵好了。 不过,这种话,他自然不能说的那么直白,需要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借口和理由,而瘟疫的爆发,说成是上苍预警,不祥之兆,那在合适不过了。 对于屈博裕的这点儿小心思,在场的人都知道。 兵部尚书童贯在沉默一番之后,开口说道:“我不赞同屈大人的撤兵提议,康城在内的六城是前线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岂可说放弃就放弃,至于说瘟疫,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我相信殷元魁大将军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童贯是童真的父亲,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其曾经也是军武当中的一名悍将,能征善战,无论是在领兵作战方面,还是在谋略和治军方面,都是极为出色的,在军武当中摸爬滚打几十年,后来,因为表现优异,就被上一任皇帝召回长安,担任兵部侍郎,而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他依旧是兵部侍郎。 在上任兵部尚书因为西征兵败,而被流放之后,他就成功的上位了,童贯之前就在西北待了几十年,也知道西北的情况,他是极力主战的,另外,他还是仆射房巨鹿的学生,于情于理,他当这个兵部尚书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我赞同屈大人的撤兵提议。”吏部尚书附和道。 “我附议!”礼部尚书也说道。 户部和礼部其实一直都不太赞同作战的,对于吏部来说,他们管着整个大炎王朝的官帽子,而打仗就意味着功绩,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肯定有人需要下去,有人需要上来,不管是上去还是下去,都需要吏部去权衡,去实施,这对于吏部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礼部更不用说了,他们负责整个朝廷的各种礼仪,平时的朝政,一般都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但是,打仗这件事,毕竟是粗鄙的行为,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反对也很正常。 “陛下,千万不能撤兵啊,这可是我们用数十万将士的鲜血换来的,万万不能撤。”工部尚书连忙说道。 “陛下,不能撤!”刑部尚书也说道。 原本炎武帝是询问众爱卿对瘟疫这件事的看法和解决的办法,没想到,他们却开始转移话题,开始就撤不撤兵这件事,展开了争论。 对于这种情况,炎武帝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很多时候,不管是在御书房的小朝会,还是在金銮殿上的大朝会上,类似的情况经常出现,明明是在说这件事,可是,到了最后,却扯到另外一件事上,而正事没有解决,反而在一些小事儿上闹得满地鸡毛。 炎武帝看了六部尚书一眼,最后,看向徐肱问道:“徐爱卿有何看法?可有良策?” 徐肱闻言之后,直接说道:“军中出现瘟疫,实属正常,现在正是春夏更迭之际,西北战事惨烈,爆发瘟疫是自然之事,殷元魁大将军是一代名将,自有办法应对,陛下请宽心。” 听到徐肱这么说,炎武帝明显很失望,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的看着徐肱。 徐肱看出了炎武帝的不高兴,继续说道:“康城距离长安太过于遥远,我们能做的其实不多,而我们眼下能做的,不是撤兵与否,而是应该调集大量的伤药,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康城,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嗯,徐爱卿所言极是。” 闻听此言,炎武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其实,炎武帝和在场的人都知道,康城爆发瘟疫,他们能做的真的不多,一来,康城距离长安遥远,虽然炎武帝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邸报,可是,从知道这件事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现如今的康城情况如何,他们也不清楚;二来,徐肱说的没错,殷元魁既然能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肯定不单单是能征善战,肯定在其他方面也极为出彩,不然,他也坐不上大将军的位置,殷元魁肯定有应对瘟疫的方法。 眼下,朝廷这边能做的,自然就尽可能的给康城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而伤药就是最为重要的一部分了。 “既如此,那就征集伤药,越多越好,即刻派人加急送往康城,这件事,户部要协助。” “是!”屈博裕应承道。 “另外,调集郎中、大夫随队去往康城,这件事,吏部负责。” “是!”吏部尚书也连忙应承道。 等到这件事解决完了之后,屈博裕开口道:“那陛下,撤兵之事......” 然而,不等屈博裕说完,炎武帝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此事,等康城的事情解决完之后再议。” “是!” 听到炎武帝这么说,屈博裕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有些事儿,可以提出来,但是,不能提的太过分了,不然,惹怒了龙颜,那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在说完了这两件事之后,众人就开始讨论商议其他的事情来,其中最重要的事情,一个是北蛮的战事,一个是南夷的战事,毕竟,现如今已经开春了,眼看着就要进入夏季了,北蛮和南夷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必须早做准备。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还有几件小事儿,一个是海洲沦陷的问题,一个就是福州出现起义军的事情,至于兰州那边的起义军,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被镇南大军给镇压下去了。 对于海洲和福州的事情,众人也只是稍微的提了一下,没有太过于的在意。 总而言之,御书房的小朝会 ,商议的大多数大炎王朝内部的关键事情,很多事情在这里经过一番商议之后,都会拿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出来,而有了解决的办法,自然有人知道怎么去做了。 等到这些事情都商议完之后,众人都起身告退,而炎武帝却突然问道:“那小子到哪里了?” 众人闻言,顿时愣了愣,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炎武帝口中的那小子是谁了,正是新任的镇西军参将许一凡。 徐肱笑着说道:“昨日来报,他们已经抵达西洲了,想必现在他们已经快抵达康城了。” “嗯。” 炎武帝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徐爱卿,你说那小子能解决掉康城的事情吗?” “呵呵!” 徐肱笑了笑,说道:“臣不知。” “不知?”炎武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徐肱。 “臣确实不知,不过,想必应该可以,毕竟,他是陛下亲自选的人。” “呵!” 听到徐肱的回答,炎武帝顿时气笑了,果然,能够位列中枢的大臣,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大臣跟皇帝的关系,既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又是相互博弈的关系,他们在皇帝的面前,是能不沾染上责任,就绝对不会沾染上,就算沾染上了,也尽量的推脱,实在推脱不掉了,那就是责任越小越好。 “朕听闻,徐爱卿的小女儿,在东海城的时候,跟那小子的关系匪浅,徐爱卿认为,他当你的女婿如何?”炎武帝突然想到一件事,笑着问道。 徐肱面无表情的说道:“那都是谣言,乐萱郡主对他也颇有好感!” “呵呵!” 炎武帝又笑了,接连两次跟徐肱的交锋,他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看似丢了面子,炎武帝却也不甚在意,而其他的六部尚书对此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因为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跟徐肱开了两句玩笑之后,炎武帝看向西北的方向,喃喃道:“希望那小子不要让朕失望啊!” “你们下去吧!” 徐肱等人施礼告退,而炎武帝在大臣们走后,并没有继续批阅奏章,而是站起身,在御书房开始走动起来。 “那件事确定了吗?”炎武帝突然问道。 此时,整个御书房,除了一个老太监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了,而显然炎武帝不是在问老太监,而是另有其人,可是,他在问谁呢?难道是喃喃自语? “基本已经确定了,那人去了西域。”有一道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响起。 “呵!这些老不死的,就喜欢装神弄鬼,朕倒是要看看,什么千年魔咒,什么万年大劫,朕就不相信,朕的大军抵挡不住他们,哼!”炎武帝表情冷冽的说道。 没有人说话,似乎刚才那道声音,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炎武帝又问道:“那小子此次去往康城,带的东西可不少,那支商队到哪了?” “已经进入鄜洲了。” “传朕的旨意,确保那批物资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康城。” “喏!” “朕倒是要看看,你小子到底会给朕怎么样的惊喜,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 岩门镇! 在这一天,夜幕降临的十分,一行二十余人,借着夕阳最后的那点儿余晖,抵达了岩门镇,这一行人正是许一凡他们。 岩门镇已经不属于大炎疆土,而是属于西域的国土,它距离白莲佛国的国都并不远,曾经也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子,只是,现如今的岩门镇,却空无一人。 现如今,岩门镇自然是属于大炎王朝的疆土了,不过,前方还在打仗,而原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要么在炎军抵达之前,就逃亡了白莲佛国国都,要么是在炎军来临之后,死在了铁骑之下。 曾经繁华的小镇,现如今只剩下残垣断瓦,沦为了一片废墟。 小镇的整体建造,保存的还算完好,只是一些比较建筑和房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如果是白天,感觉也就是荒凉了一些,可是,到了晚上,却看不到任何的灯火,偶尔看到的,也只是一些绿色的萤火,那并不是什么好看的萤火虫,而是鬼火,也就是人死之后,尸体腐烂,体内产生的白磷,在遇到高温之后,自然产生的景象,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许一凡他们抵达小镇之后,并没有太过于深入,只是在镇子口的一间空房子内住下。 虽然这里现如今已经是大炎王朝的疆土了,但是,从出了西洲之后,抵达康城之前,这一段路都不算太过于安稳。 炎军果然灭掉了六国,杀死了不少西域人,可是,在这片土地上,还生存着不少西域人,毕竟,炎军也不可能把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杀完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打下这片土地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镇西军的后方,时常会出现一些叛乱的情况,虽然这种事情很快就会被附近的军队给剿灭、镇压,可是,类似的事情,还是很多,就目前的情况而言,除了武力镇压之外,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至于说招安、安抚、驯化等等这些事情,那都是打完仗之后,文官的事情,对于武将来说,开疆拓土才是他们的专业,至于说治理方面,还是那群拿笔杆子的人擅长。 许一凡他们这一路走来,就看到了不少炎军镇压,屠杀那些搞事情的人,而在此期间,许一凡他们这一行人,也遭到了炎军将士的盘问,同时,也遭遇到了西域人的刺杀。 只是,这种刺杀无异于飞蛾扑火,来的人都死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危险降临 连续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累的够呛。 一方面是因为长时间的赶路,不管是人,还是胯下的马匹,都已经到了极致,虽然在这一路上,许一凡亮出身份,得到了炎军马匹的支持,可是,按照许一凡他们这种日行上百里的赶路速度,对马匹的损耗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很多人都不适应西域这边的气候,海拔高,经常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不过,跟着许一凡来的,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在这方面还可以克服,但是,另外一个问题,就很难克服了,那就是西域这边的气候太过于变化无常了。 白天赶路的时候,温度高的吓人,虽然这边才入春,可是,却跟夏天没有什么区别,白天的温度至少都有三十多度,而到了晚上,温度又会下降到零下几度,甚至十几度,这一冷一热两种极端的气候,着实把一行人折磨的够呛。 最要命的,还是这边的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是大太阳,转眼之间,就乌云密布,狂风肆虐,甚至有的时候,走着走着,老天爷还突然给你来个surprise,不是下一场暴雨,就是给来一场雪,甚至还有可能是冰雹,想想就感到蛋疼,然而,等到暴雨、大雪、冰雹过后,这些本应该留存在地面上的东西,转眼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错觉呢。 总而言之,这种极端的气候,正是让一行人倍感酸爽,好不刺-激。 在感到岩门镇之后,一行人就各司其职,开始忙碌起来,打扫房间的打扫房间,喂马的喂马,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这一次的急行军,其他人会怎么样,他们不担心,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许一凡的身体能否吃得消,尤其是梦倾城和古沫汐两个人,她们生怕许一凡病倒在半路上,到了那个时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要救治都很困难,然而,她们的这种担心,并没有出现,许一凡表现的很好。 这一路上,她们可谓是遇到了各种极端的气候,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许一凡明显有些水土不服之外,让人着实担心了一场,但是,他很快就表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而且他不但很快适应了这里的各种恶劣的气候,还经常提前预知到了一些极端气候的到来,从而提前做好了准备,这让梦倾城她们愈发的对许一凡好奇起来,就连宁致远也经常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许一凡。 在从西洲城出发的时候,许一凡让人去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看似没什么卵用的东西,当时,梦倾城她们还吐槽许一凡是不是闲的慌,当时,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而到了后面,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却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帮助他们渡过了一次次难题。 梦倾城和古沫汐一直都在怀疑,许一凡是不是以前来过这边,不然,他为何对这边的事情如此的了解,可是,她们也知道,许一凡没有来过这里,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愈发的好奇起来。 有着同样疑惑的,还有宁致远等人,如果说,还有谁不好奇,不意外这件事的,那估计只有随遇而安的姜三甲,还有那七个死灰营的人了。 生火做饭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做,许一凡在其他人都忙碌的时候,却走出房间,来到镇子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借助着天上的月光,对照着手里的地图,还有一个圆形的小玩意儿,正在查看方向。 凭借着北极星和地图,辨别方向,这是很多出门在外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许一凡手里拿着的小玩意儿是什么,很多人都很好奇,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圆形的小玩意儿,就是指南针。 指南针不是许一凡首创的,在这个时代早就有了,只是,相较于许一凡手里的指南针,这个时代的指南针要大上不少,在军队当中,有专门的指南车,很大,需要好几个人时刻负责盯着,为的就是确保军队在陌生的地方作战的时候,不会迷失方向。 许一凡看了看北极星,又看了看手里粗糙的地图,接着又看了看指南针,修长而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了一番,心中计算出了一个大概的距离。 从地图上看,从这里到康城,还有六十多里,按照他们现在这个行进速度,明天傍晚,就能赶到康城了,如果不惜马力的情况下,可以更早一些。 眼看着就要抵达康城了,许一凡不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总是感觉在他们的周围,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起初,许一凡以为是不良人,毕竟,许一凡他们这一路上赶来,不良人一直都在暗中护卫着他们,可是,自从进入西洲城之后,这群不良人就没有跟上了,取而代之的是附近的炎军部队,不过,他们也只是稍微的关注了许一凡他们而已,并没有一路跟随,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任务需要做。 伴随着几场刺杀下来,许一凡以为就是这些不甘心的西域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在他们接连杀死了不少前赴后继来送死的人之后,就很少再有人来了,毕竟,已经死了很多人,知道他们这行人不好惹。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一股新的危机又产生了,那就是这些人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开始汇集起来,显然,他们也猜到了,许一凡一行人的身份不简单,不想让许一凡他们赶到康城。 不过,这种不安的感觉,从下午开始,就逐渐消散了,直到他们赶到岩门镇的时候,这种感觉早已经消失了。 “难道他们退却了?” 许一凡看着夜幕当中的繁星,喃喃自语着。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可能,因为随着他们愈发的靠近康城,出现在周围的军队、将士越来越多,一旦他们贸然行动,就会招惹来大量的士兵围捕,就他们那点儿人,这样做无异于送死。 但是,他们真的放弃了吗? 许一凡也不敢确定,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因为小看对方,就是主动把脖子伸过去让人家砍的愚蠢行为,许一凡可是很惜命的,他可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儿。 不过,既然这群人消失了,那许一凡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反正,等明天他们就可以进入康城了,到了康城之后,一切都好说了。 “喂,吃饭了。” 就在许一凡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喊他,许一凡回过神来,把地图折好,转身回到了镇子里,准备吃饭。 ------------------------------------- 同一时间,在镇子的另一边,出现了很多人。 那是一间很大的院子,应该是之前某个岩门镇豪门大户的住宅,不过,现在早已经人去楼空,而院子已经荒废了,院子里的人很多,前前后后加起来有三百来人。 这群人年龄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穿着也是十分的简单,甚至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他们此刻手里却都握着武器,武器也是五花八门的,有用刀的,有用剑的,也有用枪的,更有用棒子的。 院子内,人数虽然不少,可是,却寂静无声,既没有亮起火把,也没有人交头接耳,气氛很压抑,也很诡异,很显然,这三百余人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应该都是武夫,甚至在中间,还有修行者的踪迹。 此刻,在院子的台阶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个人。 老者是一名僧人,穿着破败不堪的袈裟,手里握着一根禅杖,而在其身边站着的是一名少年,少年不是和尚,可是,他手里拿着的确实僧刀,想必,其也是佛门众人,至少也是一个狂热的佛门信徒。 “那行人的身份已经查清楚了,为首的那个少年叫许一凡,是新任的西征军的参将,是大炎皇帝亲自册封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杀了他,让其无法活着抵达康城。”僧人沉声说道。 “那群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高手不少,其中还有两名修行者,所以召集你们过来,这一次,可能你们当中的很多人都会死,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 老僧人看着面前的三百余人,发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离开,对于这个结果,僧人很满意,他也清楚,这些人既然来了,就不可能走。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僧人不可能做到在短时间内召集到这么多人前来做事儿,但是,这是在西域,虽然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暂时被大炎王朝征服了,可是,在他们看来,这片土地,他们迟早是要拿回来的。 佛门在西域盘桓数千年,对这片土地的人们的影响是很大,可以说是根深蒂固的,这三百人都是高手,而且是佛门的狂热的信徒,有他们在,别说是留下许一凡了,就是西征军大元帅殷元魁在这里,他也敢试一试。 “既如此,那就等到夜深之后,开始行动。” 说完这句话,僧人双手合十,低头念道:“阿弥陀佛,佛会庇护众人。” 三百余人齐刷刷的双手合十,低头默念。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慢慢的深了。 许一凡他们早已经吃完了一顿味道不怎么样的晚饭,开始各自准备休息了。 之前赶路的时候,都是死灰营的七人负责轮流守夜,可是,自从过了玉门关之后,这边的气候很恶劣,许一凡又着急赶路,所以守夜的人,也分为两班。 其他护卫轮流负责守上半夜,死灰营的人负责守下半夜。 今晚负责守夜的是最早跟着许一凡的护卫,守夜的人一共两人,年龄大的叫祁来,年龄稍微小一点儿叫唐黠,二人的名字有趣,长相也很有趣。 祁来别看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却天生一副娃娃脸,个子也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给人的感觉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子,但是,他却是三品武夫,一手双刀使得虎虎生风。 唐黠年纪小一些,也就二十出头,虽然年纪小,可是看起来却比祁来要大很多,二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却想四十多岁的人,满脸皱纹,尤其是抬头纹,更是无比的明显,而且其天生一副苦瓜脸,看谁都像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而他的境界和祁来一样,都是三品武夫,使得一手好枪法。 因为二人的长相,还有那略显奇葩的名字,在跟着许一凡来这里的路上,许一凡经常拿他们开玩笑,祁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看谁都是笑眯眯的,不管许一凡说什么,他都是笑着点头附和,而唐黠话不多,而且还容易脸红,偶尔也会笑一笑,只是,他不笑难看,笑起来更难看,脸红之后,原本看着像是青苦瓜,瞬间变成的老苦瓜,真的很有趣。 守夜一般都是两个人,起来年纪大,负责守在房子里面,而唐黠年龄小,加上其使用的武器,不适合在狭小的地方作战,就守在外面。 守夜的时候,两个人一般不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月上中天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困倦了,虽然是武夫,而且还是高武,适应环境的能力还是很强,但是,武夫也是人,他们也会感到疲惫,更何况是在连续高强度赶路的情况下。 唐黠坐在院子外面,生了一堆火,身上披了一件厚实的大衣,外面不比里面,很冷的,尤其是在那犹如刀子一般的寒风吹拂下,更是让人背脊发凉。 唐黠也很累,他的长枪就放置在一旁,在打了一个哈欠之后,唐黠下意识的扯了扯身上的大衣,然后朝不算旺盛的火堆里丢了几根柴火,顺便把火堆拨弄的旺盛一些。 做完这些之后,唐黠搓了搓手,把手放在火堆上烤了烤,然后使劲的搓了搓脸,让自己变得精神一些。 “咕咕咕......” 就在这时,唐黠的肚子叫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低头摸了摸肚子,肚子有些疼,应该是吃坏了东西,需要去外面解决一下。 于是,唐黠就站起身,提着长枪走到了房间内,看到正眯着眼睛,看着一本书的祁来,小声说道;“肚子不舒服,我去解决一下,你看着点儿。” 祁来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即笑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啊,两个人可以做个伴,嘿嘿......” 唐黠斜撇了祁来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对于祁来这样的人,他从来都是懒得废话的。 走出房间,唐黠提着长枪,走出了院子,左右查看一下,径直走到了对面的院子,随便找了个地方,就把长枪插在地上,然后开始解开裤腰带,然后蹲下。 “窸窸窣窣......” 就在唐黠刚刚蹲下,开始用力的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唐黠原本放松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他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让唐黠有些疑惑。 盯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声音已经消失不见了,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唐黠就转过头。 “窸窸窣窣......” 就在唐黠刚转过头,准备继续的时候,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唐黠却没有转头,而是直接站起身,一把把裤子提起来,一只手去系裤腰带,一只手就去拿枪。 “咻!” 就在唐黠站起身的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朝他飞了过去,唐黠敢准备横移两步,只是,他现在的状态很尴尬,裤子还没有提起来,想动也动不了,他只好低头。 “砰!” 有东西从唐黠的头顶飞过,而随即,唐黠就感觉后腰一凉,接着,他的脖子就别人勒住了,同时,他的嘴巴也被一直粗糙,而且散发着怪异味道的手给死死捂住了。 另外,在唐黠的耳边,有热气吹拂,热气当中充满了腥臭的味道,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刷牙了。 后腰的冰凉,让唐黠感到生命在流逝,在冰凉之后,就是一股温热,那是鲜血流淌出来了,接着,才是疼痛感袭来,但是,这些都不是唐黠最痛苦的感受,因为他现在已经被人制服,而他的脖子被人死死地勒住,大脑已经缺氧,无法呼吸了。 那只勒住他脖子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子一把,孔武有力,不管他双手如何的挣扎和拍打,都无法挣脱。 徒劳的挣扎,唐黠的眼下一片漆黑,而意识越来越模糊,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微弱。 大概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三分钟,也可能更久,唐黠终于不在挣扎了,他的双手颓然而无力的垂下,身体也缓缓的软了下去,他死了。 在唐黠不在挣扎之后,过了好半天,站在其身后的那个人,才缓缓走了出来,把唐黠的尸体放到在地,而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老和尚,而在其身边,还有那个少年。 第三百六十八章 黑夜袭杀 “噼哧。” 忽明忽暗的火堆,时不时会迸发出一串火花,祁来依旧坐在火堆旁,借助着微弱的火光看书。 书,并不是什么圣贤书,就是一本杂书,书本粗糙,书页的用材也是最普通的那种,手指翻动之间,不但不会感到光滑,反而略显粗糙,这样的书,随便在哪个城池,花上几文钱就能买一本,纯粹属于闲来无事翻看的那种,像一般自诩为读书人的人是不屑,也不愿意去多看一眼的书籍。 祁来很喜欢看书,年少时,他也想去读书,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坐在私塾的课堂内,听着里面的教书先生说着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只是,家庭条件注定他不可能成为读书人。 书籍,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尤其是对于那些贫苦之家来说,虽然现在的大炎王朝,每个城池都有一些书铺,可是,不管什么样的书,卖的都不便宜,越是那种质地好的,用材好的,文章好的书籍,其价格就愈发的昂贵起来,往往一本手就是一个普通人家半个月,甚至一个月的开销,没有几个人舍得花钱去买。 对于自己不能读书的事情,祁来起初也很怨怼,可是,随着他慢慢长大,这种怨怼慢慢减少,逐渐慢慢消散,尤其是当他提刀入江湖之后,他就更加的明白,这就是命,有些人注定不适合读书。 祁来读书不多,识字其实也不多,但是,相对于那些纯粹的武夫,他们都已经放弃读书,把希望放在下一代身上,祁来却不一样,他还是坚持去学习读书,倒不是他想把自己读出一个读书人,他只是想多识点儿字,多看几本书,哪怕是杂书也好。 以前,祁来没有这个机会,现在,他却有了,自从跟着许一凡,给许一凡担任护卫之后,他就得到了识文断字的机会,在担任护卫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请教过很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许一凡的学生。 别看那些少年年龄不大,可是,不管是做事儿,还是做人上,都很老道,当然,有些地方也显得很稚嫩,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很多人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比之他们是相去甚远的。 学会了识字,自然就是看书了,祁来和别人不一样,别人在识文断字之后,读的都是圣贤书,而祁来却不一样,他喜欢读杂书,看一些江湖故事,山鬼传说的书籍。 这一路走来,祁来学会了更多的字,这些有些是大师兄宁致远教授的,有些是许一凡讲授的,相对于大师兄宁致远,祁来其实更愿意跟许一凡待在一起,原因无他,就是轻松。 宁致远尽管表现的很随和,而他本人也确实很随和,可是,他毕竟是常年跟在大儒荀德华身边的人,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威压,这是为人师表的威压,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这种威压,在让人跟其相处的时候,是倍感压力的。 许一凡则不同,年龄小,总喜欢带着笑脸看人,说话也随和,性格也很跳脱,对于祁来喜欢看杂书这件事,他不但不觉得他是误入歧途,反而觉得很好,甚至许一凡有时候也会找祁来借书看。 祁来今晚看的这本杂书,正是一个不知名的文人,写的一个江湖传说,其用词也好,文采也罢,其实都很粗糙。 故事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讲的一个读书人,寒门弟子,寒窗苦读十余年,头悬梁,锥刺股,先后经过了童试,乡试之后,进京赶考,夜宿荒庙,却遇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二人在荒庙内相遇了。 一间不大的荒庙,读书人和女侠,却一左一右各自占据一半,看似相安无事,却在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上门,是女侠的仇家,双方见面之后,二话不说,大大出手,从内打到外,展开了一番巅峰对决。 结果自然不出预料,自然是女校独战众人,最终打败了众人,同时也身负重伤,在昏迷之前,艰难的走进了荒庙,倒在了读书人面前,于是,一段读书人与江湖女侠的爱情故事就此展开了。 祁来是看的津津有味,只是,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祁来却不怎么期待后面的剧情了,反而感到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倒不是类似的套路他看的多了,而是因为在晚饭之后,众人临睡前的时候,许一凡看到祁来拿着这本新买的杂书,就拿过去扫了两眼,就丢给他,直接说出了故事的结局。 寒门弟子寒窗苦读十余年,独自赴京赶考,夜宿荒庙,不是遇到狐狸精,就是鬼魅之物,亦或者是女侠仙子,总而言之,在这个荒庙内肯定有故事发生,然后,读书人就此和对方结实,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在有了爱情之后,双方肯定相互约定,相互承诺,什么待我金榜题名之时,我就会来娶你之类的话,说的无比的情真意切,然后,拿出所有的积蓄赠与读书人,让其上京赶考。 读书人肯定会高中,但是,在高中之后,肯定不会立即回来,要么是迫不得已,取了高官的女儿,要么是遇到了更好的女子,总而言之,就是读书人已经忘记了当初的承诺,而曾经那个女子,却依旧还是痴痴傻傻的等待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着读书人回来兑现他的承诺。 直到最后,得知了读书人在京城的一切消息,知道他成为了负心人,那肯定就是由爱生恨,然后,就发生了一系列报复的事情,到最后的结局,要么是女子死在了报复的路上,要么就是报复成功,杀死了男子,而她也殉情而亡。 许一凡在随口说完这些之后,冲着半信半疑的祁来说道:“这就是写书的套路,都是套路!” 祁来闻言,无言以对,却不怎么相信,只是,当他守夜的时候,拿起这本书,开始翻阅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书中的内容确实和许一凡说的差不多,顿时,就感到索然无味起来。 在看到读书人因为在女侠昏迷之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方,等到女侠醒来之后,就以身相许之后,祁来摇摇头,合上了书本,叹息道:“公子诚不欺我,果然都是套路啊。” 说完这句话,祁来就拿起一根树枝,拨了拨已经暗淡下去的火堆,然后,看向外面,也不知道唐黠回来没有。 应该是回来了,拉个屎而已,都过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只是这小子回来了也不知道告诉他一声,不过,这也正常,唐黠是个话很少的人,除非是有事儿,不然,他一般不开口说话,想必唐黠是方便完之后,就直接回来,在外面守着在。 可能是看书看累了,也可能是坐久了,祁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些身体,然后就走出了房间,想去外面跟唐黠唠唠嗑,毕竟,这边的夜晚是真他娘的冷啊,希望唐黠那小子扛得住。 当祁来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时候,看到有个人背对着自己,坐在火堆边,火堆的火已经很暗淡了,看不太清楚对方的体型,不过,还是看的出来,对方就是唐黠。 “小唐,冷不?也不知道把火弄大些。”祁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朝唐黠走了过去。 当起来走到唐黠身边的时候,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拍唐黠的肩膀,只是,他的手感拍到唐黠的肩膀,入手是一片冰凉,接着便是一阵刺疼,这让祁来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神情大变,连忙后退两步。 原本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的唐黠,缓缓的倒下,露出了他面前那黯淡无光的火堆,唐黠死了,而祁来则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在他的左手上,插着几根细针,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寒光,而在伤口附近,已经是一片漆黑,显然,这细针上有毒。 “来人啊!敌袭!” 祁来来不及想太多,直接大喊起来,与此同时,他从腰间拔出了一边短刀,看了一眼此时已经一片漆黑的左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直接挥起短刀,砍掉了左手。 “咻咻咻。” 就在祁来无比果决的砍掉自己左手,并且高声示警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很多人,这些人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各个都手持利器,眼睛冒着绿光,这是长期在夜间活动的人独有的特征。 人数不少,就祁来看到的,就不下于百余人,至于还有没有更多的,那就不知道,但是,肯定还有。 祁来在砍掉左手之后,只是闷哼一声,脸色苍白了几分,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然后,就顾不得包扎伤口,而是单手持刀,看向这群不速之客,眼角余光却看向了倒在火堆旁的唐黠。 唐黠是三品武夫,三品武夫,无论放在哪里,江湖也好,绿林也罢,都属于高武的存在,都是值得尊重和敬仰的存在,可是,身为三品境界的唐黠,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人杀死,而且还是如此窝囊的死法,临死前都没能发出任何的声响,祁来始终没有察觉到,这就很恐怖。 更让祁来感到心惊的是,唐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是在其出去方便的时候被杀死的,还是在回来之后被杀死的?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说明这群人当中有高手,而且是绝对的高手,能够在无声无息当中杀死一个三品武夫的高手,至少就是小宗 师的水准,一品武夫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儿。 这群不速之客并没有给祁来多余思考的时间,他们在出现之后,就直接朝祁来而去,打算在第一时间解决掉祁来。 既然是袭杀,自然不可能跟你讲究什么江湖规矩,搞什么单打独斗的戏码,祁来已经中毒,虽然他在第一时间,选择异常果决,砍掉了左手,阻止了毒素的蔓延,但是,如此一来,他的实力也大打折扣。 冲向祁来的是三个人,两人使刀,一人使枪。 用刀的两个人,年龄、身高、体型都很相似,应该是对亲兄弟,只见他们冲向祁来之后,一人挥刀攻击祁来的上三路,而另一人则攻击祁来的下三路。 从这二人出手的动作和招式而言,其境界不低,差不多是在四品武夫境界左右,如果是在以前,面对两名四品刀客的袭击,祁来应对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现在的他,战斗力已经没有三品的水平了,而且失去了一只手,单手作战,面对两人的围攻,本来就很吃亏,更何况,在其二人身后,还有一人呢。 面对二人如此凌厉的攻势,祁来不退反进,右手持刀,先是用刀尖和攻击他脖颈的刀身撞击一下,然后就抬起一只脚,以脚当做武器,踢在了攻击其双腿那人的刀身上,与此同时,他更是直接举刀朝着半蹲在地上的男子,朝着对方的脑袋就劈砍下去。 这两名刀客的攻势,瞬间被祁来瓦解了,而祁来那劈砍的一刀,却也没能成功,因为就在祁来瓦解了两名刀客的联手攻击之后,那名持枪男子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只见其手持长枪,直接用枪尖挑住了祁来下劈的短刀,两个人硬拼了两记之后,祁来倒退了数步。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里,看似双方都没有吃亏,祁来挡住了这三人,但是,祁来是有苦自知。 他以一己之力,应对三人的攻击,其实已经受伤了,虽然他在第一时间拨开了攻击他脖颈那人的刀身,但是,对方还是刺中他了,只是,刺中的不是脖颈,而是左边的肩膀,此时,在他左边肩膀上,已经有鲜血渗出来,而他的右腿也受伤了,用脚去踹对方的刀身,本身就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虽然也避免对方砍断自己双腿的结果,可是,他的右腿还是挨了一刀。 在跟持枪男子硬拼的时候,他更是受伤不轻,虽然没有外伤,可是,却受了内伤,原本还可以压制的毒素,瞬间迸发出来,使得其体内的一口真气,变得紊乱起来。 在祁来和这三人交手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只见那百余人,从不同的方向,不约而同,几乎是同时,朝着许一凡他们居住的房间内冲去,显然,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许一凡他们。 “砰!” 就在祁来倒退数步的时候,一声闷响响起,然后,就看到房间的屋顶,被人掀开,然后,有人持剑,从屋顶杀了出来。 在其冲出来的那一刻,已经杀死了两名刺客,而在杀死两人之后,这名使剑的护卫,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瞬间和周围的七八人交战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原本门窗还算完好的房间,接连发出闷响,刚刚冲进去的刺客,转眼就倒飞出来,进去的还是活蹦乱跳的,而此刻出来的时候,已经倒地不起,一动不动,显然,他们已经死了。 最先走出来的是持剑而立的梦倾城,她从正门走了出来,而在其身边,已经躺下了五六个人,至于其他提剑破损的门窗后面,也有几人先后出来,正是许一凡的护卫。 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就这样展开了,双方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除了祁来最初的那句高声示警之外,就没有了多余的话。 在许一凡这支队伍当中的高武,除了梦倾城之外,其他的几个人都没有出现, 刺客人数很多,祁来看到的有百余人,在刚才这短暂的交手之后,已经有二十余人倒在了血泊当中,但是,这样强有力的反击,不但没有让这群刺客感到害怕,反而使得他们更加的悍不畏死起来。 梦倾城的出现,并没有给祁来带来多大的希望,虽然他知道梦倾城的境界很高,但是,对方的人数太多了,而且祁来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他对面的三名刺客,再次行动了。 只见那两名刀客,再次一上一下的攻击而来,而那名持枪的男子,更是从正面转移到了祁来的身后,三人再次交手起来。 漆黑的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高悬于空的月亮被乌云阻挡,使得现场变得一片昏暗,只有院中的火堆还散发着微弱的火光,现场一片嘈杂,除了兵器的碰撞声,也只有刀剑入体的生声音,还有痛苦的呻-吟声和闷哼声。 生与死,往往都在一念之间,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不是你想活就可以活着的,除了拼命之外,别无其他的选择。 祁来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虽然他应对的三个人,境界都比他低,但是,对方人多,而且配合得当,在几番交手之后,他已经身受重伤,身上出现了多处伤口。 原本只是失去了手掌的左手,此刻左臂也没有了,而他的胸前和背后,都出现了几道狰狞的伤口,两条腿更是鲜血直流,就连他手里的短刀,也出现了几个豁口。 丧命是迟早的事情,祁来再一次逼退三人之后,低头看了自己的手里的刀,骂道:“娘的,那书还没看到结局呢,也不知道公子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祁来就猛提一口气,朝着三人就直扑而去,完全不顾对方的刀枪,直接一刀砍死其中一名刀客,然后,直接舍弃卡在对方身体内的短刀,用一只手抱住了另外一名刀客,带着对方冲入了一个刺客众多的人群当中。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祁来死了,死无全尸,他选择了自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贫僧法海 武夫自爆,这种同归于尽的手段,是很悲壮,也是很残忍的,最开始出现这种手段,是在战场上。 天下九大修行体系,武夫是最式微的一脉,自武朝之后,武夫就走向了没落,很多武夫的传承,在漫长的岁月里流失殆尽,但是,说起天下大势,往往绕不开的就是武夫。 当年,在北蛮入驻中原之后,那时候,中原势弱,不管是前朝的官员,还是江湖人,亦或者是寻常老百姓,都遭到了蛮朝的荼毒,其中,遭受迫害最为严重的就是百姓和江湖中人了。 前朝的遗老遗少,其实,除了一部分人遭到毒手之外,其他的人活得还算不错,虽然在蛮朝的官员当中,他们是低等的官员,可是,蛮朝在治理天下的时候,他们可是出了不少力气的,自然得到了不少封赏。 当时,蛮朝建立,中原的百姓可谓是民不聊生,一个村镇,说是十去七八,丝毫不为过,在蛮朝统治时期,天底下的人被分为五等人,一等自然是北蛮的皇室,二等是北蛮的各个部落的首领,三等是西域人,四等是南夷人,而五等才是中原人。 是的,没错,人口最多的中原人是最低等的人,他们和现在的海角楼弄来的那些奴隶其实是没有什么区别,在蛮朝统治时期,杀死一个中原人,是不用受到任何惩罚的。 至于江湖,可能现在的人说起江湖,往往都会说炎朝在建立之后,曾经多次马踏江湖,坑杀了无数的江湖高手,但是,炎朝的马踏江湖跟蛮朝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太小儿科了。 中原的江湖门派众多,各种豪杰层出不穷,尤其是在战乱年间,各种绿林好汉更是数不胜数,在蛮朝建立之初,中原有很多武林人士,参与了抵挡北蛮大军的壮举,只是,这种个人的抵挡,在浩瀚的军队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他们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一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 但是,要说真的一点儿波澜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在蛮朝还没有建立的时候,中原王朝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前前后后冒出来了不下于二十余人,其中有大半数,都参与了北蛮的入侵,只是,他们全都战死在乱军当中,成为了敌人赫赫战功的一块瓦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大宗师、小宗师,还有其他的高武,前赴后继,选择了仗剑赴死,他们选择的赴死方士很特别,那就是尽量多的杀人,直到力竭为止,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虽然无力再战,却选择了最决然的方式,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那就是自爆。 一个穷途末路的大宗师,连一个普通的士兵都不如,可是,他们的自爆却给当时的蛮军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大宗师的杀伤力本来就大,想要杀死大宗师,往往需要多名大宗师联手,而北蛮的大宗师当时确实很多,可是,在面对如此之多的大宗师的阻拦情况下,他们的应对也是捉襟见肘的。 于是,在当时,蛮军选择了最简单,也粗暴,也是最残忍的方式,去应对这些大宗师,那就是依靠人海战术,就人命去填,如此一来,蛮军固然死伤惨重,当时,死的大多数中原投降的人,中原人打中原人,狗咬狗一嘴毛,他们又不心疼。 可是,就算是这样,这些高境界的武夫,还是给蛮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这也导致,在北蛮正式在中原建立王朝之后,就展开了对江湖人的清洗。 当时的蛮朝,对中原的统治是,所有中原人,一律不允许携带刀剑,一经发现,当场斩杀,毫无道理可言,不单单是兵器,就算是一般的农具,厨具都管理的十分严苛,在盐铁、茶叶上面,更是管理的无比的严苛,严苛到了变态的程度。 除了这些之外,当时,在中原的神兵榜上出现的很多神兵,很多都被蛮朝缴获,然后遭到了毁坏,而当时的中原已经没有江湖门派这一说了,只要有,那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而很多武林秘籍,都被焚毁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中原还是有很多武夫出现。 蛮朝是中原占据时间最短的王朝,这跟蛮朝的很多政策有关,除了严重的赋税和等级划分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对百姓的那种漠视有关。 在蛮朝后期的时候,全国的各种起义层出不穷,而很多起义都是江湖人组织并且发起的,武道一脉,在那个时期,恢复到了一个短暂的辉煌时期,只是,在蛮朝统治的前后时期,武夫死了太多太多了,虽然最后北蛮人被赶出了中原,可是,武夫也事后也经过了一个很漫长的时期,才慢慢恢复起来。 武夫自爆,就是在那个时期出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种自-杀式的手段,太过于血腥和残暴,被历代王朝明令禁止,但是,往往到了一个王朝末期的时候,当王朝军队无法阻止一个新的王朝军队的时候,他们都会组织一批特殊的军队,那就是武夫敢死队。 武夫敢死队的武夫,大多数都是从军武当中培养出来的,他们的信念就是效忠王朝,而他们存在的目的,就是去送死,不过,虽然武夫制造出来了这样的手段,但是,修行者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介入其中。 武夫的自爆,对普通人和低武的伤害是巨大的,但是,对于那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来说,伤害肯定有,但是没有那么大。 武夫针对普通人,修行者针对武夫,修行者又需要依附普通人,彼此形成了一个循环。 ------------------------------------- 祁来的自爆,不是许一凡见过的第一人。 早在两年前的兴安城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宗师境界的刺客,在刺杀之后,被追捕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选择了自爆,在那一次自爆当中,其产生的威力,可以说是很大的,而这一次,祁来这个三品武夫的自爆,其效果虽然没有夜枭带来的效果巨大,但是,在他选择自爆之后,也在一瞬间,杀死、杀伤了不下于三十余人。 许一凡他们这边损失了两个三品武夫,却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给对方造成了近五十多人的伤亡,可以说,这份战绩是显著的,然而,许一凡他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梦倾城虽然境界高,实力强劲,但是,她造成的伤亡毕竟是有限的,更何况,在这群人当中,也不都是臭鱼烂虾,还是有高手的。 此刻,梦倾城就跟一个同样使剑的男子,交战在了一起,彼此的境界相仿,都是一品武夫,又都是剑修,一时之间,打的也是旗鼓相当。 是的,没错,梦倾城已经破境,从二品武夫突破到了一品武夫,这是她在东海城的那一年时间里,破境的,而她现在的境界,已经是半只脚踏入小宗师境界了。 根据宁致远说,只要再过段时间,机缘到了,梦倾城就会顺利的晋升为小宗师。 一个一品巅峰的剑修,其战力是相当于半个小宗师的,而现在,梦倾城和那名剑修开始交手之后,彼此之间虽然不相上下,但是,梦倾城在和对方交手的时候,也杀了不少刺客。 这次跟着许一凡来的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武不少,其中光三品武夫就要好几人,二品和一品的也有,不过,他们在给对方造成一定的伤亡之后,也遇到了境界相同的对手。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从之前的群殴,变成的一对一的单打独斗。 差不多是一炷香的时间,这群刺客就付出了近八十余人的伤亡,他们还是没能冲进房间,但是,许一凡他们这边的情况也不太好,除了祁来和唐黠死了之外,又有两名护卫,在搏斗当中战死了,这使得原本就人单力薄的许一凡他们,更加的危险了。 在祁来选择自爆之后,谷歌、俞蝶先后出现,但是,他们也被拦下了,之后就是宁致远,他也出手了。 此刻,正在跟谷歌交手的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名剑客,女的却用刀,而且其用的刀,无比的宽大厚重,跟霸刀山庄的刘大彪用的武器有点相似。 这二人的境界跟谷歌差不多,略逊一筹,但是,两个人的配合却十分的默契,这让谷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正在跟俞蝶交手的,是一名头上有结疤的和尚,俞蝶当初咬掉自己的舌头,成为了一个哑巴,而她眼前这个和尚,也是一个哑巴,不但没有了舌头,连牙齿都没有。 沙起和钱义,也被人针对起来。 可以说,对手这次来,完全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不但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高手方面,也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最让人感到担忧的,还是他们对许一凡等人的实力有很清晰的认知,不管许一凡他们这边出现什么人,都会有人站出来跟其交手,一时之间很难分出胜负。 许一凡的护卫都出来了,包括谷歌和俞蝶这两个贴身护卫,而宁致远、梦倾城也出手了,现在还没有出现的,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只有姜三甲和古沫汐,以及那七名死灰营的战士了。 --------------- ---------------------- 在双方打的有来有往的时候,那个杀死唐黠的老和尚,还有那个使用僧刀的少年,缓缓的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许一凡在姜三甲和古沫汐的保护下,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两个人隔着正在交手的几个人,展开了对视。 这群刺客并没有穿夜行衣,也没有用面纱遮面,全都是用真面目示人,所以许一凡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这群人不是中原人,是西域人。 但是,在前前后后出现的几名高手之后,许一凡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这群人当中,不但有西域人,还有北蛮人,显然,北蛮人也参与进来了。 “贫僧法海,特来送许公子归天!”老和尚出现之后,双手合十,对着许一凡施了一礼。 “法海?!” ∑(っ°Д°;)っ 听到这个法号,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他一脸怪异的看着老和尚,那眼神要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你叫法海?”许一凡开口道。 “正是贫僧。” “那你身边那位,就是许仙咯?”许一凡看着那个手持僧刀的少年问道。 “他不叫许仙,法号法兰。”老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 “卧-槽。” 许一凡忍不住吐槽一声,然后,看向老和尚问道:“你是为我而来。” “阿弥陀佛,正是!” “那你能说说为什么吗?”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尼玛!” 许一凡又咒骂一句,不在理会这个老和尚,而是看向姜三甲,问道:“打得过吗?” 姜三甲还是那副万事不上心的样子,瞥了一眼老和尚,说道:“应该可以。” “.......” 闻听此言,许一凡满心的卧-槽,但是,他还是说道:“那他交给你了。” “好!” 许一凡说完之后,看向古沫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她帮忙。 在许一凡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古沫汐就说道:“那小子交给我了。” 说完之后,古沫汐就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记住啊,你欠我一个人情,等打完了这一架,你要请我吃顿好的。” “没问题,你想吃什么尽管说,我保证帮助你,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你要,我都能给你弄出来,但是,前提是你能打赢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古沫汐就不再废话,直接从人群当中走出去,径直朝着那个法号法兰的少年走过去,而在此期间,有几个想要趁机阻拦古沫汐的家伙,想要搞突袭。 只是,不等他们靠近古沫汐,就倒地不起,浑身抽搐,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而在他们的五官当中,有东西正在爬动,显然,这是古沫汐的手段,而这也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传说当中的巫蛊之术,正是大开眼界。 南夷人,许一凡不是第一次遇到,不管是唐门的唐青竹,还是蜀门的赤莲,她们都有各自的手段,但是,像古沫汐这种,人还没有靠近她,就不知不觉死亡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这几个偷袭的人当中,不但有高境界的武夫,还有修行者,只是,他们都倒下了,并没能拦住古沫汐的脚步。 “蛊巫之术,你是南夷人?”老和尚见到这一幕之后,顿时眯起了眼睛,质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难道因为我是南夷人,你们就放弃吗?”古沫汐笑嘻嘻的问道。 老和尚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变得古井不波,转过头,对身边的少年说道:“小心点儿!” 少年点点头,提着僧刀就朝古沫汐走去,他也是一名修行者。 少年是佛门俗家弟子,走的是武僧的体系,佛门的修行体系分为两种,一种是禅师,一种就是武僧,禅师修到最高境界,是可以成为菩萨的,而武僧修行到了极致,是可以成为金刚和罗汉的。 两个人在相隔十米的地方停下,然后,彼此之间就开始了动作,只见古沫汐取下了腰间的鞭子,而法兰却提着手里的僧刀,两个人选择和武夫一样的方式,开始了近身肉搏。 单单从力量上而言,法兰还是占据上风的,一来,他是男人,在这方面本来就比女人占据优势,二来,法兰走的是武僧的路子,这一点儿跟武夫很像,很能打,也很抗揍。 当然了,古沫汐也不是吃素的,她并没有选择和法兰硬刚,而是选择了以柔克刚,有一点儿太极的味道。 现在,两个人都是试探性的攻击,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也打的旗鼓相当,十分的热闹。 老和尚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不在关注他们,而是看向许一凡,准确来说,是看向许一凡身边的姜三甲,其目光的意图很明显。 许一凡和姜三甲看着正在场中搏斗的古沫汐和法兰,许一凡问道:“怎么样?” “两个人的修为差不多,看来这个小和尚在佛门当中的地位也不简单啊。”姜三甲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从他们开始交手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 姜三甲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站在许一凡身后的七个死灰营战士问道:“你行不行?”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看着姜三甲反问道:“你行不行啊?” “哈哈......” 姜三甲闻言,顿时哈哈一笑,不在多说什么,径直朝老和尚而去,临走时说道:“小子,别把自己玩死了。” “滚!” 在姜三甲行动的时候,老和尚也开始行动起来,而此时,许一凡身边,除了七个死灰营的战士,已经没有其他的守卫力量了。 第三百七十章 死灰营初次登场 这间占地很大的院子,随着双方高武的先后出场,被分割成为了无数的小战场,许一凡这边的几个顶级高武,都先后下场了,而对方这边,老和尚法海,还有小和尚法兰,也都下场作战了。 高武都下场了,虽然许一凡这边暂时还能和对方打的旗鼓相当,但是,就人数上来说,许一凡这边是不占据优势的。 随着法海的出现,原本只出现的一百多人,瞬间变成了三百人,很显然,老和尚这是打算狮子搏兔,使用全力,根本不给许一凡翻盘的任何机会啊。 虽然梦倾城他们杀死、杀伤了不少人,可是,场中现在至少还要一百余人在,他们把许一凡在内的八个人团团围住。 法海的策略很简单,以高武对高武,哪怕他这边的高武并没有许一凡的多,但是,他人多啊,一个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反正我就是人多,有本事儿你咬我啊。 这种方法虽然很恶心人,也很欺负人,但是,却非常的有效,许一凡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八个人单挑对方一百来号人。 “娘希匹的,这老和尚的心够黑的啊,太看得起小爷了。” 环顾一周,看了一眼周遭的情况之后,许一凡咧嘴笑了笑。 许一凡此刻也没有闲着,他从腰间取下了佩剑血芒,缓缓拔剑出鞘,虽然他不是武夫,也不是剑修,可是,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术,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半个剑修了吧。 当然了,许一凡也知道,就他那点儿剑术,对付一两个人还可以,对付这么多人,还是够呛的,不过,不怕,许一凡的底牌很多,比如弓弩。 就在姜三甲离开许一凡身边之后,剩下的那群人全都迫不及待,一拥而上了,而许一凡这边的应对,也很简单,就是八个人,纷纷拿出弓弩,对着这群人来了一阵箭雨。 许一凡为了自己的小命,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单单这次出发,许一凡随身携带的弓弩,就足足有六把,而作为他身边最后一道屏障的死灰营,他们手里也携带了大量的弓弩。 一个人拿两把弓弩,八个人就是十六把,相对于长弓一次只能射一箭,弓弩的优点就凸显出来了,在短短的一瞬间,手-弩就可以射出去好几支弩箭。 手-弩不但射速快,而且上箭的速度也很快,只要弩箭的数量跟得上,许一凡可以一直射,当然了,这种所谓的一直射的情况,不可能持续多久。 “咻咻咻。” 随着许一凡率先动手,剩余的七个人同时动手,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射箭,一时之间,倒了不少人,有些人毕竟幸运,当场去世,有些人则非常的不幸,被射中之后,并没有当场死亡,当时,他们虽然没有死,可是,也离死不远了。 在这些弩箭上面,不但有倒钩,还有剧毒,触之既死,所以说,这些倒霉的家伙,还没有靠近许一凡,就已经死去了,而且死亡的样子十分的狰狞和恐怖。 人毕竟是人,人和动物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他们会思考。 当许一凡他们第一波弩箭射出来,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亡之后,这些刺客们就想到了其他的方法应对,那就是仗着自己的武艺高强,开始躲避,同时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进行抵挡,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伤亡。 除了如此之外,他们还有人拿起已经死去的同伴的尸体当挡箭牌,虽然这样做极其的不人道,但是,在死亡面前,谁还会想那么多呢? 许一凡也没有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射箭,他一边射箭,一边带着死灰营的战士,朝着人数最少,防卫最薄弱的方向走去,他必须要突围,留在原地那就是等死。 弓弩的杀伤力虽然厉害,但是,弩箭是有限的,而且越到最后,弩箭能杀死的人越少,以许一凡的身手,一旦让这些人靠近,那他想不死都难。 许一凡这边选择突围,而其他人的护卫,包括梦倾城他们看到之后,也第一时间把战场朝这边转移,一边和对手交手,一边帮助许一凡打开突破口。 其中,就有两名护卫,完全不够对手的纠缠,无视死亡,用身体给许一凡开道。 在他们的努力下,许一凡成功的突围了,而这两个护卫的下场,不用说也知道,他们死了。 许一凡这边突围了,刺客们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任许一凡离开,开始紧追不舍,哪怕许一凡他们不但的射箭,这群人还是紧追不放,到了后来,他们更是直接躲都不躲,直接朝着许一凡他们扑来。 如此一来,原本压力就很大的许一凡,顿时压力倍增。 “咔咔咔!” 在冲出包围圈之后,许一凡手里的弩箭终于射完了,尽管他不断扣动机括,可是,手-弩传来的,只有咔咔声,再也没有弩箭射出来了。 许一凡直接丢掉了手-弩,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各种毒药。 毒药这种东西,不管对什么人都是有杀伤力的,其中杀伤力最大的,就是普通人了,其次是武夫,最后才是修行者,而许一凡随身携带的毒药,都是赤莲帮他弄到的,而这些东西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随着这些毒药被丢出去,虽然在短时间内拦住了刺客们追击的脚步,可是,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被他们追上的。 此时,许一凡已经离开了岩门镇,距离小镇已经跑了差不多三百米了。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而且人数越来越多,虽然追来的只有百余人,可是,许一凡现在能用到的手段都用上了,在这样下去,许一凡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看向死灰营的七个人,没有说话,而他们几乎在同时看向许一凡,然后,一个人老者冲着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留下。”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就走,而其他六个人看了一眼老者,没有说什么告别的话,就那么离开了。 ------------------------------------- 距离许一凡他们大概一里的地方,有人站在那里。 那是一名少女,而在少女的身边,还有一个老人。 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鲜于亦苓,小镇内发生的一幕,她早就看到了,或者说,从法海他们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她就看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去管这件事,只是当了一个看客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在古沫汐出手的时候,鲜于亦苓就好奇的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女,看了一会儿之后,她说道:“巫蛊教的圣女果然名不虚传,实力不俗,天赋不俗啊,是个劲敌!” 站在鲜于亦苓身边的老者,闻言之后,点点头,说道:“确实不简单。” 鲜于亦苓看着的是古沫汐,而老者看向的确实儒家弟子宁致远。 宁致远也是修行者,而且境界不低,四品不惑境界,而跟其交手的那个人,也是一名修行者,是佛门中人,同样是四品,持戒境界。 就修为而言,两个人旗鼓相当,但是,就作战经验来说,宁致远还是略逊一筹的。 这也很正常,毕竟,宁致远一直都跟在荀德华身边,平日的工作主要是治学,而跟人动手的机会不多,更何况,儒家讲究一个君子动口不动手,实战经验欠缺也很正常。 但是,儒家弟子都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儿,那就是他们学习能力特别强,不管是在学问上,还是在修行上,其学习能力特别的强劲。 在交手最开始的,宁致远还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在一番交手之后,宁致远就逐渐适应,并且知道该如何和对方过招了。 随着宁致远的适应,宁致远从原本的处于下风,慢慢打的旗鼓相当,后来又慢慢的占据上风,但是,这种上风的优势,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就维持住了,既杀不死对方,对方也打不死自己,而且还无法脱身,算是僵持下去了。 至于场中两个战力最高的老家伙,姜三甲和法海,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各自交手了一招之后,两个人就主动离开了现场,去往了别处交手,而且速度很快,很快就距离这里有好几里远了,哪怕是老者和鲜于亦苓,都没办法看到他们交手的情况。 但是,从两个人的境界来说,他们的实力真的很强,不管是哪个看着不怎么起眼的老和尚法海,还是吊儿郎当的姜三甲,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其修为都很高。 在许一凡被众人掩护着撤离了战场,突围之后,鲜于亦苓和老者的目光就转移到了许一凡身上。 “要不要出手?”鲜于亦苓问道。 老者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不用。” “哦?你这么看好他?”鲜于亦苓转过头,看向老者问道。 老者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他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了,那他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的生死就无关紧 要了,死了也就死了。” 鲜于亦苓点点头,认可了老人的说法,然后,又问道:“那如果他是呢?” “那我们就更不应该出手了。” “为何?” “你难道没发现嘛,在这群人当中,不单单有西域人,还是我们北蛮人,这一点儿,那小子早就发现了,如果我们出现,他不但不会感谢我们,反而会更加的防备我们的,而且.....” 说到这,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那七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鲜于亦苓不解的问道。 “很危险,极度的危险,可是,他们的境界都不高,看不懂啊。”老人摇摇头,说道。 对于老人的这种说法,其实,鲜于亦苓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她的感觉并可以老人那么强烈罢了,她更多的还是好奇,在袭杀者都出现之后,许一凡身边的人都各自下场了,包括姜三甲和古沫汐都下场了,可是,那七个人却始终没有出手,他们始终跟在许一凡身边,这让鲜于亦苓很好奇。 就境界而言,在场的众人当中,比这七个人境界高的,有好几个人,他们任何一个人,带着许一凡突围,都比他们带着许一凡突围胜算要大,可是,偏偏是这七个人带着许一凡突围,这就很不正常了。 另外,这七个人在突围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感觉像是一个人一般,不管追杀他们的人多与少,他们总是能够把许一凡保护在中间,不让许一凡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 “这样下去,他是逃不掉的。”鲜于亦苓看着远处的许一凡一行人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老人说道。 鲜于亦苓闻言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人,没有问什么,而是说道:“炎军应该快发现这边的情况了。”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发现,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想要等炎军来救援他们,估计要等很久的。” “他会怎么应对这件事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 “砰!” 就在老者刚说完这句话,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荒野当中响起,随着而来的,就是一团巨大的火光亮起,只是,这团火光亮起的时间无比的短暂,很快就熄灭了。 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刚刚还犹如蝗虫一般的刺客们,一瞬间倒下了很多,在现场出现了一个百米的真空地带。 “咦?” 老人见状,顿时惊异出声,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向那边。 鲜于亦苓也是同样的表情,显然,她也被那声巨大的声响给震惊到了,准确来说,是吓到了。 “那...那是什么?武夫的自爆吗?”鲜于亦苓结结巴巴的问道。 “不像!”老人在沉吟很久之后,摇头说道。 “不是自爆,那是什么?”鲜于亦苓追问道。 老人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老者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他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了,那他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的生死就无关紧要了,死了也就死了。” 鲜于亦苓点点头,认可了老人的说法,然后,又问道:“那如果他是呢?” “那我们就更不应该出手了。” “为何?” “你难道没发现嘛,在这群人当中,不单单有西域人,还是我们北蛮人,这一点儿,那小子早就发现了,如果我们出现,他不但不会感谢我们,反而会更加的防备我们的,而且.....” 说到这,老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那七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鲜于亦苓不解的问道。 “很危险,极度的危险,可是,他们的境界都不高,看不懂啊。”老人摇摇头,说道。 对于老人的这种说法,其实,鲜于亦苓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她的感觉并可以老人那么强烈罢了,她更多的还是好奇,在袭杀者都出现之后,许一凡身边的人都各自下场了,包括姜三甲和古沫汐都下场了,可是,那七个人却始终没有出手,他们始终跟在许一凡身边,这让鲜于亦苓很好奇。 就境界而言,在场的众人当中,比这七个人境界高的,有好几个人,他们任何一个人,带着许一凡突围,都比他们带着许一凡突围胜算要大,可是,偏偏是这七个人带着许一凡突围,这就很不正常了。 另外,这七个人在突围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感觉像是一个人一般,不管追杀他们的人多与少,他们总是能够把许一凡保护在中间,不让许一凡受到任何的伤害,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 “这样下去,他是逃不掉的。”鲜于亦苓看着远处的许一凡一行人说道。 “那可不一定哦。”老人说道。 鲜于亦苓闻言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人,没有问什么,而是说道:“炎军应该快发现这边的情况了。”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发现,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想要等炎军来救援他们,估计要等很久的。” “他会怎么应对这件事呢?” “那就拭目以待吧。” “砰!” 就在老者刚说完这句话,一声巨大的声响在荒野当中响起,随着而来的,就是一团巨大的火光亮起,只是,这团火光亮起的时间无比的短暂,很快就熄灭了。 在火光亮起的瞬间,刚刚还犹如蝗虫一般的刺客们,一瞬间倒下了很多,在现场出现了一个百米的真空地带。 “咦?” 老人见状,顿时惊异出声,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向那边。 鲜于亦苓也是同样的表情,显然,她也被那声巨大的声响给震惊到了,准确来说,是吓到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天下十二甲 西北的天空相较于中原而言,显得要低矮很多,只要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也能看到那璀璨无比的繁星,晴空万里,繁星密布在这里是常态,初次看到,总能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在距离岩门镇三里外的一处山丘下,有两个人相对而立,两人都是老者,只是一个光头,一个有头发,一个全身沐浴在月光当中,一个笼罩在黑暗当中。 在山丘附近,有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沟壑,偶尔有夜风吹过,吹起了一道道风沙,很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战斗。 这两位老人正是姜三甲和老和尚法海,他们在岩门镇交手一次之后,老和尚就率先离开了战场,一路来到了这里,然后-进行了一场短暂却又无比惊险的交手。 法海之所以离开岩门镇,一来是想把姜三甲这个他看不清底细的修行者,从许一凡身边引走,给其他人创造机会,二来,高境界修行者之间的对决,往往波及的范围极大,一旦交手,肯定不会估计太大,许一凡人少,可以不用在乎这些,可是,法海的人多,他可不想因为自己,把这些人全部葬送在那里。 原本应该打生打死的两个人,此刻却只是相对而立,并没有继续交手,至于刚才的交手的结果,到底是谁胜胜负,除了他们自己之外,无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法海一只手紧握着禅杖,一只手负于身后,开口道。 此时的法海,正背对着月亮,整个人的表情都隐藏还黑暗当中,如果不仔细去看的话,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 法海的表情无比的凝重,然而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因为在刚才的交手当中,他并没有占到便宜,甚至还吃了不少亏,因为对方的境界要高出他很多,如果不是对方没有杀人的心思的话,那此刻的他估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姜三甲闻言,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随口道:“你还打不打?不打的话,我就回去了。” 法海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颊,下意识的抽动了几下。 “你不是中原人。”法海说道。 “那又如何?”姜三甲淡淡的说道,他这算是承认了。 “各大修行体系,贫僧都有所涉略,施主的修为,无比独特,敢问施主,来自何方?”法海继续追问道。 姜三甲有些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显然不想跟着老秃驴废话,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没有转身离去,而是说道:“我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杀不了我,也拦不住我。” 法海闻言,点点头,宣了一句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知道,施主的修为在贫僧之上。” 和尚有时候很招人烦,因为他们很执着,但是,他们有时候也很可爱,因为他们实诚,正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说谎也是犯戒的。 对于许一凡他们一行人,法海的了解还是很多,就许一凡的二十余人当中,除了眼前这个姜三甲之外,也只有那七品人不人,鬼不鬼的七个人让他有些看不透,除此之外,剩余人的修为、境界,他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宁致远,儒家修士,四品不惑境界;古沫汐,巫蛊修士,五品预想境界;梦倾城,剑阁剑修,一品武夫;谷歌,不良人出身,二品武夫;俞蝶,身份不详,三品武夫,剩余人的境界,都在一品到四品之间,单从境界高低而言,就许一凡他们这支队伍,放在任何一洲,不敢说横行无忌,但是,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法海能知道许一凡的身份,还能知道他们一行人的行踪,更知道许一凡来西北的目的,他自然也知道这群人的身手如何了,也正因为如此,他在决定行动的时候,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三百人对二十余人,其中光高武的数量,就是许一凡他们的一倍还多,对于这一场袭杀,他势在必得,这三百人有一大半都是炮灰,都是用来送死的,但是,他不在乎,既然是杀人,那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其他人死不死,老和尚法海不在乎,只要杀死了那个年轻人,那就够了,哪怕这三百人都死在了这里,这次行动也是值得的。 法海从来不会低估任何一个对手,哪怕他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在行动开始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偷袭,杀死了落单的唐黠。 唐黠的境界确实不低,三品武夫,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不会被人忽略的人物,但是,在法海面前,他的三品修为,终究还是不值一提的。 按照法海的计划,他们在发丝唐黠之后,是想着等待机会,等到祁来犯困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杀死他,然后再开始行动,可是,没想到的是,祁来居然从里面出来了,而且发现了唐黠的异常,这就让原本打算偷袭的法海他们,不得不直接出现,选择面对面的硬刚。 不得不说,许一凡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可是,就境界、修为、杀伤力而言,他们要明显高出同龄人很多,想要拦住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想要杀死他们,很难,当然,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想要杀死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而这是法海不愿意看到的。 其实,对于这次任务,法海不觉得那个少年能逃过一劫,尤其是在姜三甲这个明显深藏不露的高手,主动离开许一凡身边之后,法海的把握就更大了。 在跟姜三甲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就在他觉得对方会痛下杀手的时候,姜三甲却没有杀他,自己在和对方搏斗的时候,有好几次都露出了破绽,可是,对方却视而不见,没有选择攻击其破绽,好像姜三甲没有打杀他的意思,就是陪着他在这儿玩儿一般。 “施主不担心他的安危吗?”法海在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担心?呵呵......”姜三甲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死不了。” “哦?施主很自信啊。” “那小子都有什么手段和底牌,我都不知道,更何况你呢。” 姜三甲居然当着法海的面,蹲了下来,两个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在哪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法海默然,他承认,对于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确实让人感到好奇,感到意外,他的身上隐藏着太多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他,对佛门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见姜三甲蹲下身来,法海犹豫一下,也缓缓跪坐下来,把手里的禅杖横放在膝,一边警惕的看着姜三甲,一边听着远处的动静。 “应该快结束了。”法海说道。 “嗯。”姜三甲一点儿都不担心,只是点点头,附和了一句。 法海看了一眼姜三甲,不说话了,既然对方不打算继续打了,那他自然也没理由主动动手,毕竟,一旦动手就意味着,他会死,主动找死的时候,哪怕是和尚的他,也不想这么做。 “白莲寺的主持,居然沦为了刺客,正是让人唏嘘啊。”姜三甲突然说道。 “......” 法海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只是,很快他的表情就恢复正常,双手合十道:“都是虚名而已。” 对于法海的说辞,姜三甲不置可否,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想想也是,白莲佛国都灭国了,白莲寺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能够命令你,是佛门的某位金刚,还是某位菩萨呢?” 法海沉默不语,显然,他不打算回答对方这个问题。 姜三甲也不以为意,抬起头,看着法海,突然说道:“其实,我们见过。” “何时?何地?” “嗯,我想想啊。” 姜三甲伸出手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大概五十年前吧,我曾经去过白莲佛国,也去过白莲寺,当时,你还是一个扫地的小和尚,跟在老主持身后,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你居然从小和尚成为了主持,真是岁有不饶人啊。” 法海闻言,表情再一次出现了变化,看向姜三甲的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姜三甲说的没错,法海确实是白莲佛国的国寺白莲寺的主持,他在白莲佛国的地位,是常人无法企及的,说他是白莲佛国的无冕之王,也丝毫不为过,只是,在白莲佛国被灭国之后,王国的皇室投降的投降,战死的战死,而大部分都沦为了阶下囚,至于白莲寺的僧人,一部分战死在了守卫国都的防线上,而还有一部分则跟着他离开了国都,沦为了孤魂野鬼。 白莲寺是佛门亲自册封的寺庙,而类似的寺庙,在西域众多王国当中并不多,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双手之数,法海的地位可想而知,白莲寺不单单在白莲佛国影响很大,对周边的几个王国,影响也是很大的。 当初,秦嘉涆率领的二十万炎军,一路打到白莲佛国的时候,正是眼前这个老和尚,召集了很多佛门信徒,参与了守城之战, 不然的话,白莲佛国早就在上一次大炎王朝西征的时候,就被踏平了。 至于姜三甲说的五十年前的事情,也没有说错,五十多年前,法海还只是一个刚刚入门没几年的小和尚,每天的任务除了诵经念佛之外,特就是打扫庭院了。 只是,姜三甲突然提起这件事,法海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他是谁,因为每年,或者说每天进入白莲寺的人太多了,其中大部分都是信徒,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记得住,更何况,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就算他想记起来,也很费力的。 “砰!” 就在法海还在回想五十年前,他在什么地方见过姜三甲的时候,一道毫无征兆的炸响,从远处响起,听起来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人震惊不已。 法海猛地抬起头,朝着炸响的方向看去,眼中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看了一会儿,法海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这就是你的底牌?” 姜三甲正看着刚才亮起亮光的地方,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听到法海的问话,他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的底牌,而是那小子的底牌。” 说到这,姜三甲收回目光,看向法海说道:“看样子,你的人很厉害,居然逼得那小子把这玩意儿都用上了,看来,他是真的急眼了。” “那是何物?应该不是武夫的自爆!”法海问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姜三甲摇摇头说道。 法海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三甲,并没有追问下去。 接下来,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这沉默的时间里,又发生了两次爆炸声,声音一次比一次大,而爆炸带来的影响力,也越来越明显,法海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他不知道那接二连三的爆炸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跟武夫的自爆很相似,而其造成的危害肯定很大,虽然他在人数上占据优势,可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他的人侥幸能把许一凡杀死,那他带来的三百人,还有几人能活下来。 想到这,法海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姜三甲,暗暗摇了摇头。 姜三甲的出手,他并不意外,而他在带着姜三甲远离战场之后,姜三甲也来了,原本,法海以为姜三甲会以最快的速度跟他决出胜负和生死,然后回去救人,可是,姜三甲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打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坐下来跟他开始闲聊起来,这份不正常。 姜三甲这么做,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他完全不在乎许一凡的生死存亡,第二种是他有决定的自信,相信许一凡能够应付这场袭杀,相对于前者,法海更相信是第二种可能性。 在第三次爆炸声响起之后,法海就准备站起身,只是他刚有动作,对面的姜三甲就开口了。 “你最好别动,刚才不杀你,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如果你现在敢走,你就等着去见你师父吧。” 姜三甲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语,但是,法海却在那一刹那感到了致命的危机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坐下,没有离开。 法海很确定,姜三甲说的这句话肯定不是吓唬他玩儿的,而且对方也有说这话的底气和实力,他虽然不怕死,可是,也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如果他真的想死的话,当初在殷元魁提兵踏破白莲佛国国门的时候,他就应该战死的,既然当初没有,那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你究竟是何人?”法海重新坐下之后,看着姜三甲问道。 “姜三甲!” 法海皱起眉头,眯起了眼睛,姜三甲的名字,他自然知道,可是,就算他知道了,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如果姜三甲不是跟着许一凡一起出现,法海真的都不会在意这个人的存在。 “宏光那老秃驴什么时候死的?”就在法海在思索着姜三甲这个名字的时候,姜三甲突然开口问道。 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法海,在听到姜三甲那一句老秃驴之后,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宏光是法海的师父,是佛门宏字辈,如果是别人骂他一句老秃驴,他是无所谓的,对于这种称呼,他早已经习惯了,在西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称呼,但是,在中原,秃驴往往形容的就是和尚。 都说为尊者讳,不管是何门何派,武夫也好,修行者也罢,对于师承都是极为看重的,而且对于法海来说,师父宏光本来就很重要,尽管他已经圆寂多年了,可是,现如今被人当中面,骂他师父是老秃驴,法海岂能不生气。 “施主请慎言!” “呵!” 姜三甲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表情不善的法海,嗤笑道:“怎么,你还想打我?打得过吗?” 法海不说话了,只是,他放在禅杖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姜三甲对此视而不见,淡淡的说道:“宏光那老秃驴,别的本事没有,但是,在佛法一道上,还算是有些造诣,他那个释甲的名头,也算是面前实至名归了。” 此话一出,法海猛地睁大眼睛,一脸震惊的看向姜三甲,眼神当中露出了震惊,更多的还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普天之下,庙堂、江湖、武夫、修行者,有什么榜单,而其中有一份榜单囊括了天下所有人,被称之为天下十二甲,释甲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这份榜单是何人评测出来的,已经无人可知了,但是,这份榜单的含金量却极高,得到了世俗和修行界的承认。 天下十二甲,一共十个人,释甲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在这十二甲当中,有人独占三甲,至于这个人是谁,始终无人得知。 “居然是你!” 法海在震惊良久之后,突然开口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猜测 许一凡此刻的心情很糟糕。 奔走在西域这片陌生的土地上,遇到了一群莫名其妙的刺客,经历着他这辈子最大的危机,这让许一凡很不爽,原本对佛门还有一点儿好感的他,此刻,那仅存的一点儿好感,随着那个老秃驴和小和尚的出现,顿时烟消云散。 从安民镇出来到现在,许一凡经历的危机次数不少,还未抵达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悦来客栈经历了一次危机,在其抵达东海城之后,遇到了‘老乡’濮石,差一点儿就凉凉了,之后,为了某些目的,他跟着不良人去了兴安城,差一点儿就死了,哪怕是回到了他的大本营东海城,也差一点儿被人弄死了。 经历的生死多了,许一凡在保命这方面,也是尽量做到了极致,之前的那些危险,看似很危险,其实,许一凡都不怎么担心,因为他的身边总是有人帮着,而且每次来的敌人,都只是少数人而已,应付起来也不算太难,可是,这一次不一样,来的人太多了。 一群人单挑一个人,那感觉自然很爽了,可是,当自己被一群人单挑的时候,那感觉就很憋屈了,而许一凡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 在姜三甲等人被对方故意针对,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之后,他身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这七个,哦,不对,是四个,因为已经有三个人死了,这七个人是被他用特殊手段培养出来的死士。 这次去往康城,许一凡觉得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毕竟,他可是携带着圣旨来的,没人敢截杀他,就算有,也都是一些小杂鱼而已,不足为虑,眼看着就要抵达康城了,却没想到,遇到了这样一群人。 当初,在决定带上死灰营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的时候,许一凡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担心康城可能会守不住,这七个人是他为了应对最坏的情况的时候的最后准备,可是,人还没有抵达康城,七个人就死了三个,这让许一凡很是恼火,更多的还是愤怒。 这七个人虽然是死士,可是,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许一凡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为了把他们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许一凡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和代价,至于如何训练他们的,其中细节就不说了,因为说出来,许一凡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孽了。 每死一个人,都是在割许一凡的肉,许一凡的心是在滴血的,更何况,一下子死了三个,许一凡怎么可能不愤怒呢。 在突围的路上,弩箭、毒药,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都被许一凡用的七七八八了,造成的伤害有,而且还不小,可是,对方的人太多了。 如果许一凡是一个江湖人,面对这种情况,大不了就是回过头,和对方拼了。 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这句话说起来很有气势,也很能唬人,但是,许一凡不是如此鲁莽的人,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在没有了宁致远等人的帮助之后,他一个啥都不会的人,能打得过谁啊,就他身边的这几个人,虽然能打,可是,也打不了几个。 任何的阴谋诡计,任何的流氓暗器,在面对绝对的实力的时候,都是不堪一击的,而许一凡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这种危险的情况,暂时已经瓦解了。 很多人在看到死灰营的七个人的时候,都很好奇他们身上背着的箱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许一凡一直没有说,而现在,答案已经出来了。 没错,就是炸药。 火药已经被许一凡弄出来了,只是,相对于他曾经用过的那些火药而言,许一凡弄出来的火药,威力小的多的多了,在质量上暂时无法突破,那就在数量上加大,以量变形成质变,而结果也是可喜的,就是代价很大。 每一个死灰营的战士,携带的炸药都是三十公斤,如果是放在现代,三十公斤的炸药,别说炸死人了,就是炸一栋房子都没有丝毫的问题,但是,许一凡这边却不一样,火药的威力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大,但是,三十公斤的炸药,还是够那群人喝一壶的。 在项咏歌留下,选择引燃炸药,自己也选择自爆的时候,其产生的杀伤力,是惊人的,就那么一下子,杀死杀伤了至少有几十人,如果是在战场上,这种威力会更大,不敢说一下子炸死几千人,炸死个几百人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炸药初次登场,就取得了如此大的成就,是可喜的,尤其是在炸药炸死了几个修行者之后,更是让许一凡找到了一条针对修行者的方法,他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但是,在高兴之余,更多的还是悲壮。 这次跟着许一凡出来的七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不良人已经是渣滓了,那么,这群人就连渣滓都不如,他们曾经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每一个拿出来,就是那种让人谈之色变,小儿止啼的存在。 这七个人在许一凡没有找到崔东海之前,他们就是在等死,哪怕是等死,也是那种宁折不弯的存在,那些对于很多人来说,别说试了,就是听名字就害怕的刑具,他们几乎都尝试过,却依旧硬抗下来了,可见这群人的凶狠程度。 他们都是那种被囚禁在死牢最底层的存在,当初,许一凡在帮崔东海弄出炼铁厂的时候,所提到的条件,就是把这群人要了过来。 这群人到了安寿岛之后,在经过一年多的训练之后,从一个凶狠的歹人,成为了现在这种古井不波的存在,至于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许一凡,哪怕是许一凡叫他们去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在接连三次爆炸之后,后面百余人的追兵,已经所剩不多了,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就二三十人左右,而且各个带伤,他们的表情和神色都无比的复杂。 有信念,不怕死,固然很厉害,可是,当他们面对未知的事务的时候,还是会本能感到恐惧,无与伦比的恐惧。 一声怒吼,一声爆炸,一团火光,顷刻之间,就是几十个人死去,尸骨无存,漫天的血雨、砂砾,还有残肢断骸,肠肠肚肚满天飞,让人瞠目结舌,那种死亡的既视感、窒息感、恐惧感,不由自主的浮上心头。 不怕死,那也要看在什么情况下,如果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或者面对几个人的围攻,那自然是不怕死,结果无非就是到底是杀死对方,还是被对方杀死的问题而已,可是,在面对这种情况下,说不怕死,那真的不可能。 ------------------------------------- 又跑了一段距离之后,许一凡停了下来,而剩下的四个人也纷纷停了下来。 追兵还在身后,只是,他们不敢太过于靠近,在见识过死灰营的厉害之后,他们真的不太敢靠近许一凡了,许一凡之所以停下,主要是因为他跑不动了。 一来,他毕竟不是武夫,虽然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但是,相对于武夫来说,许一凡这种锻炼也就是锻炼而已,字面意思; 二来,大部分追兵已经惨死当场了,剩下来的刺客不少,却也不多,也就二三十人而已,如果对方是三百人,那许一凡肯定是有多远跑多远了,可是,现在就这么点儿人,许一凡自然想要把他们吃掉了。 许一凡一屁-股坐在山丘上,大口大口的喘息,他现在的样子无比的狼狈,挽好的发髻早已经散乱,而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脸上更是黑一道黄一道的,看起来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而在他手里,现在唯一的兵器,也就是手里的血芒了。 四个人,分别站在许一凡的四个方位,把许一凡保护在身后,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枯寂,只是,相对于以往,他们枯寂的眼神深处,多了几分狂热,那种对死亡的狂热。 这种眼神,一般人很很难理解,也很难看懂,可能除了知道死灰营是如何创造出来的人之外,很难有人明白,这种眼神代表着什么,那是一种对死亡的渴求,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看着距离他们大概两百米远的追兵,许一凡撇嘴笑了笑,咒骂道:“一群死秃驴。” 这些人在两百米远的地方站定,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就是那么看着许一凡在内的五个人,从刚才的交手情况来说,两百米是一个安全的距离,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的,一旦超越了这个距离,那么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死亡。 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跑哪了去了,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姜三甲肯定是跟那个老秃驴打架去了,至于结果怎么样,许一凡不担心,姜三甲既然敢站出来,那就说明,他有把握战胜对方,姜三甲不需要他去担心。 至于岩门镇那边的情况如何,许一凡也不怎么担心,不管是宁致远,还是古沫汐、梦倾城,亦或者是其他人,哪个不是高手,哪个不是江湖经验吩咐的‘老人’,至于那些护卫,更是从死人堆你爬出来的存在,也轮不到许一凡去担心,他现在最应该担心的就是自己了。 之前,许一凡是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而现在,他在想的确实其他的事情。 这里距离康城不远,随处可见的都是炎军的斥候,打斗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他们没有注意到,但是,许一凡这边在死了三个人之后,弄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注意到了,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出于职责所在,他们都会过来查看一番的。 斥候一旦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于情于理,都会带着军队来的,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肯定是安全的。 许一凡现在在想三个问题。 第一,这群刺客是谁,他们的目的很清晰,就是弄死自己,那指使这群人的幕后之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弄死自己。 第二,这群刺客的构成很复杂,除了大部分都是西域人之外,许一凡还在其中看到了北蛮人和南夷人,西域人想要弄死自己,这个他可以理解,毕竟,他要去的地方是西征军,可是,北蛮人和南夷人的出现,就有些不合时宜了,其中,北蛮还好说,毕竟,西域和北蛮紧挨着,双方很多时候,都存在一些交集,可是,西域跟南夷的交集很少,为何南夷人也参与其中了。 第三,这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从人数上,还是高武的数量来说,都准备的极其完备,如果不是许一凡有炸药这幅底牌,就他们这支队伍,想要活下去肯定是痴人说梦,就算能够活下来,那能活下来几个,还真的不好说。 对自己队伍的情况,如此的了解,一般的细作和探子肯定无法做到的,而且短时间也不可能做到,这就说明,有人告诉了他们许一凡队伍里的情况,这个人是谁,那怀疑就很多了。 可能是许一凡队伍二十几人当中的某一个,也可能是康城那边的人,因为许一凡要来康城的事情,殷元魁他们肯定知道了,也可能是京城或者是东海城的某个人,总而言之,就是有人出卖了许一凡,不然,法海他们不可能准备的如此充分。 说实话,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搞懂,法海那群人为何要杀死自己。 如果说,许一凡是新任的征西大将军,那他们一口气出动这么多的高级武装来对付自己,那情有可原,也解释的通,可是问题是,许一凡不是啊,他只是一个参将,说的直白点,还是参谋人员,属于出谋划策,纸上谈兵的那种。 类似于这样的人,在每个军队都有,而且还不少,许一凡无论从年龄,还是资历,还是背景而言,他在西征军当中的分量,并没有多么的重要,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西征军有许一凡和没有他,几乎是一样,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许一凡,情况还稍微好一点儿。 打仗最忌讳的就是纸上谈兵了,如果许一凡是王侯将相的儿子,那他到西征军当中,不管年龄如何,能力如何,都无所谓的,许一凡干许一凡的,西征军做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等到有了军功之后,分许一凡一杯羹就是了。 偏偏许一凡什么都不是,他是炎武帝亲自任命的,皇帝亲自任命的,跟被家里人送到军队捞军功,这是两码事,后者军方的人可以无视他,可是,既然是皇帝任命的,那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皇帝的意思,如何许一凡是那种眼高手低的家伙,在作战上指手画脚的,虽然不会给大军带来多大的影响,但是,影响肯定是有的,万一许一凡还是个二愣子,摆出圣旨,那对一支军队来说,无疑是很具有威胁性的。 许一凡这个参将的职位,说重要也很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就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偏偏就是这个鸡肋,却出现了这么的刺客想要弄死他,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如果是因为年前的时候,许一凡让人给康城送去了物资,那也没有必要,先不说许一凡送去的物资,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西征军的困境,真正解决他们难题的,还是朝廷。 再说了,那批物资是以商人的名义送出去的,大家做的是买卖,既然是买卖,那就无可厚非了,中原有这样要钱不要命的商人,西域自然也有,为了这个,根本会犯不着。 抛开这些猜测之后,那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许一凡这个人,对于某些人来说,已经产生了威胁,而且是很大的威胁,这种威胁究竟是什么,许一凡不知道,可能是商业上的,可能是政治上的,也可能是军事上的,而更可能的,还是身份上的。 一口气拿出三百余人的势力,一般人很难做到,更何况,还是在距离康城这么近的地方,如果说在这背后,没有中原人参与,打死许一凡都不相信。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的心情就更加的糟糕了。 不过,眼下许一凡该想的不是这些,而是该如何把眼前的这三十余人给解决掉,对付这三十余人,在牺牲一个死灰营的战士,明显是不划算的,而且对方对炸药已经有了防备,使用起来,效果大打折扣,没必要,也不值当。 许一凡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推开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提着手里的血芒,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皎洁的月光,然后,看向对面的那三十余人,笑了笑。 “练了这么长时间的剑,小爷还没有用过,正好拿你们练练手。”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提着剑,就朝那群人冲去,而剩余四个人,也纷纷跟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生如死灰听我怒吼 明月当空,繁星闪耀,夜凉如水。 此刻,已经是深夜十分,看着逐渐西斜的月亮,现在应该是寅时左右,恰好是夜晚最黑暗的时候,而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有一个少年执剑而立,在他的身边,站着四个身穿灰衣,沉默不语的人,三男一女。 在他们的脚下,倒着几十具尸体,遍地的残骸,满地的鲜血,而少年的脚下,正踩着一个圆鼓鼓的头领。 当宁致远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少年坐在一堆尸体旁边,正在用布条擦拭着手里的长剑,高悬的月亮,恰好照映在他的后脑勺上,使得他整个人的表情都笼罩在黑暗当中,但是,他那双眼眸,却在黑夜当中熠熠生辉。 最后追杀许一凡的一行三十余人,全都死了,而且死状极其凄惨,大部分尸体都没有全乎的,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就是肠肠肚肚流了一地,人虽然不多,可是,怎么看就像是人间炼狱,饶是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众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打量那个正在优哉游哉擦拭血芒的少年。 在宁致远他们赶到之前,许一凡带着剩余的四个人,对三十余人发起了冲锋,那是一场生与死的较量,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自-杀式的进攻,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许一凡他们五个人活下来了,而那三十余人死在了这里,没有一个幸免于难的。 至于许一凡他们到底是如何杀死这三十余人的,没有人知道,许一凡没有说,宁致远等人也没有去问,不是他们不想问,而是不适合去问。 除了是现在的环境不允许他们去问之外,更重要的是,宁致远他们明显的感觉到,许一凡像是变了一个人,可是,究竟是哪里变了,他们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许一凡变了。 那是一种气质上的改变,很难用言语形容,如果说,在海洲沦陷之前,许一凡只是一个商人的话,那在海洲沦陷之后,许一凡就是一个江湖人,而现在,许一凡更像是一名军人,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军人。 一个人杀过人和没有杀过人,完全是不一样的,至少在气质上,在眼神上是不一样的。 宁致远走到许一凡身边,先看了一眼许一凡身边的那堆尸体,然后,看向许一凡,发现许一凡的样子很狼狈,身上的衣服破损很多,还有不少血迹,有些地方还可以看到伤口,显然,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恶战,许一凡受伤不轻,不过,看许一凡擦剑的动作,就知道他受伤并不是很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没事儿吧?”宁致远问道。 许一凡正低着头擦拭血芒,闻言之后,抬起头,看向宁致远。 许一凡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宁致远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那是一双深邃而冷漠的眼神,好看的桃花眸子,里面却充斥着血丝,看着就让人很不舒服,后脊背发凉。 “呵呵......” 许一凡咧嘴一笑,摇摇头,说道:“没事儿啊。” 随着许一凡的笑容绽开,刚才那股冷漠到了极致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少年,还是那么的温和,尤其是那嘴雪白的牙齿,让人看着就很舒服,仿佛刚才宁致远看到的一幕都是错觉一般,但是,宁致远很肯定,那绝对不是错觉。 许一凡刚才的那个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更不是一个江湖人能够拥有的,这种眼神,往往只出现在两种人身上。 一种是常年与人作战的将士,一种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前者是为了活下去,而想要在战场上活下去,就必须杀死对手,而后者可能是为了生存,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杀人,但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一种对生命的漠视。 “岩门镇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许一凡擦拭完血芒之后,将其放回刀鞘,开口问道。 在月光的照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把妖艳如血的血芒,其颜色又鲜艳了几分。 宁致远的表情不算好,紧蹙着眉头说道:“死了不少人,跟着我们一起来的护卫,大部分都死了,梦倾城她们也不同程度的受伤了,至于那群刺客,被杀了一部分,留下来了一部分,逃走了一部分。” 许一凡闻言,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宁致远他们那边的情况,是很危险的,毕竟,高手之间过招,决定生死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能够杀死一部分人,留下一部分人,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逃走的那部分人,应该就是这群刺客当中武力最强大的那些人了。 对于护卫们的死,许一凡没有表现出什么,江湖人死于江湖,既然他们选择依附许一凡,拿着高额的俸禄,自然要做最危险的事情,付出和回报,在有些时候是成正比的。 悲伤吗? 惋惜吗? 不舍吗? 这些都是肯定的,前一刻,还活蹦乱跳,一起嘻嘻哈哈,开玩笑的人,下一刻就沦为了一具具冰冷的试探,怎么可能不悲伤,不惋惜呢? 只是,这样的情况,许一凡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当年,他在当雇佣兵的时候,身边死的人还少吗? 在他做雇佣兵的那几年里,身边的人是换了一茬又一茬,他们也都不想死,当雇佣兵只是想混口饭吃罢了,可是,他们还是死了,对于生死,许一凡看的很开。 宁致远见许一凡不说话,以为他是在为那些死去的护卫们感到难过,就开口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公子,你不必难过,圣人曰......” 然而,不等宁致远说完,许一凡却从地上站起身,笑着看向宁致远,说道:“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 说完,许一凡拍了拍宁致远的肩膀,问道:“梦倾城她们呢?” “哦,她们留在了岩门镇,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许一凡点点头,又问道:“老头儿回来了吗?” 老头儿,这是许一凡对姜三甲的称呼,对此,姜三甲本人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毕竟只是一个称谓而已,叫什么不一样? “回来了。” 说到这,宁致远的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不但他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个叫法海的和尚。”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老头儿没有直接弄死他?” 宁致远摇摇头,说道:“没有。” “哦。” 许一凡哦了一声,就眯起眼睛,低下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另外,炎军已经来了,就在岩门镇。” “来了多少人?”许一凡随口问道。 “一支百人骑兵。” “哦。” 许一凡再次哦了一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尸体堆,愣了愣神,说道:“走吧,回岩门镇。”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率先离开了,死灰营的四个人紧随其后,宁致远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堆残缺不全的尸体堆,皱了皱眉头,转身也离开了。 ------------------------------------- 跑路的时候,察觉不到距离,可是,在回去的时候,许一凡才发现,就这么一追一逃之下,他们居然一口气跑出去了小十里路,看来,人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潜力真是无限的。 在回去的路上,经过三个大坑的时候,许一凡停了下来。 这里的土地很贫瘠,也很坚硬,想要在这里挖掘出一个一米深的大坑,是很费劲的,但是,现如今,在许一凡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约有两米深的大坑。 坑道里坑坑洼洼的,黑色的泥土,残肢断臂,已经渗入底下的鲜血,还有破损不堪的衣服碎片,当然,最醒目的,还是那只只剩下一小部分的箱子了。 箱子早已经变形,变得漆黑一片,孤零零的躺在坑道里。 这是项咏歌引爆炸药弄出来的坑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盗匪项咏歌这个人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那个破损不堪的箱子了。 其实,在几年前,盗匪项咏歌这个人就已经消失在大众的视野当中了。 海洲是大炎王朝最富饶的几个地方之一了,不过,海洲除了东海城和东海城周边的几个城池比较富有之外,其他地方的人,其实还是过的一般般的。 在几十年前,海洲有个小村庄,村庄的人不多,都是一群靠海为生的渔民,能生存下去,却生活的不算好,因为依海而居,吃喝方面不用担心什么,只要勤快,肯定是饿不死的,但是,想要过的富裕一些,还是很难的。 村庄不大,人口加起来,也就几百号人,其中老人、孩子和妇女就占据了一大半人,而项咏歌就是在小村庄出生的。 在这个时代,百姓不但要交付赋税,还要服役,哪 怕是在这个贫苦的小村庄也不例外,而除了这些之外,他们还要防备海盗的袭扰。 海角楼虽然是海上的霸主,但是,他主要的势力范围,还是在东海城,而远的的地方,则是周边大大小小的岛屿,而在大海山,除了海角楼的人之外,还要大大小小的海盗,他们大多数都是占据一些小型的岛屿,建立根据地,从而形成势力。 海盗嘛,自然是打家劫舍了,东海城附近他们不敢去,但是,海洲其他的一些靠海的地方,他们还是敢去的,不但敢去,还敢抢劫、杀人。 每年,都会有海盗冲进村庄奸-淫掳掠,把村庄的人祸害一番,每当这个时候,就是所有人最黑暗的时候,虽然每当事后,都会有官兵前来围剿,查看情况,可是,海盗以海为生,想要找到他们何其的困难,在搜索一番无果之后,往往就那么不了了之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海盗来了,又走了,官兵来了,也走了,留下只是一个满目苍夷的小村庄,死了人,丢了东西,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项咏歌从小就经历了不过这样的事情,他的父亲死在了海盗手里,而母亲则死在了官兵手里,而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孤儿,他痛恨海盗,也痛恨官兵,于是,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他独自一个人离开了小村庄,去外面闯荡了。 在外闯荡的这些年里,他习了武,成为了一名武夫,不但手上功夫了得,脚上功夫也是一流,在学成之后,他回到了老家小村庄。 只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小村庄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大多数人熟悉的人,不是死在了海盗手里,就是死在了别的地方,亦或者是离开了这里,村子里只剩下一些孤寡老人,可是,就算如此,还是经常有海盗来抢掠一番。 看到昔日的家乡变成这幅模样,项咏歌是气愤的,也是仇恨的,恰好,在他回来的时候,又有海盗来抢掠,而他自然是大开杀戒了。 原本,他以为只要杀死这些海盗,村庄就平安无事了,然而,他还是太天真了,杀了小的,来的大的,杀了大的来了老的,他一个人又能护住几个人呢? 于是,在几次三番下来,他被打倒了,也被带入了海盗的老家,按理说,这样一个手上沾染了无数海盗鲜血的家伙,应该会被弄死才对,可是,海盗首领并没有,他看中了项咏歌,让他加入海盗,而条件就是放过村庄的那些孤寡老人,并且承诺,只要他们在,就罩着村庄。 项咏歌妥协了,也加入了,成为了海盗,既然成为了海盗,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合法,杀人,抢劫,倚强凌弱,那都是基本操作。 原本只是一个小海盗,慢慢的就成为了大海岛,随后就招来了官府的剿灭。 起初的时候,双发还能打的有来有回的,可是,没多久,他们就被不行了,海盗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眼看着就要散伙了,在这个时候,项咏歌发动了内乱,他联合几个海盗,杀死了其他的海盗,然后,项咏歌独自离开了,至于其他人,则选择了投降。 杀死了这群海盗,项咏歌算是报仇了,只是,仇只报了一半而已,他在离开海上之后,就回到了陆地,开始隐姓埋名的生活,去寻找当年杀害他母亲的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他就找到了,杀死了这个曾经害死他母亲的人,算是大仇得报了,可是,报完仇之后,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当海盗,那是不可能的,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海盗了,而加入官府,那就更不可能了,杀了官府的人,那是要被杀头的,就这样,他开始流窜江湖。 善与恶,其实没有那么明显,在流窜江湖的那些年里,项咏歌当个好人,救济过一些人,也当过恶人,杀过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名声口碑都很好的人,善与恶在项咏歌身上很难形容。 仗着武艺高强,那些年里,项咏歌没少跟官府的人打交道,自然杀了不少人,可能是杀的人太多了,也可能是小时候的环境影响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项咏歌越来越嗜杀,管他好人坏人呢,遇到不顺眼的就杀了呗。 只是,他这种善恶不分的人,仗着武艺高强随意杀人的家伙,自然被官府通缉了,起初只是衙门的捕快,然后就是守卫军的人,在之后,就是不良人出现了。 遇到其他人还好说,可是,遇到不良人之后,那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在逃亡一年多之后,他还是被不良人找到,并且抓获了,这样的人,基本都不用审讯,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处死,不过,项咏歌杀的人太多了,不良人把他交给了崔东海。 原本是打算处死项咏歌的,却被许一凡带走了。 在安寿岛的那段时间里,项咏歌一笔一划写出了这些年,他杀过的所有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他杀的人有数百人之人,可谓是恶贯满盈,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现如今,他死了,连一块完整的尸骨都没有留下,随着他的死,一切因他而造成的罪恶,到了这一刻,也就画上了句号。 项咏歌如此,剩余两个死去的人亦是如此,哪怕是现在站在许一凡身边的四个人,也是如此,他们每一个人曾经都是罪人,罪无可赦的那种人。 活着,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极大的奢侈,也是一种折磨,当许一凡让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们是兴奋的,是狂热的,正应了项咏歌临死前的那句怒吼。 生如死灰,以身殉道,听我怒吼! 对于之前的三次爆炸,宁致远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他知道,那三声爆炸肯定是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的七个人弄出来的,七个人,现如今只剩下四个人了,而剩余的三个人去了哪里,自然不言而喻了。 宁致远虽然知道那七个平时沉默不语的人,肯定不一般,可是,当看到眼前这个大坑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深深地震撼,他在来的路上就看到了,久久无言,而在回去的时候,更是久久无言! 元符十六年,三月二十九,许一凡麾下的死灰营,第一次登上这个历史舞台,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世人,他们来了! 项咏歌、韩懋、朱立夫,是死灰营第一批战死的人,却不是最后一人,但是,他们的名字被刻在了安寿岛的安寿山的石碑上,经久不衰! 第三百七十四章 惨胜 战争,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大到两国之战,小到乡下的打架斗殴,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哪怕是书院这个地方,说急眼了也会动手。 既然是战争,就会出现伤亡,常见的就是沙场上的战争了,大到数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的大混战,小到十几人的遭遇战,不管是大是小,只要打起来了,人命就变得不值钱了,每当大仗发起的时候,人命就像是秋天的稻草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战场上如此,江湖上也是如此,对于死人这件事,没有多少人感到陌生的,尤其是在西北这个地方,宁致远虽然一辈子都待在书院里,却也不陌生,没吃过猪肉还没有看过猪跑吗?那些圣贤书也不是白读的。 死人也好,杀人也罢,宁致远都看到过,也经历过,更是亲自动手过,可是,想今天晚上这样,在面对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他们还获胜的情况,着实不多,尤其是在看到那追击许一凡的小二百号人,居然全都葬身其中,这把宁致远给震惊到了。 杀人很容易,对于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有几个手里不沾点血的?而且对于那些高武来说,想杀人真的很简单,不过江湖也好,还是沙场也罢,很少有人是无敌的。 江湖无敌,那往往都是自诩的,自娱自乐罢了,沙场上无敌,那更是一个笑话,一个人再厉害,放在几十万的军队当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一般十人敌就已经不错了,百人敌就很牛皮了,而所谓的千人敌,万人敌,有吗? 当然有,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武来说,千人敌也好,万人敌也罢,真的很容易,可是,在战场上却很少听说,某某一人独战一千人,或者一万人的。 为何? 原因很简单,你这边有高武,对方也高武,一个人打不过,那就两个人,三个人,总而言之,单打独斗也好,一拥而上也好,还是车轮战也罢,总有把你打到、累死的时候。 另外,在战场上,双方的将领都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普通士卒往往对战的是普通士卒,高武面对的也是高武,修行者面对的也是修行者,很少有人会轻易打破这个潜规则的。 高武和修行者对一个军队的帮助很大,危害也极大,帮助自然不用多说,有高武坐镇,往往都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必要的时候,可以让高武去杀出一条血路来,可以对敌军造成极大的危害。 在回去的路上,宁致远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死灰营的四个人。 说实话,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这几个人身上的气质也好,神态也罢,都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人数少了几个,他们也受了伤。 对于这七个明显跟队伍格格不入的人,宁致远真的好奇,不过,他好奇的不是他们人,而是他们身上背着的那个看起来像是读书人负笈游学背的书箱样式的箱子,对于箱子里面的东西,他很想看看。 项咏歌等人死的时候,场面他没有看到,但是,造成的伤害,宁致远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追去的二百号人,到了最后,只剩下三十余人而已,看似杀伤力不大,可是,要知道,法海这次召集来的人手,都是有武道修为的人,他们在本质上,就跟普通的士卒有区别。 如果把这群人组成一支军队的话,那他们绝对是一支强军,就像当年许淳麾下的侠义军一般,八个人杀死两百多人,怎么听都觉得滑稽可笑,不可思议。 别说八个人了,就是二百人的军队,在面对这二百人的刺客的时候,双方遭遇,最后谁胜胜负很难说,但是,这群刺客的赢面肯定大的多得多。 许一凡他们的修为境界,宁致远再清楚不过,许一凡就不用说了,纯粹就是个拖油瓶,而剩下的七个人,境界有,手段也有,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儿也很困难,追根到底,许一凡他们能一口气杀死这么多人,还是依仗了外物,而那东西就在这四个人身上背着。 ------------------------------------- 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并不快。 倒不是许一凡他们不想快,而是快不起来,一来,这个时间恰好是旭日将出未出的时候,光明与黑暗交替的时候,放眼望去,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路难行;二来,不管是许一凡,还是死灰营的四个人,亦或者是宁致远,都多多少少受了伤,有敌人存在的时候,身体紧绷,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敌人倒下,身体放松下来,各种疼痛都涌了上来,根本快不起来。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他们又遇到了谷歌和霸刀山庄的两位前来接应。 不管是谷歌也好,还是霸刀山庄的沙起和钱义,模样也都很狼狈,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沙起的脸上挨了一刀,伤口倒是不长,但是却很深,让这个原本还有几分帅气的小伙子,顿时变得粗矿起来,除了脸上受了伤之外,他的身上也有多处破损的地方,伤口大大小小有好几处,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钱义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至少,脸上没有受伤,但是,从看到他的时候,许一凡就注意到,钱义的左臂是很不自然垂下来的,不知道是胳膊脱臼了,还是断了,许一凡希望是前者,他的衣服也乱七八糟的,伤口比沙起的还多。 至于谷歌,他是三个人当中最惨的,也是模样作为狼狈的,原本挽着发髻的头发,已经不翼而飞了,一头可能打娘胎出来就没有剪过的长发,现如今变成了齐耳短发了,头发披散下来,标准的五分头,看着像是汉奸一样。 头发没有了不说,他的一只耳朵也没有了,另外,在他的胸口,左臂,腹部,都有几个伤口,而且伤口很深,谷歌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谷歌咧嘴笑了笑,很明显是看到许一凡没事儿之后,他放心不少,但是,他这不笑还好,一笑就让人有些无语了,门牙少了一颗,瞬间让谷歌老了十岁,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无语。 对于这三个人的情况,许一凡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一起朝回走去。 其实,在刚才回来的路上,宁致远已经跟许一凡简单了说了一下岩门镇那边的情况。 在姜三甲和古沫汐接连下场,许一凡带人死灰营的人跑路之后,现场的战斗就进入了白热化,宁致远他们是高武,法海那边准备的十分的充分,他们也有不少高武,拦住了宁致远他们,至于其他境界低的人,都跑去追许一凡了。 看到这种情况,最着急的自然是许一凡的护卫,还有谷歌和俞蝶两个人了。 在大部分都去追许一凡的时候,那些护卫开始拼命起来,几乎是用一命换命的方式杀死对手,去营救许一凡,只是,对方的人太多了,而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对付一般人还行,可是,对付这群明显也是狠人的家伙,明显不太实用。 跟着许一凡来的护卫有八人,除却在双方交手一开始,就已经死去的唐黠和祁来之外,当时在场的也只有五人,这五人为了杀出去,有两人倒在了血泊当中,而剩余的三人虽然还活着,可是,也受伤颇重,最终也死在了前来驰援许一凡的路上。 除了这八名护卫之外,谷歌和俞蝶也是拼了老命,谷歌的头发正是被他的对手给削掉的,至于他身上的伤势,也是对方留下来,不过,谷歌毕竟是不良人,不算是纯粹的江湖人,各种黑招、阴招迭出,最终弄死了对方,只不过,对方在临死前,朝着谷歌的面门来了一拳,伤害不算大,只是打掉了谷歌的一颗门牙而已。 相对于谷歌现在的凄惨,那俞蝶就更是凄惨了,这个才三品境界的女子,从成为哑巴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在说过话,也再也没有出过手,可是,这一次当她出手的时候,其杀伤力之大,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 在岩门镇一战当中,俞蝶不但杀死了两个跟她境界相当的对手,更是跃境杀死了一个二品武夫,虽然有偷袭和捡漏的成分在里面,但是,她还是跃境杀人了。 作为代价,这个女人不但成为了哑巴,还成为了独眼,她左眼瞎了,另外,在杀死那名二品武夫的时候,对方也朝她肚子来了一剑,透心凉,出血颇多,受伤颇重,现如今已经昏迷过去了。 在这群人当中,受伤最轻的,除了宁致远之外,也就古沫汐了,其次才是梦倾城和沙起还有钱义二人,姜三甲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宁致远和古沫汐受伤轻,那是因为他们是修行者,境界都不低,想要在短时间内杀死他们,很难,而他们想要杀死对方,也很难,当然了,对方也没有真的想要杀死他们的打算,所做的无非就是死缠着不放罢了。 这里面,可能是忌惮宁致远儒家弟子的身份,古沫汐是巫蛊教圣女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完全下死手,杀死一个普通的护卫,跟杀死一个书院的弟子,还有一个巫蛊教的圣女,这本身就是两码事儿。 梦倾城也受伤了,不过,伤的不 算重,毕竟是剑修,境界还不低,想要杀死她很不容易的,但是,受伤肯定是难免的。 在许一凡这边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之后,那些此刻可能是知道大势已去,选择了撤退,有的人退走了,而有的人则被留了下来,其中跟宁致远、古沫汐还有梦倾城交手的几个高武和修行者,都成功的逃走了,但是,跟沙起和钱义交手的几个人,则被留了下来。 这几个人没死,但是,也跟死差不多了,身受重伤不说,武功也被废了,彻底的沦为了废人,如果不是考虑到许一凡可能要问话,这几个人早就被一剑给戳死了。 宁致远他们在解决掉这些人之后,他受伤最轻,选择一个人去找许一凡了,而其他人本来也想来,但是,身受重伤的人很多,不处理的话,估计要死人的,而作为用毒和用蛊都是高手的古沫汐自然留了下来,而梦倾城也选择了留了下来。 在宁致远走的时候,炎军那边的百人小队,也终于赶到了。 总而言之,这一场莫名其妙,却又杀机四伏的袭杀,到了这里,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在这一战当中,法海一行人损失惨重,而许一凡他们这边,损失更是惨重无比,别的不说,那八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许一凡的护卫,就全部战死了,而许一凡辛辛苦苦弄出来的死灰营战士,也战死了三个,活着的人,除了姜三甲那个糟老头子之外,其他的各个带伤。 人还没有到康城,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可谓是出师不利啊。 ------------------------------------- 当许一凡赶回岩门镇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炎军的队伍,一个个穿着乌黑的甲胄,井然有序的戒备、放哨,在许一凡他们刚出现在视野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 “谁?”一声厉喝响起。 许一凡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长剑血芒,一边走,一边说道:“新任参将许一凡。” 原本还十分警惕的将士们,在听到自己的自报家门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待到许一凡他们走近之后,确定一番,就让许一凡他们进去了。 在进入岩门镇之后,许一凡发现,他们之前夜宿的房子,此刻已经千疮百孔,很多房间不是破损严重,就是倒塌了,不单单他们夜宿的房屋是这样,周边的几处房屋也是如此。 此刻,在一片废墟当中,升起了几个火堆,火势很旺,照耀着围坐在火堆旁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都不算好。 此时,天色渐亮,黑暗逐渐退去,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昭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到来,然而,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一凡的心却无比的凝重。 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跟着许一凡来的人都纷纷站起来,而梦倾城更是直接走到许一凡面前,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许一凡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脸色苍白了不少,原本就不算华丽的衣裙上,还有斑斑血迹,不知道是她的,还是别人的,显然,梦倾城受伤不轻。 “我没事儿,你没事儿吧?”许一凡问道。 梦倾城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不放心的伸出手,在许一凡身上几个关键的位置摸了摸,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这才真正的放心,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儿,只是......” 说到这,梦倾城看了一眼许一凡身后仅剩的四个死灰营的人,又转过头,看向不远处停放整齐的一具具尸体,眼神暗淡的说道:“他们都死了。” 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很少有多愁善感之辈,类似这种袭杀与反袭杀的情况,其实在江湖上很常见,死人也很正常,可是,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的,而且这件事很明显不止是江湖事儿那么简单。 梦倾城是江湖人不假,可是,这不代表她是傻子,也不代表她莫得感情,其从离开剑洲,来到东海城之后,就在东海城居住了一年多,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跟许府的很多人都很熟悉,尤其是这些许府的护卫们,更是无比的熟络,再加上,这一路上,她显得无聊的时候,也是这些人跟着她一起打打闹闹的,关系更是亲近了不少,可是,这些人却都死在了这里,这让她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江湖人最喜欢的,往往都是那种忠义字当头的人,越是刀尖舔血的人,越是喜欢,因为他们简单,也可爱。 在梦倾城走过来的时候,一个身披甲胄的男人也走了过来。 男子年龄不算到,顶多二十七八岁,但是,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出头的人,也不知道是军队的生活导致的,还是西北的风沙影响的。 “西征军暴风营百夫长许睿慈,见过参将大人,末将救援来迟,请将军责罚。” 说完,许睿慈就猛地一抱拳,一副下级见上级的姿态。 许一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这个自称是暴风营百夫长的许睿慈,微微眯了眯眼睛,嘴上却笑着说道:“夫长说笑了,你们能来,我很高兴,何来责罚一说。” 其实,这就是官场上的客套话,许睿慈说说而已,毕竟,西征军突然要来个参将的事情,全军都知道了,对于在这个时候,空降一个参将来,其目的何在,很多人心里都清楚,无非就是来抢功劳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见面了,客客气气是肯定的,反正这又是第一次了,许睿慈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疗伤 一场大战刚过,现场的血腥味还无比的浓重,许一凡这边死了不少人,他并没有跟许睿慈多寒暄什么,而是去查看现场的情况。 那八个护卫确实全都死了,尸体早已经冰凉,有的人尸体是全乎的,就是身上多了好几个窟窿,而有的人连个囫囵尸首都没有拼起来,八个护卫,只有七具尸体,因为祁来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自爆,尸体是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也分不清是祁来的,还是敌人的。 因为许睿慈的到来,现场的清理工作自然是他们来做的,不管是许一凡这边的人,还是法海那边的人的尸体,都被清理出来了,一一摆放整齐。 死了就是死了,多看无益,许一凡在瞥了一眼已经死去的人之后,就走到古沫汐身边,看着正躺在她怀里的俞蝶。 俞蝶的情况很不妙,脸色苍白如纸,而且大汗淋漓,瞎掉的左眼已经被包扎起来了,但是,在其腹部还有一个很大的伤口,那才是致命伤。 看到在昏迷当中,还紧蹙着眉头的俞蝶,许一凡的心情很复杂。 对于俞蝶,在以前,许一凡并没有多重视,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敌人,只是因为洪公公的一句话,她就跟在了许一凡身边,成为了许一凡的贴身护卫之一,因为其咬掉了自己的舌头,沦为了一个哑女。 俞蝶在许一凡身边的存在感很低,除了无时无刻跟着许一凡之外,她就是一个哑巴,跟随都不怎么亲近,起初,很多人还好奇她的身份,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这个存在感很低的女人。 俞蝶的年龄其实不算大,也就二十多岁,长得不是很漂亮,却也不是那种很丑的类型,属于那种很普通,也很耐看的类型,她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条狗一般跟着许一凡,而此时的她,却看起来无比的虚弱,虚弱的就像是一个婴儿一般。 “她怎么样了?”许一凡蹲下身,轻声问道。 古沫汐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怀里的俞蝶,摇摇头,说道;“左眼被刺瞎了,腹部被刺了一剑,虽然暂时止血了,可是她这种情况......” 说到这儿,古沫汐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意思很明显,这个哑女可能活不下去了。 许一凡沉默不语,只是伸出手,看了看俞蝶的眼睛,又看了看她腹部的伤口,眼睛的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腹部的伤口也敷上了药粉,可是,依旧有鲜血渗出。 在这个时代,受了外伤,往往就是外敷加内服,一般很重的外伤,往往都是靠他们自己扛过去的,能扛过去,自然就活下来了,扛不过去,那自然就是死了。 “把我的箱子拿来。”许一凡检查了一番,头也回的说道。 听到许一凡的声音,有人进入一片废墟当中,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着许一凡的随身携带的箱子。 箱子拿过来之后,许一凡就吩咐道:“拿水来。” 许一凡他们虽然昼夜兼程,但是,该携带的必需品还是带了不少,而水源就是其中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可能落下。 很快,水就来了,许一凡卷起袖子,开始洗手,许一凡洗的格外的仔细,格外的认真,很快,一盆清澈见底的水就变成了泥汤。 脏水倒掉之后,许一凡又反复了洗了两次,直到确定双手干净之后,许一凡这才开始从箱子里取出各种瓶瓶罐罐,还有很多小工具,他这是打算给俞蝶做手术。 俞蝶腹部伤口上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粉末,被许一凡三下五除二的清理干净了,然后,许一凡许一凡就盯着伤口看,顺便伸出手,去感应伤口内的情况。 伤口确实很深,对脏器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是,万幸的是,这一剑虽然很严重,却没有伤及到主要的脏器,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不然,就算是俞蝶是武夫,估计也早就凉凉了。 既然没有伤及到主要的脏器,那接下来的出来就简单的多了, 他直接把俞蝶腹部的衣服撕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然后,他就在众人瞠目结舌的眼神下,把伤口扩大,直接切开了对方的皮肤,然后,一边清理伤口附近的血迹,一边开始进行缝合手术。 宁致远和谷歌他们不是第一次看到许一凡这样做了,没有太意外,但是,百夫长许睿慈和古沫汐他们则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大夫给病人疗伤的场面,他们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但是,像许一凡这样疗伤的,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如果不是确定许一凡这是在救人,他们都以为许一凡这是在杀人。 在江湖上,像俞蝶这样的伤势,往往就是外敷一层金创药,别的也做不了什么,而军中那就更加直接了,如果能活着被抬回来,军医也就是清理伤口,缝合伤口,然后敷上草药,也就完事儿了,而许一凡不但清理了伤口,还从伤口把手伸进去,在对方体内捣鼓着。 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许一凡正在给出现伤口的两节肠子做缝合手术,单单这场景,就让许睿慈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其实,此刻的许一凡很累,尤其是身体上,在一路奔逃,在到血战一场之后,他真的是到了强弩之末,但是,他还是坚持给俞蝶做手术。 此时,许一凡额头上渗出了大量的汗水,身体也开始出现颤抖,但是,他那双手却无比的稳健,缝合的动作无比的稳当。 脏器的缝合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在缝合完里面之后,许一凡在清理完外面的伤口之后,又开始缝合,在伤口缝合之后,许一凡又从一堆瓶瓶罐罐当中取出很多不知名的东西,有粉末,有药膏,总之很多,全都涂抹在伤口周围。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可是,他并没有停下,只是喘了几口气,又开始清理俞蝶的左眼。 原本应该是一双灵动眼眸的眼球,此刻早已经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眼眶,看着格外的渗人。 许一凡这一次并没有进行缝合,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清理掉眼眶内的淤血,还有一些脏东西,确定不会再出血之后,许一凡又是给其伤口外敷了不少药物。 俞蝶身上的伤口当然不止这些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十余处,许一凡都一一清理过去,需要缝合的缝合,不需要缝合的,也会涂上药膏。 这一番处理之后,俞蝶的样子就变得惨不忍睹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乞丐一般,身上打满了补丁,样子格外的滑稽,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笑话,因为他们发现,原本已经濒临死亡的俞蝶,在许一凡这一番操作之下,虽然没有好转太多,但是,也没有继续恶化下去。 “这...就可以了?”古沫汐一脸诧异和古怪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向正在默默洗手的许一凡,想要听到答案。 许一凡洗完手,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俞蝶,喃喃道:“我相信她可以!” 俞蝶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在行动了,而许一凡他们这边的人,几乎各个带伤,不可能离开,许睿慈手底下的兵,依旧搭起了好几个帐篷,在许一凡为俞蝶处理完伤口之后,就被古沫汐抱去了帐篷休息。 在处理完俞蝶的伤势之后,许一凡也只是歇了一会儿,就开始给其他人清理、缝合伤口。 谷歌他们虽然看起来没事儿,但是,很多伤口已经不在流血了,但是,许一凡知道,这些都是表象,如果不处理好的话,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的。 这里的条件很简陋,几乎什么东西都缺乏,不过,这也难不倒众人,有许睿慈在,许一凡这边缺什么,他就让人去准备什么,军队的驻地距离这里不算远。 待到旭日东升之后,许一凡已经把所有人的伤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包括那四名死灰营的人,都是许一凡亲自处理的。 能做的,该做的,可以做的,许一凡都做完了,而当他给最后一名死灰营的战士处理完伤口之后,整个人都累瘫了,他看着一群不是打着绷带,就是打着夹板的众人,他们的样子要多滑稽就多滑稽,看的许一凡忍不住乐了,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笑了起来。 只是,这阵笑声没有持续多久,他们就看到许一凡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这可把众人给吓坏了,连忙去查看许一凡的情况。 一群人在七手八脚的查看一番之后,发现许一凡是太累了,加上自身受伤,失血不少昏迷过去了,于是,一群人又七手八脚的把许一凡抬进了一个单独的帐篷内休息。 许一凡从回来到倒下,说的话并不多,主要就是在忙着替众人处理伤口,许一凡处理伤口的手段如何,许睿慈不好说,但是,许一凡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说,许一凡作为‘一军’统帅,他无疑是合格 的,甚至是优秀的,类似的情况,在军中也时有发生,但是,像许一凡这样做的如此极致的,还是很少见,甚至可以说没有,许睿慈很佩服他。 起初,在得知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身份之后,尤其是在看到许一凡这个参将本人之后,许睿慈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看不起他,甚至是鄙夷他的。 哦,遇到袭杀,你不和护卫们并肩作战,自己却跑路了,怎么看都给人一种逃兵的不好印象,这样的人,别说一个参将了,就是当一个普通的卒子,一旦上了战场,肯定是逃兵,而这样的人,往往就是一棵老鼠屎,不是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就是死在督战队的屠刀下。 可是,当外面负责去查看情况的斥候陆续回来,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他之后,他看向许一凡帐篷的时候,眼神就变了很多。 八个人杀了二百人,单单这个战绩就让人为之动容,至于许一凡到底是如何杀死这二百人的,他还不清楚,但是,过程重要吗? 其实不重要,单单敢以八人对战二百人,本身就很厉害了,更何况是在这种极端劣势下,他还能做到反杀,这就真的很了不起了,设身处地的去想想,如果他处在许一凡的位置上,他能不能做一点儿? 答案是否定的,他如果是许一凡,那他的下场很明显,肯定不可能活下来,不但他活不下来,跟着他的人都会死,最多就是多拉几个垫背的而已。 至于说许一凡回来之后,给伤者治伤的场面,不管他是出自真心的,还是为了笼络人心,总的来说,许一凡选择这么做,愿意这么做,就真的很不错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至少,在许睿慈看来他还是个孩子。 众人拼杀了一个晚上,每个人都很疲惫,更何况,死了那么多人,自己也受伤不轻,在确定许一凡安然无恙之后,不知道是身体的疲惫,还是精神上的放松,亦或者是许一凡给他们伤口涂抹的药膏起到了催眠的作用,一个个在安排好许一凡之后,也都陷入了沉睡当中。 许睿慈很尽职尽责的充当起了护卫的职责。 在这一群人当中,有四个人没有休息,姜三甲、法海、宁致远和古沫汐,他们都是修行者,受伤也很轻,累肯定是累了点儿,但是,也没有其他人那么疲惫。 在许一凡他们陷入沉睡的时候,姜三甲、法海、宁致远还有许睿慈围坐在一起,开始了交谈,而古沫汐却去了许一凡的帐篷,趁着许一凡沉睡的时候,帮他处理伤口。 许一凡不是受伤最终的,但是,确实受伤最多的,毕竟,在最后面对那三十余人的时候,许一凡可是拼了命的厮杀,虽然有死灰营的四个人掩护,可是,许一凡还是受了不少伤。 大部分伤口都不严重,就是皮外伤罢了,可是,还是有几处伤口是很致命的,当古沫汐脱掉许一凡衣服的时候,她有些震惊的发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风一吹就倒,长得像个小相公的少年,他那副并不算健硕的身体上,居然有无数的伤疤,而且很多伤疤看起来都有一定的年头,很显然,这个看似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少年,也曾经经历了很多事情。 对于许一凡,古沫汐并没有什么杀心,或者说,她杀心不重,反而是好奇心居多。 不管是第一次从唐青竹嘴里听到这个少年的时候,还是在见到他本人之后的相处,亦或者是在昨晚的那一场殊死搏斗当中,许一凡的表现都一次次的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好奇是肯定的,而且是很好奇。 ------------------------------------- 对许一凡感到好奇的,不单单是古沫汐,还有许睿慈和老和尚法海。 说来也奇怪,自从许一凡拿出杀手锏之后,前来袭杀许一凡的人,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被俘虏了,要么是逃走了,而法海作为领头者,居然没逃走,反而跟着姜三甲回来了。 可能是因为打不过姜三甲,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选择跟着回来了,也可能是他还有其他的目的,所以选择了回来,总而言之,法海没有走,留在了这里。 姜三甲看了一会儿许一凡的帐篷,转过头,看向法海问道:“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都纷纷看向法海,如果不是法海是跟着姜三甲一起回来的,估计,宁致远早就动手了,而且动手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阿弥陀佛,许施主有一个佛心,可修佛,当修佛,需修佛!”法海双手合十的道。 法海的语气无比的笃定,无比的认真,而且无比的严肃,对于那近三百人的伤亡,法海显得很平静,或者说是冷漠。 “呵呵!” 姜三甲闻言,却嗤笑一声,然后说道:“修佛?你可拉到吧,早在很多年前,他就曾经想修佛,可是,被你们佛门的人拒绝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法海惋惜道! 姜三甲撇撇嘴,不在看向老和尚,而宁致远和许睿慈则纷纷看向法海,又看了看姜三甲,露出了诧异和疑惑的表情,他们想不通,法海这个老秃驴到底是怎么了,上一秒还要打打杀杀,下一秒居然要拉着许一凡修佛,这种翻天覆地的改变,着实让两人看不懂了。 在众人沉默良久的时候,许睿慈突然问道:“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许睿慈很好奇,无比的好奇,相当的好奇,所以他直接问出口了,只是,面对这个问题,却没有人立即给他答案,而是纷纷看向帐篷,沉默不语。 第三百七十六章 许睿慈的好奇 许睿慈,在西征军当中职位不高,虽然他的年龄也不大,才二十七岁,在这个年纪就当上百夫长了,说出来其实也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但是,许睿慈却不愿意多说。 为何? 百夫长是百夫长,可是,确实管理后勤保障的百夫长,跟前线打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拿命拼回来的百夫长是不一样的,虽然都是百夫长,但是含金量却不同。 当然了,也不是许睿慈本身本事不济,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有些不一样,倒不是他的来头有多大,说大也不算大,说小却也不算小,他老子是户部侍郎之一,虽然是才提拔上去没多久的那种,但是,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不是嘛。 许睿慈是长安许氏家族一脉的,不过,跟许凯歌不是一脉,虽然彼此都姓许,但是,老祖宗不一样。 在十几年前,长安一共有三个许氏家族,其中,最受瞩目的还是许淳那一脉了,而其他两个许氏家族就混的不咋地,朝中为官的,职位不高不低,属于晋升无望,下放又不可能的那种,从商的,也是属于不大不小,不高不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类似于这样的家族,在长安不敢说比比皆是,但是,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 十五年前,玄武叛乱发生之后,许淳叛乱被诛杀,随着而来的就是诛九族,这可把这两家给吓了半死,以前,许淳还是大将军的时候,他们都以姓许而为荣,可是,在出了事儿之后,他们都恨不得给自己改个姓,姓啥都行,就是不能姓许。 皇帝一道旨意下来,要么官运鸿通,扶摇直上九万里,要么就是人头滚滚,鲜血直流,当年因为玄武叛乱这件事,不少人可是到了大霉了,这两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许氏家族,也有不少人被牵连进去,反正你们都姓许,是不是跟许淳一个许,重要吗? 不重要,反正抓到人了就是功绩,人一抓,酷刑一上,再加上三堂会审,不信你不摁手印。 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能做的太多了,有个那么几个就可以了,毕竟,刑部也好,大理寺也罢,亦或者是不良人,都会反复核查的,一两个人这样的人出现,上面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了,可是,你高得多了,不出事儿还好,一旦出了事儿,那就是人人都有责任的,毕竟,官场上混的,又有几个不是老油条了。 在玄武叛乱发生之后的几年里,这两支许氏家族可是过的战战兢兢,夹起尾巴做人,可是,自从元符七年开始,这两支许氏家族不是道是苦尽甘来,还是老祖宗显灵了,不管是从政,还是从商,都做的很不错,有些眼看着晋升无望的人,也因为某些原因,开始得到了晋升。 许凯歌那一脉是如此,许睿慈这一脉也是如此,虽然两家都算是后起之秀,但是,要说发展的好的,还是许凯歌那一脉,许凯歌的老子可是在兵部混的,还有一个大伯,是在工部混的,相对而言,许睿慈这一脉就差了点儿,真正算得上是个人物的,也就只有他老爹了。 官员给自家子孙谋福利的事情,无论在哪个朝代,都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上一次,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队伍里就有三千各种大臣家的子弟,俗称子弟兵。 一场大仗打的赢与否,除了靠前线的将士拼命之外,还要看后勤方面是否充裕了,为什么很多边关将领明知道那些子弟兵啥也不是,可是,还是喜欢他们进入军队呢?甚至还心甘情愿的把功劳分给他们一半? 理由很简单,只要有了这些子弟兵在,在军队当中,虽然只有这么几个人,可是,在他们的背后却站着很多人,朝堂上大臣们之间,不可能是一团和气的,虽然表面上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 文官和武将的矛盾,文官和文官之间的矛盾,武将和武将之间的矛盾,阵营和阵营之间的矛盾,派系和派系之间的矛盾,等等乱七八糟的很多很多。 在朝堂上,只要有人说话,那肯定有反驳的,不管你说什么,都会遭到反驳,这是常态,也是历代皇帝都愿意看到的,这种相互制衡,相互掣肘,相互斗争的情况,就是皇帝故意为之的,而这就是所谓的驭人之术,帝王之术。 可是,一旦要打仗,那就意味着功劳,有了功劳就意味着利益,而想要获得利益,他们这些老的自然不可能去争,但是小辈可以啊,让他们去争。 那些统军将领之所以喜欢这些子弟兵去军队,又厌恶他们去军队,前者是因为只要这些子弟兵去了,那他是,要军饷给军饷,要兵给兵,要装备给装备,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要什么,朝廷就会给什么,前提是你要打赢。 至于后者,那自然不用多说了,都是一群纨绔子弟,平日里,不是欺男霸女,就是附庸风雅,亦或者留宿青楼,倚红偎翠的,这样一群纨绔能做成什么事儿?放在军队当中,就是一群害虫。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纨绔就一无是处,既然他们家中的长辈敢把他们塞到军队当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真才实学的,至于这个真才实学有多少,那就因人而异了。 秦嘉涆那一次西征,虽然说主要原因是这三千纨绔子弟的瞎搞,率先跑路,导致兵败,但是,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说到底,他们就是一群菜鸟,能做什么呢? 上一次兵败之后,可是让一个朝廷当中,大部分的官员都气得吐血,跳起脚来骂娘,打了败仗是一回事儿,儿子死了才是关键,而最重要的是,他们赔了。 真以为那些待在后方的大臣,他们选择支持军队作战,仅仅只是为了给晚辈谋福利,想多了,没有点儿真金白银的利益,他们怎么可能下注呢。 打赢了,那自然什么都好说,权、名、利都有了,赚的盆满钵满,唯一的区别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那打输了,自然啥都没有了,虽然损失不小,但是,要说多大也没多大。 这一次西征,虽然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可是,有了前车之鉴,很多人还是没有下注,一方面是西域一口气歼灭了大炎二十万大军,着实把这群老不死的震慑到了,另一方面着实殷元魁这个大元帅的领兵能力如何,他们也不是清楚。 上一次都赔了,如果这次再打输了,那就真的输的裤衩子都没有了,都是老银币了,他们在没有看到利益之前,是不会轻易下注的,至于说把家中晚辈送到西征军去的,有肯定是有,但是,相对于上一次一口气去了三千多人,这一次就少了很多了。 上一次死了三千多人,已经让这群老银币心疼死了,虽然这些子弟兵不是家中的嫡长子,甚至不是他们的亲儿子,可是,再怎么说,都是有一定出息的,一下子说死就死了,怎么可能不心疼了,尽管他们家中不止这一个孩子,可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心疼还是会很心疼的。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炎武帝在说起上一次西征失败的时候,就提到了子弟兵这件事,当时,龙颜大怒,没有几个大臣敢这么干,而且炎武帝把练兵和挑选将领的权利给了殷元魁,殷元魁跟秦嘉涆不一样,秦嘉涆常年驻守西北,这地方苦哈哈的,自然是想要捞实惠了,可是,殷元魁呢? 殷元魁的部队在东方,不管是海洲也好,还是扬州和苏州也罢,都是富饶之地,啥都不缺,除了要战功之外,他啥也不要,尤其是在海洲沦陷,镇海军叛变之后,他就更需要战功了。 西征打赢了,那自然一切好说,啥罪名都不是问题,可是,一旦打输了,那就是大家一起玩完了,对于一个犹如到了穷途末路人而言,谁敢去他嘴里抢东西,那就是找死。 结合这些原因,使得朝中很多老银币都没有派遣自己家族当中的弟子加入西征军。 军队当中没有子弟兵在,和谐是很和谐了,但是,问题也随之出现了,殷元魁在西征之后,进展神速,连下六国,可是,为何在打下康国之后,就无法继续西进了呢? 除了将士伤亡很大,又遭遇到了西域联军的强烈反抗之后,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后方出了问题。 前往不要太高看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如果他们有利益在其中,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帮忙,可是,既然他们没有利益在里面,那想要他们如此帮忙,那就别想了。 不帮忙的还算好的,有些人却在背后使绊子,虽然说两国交战是国家大事,可是,真正把其当成国家大事来看待的人,却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是盯着眼前的那些利益的。 在殷元魁进展顺利的时候,后方却开始消极怠工了,粮草、军饷、军备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缺斤短两,就是送不上去,反正是他们也做事儿,却也不出力,你还没办法说道理去。 房子墨作为一军都蔚,为何管的是后勤? 就是因为他爷爷是房巨鹿,他又在户部混过,有他在,很多事情还是好办的多,只是,相对而言而已。 许睿慈为何也是管着后方,而不是到前线作战呢? 一来,他的身份和房子墨差不多, 虽然比房子墨低了几个档次,可是,怎么说,他也有个在户部当侍郎的老爹不是嘛。 二来,许睿慈是家中独子,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不希望他上前线冲锋陷阵了,要不是他为了当上户部侍郎,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他才不会把儿子送到战场去呢。 有了这两个原因,许睿慈为何在后方担任一个百夫长也就可以理解了。 ------------------------------------- 其实,对于许一凡这个人,许睿慈不是第一次听说过。 在两年多以前,许一凡初到东海城的时候,因为乐萱郡主失踪这件事,许一凡的所作所为,就已经在长安传开了,后来,许一凡的百货楼、四季楼的出现,更是让东海城在短时间内,成为了大炎王朝时尚的标杆,对于长安这些子弟来说,这些新鲜事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再后来,许一凡帮助海洲刺史崔东海解决了炼铁的事情,虽然提到许一凡的人不多,可是,只要不是那么傻乎乎的官员,都知道这里面有个叫许一凡的人出了大力气。 当然,最引起轰动的,还的是许一凡的身份被曝光,他是叛将许淳的儿子这件事,在当时的长安,可是引起了很大的轩然大-波的,只是,这件事很快就别人刻意的淡化了,而做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炎武帝。 这些事情,还只是许睿慈在长安的时候听到的,而到了西征之后,关于许一凡的事情,那就更多了,别的不说,就炎军作战时候,使用的箭矢,就是许一凡弄出来。 在以往的作战当中,箭矢这东西可是能省则省的存在,而这一次却不同,炎军在作战的时候,完全是豪横啊,直接用箭雨洗地,那场面,别说亲眼看到了,就是想一想就让人精神一振,身心摇曳。 除了箭矢,还有将士们配备的新一代的炎刀,还有那支重甲兵。 要知道,秦嘉涆西征兵败,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西域出现了重甲兵,而炎军这边也有了,而且就重甲的质量上,要比西域的好一些,也正是因为如此,炎军可以跟西域联军的重甲兵争锋,哪怕在人数上不占据优势,可是,在铠甲的质量上,却要占据一定优势的。 千万别小看了这点儿优势,在战场上,可是能救很多人性命的。 不管是箭矢,还是炎刀,亦或者是重甲,这些东西,都给炎军的西征带来了很大的便利,而制造出来这些东西的许一凡,自然也就被人熟知了。 今年,新年还没有过完,西征军就收到了旨意,要空降一个参军过来,没有几个人是愿意的,但是,得知来的人居然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许一凡之后,那态度就好了很多。 在正月还没有过完的时候,殷元魁等人就经常询问,许一凡到哪了,尤其是到了最近这段时间,更是天天问起,只是,这段时间没有过问罢了。 倒不是殷元魁他们把许一凡给遗忘了,主要是康城出现了瘟疫,他现在头疼的很勒。 在西征军当中,高级将领当中,人们常常拿许凯歌开玩笑,问他们是不是一家人,一个许啊,而在后勤这一块,许睿慈也是经常被调侃,两个人对此也是十分无奈。 许睿慈想过很多跟许一凡见面的场景,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看到许一凡。 许一凡的年龄比他想象的要小很多,人也比他想象的要帅气很多,同时也狠辣很多,同时,许一凡身上的神秘也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一个没有太多实权的参将而已,至于招来这么多高手的袭杀嘛,如果说大元帅殷元魁有这个待遇,还说的过去,可是,放在许一凡身上,就太不说过去了。 尤其是在他亲自去查看了死灰营的人弄出来的三个大坑之后,他更是震惊无比,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从看到许一凡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在打量,在审视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年轻人,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对下属的关心,还有对死去的护卫的态度,都让许睿慈看不懂,而且感到震惊。 许一凡对待许睿慈的态度如何,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再怎么说,许一凡也是皇帝亲封的参将,是他的上级,虽然年龄小点儿,资历差点儿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许一凡对下属的关心,却让许睿慈感到很震惊,也很感动,尤其是在他亲自给俞蝶做手术,还帮助其他人缝合伤口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样一个人不当兵可惜了。 可是,在看到许一凡对待那些死去的护卫们的时候,许一凡的态度太过于冷淡了,从他回来到现在,许一凡只是过去看了一眼而已,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这些人可都是为了你而死的,你怎么是这个态度。 只是,这样的话,他也只能在心底说说而已,更多的还是好奇许一凡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许一凡了解的不多,与其自己去想,还不如开口去问呢。 可是,面对许睿慈的问题,却没有人给出答案,姜三甲没有,宁致远也没有,除了老和尚法海,说了一句许一凡有佛心,也有佛性之外,就没有别的评价了,这让许睿慈就更加的好奇了。 而这种好奇,随着一支千人小队风尘仆仆赶来之后,就愈发的浓郁起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修行暴露 这支队伍人数不算多,也就一千人而已,但是,这一千人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万人一般,身上那股萧杀之气,无比的浓郁,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当然了,这只是错觉,所谓的血腥味只是因为他们刚刚从前线上下来。 带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秦之豹。 秦之豹来到岩门镇之后,直接翻身下马,瞥了一眼许睿慈,就直接看向了姜三甲和宁致远,锐利的目光在这一老一少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之后,又看向了枯井不波的老和尚法海,然后,手握马鞭重重的一抱拳,道:“西征军都蔚秦之豹。” 姜三甲抬起头,瞥了一眼秦之豹,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没有太多的反应,宁致远则抱拳道:“儒家宁致远,见过都蔚大人。” 老和尚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对于这三人的平淡反应,秦之豹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转过头看向许睿慈问道:“情况如何?” 从军之人,往往都是豪爽之人,直来直去,不过,这只是一般的将士,到他们爬到一定的位置之后,该有的城府还是有的,虽然不像朝中的那些文官那般心机如海,但是,也不是什么情绪都直接表现在脸上的。 如果单从两个人的身份背景来说,现在的秦之豹和许睿慈,后者说话的分量要比前者大,而且是大很多,一个败军之将的儿子,戴罪之身,不被砍头就是一种恩宠了,但是,要论职位的话,还是前者说的算。 秦之豹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是,在这次西征当中,他虽然只是都蔚,可是,在冲锋陷阵的时候,秦之豹的战功不比童真和许凯歌小多少,甚至犹有过之。 许睿慈不是那种眼高于顶的稀烂货,虽然他身上也有很多京城子弟该有的缺点,但是,无论是在做人上,还是在做事儿上,还是很不错的,不然,他也不会从一个普通士卒,成为一个百夫长,据说他马上就要升职为校尉了。 听到秦之豹的问话,许睿慈不敢怠慢,连忙把这边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跟秦之豹汇报了一番,听得秦之豹一阵的皱眉不语。 其实,在来之前,秦之豹就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当时只是听到了斥候的简单汇报而已,了解的并不全面,现在听到许睿慈的详细汇报之后,秦之豹才知道,就在昨晚,就在距离康城不到百里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之豹的内心是震惊的,也是疑惑的。 震惊和疑惑来自两方面,一个是,在距离康城如此之近,甚至可以说是炎军大本营不远的地方,居然存在这么一支三百人的刺客队伍,而他们事先却没有发现,这不得不让人细思极恐啊,如果这群人针对的不是许一凡,而是炎军,就这三百人的破坏力,不亚于一支三千人的队伍,问题是,他们是怎么躲过炎军犹如梳子一般的搜查的。 另一个,自然就是许一凡他们这支二十余人的小队的战斗力了。 以少胜多的事情,在战场上出现过,而且次数不少,在外人看来,以少胜多的战役多么的了不起,多么的神秘,其实,在他们这些武将看来,事实并没有多新奇,多么的了不起。 所谓的以少胜多,往往不是正面的作战,尤其是在双方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正面作战往往就是鸡蛋碰石头,纯粹是找死,以少胜多的战役,往往就是分化切割,逐个击破,以绝对的优势吃掉对方一股股小队伍,然后不断扩大这个战果,从而削弱对方的优势,从而使得双方的差距没有那么大而已。 当然了,不管前期怎么做,到了最后,往往决一胜负的,还是彼此之间的一场刀剑相向的大决战,赢了,自然就是以少胜多,缔造一个传奇,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以少胜多这种作战方式,听起来很了不起,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上,往往是很少去用的,除非是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以少胜多的,敌人又不是傻子。 许一凡这支队伍的人数不多,而且都不是军武中人,许一凡他们队伍当中有什么人,在许一凡他们过了玉门关之后,就已经知道了,在这二十余人当中,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军人,可是,也就是这样,他们却打赢了这场莫名其妙,又处心积虑的战役,虽然代价很惨重。 听完了许睿慈的汇报之后,秦之豹没有评价什么,他现在只担心两件事。 第一,许一凡一行人的情况如何,死了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活下来的人能不能活下去,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其中,他最关心的还是许一凡个人的安危,虽然许睿慈说许一凡的伤势不算严重,可是,秦之豹还是很担心。 这种担心不单单是许一凡个人的安危,还有事后该怎么跟许一凡交代的问题。 单单从职位而言,许一凡是参将,比他都蔚的官职要高一级,但是,参将往往是没有实权的,就权利而言,秦之豹是在许一凡之上,他无需如何交代,可是,许一凡毕竟是上级,在他的地盘上出事儿了,还死了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是说不过去的。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是皇帝钦点的参将,那可是携带者尚方宝剑的存在,许一凡出事儿了,皇帝知道了,肯定是需要交代的。 第二件事,自然是那群刺客的来历、身份以及目的了。 在炎军的大后方,出现这样一支队伍,其危害有多大,不用多说,更何况,他们出现的时间,恰好是康城那边爆发瘟疫没多久的时候,这二者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联系,也未曾可知。 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人在这边遇袭的事情,被传到康城大本营的时候,殷元魁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震惊的,同时也是愤怒的,如果不是康城那边现在情况很麻烦,事情太多,来的就不是秦之豹这一个都蔚那么简单了。 当然了,宁致远他们可能不知道的是,就在秦之豹来这之前,已经撒出去数千人,开始以岩门镇为中心,开始寻找那群刺客的踪迹了,至于其结果如何,暂时还不清楚,但是,肯定会死很多很多人。 问清楚了昨晚发生的详细情况之后,秦之豹就把许睿慈给打发走了。 许睿慈本来的职责就是负责后勤方面的事情,开年之后,朝廷的很多物资都陆陆续续送上来了,解决了很多问题,但是,现如今康城出现了瘟疫,需要的物资已经从之前的粮草,变成了药品,这些东西很重要,非常重要,需要有人时刻盯着,许睿慈作为后方负责的将领之一,必须严格掌控,尤其是在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更是需要小心谨慎。 许睿慈巴不得早点离开呢,尽管他对许一凡很好奇,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更不是主动凑上去的时候,谁知道这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少年,醒来之后会怎么样,能躲自然躲起来了。 在许睿慈离开之后,秦之豹再次来到宁致远他们面前,客套寒暄了起来。 其实,双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姜三甲不愿意搭理他,只是坐在那发呆,偶尔会跟老和尚法海聊上几句,跟秦之豹聊天的,自然只有宁致远了。 一个读书人,一个武将,看似没有什么可聊的,其实,他们之间还是有共同话题的,秦之豹虽然是武将,却也从小熟读圣贤书,其中兵法最多,而宁致远的学问自然无需多说,再加上两个人的年龄差距不大,聊的东西自然也就很多了。 秦之豹问的是昨晚许一凡他们遇袭的情况,而宁致远问的,则是康城瘟疫的情况。 两边的情况都不算好,许一凡这边不用多说,一切都一目了然,死了不少人,而活下来的几乎各个带伤;康城那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瘟疫一旦爆发,不死很多人是不可能。 随着现在天气越来越热,瘟疫的传播也越来越快,死的人也越来越多,凡是受了伤的将士,不管是重伤还是轻伤,最容易感染的就是他们了,其次就是那些负责照顾他们,和他们有密切接触的人,然后就是那些体质差的将士了。 在古代,对待瘟疫,其实并没有多好的办法,虽然暂时瘟疫还没有席卷整个炎军,但是,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军队受到了影响,短暂的隔离,汤药救治,如果这些都不行的话,那也只能选择最残忍的手段了,杀了那些感染者。 暂时,康城那边还没有走到这一步,但是,根据秦之豹讲述,已经快了,毕竟,再这样继续下去,不杀人是不可能的,只是,一想到杀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秦之豹就无比的难受。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从西征开始到现在,死的人还少吗?这些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没有倒在敌人的刀下,却即将要倒在自己的刀下,想想就觉得悲哀,可是,为了整个大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起这个时候,秦之豹是叹息复叹息,而宁致远也沉默不语,没有说什么。 这 一路走来,从东海城来到这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很多东西都超过宁致远在书本上看到的,也经历了很多他之前陪着先生游历遇到的事情了,对待瘟疫,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尽管他是修行者,在面对这种灾祸,他也是束手无策。 修行者看似高高在上,其实,在很多时候,他们也是普通人,救治一个人两个人很容易,可是,要救治成百上千人,甚至是上万人,那是很困难的。 ------------------------------------- 秦之豹来的时候,恰好是快中午时分,在了解完情况之后,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埋锅造饭,准备午饭,自然是秦之豹的人去做了,而趁着这个时间,秦之豹去看了因为受伤而昏睡的人,沙起、钱义、谷歌已经醒过来了,三个人受伤不轻,虽然醒了,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暂时无法自由行动。 武夫也好,修行者也罢,在受伤之后,他们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都需要静养。 梦倾城的伤势不重,都是些皮外伤和内伤,之所以睡过去,是因为太累了,昨晚她杀的人可不少,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每一次出剑杀人,都是一种很费神费力的事情,只是,她并没有睡多久,也就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醒了之后,就去了许一凡的帐篷,查看许一凡的情况。 在午膳之后,真正还昏迷不醒的,只有许一凡和俞蝶了,俞蝶是受伤太严重的缘故,很多人都以为她扛不过来,毕竟,伤势太重了,可是,在许一凡的一番捣鼓之后,已经一只脚踏进阎王殿的俞蝶,又被拉回来,情况没有太大的转变,但是,已经趋于稳定了,看情况是死不了。 许一凡为何没醒,很多人都不清楚,他伤势不轻,但是,跟俞蝶他们比起来,算是轻的了,有古沫汐和梦倾城她们在,这些伤势很好处理的,期间,宁致远和姜三甲这两个修行者也都去看了许一凡,确定他没有什么危险,只是,他们在走出许一凡帐篷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凝重。 姜三甲还好,表情变化不大,但是,宁致远的表情却无比的凝重,无比的怪异。 “姜老,公子他......” 说到这,宁致远看向姜三甲,犹豫一下,继续说道:“什么时候成为修行者了?” 姜三甲斜撇了一眼宁致远,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宁致远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与其说许一凡什么时候成为修行者了,还不如说,他怎么可能是修行者。 在给许一凡查看情况的时候,起初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情况的,许一凡还是许一凡,和以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可是,在刚才给许一凡把脉的时候,宁致远却感受到,在许一凡的体内有一股真气在流转,虽然很微弱,却无比的强劲,这股真气不是武夫的气机流转,而是修行者独有的真气。 虽然,修行的体系不同,所修习的典籍、功法不同,体内的气机流转也不同,但是,修行者体内的真气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这一点儿是很容易判断出来的。 许一凡的资质简直是没的说,嗯,就是字面意思,没的说。 他不适合习武,根骨不行,资质也不行,也不适合修行,至少不适合儒家体系的修行法门,这一点儿,在兴安城的时候,许一凡受伤之后,宁致远亲自查看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发现许一凡体内有真气的存在。 如果许一凡有习武资质的话,就现在许一凡身边聚集的人,哪个不是高手,只要许一凡稍微有点习武的资质,那肯定有人主动去传授他武艺的,可是,许一凡没有。 如果许一凡有修行资质的话,宁致远也早就看出来了,肯定也会教授许一凡修行的,然而,许一凡也没有。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习武,也没有修行资质的人,他的体内却有真气流转,而且那股真气的强劲程度,远远超乎宁致远的想象,这就很奇怪了。 对于许一凡,宁致远不敢说朝夕相处,知根知底,但是,许一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是很清楚的,根本没有发现许一凡会修行。 太奇怪了,一切都太奇怪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无师自通? 想到这儿,宁致远哑然失笑,摇摇头,修行也好,习武也罢,就算一个人天资再好,没有领路人,也是不成的,更何况是许一凡这种明明就是废柴的人,怎么可能会修行呢?而且还是无师自通呢。 宁致远想不通,但是,姜三甲却想得通。 许一凡会修行的事情,姜三甲其实是知道的,不过,他知道的时间也不长,是在年前的时候,他有一次无意间看到的,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也是无比震惊的,更让他震惊的不是许一凡可以修行的事情,而是许一凡修行的功法。 许一凡修行的功法,不是现在儒释道这些体系的功法,而是一种他只见过一次的功法,而这本功法已经消失很多很多年了,而当年修行这种功法的人,也早已经死去,至于那本功法秘籍,也早已经不知去向了,可是,许一凡却会了,这让如何的不震惊呢。 只是,在震惊之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人。 没错,正是他的师弟,孙曦圣,那个瞎了眼睛,一辈子看似都碌碌无为的老头子,估计也只有他,才能找到并且得到那本功法。 想到这儿,姜三甲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烈日,喃喃道:“师弟啊,你给师兄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哟!” 第三百七十八章 魔兵血芒 在距离岩门镇大概一百五十里的地方,站着两个人,正是鲜于亦苓和那位不知道姓名的老者。 “师叔,我们就这么走了?”鲜于亦苓问道。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老者反问道。 “把他带回去我们北蛮啊。”鲜于亦苓说道。 “你带的走吗?他会跟你走吗?” 鲜于亦苓沉默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带不走许一凡,也不可能带走,对方更不可能跟她走。 昨晚那一战,他们是旁观者,但是,却不是唯一的旁观者,因为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有一老一少两个人,正是之前许一凡在灵洲城遇到的灵宝道人和他的小师弟陆沉。 都是一大一小,老的带着小的,彼此也都发现了彼此的踪迹,只是,谁也没有理会谁。 在爆炸声响起之后没多久,有人找到了他们,是姜三甲和老和尚法海。 姜三甲看到老人和鲜于亦苓之后,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看够了没有?” 第二句是:“想打架,就出手,不想打就滚。” 这是鲜于亦苓第一次看到自己以往敬重的师叔,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也是第一次看到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师叔,居然在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平平无奇,而且那双眼睛无比色眯眯的老人面前妥协了。 老人沉默良久,最后是叹息一声,做了一个祭祀体系当中很常见的礼仪之后,就带着鲜于亦苓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鲜于亦苓看到,那个老头子带着老和尚,又找到了那对道人,而那对道人也没有说什么,打了一个道门稽首,转身消失在夜幕当中。 这让鲜于亦苓无比的震惊,也无比的好奇。 “师叔,那个人到底是谁啊?”鲜于亦苓问道。 老人沉默良久,看向岩门镇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隔了好半天,才说道:“天下十二甲,他独占三甲。” “啊?!” 鲜于亦苓先是一愣,随即惊呼出声道:“天下十二甲真的存在吗?他们不都是早就死了吗?” “呵呵!谁告诉你,他们死了?千年王八万年龟,他们可是比乌龟活得要悠久哦。” 老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奇怪,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亦或者是憎恨,鲜于亦苓这个晚辈,很难猜测到,不过,有一点儿鲜于亦苓很肯定,不管是她这个师叔,还是那个道人,对姜三甲都很忌惮,无比的忌惮,而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就在鲜于亦苓愣神笑话这句话的时候,老人开口了。 “你去一趟海外,带上这个。” 老人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个甲片,甲片平平无奇,就是寻常卜卦用的乌龟壳,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老人手里的这片甲片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 “我去找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把这个交给对方,他自然会明白。” “那我......” 鲜于亦苓还想问什么,却被老人打断道:“去吧,做完这件事,你就回北蛮。” “那师叔你呢?”鲜于亦苓先是点点头,随后问道。 “我要去一趟长安。” “啊?!” 鲜于亦苓再次震惊起来,她没想到老人会这么做。 “去吧!” 老人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挥挥手,把鲜于亦苓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鲜于亦苓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策马离开了,而老人在看到鲜于亦苓走远之后,他这才转过头,看向岩门镇的方向,喃喃道:“姜三甲,呵呵!你这是在下注吗?还是说,你还要走当年的那条路?” 周围除了风沙的声音,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 许一凡是在下午,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醒过来的。 醒来的时候,帐篷内除了他自己,空无一人,对此,许一凡并不觉得奇怪,他挣扎着从爬起来,一阵的龇牙咧嘴。 疼痛感席卷全身,挑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使得坐起身来的许一凡,倒吸了好几口的凉气。 坐起身之后,许一凡检查了一下身体的情况,伤口已经被清理包扎好了,伤口包扎的很好,敷上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药膏,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也不知道是古沫汐帮忙处理的,还是梦倾城,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身上的伤口不小,大大小小几十处,但是,致命伤不多,没办法,当他选择跟那三十余人玩命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想到昨晚那最后一场厮杀的时候,许一凡的表情很复杂,也很怪异,更多的还是欣喜,因为在那一战当中,不知道是因为身陷绝境,把潜力逼出来了,还是因为所谓的机缘到了,在那一战当中,他第一次掌控了体内的真气,以真气为砥柱,却以剑客的身份,杀了很多人。 在那一战当中,他确定了一件事,他真的是一名修行者,这是让许一凡欣喜若狂的一件事,不过,代价太大了一些。 除了知晓了他是一名修行者之外,他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手中的兵器血芒,真的是一把神兵,或者说,是一把魔兵,在厮杀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极度亢奋的情况下,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手中的长剑血芒,居然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吞噬鲜血。 从杀第一个人开始,到杀死最后一个人结束,血芒吞噬了不少人鲜血,当他杀死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本人身上沾染了不少鲜血,可是,血芒的剑身上,却纤尘不染,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其剑身的血色,妖艳无比。 不过,在确定血芒是一把神兵的时候,许一凡却感受到了一件不好的事情,准确来说,是一件让他提心吊胆的事情,那就是,这把魔兵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不但有自己的意识,而且它还能影响许一凡的意识。 嗜血,暴虐! 在许一凡厮杀的时候,许一凡脑海当中只有一个想法,杀!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管站在他对面的敌人是谁,皆要杀之。 当许一凡杀完所有人的时候,那股强烈的杀意,不但没有衰退,反而愈发的强烈起来,如果不是许一凡知道身边的那四个人是自己人的话,估计,他们也会倒在血泊当中。 这件事的发现,冲淡了许一凡确定自己是修行者的喜悦。 这是许一凡第一次使用此剑杀人,血芒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好,虽然它坚韧无比,锋利无比,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可是,也是一把让人陷入癫狂的兵刃,一把犹如死物的兵器,却可以影响一个人的神志,说出来很可笑,然而,它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事实,这让许一凡很恐惧。 没错,就是恐惧,没有人天生是嗜血的,哪怕是许一凡,他也不例外,然而,血芒却仿佛天生嗜血,这不是魔兵是什么? 想到这一幕,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放置在他身边的血芒。 拿起来,拔剑出鞘,一片血红,剑还是那把剑,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把剑的剑身,似乎妖艳了几分,不知道是真的因为嗜血太多,变得妖艳了,还是许一凡的错觉。 盯着这把剑看了很久,那种嗜血的冲动并没有出现,就跟之前许一凡练剑的时候一样,它就是一个死物,就是一把剑,跟普通的剑没有区别。 “难道是我的错觉?” 手指轻轻抚摸着剑身,许一凡喃喃自语起来。 “嘶!” 就在许一凡怀疑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他错觉的时候,他的手指被剑身划破了,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只是,下一秒,这些鲜血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看着略显苍白的伤口,许一凡眯起了眼睛,再去看剑身,发现它还是和之前一样,又似乎有些不一样,只是究竟哪里不一样,许一凡也说不上来。 血芒这把剑,是许一凡在兴安城的时候,从刺杀自己的刺客手里得到的,刺客叫夜枭,小宗师境界,这个许一凡早已经知道了。 夜枭在袭杀自己成功之后,就逃走了,只是,没能逃出不良人的围捕,他死了,临死前选择了自爆,除了一地的残肢断骸,剩下的只有这把兵器血芒了。 从拿到这把兵器之后,许一凡都不怎么重视,只是偶尔兴起之后,拿出来耍一耍,这把剑来历不详,名字不详,铸造者也不详,在神兵榜和皕兵榜上,都没有查到类似的剑,似乎它就是一把无名之剑一般,然而,跟着许一凡的众人,在看到这把剑的时候,对它的评价都很高,说这是一把绝世好剑,然而,它好在哪里,妙在何处, 各有各的说辞。 许一凡感觉这把剑,似乎天生就是给自己锻造的,这种感觉不止一次的出现过,在昨晚的厮杀当中,最为明显,然而,它真的适合自己吗? 许一凡不确定,不敢确定,也不愿意去确定。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就在许一凡盯着血芒愣神的时候,梦倾城进来了。 闻听声音,许一凡回过神来,推剑入鞘,将血芒丢到了一边,露出一个灿烂而虚弱的笑容,说道:“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儿疼。” “疼就对了,身上那么多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呢?”梦倾城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一凡发现梦倾城似乎变了很多,又仿佛没有改变,总而言之,梦倾城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尤其是梦倾城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很复杂和奇怪。 “干嘛这么看着我?”许一凡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问道。 梦倾城走到许一凡面前蹲下,凝视着许一凡的眼睛,似乎想要确定什么一般。 梦倾城的年龄不大,正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含苞待放的年龄,两个人靠的如此之近,对方脸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见,许一凡可以清晰的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香水味,还有呼吸之间散发出来的热气,这让许一凡很不适应。 如果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的少年,这样的相处方式,不感觉有什么,可是,许一凡不是普通的少年啊,被一个绝美的女子如此看着,面临有些心慌,有些尴尬,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那张白皙的脸上,慢慢爬上了一抹红晕,像是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样子格外的有趣和可爱。 许一凡的表情变化,自然逃不过梦倾城的眼睛,她到不觉得害羞,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梦倾城主动退后两步,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这个不是武夫的小家伙,居然杀了那么多的武夫,真是让我很惊讶啊,告诉师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梦倾城这么说,许一凡不知道为何,心中有些失落,但是,他还是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提着剑一顿乱砍呗,人们常说乱拳打死老师傅,我这算不算乱剑砍死老师傅啊?” 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梦倾城听完,愣了愣,随即咯咯的笑了起来,把许一凡笑的更加的脸红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他在厮杀的时候,真的就是一顿乱砍,虽然他跟着盖剑练剑了一年多,可是,除了握剑之外,盖剑没有教授他什么剑招,而在来康城的路上,梦倾城虽然教过许一凡几招,但是,在厮杀的时候,许一凡根本就没有用上,或者说,是不是用上了,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一通瞎砍呗。 梦倾城自然也知道许一凡没有说谎,因为在许一凡昏睡的时候,那些刺客的尸体,都被秦之豹的人找到了,并且带回来了,梦倾城是剑修,不用问,看一眼尸体上的伤口,就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些尸体,少有全乎的,那样子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就伤口而言,许一凡的出剑,简直没有任何章法可言,正是把剑当成菜刀用,就是一通瞎砍,可是,他居然真的把这些人给砍死了,梦倾城在看到的时候,也是好一阵的无语。 其实,不止是梦倾城无语,其他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很无语,秦之豹作为军人,对于这种情况,一点儿都不意外,毕竟,战场杀敌,是论生死的,而不是决胜负的,自然是怎么杀死对方重要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不过,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都是用刀造成的,可是,许一凡却是用剑做到的,这让秦之豹也有些无语了。 “小师弟啊,你出师了啊,能把剑当成刀来用,可以啊,那我以后是叫你剑修,还是称呼你刀客啊?”梦倾城打趣道。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没有去接话,而是问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就是受伤不轻,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梦倾城也不在跟许一凡开玩笑,一脸凝重的说道。 听到这儿,许一凡松了口气,在给谷歌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知道,他们的伤势不算太严重。 “俞蝶怎么样了?醒了没有?”许一凡又问道。 梦倾城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师弟,摇摇头,说道:“没有,还昏迷着,不过情况还算稳定,应该死不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其实,梦倾城很奇怪,也很好奇,在他们这支队伍当中,有一个人始终都是那么格格不入的,不管是在许府,还算在这里,她总是被忽略的那个,也是最不合群的那个。 没错,正是俞蝶。 俞蝶的来历,梦倾城自然知道,不但她知道,身边人都知道,俞蝶曾经是许一凡的敌人,是一个对身边人下狠手,对自己也下狠手的女子,可是,这样一个女子,却始终跟在许一凡身边,这让很多人都不解。 不管是许一凡对待俞蝶,还是俞蝶对待许一凡,关系很奇怪,彼此似乎都在无视对方,但是,这种无视只是态度上的无视,而行动上却没有。 最让梦倾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许一凡遇到危险的时候,那个哑女俞蝶,为了驰援,既然不惜代价的拼杀,而许一凡在回来之后,更是不遗余力的救她,而现在,许一凡醒来之后,第一件事问的就是她,这让梦倾城感到疑惑和不解。 不过,好奇归好奇,梦倾城不是那种八卦的女子,她沉默了一下,说道:“炎军那边来人了。” “又有谁来了?该不会是殷元魁来了吧?”许一凡半开玩笑的说道。 梦倾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别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小小的参将,值得人家大元帅亲自来啊。” “那来的是谁啊?”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西征军都蔚,秦之豹。” “哦,是他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梦倾城好奇的问道:“你认识他?”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将门之后,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 “呵呵!” 听到许一凡这么评价秦之豹,梦倾城顿时笑了起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佛珠 既然醒了,许一凡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帐篷里,在梦倾城这个小师姐的帮助下,许一凡简单的洗漱一番,就走出了帐篷。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原本洁白无瑕的云彩,变成了火烧云,红彤彤的,就像西方战场上的鲜血一般,妖艳无比。 帐篷外有几个火堆,其中一个火堆旁坐着几个人,在外面,还有不少身穿甲胄,手握枪矛的士兵站岗,还没有抵达军营,就率先感受到了军营当中那种特有的萧杀气氛。 许一凡径直朝宁致远他们走去。 在许一凡出来的时候,秦之豹他们已经站起来了,当许一凡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秦之豹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许一凡,随后抱拳道:“西征军都蔚秦之豹,见过参将大人。” 秦之豹在打量许一凡,许一凡也在打量着他,在秦之豹开口之后,许一凡也开口道:“秦都蔚客气了,坐下说。” 没有趾高气昂,没有颐气指使,更没有指责什么,只是简单的笑了笑,就坐了下来。 对于秦之豹这个人,许一凡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或者说,对于西征军高级将领,许一凡在来的路上,都有过详细的了解。 大元帅殷元魁自然不用多说,五位大将军之一,领兵打仗的本领自然不用多说,而为人处世这方面,也无需多说什么,能爬到大将军这个位置,如果没有点儿手段和城府,那是不可能的。 秦之豹是镇西大将军的三儿子,就领兵打仗的本领来说,不是他们老秦家最出色的,但是,绝对是最稳健的。 武将也分为猛将和儒将两种,猛将自然是那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万人敌,这种人,打仗很厉害,冲锋陷阵,攻城略地是一把好手,但是,在计谋上,可能就稍逊一筹了,在西征军当中,像童真和许凯歌就是这类人。 当然了,能够做到副将、偏将这个位置的人,怎么可能只是那种只知道杀人的蠢货,不过,武将嘛,也有实战型和理论型的,猛将属于前者。 儒家则不同,他们领兵打仗的本事有,但是,更多的还是计谋上很出色,这样的人,不是那种将门出身,就是兵家弟子。 这种人喜欢计谋,不管是阳谋还是阴谋,都喜欢,也很擅长,不过,真正能做到儒将这个程度的,其实,也没有几个,现在的秦之豹,也只能算大半个而已。 秦嘉涆这个人,别看在上次兵败之后,朝廷对他无比的憎恨和唾弃,但是,这个人却非常的不简单,一个能够在西北镇守十余载,始终守住国门,寸土不丢的人,岂会那么简单。 在秦嘉涆兵败之后,朝廷当中为其说话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些人当中,可是有不少人的晚辈死在了那场战役当中的。 秦嘉涆的五个儿子,每个人都不同,擅长的东西也不一样,大儿子秦之尽,力拔山兮气盖世,可以举起大鼎的存在,是猛将当中的悍将,悍将当中的猛将,在过去的很多年里,秦之尽杀的人,比大部分将领都多,可惜,他早早地战死沙场。 秦嘉涆给五个儿子取得名字,也很有意思,除了小儿子之外,剩余四个儿子的名字加起来,只有一句话,尽忠报国,老大秦之尽,老二秦之忠,老三秦之豹,老四秦之国,至于小儿子,叫秦炎。 千万别小看秦炎这个名字,在大炎王朝的统治之下的这些年里当中,名字当中带着炎字的少之又少,倒不是说名字当中不能带炎,朝廷对此没有什么限制,但是,毕竟是皇权时代,很多人都下意识的避免这种情况。 不单单是炎字,像历代皇帝的名字,他们也会选择避免,不管是表示对皇权的敬畏也好,还是溜须拍马也罢,名字当中带炎字,或者跟当朝皇帝名字一样的字,都会被改掉。 秦炎这个名字,不是秦嘉涆取的,而是秦炎出生的时候,炎武帝亲自给取的,而能够让皇帝取名字的,那可是莫大的荣耀,由此可见,炎武帝对秦嘉涆这个大将军多么的看重。 当然了,不单单是秦嘉涆如此,其他的几个大将军也是如此,炎武帝都很看重。 老二秦之忠,擅长计谋,尤其是阳谋这方面,深的秦嘉涆的精髓,之前在西征的时候,连下两国,秦之忠的计谋取到了很大的效果,可惜,这样的一位大将,最终也随父战死沙场,非常的可惜。 秦之豹在秦嘉涆身边待的时间并不长,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了长安,在纵横书院求学,师从兵家,本身也是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而在计谋上,不输于他二哥。 至于老四秦之国,作战勇猛,也擅长用兵,别看他年龄小,心狠且心黑,最擅长的就是用奇,这次随军出征,虽然秦之国的职位不高,可是,他的战功却不低。 除了小儿子秦炎之外,秦嘉涆的这几个儿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而眼前这秦之豹,算是其中极为出色的一个。 秦之豹虽然是戴罪之身,但是,在西征军当中,没有人敢小看他,在攻打白莲佛国的时候,就是他把四弟送到了白莲佛国都城,作为内应,在炎军攻打都城的时候,里应外合,从而一举击破。 要知道,在秦嘉涆死后,老秦家剩下的人不多,而进入都城当内应,这可是有一个技术活儿,也是一个危险系数很高的活儿,搞不好就死了,完全可以派别人去,可是,最先提出让秦之国去的,就是秦之豹。 殷元魁起初是不同意的,其他人也不同意,作为武将,不管秦嘉涆当初为何兵败,对于一个誓死不降的武将,敬重是肯定的,而对其后代子孙的照拂也是必然的,可是,秦之豹还是坚持如此,而秦之国也坚持要去,最终,殷元魁在这兄弟二人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答应了。 在坐下之后,秦之豹率先对许一凡的遭遇,表示歉意和自责,说了不少抱歉的话,总而言之,就是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虽然说的都是一些场面话、客套话,许一凡却不觉得有什么,一个将门之后,而且在父亲备受唾弃的情况下,还能在西征军当中站稳脚跟,并且发挥出巨大作用的人,肯定有几把刷子的。 对于秦之豹的话,许一凡自然也是笑着表示没什么。 在场面话说完之后,许一凡和秦之豹就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展开了商议。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议的,事实就摆在面前,而作为罪魁祸首的法海,此刻就坐在二人面前,很多事情,只要问问法海就知道了。 说实话,对于法海留在这里,许一凡很好奇,也很疑惑,而秦之豹也是如此。 “大师,你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要杀我?”许一凡直白无误的问道。 法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双手合十道:“是贫僧的意思。” “嗯?” 法海的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是,在知道法海是白莲佛国白莲寺的主持之后,也就不意外了,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许一凡不这么认为。 “那大师为何要杀我呢?我们有仇?”许一凡问道。 “无仇!” “那就是有怨咯。” “也无怨!” “既然无仇无怨,那大师为何要杀我?”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可说也!”法海平心静气的说道。 许一凡再次眯起眼睛,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就那么看着法海,而法海双手合十,平心静气的看着许一凡。 其实,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法海作为一个灭国的主持,想复仇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能够成为一国国寺的主持,肯定是佛法高深,对佛的信仰也是极深的,只是,许一凡想不明白的,法海放着西征军那么多人不去杀,偏偏跑来杀自己。 如果说,许一凡一开始就在西征军当中,杀了西域人,杀了白莲佛国的人,那法海找人来杀自己,无可厚非,可是,许一凡才来这里,而且还不是他自己愿意来的,法海跑来杀自己,到底为何呢? 在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可是,到底是谁呢? “那究竟是何人想要杀我呢?”许一凡问道。 “贫僧不知。” “我尼玛......” 听到这个答案,饶是脾气一向很好的许一凡,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法海没有什么表情,而是补充道:“贫僧真的不知,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人给了我一封信,我是按照信中所言行动的。” “信?在哪?” 法海也没有扭捏,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法海,然后,从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法海找人做掉许一凡,至于原因,说的不是很清楚,只是说许一凡对西征军很重要,对西域,对佛门是个很大的威胁。 信上没有署名,自然看 不出什么东西来。 许一凡看完信之后,抬起头,看着法海问道:“就单凭一封信,你就带人来杀我,如此儿戏?” 许一凡确实想不通,法海不管境界如何,再怎么说,也是白莲寺的主持,这样一个人,在西域的地位是很高的,而能够命令他做事儿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能够依靠一封信就让他做事儿的,更是屈指可数。 法海闻言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说道:“还有此物。” 许一凡定睛看去,发现那是一串佛珠,佛珠很普通,就是寺庙内和尚手上常见的佛珠,但是,这串佛珠却有一百零八颗,佛珠的材质也极为罕见,是菩提子制成的。 佛珠看起来不起眼,可是,却很有年头了,显然是古物,大有来历。 佛珠在佛门当中很常见,几乎可以说是人手一串,但是,佛珠珠子的数量和材质都是有讲究的。 佛珠分七等,每一等的数量都不一样,一等佛珠一共有一千零八十颗组成,不过,这种佛珠太长了,携带起来十分的不方便,极少看到,哪怕是在西域,也很少看到有人佩戴这种佛珠,也极少有人有这个资格佩戴,这种佛珠一般是给那些大德高僧和潜修者佩戴的。 说的直白一点儿,这种佛珠是专门给佛门修行有成就的人佩戴的。 据说,在佛门当中,除了佛祖之外,也只有佛子和几位菩萨,还有一些潜修者才有资格佩戴。 之前,姜三甲无意间说起过,在佛门的南陀山就供奉着两串佛珠,一串有三千六百颗,是佛祖成佛之后,佩戴的佛珠,象征三千六百个小世界,还有一串是一千零八十颗,是佛祖在没有成佛之前,长期佩戴的,其材质是用菩提子制成的,至于这两串佛珠到底是真是假,无人得知,反正佛门自己是这么说的。 二等佛珠就是一百零八颗,这种佛珠一般是修佛有重大成就者才能佩戴,在世俗当中,极少看到,不过,也有人佩戴,只是材质很一般。 三等佛珠是五十四颗,这种佛珠在西域不常见,却也不少见,像一般被南陀山亲自册封的寺庙的主持,都可以佩戴这种佛珠。 四等佛珠是四十二颗,一般是给各大大型寺庙的主持才能佩戴。 五等佛珠是三十六颗,佩戴这种佛珠的人,往往不是修禅的和尚,而是武僧。 剩下的两等佛珠分别是二十一颗和十四颗,这两种是最常见的,不管是寺庙的和尚,还是一般的信徒,都可以佩戴,而材质也是千奇百怪。 眼前,法海手里拿着的这串佛珠,显然很不简单。 一百零八颗,这是连法海这种被南陀山册封过的白莲寺主持都没有资格佩戴的佛珠,其次,它的材质居然是用菩提子制成的,而能够用菩提子做佛珠的人,在佛门的地位之高,超乎想象。 “难道是佛门的金刚或者是菩萨想要杀我?”许一凡接过佛珠,一边摩挲着,一边问道。 “贫僧不知!”法海说道。 宁致远看了一会儿,却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 “嗯?何以见得?”许一凡问道。 “一来,如果是菩萨或者是金刚要出手的话,他们不会假借他人之手,而是会亲自动手,亦或者是派遣门内的弟子前来。” “二来,他们没有理由杀你。” 听到宁致远的解释,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如果真的是菩萨或者金刚想要弄死他,那太简单了,完全可以自己亲自动手,能够成为菩萨或者金刚的人,其修为肯定不俗,杀他这样一个小垃圾,那太简单了,放个屁都能把许一凡给崩死。 另外,许一凡跟佛门无冤无仇的,佛门没有理由杀他,就算他是叛将许淳的儿子,那也只是世俗王朝的事情,跟佛门没有太大关系。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串佛珠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法海再次开口道:“这串佛珠,来自中原。”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猛地抬起头,看向法海,似乎在确定他是不是在说真话。 法海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这封信,还有这串佛珠,是一个中原人交给我的,听他的口音,应该是长安人士。”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起来。 信也好,佛珠也罢,都是一个中原人送来的,而送信之人的口音还是长安口音,那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了,长安有人想要杀死许一凡,而这个人是谁,不得而知,但是,肯定是对许一凡很重视,也很仇恨的那个人,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许一凡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 其实,这件事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件小事儿,已经被他遗忘的一件事,就是他去往兴安城的路上,遭遇的那场袭杀。 那件事之后虽然解决了,但是,有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他的身份一直都没有查清楚,就是俞蝶等人口中的少爷。 这个少爷是谁,姓甚名谁,许一凡始终不知道,一来是他查不到,二来是有人不想让他查下去,这件事就那么不了了之,后来,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出手,许一凡也很忙碌,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原本是一件被遗忘的事情,此刻,许一凡却突然想起来了。 “难道是他?”许一凡眯起眼睛喃喃道。 “谁?” 众人闻言,异口同声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紧蹙着眉头,他在思考一件事。 那个少爷到底是谁,身份地位肯定不简单,背景很深,能量很大,至少现在的许一凡还接触不到,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何要针对自己呢?难道是因为齐若兮她们的事情? 许一凡感觉不像,这一次,许一凡遭遇的袭杀,可谓是必死之局,如果不是有死灰营的人,许一凡真的要凉凉了,哪怕有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在,许一凡也很难活下来,这完全是出了必杀之心,可是,许一凡自认什么都没做啊,最少,他没有得罪京城的人。 如果说有的话,倒是有一个,那就是李嗣源。 起初,许一凡也曾经怀疑过,那个少爷就是李嗣源,可是,后来再跟李嗣源的一番接触之后,许一凡发现不是他,再说了,李嗣源都失踪一年多了,也不可能是他。 许一凡想不通,盯着那串佛珠陷入了沉思当中,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没有开口说话。 第三百八十章 严峻的疫情 西域有佛,有寺庙,中原有寺庙,却无佛,寺庙易见,真佛难寻。 在岩门镇这个原属于西域的疆域上,遭遇到了和尚的袭杀,这件事奇怪也不奇怪,对于每一个失去家园的人来说,任何的外来者都是入侵者,复仇是必然的,没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是,下达这个袭杀命令的人,却不是西域人,而是中原人。 西域是否真的有真佛,暂且不知,但是,中原肯定是没有,而能拥有并且佩戴二等佛珠的人,除了南陀山的人之外,在南陀山之外,几乎不可能存在,在中原更是不可能。 根据法海自己说,这次袭杀许一凡的三百人当中,大部分都是佛门信徒,而且是狂热的佛门信徒,不然,他们也不敢,更不会在这个距离三十万大军如此之近的地方动手,不管行动成功与否,他们都很难脱身,就算能脱身,估计也是极少数人。 剩下的一部分人,有来自北蛮的,也有来自南夷的,这些人据说也是佛门信徒,但是,是不是真的,这个时候很难说,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被袭杀的人满头雾水,负责袭杀的人,也满腹疑惑。 夜幕降临,昏黄的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一股诡异而凝重的气氛在众人之间蔓延着。 许一凡拿着佛珠看了很久,想了很久,也没有相处过所以然,于是,他选择了放弃,而是开始思考其他的事情来,因为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更棘手的问题需要处理。 瘟疫! 原本许一凡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西征军来的人应该不止这点人才对,来的人应该不单单有秦之豹一个人才对,而之所以来的只有秦之豹,那是因为康城的瘟疫情况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 西北寒苦,很多长期生活,或者就是本地的将士,他们对这边的气候环境早已经习惯了,可是,对于那些从中原还要其他地方抽调上来的将士,那就很难熬了。 出征之前的三十万大军,他们被殷元魁操练了大半年,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西北这边恶劣的环境,但是,这三十万大军,现如今剩下的也就二十来万而已,剩下的人都战死沙场了,而新补充上来的兵源,不管是作战能力,还是适应能力,和前面这些将士比起来,差了很多。 打仗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操练这些将士,而在去年冬天的时候,尽管双方暂时停战了,可是,这边天寒地冻的,想要操练将士,更是不太可能,虽然殷元魁选择了这么做,却也收效甚微。 尽管在双方作战的时候,殷元魁采取的是老卒带新兵,可是,新兵毕竟是新兵,在战场厮杀的时候,还是因为各种原因,或恐惧,或害怕,或者其他的原因,出现了不少的伤亡。 当然了,这也是很正常的情况,长期作战,并且经验丰富的老卒有,但是不可能那么多,到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管你老卒新兵,一个不小心就死翘翘了,而新兵没有太多丰富的经验,死的往往是最快的,也是最多的。 死人不可怕,可怕是很多人在受伤之后,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病痛当中,尤其是在瘟-疫-爆-发之后,这种情况加剧的厉害。 真正让秦之豹他们这些将领担忧的,除了瘟疫带来的伤亡之外,更重要的是军心。 在这小半个月的时间里,因为瘟疫而死去的将士,比过去三个月战死的将士还多,军营当中,每天都是痛苦的哀嚎,随时随地都有人死去,然后被抬出去,就地掩埋。 往往最让人害怕和恐惧的,不是战场上的厮杀,而是那种未知的恐惧,尤其是那些好不容易活着走下沙场的负伤战士,在瘟疫到来之前,他们是最先感染,也是最先倒下的一批人,也是最先死去的一批人,这种强烈的心理落差,岂能让人不感到恐惧呢。 不单单他们感到恐惧,对于那些没有负伤的人来说,也有很大的威慑,尤其是那些即将走上沙场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军营当中,最可怕不是战败,也不是伤亡过高,而是军心涣散,一旦军心涣散,那不管这支军队之前打过多少胜仗,人数如何多,都会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从五天前开始,已经有人趁着守卫松懈,开始潜逃了。”秦之豹一脸无奈的说道。 “有多少?”许一凡问道。 “起初,只是极个别受伤的将士,逃跑之后,很快就被发现了,人被抓回来了,被当众斩首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对于逃兵,不管在哪个军队,被抓回来之后,都是一样的下场,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杀几个逃兵,肯定能够震慑那些有此类心理的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估计只杀个别人,恐怕很难震慑他人。 果然,秦之豹接着说道:“在连续斩首了几人之后,虽然暂时压制住了所有人,也加强了守卫,可是,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不到一天,就又有人逃跑,人数还不少。” “有多少?”许一凡再次问道。 秦之豹抬起头,有些尴尬的说道:“三十多人。”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三十多人的叛逃,对于一个拥有近三十万大军的军队来说,简直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看似不多,但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三十人的叛逃,正所谓,千里长提溃于蚁穴,这三十人的叛逃已经在这支军队当中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他们只是一个开端而已,而且是在上面刚刚斩首示众之后,又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对于军心来说,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前天,叛逃了三十人,抓回来了二十三人,剩下的七人在逃跑的路上,因为伤势过重,死在了路上。” “昨天,叛逃了二十七人,抓回来了十二人,有五人在逃跑的路上病死了,还有十人持刀反抗,被当场斩杀了。” “至于今天,呵呵......” 说到这,秦之豹摇头苦笑起来,他昨晚在接到斥候的禀告之后,就带着三千人离开了军营,除了现在许一凡他们看到的一千人之外,剩余的两千人一方面是联合后方的守军,以岩门镇为范围展开了搜捕工作。 这群人不单单是为了抓捕那些逃跑的刺客,更重要的是提前设卡,准备拦截那些想发设法逃出军营的逃兵。 “军心不稳啊。”许一凡喃喃道。 秦之豹看向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满脸的无奈,最终只发出了一声长叹。 “唉......” “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许一凡问道。 “起初逃跑的人,在被抓回来之后,全军都知道了,他们被斩首示众,算是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可是,后面这几天,有人逃跑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 “那些人没有被斩首?”梦倾城插话道。 秦之豹摇摇头,说道:“没有,人太多了,全都关押起来了,而且都是一群十来岁的小娃娃,年龄跟你差不多,唉......” 梦倾城张了张嘴,想说小怎么了,只要叛逃,那就斩了呗,不管是在军队,还是在她老家剑洲,如果出现这样的事情,那这些叛逃的人,没有别的下场,都是斩首示众,但是,她看了看秦之豹和许一凡那凝重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斩首不斩首的问题了,而是何时控制瘟疫的问题,只要瘟疫的问题一天不解决,那军心就一天不稳,军心不稳,那逃跑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别看现在逃跑的人,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不到一百人,可是,照这样下去,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很容易发展到一个不可控的地步,最重要的是,秦之豹说现在逃跑的人,都是那些后来补充进来的兵员,都是上过一两次战场的年轻将士,如果这种情况不加以控制的话,那逃跑的人,可就不止这些新兵了,很可能一些老卒也会逃跑。 老卒和新兵是不一样的,他们在军队的时间长,而且上过战场,不管是对军营的了解,还是人性来说,都会无比的狠辣和狡猾,一旦老卒出现叛逃,那就会波及整个军队,而这才是最致命的。 杀人只是手段,解除病根才是关键,而病根所在,不在于将士的逃跑,而在于瘟疫何时得以控制和扑灭,只要瘟疫被搞定了,那自然就无人会逃跑了,就算有,也只是极少数的。 说到底,还是如何解决瘟疫的事情。 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之后,看向秦之豹问道:“现在感染瘟疫的人有多少?” “很多。”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很多是多少?” “应该有上千人吧。”秦之豹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们难道没有统计吗?”许一凡神色不悦的问道。 秦之豹看了一眼许一凡,苦笑着说道:“瘟疫如何爆发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也不清楚,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正在 跟西域联军作战,每天伤亡将士很多,每天都在死人,再加上天气回暖,这里条件很差,伤口溃烂很正常,根本无法统计,等到瘟疫大面积爆发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可是,那时候想要再去统计,已经晚了。” 说到这,秦之豹叹息一声,继续说道:“瘟疫这东西,一旦爆发,会死多少人,说实话我们心里也没底,尽管我们把阵亡的将士的遗体进行了掩埋,把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单独关押,可是......” 秦之豹没有再说什么了,但是,其中的情况,不用秦之豹细说,许一凡也知道。 在这个医疗条件奇差的时代,解决瘟疫的最好办法,就是把那些感染瘟疫的人进行屠杀,然后掩埋,但是,瘟疫从感染到爆发,是有一个过程的,现在他们关押的都是已经爆发的,可是,还有很多感染了,却没有爆发的,如果直接简单粗暴的进行屠杀,那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控制瘟疫,谁心里都没有数。 就算按照这个办法做了,瘟疫得到了控制,那这支三十万的军队,到时候还能剩下多少,还有多少作战力,还有多少军心,谁知道呢? 这样一支没有了军心,又没有多少作战力的军队,就算人数再多,在面对西域联军的时候,他们能战胜吗? 答案不好说,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秦之豹见许一凡沉默不语,转过头看向宁致远,恭声问道:“宁先生,听闻你师从荀老,可有良策?” 宁致远虽然一直在白鹿书院,在官场和军队没有什么名声,但是,宁致远的老师荀德华则不同,荀德华可是跟宰相徐肱一个辈分的人,当年荀德华在朝为官的时候,那也是一个风云人物,其为官如何,秦之豹不做评价,但是,荀德华的医术,可是很有名的,尤其是他那八十一金针,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而宁致远作为他的大弟子,应该也学会一二了,所以秦之豹抱以希冀的目光看向宁致远。 被秦之豹这么一问,宁致远却很为难,先生的八十一金针他学会了,这是没错的,治疗一般的疑难杂症,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要说起瘟疫,宁致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可以用八十一金针救治个别人,但是,对于现如今不知道感染了多少瘟疫的炎军来说,治疗好极个别的人,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宁致远在秦之豹那希冀的眼神当中,缓缓地摇摇头,说道:“都蔚大人,在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唉......” 尽管知道是这个结果,秦之豹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其实,他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只是随口一问,荀德华的八十一金针虽然很厉害,但是,在军队当中的军医,他们的技术也不俗,那么多军医在一起都没有商量出更好的办法,更何况是宁致远呢。 想到最后,秦之豹把目光投向姜三甲。 虽然许一凡这一队人当中,许一凡是领头人,但是,要说深藏不露的,还是这个姜三甲,他的身手如何,修为如何,秦之豹不得而知,但是,能够把白莲寺主持法海治的服服帖帖,就很能说明问题,而且姜三甲的年龄也不小了,怎么看,都应该有几把刷子的。 只是,不等秦之豹开口,姜三甲就直接说道:“别问我,这方面我不懂,也不会,就是个门外汉。” 闻听此言,秦之豹好不失望,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姜老真的没有一点儿办法吗?” 姜三甲懒得废话,直接摇摇头。 看到姜三甲这个样子,秦之豹又是一声叹息,不再多问什么了。 秦之豹也看出来了,在许一凡这群人当中,除了许一凡、宁致远和梦倾城之外,其余的人其实对炎军的死活,根本不太关心,宁致远是读书人,关心炎军那是肯定的,而梦倾城之所以关心,也是因为许一凡是她的小师弟,小师弟关心她才关心的,剩下的谷歌等人,跟梦倾城是差不多的想法。 至于说姜三甲、法海、古沫汐这几个人,虽然他们都是修行者,但是,除了看不清深浅的姜三甲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是大炎王朝的敌人,他们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出手救人,想都别想。 宁致远没有办法,而梦倾城他们只是粗鄙的武夫,虽然境界高,但是,在瘟疫面前,再高的境界也是没用的,这让秦之豹到最后,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许一凡。 虽然之前没有见过许一凡,但是,有关许一凡的事情,他还是知道很多的,尤其是在这次西征战役打响之后,许一凡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他们这些中高级将领耳边,毕竟,箭矢也好,重甲也罢,亦或者是炎刀,都让那些将士们喜欢的不得了。 尽管,他知道许一凡的身份敏感和特殊,但是,能够被炎武帝钦点为西征军参军的人,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他希望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希望,也希望这个少年能给西征军带来的奇迹,哪怕他知道,这个希望和奇迹是不可能出现的,或者说是微乎其微的,但是,他还是希冀着。 瘟疫、逃兵、战争,这三个因素加起来,秦之豹的内心是担忧的,他担心他们这三十万将士,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将士们辛辛苦苦,拼死拼活打下来的疆土,别倒是疆土没有守住,他们这些人也要死在这里。 死,秦之豹不怕,作为将士,马革裹尸是他们的宿命,可是,这种憋屈的死法,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西征军全体将士不愿意看到的,他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意窝窝囊囊的死在病床上,而且还是以那种无比凄惨的方式死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抵达康城 许一凡的沉默,使得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起来。 直到晚饭做好,送到众人面前的时候,这种压抑至极的气氛才稍微有所缓和,不过,吃饭的时候,众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儿,只是都不好言说罢了。 吃完饭之后,许一凡随便的擦了擦嘴,看向众人说道:“老头儿、点点,还有沫汐姑娘,你们留下照顾伤员,我和宁师兄跟着秦都蔚先去经营看看情况。” 听到许一凡这么安排,姜三甲是无所谓的,古沫汐也无所谓,虽然她很想去炎军的军营看看,但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份,就算许一凡同意,秦之豹也不可能同意,梦倾城虽然想跟着许一凡去,但是,她毕竟是江湖人,又是一个女孩子,去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军营,肯定有很多不方便。 三个人纷纷答应,宁致远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至于法海,他肯定不可能去军营的,这家伙如果去了军营,估计会被人直接乱刀砍死在军营当中。 别看现在秦之豹对法海的出现熟视无睹,但是,这不代表他不憎恨这些西域的和尚,要知道,不管是这次西征,还是上次西征,炎军之所以损失惨重,就是因为这些秃驴在的缘故,如果可能,秦之豹绝对是第一个抽刀砍死法海的那个人,秦之豹都如此,更别提其他人了。 “何时出发?”秦之豹对于许一凡这个安排,也没有什么意见,开口问道。 “现在。”许一凡站起身说道。 “嗯?” ∑(っ°Д°;)っ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就连秦之豹也是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犹豫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的伤势?” 许一凡摆摆手,说道:“伤势无碍,就这样决定了。” 说完,也不等众人再说什么,许一凡转身已经进入了帐篷。 没多久,许一凡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番,然后,带着死灰营的四个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过多的叮嘱,姜三甲他们留在这里,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其实不用许一凡去哔哔,这些人都是老司机了,该做什么,他们心里都有逼数的,轮不到许一凡来指手画脚的。 骑上一匹高头骏马,许一凡挥起马鞭,拍打在马屁-股上,马匹疾驰而去,宁致远和秦之豹紧随其后,而在其身后,还有八百士卒。 来的时候,秦之豹带了一千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两百人,一方面是负责照顾姜三甲他们,为他们提供一切需要的东西,另一方面,自然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法海和古沫汐,虽然许一凡不在意他们的身份,但是,炎军不可能不在意。 骏马疾驰在荒野当中,耳边除了侵骨的寒风,也只是马匹那粗重的呼吸声,没人知道许一凡为何如此着急赶往军营,也没人知道,许一凡到底有无办法解决瘟疫的事情,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是,至少许一凡的态度,多多少少让秦之豹还有随行的士兵,看到了一丝希望。 ------------------------------------- 许一凡他们这一路高强度急行军,戌时出发,寅时就抵达了康城外。 从岩门镇,直线距离是八十余里,但是,在赶路的时候,真正的距离肯定不止八十多里,又是在晚上急行军,那距离就要更远了,可是,许一凡他们还是在五个时辰内,从岩门镇赶到了康城。 五个时辰,行军百余里,看似很容易,其实,很不容易,如果许一凡他们骑乘的不是军马,而且沿途不停的换马的话,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儿。 饶是如此,出发的时候,八百多人,真正跟着许一凡抵达康城的,也只有不到百余人而已,而且一个个累的都摇摇欲坠了。 一路上,许一凡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抵达康城之后,守城的士兵看到是秦之豹回来之后,简单的询问一番,就让许一凡他们进入了康城。 秦之豹回来了,许一凡来了,殷元魁他们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纷纷出来迎接许一凡。 倒不是说许一凡这个人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许一凡是携带圣旨而来的,给予这样的重视,是丝毫不为过的,哪怕在不怎么遵守规矩的武将,在皇权面前,也要规规矩矩。 殷元魁走在最前面,看到风尘仆仆的许一凡之后,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许一凡胳膊,大笑道:“你小子终于来了,之前,朝中来旨意,说要来个参将,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你小子,哈哈!” 在场的众人,除了殷元魁见过许一凡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看到过许一凡,许一凡没来之前,他们都很好奇许一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少年,可是,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不免有些失望。 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着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尤其是那双让无数少女怀春的桃花眸子,让在场的这些武将们很不舒服,武人嘛,往往都喜欢那些长得壮硕的男人,相貌嘛,自然是越粗矿也好,像许一凡这样,瘦不拉几的样子,风一吹能倒的货色,看着就让人揪心。 绣花枕头! 这是所有人在看到许一凡本人之后,第一印象。 面对许一凡的熟络,许一凡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笑着说道:“见过殷大将军。” 许一凡现在很难受,高强度行军,不但对马匹的伤害极大,对人伤害更大,更何况,许一凡前不久还负伤了,这一路赶来,许一凡真的累的够呛,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寒暄。 殷元魁一眼就看出了许一凡的不适,也没有过多的寒暄,一把扶着许一凡,走进了军账当中。 夜晚,外面的温度很低,虽然不至于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但是,真的很冷,然而,军账内却无比的温暖,甚至还有些燥热。 进入军账之后,许一凡顾不得其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一般,半死不活的,那坐姿也好,还是仪态也罢,看的在场的武将一阵的皱眉。 许一凡只是瞥了众人一眼,就没有在去关注他们,自顾自的脱掉鞋子,抖落靴子里的沙土,原本应该是白色的袜子,早已经乌黑一片,一股脚臭味充斥在整个房间内。 如此嚣张的做派,更是让这些武将们一阵的不舒服,其中就有人不高兴了,童真刚要站出来斥责许一凡目无军纪,只是,才有动作,就被人给拦住了,拦着童真的是许凯歌。 “拦我作甚?”童真闷声闷气的说道。 许凯歌也不说话,而是朝殷元魁那边努努嘴,示意童真自己去看。 童真先是不解,下意识的看向大元帅殷元魁,发现殷元魁正在跟秦之豹说着什么,两个人小声的耳语,但是,二人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许一凡,很显然他们在说许一凡,而殷元魁的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凝重。 许一凡可以这么放肆,那是因为他有官职在身,而且身上还有圣旨在,没人敢指摘什么,而宁致远就不同了,他进来之后,就站在了一旁,让人自动给忽略掉了。 殷元魁在跟秦之豹耳语一番之后,点点头,转过身,走到许一凡身边,亲自给许一凡倒了一杯茶,递给许一凡,笑着说道:“公子此番辛苦了。” 许一凡接过茶碗,一饮而尽,放下茶碗,淡淡的说道:“将军们辛苦了,我只是来混日子的,不同太把我当回事儿。” 原本看着许一凡不顺眼的将领,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顿时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蠢人,许一凡从一介布衣,一跃而上,成为了一个从五品的参将,这本身就很奇怪,更何况,许一凡还是叛将许淳的儿子,这就更奇怪了。 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许一凡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是纨绔当中的纨绔,这样的纨绔,在军中不多见,但是,在京城这些地方,遍地都是,可是,就算那些老子是三公九卿,六部尚书的儿子,到了军营当中,也不敢如此放肆,许一凡却敢这么做,不但这样做了,而且还做的如此自然。 如果说许一凡是仗着手里的那道圣旨的话,那就是太可笑了。 圣旨在手,相当于有尚方宝剑在手,让人畏惧三分,这不假,可是,真想要借着圣旨狐假虎威,那就太小看这些武将了,在军中,军纪才是第一,军令大如山,圣旨都得靠边站,只要你敢违抗军令,别说你一个叛将的儿子了,就算是皇亲国戚,砍了就砍了。 殷元魁闻言,却笑了笑,径直坐下,没有再说什么,似乎想看看许一凡接下来想干什么。 殷元魁这种态度,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也更加的疑惑起来。 喝了一碗热茶,烤了一会儿火,要死不活的许一凡恢复了几分生气,他抬起头,目光在众多将领脸上一 扫而过,这些人,他都不认识,或者说,认识却不熟。 这些人的相关情报,许一凡都有,而且掌握了不少,画像也有,不过,真人还是第一次看到。 目光扫过众人之后,许一凡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随手扔在桌子上,这把众人看的,眼皮子一阵狂跳。 那东西,他们不但认识,而且还十分眼熟,没错,正是圣旨。 此刻在军账当中的将领,有几个没见过圣旨的?又有几个手里没有个一两道圣旨的,圣旨这东西,看起来就是一个物件,华而不实的东西,擦屁-股都多余,但是,不得不承认,有圣旨在手的人,那是一份荣耀,哪个不是毕恭毕敬的把它好好收起来,供奉起来的。 像那些文官,凡是接到的圣旨,都会放在一个专门的房间,供奉起来,每天打扫一遍,不让其落下一点儿灰尘,武将们虽然不会这么做,但是,也都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是,像许一凡这样,像丢垃圾一般把圣旨拿出来的,他绝对是第一个。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眼皮子一阵狂跳,所有人先是看了一眼圣旨,然后看向殷元魁,发现殷元魁正在低头喝茶,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监军李承政,还有不良人库吉。 李承政眯起眼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的看着许一凡,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库吉则低着头,看着地面,似乎地上有什么很新奇的东西一般。 这三人的反应和态度,再次让众多将领面面相觑,疑窦丛生起来,他们想不通这个年轻人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许一凡在环顾一周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叫许一凡,可能你们很多人听说过我,也知道,我就是一个商人,没有读过书,也没当过兵,就是一普通人,这次接到圣旨,让我来西征军当官,说实话,我是极度不愿意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起来。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你们也知道,东海城是什么地方,而这里是什么地方,没得比,也没法比,但是,圣旨来了,我不得不来,我来呢,也不是为了跟在场的各位抢夺功劳什么的,反正我也没想当官。” “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参将嘛,说的好听点儿,是个将军,说的难听点儿,就是丫的一小瘪三,没什么可以张扬的,你们打你们的仗,我看我的戏,等仗打完了,你们加官进爵,我呢回我的东海城,继续做我的生意,就这么简单。” 许一凡的话虽然很糙,真假难辨,但是,让在场的人不得不信,毕竟,相对于商人而言,参军真的没什么意思,商人的地位虽然低下,但是,当兵的又能好到哪里去,吃苦不说,还有拼命,而商人多舒服啊,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潇洒无比,这样的日子,谁愿意当兵呢? “但是,我毕竟是大炎人,也想做点儿什么,至少,为那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将士们做点儿什么,所以去年我让人送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当然了,我不是彰显自己的功劳,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嘛,你们都知道,追逐利益的人罢了,你们得到了粮草被服,我得到了金银珠宝,各取所需,没什么可说道。” “在来的路上,我以为炎军应该很好,毕竟,能接连打下这么多胜仗的军队,肯定不简单,然而,等到了地方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太让我失望了。” “你们可能也听说了,就在昨晚,在距离康城不到百里的地方,我被人袭杀了,呵呵...我命大,没死成,可能你们当中的某些人很失望吧?”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一脸震惊和诧异的看向许一凡,然后又彼此对视一眼,都想要说些什么,可谁也没有说话。 “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毕竟,我是一个商人,可是,后勤的重要,我想在座的各位,都比我了解,作为一个军队的大后方,居然隐藏着一支三百人的队伍,而且都是高武,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这件事确实奇怪,甚至可以说是不可思议,如果只是出现三百人的流寇,那还好说,毕竟,这是原本书属于他国疆土的,无家可归的人多了去了,有流寇很正常,可是,出现三百人的高武,还有修行者,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这次来,带的人不多,也就二十余人,行踪虽然谈不上多保密,但是,也不会太张扬,在其他地方还好说,可是,在进入了这里,应该是属于你们炎军的地盘吧,我在别的地方没有遇袭,偏偏在这里遇袭,这很难不让我怀疑,在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啊?”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你有何证据?”童真再也忍不住了,开口质问道。 对于眼前这小子,童真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很不顺眼,如果不是看在许一凡之前给炎军提供的那些东西的情分上,他就翻脸了,自己可是一刀一刀杀出来,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许一凡算老几,论年龄,他都可以当许一凡老子了,论职位,他是副将,手握实权,许一凡只是一个参将而已,啥也不是,论资历,许一凡更是啥也不是,凭什么在这儿听他哔哔哔的。 如果不是因为许一凡怀揣圣旨,又有殷元魁在旁的默许,童真早就开始骂娘了,之前,许一凡说的那些,他听听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许一凡居然开始他们当中有人有问题,孰能忍士不可忍。 “没有!”面对童真的质问,许一凡十分光棍的说道。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这么说?” 说完这句话,童真更是上前一步说道:“若你今天不拿出点儿证据来,小心我军法从事,动摇军心,按律当斩!” 童真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许一凡则仰视着童真,他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讽刺。 “哈哈.......” 第三百八十二章 军令状 “你笑什么?”童真皱眉不悦道。 其他人也一脸狐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不再去看童真,而是看着眼前的那堆火,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 “呵呵!你有那个本事吗?”童真不屑道。 确实,就许一凡这个参将的身份,确实没有这个资格兴师问罪。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圣旨,放在手里把玩着,喃喃道:“似乎是没有。” 童真瞥了一眼许一凡,目光看向许一凡手里的圣旨,眼皮子抖了抖,说实话,许一凡作为参将,确实没有资格兴师问罪,但是,他有圣旨在手,如果许一凡真的以此上纲上线的话,多多少少还是有资格的,不过,也仅限于有而已。 童真是不屑,但是,其他人却不会这么看待这件事,因为他们发现,那明晃晃的圣旨上,有很多乌黑色的斑点,对于跟死亡打交道的武将来说,那乌黑色的斑点儿是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那是鲜血干涸之后的痕迹。 圣旨上带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更何况,昨晚岩门镇的情况,他们都已经知晓了,死了那么多人,许一凡的队伍,除了主要的几个人,剩余的人几乎都死了,是个人都要生气的,他们理解许一凡的心情。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容忍又是一回事儿了,在后勤工作没做好,他们有责任,许一凡一行人损失惨重,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就因为如此,就怀疑他们当中的某个人,这就过分了。 许一凡把玩了一会儿圣旨,随手把圣旨丢在了桌子上,抬头看向众人,喃喃道:“我来这里,不是来找事儿的。” 童真闻言,率先撇撇嘴,嗤笑一声,其他人的表情也不算好,显然,他们是不相信许一凡初来乍到,搞这么一出不是来找事儿的。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不打算深究这件事,我之所以连夜赶到康城,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何事儿?”童真问道。 “指挥权!” “什么?” “卧-槽!” “尼玛!” “失心疯吧!” “......” 随着许一凡一句话的落下,刚才还安静的现场,顿时炸开锅了,童真他们的震惊和愤怒,不用多说,就连殷元魁这个大将军,也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而秦之豹更是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一凡。 “你算老几啊,小小从五品的参将,也想要指挥权,你脑袋被门夹了吧。”童真直接开口骂道。 “就是啊,你来,我们迎接你,那是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别以为你有圣旨在手,我们就怕你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你小子难道没听说过吗?” “.......” 这一次开口的不单单是童真,其他的将领也纷纷开口说话了,而在场唯一没有说话的,只有寥寥数人,一个是大元帅殷元魁,一个是秦之豹,还有一个人则是不良人库吉。 面对群情激奋的众人,许一凡至少笑而不语,仿佛对于他们的咒骂、指责不放在心上一般。 “够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殷元魁,这个时候终于开口说话了,而他一说话,刚才还乌泱泱乱做一团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殷元魁,看他怎么做。 殷元魁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都一一扫过,最后,落在许一凡的脸上,开口道:“许参将,本帅知道,你是皇帝钦点的,可是,军中不是商场,岂能儿戏,指挥权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拥有的,你是参将,该行使什么权利,我都会给予你的,但是,这军队的指挥权......” 然而,不等殷元魁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一个月!” “嗯?” ∑(っ°Д°;)っ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不明白许一凡说一个月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主动解释道:“我只要一个月的指挥权,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军中我说了算,一个月之后,指挥权还是你这个大元帅的。” 殷元魁闻言,紧蹙着眉头,一脸疑惑和不解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要一个月的指挥权做什么?” “瘟疫!”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什么?” ∑(っ°Д°;)っ 众人又是一愣,殷元魁的眉头再次紧蹙,看着许一凡问道:“你能根除瘟疫?” “不能。”许一凡摇摇头。 “既然不能,那你想要怎么做?” “我可以让人少死几个。”许一凡道。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军医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童真直接反问道。 “就是啊,军医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做到?” 其他人也是纷纷反驳起来,殷元魁没有说话,而是盯着许一凡的眼睛,似乎想看出这个少年,到底想干什么。 相对于其他人,殷元魁想的就更多一些。 军中发生瘟疫的事情,许一凡知道不出奇,毕竟,秦之豹已经告诉了许一凡,甚至殷元魁觉得,许一凡可能知道的更早一些,毕竟,许一凡跟不良人的关系,他至今都没有看懂。 许一凡能否控制住瘟疫,殷元魁不知道,不过,看这小子成竹在胸的样子,应该是有一定把握的,正所谓,军中无戏言,如果许一凡敢拿这件事胡说,哪怕许一凡怀揣着圣旨,他也可以砍了许一凡的脑袋,炎武帝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殷元魁真正担忧的不是许一凡能否控制瘟疫这件事,而是许一凡索要兵权这件事本身。 兵权,是仅次于皇权的存在,谁掌握了兵权,就拥有了绝对的实力,把兵权交出来,那可是很忌讳的事情。 西征军三十万将士的兵权,那可是炎武帝亲手交付到他手里的,没有皇帝的旨意,他是不能,也不敢把兵权交给别人。 首先,兵权的交接,看似简单,实则是很繁琐,手续很多,尤其是在打仗期间,临阵换将这可是兵家大忌。 其次,许一凡的身份问题,许一凡是叛将许淳的儿子,单单就这一个身份,就让殷元魁不敢把兵权交给许一凡,谁知道这小子如果只是为了兵权,拿瘟疫说事儿,那把兵权交给许一凡,许一凡趁机谋反了,那该怎么办?事后,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最后,则是桌子上的那道圣旨了。 西征军连下六国的时候,炎武帝没有排遣参将过来,偏偏在两军对垒,僵持不下的时候,排遣了参将,这其中是不是蕴含了皇帝的某些旨意。 炎武帝是不是趁机换掉自己这个大元帅,还是说炎武帝又有其他的想法。 如果是以往,殷元魁肯定不会这么想,可是,在海洲沦陷,镇海军叛变,现在西征不利,陷入泥潭,再加上现如今,瘟疫横行,军心产生动摇的时候,许一凡携带圣旨而来,而且一来就要指挥权,这就让殷元魁不得不多想了。 殷元魁虽然是西征大元帅,可是,他毕竟是戴罪之身,打赢了自然是有功无过,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可是,万一打输了,那就是数罪并罚的结果了。 就目前的战果来看,殷元魁是有功无过的,可是,现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比从前了,三十万大军陷入康城这个泥潭不说,还爆发了瘟疫,一旦瘟疫失控,那出现的后果就是不堪设想的。 瘟疫一旦失控,三十万大军肯定会溃散,而如此一来,之前他们拿无数将士鲜血和性命换来的疆土,肯定会丢失,如此一来,不管殷元魁之前如何的战功显赫,劳苦功高,在这个时候,都会成为过错,成为罪责。 军账内的这些中高层的将领,除了打仗厉害之外,也都是心思活络之人,除了极个别的,比如童真,大部分人都是想到了这一点儿。 似乎是看出了殷元魁的那些心思,许一凡笑着说道:“我要的是指挥权,而不是兵权,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如何排兵布阵,如何跟西域人作战,我不懂,也不管,仗该如何打,就如何打。” “那你想要什么?”殷元魁问道。 “我要军队当中的指挥权,说的直白一点儿,就是除了打仗以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都得听我的。” 说到这,许一凡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具体的军务方面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是,我有权插手。” “这......” 此话一出,众人又面面相觑起来。 许一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分权,以前,整个西征军都是殷元魁一个人说了算,不管是打仗,还是详细的军务,都是殷元魁一个人说了算,但是,现 如今,兵权还是掌握在殷元魁手里,但是,其他的权利,却掌握在许一凡手里,如此一来,这局势就很微妙了。 在所有人看来,只要兵权掌握在自己手里,那自然一切都好说,他们不怕许一凡炸刺,可是,让这小子掌握了军政大权,这也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或者很不愿意,如果许一凡真的能控制瘟疫,这样做,事急从权,无可厚非,可是,如果这小子不能控制,那出了这样的事情,那该怎么向朝廷交代。 许一凡这样做,是因为他是皇帝钦点的人,有圣旨做护身符,可是,他们没有啊,万一事情搞砸了,上面追究下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责罚,之前拼了老命积攒下来的功劳,肯定会被抵消,而能不能功过相抵,那很难说。 “你真的能控制瘟疫的扩散?”殷元魁在沉吟良久之后,问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许一凡,殷元魁这个问题,直指问题的核心,如果许一凡有把握,并且能做到,那把军政大权暂时交给这小子,也未尝不可,但是,如果他没有把握,那就不用谈了。 许一凡知道在场的人都在想什么,他直接说道:“绝对的把握我没有......” “那你在这儿扯什么蛋啊?”童真再次跳出来说道。 许一凡看了童真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彻底根除瘟疫的把握我没有,但是,我有绝对的把握不让瘟疫继续扩散,同时,也不会在让炎军当中出现逃兵的事情发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纷纷看向秦之豹,那眼神,恨不得把秦之豹给吃了,就连殷元魁也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秦之豹。 军中出现逃兵的事情,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上面如果不追究,那自然好说,可是,一旦追究下来,那也很让人头疼,往大了说,是治军不严,玩忽职守,往小了说,就是在场的各位,没有统兵的本事。 如果只是出现极个别的逃兵,那倒是无所谓,可是,就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前前后后的逃兵加起来,已经快超过两百人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大前天,逃跑了三十人,前天逃跑了二十七人,昨天一下子跑了八十多人,虽然人都抓回来了,可是,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接下来的逃兵只会越来越多,说不定,就他们现在说话的功夫,就又有人逃跑了。 现在,他们还能捂着盖着,可是,一旦出现大量的逃兵之后,他们怎么遮盖下去? 逃兵逃跑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出现了,这些逃跑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年轻的,只上过一两次战场,就负伤下来的的新兵,其中有不少人感染了瘟疫,他们逃跑了,肯定有人需要去抓捕他们,而抓捕他们的时候,双方多多少少肯定出现矛盾和冲突。 瘟疫的传播本来就快,如此一来,很多负责去抓捕他们的士卒也感染上了瘟疫,这近一步的加大了瘟疫的扩散程度,这才是让他们感到头疼的事情。 现在,许一凡语气笃定的说,他可以杜绝逃兵的事情再次发生,不管是不是夸大其词,似乎都可以冒险试一试,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殷元魁身上,看看这个大元帅怎么做决定。 说实话,对于在场的武将来说,他们也不希望看到有人继续死亡,尤其是这种窝囊的死法,对于那些逃兵,他们也能理解,除了斩杀了一部分人之外,大部分人都还活着,毕竟,他们还年轻,他们还小,害怕是正常的,他们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走过来的人,同情和理解是肯定的。 殷元魁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沉吟起来。 一盏茶,两盏茶,三盏茶过去之后,殷元魁终于开口了。 “指挥权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要做到你所说的,我们以一个月为期限,立下军令状,若你能做到,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哪怕你要我们在场的所有人的功劳,我都可以给你。” “可以!”许一凡想也没想的答应道。 只是,许一凡答应的爽快,却让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殷元魁又踌躇起来,他越来越感觉许一凡这小子不靠。 其实,不单单殷元魁这么感觉,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感觉。 “若你做不到呢?”殷元魁没有说话,童真却再次开口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看着许一凡,意思很明显,若你小子做到了,殷元魁承诺给他的东西,肯定能兑现,但是,许一凡若做不到呢,不可能没有惩罚吧? 许一凡抬起头,扫视一圈,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然后,笑着说道:“既然诸位已经承认了我这个参将的身份,那我就和在场的诸位一样,都是军人,既然是军人,那就按照军中的规矩来。” 童真闻言,顿时眯起了眼睛,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小子,你可知道,在军中立下军令状,完不成是什么后果?” “知道,完不成当众斩杀!”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既然你知道,还敢立下军令状吗?”童真又问道。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摆摆手,一直被人忽略的宁致远,此时走上前来,拿出笔墨纸砚,摊平了放在桌子上,许一凡直接提笔开始写军令状,写完之后,许一凡直接摁下了一个手印,然后,把军令状推到殷元魁面前,笑着问道:“军令状我写了,也签了,不知道你们敢不敢签字啊?” 原本是激将许一凡的,现在反而是许一凡反将一军,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为难起来,纷纷看向殷元魁,毕竟,军中还是殷元魁说了算。 殷元魁看了一遍军令状,确定许一凡没有玩什么文字游戏,点点头,拿起毛笔,准备签字。 只是,在签字的时候,殷元魁看着许一凡说道:“军中无戏言,你可想好了?” “当然,签不签啊?我的大将军!”许一凡一脸促狭的看着殷元魁。 再好的脾气,也会被许一凡惹恼的,殷元魁就是如此,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毛笔唰唰唰签上了直接的名字,然后,也摁下了一个手印,其他将领见状,彼此对视一眼之后,也纷纷提笔签名,摁下手印。 就这样,许一凡来到康城军营的一个时辰之后,就立下了一张为期一个月的军令状,这是炎军有史以来,最荒唐,最好笑的一次军令状。 第三百八十三章 糟糕至极的现状 立下军令状之后,许一凡又问了在场众人几个问题,让许一凡一场的恼火,甚至是愤怒,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在房子墨的安排下,他跟宁致远还有死灰营几个人离开军账,去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去了。 安排的房间,距离元帅府不远,穿过一条街就到了,房间不小,按照中原的院子规格,这算是一个二进出的院子,至于环境嘛,那就呵呵了。 房间内的基本家具都在,但是,一些值钱的东西,几乎都看不到了,当然了,也不可能看到,千万不要低估了当兵的素质,但是,也别太高看他们当兵的素质。 对于住的地方,许一凡是无所谓的,他又不是来享福的,只要能住就可以了。 虽然房间的环境跟许府无法相提并论,但是,至少该有的东西都有了,这算是一种变相的示好吧。 今天晚上的这一出,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包括宁致远,在回来的路上,宁致远一直盯着许一凡,多次欲言又止,可始终没有说出什么来,对此,许一凡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权当没看到。 房子墨年龄不算大,在众多武将当中,他的年龄算是最年轻的那一拨了,在军账的时候,唯一没有说话,没有表态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房子墨,一个就是库吉了。 库吉不表态,这不奇怪,他是不良人,虽然不良人在民间和江湖上威名赫赫,但是,在朝中,不良人也不是多么的让人畏惧的存在,越是那种官职高的人,对不良人的畏惧就越小。 这种情况很正常,一来,他们的官职决定了他们手里的权利,越是位高权重的人,知道的事情越多,掌握的权利越多,很少有人能够轻易扳倒他们,哪怕是不良人也不行,唯一能够扳倒他们的,也只有高坐龙椅的那位了,然而,只要这些人做的不是太过分,就算是皇帝也不会轻易去动他们的。 二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在这个尊卑有别,阶级无比分明的时代,不良人这种机构,终究是不太拿的上台面的存在,他们对不良人的畏惧肯定有的,但是,不良人也要受到他们的掣肘,平衡,往往是每个皇帝最想要的结果,一旦失去平衡,往往都会灾难性的后果。 有了这个两个前提,虽然库吉的身份不低,但是,在军营当中,他始终是处在权利的外面,不良人的权利固然很大,毕竟是直属于皇帝的权力机构,但是,越是这样,在很多事情上,他们越是不能插手,尤其是兵权上。 房子墨不表态,是他的身份不适合表态,虽然他只是一个都蔚,就职位高低来说,他的职位和许一凡差不多,不过,就实权而言,他要比许一凡高半级。 房子墨虽然是个都蔚,可是,他负责的整个西征军的后勤,可以说,除了领兵打仗之外,房子墨的权利是最大的,每个将领需要什么,都需要得到他的同意才行。 其次,房子墨是房巨鹿的孙子,别看房巨鹿很多年不上朝,但是,论起在军中的影响力和威慑力,当朝宰相徐肱都比不了,包括几位大将军,唯一能够跟房巨鹿相媲美的,估计也只有当年的镇国大将军许淳了。 许淳不在了,可是,房巨鹿还活着,这个老人平时不说话,可是,只要他一开口说话,朝堂之上那些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武将们,肯定是第一个附和的,甚至还有不少文官也会附和。 房子墨如果在刚才明显表态的话,不管他是赞同,还是反对,那些中高层的将领,有一大半会站在他那边的,这就是一种官场的潜规则。 房子墨不表态,其实就是最大的表态,而这也是房子墨在领着许一凡来到住处之后,许一凡拉着对方闲聊的关键所在。 在一个不知道是正厅,还是偏厅的房间里,两个人相对而坐,许一凡开口问道:“房都蔚,说说瘟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房子墨的眼神是有些怪异的,也是复杂的,但是,他还是开口说话了。 “瘟疫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清楚,毕竟,你也知道,打仗嘛,肯定会死人,尤其是在这里,从开春之后,双方就展开了新一轮的交战,每天都在死人,少的时候,一天伤亡几十人,多的时候,一天伤亡数百上千人,军队的条件你也知道,就那样,很多人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了病榻上,对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说到这,房子墨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西北这边的气候很恶劣,热的时候热的要死,冷的时候冷的要死,尤其是在这个冷热交替的季节,这种情况更加的明显了,很多伤兵就是这样死去的,白天还好好的,可是,过了一晚上之后,就有人死了,打仗的时候,忙碌的不行,根本没时间去管这些人,等到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我想可能就是死的人太多了,瘟疫才爆发的。” 对于房子墨这个猜测,许一凡点点头。 房子墨不是在跟许一凡诉苦,就算诉苦也轮不到他,他说的都是实情,战争往往都是残酷的,血腥的,直接死在了战场还好说,一了百了,可是,像这种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受伤的,那才是最折磨人的,医疗条件差,环境又恶劣,经常缺医少药的,很多人都是在极度的病痛当中丧生了。 大战起,众人都在忙着排兵布阵,哪有时间管这些伤兵啊,人死了,大不了就是放在哪,或者抬出去而已,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在这个忽冷忽热的天气下,细菌的滋生和繁衍是很快的,一个两个还好说,可是,尸体一多,又不处理,想不爆发瘟疫都难,而房子墨他们这些人,又缺乏相关的医学知识,瘟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如何爆发的,他们也说不清楚。 “死了多少人?”许一凡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从许一凡接到情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到底死了多少人,许一凡只有一个大概的推测,人数肯定不少,不然,以许一凡这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就刚才那番完全可以称之为胡闹的举动,居然还是得到了同意来看,死的人绝对超出了许一凡的预料。 房子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苦笑着说道:“我告诉你,你别散播出去,不然......” 只是,不等房子墨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道理我懂,军心嘛!”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房子墨也不在吞吞吐吐,直接说道:“在这个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因感染瘟疫而死的人,已经有五千多人了。” “嘶.....” 饶是猜到了这个结果,许一凡还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死了五千多人,平均一天差不多有三百人死亡,这可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啊,这场瘟疫可是很凶猛的啊。 “怎么会死这么多?”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房子墨苦笑着说道:“这五千多人,也不全是因为瘟疫而死的,有的是伤势太重死了,有的是伤口溃烂,没有扛过去,就那么死了,还有的是因为冷热交替的缘故死去的,但是,大部分人还是因为感染了瘟疫而死的,至于他们当中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我也说不清楚。” 许一凡点点头,确实,这种事情没办法说清楚,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这些死去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死的,谁也说不清楚,毕竟,这里没有现在那种医疗仪器来检测。 “这些死去的将士的尸体都是怎么处理的?”许一凡问道。 “起初,就是单独停放在几个单独的营房内,我们没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至少也要把他们的尸体带回去,这是我们炎军的传统,不管战况如何,将士们的遗骸都要带回去。”房子墨表情肃穆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再次点点头,这件事许一凡听说过,他很理解,也很敬佩这种做法,而这也是许一凡为什么在知道瘟-疫-爆-发之后,立即赶往这里的原因之一了。 大炎王朝统治中原近千年,从大炎王朝发起之初开始,每次打仗,不管胜败如何,炎军将士的尸体都会被带回来,哪怕是抢也要抢回来,为此,有无数的将士因此而丧命,但是,这种在看很多人看来是没有意义的举动,却备受军中将士的喜欢。 马革裹尸,将士还乡,这是炎高祖当年在世的时候,亲自订立下来的规矩,近千年来,都没有改变过,也无人敢改变,包括历任登基的皇帝。 殷元魁率领西征军再次西征的时候,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攻下了让镇西大将军秦嘉涆折戟沉沙的白莲佛国,就是因为包括秦嘉涆在内的二十万将士的尸首的头颅,被堆放在两国边境,筑成了京观。 二十万颗头颅筑成的京观,那场面是何其的壮观和凄凉,而这也是为何,殷元魁在拿下白莲佛国的时候,下令屠城的原因所在。 “这么说,瘟疫就是从那些停放尸骸的营房爆发的咯?”许一凡问道。 房子墨点点头,说道:“是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房子墨的表情是很悲切的,他没办法不悲切啊,人死了死了,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当我察觉到的时候,瘟疫已经开始散播了,而源头也很找,面对这种情况,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要就地掩埋,可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许一凡也知道了,瘟疫产生的时候,没有人重视,等到发现的时候,瘟疫已经开始爆发了,而一旦爆发开始,在想阻止就很难了。 这些作为瘟疫源头的尸体虽然被掩埋了,可是,还有不少人已经感染了瘟疫,每天都有人倒下,因为没有防护意思,一传十,十传百,这种传播速度是极其恐怖的,尤其是那些受伤的将士,他们就是瘟疫传播的最佳选择。 “现在有多少人感染瘟疫了?”许一凡又问道。 “很多。” “很多是多少?” “就是很多,我也说不清楚,现在基本可以确定的时候,凡是受伤的将士,基本上都感染了,其中还包括那些军医,还有负责运输伤兵和尸体的将士,这种态势已经蔓延到了正常将士身上了。” 西征军的疫情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的话,那这支军队就完了,或者说,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了。 “那些逃跑的将士是怎么回事儿?”许一凡又问道。 房子墨闻言,顿时苦笑连连,无奈的说道:“瘟疫这种东西的恐怖,是个人都知道,我们这些在沙场上拼死拼活的人都害怕,更何况这些初次上沙场的新兵蛋-子呢,害怕是肯定的,更何况,每天都在死人,他们就更加的害怕了,逃跑是必然的,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逃跑了多少人?应该不止两百人吧?” 房子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不止,其实,逃跑的人有两千人左右。” “这么多?” 许一凡眉头紧锁,逃兵很多,这是可以预见的,已经有了开端,后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但是,他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逃跑,死了五千人,逃跑了两千人,还有很多躺在病榻上等死的人,这些人加起来就超过一万人了。 一万人对于三十万的大军来说,不算多,但是,也绝对不少,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事态严峻啊。 “抓回来多少?” “差不多有八百多人吧。” “嗯?怎么这么少?” 许一凡紧蹙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房子墨脸上的苦笑愈发的浓郁起来,他看着许一凡,摇头无奈道;“军队当中,最看不起的就是逃兵了,往往被发现之后,他们是很难活着回来的,大部分不是被当场斩杀,就是被打死,能活着回来的,大部分都是官职比较高的,而且这些人都是伤兵,能活着回来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每个行业都有没有行业的潜规则,而军队当中的规矩不多,却也不少,像这种逃跑的将士,他们在决定逃跑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在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又问道:“药材还有多少?” 听许一凡问起这个,房子墨那张俊俏的脸,瞬间就扭曲成了苦瓜脸。 “现在最缺的就是药材了,什么药材都缺。” 许一凡闻言,心再次沉了下去,军队当中已经没有药材了,估计这才是瘟疫继续蔓延,得不到控制的最重要的原因了。 没有药,感染者太多,源头太多,防护意识几乎没有,医疗条件太差,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死局啊。 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房子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刚才在军账当中,许一凡提出要指挥权,那些将领们固然不高兴,但是,在许一凡提出立下军令状的时候,这些人都纷纷签字了,为何? 当然是需要有个人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了,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人,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别看这些武将五大三粗,好像是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他们一旦动起脑筋来,跟朝堂上那些文官,也是不逞多让的。 “此事,殷元帅因上报给朝廷了,想必朝廷已经开始筹措和运输药材过来了。”房子墨看着许一凡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安慰道。 只是,这种安慰还不如不安慰了,从长安到康城,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以朝堂上那些官员的尿性,等到药物筹措起来,不知道要多久,而送到这里,更是不知道要多久了,估计等药材送过来的时候,这支三十万的大军早就凉凉了。 面对房子墨的安慰,许一凡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少什么,接下来,许一凡又问了房子墨很多关于军营和瘟疫的情况,越是询问,许一凡的心越是冰凉,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的多。 不管是感染的人数,还是因为感染死去的人数,亦或者逃跑的人数,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之所以现在外面那些将士还如此稳健,只是因为殷元魁他们在拼命的捂着,可是,捂又能捂多久呢? 迟早是要暴露出来的,而且一旦暴露出来,那就是这支军队军心溃散的时候,就目前的形态而言,许一凡相信,这个时间已经不远了,很可能会很快到来,留给许一凡的时间不多了,之前,他还夸下海口一个月,现在看来,他根本没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一阵的头大,同时,也感受到了殷元魁等人在内的阴险,真他娘的是一群不要脸的贱-人。 第三百八十四章 伤兵营内的生与死 房子墨在跟许一凡交谈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就起身告辞离开了,只留下愁眉不展的许一凡,还坐在原地发愁。 现如今的西征军,面临着好几个问题。 第一,自然是瘟疫,这个无需多说; 第二,就是军心,现在西征军的军心看似稳健,但是,那只是表象而已,军中出现瘟疫,还有大量的逃兵这件事,不管殷元魁他们捂,都是捂不住的,对于新兵还好说,可是,对于那些老兵油子来说,估计心中已经有了小算盘,只是这些问题,还没有彻底爆发出来而已。 第三,后勤问题,粮草方面是足够充裕的,就目前康城的粮草储备,足够他们再支撑一年多,可是,除了粮草,在军需、药材、医疗方面是捉襟见肘的,而且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还无法解决。 第四,就是战事的情况了,炎军这边闹瘟疫,西域联军那边也是如此,但是,西域联军的瘟疫已经逐渐被控制下来了,可炎军这边还算一团糟,此消彼长,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西域联军虽然暂时没有发起进攻,主要是两方面原因。 其一,西域联军虽然暂时也控制了瘟疫的传播,但是,伤亡肯定也不小,至于他们用的什么手段,暂时不得而知,不过,想来办法应该很粗暴,杀人而已! 其二,康城被炎军占据之后,不但没有遭到大面积的破坏,反而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被炎军不断的加固,可以说是一个很难攻克的军事要塞了,在这个时代,想要攻下一座城池,往往是需要付出血的代价的,用人命去填补的,西域联军人数虽然占据优势,但是,再不值钱的命也是命啊,他们肯定不想靠血腥的攻城战拿下康城。 兵法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现在康城的情况,对于西域联军来说,是一个绝佳的优势,他们在等,等康城瘟疫的彻底爆发,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他们去攻打,炎军肯定是自成溃军,这可比攻城要好的多得多,代价也小的多得多。 这些情况还是摆在台面上的问题,还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问题。 第一,燕王府从西征军西征开始,就出现了消极怠工的情况,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第二,袭杀许一凡的那群刺客,虽然是西域方面的人,可是,命令却是从中原传来的,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三,朝廷的态度问题,殷元魁连下六国,取得了空前的胜利,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胜利已经足够了,不管被灭掉的六国,在如何的贫瘠,毕竟是王国,灭国之后,缴获的财富可是很多的,已经有不少人吃撑着了,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打算撤兵了。 就许一凡在到康城之前,得到的最新情报,朝堂上已经就撤不撤兵的问题,展开了争论,而且这种争论愈演愈烈,估计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也很头疼,更何况,现在瘟疫的爆发,估计撤兵的可能性会很大。 当然了,还有很多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但是非常棘手,也非常恶心人的问题,这些都让许一凡头疼,但是,最让许一凡头疼的,还是瘟疫。 在许一凡和宁致远去军账谈事儿的时候,死灰营的四个人就被许一凡安排去休息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许一凡尽管身心异常的疲惫,可是,他却丝毫没有睡觉的欲望。 在太阳升起,第一缕眼光透过窗户撒进房间的时候,许一凡已经写好了几分密信。 写好密信之后,他叫来了死灰营的四个人,他把手里的四封密信分别交给四个人,让他们拿着西征军的腰牌,即刻启程,离开康城,去往不同的方向。 在交代他们任务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多余的废话,不惜一切代价,把手里的密信交给对方,就算是死,也要赶到,而且必须是两天之内赶到。 对于许一凡的命令,四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拿着密信转身就离开了。 在把身边最后一道屏障指派出去之后,他现在身边唯一的屏障,也就只有宁致远了。 在四人离开之后,有士兵送来了早餐。 早餐很简单,就是稀饭和馒头,还有几碟咸菜,在军营当中,伙食也就这个样子了,稀饭很粘稠,馒头又大又白,一看就是上好的白面做成的,而咸菜虽然简单,可是味道很好。 许一凡却吃的寡淡无味,倒不是他吃不习惯,而是吃不下,全军的伙食肯定没有许一凡这么好,这是肯定的,估计那些将士们,吃的很糟糕,对此,许一凡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问什么,与君共苦的想法是好的,许一凡却不打算这么做,没必要,也不合适。 草草的吃完早餐之后,许一凡就带着宁致远离开了住房,找到了房子墨,让他带领着自己在军营当中转悠起来。 康城不小,比东海城大多了,这里毕竟是康国的国都,曾经的繁荣早已经不见了,有的只有萧杀的气息,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身披甲胄的士兵。 许一凡没有去城头的意思,而是让房子墨带着他去往了伤兵居住的营房。 对于许一凡这个要求,房子墨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时候,在去往营房的路上,许一凡掏出了一样东西,让房子墨很是奇怪。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东西是布料做成的,布片的两边有两根绳子,刚好挂在耳朵上。 没错,这玩意儿就是口罩,只是相对于现代的口罩,许一凡制造出来的口罩就简单的多了,就是用一种常见的布料,内外三层缝合起来的简易口罩,戴上之后,感觉很不舒服,也很不自在,呼吸也不算太顺畅,但是,这些都是小问题。 房子墨看到许一凡戴好之后,又教了宁致远如何佩戴之后,房子墨也有样学样的佩戴上,只是佩戴好口罩之后,他就好奇的问道:“许参将,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许一凡看了一眼房子墨,淡淡的说道:“晚点儿你就知道了。” 看到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房子墨也没有多问,三个人就直接去往了营房。 营房并没有设立在城中心,而是在城郊,距离城门不算远,可是,距离城中就有些距离了,还没有靠近,老远就看到,在营房的周围,有数千名士兵守卫着,不但有身披甲胄的士兵把手,在营房的附近,还设置了很多御敌的屏障,这些屏障不单单是对外人的,更重要是对待里面人的。 还没有靠近营房,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呻-吟声、咒骂声、哭泣声,整个营房就像是一个菜市场一般,无比的喧嚣和嘈杂。 一阵清风吹过,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随风而来,血腥味、腐臭味、汗臭味......纠结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什么味道的味道,刺-激着,挑动着三个人的嗅觉神经。 许一凡他们刚靠近营房,就有几名将士做出了反应,手握长矛,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三个戴着口罩的男子。 其中一个明显是头领的男子,上前一步,呵斥道:“什么人?” “是我!” 房子墨上前一步,掏出自己的腰牌,对方看了一眼腰牌,又看了看房子墨,然后点点头,脸色缓和下来,笑着说道:“原来是都蔚大人啊。” 虽然是在跟房子墨说话,但是,眼睛却看向了许一凡和宁致远,那眼神当中带着疑惑、不解、警惕、怀疑......各种眼神不一而足,显然,他很好奇许一凡和宁致远的身份。 “这是新来的参将许一凡许大人。”房子墨解释道。 闻听此言,男子点点头,连忙抱拳拱手见礼道:“见过参将大人。” 态度和语气很恭敬,但是,眼神却不怎么恭敬,以他的眼光自然看的出来,许一凡是个年龄不大的半大小子,对于西征军要来一个参将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还是疑惑,他想不通,朝廷为何派遣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军中,想必又是来捞军功的。 不管心中怎么想,男子还是表现的很恭敬的样子。 对于男子的见礼,许一凡只是点点头,他可没有礼贤下士的打算,而且这里是军中,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儿,礼贤下士这一套在军中根本不吃香。 “昨晚可有人逃跑?”房子墨问道。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显然,他有些忌讳,不太想说。 “但说无妨。”房子墨直接说道。 男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说道:“有,前前后后有三百余人逃跑。” “都抓回来没有?” “带回来了一百余人,剩下的没能活着回来。” 房子墨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对于这种情况,他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而男子在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直盯着许一凡看,他在观察这个新上任的参将。 不过,让男子感到失望的是,许一凡听到之后,并没有什么反应,既没有 开口指责,也没有表露出厌恶的表情,在许一凡的脸上,他没有看到如何的表情,这让男子愣了愣。 在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三个人就进入了营房,男子回到了原来的岗位站定,只是,他还侧着头,看着许一凡一行三人的背影,眼神当中流露出深深地疑惑和不解。 “他叫郁德辉,是一名万夫长,作战很勇猛,杀敌无数,算是一名悍将了。”房子墨解释道。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偷看自己的男子,笑着点点头,然后回过头,说道:“一个万夫长来看守营房,好大的手笔啊。” 许一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来,房子墨苦笑着解释道:“逃兵太多了,再加上瘟疫这件事还掩盖着,没办法的事情。” 对此,许一凡点点头,不置可否。 没有走进营房的时候,就听到了各种凄厉的惨叫声,而走进来之后,这种声响更大的剧烈,吵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营房很大,但是,现场的环境真的不敢恭维,浑浊不堪的水流随处可见,泥泞而肮脏,简直连乞丐都不如,而在那些都称不上是床的床榻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人,断手的,断腿的,毁容的,各种伤势的都有。 这些伤兵的年龄普遍不大,最大的也就三十出头,最小的也就十几岁,比许一凡大不了多少,稚嫩而青涩的脸庞,在病痛的折磨下,早已经扭曲,变得狰狞无比。 其实,真正嚎叫的都是一些受伤比较轻的伤兵,而那些真正受伤颇重的伤兵,反而十分的安静,他们就像是死人一般,静静的,默默地躺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看着头顶的那一片区域,如果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眼睛时不时的眨动一下,许一凡都怀疑他们已经死了。 现场有很多人在忙碌,大多数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有一些身体有残疾的人,他们就是军医,正在忙碌于众人中间,对于许一凡他们的到来,根本没有在意。 就在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有人抬着一个鲜血淋漓,不停哀嚎的士兵走了进来。 士兵很年轻,年龄估计最多也就十八岁,无比的稚嫩,身上还披着甲胄,不过是那种最简单的布甲而已,少年的左手没有,一条腿也在淌血,其原本就黝黑的脸庞,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无比的白皙。 士兵被抬进来之后,随便找了个空地就放下了,然后,一个腿脚有点跛的男人走了过去。 蹲下身,简单而粗暴的撕掉手臂和腿上的衣服,简单的查看一番之后,直接用一根还带着鲜血的布条-子,绑缚在士兵的手腕部位,布条绑缚的很紧,已经陷入肉体内了。 原本还在淌血的伤口,随着军医的处理,鲜血瞬间止住了,没有消毒,没有杀菌,只见军医把一团糊糊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直接敷在了伤口上。 刚才还只是哼哼的士兵,猛地挣扎起来了,显然,这玩意儿对伤口的刺-激很大。 军医却只是瞥了士兵一眼,就继续去处理他腿上的伤口。 相对于手上的伤口,其腿上的伤口就严重的多,也复杂的多。 伤口在脚踝,当把裤子撕开之后,士兵的脚踝肿的跟大腿差不多粗细,脚上的鞋子,早已经破烂不堪了,军医直接用刀隔开,随着鞋子的脱落,就可以看到,士兵的脚掌上全都是水泡,大多数都已经破了,伤口已经溃烂,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军医看了一下,直接让人打来一盆清水,随手抓起一把盐巴,丢进清水里,然后就把士兵的脚摁进了水盆当中。 “啊......” 凄厉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骤然响起,直接把周围的哀嚎声掩盖过去了,士兵更是猛地坐起身来,被身后的两个士兵给死死地摁住,士兵在不停的挣扎,只是,挣扎没多久,他就昏死过去了,那是痛昏过去的。 一盆清澈的清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军医使劲了搓洗一番,让其伤口全都暴露出来了。 把脚从水盆里捞起来,然后,拿出一把小刀,戳在肿块最大的地方。 “噗!” 随着小刀刺破皮肤,一道犹如放屁,或者说气球漏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股恶臭袭来。 伴随着军医手中小刀的划动,一股粘稠至极的浓水迸射出来,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那浓水很多,很恶心,但是,肿块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 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工夫,没有浓水流淌了,至于丝丝缕缕,半红半黄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浓水的东西流淌出来,而军医却拿起另外一把小刀,把伤口扩大,开始剐蹭起来。 距离不远的许一凡,可以清晰的听到,刀刃挂在骨头上的咔咔声,别说看了,就是听着这声音,就让人浑身不自在,而原本昏过去的士兵,又醒了过来,而他这个时候,已经不在哀嚎了,因为他已经喊不出来了,只是不停的挣扎着,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抽搐。 一下,两下,三下......伴随着军医的动作,有不少烂肉被直接剔除出来,原本肿大的脚踝,瞬间变得瘦骨嶙峋起来。 在刮掉烂肉之后,军医又用盐水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又直接敷上一团糊糊状的东西,随后,在扯了一块布料缠上,这就算是治疗完毕了。 简单、粗暴、血腥、变态,看的宁致远眼皮子一阵狂跳。 军医在处理完这些之后,直接起身,去处理下一个伤兵了,至于那个伤兵,此刻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身体偶尔抽搐几下,走近之后,可以看到少年的眼角有两行泪水滑落。 宁致远刚想走过去看看情况,却见那个伤兵剧烈的抽搐几下,然后,就颓然不动了,他死了,活活疼死的。 对于少年的死,军医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冷冷的说道:“抬出去,埋掉!” 第三百八十五章 防疫开始 伤兵从进来到死亡,前前后后也就一炷香左右的时间。 这种程度的伤势,如果放在现在,那都不算事儿,可是,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想不死都难,少年还好一些,是疼死的,而更多的人,则是在简单处理之后,死于并发症,那才叫痛苦呢。 消毒、杀菌、麻药,在这里统统没有,一切都靠病人自己硬扛,至于说同情,在这个营房内,比少年严重的太多太多了,就在少年被抬进来没多久,又送来了两个。 其中一个,双手没有了,一套腿上还插着一支箭矢,鲜血从门外一直滴落到门内,还每等军医过去查看,他就已经死了。 另外一个,情况看起来没有那么凄惨,但是,他半边脸没有了,不是被砍伤的,而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在这里不可能出现大型的野兽,就算有,也成为了改善士兵伙食的食物了,这明显是人咬的。 在给他治疗的时候,这名士兵始终紧闭着嘴巴,死活不松口,最后还是军医使用巧劲,一巴掌把他拍晕过去,才把他的嘴唇撬开,然后,从他嘴里取出一个耳朵,还有一个眼珠子和三根手指,至于这些东西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已经不得而知了。 士兵的伤势不算严重,但是,处理起来却无比的麻烦,那参差不齐的伤口内,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想要缝合,都很困难,至于说清理,还是老办法,清水里加盐,然后,就那么抹上去,这简直比杀人还要痛苦。 但是,和前面两个士兵比起来,这个士兵虽然也在盐水的刺-激下,醒了过来,可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哀嚎一声,就那么静静的,死死地,盯着军医在他脸上忙忙碌碌,仿佛那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这个少年是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但是,也才二十出头而已。 饶是见过了很多血腥场面的宁致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忍不住撇过头去,他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这个士兵的,能够让他做到这一步,也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让他可以承受如此之大的痛苦的。 许一凡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既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掉头就走,一直观察着许一凡的房子墨,却明显感受到了许一凡情绪的变化,在这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少年身上,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散发出来。 这种气势他并不陌生,反而无比的熟悉,那是军中老卒,在经历了无数次死亡,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幸存下来之后,才有的眼神和气势,冰冷而冷漠。 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之后,三个人继续朝里面走去。 刚才他们看到的只是最外面的营房而已,这里算是急诊科,而到了里面,情况更加的凄惨,在很多只是由门板搭建起来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个缺胳膊少腿,全身包裹的像个粽子的伤员,有些人正在无意识的哼哼着,而大部分都是静默不语的。 如果说沙场是绞肉机的话,那么,这里就是人间地狱了,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让人极度不适的场景。 穿过这些重伤区之后,许一凡他们来到了最里面。 相对于外面,最里面的营房更大,守卫的士兵更多,军医也最多,但是,不管是守卫的士兵,还是军医,亦或者是营房里面的伤兵,都是寂静无声的。 这种死一般的寂静,才是最让人感到最难受的,也是最恐惧的。 三步一哨,穿过重重守卫之后,许一凡他们终于看到了营房里面的情况。 漆黑、幽暗、潮湿,散发着各种难闻的气味,血腥味、汗臭味、屎尿味、腐臭味......多种气味混合在一起,饶是戴着口罩的许一凡,闻着也极度的不舒服。 营房很大,可是,里面的人数也很多,这里没有单独的病床,有的只有牢笼,那种木刺都没有剃干净的木头组成的,每一个牢笼都很大,里面却满满当当的挤满了人,在这里面,别说走动了,就是活动一下都难。 牢房许一凡见的多了,不管是府衙的大牢,还是不良人的死牢,跟这里比起来,都是小儿科,就算是关押俘虏的牢房,可能都比这里好的多。 许一凡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他们看向许一凡等人的目光,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绝望! 那是对生的绝望,对死的绝望,因为绝望,所以他们寂静无声,因为绝望,所以他们只是木然的看着许一凡他们,因为绝望,所以他们不声不响,因为绝望...... 这里是伤兵的营房,也是牢房,凡是关押在这里的人,都是瘟疫的感染者,他们的命运如何,其实已经可以遇见了,除了死,还是死,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估计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许一凡看了一会儿,从头走到尾,然后又从尾走到头,他大致的估计了一下,关押在这里的,最起码有数千人,甚至更多。 同情吗? 怜悯吗? 愤怒吗? 可能都有吧,但是更多的还是平静,是的,没错,就是平静,不知道是被这里的绝望的情绪感染,还是被他们的处境所触动,许一凡走了一趟,看了一路之后,心中唯一留下的只有平静了。 没有说什么,许一凡只是站在门口,冲着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九十度弯腰,然后,他转身离开。 没有反应,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些还有一口气的人,只是木然的看着大踏步离开的许一凡。 希望?! 呵呵!从他们被赶到这里来,他们就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鞠躬? 这种他们第一次看到的礼仪,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大的触动,有的只有更深的绝望。 ------------------------------------- 走出伤兵营房,站在外面。 此时,外面骄阳高照,灼热的气温已经上来了,许一凡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眯起那双让女人都要嫉妒几分的桃花眸子。 许一凡看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最终,许一凡低下头,摘下口罩,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转过头,看着已经浮现出绝望神色的房子墨,声音不大,语气却无比笃定且冰冷的说道:“给我调集三万军队。” “你要做什么?” 房子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的看向许一凡,说道:“不可啊,万万不可啊!” 房子墨以为许一凡调集三万大军,是为了屠杀营房内的那些人,这种手段,他知道,不但他知道,殷元魁也知道,可是,他们去也迟迟未用。 为何? 因为他们都是将士啊,都是自己的兄弟、亲人、袍泽和孩子啊,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愿意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屠杀感染者,这往往是最后一步棋了,虽然炎军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危机了,可是,还没有危机到这种地步。 宁致远也想到了这一层,他上前一步,跟房子墨站在一起,表情凝重的说道:“公子,此事不可为啊。” 许一凡看了看房子墨,又看了看宁致远,他笑了起来。 “哈哈......” 许一凡不笑还好,这一笑更让两个人心里没底了,他们愈发的觉得,许一凡这是失心疯了,要搞大屠杀。 然而,许一凡在笑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说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如果要屠杀他们的话,你们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那你要三万人是......”房子墨试探性的问道。 “做什么,等下你就知道了,你负责把人给我带过来。” “这......” 房子墨犹豫不决,沉吟好一会儿才说道:“调动如此之多的军队,需要元帅的手令才可以,我无权调配。”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起眼睛,上前一步,跟房子墨面对面的站定,眼睛凝视着房子墨的眼睛。 好看的桃花眸子,此刻,却并不显得好看,反而给人一种冰冷到了极致的震慑感。 许一凡盯着房子墨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老子,你爷爷是谁,我相信你有这个权利,如果你不想里面的那些人都死掉的话,不想更多的人死掉的话,现在,马上,立刻,给我调集三万人过来。” 房子墨的脸色,因为许一凡的一番话,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诚然,调动三万人的军队,确实是需要殷元魁这个大元帅的手令,但是,房子墨也有这个权利调动,只是,调动之后呢?许一凡到底想要干嘛,出了事儿谁负责? 房子墨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但是,在许一凡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房子墨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我这就去请示大元帅。”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房子墨也没有废话,招手叫来了两 个副都蔚陪着许一凡,而他则直奔大元帅的府邸而去。 房子墨走了,许一凡没有多看一眼,直接带着三个人,开始四处查看情况。 营房周围,空荡荡的,有一个差不多一里的真空地带,在这里,除了守卫还是守卫,而去守卫的人数相较于城头上,丝毫不逊色。 在巡查的路上,宁致远一言不发,他很多次都欲言又止,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许一凡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一凡巡查的很快,但是,却无比的仔细,对于那些上前寒暄客套的人,许一凡视而不见,冰冷到了极致的眼神,让很多有小心思的人,都望而却步。 从清晨一直巡查到了晌午时分,许一凡也只巡查了不到三分之一而已。 午饭许一凡没有去食堂吃,而是让人送来了一点儿干粮,边走边吃。 到了下午时分,午时刚过,未时刚到的时候,房子墨带着两个人找到了许一凡。 “这位是窦......” 看到许一凡之后,房子墨就开口准备介绍身边的两个人,但是,却被许一凡打断了。 “三万人调动了?” “啊?哦,调动了,大元帅同意了,这是手令。” 说着话,房子墨就拿出一份手令递给许一凡,然而,许一凡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去看,而是说道:“跟我来。” 说着话,也不顾其他人的脸色,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 许一凡去往的方向,是通往后勤的方向,距离康城越来越远,而且越来越荒凉。 在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之后,这里距离康城差不多有五里。 许一凡站在一块高台上,伸出手,对房子墨几个人说道:“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在这里,给我建造出一个镇子来,记住,只有一个晚上,如果明天早上,我看不到镇子的话,直接军法从事,这是图纸。” 说完,也不管房子墨在内的几个人的表情,许一凡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递给房子墨。 房子墨下意识的接过图纸,看了一眼,图纸画的很简单,却十分的清晰,就是常见的那种工棚,有所不同的是,每个工棚都不大,跟科举的时候,考生考试的房间差不多,而且每个工棚之间,都相隔差不多一米的距离。 方才,听到许一凡要在一夜之间,建造出一个城镇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但是,看到图纸之后,他们发现这个任务似乎挺简单的。 “没问题......” 房子墨刚承诺完,就听到许一凡说道:“我要三万工棚,必须按照我的图纸去建造,如果我发现有任何一个不一样的,就地斩首。” “三万,是不是有点多了?”房子墨下意识的说道。 不但房子墨觉得多,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不是将军就是校尉,总而言之,肯定是中层将领的两人,都面露难色。 “多?你觉得很多吗?我还觉得少了呢。” 许一凡看着房子墨,直言不讳的说道:“我告诉你,这样的工棚,我至少需要十万个,甚至更多,我不管你们怎么办,总之,明天我看不到这三万工棚,少一个,我就砍一个人的脑袋。” “你......” 房子墨表情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许一凡太过分了。 然而,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房子墨的表情一般,直接拿出圣旨,淡淡的说道:“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另外,我还有将令在手,杀个把人,有什么问题?” 房子墨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了,但是,脸色都出奇一致的难看。 许一凡却不管他们脸色难不难看,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开始吧,记住,必须严格的按照我的规定去做。”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转过头对宁致远说道:“宁师兄,你负责监督他们,记住之前我跟你说的话,如果他们敢消极怠工,就地格杀,你应该清楚,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我明白!”宁致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一把搂过房子墨的肩膀,走到一边,又从怀里拿出一份清单,递给房子墨,说道:“我要在明天早晨,看到这些东西,数量不限,越多越好。” 艾叶、苍术、丁香、檀香、藿香、雄黄、雌黄、大黄、茵陈、石灰、羚羊角、丹砂...... 许一凡递过去的那份清单上,足足有三页之多,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比如艾叶,比如石灰,这些东西在康城都随处可见,弄起来不难,但是,许一凡要的量却极大极多。 房子墨是负责后勤的,这些东西,许一凡要找起来很难,但是,对于房子墨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看完了清单之后,房子墨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没问题,东西不难找,就是数量上......” 不等房子墨说完,许一凡就直接说道:“这个没得商量,康城没有,就去其他地方找,三十万大军,还有那么多的徭役,我就不相信,凑不到这些东西。”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房子墨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就在房子墨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之后,许一凡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单递给房子墨,说道:“刚才那些东西,并不是很着急,但是,这些东西,我希望在晚上的时候可以看到。” 房子墨扫了一眼清单,顿时一张脸都苦了下来,清单上的东西不难找,甚至比刚才的那些东西还容易找到,酒、盐、醋、茶叶,还有油。 这些东西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很常见,比如伙房内,这些东西都是必备的,好找是好找,可是,许一凡要的数量,却异常的庞大,就算是把整个炎军的物资集中起来,都不够,这就让房子墨为难了,其中最为难的,还是酒和茶叶两种。 这两种东西,军队当中肯定有,但是,都掌握在那些将领手里,想要把这些东西弄出来,那可是要得罪人的。 房子墨刚露出为难的表情,许一凡就直接说道:“你是负责后勤的,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偷也好,骗也罢,抢也好,总而言之,我要看到这些东西,房都蔚,我相信你能帮到的。” 房子墨的脸色更加的无奈了,也更加的苦逼了,可是,这还没完,许一凡又拿出一张清单,递到脸皮抽搐的房子墨手里,说道:“我需要人,大量的人,可以是将士,也可以是徭役,就算是俘虏也可以,总而言之,只要是个人,我都要,给我一个地方,把这些人集中起来,然后把这些东西给我送来,越快越好。” 说完这些,许一凡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欲哭无泪的房子墨。 第三百八十六章 各怀心思 “房都蔚,你看,这......”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两位跟着房子墨一起过来的男子,满脸不悦和不忿的走到房子墨身边,手里拿着图纸,看着许一凡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那位姓窦的将领,叫窦斌蔚,是一名校尉,主要就是负责军中后勤调配的任务,归房子墨直接指挥,另一名叫雷同,也是一名校尉,不过,雷同的职权要比窦斌蔚低一级,两个人属于一正一副的关系。 军中的校尉和一般的校尉,是有很大区别的,在西征军当中,统帅全军的自然是西征大元帅殷元魁了,其次就是两名副将童真和许凯歌,副将往往都是两个,又被称之为左右将军,然后就是都蔚了,都蔚分为三种,大都尉,左都蔚,右都蔚,而大都蔚又被称之为提都,地位仅次于副将。 在都蔚之下,就是各种杂号将军了,比如什么游击、破虏将军之类的,然后就是校尉,在之后就是万夫长、千户长、百夫长之类的。 不过,在这些等级当中,归不同人管辖的校尉,跟的人不同,做的事儿不同,他们的职位、权利、地位也不同,像直接听令于副将的校尉,他们往往都是能够单独领兵五千人以上,最高多达三万,单独进行作战,地位等同于杂号将军,甚至还要略高一等。 像一般的杂号将军麾下的校尉,那地位就低下很多了,这种人校尉的地位,大多数都是一些千户长什么的,总而言之,虽然大家都是校尉,但是,地位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后勤对于一个军队而言,是仅次于沙场作战的,房子墨虽然是一名都蔚,但是,军中几乎所有的军需调动,都需要经过他,没有他的同意,一针一线都拿不到,其权利之大,可想而知,而他手底下的校尉的权利,也可想而知。 在这三十万的西征军当中,房子墨负责后勤,他有一支五万人的军队可以任由其指挥,不过,仅限于物质运输,而在其麾下有三大校尉,除了在后方的许睿慈之外,剩下的两位都在这儿了。 许睿慈、窦斌蔚、雷同三个人,除了许睿慈是京城的官宦子弟之外,窦斌蔚和雷同,都是在军队摸爬滚打多年,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在许一凡没来之前,他们的地位和身份是很高的,谁看到他们都要给个笑脸,哪怕是那些官职比他们高一级的杂号将军,看到他们都要奉承一番,可是,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新来的参将却丝毫不给他们名字,那说出来的话,是何其的霸道,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如果不是有房子墨在身边,其又是皇帝钦点的参将的话,估计这二人当场就翻脸了,现在许一凡走了,他们自然要问问自己的长官,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了。 房子墨手里拿着一沓清单,闻听窦斌蔚的话,他收回视线,瞥了一眼窦斌蔚手里的图纸,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听参将大人的,他让他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别动那些小心思,他是真的敢杀人的。” “这......” 窦斌蔚和雷同闻言之后,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但是,最后还是重重一抱拳,说了一声喏,转身就带人去干活儿了。 房子墨虽然也属于子弟兵当中的一员,也算是纨绔子弟,但是,他的身份背景使其跟大部分的纨绔子弟都不一样,受到了教育不同,接触的人也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不同了。 许一凡昨晚夜行百里,赶到康城,没有休息,也没有客套含蓄,上来就烧了一把火,一阵连消带打的王八拳之后,直接把所有人打蒙了,看似是许一凡在军账当中,当中中高层将领的面立下了军令状,还不如说,是他逼着所有人跟他立下军令状。 这种极其霸道的做事方式,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至少,房子墨就做不到,或者说,如果他不依靠爷爷还有父亲的影响力的话,根本不可能做到,也不敢这样做,然而,许一凡却做到了。 许一凡一行人在岩门镇的遭遇,房子墨自然听说了,其中细节了解的非常详细,毕竟,他是管着后勤的,在军队的大后方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许一凡不追究还好,一旦深入追究下来,他这个后勤都蔚肯定是要承担罪责的。 二十余人对战三百人,不但打赢了,而且几乎全歼了敌人,这种战绩,如果放在沙场上,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可是,在了解了这三百人的战力和实力之后,就不得不深思起来了。 尤其是许一凡五个人最后血战那三十余人的情况,具体的情况他不知道,可是,从后来那些人的尸体的情况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杀起人来,不比那些沙场的将领差多少。 许一凡能杀人,也敢杀人,更是携带着圣旨和满腔怒火而来,如此一来,别说房子墨这个都蔚了,就算是大元帅和两位副将,都要暂避锋芒。 房子墨的职责不单单是给全军将士分配粮草、军需,发放饷银的事情,全军的伤亡、战损,还有死亡将士的安排,伤员的安排,这些事情他都要管,也必须管,一旦出了事儿,首当其冲就是他了。 西征军内出现瘟疫这么大的事情,他的罪责是最大的,一旦处理不好,那么房子墨这次西征,一路上立下的所有功劳,都会化为乌有,如果仅仅是功劳没有了,可能不算什么,怕就怕瘟疫控制不住,朝廷追究下来,那他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了,朝廷追究下来的时候,受到责罚和牵连的肯定不止他一个,而他家族的能量,肯定能够保卫周全的,但是,如此一来,他这次西征还要什么效果。 没错,房子墨是有一个好爷爷,一个好老子,他出了事儿,家里人肯定会给他擦屁-股的,然而,擦屁-股的代价是什么,作为从小就在各种大臣当中长大的房子墨而言,他是很清楚的。 瘟疫出现之后,殷元魁他们担心的是军心问题,而他担心的,则是责任的问题,要说着急,房子墨才是最着急的,只是,对于如何应对瘟疫,他也是瞎子摸象,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现如今,许一凡既然主动揽下这件事,他是高兴至极的,不管许一凡提出如何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对于许一凡为何在看完伤兵的营房之后,就提出调集三万军队,建造工棚这件事,他看不太懂,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而对于他现在手里握着的这一沓清单,其中大部分东西,他是知道干嘛的。 比如许一凡要的艾叶、雄黄之类的东西,都是针对瘟疫,在瘟-疫-爆-发之后,已经有军医提出来了,而他也准备了不少,再比如许一凡要的盐巴、酒之类的东西,他也知道是做什么的,但是,还有很多东西他也不清楚做什么,尤其是其中一项要大量的布匹这件事,最让他搞不懂了。 术业有专攻,房子墨自己是搞不懂,但是,他很清楚,许一凡既然要了,肯定有用,至于怎么用,如何去用,他好奇却不多问,准备就是了。 想到这些,房子墨就转身去准备了。 ------------------------------------- 同一时间,在殷元魁的元帅府内,很多人也是一头雾水的。 从昨晚许一凡抵达康城开始,许一凡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从看到许一凡开始,许一凡的操作就让他们看不懂。 许一凡遭遇袭杀,这是在场所有人的一根刺,也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刀,皇帝钦点的人,在距离康城如此之近的地方,遭遇了袭杀,而他们事先却毫不知情,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到了军账之后,许一凡先是掏出圣旨,然后又拿这件事说事,更是直接指出,在他们当中有人想要谋害他,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可是,这种人人都有怀疑的情况下,谁能证明这件事不是自己做的,谁又敢证明,这件事跟他们西征军无关呢? 战事僵持不下,本来就已经引起了朝廷的不满,然后又爆发了瘟疫,更会引起朝廷的强烈不满,而在这个时候,皇帝钦点的人,又遭遇了袭杀,朝中的那些大臣知道,会怎么想?炎武帝知道之后,又会怎么想?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作为手握兵权的武将,真的敢无视吗?真的不在意朝中官员的看法吗? 好,就算他们不在意朝中官员的看法,那皇帝的看法呢? 在整个西征军当中,上到大元帅殷元魁,下到普通士卒,可是有不少人是戴罪之身的,殷元魁不用多说,作为大将军,其统领的镇海军,居然在他离开军营之后,没多久就叛变了,这让别人怎么看他,又该如何想他? 跟着殷元魁一起来的镇海军,他们又会被其他人怎么看待?要知道,在之前的几次大战当中,跟着殷元魁一起来的五万镇海军,往往是冲在最前面的,也是伤亡最惨重的,为何? 答案不言而喻! 除了殷元魁和他的镇海军之外,还有都蔚秦之豹,他 老子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西征兵败,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他如果不能在这次西征当中有所建树,如何给秦家正名? 除了秦之豹和秦之国这两兄弟之外,西征军当中还有不少中低层将领,都是原属于镇西军,他们也算是戴罪之身的,连坐虽然在大炎王朝不多见,可是,不代表没有。 至于说其他的将领,他们每个人心中也都哟自己的小算盘。 童真的老子是兵部尚书,才提上去没多久,位置没有坐稳,如果他这个当儿子的不能做出一份漂亮的成绩来,他老子那个兵部尚书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能不能坐长久,很难说,如果不是炎武帝要再次西征,兵部尚书的位置可轮不到他老子的。 许凯歌更不用说了,他这一脉的许家,这些年,在京城的位置是上不上,下不下的,虽然老子升官了,可是,他的境地和童真一样,甚至相较于在京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的童家而言,许凯歌所在的许家,就要薄弱很多,危险很多。 在众多将领当中,最轻松的就是房子墨和监军李承政了,如果是在之前,这二人的功劳之大,回到京城之后,那肯定是扶摇直上的,李承政如何,暂时不好说,但是,房子墨肯定会高升的,可是,现如今出了这么多事儿,房子墨和李承政能轻松吗? 当然不能,他们不但不是最轻松的,反而是承受压力最大的。 打仗打赢了,自然是好事儿,可是,为官者,谁心里没有一点儿小九九,这些高级将领尚且如此,那那些依附他们的中低层将领,只会更加的不堪起来。 许一凡能够一来就拿到指挥权,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许一凡手里的底牌太多了。 第一,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职位虽然不高,却怀揣着尚方宝剑,放在平时,自然可以无视他,现在却不行。 第二,西征军之前屡战屡胜,除了他们这些人指挥得当,将士们作战勇猛之外,在军备上可是需要好好感谢许一凡,箭矢、炎刀、重甲,还有之前的粮草和被服,这可都是大功劳。 第三,许一凡遇袭这件事。 第四,自然就是瘟疫发生之后,到现在,他们并没有抑制住瘟疫的传播,打仗他们是专业的,可是,在防疫这件事上,他们真的是门外汉。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有其他其他的一些底牌,比如跟着许一凡身边的宁致远,那可是跟宰相徐肱一个时代的大儒荀德华的弟子,比如跟在许一凡身边的四个死灰营的战士,他们可是携带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武器,还有更多其他的东西,这让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许一凡。 昨晚的那场莫名其妙的博弈,看似谁也没有赢,但是,真实的情况是如此吗? 显然不是,看看从许一凡开始下令做事开始,全军上下的态度就知道了。 “大元帅,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啊?”童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童真年龄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了,快四十的人了,脾气却异常的火爆,说话也是快人快语的,不然他也不可能是先锋营的主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向殷元魁,在这些人当中,唯一和许一凡打过交道的,也只有殷元魁了。 殷元魁此刻也紧蹙着眉头,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想要做什么,从许一凡要的东西来看,他确实是为了控制瘟疫在做事儿,可是,他做事的方式方法,跟所有人都不同,至少,他们搞不懂,许一凡动用三万人建造工棚是怎么回事儿。 见殷元魁不说话,童真也不好再问,他看了一眼许凯歌。 许凯歌见状,也开口了。 “他真的能控制瘟疫吗?” 许凯歌算是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他们之所以放纵许一凡胡来,最重要的就是想要知道这个结果,如果许一凡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可以控制瘟疫的话,那自然什么都好说,怕就怕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是在纸上谈兵,是在瞎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坏菜了。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在江湖上,在军队当中,是经常听到的一句话,但是,这只是针对那些普通的士卒和低级将领而言,等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之后,有福同享那是肯定的,但是,有难能否同当,那就不一定了。 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殷元魁想了想,反问道:“你们能控制瘟疫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他们能,还会把指挥权交给许一凡嘛,肯定不会。 对于许一凡,他们是抱着很大希望的,可是,也充满担忧的,这种矛盾的心理,每个人都有,而且只多不少,包括他大元帅殷元魁,然而,他们毕竟不是专业的,可是,许一凡貌似是专业的。 真正让殷元魁下定决心,跟许一凡签下军令状的,其实是秦之豹说的一件小事儿,就是许一凡给俞蝶做的那次外科手术。 一个能把濒临死亡的人,从阎王殿拉回来,这份本身,在场的所有人可是做不到的,送人去阎王殿,他们是专业的,而且是职业的,可是,救人这件事,那就呵呵了。 殷元魁虽然跟许一凡接触的不多,但是,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那些事情,有些事情殷元魁是看不上的,比如从商,可是,有些事情,殷元魁是很佩服这小子的,比如说制造箭矢的机器,比如最新一款的炎刀,还有让他们无比头痛的重甲,这小子都能搞出来,总是给人带来惊喜和意外,殷元魁下意识的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见众人沉默不语,殷元魁再次说道:“先看看再说,如果他可以控制,那自然最好,如果不可以,那只能......” 殷元魁没有说下去了,但是,意思众人都明白,如果瘟疫失控,那只能弃车保帅了,屠杀感染者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铁血手腕 殷元魁和房子墨他们这些将领在想什么,许一凡不关心,也不好奇,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不管是寄希望于他也好,还是幸灾乐祸也好,亦或者是作壁上观,都很正常,许一凡不在乎,只要他们能满足自己需要的一切东西,那就足够了。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不担心这些人出来搞事情,因为他们不敢,但是,一旦许一凡做出成绩了,那一切就很难说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房子墨他们都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不立即着手瘟疫的事情,反而让他们在偏僻的地方建立工棚,其实,原因很简单,在看到现在的伤兵营的情况之后,想要依靠老办法控制瘟疫,那是不可能的。 把感染者关押并且囚禁起来,看似是一个不错的办法,短期内有效,控制了源头,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瘟疫的传播,这也是为什么瘟疫从爆发到现在,瘟疫还没有大面积传播的原因之一了,可是,从长远来看,这种办法是极其愚蠢的选择。 那么多感染者关押在一起,不但不能控制瘟疫,反而会加重瘟疫,暂时是没事儿,因为瘟疫从感染到爆发,需要一个时间,一旦他们爆发出来,就那犹如地狱的牢房内,那上万人大部分都会死,而且死的很凄惨,能活下来几个,那真的是未知数。 等到瘟疫彻底爆发之后,别说那上万人的感染者会死,那些负责看守他们的士卒也会死,而距离他们不远的那些伤兵,更是首当其冲。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殷元魁他们之前的做法,关押的都是症状比较严重的感染者,而其他一些感染了,暂时还没有出现症状的感染者,肯定还有,估计还不少,他们现在在哪?在做什么?接触了哪些人?这些都不知道。 许一凡建立工棚,其实就是一个简陋至极的医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于那些被关押的感染者,许一凡是很同情和怜悯他们,但是,在没有做好前期的准备之前,把他们放出来,无疑是放出一颗颗炸弹。 可能,就在许一凡忙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死去了,可是,许一凡能做什么,他只能看着。 在安排了窦斌蔚他们建立工棚之后,许一凡又回到了伤兵营,直接找到了负责守卫他们的将领,提出了两个要求。 第一,把所有的军医,凡是不忙的军医,全部召集起来,他要培训。 第二,伤兵营的人,不管是正常病死的,还是感染而死的尸体,一律不许再继续掩埋,而是拉到一个距离康城很远的地方,进行焚烧。 对于第一个要求,自然是没有什么阻拦,可是,在第二件事上,却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对于他们而言,死者为大,人死之后,入土为安这是规矩也是传统。 普通老百姓死了,还讲究土葬呢,更何况是这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将士了,如果不是瘟疫的出现,他们是绝对不允许把袍泽的遗体埋葬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地方的,现如今,许一凡要求焚烧他们的尸体,这更是引发了众怒。 就地掩埋,至少还有了全乎的尸体,有个坟堆可以留个念想,可是,火花之后,他们还能留下什么?除了一把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待那些不服从命令的将士,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就地斩首,对于那些逃兵,他们可以随意凌-辱打杀,可是,对于焚烧袍泽尸体的事情,他们却不愿意做,不想做。 对于这些人的愤怒,许一凡没有解释什么,他也不想解释什么,直接找到了督战队的人,要来了五千士兵,命令就一个,凡是从伤兵营抬出来的尸体,一律火花,若有不从者,就地格杀。 本来就愤怒的众人,在听到这么命令之后,更加的愤怒了,就算是杀起自己人来,都丝毫不手软的督战队,也不理解许一凡为何这么,更不满许一凡这样做。 只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许一凡找到了殷元魁,把其中的缘由诉说一遍之后,殷元魁盯着许一凡看了很久,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并且站出来亲自下达了这个命令。 这件‘小’事儿,就这样被镇压下来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新来的参将,产生了不满,产生了怨怼。 就在这道命令下达没多久,还未等到天黑,就有几个将士没有焚烧尸体,想要偷偷掩埋,被督战队的人发现了,他们在犹豫一番之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拦,可是,这件事却被许一凡知道了。 从进入军营到现在,一直都是拿就地斩首吓唬人的许一凡,这一次真的动怒了,当许一凡动怒的时候,他的手段之凌厉,手腕之铁血,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许一凡没有去找殷元魁,也没有直接去问责督战队的人,而是直接去了军营当中的死牢,从死牢当中,挑选出来了五百死囚。 军营也是有死牢的,平时,死牢内关押的都是一些犯过错的囚犯,大多数都是一些军纪败坏的士卒,但是,到了战时,死牢内关押的不是逃兵,就是滥杀无辜,或者是违抗军令之徒,这些人很清楚他们的下场,除了死还是死,没有多余的选择。 许一凡到了死牢之后,挑选的这五百死囚,都是那种随时都可能被处死的人,许一凡把他们挑选出来,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如果可以活下去,谁又想死呢?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许一凡就下达了一个命令,或者说是一个承诺,那就是让他们负责去监督尸体火花这件事,一经发现有人消极怠工,或者阳奉阴违,就地处死,不用汇报,不管对方的官职如何,皆可斩杀。 如果这件事百分百的完成了,那么,他们不但死罪全免,还可以官复原职,但是,如果出现了一点点纰漏,在场的五百人,全部斩首,反正死牢里的死囚多的是,想要活命的人也多的是。 虽然对于焚烧昔日袍泽的尸体,让他们很不舒服,但是,死人跟活人比起来,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为了活下去,他们可不管什么死者为大的说法。 这五百人被放出来之后,许一凡给他们配备了最好的武器装备,铠甲、炎刀、弓弩,凡是可以用到的武器,许一凡全都给他们配备上去了,这五百人装备之精良,丝毫不属于炎军当中的精锐部队。 对于许一凡这个操作,殷元魁没有说话,其他人也没有说话,至于其效果,非常好。 把这群随时可能被砍头的家伙放出来之后,那简直就是放出了五百头饿狼,那种连死都不怕的气势,可是震慑到了所有人。 在当天晚上,就有十余人被当场斩杀,除了负责运送焚烧尸体的士卒之外,还有多名督战队的士卒,也被当场格杀。 这种铁血的手腕,在很大程度上震慑了很多人,却也有一些人看到袍泽被杀,选择了反抗,出现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内讧,不过,这场内讧随着许一凡带着三千蚁军,手持长矛,拉紧弓弦,箭矢对准他们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妥协。 在许一凡来到康城的第二天晚上,许一凡从死牢内放出了一千五百人,又从蚁军当中挑选出来了五千人,更是从俘虏营当中,挑选除了三千人。 这近一万人临时组建的队伍,却被许一凡用到了各种不同的地方。 五百死囚去负责监督尸体火花的事情,五百死囚和两千蚁军,被许一凡丢给了宁致远,负责监督窦斌蔚他们修建工棚的进度。 铁血到变态的手段,被许一凡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给玩出了新高度。 在解决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之后,房子墨也把许一凡急需的东西给送来了,其中送来最多的就是布匹了。 虽说西北苦寒,很多人都是衣不蔽体的存在,可是,在连续灭掉六国之后,缴获的物资当中,最多的不是金银财宝,而是这些不值钱的布匹。 布匹送来之后,许一凡把三千俘虏,还有数千名徭役,聚集在一起,只让他们做一件事,把这些完好无缺的布匹,全都裁剪成巴掌大小的布片,而负责看守他们的,是五百死囚和剩下的三千蚁军,这三千五百人主要负责看守的就是那三千俘虏,几乎是一人盯一个,只要他们不老实,就地斩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当房子墨看到这些人在做的事情之后,他立即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了,他要做口罩。 布匹很多,一只口罩需要三层大小一样的布匹缝合起来,让房子墨感到惊奇的是,许一凡在要布匹的同时,还要了大量的木炭,而这些木炭不是用来烤火的,而是全都被缝合进了口罩当中。 许一凡对这近万人做口罩的人要求是,一夜之间,至少弄出来五万只口罩,当然了,这个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 许一凡在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就把全军的军医召集起来,足足有数千人,在这数千人当中,真正的军医其实只占据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许一凡从三十万大军当中,一 一挑选出来的。 很多人在当兵之前,都是从事着一些营生的,其中就有不少从事郎中大夫这个职业的,而许一凡的要求就是,凡是懂医药的人,全都被挑出来了。 把这些人召集起来之后,许一凡开始对他们进行培训。 防疫培训,首先就是从个人卫生开始,对他们的培训,许一凡可是一点儿都不温柔,跟他在培训言午堂弟子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些人被召集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在一个大院子里,数千人,不管老少,进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还的衣服全部扒光,然后排队进去洗澡,而洗澡水也不是一般的开水,而是用艾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熬制的出来的药水洗澡,他们不但要洗澡,而且还有人给他们搓澡,至于搓澡的力度,从第一个进去之后,就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就可想而知了。 洗完澡之后,他们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这些衣服是最新一批送到的服装,至于他们原来的衣服,全都被焚烧掉了,而私人物品也被收缴上去,可以说,这数千人除了他们自己的身体之外,身上没有一样东西原本是属于他们的。 洗完澡之后,就是剪头发,许一凡可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所有人的头发全都给剪了,不是没有人反对,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能有失。 不过,在那明晃晃的屠刀面前,他们选择了妥协,他们虽然见惯了生死,不代表他们敢无视生死,于是,这支数千人的军医队,全都成为了寸头。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许一凡要求所有人必须佩戴口罩,在给病人治病的时候,必须事先洗手等等‘小’事儿,然后就是各种防疫的注意事项。 对于这些要求,许一凡不是要求,而是命令,你可以不懂,可以不解,可以不明白,甚至可以有意见,但是,这些东西全都保留,说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商量可言。 如果是在外面,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千难万难,但是,在军队当中,想要做到这些,那就容易的多了,尽管在这个时代,军队将士的作战能力、素质、文化都参差不齐,但是,有一条他们做的很好,那就是服从命令。 如果是培训普通人,想要在一个晚上的数个时辰之内,就掌握这些东西,那肯定是不现实的,也不可能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医学上的东西,最起码,他们分得清药材,而这就足够了。 许一凡不需要他们懂太多,只要照着他提出的要求去做就可以了。 这一晚,康城灯火通明,这一晚,无数人无法睡眠,这一晚,有不少人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这一晚,又有不少感染者死去,也是在这一晚,杀了不少逃兵。 这是许一凡来到康城的第二个晚上,也是防疫战役打响的第一枪。 对于许一凡的各种操作,殷元魁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抱着冷眼旁观的态度的,其中,有不少人是有意见的,高级将领倒是没有多少意见,但是,那些中低层将领,意见可就大了。 焚烧将士遗体,格杀办事不利的将士,放出那么多的死囚和俘虏,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们无比的愤怒,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就有不下于上百人被斩杀了,这些被斩杀的人,有不少人是军中老卒,都是从死人堆里一次次爬出来的,他们没有倒在沙场上,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他们如何不愤怒。 为此,不少人去到了元帅府,讨要一个说法,但是,没有说法,高级将领集体失声了。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许一凡要做什么,他们或多或少都看出来一些。 焚烧尸体,看似是很无情的做法,却也是最好的做法,随着瘟疫出现的时间越多越长,天气越来越热,这些尸体就是瘟疫的最大来源,就地掩埋确实是一个不错办法,但是,想要彻底根除这个源头,焚烧是最好的选择。 格杀办事不力的将士,那更不用说了,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没有比杀人更能震慑人心的了,无情,铁血,变态,这是大多数人对这个新任参将的最大印象。 殷元魁他们很清楚,如果不格杀这些办事不力的将士的话,那焚烧尸体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了,一具尸体的丢失,就是一场灾难,很可能让更多的人感染,相对于大部分的利益,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还是可以接受的。 至于说放出那些死囚和俘虏,那更不用说了,死囚死囚,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军队当中,军纪严明,铁血无情,想要活着,就必须抓紧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其他人可能会徇私舞弊,看在彼此的袍泽之情上,通融很多事情,但是,对于死囚而言,他们没有选择,一旦他们通融了,那死的就是他们,如此一来,他们绝对是最凶狠,最不讲情面的一群人了。 西征军一路打过来,抓到的俘虏不少,与其把他们关着,浪费粮食,还有防止他们闹事作乱,还不如给他们找点儿事儿做,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对于许一凡这一系列,看似杂乱无章的操作,却又环环相扣的做法,殷元魁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们都很清楚,许一凡虽然不是军人,却比军人更像军人。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善不当差,这句话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而是无数前辈用鲜血证明的规律。 这一晚,很多人看着已经一天两夜没合眼的许一凡,都感叹了一句话:“不愧是大将军许淳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第三百八十八章 矛盾 原本略显死寂的康城,因为许一凡的到来,顿时变得无比的喧嚣,不单单是康城,周边几个城池,都因为许一凡开始行动之后,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四月一号! 许一凡又是一整晚没有休息,自从他拿到指挥权之后,一刻都没有闲着,在他看过军营之后,一道道命令都随即传达下去,最开始的时候,只有房子墨跟着许一凡,到了后来,殷元魁把自己的亲兵派遣到许一凡身边,因此,给许一凡省去了很多麻烦。 康城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变故,将士们不可能看不到,之前殷元魁他们拼命捂着的瘟疫的事情,也随着许一凡大刀阔斧的行动,已经捂不住了,很多人都知道了城中闹瘟疫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西征军都知道这件事了,于是,一个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结果,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军心不稳! 对于这群从长安出发,来到西北这个苦寒之地,从西洲一路打到康城的将士们来说,死亡并不可怕,既然当了兵,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吃的就是刀尖舔血的饭,大不了就是一死,很多人都抱着,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想法。 然而,沙场的真刀真枪他们不害怕,可是,他们却害怕瘟疫啊,就像很多人不怕大型的猛兽,却害怕老鼠蟑螂这些小东西一样。 瘟疫,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陌生,一般灾难之后,瘟疫肯定会接憧而至,每年,因为灾难,爆发的瘟疫,死伤的人是不计其数的,甚至在这支军队当中,就有不少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毕竟,当兵的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但凡有点儿活路,他们也不会选择入伍。 瘟疫的消息传播出来之后,炎军顿时出现了军心不稳的情况,大多数人都是半信半疑,惶惶不安的,但是,有些老兵油子,或者说是老卒吧,他们可是很清楚,打仗出现瘟疫,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有不少老卒,都开始想着怎么保命。 逃跑肯定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就昨天一天,就杀了数百人,这些人的脑袋就悬挂在军营当中,对于这些人,他们可不陌生,反而十分的熟悉。 越是当兵越久的人,越是知道逃兵意味着什么。 恐惧是必然的! 元帅府! 殷元魁他们几个,脸色凝重且阴沉的坐在那里,目光都落在那个一脸疲惫,双眼充血,四仰八叉半躺半坐在椅子上的少年。 怀疑、不解、好奇、佩服、埋怨、愤怒、怨怼......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单单从许一凡这段时间做的这些事情,他们不得不佩服这个可以跟他们儿子,甚至是孙子差不多的少年,可是,从现在军中情况来说,许一凡又无比的埋怨,甚至是憎恨这个少年。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争之道干变万化,所谓军心,常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可以把握,但若是真要量化归纳,其实也有不少的东西,有着足够的普适性。 从古至今,大军作战,真正让军队崩溃的从来就不是实体上的打击,一个人的意识为千万人的意志所裹挟,自己怎么想,从来就不是重点,真正决定胜负的,往往是每一个人对整个团体的看法,若能综合归纳,再取其中一个平均值,便是这支军队的强弱。 严格的训练、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强悍的体魄,有着不能后退的理由,严苛的军规,令行禁止的每一次操练。这所有的东西走到最后,其实都是在人的心中加上一份砝码! 炎军为何在对外作战的时候,能够做到胜多败少呢?就是因为在所有将士的心中,炎军是不可战胜的,偶尔的一两次失败,不但不会让他们萌生退意,反而会让他们越战越勇。 远的不说,北蛮很强大吧,可是,在十六年前,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差一点儿就灭掉了北蛮,难道北蛮不强大吗? 当然不是,从北蛮秋季就开始叩关来看,镇北军每年的伤亡战损的比例来说,可谓是全军当中最多,最高的存在,就算炎武帝御驾亲征,在前期和后期的战役当中,炎军也打了不少败仗,可是,笑到最后的,还是炎军,为何? 就因为炎军的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他们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是天下第一强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如果说十六年前,对北蛮作战太远的话,再说说之前的秦嘉涆的第一次西征,虽然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了,可是,大炎王朝退缩了吗? 并没有,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第一时间组建了新的西征军,奔赴西北作战,他们不但报仇了,而且还打下了更多的疆土,再一次证明了炎军的强大。 可是,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却在瘟疫这件事面前,显得那么的脆弱。 两军作战,军心最为重要,殷元魁他们为何在瘟-疫-爆-发的时候,拼命的捂着,就是担心军心不稳,可是,现在好了,瘟疫能不能控制暂且不说,军心不稳倒是真的出现了。 如果一个人害怕,那无所谓,一个人相对于三十万人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可是,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十万人呢? 如果他们都感到害怕,感到恐惧的话,那这支军队的军心何在?士气何在? 这个时候,别说跟西域联军作战了,就是很多防守工作,估计都要大打折扣了,幸亏是西域联军那边也爆发了瘟疫,暂时无暇攻城,如果西域联军那边没有出现瘟疫的话,就现在炎军的状态,能不能挡住他们的攻势还不一定。 其实,瘟疫这件事捂不住的结果,殷元魁他们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会这么快,真正泄露这件事的,其实不是他们这些将领,也不是许一凡,而是敌军的探子。 康城虽然是军事要塞,没有多少百姓,但是,要说一个都没有,那真的不可能,不说那些被俘虏的敌军,单单只说徭役,他们的人数可不比将士少多少,虽然大部分都不在康城,可是,留在康城的人徭役真的不少,而在这些徭役当中,不可能没有敌军的探子,甚至在炎军当中,也有敌军的探子。 千万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对手,之前,瘟疫虽然出现了,却没有大面积爆发,殷元魁等人又做出了严密的防护措施,那些敌军的探子只是察觉到了炎军的异常,可是,到底是哪里出现异常,他们并不清楚,然而,随着许一凡的行动,虽然瘟疫的事情还不确定,可是,从房子墨他们大量征集的那些东西来看,这都是用来防止瘟疫的东西,再结合西域联军那边都出现了问题,更不用说炎军这边了。 既然有了猜测,那自然是散播消息,让炎军乱起来,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就在今天早晨,已经有不少中低层将领,或直接,或间接的过来打探消息了,对此,殷元魁等人自然是三缄其口了。 这件事,许一凡起初是不知道的,但是,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他太忙了,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在熬了一夜,培训完那些军医队之后,许一凡刚刚走出来,就被秦之豹叫到了元帅府。 许一凡来了之后,殷元魁先是过问了瘟疫相关的事情,又问了效果和准备如何之后,给予了很大的肯定和赞扬,然后...然后就沉默下来了。 军心不稳,现在只是初现端倪而已,并不算严重,虽然他们已经下达了禁止讨论和传播这件事的军令,可是,效果嘛,那就不用说了,收效甚微。 当然了,对付军心不稳这件事,处理办法不是没有,常见的就是下达封口令,然后就是抓几个散播传言的人,杀鸡儆猴,其次就是否认加上各种许诺和解释。 只是,这些办法也只能缓解一时而已,并不能长久持续下去,虽然这是军队,军纪严明,可是,他们也是人啊,而且不是一个人,而是三十万人,人不是动物,是会思考,是会判断的,他们越是这样, 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殷元魁之所以把许一凡找来,一来是许一凡之前展现出来的手段,得到大部分人的认可,许一凡有资格和他们平起平坐,二来,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许一凡搞出来的,既然是许一凡搞出来的,肯定需要许一凡来解决,至少,也需要他来承担一部分责任,毕竟他有尚方宝剑在手,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许一凡。 “许参将,现如今,康城内流言四起,你可有良策?”殷元魁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 只是,许一凡的表现让所有人都紧蹙眉头,十分的无奈,先不说许一凡那毫无坐姿可言的仪态,就说现在,许一凡从进来开始,就叫人送来了早餐,一阵风卷残涌之后,只剩下一片的狼藉,而吃饱喝足之后,他更是躺在那里不动,打着哈欠,眯着眼睛,似乎随时都可能睡着一般。 可能是听到了殷元魁的问话,也可能是感受到了众人那火-辣辣 的目光,许一凡睁开眼睛,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一圈,淡淡的说道:“军权大师,我不熟,问我作甚?” 众人满怀希望的等了半天,原以为,许一凡既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肯定事先预料到这种情况,毕竟,从许一凡做的那些事儿来看,这个少年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心思活络,头脑清晰,应该有相对应的应对这件事的办法,然而,现在听到这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回答,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就是愤怒了。 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许一凡的还是童真。 “许参将,你这话就不妥了吧,你是皇帝钦点的参将,官职不在我等之下,又有圣旨在手,现如今又有指挥权,军心不稳,许参将可是要担负问责的啊。” “是啊,许参将,本来这件事处理的好好的,没有多少人知道,你一来,就搞得满城风雨的,许参将不给出一些意见,恐怕说不过去吧?” 许凯歌也开口了,虽然,他和许一凡都姓许,就许一凡做的那些事上,他很佩服,但是,许一凡毕竟是一个外来者,现在出现这样的情况,他自然是要跟童真站在一起了。 “就是啊,许参将,我等看你成竹在胸的模样,应该早有良策吧。”一个中级将领说道。 “对啊,领兵打仗,我们这些大老粗在行,但是,在军心这件事上,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在行。”又有人说道。 许一凡是读书人吗? 显然不是,但是,许一凡喜欢身穿儒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又是一个负笈游学的学子打扮,身边又跟着宁致远这个儒家弟子,自然有人认为他也是读书人了。 “该不会是许参将看不起我等,心中有良策,不远告诉我等,怕我们抢了你的功劳吧。”有人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许参将,你看你一来,就要指挥权,我们也给你了,从昨天到现在,你要什么,我们给你什么,你杀了那么多人,我们不说什么,你把死囚放出来,我们也不说什么,甚至你把俘虏放出来,我们也不说什么,毕竟,非常时期嘛,可是,现在除了问题,你总不能一推二五六吧?” “.......” 许一凡只说了一句,然后,原本沉默的众人,纷纷开始围攻许一凡起来,不管是虚心请教的,还是咄咄逼人的,甚至是厉声质问的,不一而足,而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许一凡。 倒不是他们心中真的没有收拢军心的手段和办法,而是因为从许一凡来到康城开始,他们就感受到了威胁,不单单是威信上的威胁,还有职位上的威胁,更有权利的威胁。 要知道,就在昨晚,有一个校尉被当场斩杀了,还有两个千夫长和三百百夫长,也被格杀了,这些人都都是老卒,而且还是他们这些将领的麾下,就这样说斩杀就斩杀了,他们的面子上可过不去。 在斩杀那个校尉,还有两个千夫长的时候,在场可是有人去找许一凡求过情的,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有一个字:斩! 这种说一不二的做法,固然在一定程度上震慑了所有人,可是,也在很大程度上威胁到了所有人,现在,瘟疫还没有得到控制,防疫才开始,许一凡就杀了一个校尉和两个千夫长,那如果防疫取到了一定的成绩,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会杀谁? 杂号将军吗?还是在场这些将领? 别说许一凡这个才来没几天的外人了,就算是殷元魁这个大元帅在这样决定的时候,也要三思而行啊,毕竟,现在是战时,打仗还需要靠他们,如果殷元魁也像许一凡这样,说杀谁就杀谁,那估计还没有开始打仗,军心就不稳了。 拖许一凡下水,这是一个原因,把许一凡架在火上烤又是一个原因了,虽然,玩政治手段,他们比不上那些专门玩笔杆子的文人,可是,也不逞多让,尤其是在军中,如果他们不配合的话,那许一凡想要在军中做事儿,那就难上加难了,甚至可能出现寸步难行的情况。 他们是没有解决瘟疫的办法,但是,许一凡就一定有吗? 说实话,许一凡也没有,他现在做的,也只是按照脑海当中的记忆去做而已,至于能做到什么程度,能否控制并且根除瘟疫,他自己也不知道。 就算许一凡有,能做到,靠他一个人行吗? 当然不行,许一凡在西征军当中毫无根基,虽然有着皇帝钦点的名头,可是,这又能如何,在军中,将士们只认虎符和将令,不让其他的。 别的不说,就拿许一凡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如果没有房子墨的大力支持,没有其他将领的默许,别说做事儿了,人都找不到一个。 想做事儿不难,难的是把事情做好,而这些人,可能在防疫问题上,是个门外汉,可是,如果没有他们的配合,甚至是暗中阻拦或者下绊子的话,许一凡做的事情肯定会大打折扣的,而效果也是不尽如人意的。 现在这个情况,其实不意外,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许一凡从进入康城到现在,表现的太强势了,强势固然有强势的好处,比如杀人,比如放出死囚,比如做事的效率很高,可是,强势也有强势的坏处,就像现在这样,他成为了众矢之的,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不出事儿还好,一旦出事儿,许一凡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矛盾,在许一凡进入军营,索要指挥权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而现在只不过是把这种矛盾从桌子底下,摆到了台面上而已。 许一凡进入康城也就一天两夜而已,第一次内讧,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展开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派系林立 许一凡神情疲惫的看着眼前的众人,他们在说什么,许一凡听不太清楚,只看到他们嘴唇上下翻动,尽管听不清楚,可是,许一凡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西征军三十万将士,高级将领包括许一凡在内,一共有九人,但是,坐在这里的却只有八人,大元帅殷元魁,左右副将童真和许凯歌,左右都蔚秦之豹和房子墨,监军李承政,还有不良人库吉,至于大都蔚汤芮,从许一凡来到西征军到现在,始终都没有看到他。 其实,高级将领除了这九人之外,还有多名参将,他们也始终没有出现。 抛开那些没有出现的将领,眼前的这八人,哦,不,把许一凡除外只有七人,却分成了三个阵营。 许凯歌、童真为一派,他们激进派,二人都是副将,又都是先锋营的将领,打仗是一把好手,背景也不差,他们的目的也很纯粹,就是为了打仗而打仗。 不管是许凯歌的老子,还是童真的老子,都是在秦嘉涆西征失败之后,在炎武帝一怒之下,杀了很多人,追究了很多人罪责之后,爬上去的,他们来到西征军,就是为了军功,为了帮助他们老子把屁-股下的位置坐稳,攻略下的城池越多,占领的地盘越多,他们的功劳越大,而他们老子屁-股下的位置越稳健。 虽然这二人在领兵打仗上意见不合,甚至有时候会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但是,就私人感情来说,关系一直都不错,远超其他人。 秦之豹是保守派,虽然秦之豹打仗也很激进,但是,相对于童真他们,秦之豹就谨慎很多了,因为上一次西征军的兵败,让他格外的谨慎。 秦之豹是戴罪之身,他的目的很简单,一个是替父兄报仇雪恨,另一个就是重振秦家威严,这种人,打仗不要命,但是,在处理事情上,却无比的小心,不允许自己犯错,哪怕是再小的错误也不允许,因为他很清楚,只要犯错,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很可能都会前功尽弃。 如果严格来说,秦之豹属于激进派当中的保守派,跟童真他们不是一路人。 当然了,秦之豹这个阵营的人,不单单是秦之豹一个人,还有大元帅殷元魁,也算是这一派的人,毕竟,他们都属于戴罪之身。 最后一派自然就是以房子墨为首的中立派。 房子墨、李承政、库吉,他们都属于这个阵营的人,房子墨也好,李承政也罢,要身份有身份,要背景有背景,要能力也有能力,来军队当中,算是镀金,打赢了,他们的履历上会多出浓墨重彩的一笔,打败了,他们的责任也不大,回到京城之后,该升官升官,该封爵封爵,影响不大。 别看只有七个人,却分成了三个阵营,而那些中低层的将领,也因为他们自然而然的站队,分属于不同的阵营。 如果根据他们的身世来划分的话,又可以分为文官派,武将派和二代派,童真和许凯歌属于文官派,秦之豹这个名将之后,还有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属于武将派,至于房子墨他们自然就属于二代派。 这种阵营的划分和形成,其实很正常,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军队当中,都很常见的,毕竟,为官者都是有所求的,尤其是这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官员,他们所求的东西,无非就是一样东西,军功! 许一凡没来之前,他们之间的利益划分是什么样的,不得而知,但是,从他们和谐的气氛来看,彼此之间应该达成了默契,利益分配的很清楚,可是,在许一凡来了之后,这种三足鼎立的局势,就被打破了。 众所周知,三角形是最稳健的东西了,他们虽然阵营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同,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达成默契,然而,许一凡这个皇帝钦点的参将来了之后,这种平衡迅速被打破了,尤其是在许一凡一来就以极度强势的态度要走了指挥权之后,这种平衡彻底被打破了。 古人云,无规矩不成方圆,人活一世,不管是为官,还是为将,亦或者是为君者,他们都活在规矩当中,不管是明文规定的规矩,还是那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潜规则,它们都是规矩,规矩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打破的,而许一凡却打破了规矩,而这就是最大的不守规矩,对于这样的人,没有人喜欢,于是,就出现了眼前这种群起而攻之的场面。 最先发难的是童真他们,许一凡没来之前,他们彼此之间很和谐,权利也好,地位也罢,都是很高的,哪怕是殷元魁这个大元帅,对他们也是颇为倚重的,而现在来,许一凡一上来就打脸,而且还是打的啪啪响,他们能忍吗? 能忍,也可以忍,但是,现在不想忍了。 对于童真他们而言,自然是想这场仗打的越久越好,战果越大越好,因为只有打仗,只有不停的死人,他们才能获取更多的军功。 圈子不同,接触的东西不同,他们追求的东西也不同。 在这次西征之前,童真的童家也好,还是许凯歌所在的许家也罢,都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又上不去,退又舍不得的存在,算是朝中处于中层的官员,而现在,他们家族好不容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摇摇晃晃的挤进了上层的圈子,他们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轻易退缩? 童真他们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而秦之豹和殷元魁也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族,但是,跟童真他们不同的是,之前连下六国的功劳,已经很大了,完全可以把他们之前的罪责一笔勾销,保住他们之前拥有的东西了,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秦之豹只想为秦家正名,殷元魁只想为自己正名,为十万镇海军正名,证明他们是忠于大炎,忠于朝廷,忠于皇帝的,这就足够了。 三十万西征军在拿下康国之后,真的没有能力继续西征吗? 当然不是,虽然前期在连下六国的时候,战损极大,可是,三十万的西征军,建制还在,兵员也没有减少太多,在年后,更是得到了大批的物资支援,再加上他们灭国之后的掠夺,足够他们再拿下几国了,可是,殷元魁没有这么做。 一来,西域联军不在退缩,而是开始激烈的反抗,继续西征,肯定要付出更大,更多的代价; 二来,如果是玉门关是中原的门户的话,那么,康城就是西域的门户,虽然玉门关和康城之间,还隔着多个洲,但是,如果双方真的爆发出国战的话,两者中间的这片地带,就是他们交锋的战场。 这就像是,如果西域联军举行东征,大炎王朝可以容忍丢掉西洲、沙洲这些州郡,毕竟,这些地方都是贫瘠之地,但是,西域联军想要跨过玉门关,那是痴心妄想,而西域这边也是如此。 三来,自然是为官者,为将者的修为了,这种修为不是修行者的修为,而是官场上的修为。 秦嘉涆作为镇守西北十余载的老将,举兵二十万,也才拿下两国半的疆土,最后兵败,全军覆没,而殷元魁这个比秦嘉涆年轻很多,战绩‘平平’的大将军,却在短短数月之内,连下六国,功劳何其之大。 本来秦嘉涆的兵败,导致二十万将士全军覆没,就已经备受朝廷诟病了,说什么都有,殷元魁又连下六国,这种强烈的对比和反差,就更让已经阵亡的秦嘉涆,还有那二十万将士,遭到了更严重的非议和诟病。 如此一来,把秦嘉涆这个老将置于何地,把那阵亡的二十万将士置于何地,把在这片土地浴血奋战的将士、百姓置于何地。 四来,圣心难测。 大炎王朝五个大将军,现如今,五去其二,只剩下三个大将军了,这就意味着空出了两个大将军的位置。 镇国大将军这个职位空悬十余年,有人想要摘取这个位置,可是,却始终没有如愿,虽然朝中大臣也多次上奏,推荐镇国大将军的人选,却都被炎武帝搁浅,压下来,却无人敢置噱什么,为何? 因为镇国大将军这个位置,可以空悬,可以不常设,在很多时候,镇国大将军更像是一个象征性的官位,有他没他,都不会给京城带来多大的影响。 但是,镇西大将军这个位置可不一样了,历任镇西大将军,他们都是朝中重臣,手握重兵,二十万的镇西军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坐上这个位置,其话语权之重,要比朝中的大部分大臣都要重,皇帝也要无比的重视。 如果是之前,镇西大将军这个位置,可以从镇西军当中挑选,也可以从朝中的武将当中挑选,可是,现在不同往里,殷元魁这个镇海大将军的身份是名不副实的。 海洲沦陷,五万镇海军叛变,除了跟着殷元魁西征的五万镇海军之外,他没有其他的兵权了。 西征打输了,殷元魁的下场不用多说,可是,打赢了,自然是罪责全免,功过相抵,既然海洲沦陷了,没有了镇海军,自然也就没有了镇海大将军,那么,该如何赏赐殷元魁? 其实,这个赏赐很简单,就是平调,从镇海大将军,摇身一变成为镇西大将军,位置没变,待遇没变,但是 ,真的没变吗? 自然变了! 镇海军统辖三洲之地,手里有十万大军,历代镇海军的编制都是如此,只有十万,可是,镇西大将军呢? 其统辖范围,虽然也是三洲之地,可是,手里却有二十万大军,而且这个编制还不是固定的,镇西军最少的时候,也有十二万的编制,最多的时候,可以高达五十万的编制,兵权之重,可想而知。 更何况,镇西大将军的统辖三洲之地,那是在以前,如果现在西征军他们守住了眼前的战果,其统辖疆土就大大扩张,六国之地,按照中原大洲的划分,最起码可以分为三个大洲,如此一来,那就是六洲之地。 藩王的疆域才多大? 一般的藩王,其辖区也就一洲之地而已,一些有突出贡献,跟当朝皇帝关系亲密的,有两洲或者三洲之地,但是,就算关系再好,也不会超过三洲这个数目。 唯一超过这个数目的,也只有在大炎王朝开国初期的时候,论功行赏,封了很多本姓王和异姓王,其中有寥寥数人,他们的疆域超过了这个数目,但是,也没有超过五洲之地。 如果殷元魁成为了镇西大将军,那他虽然是平调,没有封王,可是,这就是封王,无冕之王,这种情况,朝廷的大臣会愿意吗?炎武帝会愿意吗? 当然不会! 这还是说殷元魁连下六国之后的情况,如果殷元魁继续西征,再拿下几个王国,版图再次扩大之后,那镇西大将军的疆域就更大了。 功高震主,赏无可赏,封无可封,那就离死不远了。 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些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到了这一天,殷元魁会死,而且死的很惨,至于其罪名嘛,那就很多,通敌、叛国、谋逆...... 随便拿一个出来,殷元魁想不死都难,而且就算殷元魁没有这个想法,可是,等他做到镇西大将军这个位置之后,没有想法也会变得有想法了,就算他没有,不代表他麾下的人没有。 野心这种东西,往往都是随着人的地位不断拔高,从而不断扩大的,就算殷元魁真的是忠于大炎,忠于朝廷,忠于皇帝的,可是,在其麾下的裹挟之下,推动之下,他想怎么样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 这种情况,许一凡也经历过,就像当初海洲沦陷之后,许一凡的处境一般无二,不是他怎么想,就可以怎么样的,而是其身边的怎么想,他跟着怎么样。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显而易见的东西,可能很多人不会去细想,但是,如果细想之后,就会发现,殷元魁现在已经到了进退两难,骑虎难下的境地了。 在来康城的路上,许一凡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现如今,三十万西征军陷入康城这个沼泽当中,很可能是殷元魁故意为之的。 打肯定是要打,但是,不是进攻的打,而是防守的打,至于撤兵,那更不可能了,只要殷元魁选择撤兵,西域联军会不会奋起反抗,从而夺回失地,这个暂且不好说,但是,关于殷元魁一行人的赏罚肯定会下来的。 运气好,殷元魁是功过相抵,让其带兵东征,收复海洲,然后继续当他的镇海大将军,运气不好,加官进爵,留手京城,成为每天上朝的武将之一。 这两种结果,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还有更不好的结果,那就是遭到朝中大臣的各种弹劾,而其名目肯定很多,比如战损太大,比如中饱私囊,跟商人一起发国难财,等等乱七八糟的名目,再加上他本身就有罪在身,惩罚肯定不会,但是,剥夺他的兵权,那是肯定的。 一个武将,没有了兵权,就像是老虎没有了牙齿,构不成威胁,那他还有什么?还剩下什么? 什么都没有,最后的下场无非就是混吃等死,但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当然不会,京城居,大不易,就官场上的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蝇营狗苟,狗屁倒灶的事情很多,随便一个小错误,就会被无限放大,降职,罚奉,要不了多久,要么就是主动辞官,要么就是被动辞官,运气更不好的,那就是随便找个罪名,丢进大牢,稀里糊涂的被弄死了。 如果殷元魁还是那个手握十万镇海军的大将军,自然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可是,没有兵权的他,啥也不是,被大臣们弄死了,炎武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大不了是在其死后,掬一把辛酸泪而已。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在位的时候,不死几个忠臣,肱股之臣? 能够爬到大将军这个位置的殷元魁,不可能想不到这些,而在场的这些人,也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就拿童真和许凯歌两个人来说,在西征军当中,他们是仅次于大元帅的人,如果殷元魁倒下了,两个人是最有希望上位的,不管是童真上位,还是许凯歌上位,其家族都是获利极大的,以两个人的私交,再加上两个本来就差不多的家族交情,都可以互帮互助。 秦之豹自然也有想法,老秦家在西北这边,镇守了多年,他难道不想恢复老秦家的名誉吗?当然想! 房子墨有想法吗? 当然也有,不单单房子墨有,将军李承政估计也有,能够被丢到西征军当中当监军的皇室子弟,如果不是跟炎武帝一条心的,那他也不可能来此。 就算他们没有,那他们麾下的那些将领呢?他们背后的那些人呢? 在利益面前,没有可以阻挡他们的,而这就是现如今西征军的现状! 第三百九十章 许一凡跟西征军的博弈 其实,西征军当中,派系、阵营之多,远远不止这些。 上一次的西征军二十万大军,大部分都是镇西军,但是,这一次西征军的三十万大军,将士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殷元魁的镇海军,秦之豹麾下的镇西军,房子墨、李承政所在的京城军,还有童真、许凯歌麾下的地方军,而在这些人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各大山头、阵营、派系,简而言之,现在的西征军就是一锅大杂烩。 虽然现如今的西征军有三十万将士,但是,前前后后死了不少人,补充了不少兵员,此次西征,前前后后西征军投入了近五十万的将士,其派系之多,肯定不止许一凡看到的那么少。 本来这种派系林立的情况,殷元魁他们处置的非常好,小矛盾、小摩擦肯定有,但是,大的矛盾肯定没有,然而,许一凡来了之后,一顿王八拳打下去,这种本来就很薄弱的平衡,瞬间瓦解了。 其实,现在众多将领的心态是很复杂的,也是很矛盾的,他们既希望许一凡能够控制并且根除瘟疫,又不希望许一凡做到这一点儿。 如果许一凡做到了,就西征军的建制肯定得以保全,这对武将来说,自然是好事儿,他们应该感谢许一凡,可是,如此一来,矛盾也出现了。 瘟疫如何出现的,他们不清楚,瘟-疫-爆-发之后,他们处置不当,造成了重大的伤亡,这于情于理都是罪责,再加上,许一凡是外来者,在成为参将之前,他就是一个商人,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这让他们怎么想。 一个不懂军事的商人,却解决了天天跟将士待在一起,都无法解决的事情,是不是显得他们很无能? 一个乳臭未干,还是叛将之子的人,却手握重权,是不是很可笑? 最重要的是,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人,不管许一凡怎么想,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皇帝的人,他们这些拼死拼活,血战沙场的人,拿命换来的功劳,却比不上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子,是不是证明了他们的平庸? 现在,许一凡面临的是三种情况,三种态度。 以童真为首的口诛笔伐,成为众矢之的;以李承政为首的作壁上观;以殷元魁为首的左右为难,不管是哪一种,都对许一凡很不利。 所谓的流言四起,军心不稳,那只是一个借口罢了,真以为这些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不死的,没有办法收复军心? 开什么玩笑呢? 如果连基本的军心都掌控不了,他们还如何成为一代将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目的。 第一,拖许一凡下水,给许一凡增加压力,有罪大家一起扛,谁也别想跑,如果许一凡扛不住,那你就可以滚蛋了。 第二,逼迫许一凡拿出防疫的手段,虽然他们不知道许一凡做的那些事,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从他有条不紊,井井有条的处理瘟疫这件事来看,许一凡肯定有办法控制瘟疫的,这可是大功劳,怎么可能让许一凡一个人独占? 如果许一凡不愿意拿出来跟大家分享,那结果也很明显,接下来,许一凡在军中肯定是寸步难行,真以为这些武将是那么好说话的。 在别的地盘不好说,但是,在军营当中,许一凡想要做事儿,做成事儿,没有他们的协助和配合,想都别想。 至于说瘟疫的防治,那就更简单了,当真以为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控制吗? 现在,瘟疫的感染者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万把人而已,大不了一杀了之,反正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把感染者屠杀了,尸体焚烧也好,就地掩埋也罢,源头就给掐断了,至于说怎么给其他的将士交代,那也很好解释,通敌、叛国、逃兵、违抗军令...... 总而言之,军队当中杀人,需要理由吗? 需要,也不需要,需要是给上面的人一个交代,不需要是因为怎么说,是他们的权利和自由,反正人死了,理由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牺牲一小部分的人,来保全绝大多数人的利益,这笔买卖怎么看都很划算! 当然了,如果真的可以不用杀人,就可以救治所有人,那自然是最好的,而现在,他们要的就是这个办法。 争吵、指责还在继续,只是,随着许一凡的沉默,这种声音越来越小,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少年,看他怎么选择。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或许,在许一凡没来之前,他们不重视,看轻了这个少年,但是,就这两夜一天,许一凡做的那些事儿,他们就看的出来,许一凡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这个少年的心智、城府、心机、手腕,都不逊色他们。 蠢货可能上位,但是,绝对待不长久的,在场的人又有几个是蠢货呢? 渐渐地,房间内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许一凡,想看看他怎么说,或者说,他怎么选择,而这也决定了,许一凡接下来在军中的处境。 等到没有人再说话了,许一凡这才睁开眼睛,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诸位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陛下钦点的参将,是皇帝的人,如果你们这么想,那就错了。” 许一凡的话很直白,甚至可以说无比的露骨,饶是这些五大三粗的武将,一时之间也被许一凡的话给弄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许参将,你是陛下钦点的人,这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你是怀揣圣旨的人,你说什么都对。”有人开口说话了。 许一凡看了这个人一眼,是一个杂号将军,好像姓梅,至于叫什么,许一凡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来,但是,许一凡知道,他是地方派的代表之一,是去年才进入西征军的。 那时候,殷元魁他们已经连下六国了,大功劳肯定没有他的份儿,这段时间,他虽然也有一些功劳,但是,都是不痛不痒的功劳,没什么可说的。 军功没有捞到多少,却碰上了瘟疫,这下好了,军功不大,罪责却不小,这段时间,逃跑的逃兵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率属于地方军的,而许一凡昨天可是杀了不少逃兵的,这其中的恩怨,可想而知。 在场的这些军中大佬他不敢得罪,但是,许一凡这个外来者,简直就是软柿子,他怎么可能不揉捏一番呢? “呵呵!” 听到对方这么说,许一凡直接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如果梅将军真的要这么想的话,我无话可说。” 说完,许一凡也不去看梅将军那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我的事情,在场的人应该都很清楚,在成为参将之前,我就是一个商人,接到这份圣旨的时候,我人还在东海城,那个时候,海洲已经沦陷了,我完全可以不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纷纷下意识的看向殷元魁,只是,殷元魁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在西征军当中,有两个禁忌,一个是海洲沦陷,镇海军叛变这件事,另外一件事,就是秦嘉涆西征兵败的事情。 前者自然不用多说,殷元魁是西征军的最高统帅,海洲的沦陷和镇海军的叛变,就是殷元魁履历上的污点,能不提最好别提,不然...... 后者更不用多说了,他们现在在西北作战,很多事情都需要仰仗西北这边人的协助,没有他们的协助,他们别说打胜仗了,就是打仗都是问题。 他们也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海洲沦陷之后,它就成为了无法之地,许一凡待在东海城内,确实可以不接圣旨,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就算要怎么样,那也是等海洲被收复之后的事情了。 “但是,我还是来了,虽然我是个孤儿,可是,我比较是大炎人,既然是大炎人,肯定要做点儿什么。”许一凡继续说道。 众人闻言,表情不一,有不屑,有鄙夷,有冷笑,有佩服,但是,更多的还是不置可否,这种话,他们听的多了,而见得多了,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这种话,哄哄那些普通将士还可以,在他们面前说这样的话,那简直就是个笑话。 众人的反应,许一凡都看在眼中,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可能,你们很多人觉得我是在说大话,在说空话,在说废话,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说这么好听做什么,我说的对吗?” 众人沉默不语。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我这话说的很大,说的很空,说的很苍白无力,但是,我还是说了,为何?因为我没来之前,我已经为西征军做了很多。” “可能你们不相信,觉得我在忽悠你们,那我就说一说好了,去年冬天,你们缺乏冬衣,后勤的粮草也送不上来,眼看着就要出现重大的伤亡,可是,你们却突然之间,多了很多冬衣粮草,哪来的?”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有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而有些 人则是知道一些内情,顿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们应该都知道,去年有一支商队冒着巨大的危险,来到康城,跟你们大元帅做了一笔生意,没错,那支商队就是我的人,你们麾下将士过冬的衣服,都是我提供的,因此,你们少死了多少人,诸位心里应该有数吧?” 沉默,还是沉默。 “你们在场的人,应该有西北本地人吧?” 不等众人回答,许一凡继续说道:“我相信肯定有,不但有,而且还不少。” 在场有不少中层将领都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他们就是西北本地人。 “既然有,那你们肯定也知道另外一件事,或者说听说过,为了支持你们西征,西北三洲的百姓,是无条件的支持你们的,为了给你们运送物资,有多少人累死在路上,又有多少人把自己仅剩的那点儿过冬的口粮和被服,送给了你们?” “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很多,你们很多人心里都有数,在西北这个苦寒之地,中原的冬天都很难熬,更何况这里了,可是,去年冬天,西北的百姓死了多少,你们知道吗?” 许一凡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笑着说道:“可能有些人知道,可能有些人不知道,少死了十几万人,那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随着许一凡这个问题提出来,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去年,我听说有人在西北送粮食,冬衣,从而少死了很多人,难道是......” 不等这个将领说完,许一凡就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还是我。” “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说大话谁不会啊?” “就是啊,我还说是我派送的呢。” “......”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一般,响彻在众人的脑海里,有不少人纷纷开口反驳起来。 许一凡依旧保持着微笑,也不解释,就那么看着他们,似乎是不屑于解释,而似乎是被人戳穿之后,不好意思解释。 眼看着众人再次争吵起来,有人说话了,是房子墨。 “这件事是真的。” “嗯?!” ∑(っ°Д°;)っ 众人傻眼了,他们停下争执,纷纷看向房子墨,想听房子墨怎么说。 房子墨虽然是都蔚,而且还是负责后勤的,但是,他的话很多人还是相信的。 “这件事在去年的时候,我就有所耳闻,毕竟,大军的后方是我们的命脉和根基,一举一动我都必须了解,再加上,还有那么多本地的徭役过来,我很快就知道了,也查清楚了,确实是有人在给他们派送粮食冬衣,而派送之人,就是当初来康城跟我们做生意的那群人商人。” “嘶......”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相信了,却又不太愿意相信,有人刚想反驳,又有人开口说话了。 “此事是真的,监军大人,大元帅,还是朝廷那边都知道。” 说话的是不良人库吉,虽然库吉在众将领议事的时候,基本不说话,但是,他说的话,却分量很重,不良人的情报机构,是很庞大的,西征军之所以屡战屡胜,不良人情报的准确性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只是房子墨一个人这么说,他们还半信半疑,可是,库吉都说了,而且监军李承政,还有大元帅殷元魁在众人看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点头了,那这件事就毫无疑问是真的了。 虽然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可是,众人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接受的,毕竟,许一凡还是太年轻了,而且这些事儿是在他没有来康城之前,就已经做完了,这让众人心里极度的不舒服,也极度的疑惑和好奇。 看到众人这幅表情,许一凡却又开口说道:“我说这些,不是跟各位表功劳,只是想告诉诸位,我许一凡不是那种喜欢说空话,说大话的人,我是真的想做点儿什么。” “在场的都是军中将领,军队当中的条件如何,你们最清楚,虽说慈不掌兵,打仗嘛,肯定是要死人的,可是,如果能够少死人,我相信你们在场的诸位,都不想多死人吧,你们也不想用将士的鲜血和尸骨去染红和铺平你们的官帽子吧?” 这话一出,众人连忙摇头,废话,许一凡这话说的很大,完全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如果有人敢在这件事上反驳许一凡,那他就是真的蠢了,而他们蠢吗?显然不蠢。 “瘟疫是如何爆发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去问,因为没有意义,可是,瘟疫什么时候能控制下来,什么时候可以根除掉,这才是重点,我在得到康城出现瘟疫之后,就昼夜兼程赶往康城,就是想少死几个人,可是,在来的路上,我遭遇了不下于十次袭杀,而岩门镇那次,是最严重的一次,我出发的时候,只带了二十余人,而现在活下来的,也只有十来人而已,先不说那三百人的刺客是怎么在你们眼皮子下聚集起来,单单只说我遇袭这件事,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有人不想我来,不想我来插手瘟疫的事情,你们觉得我是在找茬儿,那么,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件事是真的,在你们当中,确实有人不想我来,至于原因嘛,你们心里应该清楚。” 众人的脸色再次变幻起来,彼此对视,仿佛都在审视着身边的人,想要确定是不是身边人在搞鬼。 许一凡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这个人,或者说,这伙人是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们也看到了,瘟疫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感染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每时每刻都在死人,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候,就有人死去,而这些人,有的是跟你们同生共死的袍泽,有的是你们的父亲、兄弟、子侄,不管他们是谁,阿他们都是你们的兵,看着他们陆续的死去,你们忍心吗?你们的良心安宁吗?” 众人沉默不语,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许一凡,或者说,他们已经或多或少的站在了许一凡这边。 第三百九十一章 威慑群将 “瘟疫的可怕,我想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我也知道你们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可是,这些办法真的可行吗?或者说你们忍心吗?” “我想你们肯定是不忍心的,控制瘟疫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事情繁琐,不是我许一凡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还需要诸位的配合。” 许一凡承认自己势力的单薄,也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这让在场不少人,对这个敢说真话的少年,有了不少好感,但是,也有不少人还是对许一凡很警惕,对于他的话很不屑,至于因为什么,那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许参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就问许参将几个问题。”童真开口了。 许一凡闻言,看向童真,笑着点点头,说道:“请问。” 对于这个从一见面,就跟自己不对付的童真,许一凡其实是很关注的,也是很疑惑的,在高级将领当中,唯独这个人好像对自己有一份很大的敌意,至于敌意的起因是什么,许一凡始终没有搞清楚,他不觉得自己得罪过这个副将。 其实,不单单是许一凡不解,在场的很多人都不解,只是,谁也不会缺心眼的去问两个人,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许参将口口声声说控制瘟疫,可据我所知,许参将从昨天到现在,所做的事情,好像都跟瘟疫无关吧?除了焚烧将士们的遗体。” 最后这句话,童真几乎是从牙缝当中挤出来的。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点点头,认可童真的话,对于许一凡斩杀那些不服从命令的士卒,他们虽然很不爽,但是,也知道,许一凡这么做没有错,换做是他们,也会这么做,真正让他们不爽的,还是焚烧将士们遗体这件事。 焚烧尸体,这已经不是理解不理解的事情了,而是良心的问题,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凡是从伤兵营抬出来的尸体,不管是感染瘟疫的,还是没有感染瘟疫的,一律焚烧,这就很不通情理了。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许一凡焚烧那些感染瘟疫的人,他们尽管不理解,却也知道,这种办法可行,可是,那些没有感染瘟疫的人呢? 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律焚烧,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当然了,除了焚烧尸体这件事之外,还有其他的事情,也让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比如放出死囚,比如放出俘虏,比如把军医集中起来培训,比如建造工棚,等等,这些事儿看起来都跟防疫无关,如果许一凡不说出子丑寅卯来,他们肯定是不答应的,而方才的指责和质问,其目的也是因为这个。 听到童真的话,许一凡笑了笑,却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你们都知道瘟疫的可怕,那你们知道瘟疫是怎么出现的吗?又是如何爆发的吗?”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说实话,瘟疫这东西,虽然不常见,却也不罕见,大灾大难之后,出现瘟疫是必然的,而大战之后,出现问题的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因为正常,所以没有人去关心这个,因为不关心,所以当许一凡问出来的时候,众人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看到众人这幅模样,许一凡又笑了,他没有去问其他人,而是问童真:“童副将,你知道吗?” “死的人太多,天气炎热,出现瘟疫很正常。”童真想了想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认可了童真的话,然后,又摇摇头,说道:“童副将说得对,但是也不全对。” “哦?看来许参将知道咯,那你跟我们这些大老粗说说,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童真直接反驳道。 对于童真咄咄逼人的质问,许一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满意,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打仗嘛,肯定是要死人的,而且一死就是一大片,就像是割韭菜一样,人死之后,肯定会腐烂,而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再加上天气炎热,腐烂的速度就更快了,如此之多的尸体一起腐烂,产生了很多细菌和病毒,而这就是瘟疫的来源。” “细菌?” “病毒?” ∑(っ°Д°;)っ 首次听说这两个名词的人,都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科普知识的打算和欲望,而是直接说道:“说的直白一点儿,所谓的瘟疫,其根源就在这些死人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瘟疫的罪魁祸首是这些死人咯?” 童真斜眼看向许一凡,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其他人也露出相似的表情,只是,没有童真那么赤-裸裸罢了。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瘟疫真正的根源,不在于这些死人,而是在于你们。” “嗯?”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震惊了,疑惑、不解、诧异、茫然,但是,更多的还是愤怒。 “许参将此言何意啊?难不成许参将是打算把瘟疫出现的罪责怪罪到我等身上?”童真再次说道,而且说的很不客气。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居然点点头,这一下把所有人都给激怒了,不单单他们愤怒了,殷元魁、李承政还有库吉,也都脸色难看的看向许一凡,许一凡这是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啊,这是犯了众怒。 眼看着争吵就要开始,矛盾就要爆发,却听到许一凡继续说道:“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何要焚烧尸体对吗?” 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一下子把所有人的好奇心勾引起来了,使得即将爆发的矛盾,再一次被压制下去了,这一幕落在殷元魁几个人眼中,顿时眯起了眼睛。 许一凡给他们带来的震撼和意外太多了。 许一凡没来西征军之前,很多人都知道他这个人的存在,在许一凡成为西征军参将的时候,他的名字更是被人熟知,当见到许一凡之后,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双方的博弈就已经展开了。 无论是索要指挥权也好,还是立下军令状也罢,亦或者是眼下这种被众人围攻也好,都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文人有个词叫做舌战群儒,说的是读书人的能言善辩,但是,这也仅限于文人而已,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尤其是朝堂之上,站位靠前的那些人老狐狸,哪个不是能言善辩之辈。 可是,这里不是朝堂,而是军队当中,在场的人,读过书,识文断字的人,也就寥寥数人而已,把他们惹急眼了,拍桌子骂娘那都是基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拔刀相向的,更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句俗语,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不是没道理的,能够跟武将讲道理,而且还讲的如此理直气壮的,有,但是少之又少,而且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而像许一凡这样,如此年轻,又初来乍到,更没有身份背景可言的人,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如此之好,这着实让人感到意外和震惊。 就刚才那乱糟糟的情况,殷元魁这个大元帅遇到了也很头疼,处理起来都很棘手,可是,许一凡却随便丢出几个问题,就解决了,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现在,随着童真的连番质问,许一凡再次成为众矢之的,眼看着矛盾就要白热化,他却再一次把众怒压制在临界点上,看似要爆发,却始终没有爆发,这份能力,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殷元魁自然能做到,但是,那是因为他在这个位置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才做到的,可是,许一凡才多大? 十五岁啊,很多人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就算许一凡身边有高人指点,教导,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儿,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儿,比如房子墨,比如李承政,他们哪个家世背景简单了?他们能做到吗? 或许能,但是能做的这么好吗?那就难说了。 想到这儿,殷元魁突然意思到,他似乎小看了这个年轻人,尽管他已经无数次拔高了对许一凡的看法,可是,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年轻人,这让本来打算出来和稀泥的殷元魁,选择了作壁上观,而抱着类似心态的,还有房子墨、李承政等人。 “将士战死,收敛尸体,这本身没有什么,这不但不是一件坏事儿,反而是一件好事儿,但是,这种看似好事儿的背后,却也存在问题。”许一凡说道。 “什么问题?我行军打仗多年,怎么没看出问题啊?”童真质问道。 “那是因为你顽固不化,不懂得变通。”许一凡直接反呛道。 “你......” 此话一出,童真当场急眼了,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许一凡的鼻子,就要骂娘,却被许一凡无视了。 “天气炎热,死人太多,尸体腐烂,是个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往往最好的做法就是就地掩埋,防止出现瘟疫,可是你们呢?” “你们不但没有掩埋,反而把尸体停放、堆积在一起,而且就堆积在伤兵营附近,瘟疫想不爆发都难 ,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你......”童真再次指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童真,反问道:“童副将,你从军十五载,难道不知道吗?难道我说错了吗?” 童真不说话了,但是,那脸色真的难看到了极致。 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反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其实,瘟疫如何产生的,具体的他们不清楚,但是,根据经验来判断,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那些尸体才是关键。 “伤兵最忌讳的就是伤口感染,而把腐烂的尸体放在他们周围,想不感染都难,这是什么?是已经不是愚蠢了,而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许一凡继续指责着众人。 情况到了这里,逐渐出现了反转,刚才还在义愤填膺,指责许一凡的人,现在反而被许一凡指责起来。 “这次瘟-疫-爆-发,你们一共犯了五个错误。” “第一,尸体没有就地掩埋,反而停放在伤兵营附近!” “第二,管理混乱,防护意识几乎没有,不管是看守伤兵营的士兵,还是军医,在这方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第三,不够重视,瘟疫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不知道,瘟疫从什么地方爆发的,你们不知道,瘟-疫-爆-发之后,你们不是第一时间救治伤员,而是想着推卸责任,隐瞒不报,我问房都蔚,房都蔚告诉我,瘟疫是从十八天前开始的,但是,根据我的了解,瘟疫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你们都是军中宿将,这种情况你们应该最清楚,可是,偏偏你们不清楚,反而是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子最清楚。” “第四,医药不足,经验不足,办事效率低下,打仗会死人,会出现伤兵,是个人都知道,朝廷送来的那么多的药材,哪去了?还有,瘟疫不是第一次出现,军中的军医难道真的一点儿经验都没有吗?我想不是吧,不是没有没有,而是不当一回事儿吧。” “第五,欺上瞒下,上下推诿,瘟疫出现了,你们不断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的措施,反而选择了隐瞒,直到瞒不下去了,才上报,而上报之后,却开始相互推诿,从而导致瘟疫大面积扩散,还出现了逃兵,伤兵营我去看了,守卫如此之多,为何还会出现那么多的逃兵,其中缘由,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随着许一凡一点点说出来,质问出来,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却始终没有人说话,不是他们不想反驳,而是没办法反驳,能够站在这里的,又有几个人屁-股下是干净的? 说完这些,许一凡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你们都想到了掩埋尸体,难道想不到焚烧尸体吗?难道不知道尸体腐烂会继续扩大瘟疫吗?” 不等众人回答,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不,你们知道,只是你们不愿意,也不舍得,更不想这样,为何?因为你们担心有人反对,有人不满,怕承担罪责。” “哼!你们怕,我不怕,所以我来做了,估计我在做的时候,你们很多人心中还在窃喜吧?知道我犯了众怒,如此一来,就没有人跟你们抢夺兵权,对吗?” 众人彻底不说话了。 “我让房都蔚准备的那些东西,你们应该都看到了,那些东西军队当中缺吗?不缺吧?燃烧艾叶,可以起到防疫的作用,你们不知道吗?用汤药洗澡,你们不懂吗?整理军营卫生,你们想不到吗?” “不是,你们知道,也懂,更加想得到,可是你们却没有去做,为何?原因你们心里清楚。” “至于说,你们刚才说的什么军心不稳,呵呵......” 许一凡直接大笑起来。 “炎军的军心如果这么容易就不稳健了,那自称是天下第一强军的炎军,也不过如此嘛,如果军心这么容易不稳,那我甚至怀疑,你们之前所谓的连下六国的功绩,是不是都是虚假存在的,水分是不是太大的一些?一个连下六国的军队,遇到一点儿小事儿就军心不稳,还出现如此之多的逃兵,你们难道不觉得害臊嘛,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爬起来的,如何收拢军心,还用问我这个毛头小子吗?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心里很清楚。” “今天,我就把话搁在这儿,兵权上的事情,我不插手,也没有资格插手,军心上的事情,我不过问,也不会过问,如果你们收拢不了军心,我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回我的东海城,继续当我的商人,反正我也损失不了什么,再说了,你们也都知道,我是叛将之子,你们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反正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可以无所谓,你们能吗?你们敢吗?” “想刁难我,可以啊,你们出招,我接着就是了,我立下军令状了,你们想给我使绊子,不想让我好过,可以啊,无所谓,反正死的是你们的兵,你们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我告诉你们,你们继续跟着对着干,你就问问你们手下那三十万将士答不答应,问问在你们身后,为了让你们打赢这场仗的老百姓答不答应,问问中原那些百姓答不答应,问问朝廷答不答应,问问皇帝答不答应,如果你们觉得他们能答应,那更好了,我更加的无所谓了。” “我把话搁在这儿,除了兵权上的事情,我不插手之外,其他的事情,我许一凡说了算,你们可以继续刁难我,也可以弹劾我,更可以谋杀我,只要你们敢赌,我就敢把脑袋搁在桌子上,跟你们赌,你们敢吗?” ∑(っ°Д°;)っ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傻眼,彻底的傻眼了,包括殷元魁在内的人,在许一凡这番说辞之后,全都傻眼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震慑,来自内心深处的震慑! “我还有很多要做,就先告辞了,军心不稳的事情,你们自己慢慢商量,我相信诸位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房间,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将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拭目以待 三个问题! 他凭什么这么嚣张? 他的底气和依仗是什么? 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有多少把握? 这三个问题在许一凡离开房间之后,就一直萦绕在众人的脑海当中,在许一凡离开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房间内都是寂静无声的。 炎军当中,从来不缺乏年轻人,当然,也不缺乏那种军中宿将,不管是那种毫无根基,全靠一身热血和本身拼杀出来的普通将领,还是那种依仗家族背景横空出生的高官子弟,做人做事都会给人留几分颜面,纨绔的、豪横的、不可一世的、吊儿郎当的人,他们见多了,也见惯了,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像许一凡这样,像个愣头青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场的中高级将领,不算多,却不算少,加起来最起码也有十余人,却被一个到军营不到两天的小子给震慑住了,不但震慑住了,还把他们震慑的哑口无言,这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愤怒吗? 当然了,许一凡多大?他们多大?他们上阵杀敌的年龄,比许一凡整个人的年龄都大,许一凡凭什么敢这样做,他到底依仗着什么? 难道是参将这个身份?还是他怀里的那份圣旨? 之前,他们都以为许一凡最大的依仗是这两样东西,可是,现在看来,是也不是,参将确实是皇帝钦点的,而圣旨也确实是真材实料的,这东西确实让人忌惮,但是,要说有多忌惮,那倒不至于,在场的人有几个没有见过圣旨的? 许一凡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不是别的东西,就是西征军三十万将士的性命,是他们背后整个大炎王朝的百姓,是整个大炎王朝。 之前,在许一凡立下军令状的时候,他们还觉得有趣,抱着看热闹,看笑话的态度去看待这个年轻人,可是,现如今,他们才发现一件事,真正被当成热闹看的,被笑话的,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而是他们。 许一凡知道的太多了,西征的战损之高,远远比他们递交给朝堂的塘报要多得多,因为瘟疫死的人,也比纸面上的数字多得多,而真实的逃兵,也比纸面上多得多。 这些东西,说它不是事儿吧,它的不是事儿,毕竟,都是军中老将了,军队当中是个什么样子,朝堂之上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比谁都清楚,夸大战果,隐藏不利,这都是基本操作;可是,你要说它是个事儿吧,它还确实是个事儿,一旦战局不利,朝廷追查下来,那这些事情就是最大的缺陷,最大的破绽。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被摆在台面下的事情,很少,也不会被人轻易放在桌面上,然而许一凡这小子,直接就摆在了桌面上,他傻吗? 不,他不傻,非但不傻,反而很聪明。 当一件事摆在桌面已,可是,一旦摆在桌面上来了,那就完全说开了,成为了众矢之的,放在桌面上,那最多是失误问题,摆在桌面上了,那就是原则问题,是责任问题,谁敢无视它? 众将领想拖许一凡下水,不但没成功,反而被这小子给拖下水了,虽然立军令状的是许一凡一个人,但是,他现在却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了,许一凡有的话说的很对,那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参将干不好了,大不了拍拍屁-股揍人,可是其他人能做到吗? 不能! 许一凡走了,他可以回海洲,回东海城,至于他如何回去,那尚未可知,可是,他一旦回去了,朝廷又能怎么样,海洲已经沦陷了。 一旦朝廷追着下来,首当其冲的肯定不是许一凡这个参将,而是在场的这一众将领,别的不说,就许一凡那炎武帝钦点的参将这个职位,就可以让很多人对他的责任视而不见,毕竟,把责任推到许一凡身上,看似是打许一凡的脸,其实是在打炎武帝的脸,他们敢吗? 整个炎军,包括大元帅殷元魁在内,每个人都是有羁绊的,许一凡能跑,他们能跑吗? 当然不能,一旦他们跑了,往小了说是临阵脱逃,往大了说就是谋反,如果他们跟许一凡一样,是光着脚走路的,那自然无所谓,可惜,他们不是,能站在这里的,哪个没有点儿关系背景,背后没有几个人帮衬啊? 问题又回到了许一凡刚来的时候,一切最初开始的样子,对赌! 那个时候,是许一凡一个人在赌,其他人看戏,现如今,不是许一凡拖着所有人在赌,筹码也很简单,就是脖子上的那颗脑袋,不过,许一凡只有一颗,最多再加上跟着他来的那群人的脑袋,而其他人就不同了,他们不但要赌上自己的脑袋,还要赌上全家人,甚至更多人的脑袋,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简而言之,瘟疫的流言传开了,看似是他们攻击许一凡的一个筹码,其实,这又何尝不是许一凡把他们绑在一条船上的筹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家就是跟你赌命,你敢不敢赌? 这下所有人都为难了,不但为难,而且还是非常的为难。 不爽也好,愤怒也罢,无奈也好,他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新来的小子,在着着实实的给他们上了一课,原本占据着绝对主动权的他们,现如今,被人家反客为主了,这说出去,肯定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幸好这是在康城,在西征军内部,如果是在外面,他们真的没脸见人了。 众人不说话了,都纷纷下意识的看向大元帅殷元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最终做决定的,也只有殷元魁这个大元帅了。 殷元魁此时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的,要说有多愤怒,那到谈不上,作为五大大将军之一,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识过,如果这么轻易愤怒,那就真的会被人小看了,但是,要说多看好许一凡,那也不存在,从许一凡来到西征军,就保持着强硬的态度,而且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得罪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在场的所有人,这样做,不管是在军队当中,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是大忌当中的大忌。 瘟疫这件事处理好了,许一凡没有什么功劳,就算有,也不会太大,如果处理不好,那许一凡绝对是最大的责任人,总而言之,许一凡现在就是一个出力不讨好,还不得不出力的境地。 沉吟良久,思索良久,殷元魁最终开始开口了。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一切以军心为主,一切以瘟疫为主,许参将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还需要诸位鼎力支持,军心之事,还有劳各位了,诸位都不想被朝廷追究吧?”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明白了,殷元魁这是打算妥协了。 这个答案,这个结果没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许一凡已经把众人逼到了南墙下,不得不做出选择,不管他们愿不愿意,都必须做出选择,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尽管众人心中多么的不情愿,在殷元魁定下基调之后,众人还是纷纷抱拳领命,然后转身离开了。 瘟疫的流言传开,确实给西征军带来了一定的冲击,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绝对没有那么大,距离所谓的军心不稳,还早着呢,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如果炎军的军心真的那么容易崩溃,那所谓的天下第一强军,纯粹是扯淡,不过,要说一点儿影响没有,那也不可能,处理起来还是比较头疼的。 那些中层将领离开了,而这些高级将领却没有离开,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一种终日打雁,却让燕啄了眼的感觉。 “大元帅,难道真的就这么放任那小子胡来?”率先开口的还是童真。 在童真开口之后,其他人纷纷看向他,尤其是殷元魁,他盯着童真,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他有一个问题想不通,童真为何处处针对许一凡。 这个问题,不但许一凡感到疑惑和好奇,其实,殷元魁他们也感到好奇和疑惑。 第一,童真跟许一凡不认识,没有任何的交集,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第二,童真作为先锋营的主将,攻城略地,冲锋陷阵,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在这次西征的时候,许一凡提供的那些军备,可是帮了童真大忙啊,箭雨洗地,炎刀杀敌,重甲作为杀手锏,这三样东西的出现,可是少死了很多人,按理说,童真应该感谢许一凡才对。 第三,就算是因为许一凡是许淳儿子的身份,跟许一凡不对付的,应该也是其他人啊,比如许凯歌所在的许家,当年可是因为许淳,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比如房子墨所在的房家,也因为许淳这件事,让房巨鹿受到了很大的质疑,再比如监军李承政,如果是他们其中的某个人为难许一凡,殷元魁不奇怪,可是,偏偏为难许一凡的是童真,这就让殷元魁想不通了。 “童副将,你如此做,究竟为何啊?”殷元魁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向童真,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被殷元魁这么问,被众人这么看着, 童真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看那小子不顺眼呗!” 这个答案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众人自然是不相信,童真这么做,肯定是有隐情的,只是,童真不愿意说,殷元魁也不好多问什么。 见童真不愿意解释,殷元魁也没有多问,而是说道:“现在是关键时期,既然瘟疫的事情捂不住了,那只能想办法解决,如果是别人来,我肯定没有多少信心,也没有多少把握让他这么胡来,但是,既然是这小子......” 殷元魁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小子有点儿邪性,东海城是什么地方,你们应该都清楚,这小子能够短短的一年时间在东海城站稳脚跟,现如今,提起东海城绝对绕不过这小子,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手段不简单,百货楼的那些东西,很有意思,我觉得他敢把这件事揽下来,肯定是有很大把握的,你们觉得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番,纷纷点头。 在许一凡没来康城之前,关于他的事情,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知道一二的,尤其是百货楼,当然,最多的还是许一凡提供的军备三件套,这小子确实邪性的很,跟很多同龄人都不一样。 “既然他想做,也敢做,那我们配合也未尝不可。”殷元魁说道。 众人下意识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人有些担心。 许凯歌说道:“配合肯定没有问题,只是,我们也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毕竟,瘟疫这种事情,一旦彻底爆发,那可是要死很多人的。” 殷元魁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这也是我把你们留下来的原因了。” “大元帅有何良策?”许凯歌连忙问道。 “瘟疫虽然厉害,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瘟疫的事情,我已经上奏给朝廷了,朝廷那边也做出了反应,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而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控制瘟疫的蔓延,如果能够在朝廷的人来之前,彻底解决这件事,那自然更好,如果不能,最起码也要较少瘟疫的蔓延,至于怎么做,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吧?”殷元魁说道。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 原本还各怀心思的众人,在瘟疫来之前,虽然不是一盘散沙,但是,也差不离,现在,因为瘟疫这件事,他们必须联合起来,许一凡的到来只是加剧了这种团结一致的进度而已,说实话,就这件事上殷元魁还是得感谢许一凡。 瘟疫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他们内部自己消化了,如果能自己解决,那自然最好,不会落人口实,一旦让朝廷的人插手解决这件事,就算他们无过,那也是有过的,就目前的态势而言,他们必须团结一致。 “大元帅说得对,这件事我们必须自己解决,不能让朝廷的人插手。”童真直接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着,而这个时候,没有再提起许一凡,或者说,他们已经把许一凡当成自己人了,这种态度的转变,看似很奇怪,其实也很正常。 朝堂上那些官员是什么嘴脸,他们在座的都很清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一旦让他们插手这件事,能够解决瘟疫还好说,他们立功劳,殷元魁他们保住了西征军,勉强算是皆大欢喜,但是,殷元魁他们肯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可能是钱财上面的,也可能是权利上的,更可能是名气上的,总而言之,他们要的东西肯定不少。 如果解决不了,这些人也不会承担太大的责任,而一切的过错都是西征军的,总而言之,就是有功劳,他们得,有责任西征军扛着。 反观许一凡,虽然这小子态度很强势,但是,他毕竟在做实事,而且他要的东西不多,就算他要,不管是功劳,还是钱财,亦或者是其他的,其实都好满足,一个人和一群人的要求想必,自然是前者的代价更小一些了,两权相害取其轻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把事情说开了,说透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他们一共要防备三件事。 第一,防备西征军趁着这个机会大举进攻。 第二,防止瘟疫持续蔓延,从而影响全军。 第三,自然是防备朝廷的人。 只要这三件事不发生,那一切事情都好说,问题不大,西征军还是西征军,他们还是他们。 打仗的事情,他们都是军中宿将了,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去做,而防备朝廷的人,跟朝廷的博弈,他们也清楚怎么做,这个也无须担心,真正让他们担心的,还是第二件事,而这件事,就看许一凡接下来的操作了。 如果许一凡能够处理下来,那自然一切好说,许一凡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如果处理不好,那就新账旧账一块算,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也没人保得住他。 接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些军事上的事情之后,就各自离开了,到了最后,房间内只剩下四个人,房子墨、李承政和库吉。 房子墨留下来,是因为殷元魁要过问一下后勤的问题,还有瘟疫的事情,以及许一凡这段时间做的那些事儿的目的。 其实,这些事情殷元魁都知道,不过,还是问了问,而结果自然是多少收获,问题还是很大,看不懂的地方依旧看不懂,看得懂的地方也无需多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房子墨说完之后,殷元魁说了句,那就拭目以待吧,就让房子墨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叹息 在房子墨离开之后,房间内还是四个人,一直未曾露面的大都蔚汤芮出现在了这里。 “老汤,这件事你怎么看?”殷元魁看着眼前坐着的男子问道。 老汤自然就是汤芮了,汤芮的年龄不大,但是也不小了,在整个西征军当中,如果论年龄的话,除了殷元魁之外,就属他最大了。 汤芮不是京城子弟,也不是殷元魁的嫡系,他就是西北本地人,不属于任何阵营,如果硬要说的话,他算是镇西军一脉的,不过,他跟秦之豹的关系却又很复杂。 怎么说呢,汤芮可是经历过三位大将军的人物,如果放在朝堂之上,算是三朝元老了,而放在军队当中,虽然没有这么夸张,却也不逞多让。 汤芮是西北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早就参军了,其参军入伍的年龄,跟许一凡的年龄差不多,十五岁入伍,从一个最普通的卒子,一步步爬上来的。 当年,镇国大将军许淳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他爬到了都蔚这个位置,而且是最年轻的都蔚,在许淳离开镇西军,秦嘉涆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他还是都蔚,只不过,从左都蔚升任为大都蔚而已。 几十年过去了,汤芮还是个都蔚,位置一直没有变过,哪怕是现在,他还是一个都蔚,但是,却没人敢小看这个不怎么参与军事讨论的男人。 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负责留守大后方的就是汤芮,在殷元魁带兵来之前,是汤芮带着不到十万人的镇西军,抵挡了西域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一个在三位大将军手底下做过事儿的都蔚,一个可以让秦嘉涆放心把后方交付的男人,一个仅靠着数万镇西军,可以抵御西域数月进攻的男人,岂是那么简单的人物? 可能是西北风沙太过于粗粝,使得汤芮看起来比殷元魁还要老态几分,皮肤黝黑,脸上有西北独有的高原红,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军人,反而像是一个农民,比如此刻。 汤芮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头发也只是用一根简单不过的木钗束缚着,一双手粗糙不已,像极了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儿一辈子的农民,坐姿也十分的不雅观,像极了农村的老大爷,最主要的是,他手里还拿着一杆旱烟袋,在殷元魁问话的时候,他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而在其腰间,还别着一个水囊,不过,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酒。 酒很便宜,也很常见,就是本地产的劣酒和烈酒,家家户户都能做的出来,度数不低,却也不算高,凡是西北的人,都喜欢喝几口,不过,那味道嘛,就不多说了,真的不咋地,一般人喝不惯。 跟大多数老人一样,汤芮看起来很和善,脸上总是带着一张笑脸,浑浊的眼睛习惯性的眯着,坐在那里,如果不仔细去看,真的很容易被忽略,话也不多,一天十二个时辰,难得说几句话,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话有时候比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大元帅还要管用。 全军三十万人,最高的时候,人数将近四十万,可是,都蔚却始终只有三个,汤芮、秦之豹、房子墨,别看房子墨负责全军的后勤,而秦之豹负责全军的军纪,但是,他们只是负责表面的工作罢了,真正负责这两件事的,还是眼前这个像个农民的男人。 房子墨和秦之豹虽然都是大家族出身,能力和眼界肯定有,而且不低,可是,要论起做实事儿来,他们的经验还是不足的,太稚嫩了一些,让他们负责几万人的军队,那自然没有问题,肯定处理的非常好,但是,像这样几十万的军队,那就不行了。 虽然打仗的军人只有三十万人,可是,真正需要管理的人,是这个人数的一倍还多,如果没有点儿手腕和能力,根本不可能处理好,更何况,这支西征军还是从全国各地抽调上来的,其中矛盾重重,而想要处理好,并且协调好,靠两个年轻人,那纯属是扯淡的。 可是,西征军从开始西征到现在,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至少,在后勤和军纪这方面,从来没有出现过纰漏,不用殷元魁操心什么,就算偶尔房子墨他们出现了纰漏,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简而言之,汤芮在西征军的地位看起来很不起眼,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忽视,哪怕是现在在房间内的三个人。 听到殷元魁的问话,汤芮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旱烟的味道很冲,闻起来很难受,烟雾也很浓郁,但是,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说什么。 袅袅烟雾升腾而起,遮挡了这个男人的表情,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之后,汤芮开口了。 “有大将之风,比你们几个都强。” 三人闻言,顿时一愣,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汤芮会如此评价许一凡,而起评价还如此之高,这可是稀罕事儿啊。 似乎是怕三人不理解,汤芮缓缓地解释道:“论城府,他的城府不在你们之下,你们只看到他的强势,可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敢这么强势吗?仅仅是携圣意而来吗?” 李承政闻言,眯起了眼睛,犹豫一下,问道:“难道不是吗?” 汤芮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个话不多,地位却极高,权利极大的皇室子弟,嗤笑道:“他算什么人?一介布衣而已,你是什么人?皇室子弟,你都不敢这么做,他却敢?为何啊?” “为何?”李承政下意识的问道。 “西征军当中有他的人。” “嘶......” 此话一出,三人倒抽一口凉气,只是,不等三人发问,汤芮补充道:“而且不止一个,不过,位置都不高,最高的也只是一个百夫长而已,还不是在前线部队,是不是很有意思?” 殷元魁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老汤,你是怎么知道,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殷元魁紧蹙着眉头问道。 “呵呵......” 汤芮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之前,我也没有发现,只是,等到那小子快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的,有意思的很,那小子没来之前,就已经把你们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了,不然,你以为他的底气所在?” “嘶......” 三个人再次倒抽一口凉气,只是,殷元魁和李承政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汤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库吉,而库吉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汤芮,一切都在不言中。 论情报,论玩探子这件事,不良人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军队当中有许一凡的人,不良人不可能没有发现,也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可是,库吉从头到尾都没说,看似很正常,其实很不正常。 “论手腕,想必你们也看到了,丝毫不逊色你们,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却敢杀校尉和千夫长,换做你们,你们敢吗?”汤芮继续说道。 “论做事,虽然我也看不懂他做的那些事儿,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做的这些事儿,肯定是有意义的,而且是环环相扣的。” “这样一个年轻人,可比那些出身世家的人,要强很多哟,你们一直说他是一个商人,我反而觉得,他更像一个将军,不要小看他了。” 李承政听到这儿,心里就不舒服了,汤芮说的其他事儿,李承政不反驳,可是,最后这句话,明显是说他这个皇室子弟,不如一个野小子。 “汤老,你太高估他了吧。” “高估?呵呵......” 汤芮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政,开口问道:“你知道跟着他一起来的四个人去哪了吗?” “去哪了?”李承政下意识的问道。 三人都是一愣,说实话,对于那四个人犹如死人一般的人的去向,他们还真的没有怎么在意,毕竟,那四个人本身就不怎么引人主意,此刻,听到汤芮这么问,他们才想起来,这四个人好像才来康城没多久,就离开了。 “你们恐怕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进入康城没多久,已经有十个商队过了玉门关,你猜猜,这些商队是做什么的?”汤芮又问道。 三人再次一愣,没有说话,虽然他们隐隐的猜到了一些,却无法确定。 汤芮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这十支商队,在过玉门关之前,带的全都是银子,海量的银子,可是,在灵洲的时候,这些银子全都换成了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人!” “人?” 李承政彻底愣住了。 “没错,就是人,工匠、郎中,还有无数的药材,可能你们不知道的是,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灵洲一洲内的工匠郎中,全都被聚集起来了,而且整个灵洲的药材,全都被买断了,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在来康城的路上了。” “他哪来的银子?哪来的人?”李承政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是商人,这件事他知道,有 钱肯定是有钱,可是,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别说许一凡这个才崛起没多久的商人了,就算是东海城的三巨头,也很难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银子,至于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乡野的工匠、郎中,单独找一两个,那肯定没有问题,可是,想要把一洲的工匠和郎中全都召集起来,那就困难了,一洲刺史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做到,许一凡怎么可能做到。 对于李承政这个问题,汤芮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库吉,殷元魁也同时看向库吉。 别人或许做不到,可是,有人却能做到,比如不良人。 不良人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没有人知道,但是,肯定是深不可测,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儿的,那也只有不良人了。 李承政有些后知后觉,在愣了半天之后,猛地转过头,看向库吉问道:“你们做的?” 被三个人看着,库吉笑了笑,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汤老说的没错,灵洲之事确实是我们做的。” “谁让你们做的?不良将?还是不良帅?”李承政追问道。 库吉却摇摇头,说道:“都不是。” “那是?” “提司大人!” “嘶......” 此话一出,除了汤芮之外,李承政和殷元魁都倒抽一口凉气,尤其是李承政,他仿佛遇到鬼一般,表情格外的精彩和复杂。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很多在外人看来是秘密的东西,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良人除了常年坐镇摘星楼的不良帅之外,闻名遐迩的就是三大不良将,还有七十二司了,但是,这只是表象,而真正让所有人忌惮和好奇的,还是不良人提司一职。 不良人提司,其权利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那怕是大将军,哪怕是皇室子弟,都不清楚不良人提司到底是何人,对待七十二司的人,他们可以不用太客气,哪怕是对三大不良将都不用太客气,可是,对于不良人提司,是不敢不给面子的。 别说你是大臣之子了,就算你是皇室子弟,他们都可以当场斩杀,而且事后不会被问责,其权利之大,可想而知。 “难道...难道...他就是...” 李承政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睁大了眼睛,看着库吉。 库吉笑而不语,殷元魁若有所思,而汤芮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承政见状,喃喃自语起来,很多解释不通的事情,到了现在都可以解释清楚了,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才是他真正的依仗,难怪他敢这么霸道和强势。 只是,在想通这些事情之后,李承政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不良人提司这件事,殷元魁这个大元帅都不甚清楚,自己都不知道,汤芮是怎么知道的,想到这儿,李承政就眼神复杂的看向汤芮。 以前,他没发现这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尊敬肯定有,重视也是肯定的,可是,要说有多大,那还真的不算多,然而,此时此刻,李承政才发现,他小看了汤芮。 之前,他还不理解,为何殷元魁如此重视汤芮,也不明白,在出征前,炎武帝曾经跟他提起过汤芮,让他跟着汤芮学习,现如今,他明白了。 这个在军中最不起眼,可有可无的男人,才是最厉害的一个,他的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过殷元魁的。 当然,除了意识到这一点儿之外,李承政还有很多疑问在心头浮现,比如许一凡怎么就成为了不良人提司,还有,许一凡是叛将之子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还有炎武帝为何如此重视许一凡,等等,疑问太多了,一时之间,让这个皇室子弟有些茫然起来。 李承政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啪啪啪!” 就在三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汤芮一袋烟抽完了,他像个老人一般,把烟袋在地上磕了磕了,然后,把烟袋杆别在腰间,站起身,说道:“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忙,那小子要的东西太多了,我也很头疼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啊,做事儿真的不地道,哎......” 接连叹息两声,汤芮站起身,背着手缓缓地离开了,对于他的离开,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阻拦。 “大元帅,接下来,我们......”在汤芮离开很久之后,李承政才缓过神来,转过头,看向殷元魁问道。 殷元魁紧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了,似乎是想通了某件事,他抬起头,看向李承政,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按照老汤说的去做咯,你是监军,现在军心动荡,监军大人是不是该出手做些事情了?” 李承政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是该做些事情了。” “有些人该换一换咯。”殷元魁似有所指的说道。 李承政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西征军并没有表面看的那么和谐,尤其是在连下六国之后,某些弊端已经凸显出现来了,以前,殷元魁他们想要整治,顾忌太多,很难整治,现在,机会来了,这个时候,完全可以趁机整治一番,拉拢一波,打压一波,然后在杀一波,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支军队更加的有凝聚力,同时,也更加的有作战能力。 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却意味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有人要倒霉了,甚至会丢了脑袋,至于是哪些人,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有数。 接下来,三个人又说了一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情之后,库吉和李承政就起身离开了,而房间内只剩下殷元魁一个人。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殷元魁眯起眼睛,陷入了沉思,作为一军元帅,有些事情,他看的更深一些,也看的比一般人更透彻,更长远一些,可是,越是这样,越是让殷元魁感受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哎......”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内传来殷元魁一声叹息。 第三百九十四章 医疗队 从元帅府出来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去休息,而是去找宁致远了。 对于元帅府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不但不感到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他知道,今天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这么早而已,不过,早发生早解决,这样他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在这件事上浪费心神。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话说的很好听,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官场不是江湖,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雪中送炭这种事,有,却很少,落井下石的事情,有,很多,但是,更多的还是作壁上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也有圈子,有圈子的地方自然就有规则,军队是官场的一部分,只是,相较于庙堂,军队的规则不多,很多东西都十分的直接罢了,有点儿像江湖,可它却又不是江湖。 童真等人,打仗绝对是一把好手,这一点儿许一凡承认,但是,在其他方面,童真等人的做法和行为,那就有待商榷了,他们想做什么,许一凡很清楚。 排外性,在哪里都有,尤其是军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分给别人,尤其是军功这种政治资本,不管是现在西征军陷入泥潭的处境也好,还是瘟疫的爆发也罢,甚至军心动荡这件事,其实,他们都能处理,也处理的好,只是,没人愿意去处理。 当仗打到一定程度之后,所考虑的就不是打赢打输的问题,而是利益的问题,世界上聪明人很多,但是,真正能成事儿的往往只有一小部分而已。 许一凡想要做事,并且做成事儿,瘟疫本身不是障碍,真正的障碍在于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如果是平时,许一凡完全有时间,有耐心,去慢慢磨。 对待人心这件事,许一凡还是很有经验的,无非就是三件事,拉拢一波,打压一波,弄死一拨罢了,简单而直接,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儿,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可惜,许一凡没有这个时间,也没有这个耐心。 瘟疫出现,每天都在死人,时间越长,死的的人越多,许一凡不想看到那些人死去,倒不是许一凡多么的富有同情心,而是因为他在看到那些人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伤兵临死前的哀嚎,而更多的,还是在来康城的路上,那些喊着号子,唱着信天游的徭役们。 许一凡在乎的是这些人,至于殷元魁等人的利益得失,许一凡在乎也不在乎,而他个人的利益得失,他想的很清楚,走一步看三步,许一凡深的其精髓。 当许一凡找到宁致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了,比他之前计划的要晚了一个多时辰。 到了现场,找到宁致远之后,并没有什么客套寒暄,直接去检查工棚的建造结果,窦斌蔚和雷同在知道许一凡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许一凡身边。 对于许一凡,窦斌蔚二人态度很谦卑,相较于之前,要好太多太多了,至于其中缘由,不说也罢。 转了一圈,看着在一夜之间建造起来的近四万工棚,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虽然还有很多瑕疵,很多地方没有达到许一凡的要求,但是,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已经很不容易了,许一凡并没有吹毛求疵,反而夸赞了一番窦斌蔚等人。 “做的很好,看来西征军的素质还是很高的嘛。” 听着许一凡这话,窦斌蔚和雷同对视一眼,连忙说着参将大人缪赞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多解释什么,整体来说,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实,从昨天下午开始,窦斌蔚和雷同在拿到图纸之后,虽然是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开始建造工棚,但是,许一凡毕竟是新来的,虽然官职不低,可是,在军中毫无威望可言,想要这群当兵的好好干活儿,那是不可能的。 消极怠工,出工不出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哪怕有宁致远盯着,这种情况还算没有得到改善,只是,这种情况,到了昨天晚上的时候,就浑然一变。 因为许一凡开始杀人了,不但杀了人,还放出来一群疯狗。 没错,正是那群被关在死牢的死囚,那群人可是真的疯狗,见谁咬谁,哪怕是窦斌蔚和雷同,在遇到这群人之后,也不得不低头,因为他们可是一群亡命徒,为了活下去,那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 当这群亡命徒手持刀枪出现在现场,连杀多名消极怠工的人之后,也引起了一阵骚乱,差一点儿就引起兵变了,不过,这个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房子墨得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安抚了众人。 有了前车之鉴,那些被杀的人,尸体就放在现场,让所有人不得不重视起来,原本许一凡只要了三万人来建造临时医院,到了晚上的时候,房子墨又抽调了两万人参与其中,这两万人不是士卒,而是徭役。 五万多人连夜加工加点的干活儿,那效率可谓是惊人的,近四万工棚,天还未亮就已经竣工了,质量和效果暂且不去说,但是,任务是完成了。 现在,窦斌蔚在内的几万人,对于这个新上任的参将,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铁血!如果再多两个字的话,那就是说一不二。 军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打仗的时候,可以做到以少胜多,一往无前,可是,有时候明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能兵败如山倒,对于上级官员,很多人的心态也很复杂和矛盾,对于那些好说话的将领,没有多少人重视和尊重,可是,对于那些不好说话的将领,他们反而更加的重视和听令。 负责监督他们做事儿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千把来人,而他们却有五万人,不说别的,就是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他们,却始终没有人敢反抗,不知道是该夸赞他们,还是该斥责他们。 当然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任务完成了。 许一凡在看完工棚之后,除了夸赞了窦斌蔚等人几句之外,然后就是指出修正的地方,凡是许一凡提出来的问题,窦斌蔚等人都迅速的记下,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就得到了改正,这效果不可谓不快。 等这些事情弄完之后,已经到了午时左右。 午时,是即将开饭的时间,许一凡却让人叫来了一群人,是伙夫。 这群人的出现,让在场的五万多人十分的不解,而许一凡则开始了第一次讲话。 “诸位忙碌了一夜,十分辛苦,也都十分疲惫和劳累,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到现在还在骂我,诅咒我,甚至憎恶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欠揍啊?”许一凡让窦斌蔚把五万人召集起来,开口问道。 五万人,五万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许一凡,对于许一凡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废话,除非脑袋有包,才会回答呢。 见没有人回答,许一凡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你们可能很疑惑,为什么要建造这些东西,貌似没什么卵用,不明所以对吗?” 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那眼神无一例外,都在表示许一凡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很疑惑。 “疑惑很正常,不过,我不打算解释,因为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许一凡笑着说道。 愤怒,五万双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很显然,他们感觉自己被耍了,毕竟,许一凡才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以为许一凡会给他们一个解释,然而,没有,许一凡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这让所有人心中都憋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十分的不得劲。 许一凡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是不是很不爽啊?是不是想打我啊?没关系,想也没用,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此话一出,现场终于出现骚乱,而窦斌蔚和雷同对视一眼,对许一凡这番讲话,也看不懂了。 他们可是知道,就在不久之前,许一凡才在元帅府,把那些中高层的将领给得罪完了,这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事儿,现在,许一凡又来招惹这五万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作死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又不是愣头青,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请保持你们的愤怒,请保持你们的敌意,请保持你们的不满,我希望你们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状态。” 众人茫然了,彻底的傻眼了,他们感觉这个少年,是不是神经病啊,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不单单他们这么认为,窦斌蔚他们也这么觉得。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许一凡却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很累,也很饿,所以我叫来了火头军,给你们加餐,今天肉管饱,饭管饱,除了不能喝酒之外,你们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们。” “哗......”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相对于那些乱七八糟的疑问,还是吃肉实际些,毕竟,他们真的饿了,而且很饿很饿,只是,他们高兴没多久,许一凡却再次开口了。 “当然了,你们可以把自己想法告诉他们,但是,能实现的不多。” “......” 听到这话,众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又变了,刚刚才有的一点儿好感,瞬间又烟消云散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想对许一凡大声的说一句:卧-槽! 许一凡却不理会他们,淡淡的说道:“午饭之后,休息两个时辰,继续干活儿,再搭建五万工棚出来。” “......” 又是一阵骚动,有人已经开始在小声骂娘了,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如果不是有那一群手持刀枪的疯狗在,很可能有人已经动手了。 许一凡却不以为意,笑着说道:“等这五万工棚搭建完成之后,到时候,你们想吃啥,直接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满足你们。” “真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了。 “当然,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许一凡说话算数!”许一凡信誓旦旦的说道。 只是,许一凡这信誓旦旦的话,换来的却是一堆白眼,如果这句话是房子墨他们来说,他们是坚信不疑的,哪怕是窦斌蔚来说,他们也相信,可是,说着话的偏偏是许一凡,怎么看都是半信半疑的,尤其是刚才那家伙说出那么气人的话,怎么看都不像是说话算数的人。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继续发问,但是,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显然,他们是不相信的。 对此,许一凡也不在意,他只是笑了笑,然后就让众人去休息,而伙房那边,早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刚才许一凡讲话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等到现在解散了,他们才发现,伙房那边正在杀猪宰羊,杀的还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几十只。 改善伙食这种事,在军队当中很常见,也是士卒们最喜欢的,可是,就算是改善伙食,也不会这么大方,一口气杀这么多的,然而,今天他们看到了。 杀猪宰羊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尤其是看到那白花花,巴掌厚的肉片的时候,还没有下锅,他们就开始流口水,而等到饭熟了,肉也熟了之后,很多人都迫不及待起来。 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后,伴随着一声开放,刚刚还累的像死狗的五万人,一下子就亢奋起来,纷纷涌向伙房,你推我搡,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好不混乱,只是,伴随着许一凡,还有那群疯狗的出现之后,混乱的现场顿时安静起来。 许一凡到了现场之后,并没有率先去吃饭,而是从伙夫的手里接过勺子,在饭桶和菜桶里翻动一番,确定这顿饭足斤足两之后,这才转过身,看着眼巴巴的看着他的众人,笑着说道:“看我做什么,排队去往,不想吃饭了?” “哗......”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杀伤力,也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诱惑力,刚刚还混乱不堪的队伍,在几分钟之内,就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许一凡拿着勺子,站在了打饭师傅的位置,开始打饭,不管是饭也好,还是菜也好,那绝对是实打实的足斤足两,跟平时打饭师傅完全是两回事儿。 在军队当中,别指望饭菜的味道有多好,也指望他们的吃相有多雅观,大锅饭,尤其是上万人的大锅饭,能把饭菜炒熟就不错了,至于吃相,那就更不用提了,席地而坐,拿起饭碗就开吃,那样子看着要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有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五万人的队伍,十几个打饭点儿,因为许一凡在场,没人敢像平时那样,短斤少两的,对于那些吃完了,却还没吃饱的人,许一凡不但让他们随便吃,而且分量丝毫没有减少。 不得不说,这顿饭吃的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最先开吃的是那两万徭役,然后就是三万将士,其次是蚁军,最后才是那群死囚,至于许一凡他们几个将领,却是最后去吃的。 尽管饭菜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做的很多,可是,等许一凡他们吃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吃的了,有不少人看到,许一凡吃饭的时候,根本没有菜了,他吃的是白米饭,而就算这样,许一凡还是吃了两大碗米饭。 不得不说,对于许一凡这个做派,很多人还是很满意的,也是很敬佩的,至于许一凡是不是作秀,他们并不在意。 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就让窦斌蔚安排他们去休息了,而许一凡却开始忙碌起来。 在众人吃饭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安排军医队,还有一支临时组建的医疗队,开始做事儿了。 他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燃烧艾草,然后就是撒石灰,还有燃烧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而这就是最简单的消毒。 在众人休息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原本应该待在伤兵营的那些伤兵,被人抬到了这些还充满了艾草味道的工棚里。 根据伤兵伤势轻重,分别被安排在不同区域的工棚内,一人一间,待遇极好。 在这些人被安排好之后,就有一群穿着崭新衣服,手臂上绑着白色布条的军医出现,他们开始重新给这些伤兵进行治疗。 在这群军医当中,有不少是军队当中的军医,但是,还有很多是他们都不认识的人,其中还有女人,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这群军医当中,真正负责的人,不是那些上了年纪,资历很深的军医,而是一群半大的小子。 之前那些高高在上,看人都是斜着眼睛的军医,在这群半大小子面前,一个个都像是孙子一般,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让很多人大感意外,大感震惊,不明白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不知道,有人却知道,这群半大小子,是在昨天半夜的时候,赶到康城的,来人不多,也就不到五十人,但是,这五十人却给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没错,他们正是许一凡麾下,独挡成立,却一直未曾露面的医疗队,这支医疗队是在许一凡出发之前,就已经动身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当众杀人 许一凡不是一个喜欢白话的人,而他麾下的人也很好的继承了这一点儿。 这支军医队人数不少,以军医为基础,再加上之前从全军当中筛选出来的,外加许一凡的医疗队,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一千人左右。 虽然有一千人左右,但是,真正能够称之为大夫的其实连一半都不到,除了军队当中拿着朝廷俸禄的军医,是专门配备的之外,剩下被许一凡挑出来的,绝大部分都是赤脚医生,正儿八经的大病治不了,但是,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倒是很拿手,另外就是一些曾经在药铺当过伙计、学徒的人,本事儿有一些,但是要说多大,那真的有待商榷了。 真正让人无语的是,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兽医,而且还不是正儿八经的兽医,但是,不管是学徒也好,还是赤脚医生也罢,亦或者是兽医,反正只要治不死人,都被许一凡给挑出来了。 如果是其在他的地方,想要找大夫、郎中,其实不困难,但是,想要在军队当中找个正儿八经的郎中大夫,那就很难了。 一来,军队当中除了将士,就是徭役,至于所谓的军医,也都是一些从太医院丢出来的人物,晋升无望的存在,亦或者是一些将领的家臣了,俸禄不低,却也不算高,压力不小,工作也很忙,搞不好就死在军营当中了,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感染而死,更有甚者给伤兵给弄死了,这是一份很危险的工作,除了极少一部分之外,没人愿意来。 二来,环境使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凡家里有点儿钱的,都去读书了,亦或者从商了,大夫这个职业虽然很吃香,可是,大部分都讲究师承的,更何况,对于那些学艺有成的人来说,好好的当郎中给人瞧病,一辈子吃喝不愁不好嘛,干嘛没事找事儿跑到军队当中呢、 其实,在军队当中,死亡率最高的,除了战场上死亡的将士之外,死的最多的就是军医了,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在这个个人卫生和大众卫生极其恶劣的情况,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情,而军医又是每天跟伤兵待得时间最长的,很多伤兵伤势不重,最终却死在了伤兵营,他们大部分都是死在了并发症上面,一旦病人出现了感染,最容易被传染的就是军医了。 至于那些医术高超的大夫,往往都是被那些中高层将领扒拉到自己身边了,没有人不怕死,越是那种位置越高的人,越是怕死。 原本,西征军的军医不至于那么少的,然而,因为瘟疫的产生,这些没有防护意识的军医,是最先感染的,因为感染瘟疫而死的,或者被囚禁在牢房内的军医,不在少数,许一凡能够凑够这一千人的军医,真的很不容易。 当然了,现场忙碌的军医队不止这一千人,而是足足有近五千人,除了军医之外,剩下的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卒、心灵手巧的徭役,至于那些女人,其实都是俘虏。 道德,在战场上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战争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赢,要么输,赢了自然要什么有什么,输了自然是一无所有。 打仗能得到什么? 疆土、城池、金银财宝、粮草被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女人了,一场战役下来,往往都是男的被杀死,女人被抓起来,充当军妓,至于到了最后,能活下来多少,那就看统军将领的脾气秉性了。 俘虏营当中,关押最多的就是女人了,殷元魁连下六国,其中俘虏的女人不计其数,不算那些普通百姓家的女人,单单就那些王国官员的女眷,还有那些国王的妃子、公主,就是一个很大的数量。 别看西域贫苦,但是,苦的永远都是那些最底层的老百姓,至于那些王公贵族,该如何享受还是如何享受,可以说,西域众国,贫富差距是非常巨大的,穷的人穷的要死,富的人富的要死。 每灭掉一国之后,这些女人,尤其是身份高贵的女人,往往下场都极其凄惨,不是自尽,就是被凌-辱致死,活下来的人,要么沦为军妓,成为将士们发泄-欲望的工具,要么就是沦为战利品的一部分,被送回中原。 在这些女人当中,能沦为战利品的女子,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王国国王的王后、妃子、公主,还有一些朝中大臣的家眷,这些女人,炎武帝肯定看不上,但是,对于长安的那些大臣、纨绔子弟来说,那可是很不错的收藏品,大部分被送回长安的女人,除了一小部分被充入皇宫,沦为宫女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充入教坊司了,当然,也有一部分被赏赐给朝中大臣。 人活一世,总会有些癖好的,有的人爱权,有的人爱财,有的好酒,有的人好色,而对于生活在长安的人来说,其实,这些东西他们都不缺,他们缺什么? 当然是名气了,而如何彰显一个男人的面子,除了官职、爵位、钱财身家之外,自然是女人了,尤其是这些王国国王的女人和女儿了。 一个王国,不管是大是小,它终究是一个国家,是一个政权,哪怕是一个傀儡政权,它还是政权,而国王往往都意味着权利的巅峰,试想一下,这些高坐龙椅,高高在上的国王的女人、女儿,以往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现如今,却沦为了自己的胯下玩物,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答案不言而喻,这种畸形,甚至可以说变态的癖好,就是他们彰显身份的一种手段,俗话说的话,老婆还是别的好! 无情吗?可怜吗?悲哀吗? 或许吧,但是,每年北蛮叩关,北方城池乡镇,都有无数人女人孩子被掳走,她们过的比这些女人还不如,不单单是北蛮,西域、南夷都是差不多的光景。 战争就是一场掠夺,一场赤-裸裸的掠夺,毫无道理可言。 许一凡来到康城,杀了不少人,也救了不少人。 军牢当中的死囚,他们是要死的,不是被斩首示众,就是沦为炮灰,比蚁军还不如,然而,许一凡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俘虏营的俘虏,无论男女,许一凡也给了一部分活下去的希望,在临时组建的口罩工厂内,那些男俘虏只要做好手上的事情,完成许一凡交代的任务,他们就可以活,至于那些女俘虏,许一凡也给了她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那就是充当护士,只要她们做好了许一凡要求的事情,她们也可以活。 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在生与死面前,什么佛啊,什么国家大义啊,其实都是不堪一击的,尤其是在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之后,她们会更懂得活着的重要性。 许一凡这么做,是同情她们吗?是怜悯她们吗? 是也不是,同情和怜悯固然有,但是,却没有那么多,更重要的是,许一凡缺人。 现如今的西征军,说是有三十万,其实也就二十来万而已,而西域联军却整整有四十多万,几乎是西征军的一倍还多,许一凡真正能抽调的士卒其实并不多,就算抽调出来了,大多数估计也指挥不动,许一凡没有时间去收拢军心,他没有时间,而西征军也没有时间,如此一来,许一凡只能剑走偏锋,去用一些‘死人’! 在昨天晚上,许一凡在培训军医队的时候,不单单是培训了军医,还培训了这些女人。 不管这些女人之前是什么身份,穿着打扮如何,现如今,她们穿的都是最简单的粗布麻衣,样子跟村姑没有什么区别,而她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照顾伤兵。 这五千人的出现,让窦斌蔚麾下的五万人,都眼前一亮,同时也疑窦丛生,军营内出现女人,这是很稀奇的事情,更何况,一下子出来这么多,尽管她们穿着粗布麻衣,可是,还是掩盖不住她们女性的魅力。 窄袖、上宽下窄的裤子,还有那颜色各异,但是,样式统一的口罩,虽然看不清楚她们的脸蛋,可也更加的凸显出来她们的魅力所在。 嬉笑声、调戏声、口哨声、荤七素八的下流话,此起彼伏,原本干了一晚上活,累的够呛,又吃饱喝足,本应该睡觉的他们,顿时一个个躁动不安起来。 这些女人行走在各个工棚之间,各自忙碌着,尽管她们不想去理会这些人的污言秽语,可是,终究还是女人,不可能真的无视,一些之前出身高贵的女子,更是想要拂袖而去,然而,她们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许一凡昨晚带她们离开俘虏营的时候,说的很清楚:“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是王后也好,还是王妃也罢,还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到了这里,你们的命运如何,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你们心里很清楚,我给你们一次活命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如果你们做不好,你们不会死,但是,你们会生不如死!” 这些女人很清楚,只要她们妄动,那迎接她们的,可能就是俘虏营了,而是沦为军妓,甚至比军妓还不如,这不是许一凡吓唬她们,而是真实发生在她们眼前的。 昨晚,军医队当中的男人,不但被许一凡赶着当众赤-裸裸洗澡,剪头发 之外,这些女人也一样,衣服全部扒光,没有任何的隐私可言。 不愿意? 呵呵,可以啊,当场被拎出来,丢到死牢当中,下场如何,无需多言。 对于许一凡,这些女人对他是既爱又恨,既感激许一凡的救命之恩,又憎恨他的冷血无情。 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忙碌着,面对那些兵痞的污言秽语,她们只能当做没听到,不然,又能如何。 起初,这些兵油子只是在哪评头论足,口花花而已,可是,随着起哄的人越来越多,天气越来越燥热,就有人忍不住,开始去对这些女人动手动脚了。 从去年四月份出征,一直到现在,整整一年过去了,大部分士卒都没有碰过女人了,别说碰了,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几次,憋了一年了,现在看到这么多女人在自己面前转悠,想不心动都难。 这些率先出来的,都是老兵油子,在他们看来,反正这些女人都是抢来的,既然是抢来的,那自然就是战利品了,自己来一发又何尝不可呢。 可惜,他们想错了! 许一凡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宁致远他们,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军医,在各个工棚转悠着,起初,出现骚乱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在意,毕竟,一下子放出来这么多女人,出现骚乱是正常的,但是,很快,许一凡就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男人的叫好声。 当许一凡出现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女人,被扒光了衣服,被人蹂-躏着,尖叫声、哭嚎声、呻-吟声,不绝于耳,而换来的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好声、喝彩声。 “这就是你的兵?”许一凡眯起眼睛,转过头,看向窦斌蔚。 窦斌蔚看了一眼现场,又看向许一凡,他并没有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愤怒的神情,也没有看到许一凡有何动作,以为许一凡不在意,就笑着说道:“军中没有女人,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 “雷校尉,你也这么觉得的吗?”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雷同问道。 相对于窦斌蔚,雷同却隐隐的感觉到许一凡的怒火,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情有可原,我这让人处置。” “不用了!”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嗯?” 窦斌蔚和雷同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他们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因为许一凡已经朝那边走过去了。 身着儒衫,腰间佩剑,脚步不急不缓的朝现场走了过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除了那双桃花眸子内布满了血丝,显得异常的疲惫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或许是想发泄对许一凡这个新任参将的不满,或许是真的憋坏了,也可能这就是炎军的常态,对于许一凡的到来,他们并没有感到如何的慌张,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兴阑珊的提起裤子,看向许一凡。 犯事儿一共三十多人,年龄都不小了,最小的也快三十出头了,他们赤-裸着上身,黝黑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疤,伤疤千奇百怪,却格外的醒目,那是勋章,也是战功,用命换回来的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 许一凡来到一个士卒面前,他身上的伤疤最多,年龄也最大,快四十岁了,就许一凡看到的伤疤,就多大十几处,有刀伤,有箭伤,有枪伤,致命的伤疤不少。 “呜呜呜...救救我!” 许一凡刚刚站定,衣衫褴褛,春光乍泄的女人,已经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扑倒在许一凡面前,抱着许一凡的大腿,痛苦的哀嚎着,请求许一凡给她做主。 许一凡看了一眼女人,没有表情,只是扫了一眼,然后,就看向从地上站起身,正在有条不紊系着裤腰带的男人,面无表情。 “谁让你动她的?”许一凡淡淡的问道。 男子撇撇嘴,淡淡的说道:“一个女人而已,碰一下怎么了?” “名字!” “切......” 男人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已经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窦斌蔚和雷同了。 “名字!”许一凡加重语气问道。 “百夫长窦肥!” “按照军纪,当街凌-辱妇女,该当何罪?”许一凡问道。 “不就是个俘虏吗?一个婊-子而已,咋滴,参将大人,你这是打算给她出头?还是说,你跟她有一腿啊?你行吗?” “哈哈......”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哄笑,然而,许一凡没有笑,宁致远没有笑,窦斌蔚和雷同没有笑。 “当街凌-辱妇女,该当何罪?”许一凡再次问道。 “当斩!”窦肥撇撇嘴,不屑道:“咋滴?参将大人这是打算杀人吗?我告诉你,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老子十八岁参军,如今已经二十一了,杀的人比你见的人都多,看到这伤疤了没有,都是军功,就凭这个,老子玩个女人怎么了?” “原来你知道啊。”许一凡喃喃道。 窦斌蔚见状,连忙上前,开口说道:“许参将,窦肥也是一时糊涂,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你看......” 不等窦斌蔚说完,许一凡就转过头问道:“他是你什么人?” “啊?” 窦斌蔚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说道:“是...是我二叔,这个...这个...” “沧啷!” “你敢!” “啊!” 然而不等窦斌蔚把话说完,只见一道血芒闪过,伴随着利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在近六万人那或震惊,或诧异,或惊恐的眼神当中,许一凡拔剑了。 原本不屑一顾看着许一凡的窦肥,只喊出了一声你敢,然后就没有了声响,硕大的头领,被一剑砍掉,头颅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滚到了许一凡面前,一张脸嘴巴大张,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无比惊恐的表情,死死地盯着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质问与质问 无头的尸体依旧矗立在那儿,现场却一片死寂,叫好声、喝彩声、嬉笑声、哭泣声、呻-吟声......都伴随着那颗飞起的头颅统统消失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具无头尸体上,当然,还有站在尸体后面的少年身上。 今日的许一凡穿着的是一件白色的儒衫,其实,在这个地方,穿白色是很不理智的做法,风沙又大,又不好清洗,要不了多久,白色的衣服就会变成黄色,但是,许一凡还是穿了。 此刻,这个身着白色儒衫的少年,胸前的衣襟上,却一片殷红,那张白皙的能掐出水的脸颊上,正有斑斑点点的鲜血。 窦肥死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的意外,他们知道,当众凌-辱这些女人,肯定会引起上官不快的,也肯定会受到惩罚的,但是,在他们看来,这种惩罚无非就是打军棍,亦或者是被贬为普通士卒,了不起了就是全身裸体的在全军面前溜达一圈。 这些办法都是军队当中常见的办法,可是,很多人都亲身经历过,所有人都亲眼看到过,可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了,许一凡会直接拔剑杀人,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当着窦斌蔚的面杀人。 如果说,许一凡不知道窦肥和窦斌蔚之间的关系,那杀了也就杀了,可是,他明明知道,不但知道,在杀人之前还特意问了一句,这就让人搞不懂了。 “噗通!” 殷红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从其脖颈喷涌而出,伴随着众人那急促的呼吸声,缓缓向后倒去,最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溅起一道灰尘。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扑倒在许一凡面前,双手死死地抱着许一凡大腿的女子,窦肥的脑袋就滚落在她面前。 蓬乱不堪的头发,黝黑的皮肤,瞪大的双眼,酒糟的鼻子,还有那张的大大的嘴巴,露出的那一嘴漆黑而又参差不齐的牙齿,那惊恐而又不解的表情,全都凝固在死亡的最后一刻。 这个刚刚还被当众凌-辱的女人,刚刚还在哪儿嘤嘤啜泣的女人,突然闭嘴了,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如果不是整个人依靠在许一凡身上的话,估计她当场就要吓晕过去了。 储嘉月也想晕过去,对于从小就生活在深宫的她,以往别说看到死人了,就是看到死猫死狗,都容易吓的做噩梦,可是,现在的她,尤其是在经历了家国灭亡的变故之后,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逐渐变得坚强起来。 眩晕感一刻不停的袭扰着储嘉月的脑海,恐惧感不但的挑动着她那脆弱的神经,呕吐感锲而不舍的刺-激着她的全身,哪怕是炎炎夏日,她还是感觉周遭是那么的冰冷,唯一能够给她带来安全感、温暖感的,只有身边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的少年。 接下来,她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储嘉月不知道,凌-辱?折磨?还是死亡?她不知道,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家没了,国没了,亲人也没有了,好像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无所谓了,死就死吧,只希望可以死的快一点儿,死的不要那么痛苦。 想到这儿,储嘉月闭上眼睛,缓缓地松开了紧紧抱着少年的双手,坐直身体,一丝不苟的整理着那早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曾经华丽无比的衣服,早已经不在,现如今,剩下的只有这一身粗布麻衣,或许这就是她现在唯一拥有的。 储嘉月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但是,窦斌蔚在想什么,现场所有人却都知道了。 窦斌蔚一直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哪怕他们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许一凡的态度很强势,但是,在窦斌蔚看来,许一凡不但不面目可憎,反而很可爱,至于许一凡昨天让人杀了那么多人,在他看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而今天许一凡专门把伙房的人拉过来做饭,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 窦斌蔚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少年,说杀人就杀人,根本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自己,尽管他知道,窦肥几个人做的太过分了,可是,军队当中有兵痞,而兵痞是什么德性,他这个二叔什么德性,他很清楚。 类似于窦肥这样的兵痞,在军队当中是很多的,作战很勇猛,但是,德性很烂,让人欣赏不起来,却也憎恨不起来,如果窦肥的德性稍微好一点儿,也不至于快四十岁的人了,还只是一个百夫长而已。 窦斌蔚都想好了,等下把窦肥当中打八十军棍,这件事就此揭过了,他以为许一凡会给他这么面子,可惜,他想多了,许一凡没有给他这个面子,不但没给,还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在许一凡拔剑出鞘的那一刻,窦斌蔚就知道不好,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拔刀的时候,窦肥已经没有了脑袋,而许一凡在杀完人之后,就那么站着,一手持剑,剑身滴血不沾。 “许...一...凡...” 这句话几乎是从窦斌蔚口中吼出来的,他那紧握着炎刀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刀锋正对着许一凡,仿佛下一刻就要对许一凡出手一般。 许一凡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就那么淡淡的,冷冷的看着窦斌蔚,目光在窦斌蔚那暴怒至极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那把炎刀上,缓缓地开口道:“怎么?你想对我出手?” “他罪不至死!”窦斌蔚一字一顿的说道。 “当众凌-辱女子,按照炎军军纪,当斩,杀了他,有问题吗?”许一凡语气平淡的反问道。 “他毕竟是立过战功的,而且不止一次,他身上的每一处刀疤,都是证明。” “功是功,过是过,赏罚分明,功过无法相抵,你作为一军校尉,难道不知道吗?” 许一凡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淡,仿佛刚才动手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一般。 “罪不至死啊!”窦斌蔚加重语气辩驳道。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转过头,不再去看窦斌蔚,而是看向在场的近六万人,沉声问道:“你们呢?是不是也觉得他罪不至死啊?” “这......”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纯粹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对待这一切的,而那些平日里在窦肥手里吃过亏,受过欺负的人,觉得许一凡杀得好,而那些平日里跟着窦肥一起吃喝嫖赌的家伙,觉得许一凡太过分了,不该杀人。 “艹,老子在沙场上拼死拼活,杀人无数,身上的功劳是实打实的,睡个女人怎么了,你算什么东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站起来,开口叫嚣起来。 “就是啊,老子提刀杀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吃奶呢。” “你是长安来的,想捞军功,老子管不着,可是,你想兄弟们的人头去换功劳,你想都别想。” “看看,看看,老子打了一辈子仗了,大大小小伤疤二十八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你算什么东西?长得细皮嫩肉的,你除了杀自己人之外,你还敢干嘛?” “......” 刚刚还寂静的人群,随着第一个人的开口,接下来开口的人就多了,场面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很多人站起身,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结实的胸膛。 伤疤,伤疤,还是伤疤,这些脱掉上衣的士卒,每个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伤疤,对于一个士卒来说,没有什么比伤疤更能证明他们的战功了。 在这些人当中,以那二十多个跟着窦肥一起出来搞事情的士卒,他们身上的伤疤最多,如果单论伤疤的话,确实很有说服力。 “呵呵...哈哈.....” 看着那些接二连三脱掉上衣的将士,许一凡笑了,起初,他只是浅笑,笑着笑着就变成哈哈大笑起来,这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之间都疑惑起来,不明白许一凡为何发笑。 “想比伤疤是吗?那就比比看看呗,看看谁的伤疤多。” “嘶......” 随着话音落下,许一凡猛地一扯衣裳,沾血的儒袍被暴力撕破,然后,露出了上半身,当人们的目光聚集在这个少年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弱不禁风的少年,身材很好,肌肉很结实,皮肤虽然依旧白皙,却不是那种不健康的白皙。 小麦色的肌肤、结实的肌肉,这些都不是重点,并不罕见,在场的这些人当中,除了那些女人之外,肌肤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身材,但是,真正让人动容的,还是这个少年身上的伤疤。 疤痕交错,大大小小的伤疤,密密麻麻的,不用细数,就知道伤疤很多,尤其是胸口的那一道伤疤,无比的醒目,而真正让所有人诧异的是,许一凡身上此刻还打着‘补丁’,这些补丁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包扎伤口的纱布,白色的纱布,却已经 变成了暗红色,显然是被鲜血染红的。 没有人觉得这些纱布是被窦肥的血染红的,他们不瞎,也不蠢,看那纱布的样式,就知道这伤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刚刚还喧闹、嘈杂的现场,随着这一下,全都沉默下来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身上居然也有这么多伤疤,丝毫不比他们少,甚至比他们还多,这就让人很尴尬了,在尴尬的同时,也产生了钦佩之情。 许一凡赤-裸着上半身,右手持剑,环顾一周,淡淡的说道:“比伤疤?就凭你们?呵呵......” 嗤笑的意味无比的明显,许一凡没有理会那些脱掉上衣,站着的那些将士复杂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就在我来到康城的前一天晚上,在距离康城不过百里的岩门镇,我遭遇了袭杀,刺客有三百人,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有人想置我于死地,不想我来康城,可我来了,我不但来了,还是宰了他们之后来的。” “你们觉得你们很牛逼?觉得你们打了几场仗,各个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了?我呸!” 许一凡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一脸不屑的说道:“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说好听点儿,你们是炎军,说难听点儿,你们就是后勤部队而已,跟那些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将士比起来,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们看看自己,在看看他们。”许一凡用剑尖指着工棚里躺着的那些伤兵,沉声说道:“跟他们比,你们算什么东西?跟小爷比伤疤,跟小爷论军功,你们配吗?他们都不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啊?!” 死一般的寂静,死一般的尴尬。 许一凡这是赤-裸裸的揭开了他们身上的遮羞布,让他们无地自容。 在一个军队当中,兵种很多,常见的步卒,还有斥候、弓箭手,骑兵,重步兵,这些都是一线部队,其次就是预备队,预备队的人是随时都准备补上去的士卒,而在这些之后,还有各个将领的亲卫,亲兵,最后,还是他们这些后勤军队。 论作战能力,论军功大小,论资历,他们都不沾边,如果他们有那个能力,就不会成为后勤部队了。 在外人看来,凡是当兵的,凡是跟着大军作战的将士,都是好样的,但是,在军营内部,也是有等级和阶级的,全军之中,最受重视就是斥候和重步兵了,其次是骑兵、弓箭手,还有先锋营的将士,然后是普通士卒、军医、预备队,就连做饭的伙夫,都比他们这些后勤军要高一个等级。 这是军队当中的潜规则,众人不是不明白,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今天却被许一凡赤-裸裸的摆在桌面上,这就让在场的三万多人无地自容了。 “你看看他们。”许一凡指着那些伤兵,脸色阴沉的说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你们的袍泽,是你们的兄弟,是战场上可以生死相依的人,现如今,他们躺在哪儿,生不如死,而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 “以为建造了几个工棚,干了一晚上活儿,就觉得自己辛苦了,功劳很大了,你们要脸吗?兄弟袍泽躺在病床上,你们不去安慰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当着他们的面,开始玩-女-人,谁给你们的勇气?梁静茹吗?啊?!” 面对许一凡一连串的质问,没有人说话了,那些跳出来,跳掉衣服指责许一凡的人,一时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们以为建造这些工棚是为了我自己吗?是为了他们,看着昔日的好友、袍泽死在你们面前,你们很开心是不是?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他们值得吗?” “我告诉你们,军营当中出现了瘟疫,如果再不加以控制的话,还玩-女-人,还跟我论军功,比伤疤,做梦吧,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要死,真以为我愿意管你们这群垃圾啊,如果不是看着他们为国捐躯,为了百姓而不断战死,不断伤亡的话,我根本不会来这里。” “别说杀了一个窦肥,就是杀了你们所有人,只要能控制瘟疫,我也在所不惜,她们是俘虏,是我从放出来的,我给了她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她们照顾好这些伤兵,她们就能活,而你们呢,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杀害这些救助你们袍泽兄弟的人,你们这是在谋杀,谋杀你们的兄弟,你们还是人吗?啊?!” 现场一片死寂,无人说话,但是,一股自行惭愧的气氛,瞬间弥漫在这近六万人当中,当然,还有恐惧,虽然瘟疫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过了,可是,这还是第一次从高级将领口中得到证实,恐惧是必然的。 “将军大人,真的有瘟疫吗?”有人开口问道。 其他人纷纷看向许一凡,想要得到这个答案。 许一凡环顾一周,点点头,说道:“是的,瘟疫产生了,而且还在持续扩散。”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骚乱,显然,他们害怕了。 “那,将军大人,你有办法控制吗?”又有人问道。 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无比笃定的说道:“有,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来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 “炎军威武!”许一凡环顾一周,猛地高举手中的血芒,沉声吼道。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知道你们害怕,也知道你们恐惧,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害怕是没用的,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我安排你们的事情,我不敢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活着,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大部分都活着,不过,前提是,你们愿意听我的,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喏!喏!喏!” 近六万人的怒吼同时响起! “听我命令!” “嚯!” “我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再看到五万工棚,能做到吗?” “喏!” “那就开始吧!”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以冷血的手腕杀人、救人 这是一场质问与反质问,威胁与威胁,煽动与反煽动的博弈。 许一凡一言不合,当场斩杀了百夫长窦肥,引起了这近六万人的骚动和质问,对与错,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但是,他们并没有选择站在许一凡这边,而是站在了他的对立面,这彰显了他们的抱团性。 别看许一凡只杀了一个窦肥,如果处理不当,这群人是会暴动的,很可能还会出现兵变。 排斥许一凡这个外来者,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知道瘟疫的事情,他们害怕,他们恐惧,他们需要发泄,强-暴这些女人,只是发泄的手段之一而已,如果可以,杀死许一凡才是最好的发泄手段。 许一凡斩杀窦肥,既是给那些女人一个交代,也是给众军的一个威慑,没有什么比杀人更具有威慑力的了,这支军队的统领是窦斌蔚和雷同,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许一凡想要收拾这支三万人的军队,还需要时间,但是,出了遮挡事儿,许一凡就有了借口,也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明知道窦肥是窦斌蔚的亲戚,许一凡还是毫不犹豫的斩杀了,不管窦斌蔚心中爽不爽,这口气,他必须暂时咽下去,当然了,他也可以煽动这三万人实施兵变,然而,他能吗?他敢吗? 先不说许一凡在元帅府的博弈,获得了胜利,就算没有,窦斌蔚也不敢,他终究只是一个校尉而已。 当众凌-辱妇女,按照军规,就地斩杀,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如果窦斌蔚阻拦,并且煽动现场的这些人的话,肯定有不少人站出来的,但是,三万人当中有多少人站出来,他心里没底,是三分之二,还是二分之一,亦或者是三分之一,更或者是更少,他不清楚。 许一凡从出现到现在,用的手段,十分的凌厉,先斩杀窦肥,先声夺人,威慑众人,然后再在他们最自以为傲的地方打击他们,比伤疤,他们比不过许一凡,比战功,他们比不过那些躺在病床上的伤兵,除了在这些方面把他们打击的一无是处,更是把他们贬低的一无是处,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垃圾了。 击碎了他们自以为傲的东西,这样一来,他们的士气就没有了,军心就没有了,而这个时候,许一凡在晓以大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袍泽之情,来煽动他们,用死亡来威胁他们,使得他们不得不按照许一凡说的去做。 在军队当中,没有什么比袍泽之情更让人动容了,尤其是在不远处,就躺着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伤兵,这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有说服力。 除了用袍泽之情让他们感到愧疚之外,就是用死亡来威胁他们,没有人想死,尤其是这些上过沙场,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人,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 既然他们不想死,而许一凡可以保证他们不死,那自然是听许一凡的了,就算还有人不愿意听许一凡的,那也无所谓,只要大部分人听许一凡的就够了,剩余的那一小部分人,听不听不重要了,一个人,相对于一群人来说,他的个人意志并不重要。 在煽动完之后,许一凡开始处理那二十多个跟着闹事的人,就在所有人以为,许一凡会斩杀他们的时候,许一凡的做法再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许一凡只是把他们召集起来,既没有打骂,也没有惩罚,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任务,那就是去照顾那些重伤兵,如果他们死了,那负责照顾他们的人也要死,没有商量的地步,那些女人们负责监督。 这种处理,看似轻飘飘的,却无比的震慑人心,那些重伤兵能不能活下来,暂时还不好说,就这群照顾自己都够呛的糙老爷们儿,他们会照顾人吗?能照顾人吗? 还有,负责监督他们的,正是之前被他们凌-辱,又被他们打心底看不起的女人,这可是很具有威慑性的,一个两个女人,他们不怕,也不在乎,可是,一百个呢?一千个呢?四千个呢?他们才多少人,那群女人有多少人?硬碰硬他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不想被这群女人弄死,那就得做好照顾重伤兵的任务。 如果许一凡惩罚他们,或者是把他们赶到战场上,他们都不害怕,可是,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了,这反而让他们感到惴惴不安起来。 女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更何况是这种掺杂着国仇家恨的女人们,许一凡这完全是把他们的性命交给了这些女人来处置,他们岂能不害怕。 在安排完之后,这些人感到了恐惧,开始跪地求饶,然而,许一凡根本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就走。 在场的人心情都很复杂,不管是三万的将士,还是两万的徭役,亦或者是五千的医疗队,还是那数不胜数的伤兵,对于这个新来的参将,感觉都很复杂。 敬畏有之,憎恨有之,怨念有之,感激有之,佩服有之,可是,要说真正的感觉是什么,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这个年轻的将领,比他们见到的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一样。 这段小插曲很快平息了,一切都恢复如常,但是,改变还是有的,而且很多。 之前还满腹牢骚,怨念颇深的五万人,在经过这件事之后,已经顾不得休息,开始抓紧时间干活儿,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建造这个工棚到底有什么用,可是,他们还是选择去做了,而且比之前做的更好,更认真。 看着那些躺在工棚病床上的袍泽,看着他们那狰狞不堪的伤口,耳边响起他们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心里都被触动着,当兵的才知道当兵的苦,正因为感同身受,他们才能真正的理解这些伤兵。 临时医院,搭建了一个很大的锅炉房,成堆成堆的木柴被送到这里,被丢进灶炉里,一缸又一缸的清水,源源不断的送来,成批成批的药材,前赴后继的送到了这里。 军医负责治疗伤兵,女人负责照顾伤兵,伙夫负责烧水做饭,那五万人负责继续建造工棚,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们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几个人心里清楚,但是,他们一点儿,他们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他们这么做,可以少死很多人,可以挽救不少袍泽的性命,同时,也挽救了自己的性命,其实,他们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着。 是的,多么简单朴素的目标,活着,对于很多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来说,那是多么可笑的东西,然而,对于这群在刀尖上舔血,过了今天没有明天,说不定什么就死了的人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望。 伤兵们,想活着回到家乡,回到父母妻儿身边,将士们想活着走下沙场,死囚们想活着回到中原,俘虏们想活着离开这里,哪怕活的像条狗,那也必须活下去。 临时医院已经初具规模了,之前被随意安排在伤兵营的伤兵,根据受伤情况轻重,被分别安排在不同的区域,身边都有专门的人负责,伤兵不少,足足有上万人,五千的医疗队不可能一对一的照顾,根据许一凡的安排,一个人负责三个人,如果人不够,就继续从俘虏营还有徭役当中挑选。 因为药材欠缺的缘故,很多伤兵的处理,都无比的粗糙,但是,在许一凡带来的五十名大夫的加入下,很多伤兵的伤口,都进行了重新的清理和处理。 过程很残忍,也很痛苦,但是,却可以让活下去的概率大很多。 临时医院大致被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伤兵部,另一部分则是专门给感染者建立的工棚。 两者距离差不多有一公里,在处理并且安排好伤兵之后,许一凡就来到了感染部,率先被带过来的,都是那些感染较轻的感染者。 单独隔离,每个工棚相隔一米,清洗全身,检查伤口,查看症状,服用汤药,以防御为主。 在处理好这些感染者之后,就是对待重症感染者了。 相较于轻症感染者,重症感染者的情况就复杂的多,也棘手的多,大部分人都出现了伤口溃烂、头疼、头晕、浑身无力、咳嗽、流鼻涕、畏寒、高热等症状。 伤口溃烂看起来很严重,其实也很好解决,割掉烂肉,重新处理伤口,只要不让其出现二次感染,基本上就没事儿了。 但是,其他的症状,想要处理起来,其实是很难的,比如畏寒、高热、咳嗽,这些只能依靠汤药去稳住,靠他们自己去硬抗过去了。 不管是轻症感染者,还是重症感染者,所有负责照顾他们的,不管是大夫,还是护士,所有人都被严格要求,必须佩戴口罩,身着许一凡临时赶制出来的衣服,不管是进入工棚,还是离开工棚,都必须消毒。 当然了,这种消毒跟我们现在用消毒水消毒不一样,艾叶熏,热水洗澡,衣服熬煮,然后单独住宿,凡是进入感染部的人,一律不得外出,违令者,斩! 相较于伤兵,感染者的人数就多了很多,重症感染者,差不多就五千多人,近一万人,轻症感染者就更多了,就目前发现的,就有三万多,而这个人数,还在逐步增 加当中。 负责照顾他们的人,都是许一凡召集而来的,报酬很丰厚,一个人五十两银子,如果死了,一个人三百两,这些都不计入抚恤金当中,抚恤金单独算,如果是戴罪之身,只要进入感染部,所有罪责一律全免,银子照样拿。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从许一凡找到库吉,让他去做这件事开始,短时间内就召集了数万人参与其中,而在召集他们的时候,库吉一口气拿出了五百万两银子,全都是真金白银,就摆放在众人面前,至于有没有这个能力,有没有这个胆量拿走这笔银子,那就看他们自己了。 凡是参与的,每个人的名字、籍贯、职位,全都登记造册,不管你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可以保证这笔钱可以拿到手,当然了,这笔钱不是现在拿到手,而是在一切结束之后,才能拿到手。 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报名的人当中,最多的是死囚、俘虏,还有徭役,当然还有很多士卒,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既感到意外,又不觉得意外。 对于那些死囚、俘虏来说,迟早是要死的,与其窝窝囊囊的死,死的毫无价值,一无所有,还不如去搏一搏,最起码,可以给家人留点什么;对于那些徭役而言,报名参加就有五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们好多年才能获得的财富,危险固然危险,但是值得一试;对于那些士卒而言,与其上沙场拼死拼活的,还不如这个实惠。 就这样,在真金白银的驱动下,许一凡需要的敢死队,就这样出现了,也成立了。 是的,没错,他们就是敢死队,尤其是那些负责重症感染者的人,他们死亡的概率非常高,就算是那些负责轻症感染者的人,被感染的可能性,死亡的可能性也很高。 没有人想死,但是,有些事儿,必须有人去做。 仗还在打,人还在死亡,感染还在持续,不过,在许一凡这一系列的操作之下,瘟疫扩散的趋势,终于被暂时的遏制住了,而这个时候,西征军都知道,军营当中爆发了瘟疫,军心出现了动荡,但是,这种动荡并没有太严重,中高层将领相继出现,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蛊惑也好,煽动也罢,弱化瘟疫的可怕性也好,不一而足,但是,在他们的说辞之下,瘟疫并没有那么可怕,一切都在控制的范围内。 担心、害怕、不安、恐惧等等情绪,还是存在的,但是,并没有想象当中的严重。 在四月一号这天中午开始,全军进入了高度戒严的状态下,开始再一次整顿军队,一方面是寻找那些感染瘟疫,却还没有爆发的,一方面是挖出敌国的探子,还有就是提高军队的凝聚力。 有人被带走隔离,有人被抓起来审问,有人得到了赏赐,之前,很多立过战功的人,在这一次整顿军纪的时候,都获得了赏赐,除了职位上的变动,更多的还是银钱上的赏赐,当然,最多的还是空头承诺,就忽悠人这方面,这些将领绝对是专业的。 整顿军纪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出现,但是,有些不明所以的军规和军令,趁着这个机会开始颁发下去了,比如,打扫营房,比如更换被服,比如服用汤药等等,这些命令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 军营的营房,开始出现了大规模的调整。 四月二号,清晨时分,临时医院的工棚已经高达十万之多,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持续增加当中! 四月二号,上午时分,有十万徭役进入康城,大部分都是工匠。 四月四号,康城大部分建筑都被拆除,一座座崭新而粗糙的营房,拔地而起,短短两天时间,营房就比原先的多了一倍不止。 四月六号,大批的粮草、被服、药材进入康城,随队而来的,还有数千郎中、大夫,没有欢迎仪式,这些人在进入康城之后,就被第一时间送到了临时医院。 四月八号,有近百支商队,浩浩荡荡的穿过玉门关,直奔康城而来,这些商队来自大炎王朝的各个地方,这是在炎武帝的一道旨意之下,在不良人的操作之下,开始展开的。 自四月一号开始,西征军逃兵的数量大大减少,短短两天时间之后,西征军再无逃兵。 从三月三十一号开始,到四月十号,西征军一共焚烧尸体三万多,其中一部分是战死的将士,一部分是伤势过重,死在病床的伤兵,还有一部分则是感染者。 这一次,尸体的焚烧没有人阻拦,因为他们明显感受到,自从这些尸体被焚烧之后,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少,源头得到了初步控制。 十天的时间里,康城内来了很多人,走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人,除了那些或战死,或病死的人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被斩杀而死的。 杂号将军被砍了两个,校尉、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伍长因为各种原因,或消极怠工,或敷衍了事,或准备逃跑,不论官职大小,一旦被发现,就地斩杀,而负责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正是监军李承政,还是不良人库吉。 对于这番操作,很多人是不满的,有不少人闹到了大元帅殷元魁那儿去了,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那两个在西征军当中,战功赫赫,骁勇善战的杂号将军,是殷元魁亲手斩杀的,这一举动,表明了殷元魁的态度,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置噱什么。 四月十一号。 狼烟再起,西域联军开始大举进攻,开始攻城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从四月一号开始,许一凡就极少露面,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感染部,这让很多人感到很意外,尤其是中高层将领。 对于这个皇帝钦点的参将,西征军上上下下,全体将士对他的感观都很复杂,说他年轻吧,做人做事无比的老辣,说他铁血无情吧,他又是战斗在第一线,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自从临时医院建造好之后,每天,这里都会送来很多人,轻伤兵,重伤兵,还有感染者,从最初的每天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患者送来,到最后,每天送来的只有那些在战场上负伤的人,感染者很少了,几乎是没有了。 轻伤兵也好,还是重伤兵也罢,这些人被送到伤兵部之后,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治疗,不但得到了治疗,而且效果还不错。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第一例外科手术,第一例内科手术,第一例截肢手术,第一例开颅手术,都是从在这里开始的,而且是许一凡带着那五十名年轻的不像话的医疗队的成员完成的。 很多伤患,他们都认为那是必死无疑的伤势,却在许一凡等人的治疗下,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治愈了,尽管后遗症不小,对人体的损伤很大,但是,他们活下来了,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迹。 在军队当中,很多伤兵并不是死在了伤势上,而是死在伤口感染和并发症上,以前,出现这种情况只能硬抗过去,但是,现如今,他们虽然依旧依靠自己硬抗过去,但是,相较于以往,存活的概率大了很多。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一共研制出来了两种药,一种是为了手术而专门研制的麻沸散,一种就是青霉素了。 麻沸散的研制,许一凡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由曼陀罗花一斤、生草乌、香白芷、当归、川芎各四钱,天南星一钱,共六味药组成。 麻沸散是华佗创制的外科手术的麻醉药,《后汉书·华佗传》载:“若疾发结于内,针药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无所觉,因刳破腹背,抽割积聚。” 至于是否真的是华佗创制的,尚未可知,麻沸散是否真的具有仅仅口服就能达到麻醉的效果,在试验当中,其实已经证实,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许一凡研制出来的麻沸散,也是根据改良而弄出来的。 虽然麻沸散不具备仅需要口服就能达到全身麻醉的效果,可是,许一凡却以另外一种方式,做到了这一点儿,那就是用高度烈酒送服。 酒水,在西征军当中并不缺,毕竟,连下六国之后,不管王国大小,库藏还是很丰富的,而许一凡来了之后,几乎把大部分的酒水,都给搜集起来,再次进行提纯炼制,从而获得了度数更高,纯度也更高的酒水,从而用于医疗之上。 当然了,许一凡这样做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那些将领,当他们看到一坛又一坛的白酒被拉走,那心疼的样子,比许一凡抢了他们媳妇还难受,虽然引起了不满,可是,当他们知道这些酒水是用来救人之后,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就在伤兵部不远处,建立了一个酿酒厂,而负责这项工作的,不是西征军的军人,而是许一凡从众多徭役当中,挑选出来的老人,这些老人无一例外,都曾经酿过酒,而且手艺还非常好。 想要把已经成型的酒水,再次今天提纯,工序很繁琐,难度很大,但是,在量变引起质变的情况下,还是勉强达到了许一凡的要求,大部分酒水的度数,都在四五十度左右。 麻沸散本来就具有一定的麻醉效果,再加上高度白酒的刺-激下,很多伤兵在服用之后,直接就晕过去了,而这也起到了麻醉的效果。 其实,还有一种更好的麻醉品可以替代这些东西,那就是罂粟,这种东西在中原没有,可是,在西北的一些地方却存在,别人不认识,许一凡却认识,只是,量很少,想要让罂粟替代麻沸散,还是不行,不过,许一凡还是让人去搜集了很多罂粟,晒干,研磨成粉末,在针对一些重伤兵的时候,给他们服用。 对于罂粟这种东西,许一凡用的时候,无比的谨慎,因为搞不好就会死人,就算不死人,一次性弄的太多,也会成瘾的,但是,特殊时期,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麻沸散、罂粟还有再次提纯的白酒,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麻醉的效果,从而挽救了不少伤兵的性命,但是,真正重要的东西,还是青霉素的出现。 之前,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把青霉素弄出来了,但是,代价很大,而且取得的量很少,但是,到了西北之后,因为这边气候的缘故,想西瓜之类的东西,太常见了,于是,在许一凡的命令之下,出现了很搞笑,也很滑稽的一幕。 很多徭役被许一凡临时抽调,在以康城为中心,四处寻找西瓜,将其带回康城,而这些东西自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带回来专门让其腐烂的。 西瓜这种东西,西征军自然认识,吃也好吃,尤其是在这个即将到来的夏季,那更是消热解暑的神器,很多人以为许一凡这是犒劳全军的,可是,当他们看到许一凡把这些好不容易弄回来,还没有完全成熟的西瓜,全都砸烂,任由其腐-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痛心疾首的。 要知道,这么多的西瓜,可是每年都要送往长安,贡品之一的存在,那不是西瓜,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然而,这些东西都被许一凡这么糟蹋了。 因为这件事,几个高级将领都曾经找过许一凡,或直接,或暗示的提醒过许一凡,不要这么糟蹋东西,可是,许一凡却依旧我行我素,该糟蹋还是糟蹋。 最初的青霉素,都是从这些腐烂的西瓜上提取的,如果是在东海城,想要让其腐烂,至少需要好几天,可是,在这边不用,这里的气温,尤其是白天,非常高,在海量西瓜砸烂堆积到一起之后,那腐烂的速度异常的迅速。 收集西瓜,砸烂,任由其腐烂,然后,就是让人去刮腐烂西瓜上的霉菌,其过程是很难受的,也是让人作呕的,如果放在放在,肯定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些,但是,在这个时代,只要命令下达下去,自然有人去做。 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想要把这些霉菌弄成青霉素,不是什么难事儿,在霉菌收集完成没多久,第一批青霉素就出现了。 当青霉素被弄出来之后,并没有用在这些伤兵身上,而是第一时间送到了感染部。 感染部内,现如今至少聚集了十万余人,完全是封闭式的管理,除了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能够出来,自然也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外面的人,每天只看到,源源不断的各种物资被送入了感染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人自从进入感染部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之前,还有尸体被送出来火花,但是,在出现了两次意外,造成有人感染之后,就再也没有尸体被送出来了,而感染部内临时搭建了几个焚化炉,专门用来焚烧尸体。 军队发生了瘟疫,这件事不但全体将士们知道了,众多徭役也知道了,担心、恐惧、不安的情绪肯定是有的,但是,随着感染部的建立,所有的感染者,无论轻重都被送进感染部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被重兵把守的感染部。 感染部方圆五公里,都是军事禁区,任何人不得靠近,除了那些负责运送物资的人除外,就算是这些人,他们运送物资也只是送到感染部五公里的范围外,有专门的人负责接收,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而整个感染部,除了许一凡和一些被许一凡临时抽调出来的将领之外,其他将领根本无法进入,也无权进入。 如果你想进去也可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如果你想硬闯的话,那不好意思,就地格杀,哪怕你是大将军都可能被当场斩杀。 不管怎么说,因为感染部的建立,原本还保持着扩散和蔓延态势的瘟疫,逐步得到了控制,而在西征军当中,每天都有人进行检查,只要出现咳嗽、高烧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感冒了,只要出现了,第一时间就会被带走,没有例外。 因为这件事,在军队各个阵营当中,出现了多次骚动,但是,到最后都被铁血的手腕镇压住了,不管你身份几何,只要出现了类似情况,都会被带走,如果发现隐瞒不报者,罪加一等,不等感染者本人会被带走,而他身边那些知情人,都会受到责罚,轻则是打军棍,重则就是斩首,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如此一来,在这件事上,众人形成了一个相互监督,相互举报的状态。 这个措施,是许一凡跟殷元魁等高层将领商量之后的结果,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命令,在这件事上,许一凡的态度异常的强硬,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对或者商量的余地。 起初,很多人都不理解许一凡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瘟疫从全军蔓延,逐步被压缩到了感染部之后,其效果就凸显出来了。 十五天,仅仅十五天的时间,许一凡就把人人谈之色变的瘟疫,控制压缩到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这是可喜的成就,不过,这样做的弊端也凸显出来了。 凡是感染瘟疫的人,大多数都是有一个潜伏期的,等到发现的时候,大多数都已经爆发出来了,而且感染的人数很多,往往发现一个感染者,被带走的就是一批人,这也导致,原本建制完整的三十万西征军,建制被打乱,可用于作战的将士迅速锐减。 二十多万的将士,在这十五天的时间里,被许一凡带走了五分之一还多,这也在军队当中引起了极大的骚动,不过,殷元魁他们在看到效果之后,也第一时间进行了调整。 ------------------------------------- 四月十号。 多日没有露面的许一凡,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次出现之后,许一凡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经过十来天的观察和治疗,许一凡已经确定这次瘟疫到底是什么了。 天花! 不过,这种天花不是那种传播性极强的天花,它属于初代天花,传播性和感染性并没有那么强,最初的起源还是来源于腐烂的尸体上。 知道了瘟疫属于哪种之后,治疗的手段自然也就产生了。 许一凡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殷元魁,下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那就是征集所有的牛,不管是什么牛,全都要,这让殷元魁他们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在看到感染部的情况之后,殷元魁虽然不理解,可是,还是下达了这个军令,于是,一个新的奇观就出现了。 从军令下达的那一刻开始,整个康城的牛,不管是什么牛,第一时间都被搜集起来,不单单是康城,以康城为中心,附近大大小小城池的牛,第一时间都被赶到了康城。 这些牛被赶到康城之后,他们就发现,许一凡居然让人开始从牛的身上取牛痘,取下来的牛痘,被许一凡当成宝贝儿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这更让众人疑惑不解。 在下达了寻找牛,取牛痘之后,许一凡又做了一个举措,那就是召集一批志愿者,或者说是实验者,而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他们接种牛痘,然后-进入感染部。 这个召集令让很多人望而却步,瘟疫的可怕性,他们可是亲眼见到过的,而感染部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瘟疫感染者集中的地方,进入里面,想要再出来,那就很难了,出不出来,这到无所谓,关键是,万一进去之后,被感染了,那就可能会死的。 虽然有很多人望而却步,但是,还是有人站出来了,许一凡征集的人不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不到二百人,而且都是身体力壮的大小伙子。 这二百人的实验者被召集之后,迅速被许一凡带走,至于许一凡对他们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看到许一凡给他们体内种植了牛痘,然后,就被带进了感染部。 就在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在感染部,集中在这两百人的实验者身上的时候,狼烟再起,新的战争开始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转移过去了。 四月十一号。 西域联军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赴康城,双方间隔二十里,展开了对峙。 二十万西域联军,在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当天,双方并没有展开交战,只是对峙而已。 但是,西域联军出现的时候,小规模的战役已经打响了,成队成队的斥候被吃掉,被杀死,派遣出去的数千斥候,最终能够活着回来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而就算活着回来了,很多人也都是重伤之躯。 根据斥候拼死刺探回来的情报显示,这一次,西域联军出动的军队,远远不止二十万,现在,他们看到的这二十万军队,只是先遣部队而已,在其身后,还有三十万军队在缓缓的朝这边前进。 更重要的是,根据不良人在西域的探子传回来的血报显示,西域诸国,正在全国紧急动员,开始了新一轮的征兵,短短的数天时间内,他们已经征集了数万军队,而这个速度和数量,还在持续而稳步的增加当中。 这两份情报,摆放在殷元魁面前的时候,让他倍感压力。 先遣部队就有二十万,后援部队三十万,再加上对方的征兵活动,预计人数可能突破百万。 西域的辽阔,是不比中原和北蛮差多少的,而且他们的人口,也丝毫不比中原少多少,如果是在其他国家,想要一口气拿出如此之多的军队,那肯定是相当困难的,可是,西域跟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同。 西域是佛门的地盘,在这里,佛就是神,就是最高的王,只要佛门弟子出现,进行煽动,那么会有无数佛门信徒,前赴后继的参加其中,而这已经不是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事情了,而是事实了。 暂时不去管西域后方的预备兵源的问题,单单就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二十万军队,就已经让殷元魁等人倍感压力了。 现如今的康城,西征军的人数,满打满算才二十万左右,二十万对二十万,看似有的打,而且还能打赢,毕竟,炎军占据了一个绝对优势,那就是他们是守城的一方。 可是,对方的人数肯定不止二十万,而二十万只是先遣部队而已,等到后面的三十万军队抵达,那么炎军面对的就是五十万的大军,是他们人数的一倍还多,想要守住康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最最关键的是,康城的瘟疫现如今,只是得到了控制,并没有得到解决,至于瘟疫能否彻底的控制住,并且解决掉,这始终是一个未知数,一旦前面打起来了,那后面的事情,就很难预料了。 压力山大啊!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战事严峻 四月十二号! 西域联军展开了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三万蚁军负责攻城。 说起来很可悲,这三万蚁军不是西域人,而是中原人,大部分都是来自西洲、沙洲、凉州等地,甚至还有不少灵洲人士。 不过,他们不是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而是祖籍是中原人。 最靠近西域的,自然就是西洲了,虽然,大炎王朝每年都会跟西域交战,但是,宗教这种东西,不会因为战争而停止传播和扩散。 从很早之前,就有无数的佛门传道士,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入中原,开始在西、沙、凉三洲,进行传道受业,虽然他们人数不多,可是,吸纳的信徒却不少,每年,都会有不少人,成为了佛门信徒,从而背井离乡,离开了中原,以各种各样的身份,进入了西域。 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每次迁徙的人数都不多,或者一家三口,或者三五成群,看似不多,可是,在日积月累之下,人数逐渐增多起来。 根据密探显示,这么多年,从中原迁徙到西域的信徒,差不多有近二十多万人,而且这些还是可以查证的,而没有查证的,可能还要更多。 可能很多人感到好奇,西域和西北三洲同样苦寒,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苦寒,为何会有那么多人迁徙,答案其实很简单,越是贫穷的人,越是需要信仰,而中原人的信仰是什么? 皇权、儒道、鬼神......乱七八糟的很多很多,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个信仰,但是,西域不一样,西域只有一个信仰,那就是佛。 佛门的宗旨很简单,一入佛门,万法皆空,脱离苦海,从此走上康阳大道。 人人都渴望成为英雄,人人都渴望得到救赎,越是贫穷的人,越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越是需要这些东西,哪怕这些东西看起来虚无缥缈,看起来无比的可笑,他们依旧原因相信。 西北三洲,贫瘠无比,苦寒无比,连年不断的战火、兵戈、灾祸,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痛苦不堪,都身心疲惫,很多人不是死在了战火的屠刀下,就是死在了各种天灾之下,几乎每个人都挣扎在死亡的边界上。 历朝历代,很多人都渴望得到朝廷的救赎,然而,历朝历代的政权,重心往往不在西北,而是在中原腹地,他们得到的往往只有剥削、镇压。 是的,没错,就是剥削,在皇权时代,赋税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事实,每个人都要纳税,而且赋税往往都不轻,像中原腹地的人,这些赋税对于他们来说,虽然也很重,可是,也不算太重,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遇到年份好的时候,他们还略有盈余。 可是,西北呢? 这里除了黄天厚土之外,什么都没有,很多在中原常见的庄稼,在这里都极难存活,就算存活下来了,其产量相对于中原也大打折扣,一年辛辛苦苦的收成,也勉强度日而已,再加上战火不断,各种赋税、徭役、兵役的累积,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对于朝廷,不管是哪个王朝,西北人对他们都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不管哪个姓氏的皇帝,对于西北的政策,往往都是剥削,或者是无视,熟视无睹才是最无情的地方。 一年又一年的血战,他们到底是为谁而战,为了朝廷吗?为了中原吗?为了道义吗? 都不是,他们只是为了自己而战而已,只是想保住自己手里的东西罢了,跟西域的血战,酿造出了仇恨,那是鲜血染成的血海深仇,而朝廷的无视和剥削,也让他们极度仇恨中原,可以说,西北人是在夹缝当中生存下来的一拨人。 为何西北三洲,有那么多人选择参军入伍,除了朝廷规定的兵役之外,更重要的是,军队的待遇要比其他地方好很多,至少吃喝不愁,还可以拿到饷银,虽然饷银不多,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至少可以保证一家人几个月的口粮,而就为了这一点儿吃的,他们就需要拿命去拼搏。 为何这么多年,有无数西北人,甚至是中原人,选择迁徙,从西北这个苦寒之地,迁徙到更加苦寒的地方? 因为他们需要安宁,需要生存,大部分从西北,从中原迁徙到西域的人,往往都会进入西域腹地,虽然他们依旧经历着剥削,依旧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可是,他们至少可以生存下去。 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去,如果信佛可以活下去的话,那信一信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很多从中原,尤其是从长安来的将领,对待这些‘背叛者’是深恶痛绝的,是非常不耻的,每年都会有无数人拿这件事,来抨击、谴责、辱骂西北三洲的人,觉得他们这是叛国。 他们是叛国吗? 是的,他们确实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可是,真正导致他们背叛的原因是什么?是朝廷率先背叛了他们。 孰是孰非,很难说清楚,爱恨情仇交汇在一起,早已经分不清楚对错了。 炎军当中的蚁军,一部分是俘虏,一部分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人,而西域联军的蚁军,也是如此。 蚁军蚁军,犹如蝼蚁一般的军队,他们都是敢死队,也是炮灰而已,往往攻城战的时候,这些人是最先冲上去的,也是死的最快,死的最多的一批人。 战争是没有什么道义和道德可言的,不管是哪一方,士卒都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可敬的,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很多大将、名将、宿将,他们身上的功勋,都是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当年的许淳是如此,后来的秦嘉涆是如此,现如今的殷元魁亦是如此。 往前数,在过去了近万年时间里,哪个将军的崛起不是如此?在这之后,在未来的无尽岁月里,只要天下没有统一,这种情况还会继续。 杀戮,残酷的杀戮,伴随着双方的号角、战鼓的响起,伴随着令旗的一次次挥下,只要不退兵,杀戮就不会停止,而鲜血就不会断流。 第一天。 三万蚁军呈现阶梯式的进攻,还没有靠近城墙,就伤亡惨重,三万蚁军损失了一半还多,只能选择暂时性的后撤,在进行短暂性的调整之后,蚁军又补充了两万进去,近四万的蚁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在这个初夏时节,却让人感觉是秋天来临了一般,那些士卒,犹如麦田里的稻草一般,伴随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一倒就是一大片,就像是被镰刀收割一般。 人命在这个时候,往往是最不值钱的。 怒吼声、哀嚎声、呻-吟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对于那些蚁军来说,他们除了前进,没有别的退路,明明知道,如此持续不断的冲锋下去,等待他们只会是死亡,可是,他们有的选吗? 没得选! 想想自己逐渐年迈的父母,想想家中的妻子,想想嗷嗷待哺的孩子,为了亲人过的更好一些,他们除了冲锋还是冲锋,不是倒在冲锋的路上,就是行走在冲锋的路上。 第一天,炎军抵挡住了西域联军的进攻,整整五次进攻,双方伤亡人数加起来有三万多人。 到了黄昏十分,西域联军那边终于鸣金收兵,这场试探性的进攻,暂时告一段落,除了留下了一地的尸体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炎军将领们,站在城墙上,看着那些死状各异的敌军,紧抿着嘴唇,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是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刺耳的号角再次响起,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这一次,攻城的不只是蚁军,还是正规军,蚁军开路,先锋营居中,后援部队跟上,交替掩护,呈一个阶梯式展开进攻。 双方的弓箭手,一方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射箭,一方在城墙下,自下而上的射箭,一波又一波的箭雨铺天盖地,一排又一排的将士,在箭雨的倾泻之下,开始倒下。 床弩、投石车、吕公车、云梯、轻梯......各种攻城设备,陆陆续续开始粉墨登场。 战争往往是让人进步最快的渠道,床弩这种东西,在很早之前就出现了,但是,用到的地方却往往是中原,因为中原城池众多,有城池的地方往往就有城墙,而想要攻城,或者野战,床弩是必不可少的武器。 在两次西征的时候,西域人在弓箭上吃了很多亏,尤其是在殷元魁带兵西征的时候,最喜欢的办法就是用箭雨洗地,这种办法,也很快被西域人学会了。 虽然,他们暂时没办法像许一凡那样,用机械大批量生产箭矢,但是,他们选择了另外一种武器,床弩。 为了攻下康城,这一次,西域联军主帅安德烈就准备了上百架床弩,还有各种其他从中原学来的弓弩。 床弩体积大,无比的笨重,每次填充箭矢,都十分的费时费力,但是,床弩的拉力可达八石(一石等于六十公斤),巨箭长近一米、粗近十五厘米, 它的杀伤力却无比的巨大,近距离的杀伤力丝毫不逊色巴雷特这样的狙击步枪,当然了,这只是相对而言。 不过,床弩的威力虽大,可是其效率太低,造成的伤害还是有限的,而运用的最频繁的,还是投石车了。 投石车这种东西,古往今来是最常见的东西,西北这地方,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和沙子多,一架投石车射出去的石头,可以造成一米半径的伤害,不亚于现在一颗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威力。 不管是攻城战,还是守城战当中,投石车往往是被运用的最多的武器之一了。 至于说轻梯(影视剧当中最常见的武器,就是高达数米,甚至数十米的梯子,专门用来爬墙的)这种东西,更是很多。 这些常规性的武器,双方都很熟稔了,但是,让殷元魁他们感到棘手的是,这一次,西域联军攻城的时候,搬出来了一些不常见的武器,比如说吕公车,比如说云梯,比如扬尘车。 不管是吕公车,还是云梯,亦或者是扬尘车,这些东西都无比的笨重,铸就起来费工费力不说,单单就是让它们前行起来,都需要大量的人工。 这些武器,往往都是在中原腹地,攻克一些超大型城池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平时不会去用,所以在一般的战役当中,这些东西很难看到。 另外,这些攻城器械的铸就,可不是人人都会的,需要大量的能工巧匠去完成,而会制造这些武器的工匠,往往都会严格的监管,至于其图纸和手艺,都是备受关注的,如果出现泄露,那会死很多人的。 当守城大将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眉头紧蹙起来,炎军跟西域打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使用如此笨重的武器,这可很不妙啊。 别看这些攻城器械很笨重,铸造很麻烦,但是,它在战争当中带来的破坏力和危害力可是很大的,最起码,它们的出现,可以大大减少伤亡,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弓箭对射,床弩对轰,投石车相互抛射,你有云梯、轻梯,我有雷石、滚木、撞车、叉竿、飞钩、夜叉擂、地听,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但是,每一次攻击发出,倒下的往往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一天,西域联军前前后后展开了七次进攻,都被炎军挡下了,待到夕阳西斜的时候,号角再次响起,众多攻城部队,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城墙下一片狼藉,除了尸体就是各种器械的碎片,原本三米宽的壕沟,现如今已经被填平一半了,如果再来几次,这条壕沟就要彻底被填平了,而填平它们的,除了沙土之外,更多的还是尸体。 守城的将士无比的疲惫,损伤惨重,这一日的战损,远远超过昨天,双方战损的人数,高达五万左右,虽然炎军的战损比对方少很多,可是,如此下去,这种战损比例迟早是会被追平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双方停战,各自开始收拾残局,彼此开始舔舐-着伤口,为接下来的进攻和防守做准备,而最忙碌的还是后方,尤其是临时医院那边。 随着战争的开始,有无数伤兵被抬下去,新的士卒补上,而医院里忙碌无比。 在冷兵器时代,双发作战,当场死亡的人,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病死的,一旦受伤,战斗力直线下降,而伤病越多,负担越大,这个时候,考验他们的往往就是各自的后勤强度了。 就现在双方的情况而言,西域联军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毕竟,这是在人家家门口开战,而炎军却是在异地作战,后勤方面,肯定是比不上对方的。 不过,好在因为瘟疫的发生,在许一凡的一系列的操作之下,炎军的后勤还是很充足的,至少在军医和药材方面,得到了很大的保障。 只是,这种保障到底能维持多久,谁也不清楚,而接下来的战况如何,局势会走向什么方向,没人说的清楚。 当天晚上,西域联军又一次展开了进攻,不过,相对于白天的进攻,这晚上的攻势就弱了很多,进攻被挡下了,可是,守城的将士却无比的疲惫。 第三天! 西域联军再次进攻,还是老样子,蚁军和弓箭手开路,其他兵种稳步推进,进攻的强度和前两天一样,既没有加强,也没有减弱,算是稳扎稳打,可是,越是这样,情况对炎军这边越是不利。 这天,西域联军只发起了四次进攻,早上一次,中午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而这四次进攻都被炎军成功的抵达下来了,但是,双发的战损还是很大。 更让众将领感到心焦的是,双方战损的比例在逐渐拉近,长此以往,炎军的优势会逐步丧失。 第四天,西域联军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选择了对峙。 第五天,依旧是对峙。 第六天,还是对峙。 虽然双方没有开战,可是,守城的将士却丝毫不敢松懈,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选择进攻呢,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感到不安,感到压力山大,一种沉闷而暴戾的情绪,逐渐在军队当中弥漫开来。 一场大战的开启,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没人再去关心瘟疫的情况,但是,说一点儿都不关系,那是不可能的,至少,那些有资格到元帅府议事的将领,他们是很关注的。 现如今,所有人都想知道一个答案,那就是,感染部的防疫工作,到底做的怎么样了,瘟疫到底得到了控制没有,如果没有,那后果就不堪设想。 瘟疫一旦没有得到控制,再次爆发的时候,其带来的影响和效果,会是之前的好几倍,现如今,又是双方交战之际,如果瘟疫再次爆发,那这场仗肯定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 第四百章 叛将申屠侯 兵者,诡道也! 战争之道,永远不是比将士的数量多寡,一个合格的将领,他们领兵打仗的时候,往往看的东西很多,兵员多寡只是一方面,武器装备,地形地势,后勤补给,麾下将领的能力等等,这些东西都需要在意,也需要考虑进去,只有把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考虑进去,并且灵活运用,做到极致之后,那战争的胜败,就看老天爷了。 西域联军的统军安德烈,他在这方面就做的很好,虽然他现在在将士的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手握五十万大军,可是,他并没有一股脑的全部压上去。 如果安德烈这么做的话,那最高兴的肯定是炎军,虽然这样一来,炎军肯定会损失惨重,可是,只要抵挡住了进攻,那难受的肯定是安德烈。 要知道,西域联军跟炎军是不同的,他们不是由一个国家组成的军队,而是由大大小小无数个王国组成的军队,在统一指挥上,在士卒的战斗力上,在将领的素质和能力上,都是参差不齐的,这是他们缺陷,同时,也是他们的优点。 缺陷自然是以上说的这些,很难做到一呼百应,如臂指使,但是,优点在于,他们在将士的数量上,还有后勤补给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之前,白莲佛国等六国,之所以能够被西征军迅速的攻克,一方面是因为秦嘉涆的第一次西征,打下了坚定的基础,另一方面,则是这些王国太过于高估自己,低估了西征军,同时,其内部也出现了分歧矛盾,从而导致连续丢失六国疆土。 但是,自从去年入冬之后,随着天气的恶劣变化,不适合作战之后,双方就展开了对峙。 在这个时间段里,双方都开始了调整、整顿军队,同时也在做着各种准备工作,西征军不打算继续西征,所以他们选择了以康城为军事要塞,选择了固守防御,而西域联军则开始为反攻做着各项准备。 单单就从将士对当地气候、环境的适应程度来说,西域联军会更加适应这里的环境的,这一点儿,从瘟疫的爆发就可以看出。 在感染者死亡之后,炎军选择了掩埋尸体,而西域联军直接采用了最粗暴,但是,在他们看来最合理的办法,火花尸体,单单从这个举措来说,西域联军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 可以这么说,因为火花尸体,西域联军至少比炎军少死一半人,感染者的数量最起码要少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而且因为这个举措,西域联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从混乱当中走出来了。 反观炎军,正式对瘟疫展开控制和治疗,是在许一凡来了之后才展开的,这中间几乎相差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能干什么? 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当炎军还在因为瘟疫而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西域联军已经开始整顿军队,为接下来的进攻做着各项准备,当炎军忙着控制和治疗瘟疫的时候,西域联军的各项后勤,还有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了,当西域联军开始反攻的时候,炎军还在忙着控制瘟疫。 可以说,西征军现在面临两个瘟疫,一个是兵祸,一个就是瘟疫了,不管是哪个,只要失利了,那带来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一旦兵败,或者瘟疫再次爆发,那么殷元魁带领的西征军的命运,可能会走上秦嘉涆的老路,之前所获得的一切战果,都会在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 四月二十号! 西域联军除了最开始的三天,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之外,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安德烈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选择了对峙。 当然了,这种对峙并不安生,双方的斥候、探子,在这段时间厮杀的更加的惨烈。 情报,对于任何一个军队来说,都极其的重要,斥候就是一支军队的眼睛,为了摸清楚西域联军的底细,殷元魁撒出去大量的斥候。 殷元魁这边派出去了大量斥候,而对方也撒出来大量斥候,这是一场斥候与斥候之间的对弈。 其实,无论在哪个时代,双方的实力都是差不多的,而斥候的作战力往往也是很相近的,双方碰面,最终谁更勇猛一些,谁的耐力更足一些,谁的心思更活络一些,那么谁就能笑到最后。 短短数天时间,西征军损失的斥候,就超过过去一个月损失的斥候还多,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很多斥候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就死在了沙场,尸首都没有全乎的。 当然了,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得到的情报也是很重要的。 根据斥候和安插在西域当中的探子来报,西域联军在三个月之前,也就是正月份的时候,就展开了多次整军活动,不过,因为这种活动进行的很低调,也很隐蔽,探子和斥候之前并没有探查到,而等他们探查到的时候,瘟-疫-爆-发了。 西域联军的最高统帅是杜克和法阿。 杜克是西域众国当中,漠如国的国王,而漠如国又是西域十大王国之一,排名第三,其疆域和人口,是白莲佛国的三倍不止,虽然白莲佛国也是十大王国之后,但是,白莲佛国是垫底的存在,而且还是近些年才跻身十大王国之列的,而漠如国则是传承了数千年的王国,双方的底蕴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至于法阿,他是漠如国的阿法寺的主持,正宗的佛门弟子,虽然他的法号、辈分也是法,和白莲寺法海是一个辈分,但是,双方的差距是很大的,差距之大,就像是羌国国王跟炎武帝之间的距离一般大。 法阿年幼的时候,就进入了南陀山修行,与十年前返回漠如国,担任阿法寺主持一职,在他担任主持的这些年里,漠如国的国力得到了极大的增强,真正做到了政权的集中制,已经可以和排名第二的琉璃国相互争锋。 杜克和法阿从小就是好友,而且法阿还是出身皇族,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也有血缘关系,两个人关系极好,杜克还是皇子的时候,在众多兄弟当中并不是最出色的,但是,在上一任国王驾崩的时候,继承王位的却是杜克,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法阿的支持。 当年,杜克继承王位的时候,是法阿离开南陀山,携带两位菩萨亲自给这位兄长加冕的,在法阿回到漠如国之后,王国的军政大权,杜克几乎都交给了法阿,凡是法阿提出来的意见,无一例外,全部通过,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了。 这次作战,杜克负责后勤,法阿负责居中调度,而先遣部队,是安德烈这位名将负责。 安德烈的大名,哪怕是在中原,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安德烈今年四十七岁,他所在的王国是一个很小的王国,而安德烈也是佛门最虔诚的信徒之一,他十六岁参军,从斥候做起,十八岁成为了斥候军的伍长,二十一岁成为百夫长,二十五岁,调离斥候军,进入骑兵营,成为了一名千夫长。 二十九岁的时候,他晋升为万夫长,三十三岁成为将军,单独带领一支八万人的军队。 之前,跟镇西大将军屡次作战、交手的将领,就是安德烈,在十年前,也就是安德烈三十七岁的时候,被册封为大将军,伏虎大将军! 安德烈的大将军头衔,可不是某个王国国王自己册封的,而是由南陀山亲自册封的。 西域王国众多,将军、大将军很多,数量之多,比中原的杂号将军还多,但是,在众多大将军当中,又有十八位大将军的含金量最高,因为他们的大将军头衔是南陀山亲自册封的。 十八位大将军,对应佛门的十八罗汉,而伏虎大将军名列十八,对应的是佛门第十八罗汉,伏虎罗汉,这十八位大将军,跟大炎王朝的五大将军的地位是等同的。 不过,十八位大将军,真正在世的,却并不多,目前为止,也只有七位大将军而已,而且这七位大将军的年龄,除了年纪最小的伏虎大将军之外,剩余的六位,最年轻的也有七十多岁了。 十八位大将军,他们的职位是等同的,但是,不是必须同时存在的,伏虎大将军是西域近三百年来,唯一一个被南陀山册封的大将军,而剩余的几位大将军,都是继任者。 何为继任者? 这就好比藩王,子承父业,弟承兄业一个道理,凡是被册封为大将军的人,他们的儿子、弟弟、侄子都会在册封当天,被带往南陀山,由专门的人进行培养,在上一任大将军死后,在他的亲人当中,挑选一个最合适,最优秀的人回去继承这个头衔。 如果没有优秀的继承者出现,这个头衔可以空悬着,类似于大炎王朝的大柱国头衔一般,并不常设。 根据史料记载,西域的十八位大将军,除了佛门初建的时候,有十六位同时被册封,同时在世之外,在后来的无尽岁月当中,最高也只有十二位大将军同时存在,最少的时候,只有三位大将军,其中排名前三的坐鹿、欢喜、举钵三位大将 军,已经空悬近三千年了。 佛门初建的时候,大将军只有十六位,而罗汉也只有十六位,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佛门的持续发展,原来的十六罗汉,已经慢慢演变成为了一百零八罗汉,而原来的十六位大将军,也演变成为了十八位大将军,多了降龙和伏虎两位大将军。 降龙和伏虎两位大将军,是在五千年前,西域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才重新补充上去的大将军,不过,降龙大将军的头衔,已经断层了四百多年。 最后一任降龙大将军,在五百年前,西域趁着中原出现九子夺嫡的时候,选择东征,结果东征失败,降龙大将军战死在玉门关内,而他的亲人当中,并没有培养出来继任者,于是,降龙大将军这个头衔就一直空缺着。 不过,在几十年前,新的降龙大将军已经出现,是一位来自琉璃国的普通士卒,他在八十多年前,率领八千西域军跟北蛮五万铁骑,连续作战十七个月,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他成功的击退了北蛮大军,杀敌三万二,八千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经此一役,此人一举成名,被南陀山直接册封为降龙大将军,现如今,他已经九十多岁了,却依旧可以领兵作战,根据情报显示,这次在西域联军当中,这位降龙大将军就在其中。 伏虎大将军安德烈,不但常年跟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作战,他曾经还跟镇国大将军许淳打过仗,根据炎军内部消息,安德烈跟许淳交手的时候,还不是第一指挥者,只是一个万夫长而已,但是,他屡次从许淳手底下逃脱,然后卷头重来,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般。 许淳曾经在评价西域将领的时候,对这个安德烈评价极高。 在秦嘉涆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虽然西域输多赢少,可是,每次西域打赢炎军的时候,统领都是这个安德烈,而上一次,秦嘉涆西征兵败,最后被围困在白莲佛国城下的时候,负责驰援白莲佛国,统领西域重甲兵的,正是这位伏虎大将军。 单单就统兵能力而言,安德烈的本事不在秦嘉涆之下,甚至还要隐隐高出一筹,而这一次,负责攻城的正是这位打败过秦嘉涆的安德烈。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要一个最最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这次西域联军攻城,出现在城墙下的那些本属于中原军队的攻城器械,是中原人铸造而成的,而这个人,西征军,尤其是镇西军的人并不陌生,他就是西征军副将申屠侯。 申屠侯是西洲人士,十五岁参军,从一个百夫长做起,用了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百夫长爬到了从二品的副将职位,他不但是皇帝亲封的申屠将军,更是皇帝亲封的申屠伯爵,他的权利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有官职在身,又有爵位在侧,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在镇国大将军许淳叛乱被诛杀之后,最有希望升任镇国大将军的就是秦嘉涆了,而一旦秦嘉涆升任为镇国大将军,那最有资格继承镇西大将军的就是申屠侯了,至于为什么镇国大将军这个头衔,在许淳叛乱之后,就一直空悬着,成为了一个谜团,当然,这也不重要了。 然而,这一切都在第一次西征的时候,成为了过去式。 根据镇西军自己人的说辞是,申屠侯是极力反对炎军西征的,同时,也极力反对带上三千子弟兵的,然而,这两个意见都被秦嘉涆否决了。 在秦嘉涆连下两国,攻打白莲佛国的时候,申屠侯曾经力荐撤兵,却再次被秦嘉涆否决了,而在西征大军被围困的时候,申屠侯看到大势已去,没有选择死战,而是选择了投降。 在秦嘉涆西征兵败之后,朝堂之上,骂的最多的自然是秦嘉涆,其次就是申屠侯了,每每说起秦嘉涆的时候,都是惋惜不已,可是,说起申屠侯的时候,那各种污言秽语张嘴就来,总而言之,申屠侯是被所有人唾弃的存在。 申屠侯在投降之后,据说是进入了西域的腹地,从此过上了富裕的生活,哪怕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当中的探子,也没能查清楚,申屠侯在投降之后都去了哪里。 殷元魁带领三十万大军西征的时候,申屠侯也没有出现,没想到的是,申屠侯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而且就跟在安德烈身边,成为了安德烈的副将。 申屠侯的出现,彻底的解释了为什么在这次攻城战役当中,西域联军当中会出现很多不应该出现的器械,而这一切都是申屠侯早就的。 当探知到这个消息之后,众将领是愤怒的,他们没有理由不愤怒。 申屠侯当初为何投降,这个除了他本人之外,没有人说的清楚的,但是,申屠侯的投降,其实他们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想要继续作战,抱着战死的心理,是很难的。 众将领可以理解申屠侯的投降,却无法原谅他的彻底背叛。 别的不说,单单那几天出现在城墙的攻城器械,床弩、吕公车、云梯、扬尘车......这些攻城器械,给炎军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不单单是对将士的生命造成了极大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对城墙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昔日的袍泽,现如今沦为了敌人,这是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事实。 更让众人感到气愤的是,就在斥候探知到申屠侯出现在西域联军的时候,当天中午,申屠侯就光明正大的出现了两军阵前,其气焰之嚣张,行为之无耻,引起了全军的愤慨,然而,除了愤慨之外,暂时没有办法能够解决掉这个叛徒! 第四百零一章 局势堪忧 “大元帅,给我十万兵马,让我出城一战,定能把申屠侯那小子斩于马下!” 大元帅府内,童真站在沙盘前,双手抱拳,冲着殷元魁说道,童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来直去。 “是啊,大元帅,我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主动出击方为上策啊。”许凯歌也在一旁附和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 除了童真和许凯歌之外,还有多名将军抱拳请-命起来,然而,不管是谁请-命,殷元魁都没有答应,却也没有否决。 这场战役,打的确实有点憋屈,对于炎军而言,无论是攻城战,还是守城战,其实都很拿手,但是,对于西域联军来说,守城战才是他们最拿手的,炎军有三十万大军,却只能被动防守,想想就觉得憋屈。 短短三天时间,防守虽然很成功,可是,伤亡却不小,尤其是防御器械上,损失不小,如果继续这么防守下去,康城能不能守得住,暂且不好说,就算守住了,估计也是一座废城,这才是众多将领不想看到的。 当然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想要保存实力,想要保住之前胜利的战果,防御才是最佳的选择,毕竟,一旦野战,那就意味着要死更多的人,就野战这一块来说,炎军和西域联军是不相上下的,至少以前是这样,但是,现如今是不是这样,真的不好说。 这次西域联军携五十万大军而来,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了优势不说,统领全军的几个人,都是一代名将,先遣部队的安德烈、申屠侯,中军坐镇的法阿和康恩,还有坐镇大后方的杜克,这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安德烈和康恩自然不用多说,一个是长期被炎军作战的伏虎大将军,一个是多次跟北蛮交手,并且以少胜多的降龙大将军,他们能够成为南陀山亲封的大将军,能力肯定不比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差多少。 至于申屠侯和杜克,还有法阿,这三个人,虽然名气没有安德烈和康恩大,但是,一个能坐镇中军,负责指挥全军,一个稳坐后方,就可以看出,他们的能力肯定很高,尤在两个大将军之上。 虽然众人对申屠侯的背叛,十分的不耻,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申屠侯不是什么庸将,一个能从百夫长,一路爬到从二品的副将的人,岂是普通货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大炎王朝的副将就太不值钱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次申屠侯出现,在军心上,就对炎军造成了一定的动荡,在镇西军当中,不认识别人还说的过去,可要说不认识申屠侯那就真的不可能了。 还有那些攻城器械的出现,显然不是安德烈的手笔,而是申屠侯的手笔,这些东西的出现,确实给炎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最最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申屠侯对炎军太了解了,尤其是对镇西军,太过于了解了。 殷元魁所统领的三十万大军,其中是以镇西军为班底的,虽然之前秦嘉涆西征兵败,很多将领战死沙场,可是,后方还是留守了不少将领,这些将领在殷元魁的西征军来了之后,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他们的能力如何,优点是什么,缺点又是什么,镇西军存在哪些弊端,申屠侯可要比殷元魁这个大将军还要清楚的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法阿把申屠侯派遣到先遣部队来,肯定不是来看热闹的,那么,申屠侯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其实,这个答案,在双方对峙的这几天,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有不少曾经跟过申屠侯的将士,在看到申屠侯出现后,尤其是在看到申屠侯混的比以前还好的时候,就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当兵的,除了那些嗜杀成性的人之外,大部分人为的不就是权利和地位嘛,但是,大多数人打了一辈子仗,到了最后,获得的荣誉往往跟战功并不相符,越是那种参军越久的人,想法越多,看到身边的袍泽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再看看人家申屠侯,一个叛将都能得到如此之高的待遇,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一些关于康城守不住的流言,已经在炎军当中散播开来,至于源头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已经无法查证了,但是,这种流言传播的速度之快,是在场很多人都始料未及的。 这其中,不排除有敌军探子的故意为之,也有某些抱着其他想法的人故意从之,但是,更多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那就康城守不守得住的问题。 如果放在两个月前,那自然想都不用想,守肯定守得住,不但能守住,说不定还能打下一两个王国呢,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去年冬天的后勤短缺,今年年初的撤兵与否,还有前段时间的瘟疫、逃兵,这些事情都压在众多将士的心里。 虽然说,因为瘟疫的事情,让军心产生了动荡,而各层将领们也就此展开了一系列的煽动和整治,使得动荡的军心再次稳健下来了,可是,稳健是稳健了,瘟疫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这始终是众人心中的一根刺。 西域联军也爆发了瘟疫,可是,人家不但解决了,而且还有能力组织这么多人打仗,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每个人心中都很担忧。 在这对峙的几天时间里,不但炎军内部有人在散播各种康城守不住的谣言,对方也在不停的喊话,大肆宣扬瘟疫的可怕性,单单就士气而言,炎军是处于劣势的,而这也是为什么童真和许凯歌,相继请-命,要带兵出城作战的缘故。 没有什么比一场实打实的胜利更能说服一切的了。 但是,童真和许凯歌的这个提议,并没有让殷元魁同意,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为将者,考虑的东西要比普通将士多得多,童真他们想要以一场野战的胜利来稳固军心,对方何尝想不到这一点儿,说不定,这正是申屠侯他们现在围而不打的主要原因。 现在的西征军,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万的人,想要野战,最多最多,也就能拿出十万多一点儿的军队参与野战,十万对二十万,貌似有的打。 可是,对方身后还有三十万大军,一旦这十万人出城作战,没能在第一时间击败对方,反而陷入了泥潭当中,那就很危险了。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作为主帅的殷元魁,就要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那肯定要再拿出数万的军队出城,能不能救回来,这还不好说,但是,康城这边肯定会出现内城空虚,后继无力的情况,就算把他们救回来了,对士气,对军心都是一个很大的动摇。 不救的话,那更好了,对方可以用二十万人拖住炎军的这十万人,然后在用后方的三十万人,慢慢地吃掉这十万人,五十万打十万,五打一的局面,想不被吃掉都难。 如此一来,原本在人数上就处于劣势的炎军,再损失十万人,那情况就更危险了。 一旦对方两军汇合,而炎军这边没有兵员补充的话,单单依靠一个康城恐怕是拦不住他们的,以前觉得能拦住,那是因为西域联军不擅长攻城战,而现在,因为申屠侯这个叛将的出现,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到底是出城作战,还是守城作战了。 其实,不管是出城作战,还是守城作战,对于炎军来说,都是不利的情况,自家人知道自家人的事情。 西征军从去年四月份出征的时候,是三十万人,到了西洲的时候,跟镇西军汇合,拥有了四十万大军,一路上攻城拔寨,连下六国,战绩是很大的,而战损也是极大的,四十万的军队,除了必然要留守大后方的一部分军队之外,剩余的军队,在连番作战之下,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这一场战役当中,西征军前前后后损失了十几万人,战死的尚且不去说,受伤的将士可不少啊,虽然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补充了几次兵员,但是,战斗力说实话,不但没有提高,反而下降了。 从去年入冬之后,西征军西征的脚步就停下了,而朝廷对这次西征连下六国的战果,已经非常满意了,有不少人都在主张撤兵,更有甚者,觉得西征军应该放弃已经打下的六国疆土,退回西洲城,可以跟西域进行谈判。 千万不要觉得危言耸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觉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就这么拱手让人了,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对于那些官员,尤其是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长安的官员来说,他们看到的永远都是利益。 疆土打下来了,该掠夺的东西都掠夺了,该拿到的好处都拿到了,而西域又如此的贫瘠,继续握在手里,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增加负担,加重国库的财政压力,既然如此,还不如还给人家,趁机再捞一把好处。 反正已经赚了,不如再赚一把,在这些人看来,一块不毛之地,贫瘠之地,还给人家也无妨,大不了,过几年再打下来,再掠夺一次就是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这一点儿,从去年入冬之后,后勤补给跟不上,也没有再有新兵补充,就可以看的出来。 当然了,真正作为肱股之臣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想,可是,他们不这么想,有人这么想,内耗就此而展开了,前方的将士在浴血奋战,后方的朝臣们在忙着扯皮,打嘴仗,如此一来,其影响力是可想而知的。 另外,军队内爆发瘟疫的事情,更是让这些人找到了理由撤军。 瘟疫如果得到了控制,那是本分,无功无过,要撤军,如果瘟疫没有得到控制,那就是罪过,更要撤军,而且还是不得不撤。 是不是觉得很窝心,很难受,其实,这是正常的,政治有时候就是这样,尤其是在皇权时代,不要幻想着,朝堂上下一片和谐,团结一心。 为官者,不怕你做事儿,就怕你做不成事儿,有些人是自己不想做事儿,也没有那个能力做事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阻拦别人做事儿,自己做不成事儿,他们也不想别人做成事儿,把别人拉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线上,是很多人的想法。 所谓的中庸之道,有时候说白了,就是如此,大家都站在一个水平线上,大哥不说二哥,那就很好,很和谐嘛。 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西征军当中,也存在类似的问题,在作战之初,自然是全军上下团结一致,可是,在取得了战果之后,尤其是胜利之后,这种团结就会出现破裂。 就拿西征军当中的这些高层将领来说,童真和许凯歌是想要继续西征的,而殷元魁、秦之豹等人,是想要保住已经到手的果实,不敢继续西征,继续扩大战果,而房子墨等人,自然是中立派。 是继续打,还是撤兵,亦或者是停滞不前,就成为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再加上朝堂之上的争斗,这个问题就无限的扩大了。 西征军内将领们的想法,其实,远在长安的炎武帝还有那些肱股之臣,心里都是有数的,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能说,这就像朝堂之上的那些争论一般,没法说。 炎武帝为何要钦点许一凡来西征军当参将,真实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用意,是所有人都清楚的,那就是他要借助外力来打破这个僵局。 岩门镇的袭杀,真的是意外吗? 许一凡抵达康城之后,跟西征军将领之间的博弈、矛盾,真的只是因为理念不同吗? 一切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了。 岩门镇的袭杀,本身就很不合情理,在距离西征军大本营不到百里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三百人的高武队伍,本身就不合乎情理,要说西征军当中没有人插手,没有人参与其中,那是不可能的。 进入康城之后,双方之间的矛盾,许一凡被迫立下的军令状,还有之后遇到的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真的只是偶然吗? 大臣与大臣之间的博弈,文官和武将之间的博弈,朝臣和皇帝之间的博弈,从来都没有停止过,也不会停止,许一凡之所以暂时没事儿,那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触及到大部分的利益,一旦他触及到了这个雷区,就许一凡这种在军队当中,毫无根基的人,想要做成事儿,想都别想。 当然了,这些问题都跟现如今,殷元魁他们面临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至少,暂时没有太大的关系。 现如今的问题是,要不要出城作战,如果要出城作战的话,谁带兵,带多少兵马,仗该怎么打;如果不出城作战的话,该如何防守,防守到什么程度,是始终坚守康城,还是边打边撤,亦或者是直接放弃这里。 这些问题,才是目前最最重要的问题。 殷元魁很为难,他确实很为难,就他个人而言,自然是不想撤,也不能撤,一旦他撤了,那他之前打下来的功劳,可都没有了,本身就是戴罪之身,牵扯到了数万人的生死,岂能轻易做决定? 可是,不撤兵的话,现在这场仗怎么打? 目前,双方是二十万对二十万,可是,根据斥候最新探查到的情况,西域联军后方的三十万大军,已经距离安德烈的二十万大军不远了,一旦他们汇合,那就是二十万对五十万。 虽说,守城战比攻城战好打,可是,这也是建立很多因素上的,一旦据城死战,那时间和伤亡,就会呈现几何倍的增加,殷元魁能做到吗?或者说,后面朝堂上的那些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做到吗? 据城死战,这还是建立在军心不散的前提下,如果军心溃散,别说死战到底了,恐怕打着打着,就会有大量的逃兵。 最重要的一点儿,那就是西征军有没有后援的问题。 虽然,西北三洲还有后援部队,可是,人数也只有十万而已,如果朝廷不继续增兵的话,就殷元魁手上的这点人,能打多久?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大炎王朝从前年开始,决定用兵的时候,就不是单线作战,而是三线作战,朝廷不可能一味的只顾忌着西北这边,他们还要顾忌到北方和南方,就算增兵,就算有后援,估计也不大,也不多。 除此之外,还要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提起的问题,那就是以康城为要塞,据城死战,到底值不值得的问题。 从西洲城到康城,这些疆土原本是属于西域的,算是抢过来的,为了这片贫瘠之地,真的死战到底,让无数将士客死他乡,真的值得吗? 殷元魁为难啊,而在场的这些将领也很为难啊,不思进,先思退,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啊! 第四百零二章 战役的关键点 “老汤,这件事你怎么看?” 童真和许凯歌见大元帅殷元魁不说话,就看向大都蔚汤芮。 单单从官职而言,汤芮要比二人低一级,但是,从威望和资历来说,汤芮是明显高于二人的,在西征军当中,汤芮的一句话,往往取到的作用很大。 殷元魁没有说话,不过,他也看向汤芮,他很想听听汤芮怎么看待这件事。 就出城作战,据城防守,还有带兵后撤,这三个策略,殷元魁更倾向于第二种,但是,汤芮到底是怎么想,他不知道,如果汤芮支持童真他们的话,那他这个大元帅也不得不支持,当然了,如果汤芮能选择据城防守的话,那自然最好不过了。 被众人盯着,汤芮并没有感到紧张和不安,而是慢悠悠的把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来,环顾一周之后,笑了笑,问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我军爆发了瘟疫,西域联军也爆发了瘟疫,西域联军真的控制了瘟疫吗?” “嗯?” “......”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汤芮会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自从大战开始之后,瘟疫这个问题,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至少,目前是不重要了,可是,汤芮此时提起这个,倒是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 “汤老,此话何意啊?”许凯歌问道。 “呵呵.......” 汤芮笑了笑,说道:“瘟疫的可怕性,想必诸位都领教过,也很清楚,根据情报得知,最先爆发瘟疫的不是我们,而是西域联军,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内控制瘟疫的,难道你们不好奇吗?” 好奇,当然好奇了,可是,这跟现在的局势又有什么关系呢?众人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殷元魁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汤芮,似乎是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诸位知道西域联军和我们炎军的区别吗?”汤芮又问道。 “.......” 众人又是一愣,不过,相对于上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就好回答的多了,答案也十分明了,炎军是大炎王朝的军队,真正的指挥者只有一个,但是,西域联军就不同了,他们是由众多王国军队组建而成的,这是他们的优势,也是他们的缺陷所在。 看到众人的表情,汤芮笑了笑,继续说道:“区别你们肯定都知道,面对瘟疫的时候,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由众多王国组成的军队了,越是人多的军队,越是很难做到统一指挥,而瘟疫这种灾祸越是难以得到控制,可是,你们看看,瘟疫的爆发似乎对西域联军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然后下意识的摇摇头。 “这次,西域联军一口气动用五十万的军队来攻城,看似气势汹汹,然而,在我看来,他们就是纸老虎,吓唬人而已。”汤芮说道。 “什么意思?”童真不解的问道。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有不少人已经知道汤芮要说什么了。 “瘟疫的可怕性,你我心里都很清楚,它对军心的影响是很大的,尤其是对这种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西域联军内的瘟疫,肯定没有完全控制,或者说是被他们隐藏起来了,更或者,西域联军的瘟疫比我们的还要糟糕,如此一来,军心肯定会动荡,而想要稳健军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战争了,你们觉得呢?”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点头,果然如此! 当一场大的灾祸发生之后,如果没有办法在第一时间解决这个问题,那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转移视线了,而转移视线的最好办法,就是发生一件更大的事情了,而战争无疑是最好的途径。 这种办法,其实很常见,也不算多么的高明。 比如,北蛮每年在入秋之后,就会选择叩关,疯狂的掠夺,还有,西域每当春夏之际的时候,也会选择跟北蛮开战,抢夺草原。 为什么会这样? 北蛮入秋就叩关,那是因为他们知道,一到冬天,草原上没有了水草,而没有了水草,就意味着没有过冬的粮食,会有很多人冻死、饿死,不单单是人,还有什么畜生也是如此,要不想冻死人,不想饿死人,那自然就是掠夺。 北蛮和西域在某些方面很像,西域有很多王国,而北蛮有很多部落,一个听命于佛门,一个听令于王帐,平时想要打仗,他们肯定多多少少会不愿意的,就算愿意,也是出工不出力,但是,每当叩关的时候,会有无数人疯狂参与其中,为何? 答案很简单,就是为了利益。 北蛮王帐为何每年都要聚集军队叩关,明知道叩关会死人,一时半会儿打不下城池,可是,他们还是要这么做? 一方面是为了麾下的子民考虑,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自己的政权,有了转移注意力,要知道,人一旦到了要死的时候,往往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情。 部落与部落之间,往往也是存在差距的,如果不选择叩关的话,那自然自己彼此之间,互相残杀,相互掠夺了,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选择对外作战,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北蛮叩关是如此,西域跟北蛮争夺草原也是如此,而西域跟炎军作战,更是如此。 现如今,西域联军选择跟炎军作战,而且不惜动用这么多军队来作战,为何? 当然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了,战争一起,就会死人,越是大型的战役,死的人越多,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人到底是战死的,还是病死的,重要吗? 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打赢了,对于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没有多少人关心。 如果还不能明白的话,去看看现在的炎军的情况,就可以知道了。 在开春之后,炎军和西域联军已经再次开战了,可是,因为瘟疫的事情,双方暂时休战,各自的将领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瘟疫上。 为何许一凡刚到康城,就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年轻的参将身上,可是,现在狼烟再起之后,好像所有人都把这个参将给忽略了? 当然是因为他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有人被抬下来,谁还会去关心感染部的情况,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关注。 “汤老的意思是......”许凯歌看着汤芮,试探性的问道。 不等许凯歌说完,汤芮就点点头,说道:“我的意思很明确,这场战役,真正的关键点不在打不打得赢,能不能守住的问题,而是在于谁更早彻底的解决瘟疫的问题,如果我们先解决,那我们就占据了绝对了优势,如果西域联军先解决,那...呵呵......” 汤芮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如果炎军率先解决了瘟疫问题,那炎军内部的隐患就一扫而空了,只要瘟疫问题解决了,那除掉了将士们的心病,低落的士气,动荡的军心,不用刻意去稳固,自然而然就起来了,主动出击也好,还是被动防守也罢,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就打仗这件事,炎军还从来没有怕过谁,而且到了这个时候,真正为难的就不是炎军了,而是西域联军了,别看西域联军现在人数众多,好像胜券在握,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旦瘟疫没有被彻底的控制住,再次爆发的话,人越多,危害越大。 如果西域联军率先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不管是主动出击也好,还是被动防守也罢,其实意义不大,不管在场的将领心中怎么想,撤不撤兵,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瘟疫的问题一天不解决,这就是压在所有人心中的一块巨石,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主动出击了,就是被动防守估计都有问题。 兜兜转转,一切问题都回到了原点,这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瘟疫的问题解决了吗?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从临时医院建立之后,所有的感染者都被送进感染部之后,就没有了下文,而作为负责这件事的许一凡,更是很少看到他本人,瘟疫的防疫到底了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清楚。 说实话,谁也没有想到,这场仗打了这个地步之后,真正的关键点会在这里。 当然,看出这个关键点的,汤芮肯定不是第一个,有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只是,没有人愿意率先提出来而已。 “瘟疫的事情进行的到底怎么样了?”童真开口问道。 汤芮却摇摇头,不知道是表示他不知道啊,还是说防疫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看到汤芮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房子墨。 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许一凡的只有房子墨了,其他人想跟着,也插不上手,除了配合许一凡执行一项项千奇百怪的命令之外,他们也不知道具体的结果。 “房子墨,你不是跟着那小子的嘛,你说说,现在结果怎么样了?”童真看着房子墨,直接问道。 “就是啊,房都蔚,你说说具体的情况呗。”许凯歌也开口了。 “对啊,这段时间,你们要什么,做什么,我们可都是非常配合的,现在该告诉我们实情了吧?” “就是啊,该告诉我们真相了。” “这防疫工作,到底有效没效啊,如果有的话,给个话,也好让我们和 “.......” 原本是商量着,到底是主动出击,还是被动防御的作战之事,因为汤芮的一番话,瞬间转移了话题,许一凡不在,房子墨这个都蔚就成为了众矢之的,这让房子墨一时之间,有些无语起来。 众人在吵吵闹闹,七嘴八舌的问了一番之后,看到房子墨沉默不语,一个个都纷纷选择闭嘴,看向房子墨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和不安起来,一颗心也逐渐的沉了下去。 没有答案,那可能就是最坏的答案了,这是所有人此刻心中的想法了。 等到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之后,房子墨这才开口说话了。 “瘟疫的事情到底进行的怎么样,进行到了哪一步,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你这个都蔚怎么当的?” 一听房子墨这么说,童真第一个不高兴了,率先发难,其他人闻言,先是错愕,紧接着就是愤怒,然后就是指责。 相对于朝堂之上的君子之争,在军队当中,可就没有那么斯文了,如果放在平时,可能看在房子墨官职上,还有他的身份背景上,这些人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如今,想都别想,一个个说话那是一个比一个难听,指责的态度一个比一个恶劣。 暂时先不说这场仗打不打得赢,单单只说瘟疫这件事,如果瘟疫处理好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无功无过,如果处理不好,那自然是需要有人承担责任的。 虽然许一凡立下了军令状,可是,这种东西,也只能放在西征军内说事儿,如果放在朝堂之上,肯定是不够的,远远不够的。 一来,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说白了,他是炎武帝的人,承担罪责肯定是要的,但是,肯定不是主要的责任人,毕竟,如果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许一凡身上,那不单单是打许一凡的脸,更是打炎武帝的脸,打了皇帝的脸,他们能有好? 二来,瘟疫是在许一凡抵达康城之前就爆发的,怎么算,都算不到许一凡身上,既然如此,自然是要在他们这些人身上,那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呢? 房子墨就是最好的选择,一则,他是负责后勤的都蔚,这件事本身就该他负责,二则,房子墨的身份和地位都摆在哪里,让他承担责任,以他的身世背景,虽然不好处理,但是,肯定死不了。 三来,武将毕竟是武将,直来直去的性格,尤其是像童真他们这种,冲锋陷阵的猛将,心眼肯定有,但是,也要看跟谁比,如果是跟文人比,那肯定差多了,瘟疫既然是关键所在,而房子墨居然一问三不知,他们不指责房子墨,难道去指责汤芮,或者殷元魁不成? 当然了,如果许一凡在这儿,那他们指责的对象当然不会是房子墨了,而是许一凡本人了,可是,许一凡不在啊。 几天前,许一凡是出现了,但是,他出现之后,也只是要了一大批牛,还有二百人的实验者,然后...就尼玛没有然后了,他又不见了,这让他们想指责都找不到人。 事情到了这一步,元帅府是乱套了,而房子墨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自从许一凡来了西征军之后,负责配合许一凡的确实是房子墨,可是,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他也看不懂,不但看不懂,还很疑惑。 前面焚烧尸体,放出死囚、俘虏,这些事儿就不去说了,自从临时医院建立完成之后,感染部被重兵把守,能够自由进出感染部的,除了许一凡和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根本没办法进去,别说房子墨了,就连大元帅殷元魁,还有大都尉汤芮,都没办法进去。 出现这个结果,要怪也只能怪大元帅殷元魁本人了。 自从感染部建立好之后,许一凡不知道怎么跟殷元魁谈的,要了一道将令,而这道将令是殷元魁本人都无法违背的,那就是,感染部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前段时间,童真和许凯歌想进去看看,结果被那群士卒给拦在了外面,双方爆发了一场冲突,差一点儿就刀兵相向了,而最终的结果,还是童真等人离开了。 前两天,汤芮想要去看看,也遭遇了同样的境地,更让人难受的,还是殷元魁这个大元帅,他也被拦在了外面,不过,拦住殷元魁的不是那些士卒,而是许一凡本人。 说起这件事,殷元魁也无比的郁闷,事后,众人才知道,许一凡要的那道将令,一方面是许一凡忽悠殷元魁下达的,另一方面,是长安那边送来的紧急命令,炎武帝亲自下达的命令,让殷元魁务必要配合好许一凡,这才导致殷元魁不得不下达这个命令。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许一凡居然真的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问题的关键找到了,可是,解决这个问题关键的人却不在,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报!”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有人来了。 “何事?”殷元魁开口问道。 “启禀大元帅,许参将让各位到校武场去一趟。” “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然后都纷纷看向殷元魁。 “校武场?去校武场作甚?”殷元魁又问道。 “许参将说是请各位大人,去校武场擂鼓聚将,有要事相商,事关瘟疫。” “.......” 众人再次一愣,面面相觑起来,不明白许一凡到底要干什么。 汤芮和殷元魁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显然,他们想到了什么。 第四百零三章 一件事 “咚咚咚!” 就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战鼓响起,听鼓点声,这是全军集-合的鼓声,这让众人又是一愣,好嘛,他们在这里议事,有人却已经开始擂鼓聚将了,现在就是他们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 “呵呵...看来事情有结果了,走,去瞧瞧去。” 率先说话的是汤芮,他站起身,双手背后,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殷元魁,殷元魁的脸色急剧变化一番,也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走,去看看去。” 于是,一群大大小小的将领,都跟着殷元魁一起走出了元帅府,前往校武场。 ------------------------------------- 激愤人心的时刻,往往只有两个。 一个是大胜之后的凯旋而归,一个就是作战之前的擂鼓聚将。 前者,意味着结果,而后者意味着未知,到底哪一个更加的激愤人心,看似很好区分,但是,实际上,相差不多。 殷元魁一行人抵达校武场的时候,鼓声还在继续,但是,大部分的将士都已经抵达现场了,看着那黑压压的一队队方阵,一种自豪感,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激发出来。 校武场很大,大到可以同时容纳下三十多人,点将台很高,高的让人只能仰视,将士很多,多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点将台上竖立着两只战鼓,而在战鼓前,有两个膀大腰圆,赤-裸着上半身,正双手拿着鼓槌,按照一定节奏,正在疯狂敲击着大鼓。 对于将士来说,不管是普通的士卒,还是已经成为将军的将领,亦或者那些已经不在披甲上阵的老将、老卒们,凡是在听到战鼓擂响之后,都会下意识的心神激荡,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与火的时期。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辛弃疾的这首《破阵子》,写出了古往今来,多少将士的心声,越是那些老卒,越是能体会这种心情。 许一凡从来到康城,一直都是身着儒衫,哪怕是在着手处理瘟疫的时候,也是如此,可是,今天却不一样。 只见,在点将台上,一个无比稚嫩的少年,身着甲胄,腰间佩剑,拄刀而立,犹如镜面的白色甲胄,胜似白雪的披风,在烈日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齐地的披风无风自动,让看到他的人,都不由的暗赞一声,好一个白袍小将! 众将领在看到这一身打扮的许一凡,都愣了愣神,他们很难把那个身着儒衫,皮肤白皙,长相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少年,跟眼前这个白袍小将联系在一起。 人未言,气势已到,单从这份卖相来说,确实很不错。 炎军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强军,除了有大炎人自夸自擂的嫌疑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炎军在很多方面,都比其他国家的军队做的要好,比如现在。 虽然很多人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战鼓声为何响起,也不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伴随着战鼓响起之后,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在想什么,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这里。 漆黑如墨的甲胄,整齐的步伐,规整的方队,闪烁着寒光的戈矛,在这一刻,都在告诉众人一句话:老子天下第一! 战鼓响彻三遍,除了必须坚守在城墙上的将士之外,剩余的将士,全都聚集在这里,黑压压的一片,从点将台上俯瞰下去,这种常见,不得不让人豪情万丈。 人们常说,军队是一个可以改变人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磨砺人的地方,这句话不假,或许外人不明白这是为何,但是,凡是当过兵的人,都能深刻的体会到,认识到其中的含义。 殷元魁他们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彼此对视一眼,然后,纷纷走上点将台,站在了点将台的一侧。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下意识的,所有人,包括殷元魁,都没有去抢占许一凡的位置,那个身着白袍的少年,成为了所有人的中心和重心。 人已经到齐,战鼓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拄刀而立的少年,等待着什么,可是,他们究竟在等待着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说的清楚。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许一凡终于有了动作,他站直身体,看着面前的大军,沉声喊道:“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一凡的声音并不大,单单从他的声音,就可以判断出,这个人的年纪不大,声音也很稚嫩,但是,当他喊出那一声将军威武之后,所有人,包括点将台上的这些将领,都下意识的跟着喊将军威武。 什么叫气势如虹,什么叫兵峰势不可挡,眼前就是,仅仅是一个口号,就无比的振奋人心。 个人相对于一个群体而言,他们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的存在,可是,当一个个个人汇集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是一个群体,当一个群体的咆哮响起的时候,哪怕是道祖佛陀也要礼让三分。 响亮的口号喊完之后,许一凡开口了。 “今日擂鼓聚将,可能很多人都很疑惑,把你们聚集起来做什么,那我告诉你们,我只说一件事,也只做一件事。” 没人说话,二十多万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许一凡身上,静等下文。 “这件事,你们都知道,可能也有不知道的,但是,不管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西征军出现了瘟疫!” “哗......” 此话一出,校武场一片哗然,而殷元魁等人的脸色,也是猛地一变,童真闻言,就要上前出言反驳,但是,被殷元魁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西征军爆发了瘟疫,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如果说之前还是秘密的话,那么,在许一凡进入康城之后,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更何况,这段时间,在西域联军前来攻城之后,在短暂的攻城之后,双方选择了对峙,而对峙的时候,对方就在散播这个消息,也时不时的让人来喊话,以此来动摇军心。 知道这件事的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件事的,是极少数人,不管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其实都是相信它是真的,每个人都很不安,都很惶恐,只是,这种不安和惶恐的情绪,都被将领们压制下去了,埋藏在心底。 不管是高层将领,还是中低层将领,都没人敢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公布于众,因为他们担心,他们害怕,担心军心不稳,害怕兵变,可是,今天,许一凡却直白无误的告诉了整个西征军,瘟疫确实有。 不管多大的事情,多么危难的局面,都很难让二十多万人哗然,可是,许一凡轻飘飘的一句话,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而且效果还很大。 哗然和骚动产生了,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他们知道,既然有人把这件事说出来了,那么肯定已经有了结果,所有人都盯着许一凡,等待这个结果的出现。 许一凡环顾一周,其实,从他这个位置,很难看清楚所有人的表情,但是,不用看,他也知道,那种不安、惶恐的情绪,已经上升到了极致,如果解决不好,那军心溃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而这也是童真等人脸色难看的原因所在。 “很遗憾的告诉你们,这场瘟疫,死了很多人,这些人没有死在沙场上,却死在了瘟疫上,这些人是你们的袍泽,他们可能是你们的父亲,长辈,也可能是你们的兄弟,也可能是你们的晚辈,他们死了,确确实实的死了,那么死了多少人呢?” “很多很多,两万八千四百二十七人!” “哗......” 一语激起千层浪,瘟疫的可怕性,在场的人,不管是经历过的,还是没有经历过,都很清楚,他们知道会死人,可是,没想到会死这么多人,尤其是那些知道自己袍泽感染了瘟疫的士卒,心中更加的恐惧和不安起来。 但是,也有例外,比如站在点将台的众多将领。 瘟疫发生之后,死了多少人,他们很清楚,感染了多少人,他们也很清楚,就他们知道的,因为感染瘟疫而死的,就有上万人,而感染瘟疫的,更是好几倍,原本,他们以为死亡的人数还要多一些,按照他们的估计,一场瘟疫下来,最起码要死五万人,甚至更多,但是,现在从许一凡嘴里,却只有不到三万人,这让他们很震惊。 “感染瘟疫的人更多,有八万七千三百七十五人,是整个西征军的三分之一。” “哗......” 又是一片哗然,很多人闻言之后,心里都在打鼓,如果不是看到许一 凡,还有他们熟悉的将领,还稳稳的站在点将台的话,估计骚乱已经开始了。 “我很遗憾,死了这么多人,这是我的无能,也是西征军将领的无能,我愧对你们,愧对那些死去的兄弟。” 悲伤的情绪,随着许一凡这句话的道出,迅速蔓延在整个军队当中。 悲哀吗? 确实很悲哀,为兵者,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宿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如果这些人是死在战场上,他们不觉得悲哀,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他们不是,他们是死在了瘟疫 原本不怨怼将领的众人,在听到许一凡这番话之后,都下意识的对许一凡他们产生了怨怼之心,士卒永远是最好欺骗的一种人,也是最难驾驭的一种人,许一凡的一番话,可谓是把他,还有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架在火上烤。 殷元魁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尤其是童真他们这些脾气火爆的将领,如果不是身边人拦着,估计他们已经拔刀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们!” “先说坏消息吧,先苦后甜嘛,坏消息就是,西域联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你们看到的有二十万大军,看不到的还有三十万大军,至于还有没有更多,我也不知道,我想问,你们害怕吗?”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往,那自然是两个字,不怕,可是,今天呢,没有人回答。 害怕是人的本性,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军,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得知军中还有瘟疫的时候,他们就更加的害怕起来了。 “害怕对吗?我也害怕,这是我第一次参军,我当然害怕,但是,我想问的是,害怕有用吗?” “没用,他们会因为你们害怕,就心慈手软,放过你们吗?想想吧,你们在西征的时候,杀了多少西域人,想想吧,你们在西征的途中,屠杀了多少西域百姓,想想吧,你们西征的时候,糟蹋了多少西域女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们吗?” “答案是不会的,因为鲜血欠下的债,自然需要用鲜血来偿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准备好用鲜血来偿还了吗?” “.......” 依旧是寂静无声,伴随着许一凡的质问,很多人都下意识的想起,从他们西征开始,一路打到康城,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如许一凡所说的那样,他们现如今获得的所有战功,都是用他人鲜血铺就的。 鲜血造就的仇恨,只能用鲜血来偿还,而他们做好准备了吗? 显然没有,没人做好准备! “说完了坏消息,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唰!”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静等着这个所谓的好消息,他们在猜测,这个所谓的好消息是什么,是西域联军撤兵吗?还是说朝廷已经派兵来支援了?亦或者是,朝廷下达了撤兵的命令? 许一凡环顾一周,缓缓的从点将台朝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西域联军不会撤兵的,朝廷也不会派兵来驰援的,就算朝廷派兵来驰援,也不可能这么快,至于说撤兵,呵呵...” “你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疆域,让你们放弃,你们愿意吗?你们舍得吗?” “我想肯定是不愿意的,也是舍不得的,如果有人想撤退,那他就是逃兵,一个背信弃义的逃兵,你们是吗?” “好了,不说废话了,我想你们也不想听我说废话了,不但你们不想,估计他们也不想。”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一凡转过身,伸出手指向站在点将台的众多将领,笑了笑,对于众人或愤怒,或不满,或杀意满满的眼神,许一凡不以为然。 “我告诉你们的好消息是,瘟疫已经解决了,彻底的解决了。” “哗......” 这一次,是真的哗然了,哪怕军纪严明的西征军,在这一刻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而殷元魁等人闻听此言之后,却是如释重负的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不少人已经猜到这个可能性了,可是,在听到许一凡亲口说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就刚才许一凡说的那一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反动言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稳健军心,反而像是在蛊惑军心,许一凡是把全军的恐惧、不安都调动起来了,如果任由这种情绪蔓延下去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但是,结果肯定是不利的。 “感染瘟疫的有八万多人,而因为瘟疫死去的,有两万多人,而剩下的六万多人,已经康复,现在,欢迎他们回来。” 许一凡猛然转身,看向校武场的一侧,大喝一声道:“嚯!” “嚯!嚯!嚯!” 相对于二十多万人的怒吼,这六万多人的归来,他们的怒吼就小了很多,但是,看着这群迈着整齐步伐,身着甲胄,稳步前行的六万人,众人瞪大了眼睛,不单他们瞪大了眼睛,点将台上的众人也睁大了眼睛。 等到这六万人,以一个特殊的方队,站立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希望,在众人心中蔓延开来,这六万人当中,很多人都是认识的。 看着那一道道充满希冀的目光,许一凡站在点将台的台阶上,再次开口道:“瘟疫虽然解决了,但是,它随时都可能反复,而今天把你们召集起来,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彻底根治瘟疫。” 点将台上,童真等人听到之后,面面相觑。 “瘟疫可以根治?”童真下意识的问道。 “没听说过啊。”许凯歌说道。 “汤老,你听说过吗?” “大元帅,许参将说的是真的吗?” “......” 二十万将士怎么想的,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现在却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毕竟,瘟疫的可怕,他们可是领教过的,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瘟疫了,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自古以来,每当瘟-疫-爆-发之后,除了控制,也只有防御而已,至于说根治,那真是闻所未闻。 汤芮和殷元魁对视一眼,笑了笑,不置一词,显然,他们也是怀疑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等着就是了。 众人见状,也明白过来,于是,纷纷看向许一凡。 第四百零四章 真相下的谎言 单一的言语,或者单一的行动,虽然都极具煽动性,但是,真正想要点燃和煽动一个人,一群人心中的希望,往往是两者合二为一。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也是最简单的动物。 简单是因为,人终其一生,所图不过寥寥四件事,吃、穿、住、行,所谓的名利、权利等等,都不过是在解决这四件事之后,才会去想的东西,而很多人终其一生图谋的名利、权利等等,到最后,也仅仅只是为了这四件事而已。 复杂是因为,人会思考,是人就会有欲望,有了欲望就会有野心,那些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往往是踩在别人的肩膀上爬起来的,想要踩踏别人前行,并且不被推翻,那就需要煽动。 信仰,往往是煽动人最好的武器,但是,真正能够煽动人的,尤其是社会底层人的,往往就四样东西,吃穿住行,除此之外,还有两样东西,生与死。 没有人想死,但凡有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愿意去死,至于文天祥所言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终究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真正能够做到,说死则死的人,历朝历代有,却很少,而被人记住的,更是少之又少。 沙场之上的千人敌、万人敌,固然可敬可佩,人们夸赞他们的时候,往往是勇士、猛将,可是,除了勇猛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说道的地方,于是,这样的人,往往官职不高,最高,也不过是个将军而已。 一个精于算计,精于谋略的人,固然可敬可畏,人们说起他们的时候,往往都会竖起大拇指,了不起的谋士,一代军师、军神、儒将,然而,这样的人,往往上不了台面,或者说,他们没办法从幕后走到幕前,这样的人,往往只能辅佐他人,文官可以成为宰相,武将也最多只能成为军师,仅此而已。 至于说更高的位置,想都不要想,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做不到,而想要统领全军,成为一军的真正首领,真正需要的能力,不是他们作战如何的勇猛,也不是他们多么的精于算计,而是能够做到知人善用,更要有容人之量,当然,他们更要会作秀。 是的,没错,就是作秀。 为何名垂千古的名将,说起他们的时候,往往都会说什么折节下交,什么礼贤下士,什么任人唯贤,忠孝仁义似乎样样都占全了,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有如此完美的人吗? 有,肯定是有,但是,却少之又少,更多的不过是后代的渲染而已,如果跟这些人处在一个时代,就会发现,其实真相往往会让人大失所望,很多人都是在伪装而已。 想要煽动一群人,尤其是将士,最好的名义是什么? 国之大义,民族大义,在皇权时代,天地君亲师,这个顺序不能乱,天和地是什么,没人说得清,但是,君是什么,是个人都知道,那就是皇帝,就是那位或许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曾见过一面,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高坐龙椅的皇帝。 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想要在这个皇权时代,生存下去,活的比别人好,是需要拿命去拼的。 对于文人而言,他们更在乎的是名节,对于武将来说,他们更在乎的是荣誉,而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卒来说,他们更在乎的,其实是生与死。 当瘟疫发生的时候,他们害怕吗?恐惧吗? 当然,没有人不害怕,不恐惧的,可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像寻常百姓一样逃跑,因为他们在等,在等上级的命令,他们在赌,在赌上级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人性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没有人能够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然而,今天,在这个偌大的校武场上,许一凡用自己独特的办法,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人性,什么叫军心。 将士,其实是一群很单纯的人,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但是,只要接到了命令,他们就会去作战,而且是奋不顾身的作战,哪怕明明知道自己会死,可是,他们还是会选择作战,所以他们是单纯的,是可爱的。 现如今,康城的处境不妙,西征军的处境不妙,许一凡这一次擂鼓聚将,只说了一件事,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告诉众人一个真相,然后给众人一个答案。 没有国之大义,没有民族大义,甚至没有所谓的忠孝仁义四个字,他只是说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那就是生与死,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当危及生命的时候,什么国之大义,什么民族大义,什么忠孝仁义都是可以抛弃的东西,但是,在涉及到自己生死的时候,他们能抛弃吗?能无视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把瘟疫的可怕性,西域联军的可怕性,真真切切的摆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感到绝望,坠入谷底的绝望,在这个时候,他们是最脆弱的,也是最不可控的,但是,往往在这个时候,只要看到希望,哪怕是一点点希望,他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抓住,死死地抓住。 其实,有时候,所谓的军心,所谓的民心,真的很好掌控的。 许一凡用言语,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可以给他们带来希望,带来生的希望,当那群在大半个月前被带走的八万多人,有六万多人活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不需要过多的去说什么,因为没有什么比他们站在众人面前,更具有说服力。 在这六万人站定之后,许一凡环顾一周,然后,缓缓地开口道:“你们看到了,他们活下来了,而且也康复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 凡是都有一个但是,而往往一个但是,都意味着,在这件好事的背后,还有不好的事情。 果然,许一凡继续说道:“但是,瘟疫还没有彻底的解决!” “哗......” 刚刚看到希望的众人,再次看向许一凡,刚刚放下去的心,再一次被提了起来。 “只要打仗,瘟疫就不会消失,只要死人,就会有人感染瘟疫,那该怎么办?不打仗吗?不死人吗?” “如果不打仗的话,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如果不死人,那那些死去的将士,又算什么?” “仗还是要打,人还是要死,但是,瘟疫还是会发生,不过,你们可以不用担心瘟疫,也不会再感染瘟疫,而前提是,你们需要配合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呢?看到他们了吗?他们会告诉你们的。” 说到这的时候,许一凡看向了校武场的一侧,众人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群身穿特殊衣服的人,统一的着装,统一白色的袖章,统一佩戴着口罩,列成了一个整齐的方队,就那么站在那里。 对于这支特殊着装的军队,在场大部分人都很熟悉,军医队。 军医,或者说郎中、大夫,在每个军队都不缺,而且是不可或缺,必不可少的存在,因为他们很重要,但是,越是重要的人,越是上不了台面。 一旦狼烟燃起,最忙碌的就是他们,前线将士打仗的时候,他们在忙着救人,在战役结束之后,他们还在忙碌,忙着照顾伤兵,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没有他们,当举办庆功宴的时候,没有他们的身影,但是,一旦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会被人第一时间想起。 这是一个不可或缺,却又常常被人忽略,被人遗忘的职业,然而,自从许一凡来到这里之后,他们的地位,他们的身份,得到了极大的改变。 而这次,他们又是第一次,以一个军队的方式,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没有人知道那一张张被隐藏在口罩之下的脸,心中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看到这群人的时候,在看看那六万多活活生生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感染者,众人的内心是五味杂陈的。 当兵的,有几个没有负过伤,又有几个没有在死人堆里爬进爬出的,往往拯救他们性命的,不是身边的袍泽,而是这群军医。 许一凡缓缓地转身,脚步坚定而缓慢的走上点将台,然后,在点将台最高的位置,也是最中间的位置站定,转身,拄刀而立,朗声道:“请你们看着他们,请你们记住他们,请你们感谢他们,是他们挽救了你们,是他们拯救了你的父亲,你的兄弟,你的儿子,你的袍泽,没有他们,你们这六万多人会死,你们也会死,我,还有我们都会死,所以请你们记住他们,对你们有救命之恩的,不是你们的主帅,也不是你们的将军,更不是我,而是他们。” 此话一出,点将台的众多将领,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尽管他们知道,许一凡说的没错,说的是事实,可是,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知道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许一凡如此说,把皇帝置于何地,把朝廷置于何地,把他们这些将领置于何地? 然而,这二十多万将士,却不觉得许一凡说的不对,非但不认为这有错,反而深以为然。 人,尤其是普通人,不管是读过书,还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他们看待问题往往都是最直接的,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有恩,他们心里很清楚,或许,离开了军队,回到了家乡,他们可能会为祸一方,可能和那些流氓地痞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军队当中,他们就是一个士卒,在生死面前,他们看待问题会更加的直接。 “该告诉你们的,都告诉你们了,现在,我只想问,瘟疫来了,你们怕不怕?”许一凡大声的质问道。 “不怕!不怕!不怕!” “西域联军来了,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你们想不想活下去?活着回到家乡?” “想!想!想!” “好!” 许一凡站直身体,挺直腰杆,沉声说道:“听我命令,全军都有,坐!” “哗......” 一阵甲胄、刀兵碰撞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齐刷刷的坐下,而除此之外,没有一点点其他的声音。 许一凡看向军医队,沉声说道:“开始吧!”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军医队开始行动了,他们两人一组,从最前面的将士开始,从开始种植牛痘,而点将台上也上来了几名军医,径直来到了众将领面前,这把殷元魁他们看的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许一凡要做什么。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殷元魁等人,笑了笑,说道:“配合一下。” 虽然不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但是,看到许一凡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哪怕是殷元魁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是稍微的犹豫一下,就在军医的安排下原地坐下,然后接种牛痘。 看着寂静无声的校武场,看着正在忙碌的军医们,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头顶的烈日,眯起眼睛,这是他这二十多天,日夜不休捣鼓出来的成果。 瘟疫确实被控制住了,而且是从源头上控制在了,而彻底解决瘟疫的办法也有了,就是最不起眼的牛痘,然而,从着实解决瘟疫,到现在找到办法,西征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个代价之大,之重,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别看许一凡刚才说的慷慨激昂,说的那么信誓旦旦,其实,真实的情况比许一凡说的还要夸张。 之前,瘟疫产生的时候,因为下层将领的忽视、隐瞒不报,导致瘟疫扩散的非常严重,虽然事后,殷元魁等人采取了很多补救的办法,但是,收效甚微,或者说是,他们把瘟疫压制在一个范围内,而这个范围就是许一凡第一次进入伤兵营的时候,看到的那间犹如人间地狱的营房。 真实感染瘟疫的人,其实不是八万多人,而是将近十二万人,差不多是西征军的一半左右,而因为瘟疫死亡的人数,也远远不止二万多人,而是将近五万人。 许一凡是人,哪怕他知道该怎么处理、解决瘟疫,可是,他毕竟是人,不是神,很多办法也只是补救和防御而已,单单为了弄清楚这次瘟疫到底是什么病毒,许一凡就付出了数千人死亡的代价。 眼前这二十万的军队,其实有数万人,是从后方抽调上来的,是镇西军最后的班底了,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几个高级将领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 仗一旦打起来了,谁还知道身边的将士是从哪里来的,到了战场,只有两种人,敌人和自己人,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瘟疫确实被控制住了,但是,也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好听,瘟疫并没有被彻底控制住,眼前的这六万多人,是感染较轻的感染者。 许一凡在弄清楚这次瘟疫到底是什么瘟疫之后,第一时间想到了解决了办法,种植牛痘,这个办法相当的有效,毕竟,这个办法是曾经用上千万的人性命换来的宝贵的经验。 当初,许一凡挑选了二百人的实验者,就是给他们种植牛痘,然后把他们丢到重症感染者当中,看看他们是否会被感染,一切行之有效的办法,往往都是来自于实践。 幸运的是,这二百人没有死亡,也没有感染,种植牛痘这个办法,确实行之有效,但是,试验需要过程,需要时间,而就在试验的那几天时间里,又有无数感染者死去,只是,这些人的死亡,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尸体,在他们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第一时间被带走,被火花。 在确定种植牛痘确实行之有效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给这些轻症感染者,种植牛痘,然后在进行一系列的调养,而结果就是,除了少部分人因为体质问题,或者症状加重,因此而死亡之外,大部分都活下来了,这六万多人,就是这样保存下来的。 可是,谁又能知道,在那戒备森严的感染部当中,还有不少人,还没有康复,不是牛痘失效了,而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伤兵,他们的情况很复杂,除了感染了瘟疫之外,还有其他的病症,比如伤口感染,比如手术之后的并发症等等。 这些问题,在这个缺医少药,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年代,是最容易死人的,而这些人到底能活下来多少,又会死去多少,许一凡不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近十二万的感染者,康复了六万多人,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是,想想已经死去的近五万人,再想想那些还被关在感染部的近两万人,这个成就又没有那么可喜的地方。 但是,至少许一凡保住了剩下的这十几万人的军队,还是数十万的徭役,以及他们身后的百姓,这就已经足够了。 今天,许一凡告诉了所有人真相,却并不是全部真相,然而,这重要吗? 看看眼前的这些人,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一次集-合,一次讲话,使得原本动荡的军心,低落的士气,在这一刻重新凝聚高涨起来,这就足够了,但是,接下来的战役,这群人,又有多少人能活着走下战场,活着回到中原,是一个未知数。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就紧蹙着眉头,凝视着刺眼的阳光,久久无言! 第四百零五章 趋利避害 这次擂鼓聚将似乎没有什么意义,毕竟,像接种牛痘这种事,只要上面下一道命令,就可以轻易的完成了,然而,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 没有意义吗? 不,非常的有意义,相当的有意义,而这个意义,对于西征军,对于殷元魁,甚至对于大炎王朝,都是具有很大意义的,至少,在军心和士气上,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种牛痘是一件非常繁琐的事情,今天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二十多万人,想要一天接种完,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整个康城都在忙着这件事,而许一凡却再次消失了。 从校武场离开之后,许一凡既没有去元帅府,也没有去感染部,而是回到了那间他一共没有住过几次的参将府邸。 府邸不小,据说是康国之前,某位一品大员的府邸,府邸的格局,自然跟中原的府邸无法相提并论,不过,从很多地方的设计来看,还是能够看到中原建筑的影子,只是,西域本地的特色更加的浓郁一些。 府邸很大,也很空旷,原本府邸内值钱的东西,早已经被搬空了,只剩下一个偌大的宅子而已,对于住所的优劣,许一凡并不在乎,他很累,真的很累,连续二十多天的忙碌,不敢说日夜不休,但是,也差不多了。 说实话,如果没有前世的记忆,如果他不是曾经在麻省理工就读过的话,如果没有前世那些前辈的经验的话,别说二十来天就控制瘟疫了,就是给他十倍的时间,二百天都白搭。 成就是有的,而且很大,不过,这种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完成的,在外人感到震惊和佩服的时候,许一凡却没有感到有什么可以兴奋的地方。 回到府邸之后,许一凡只想好好的睡一觉,而他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在许一凡提前离开点将台之后,殷元魁等人是很兴奋的,因为许一凡帮助他们解决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都想着找许一凡谈谈经验,说一说详细的经过,然而,当他们准备去找许一凡的时候,却被告知,许一凡睡了。 这让一众将领顿时心里不爽了,有人觉得许一凡这是恃攻而骄,太不给众人面子了,尤其是他们被拦下的时候,是死灰营人和死囚的时候,心中的那份不满更加的剧烈起来。 问题没有解决的时候,谁都不想接手,谁都害怕承担罪责,可是,眼下问题解决了,危机解除了,就有人开始动歪脑筋了,想发设法的想要分一部分功劳。 这种事,说起来很新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新奇的,没好处的事情,谁都不想碰,可是,一旦有了好处,是个人都想扑上去分一杯羹。 除了这些将领之外,还有一群人也想分一杯羹,他们是谁呢? 说来也很可笑,正是朝廷派来的御医们! 当瘟疫发生之后,殷元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上奏给了朝廷,而朝廷也第一时间组建人马,奔赴康城,西征军是眼巴巴的盼着朝廷来人,而朝廷也是催促着他们前往康城,可是,这群御医们,却不想来,也不愿意来。 至于为何会如此,答案也很简单。 这又不是第一次爆发瘟疫了,历朝历代,一旦出现天灾人祸之后,瘟疫必然会发生,而瘟疫一旦产生,想要控制,就十分的困难,除了死人还是死人。 在过去,控制瘟疫最好的办法,就是屠杀,把这些感染者赶到一起,圈禁起来,能治好,那自然最好,如果治不好,就直接屠杀,牺牲一小部分的利益,换取一大部分人的利益,至于朝廷方面,他们可不管你们是怎么控制问题的,他们只看结果,至于死人,死了多少人,那都不重要,不过是奏折上的一个数字而已。 控制的好,加官进爵,飞黄腾达,一旦失控,那自然是人头落地,抄家灭族的下场,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每次瘟-疫-爆-发,都会死很多人,当地的官员要死,负责控制瘟疫的官员要死,朝中负责指挥这些事的官员要死,当然,死的最多的,还是那些普通的百姓。 对于这次要来康城,没有人是愿意来的,一来是瘟疫控制起来很困难,见效很慢,甚至可以说是收效甚微,二来,康城正在打仗,打仗是要死人的,一旦战争彻底的爆发开来,敌军可不管你是地方官员,还是长安官员,被逮到了,那就一个下场,死! 出长安的时候,他们走的很快,毕竟,朝廷的人盯着,可是,越到西北,走的越慢,就一个字,拖! 至于他们在拖什么? 两个结果,要么,瘟疫被西征军自己解决了,那就不用他们去了,要么,瘟疫失控,他们也不用去了,总而言之,就是能不去,最好不去,实在没办法了,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都是老狐狸了,他们想拖,有人却不想他们拖,比如炎武帝,比如不良人,在赶往康城的路上,杀了几个老油条之后,这群人算是被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上了。 只是,他们刚刚过了沙洲,才进入西洲的时候,就得知西域联军大举进攻康城,于是,这群人直接停滞不前了,废话了,都打起来了,他们再过去,那就是过去送死,正所谓,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啊,他们可不想死。 就在这群御医,以为他们不用去的时候,却再次接到圣旨,不得不继续赶路,而随着他们距离康城越来越近,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得知西域联军除了开始三天,在猛烈进攻之外,就没有再继续进攻了,这让一群御医们,稍稍的放心不少。 可是,当他们又得知,瘟疫已经被西征军控制之后,甚至还解决了,这群人再也坐不住了,不用别人催,他们自己就马不停蹄的朝康城奔来。 有人如此着急,是为了来一探究竟的,看看瘟疫是否真的解决了;有人是想知道何人解决的,又是如何解决的,学习一下,总结一下经验;而有的人,则是完完全全奔着去争夺功劳的。 瘟疫如果没有解决,那罪责肯定不在他们,可是,一旦瘟疫解决了,那功劳必须得有他们一份,总而言之,有过你担着,而有功,必须得有他们一份。 可笑吗? 是很可笑,然而,这就是事实。 起初,他们还不相信,有人能解决瘟疫,尤其是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大老粗,居然能够解决他们都感到头大的瘟疫,说出去都觉得可笑,在他们看来,所谓的控制、解决,无非就是杀人嘛,反正现在两国又打起来了,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到底是战死的,还是病死的,还不是统兵的将领说了算。 可是,等到了康城之后,他们却发现,自己猜错了,也想错了,瘟疫确实得到了控制和解决,这让他们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更加的好奇起来。 这群从长安来的御医,人数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上百人,为首的是太医院一名久负盛名的太医,姓葛,叫葛明德,人称葛老,葛太医,官职不高,正五品,年龄却不小,已经六十三岁。 千万别小看这些太医院的御医,凡是从长安出来的官员,不管官职多低,外放之后,官职都要高出一品到两品,而太医的职位,最高的也才正四品,可是,他们却可以跟正一品的官员称兄道弟,哪怕是皇室成员,在遇到那些久负盛名的太医,都要恭恭敬敬,礼让三分的。 御医说直白一点儿,就是给皇帝一家看病的,皇家无小事儿,更何况是这种关乎性命的事情呢。 太医院职位不多,总领太医院的是正四品院使,负责太医院的管理、御药、下属的升迁、招募,查核皇帝及其后宫嫔妃,还有王公贵族的医疗档案。 其次,就是左右院判,右院判正五品,专门掌管太医院的升迁、招募、考核还有培养;左院判,从五品,专门掌管医学典籍的整理、编撰,御药的审核和用度,还有皇族病史的撰写和建档。 然后,就是御医了,官职不高,正六品,专门负责给皇帝,及其后宫嫔妃、子女,还有王公贵族瞧病的,把脉、诊治、开方、调养等工作。 之后,正七品的医士,陪同御医出诊,旁观学习、辅助,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负责抓药和煎药。 最后,正七品的吏目,文书属官,算是科研单位的,研究、辨别药材的。 别看太医院的太医,官职不高,俸禄却很高,其俸禄不比一般的三品大员差,而这儿还是普通的俸禄,只是小头而已,真正的大头在于各种赏赐,毕竟,给皇族瞧病,治好了,随随便便的一个赏赐,就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当然了,如果治不好,那下场也很惨,不是被杖毙,就是被砍头。 太医是一个既让人羡慕,又让人恐惧的职业,时常都是行走在钢丝绳上,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哪怕是这种胆战心惊的职业,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然而,想要进入太医院,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医术要好,而且是非常过硬才行! 其 次,家世清白,不单单自己要清白,祖上三代,都要清白,这里说的三代,加起来就是四代人,而这里的四代人可不是指太爷、爷爷、父亲,还有旁系的来了,比如叔叔伯伯,大爷二爷之类的,想要进入太医院,这些人都必须是清清白白的才可以。 然后,忠诚,也是政治要过关,毕竟,除了皇宫内的太监宫女、内卫之外,能够近距离接触皇族的,也只有太医了,如果不够忠诚的话,那皇族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的。 最后,那就是会不会做人,会不会做事儿,有没有眼力价了。 如果只是做到了前面三点,那只能说,你是一个不错的太医,可是,要是你不会做人做事的话,那你会死的很快的,比如病症如何说合适,如何诊治妥当,如何解释合理,这些都需要慎之又慎,一个不慎,那就死翘翘了。 太医院的太医,真正能活到一定年纪的,少之又少,而能够经历两代君王的,更是少之又少,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是,很多太医在一代君王走到末期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尤其是那些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怪病而死亡的帝王,他们死后,凡是知道内情的太医,往往都会被处死。 在皇权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 葛明德是目前太医院,硕果仅存的几位经历过两代君王的太医,他不是院判,官职、俸禄、权利却等同与院判,而葛明德的履历也很有意思。 葛明德是医学世家,爷爷是太医,父亲是太医,到了他这一代,自然也是太医,不过,葛明德最初在成为太医的时候,并不是在太医院,而是在军队当中当军医,他去过镇北军,也去过镇西军,前前后后,兜兜转转了将近二十年,才回到太医院,得到了重用。 十六年前,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跟随着炎武帝身边的太医很多,而其中就有这位葛明德,葛太医,而这也是为何,已经六十多岁的葛明德,会被炎武帝派到西征军来的原因之一了。 能够从军医回到太医院,并且经历了两代君王,而且都得到重用,足可见葛明德的医术之高,能力之强,当然,还有为官之道的水平之高了。 ------------------------------------- 葛明德抵达康城之后,殷元魁一众将领自然是热情的接待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常在中枢行走,权利不算大,可是,知道的事情不少,而且影响力也很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军队的药物方面,能不能拿到,拿到多少,质量如何,效果如何,也要看这群人的脸色,不热情不行啊。 尽管是在战时,可是,该有的场面还是要有的,宴席自然不可或缺。 葛明德一行人是在二十四号下午,抵达康城的,当天晚上,就在大元帅府,举办了一场接风宴,凡是有资格来参加的将领都来了。 本来,葛明德在来到康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去看看军队的情况,不过,却被殷元魁拦下了。 对于葛明德一行人的行程,殷元魁他们是清楚的,毕竟,这次葛明德他们来的人不少,携带的东西也不少,想不知道都难。 之前,殷元魁可是眼巴巴的等着葛明德他们赶紧来,可是,这群人赶路就像绣花一般,让人着实着急,却又无法说什么,而前段时间,西域联军攻城,葛明德他们在西洲城盘桓数日,殷元魁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他就大骂这群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现在,西域联军不攻城了,瘟疫也解决了,这群人却跑来了,其目的何在,自然不言而喻了,对于葛明德上来就提出要去看伤兵营的情况,自然是一推二五六了。 不管西征军的将领再怎么看许一凡不顺眼,最起码,许一凡敢做事儿,也能做事儿,最关键的是,他做成事儿了,抛开别的不说,就许一凡拯救了西征军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他们都要感谢许一凡,至于功劳的事情,那就是自家人说自家事儿了,关起来门来,自己商量,而葛明德他们这个时候跑来,那就是来抢东西的,对于这些直来直去的将领来说,怎么可能看得惯? 当然了,葛明德到不怎么在意功劳,他好奇的是谁控制并且解决了瘟疫,对方用了什么手段,又用了哪些药石,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到了他这个年纪,官职已经到头了,没有任何上升的空间,功劳再大也没用,越是靠近皇权,他越是清楚,功劳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对于太医来说。 可是,他不在乎功劳,有人在乎啊,这群跟着他一起来的太医们,大部分都是太医院的学生,他们需要镀金,需要资本啊。 在太医院,想要晋升,想要出人头地,那是很困难的,而现在有这个好一个机会,他们岂能不在意,不上心,而葛明德自然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按理说,他应该站在西征军这边,最起码,也应该站在中立的位置,可是,他能吗?他可以吗? 显然不能,他是太医,而这群人也是太医,他不可能帮着外人,明知道这群人着急忙慌的赶过来是干什么的,他还是没有阻拦,至于这群人能不能分一杯羹,分多大,那就看这群人自己的本事了。 当然了,到了最后,他肯定会帮着说话的。 不过,这些都是台面下的东西,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至于直接说出来,可是,也因为他们的到来,使得原本逐渐明朗的局势,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第四百零六章 作壁上观 自从牛痘开始接种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变得沉寂起来,不管是军中事务,还是后勤事务,无论大小,他一概不管,这让原本打算借此说事儿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特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临时医院还在,不但依旧存在着,而且还扩大的无数倍,二十天的时间,不算感染部,单单一个伤兵部就多达十万左右的工棚,工棚不大,也就只够居住一人,就建材来说,费不了多少,就是比较麻烦而已。 这种费时费力的工棚建造,初期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成效,但是,随着两军对垒,开始交战之后,伤员骤然增多,而这个时候,这种规划完全的临时医院,就体现出它的好处来了,至少,不会让人感到很繁乱,也不会出现多名伤兵挤在一起,甚至没有地方停放的问题,更不会出现伤兵伤口-交叉感染的情况。 单单就这一个小小的措施,就在很大程度上挽救了不少伤兵的性命。 当然了,这个临时搭建的伤兵医院,给整个西征军带来的好处,还远远不止这些,只有殷元魁他们这些中高层将领,看出了其中的意义,而这也是为什么,在许一凡正式接手瘟疫防疫工作之后,他们没有选择插手,而是选择配合的原因之一了。 在许一凡接手西征军内务指挥权的时候,全军上下几乎都被许一凡折腾了一遍。 军营的重新搭建和规划,之前,军营是按照军队番号进行划分的,一个军营的人几乎都挤在一个营房内,人数多的,也就多分几个营房,一个营房最起码要住四五十人,这还是情况比较宽松的,情况恶劣的时候,一个营房挤上六七十人,甚至百余人,也不是没有。 不要指望营房的条件有多好,就是那种最常见的大通铺,被褥脏的都看不清楚本来的颜色,而房间的味道、气味,要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总而言之,这些营房比猪圈强不了多少。 许一凡在接手指挥权之后,重新把军营进行了重建和划分,一个营房最多只能住二十四人,十二张双层架子床。 除了对营房的人数有规定之外,对营房的卫生,许一凡无比的重视,重视到了苛刻的地步,被褥、衣服全都换了一茬,而要求也变得严格无比,被褥每天必须叠放整齐,洗漱用品必须摆放整齐,衣服每日必须清洗,个人卫生更是被要求到了一个严格的地步。 这些要求看似很无理,也没有什么卵用,很多人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但是,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当一件事成为一个习惯之后,那很多东西就会潜移默化的出现改变,最起码,这群人的精神面貌改变了不少,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而营房的卫生和环境也大大的提高起来。 以前,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没有哪个将领愿意去士卒的营房,可是,自从许一凡提出了这个硬核的要求之后,将领去到营房的时候,都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在四月三号的时候,阎小艺再次带着一支商队,来到了康城,这次送来的东西,不是粮草被服,而是清一色的生活用品,也就是香皂、肥皂之类的小东西。 还是老样子,双方做买卖,殷元魁买下了这些东西,然后再发放到每一个将士的手里。 别的不说,单单香皂和肥皂这两样东西,在这段时间消耗是非常巨大的,许一凡的这种行为,大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但是,对于此事,没有人说什么。 除了军营和卫生方面的事情之外,从后勤的各种物资,到伙房的伙食,许一凡都进行了一系列的要求,很多要求让人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却行之有效,至少,众多将士明显在这方面感受到了变化,虽然每一个变化看起来都不大,很容易让人忽略,可是,把所有变化都加起来之后,那这个变化就让人动容不已。 许一凡领兵打仗的本事如何,殷元魁他们不知道,不清楚,但是,就内勤这方面,整个西征军当中,可以说除了汤芮这个老将之外,没有人能做的比许一凡好。 上到整个军队的所有物资动向,小到伙房的饭菜,甚至连将士们上厕所的地方,都有了详细的规定。 短短的二十多天的时间里,许一凡认识了不少中低层将领,他并没有事必躬亲,在做事儿之前,他找房子墨要了一份将士的名单,然后,找库吉谈了几次话,接着,他就给每一个将领安排了任务。 所有任务,你可以不明白,可以不理解,什么可以不懂,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什么时间完成,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达到要求就可以了。 完成了,自然有奖赏,完不成,自然无需多说,军纪摆在那儿,是打军棍,还是降职,亦或者是砍头,那就不是许一凡操心的事情了,反正有李承政这个监军在,还有不良人配合。 这些事情,前期做起来很麻烦,推进的也很困难,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做几次习惯之后,一切就变得不那么难了。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做事的风格,让殷元魁他们这些军中宿将,都暗暗点头,手段之果决,做事之雷厉风行,办事之井井有条,环环相扣,都让人拍手称快。 和大部分的将领一样,许一凡在把任务安排下去之后,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完成就是完成了,没完成就是没完成,没完成该受到怎么样的处罚,就怎么处罚,谁来求情都没用,谁的面子都不给,铁血无情。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责骂最多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跟着他跑前跑后的房子墨,还有跟着凑热闹的秦之豹,按理说,他们的官职相仿,可是,这两个人在把事情办砸了之后,许一凡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留,当着很多将士的面,把他们给训的体无完肤。 许一凡的这种举动,让人在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不由得对这个新来的参将佩服无比,秦之豹和房子墨可不是谁想训就能训的,也不是谁想训就敢训的,一个是大将军之后,一个是仆射的孙子,放在哪里都是需要高高捧着的存在,可是,在许一凡面前,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 最初被训的时候,这两个人一度想要撂挑子,还是殷元魁从中周旋调和,他们才继续跟着许一凡做事儿,原本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三个人,到了最后,不但没有彻底的翻脸,反而成为了好朋友,这又是奇事一件。 不是所有豪门子弟,都是纨绔子弟,凡是这种出身豪门,而且父辈都很厉害的人物,他们的家教和修养,都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而且他们接受和学习新鲜事物的能力,也要超出普通人一大截。 许一凡这种强制性的规定,起初,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感觉很不适应,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当他们弄清楚许一凡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里的时候,他们就迅速的融入其中,并且展开了学习。 许一凡处理这些的办法,其实非常的简单粗暴,如果放在其他的地方,不说官场了,就是随便一个地方,都很难推行下去,但是,这里是军队,军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很多人都不明白,不理解许一凡让他们做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按照要求去做的原因,如果发生瘟疫的不是军队,而是京城,或者其他的城池,那许一凡这一套就失灵了。 在解决瘟疫这件事的时候,许一凡顺手帮房子墨和秦之豹解决了不少军队当中沉疴的问题。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随着牛痘的接种开始之后,许一凡就全都撒手不管了,除了每天例行去几趟感染部之外,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府邸当中,对于军队当中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插手,也不去管了,这让殷元魁他们这些老将,都啧啧称奇。 权利,是一种很极有诱惑性的东西,掌握的权利越大,受到的诱惑就越大,而欲望和野心也会随之膨胀,尤其是一个人骤然掌握大权之后,很难轻易放下,像许一凡这种说放就放,毫不拖泥带水的放手,别说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了,就是很多在官场沉浮很多人的官油子都很难办到。 一个人想要获得权利,非常不容易,可是,让一个人放弃手上的权利,就更不容易了。 在校武场的事情结束之后,殷元魁他们还在想着,该怎么把许一凡手里的指挥权收回来,想着是不是拿军令状,还有朝廷制度,军队制度来说事。 可是,他们想多了,许一凡并没有让他们感到为难,主动放弃了一切权利,除了感染部之外。 瘟疫的事情,其实到了这里就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关于感染部的事情,至今还是一个谜团,除了殷元魁几个人去过一次感染部,知道里面的情况之外,其他人都是不知情的。 在进入感染部之前,殷元魁他们是震惊的,是好奇的。 震惊的是许一凡真的在一个月的期限内,成功的解决了瘟疫的事情,好奇的是,许一凡到底是怎 么做到的,因为这种震惊和好奇,他们对感染部更加的在意起来,然而,当他们走进感染部之后,却倍感意外。 感染部和他们看到的伤兵部,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而看到的区别,也就是床铺与床铺之间,距离更远了,在这里做事儿的人,防护的越来越严密了,而这里的感染者,情绪也比之前的欢快了很多。 如果要说震惊和意外的话,那只有一件事震惊了他们这些高层将领。 在感染部的中心,有一个类似于祠堂的房子,房子很大,里面放满了东西,这些东西不是药材,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一个个崭新的盒子,盒子不大,也就梳妆盒大小,但是,它们代表的意义却格外的沉重。 这些都是骨灰盒,清一色的骨灰盒,没有墓碑,没有牌位,只有一个个冷冰冰,看起来还无比粗糙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置的是他们的骨灰。 盒子虽然粗糙,但是,盒子上的内容却无比的重要,姓名、年龄、籍贯、职位、军功,出生年月日,死亡年月日,这些都在上面雕刻的清清楚楚。 这些雕刻的文字,不是草草了事的雕刻,而是一笔一划,认认真真雕刻完成的,而雕刻这些文字的,一部分是曾经的感染者,一部分是死囚,还有一部分则是服役的徭役。 整个房间内,摆放了差不多七万多个骨灰盒,除了因为感染瘟疫而死亡,尸体被火花的之外,剩下的两万多,是在这段时间战死的将士。 对于尸体被火花这件事,现如今,已经被人接受了,其实,不管他们接受不接受,在瘟疫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人只要死了,尸体都不可能存放或者掩埋的。 没有什么比这些骨灰盒更让人吃惊,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神激荡,更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眼眶湿润的了。 整个感染部的气氛,并没有殷元魁他们想象的那么低沉,这里的气氛不但不低沉,反而很热闹,很多人都有事情做,不管是感染者,还是负责照顾他们的人,都有事情需要去做,包括这间不是祠堂的祠堂,也每天有人专门来打扫,而且打扫的是一尘不染。 进入感染部之后,殷元魁他们才知道,原来因为瘟疫而死亡的人数,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在这里还有近两万人的重症感染者,大多数人瘟疫被治愈了,但是,其他的病症却还没有治愈,很多人就算被治愈了,侥幸活下来了,也成为了残废。 断手的,断脚的,瞎眼的,缺失耳朵的,在这里屡见不鲜,这种人就算活下来了,他们也成为了废人,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干净的死去,每逢大战之后,会有不少人选择自-杀,因为他们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在这里没有,尽管每个人都被病痛折磨,可是,他们依旧选择坚强的活着。 每年,朝廷都会为了如何处理退伍的老卒而苦恼,对于那些战死的将士,处理起来很方便,无非就是给一笔抚恤银子罢了,可是,对于这些伤残人士,该如何处置,就大为头疼了,饷银肯定不会再有了,而抚恤银子也不可能有了,除了一笔少的可怜的安家费之外,他们似乎没有剩下什么。 离开了军队,其实大部分人,都很难存活下去,有亲人的还好一些,最起码有人照顾,可是,没有亲人的,别说生活了,就是生存都困难。 对于这些人,朝廷不想管,一旦管了,那就意味着大量银子的流逝,这些昔日的袍泽想管,却也是有心无力。 在看完了感染部的情况之后,殷元魁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连一直以来跟许一凡不对付的童真,也选择了沉默,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不管是他们之前想到的,还是没想到的,许一凡都做了,而且做的滴水不漏,他们能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 ------------------------------------- 葛明德一行人的到来,给军心稳健,士气高涨的西征军,再加了一份士气。 接风宴办的很风光,来的人很多,许一凡也被邀请参加了宴席,其实,许一凡是不想去的,但是,自从他交了指挥权之后,跟一众将领的关系也拉近了很多。 在问题没有解决之前,许一凡可以保持着绝对的强势,可以用大义来压人,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但是,现在问题解决了,如果许一凡继续这么做的话,那他不是傻,就是蠢了。 对于葛明德一行人这么‘快’赶到康城,目的是什么,许一凡心里很清楚,对于功劳这件事,许一凡看的很淡,不是特别的在乎,但是,要说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在宴席正式开始之前,殷元魁、汤芮还有李承政找到了许一凡,询问过这件事该怎么向朝廷上奏,许一凡把姿态放在的很低,把殷元魁在内的一众将领捧的很高,而奏折如何写,那自然不用多说了。 群策群力嘛,花花轿子众人抬,本来还有些其他想法的人,看到许一凡这个态度之后,顿时就大为佩服和赞叹,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和尴尬,对于众人的心理,许一凡心中是有数的。 至于许一凡为何这么做,理由也很简单,防疫这么大的事情,光靠许一凡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如果没有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的配合和协助的话,许一凡是不可能完成的,什么东西不可能一个人独占,不然,是要犯众怒的,最重要的一点儿,许一凡还不确定京城的那位,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态度。 在一切没有明朗之前,许一凡不想太冒头。 至于葛明德一行人的到来,随着许一凡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这件事就不用他来操心了,这是殷元魁他们跟这群太医之间的博弈了,而许一凡可以作壁上观,隔岸观火,不得不说,许一凡虽然没有当官,却深的官场精髓。 第四百零七章 太医院 月凉如水,灯火通明。 如果没有战争的话,西北的夜晚是很美的,繁星点点,抬头仰望天空,会有一种手可摘星辰的错觉,而且这里的月亮,似乎要比其他地方的月亮更大,更圆一些。 抛开昼夜温差,粗粝的风沙,还有贫瘠的土地不去说,这里确实是一个好去处,至少,在前世的时候,这样的地方绝对是去旅游的好去处。 当然,不管它如何的美丽,如何的诱人,终究不适合长期观看,而在这片土地上,隐藏着无数的威胁,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不知道浸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西域人的,中原人的,武夫的,修行者的,不管是谁,当他在这片土地抛洒热血之后,留下的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甚至很多人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比如那些士卒。 今晚的元帅府格外的热闹,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似乎这里不是战争的前线,而是中原某地一般,静静的坐在角落的许一凡,低头吃菜,闷头喝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繁华的东海城一般。 当然了,这只是错觉。 军队当中的饭菜,不要想着有多好吃,但是,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吃,在这里,新鲜的蔬果瓜菜是很稀缺的东西,反而肉食在这里很常见,烤全羊,烤骆驼,在这里是最常见的食物了。 新鲜蔬菜也不是,这一次,朝廷也好,各个商队也罢,都送来了不少蔬菜,不过,这些东西大部分是看不到的,也吃不到的,因为它们全都被送入了感染部和伤兵部。 如果说西征军哪里的伙食最好,以前肯定是将领的伙食,但是,现如今,伙食做好的绝对是临时医院,新鲜的蔬菜,不常见的瓜果,是那里的主食,反而像常见的肉食,在临时医院不常见,而这也是许一凡的硬核要求。 不过,今天的宴席上,还是出现了不少新鲜的蔬菜,这对于前来参加宴席的将领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儿,肉食众人吃的不多,反而都冲着蔬菜去了,反观那些从京城而来的太医们,他们对这些蔬菜不屑一顾,反而对这边的肉食很感兴趣。 人,就是这样,越是常见的东西,越是不觉得珍贵,对于这些长期生活在京城的太医们而言,什么山珍海味,什么新鲜蔬菜,只要他们想吃,绝对能吃得到,不但吃得到,还吃的很反胃。 军队和土匪,有时候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讲究的就是一个豪气干云,区别在于管理的松散程度,还有他们效忠的人不一样罢了。 今晚的主角,肯定不是许一凡,而是葛明德一行人。 坐在前面的一行人,都是官场的老狐狸了,喝酒吃肉,聊天扯淡,都是一把好手,推杯换盏之间,就能聊得十分的开怀。 如果是在京城,像这样的场合,肯定有舞姬来舞上一曲,但是,在这里,别说舞姬了,女人都很难看到,之前倒是有不少女俘虏,可是,随着许一凡的一番骚操作之后,这些算是将领们私人财产的女人,也都被征用了,现在别说让她们跳舞了,就是让她们出来露个面都不容易。 对于这件事,不是没有人没有意见,毕竟,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打仗就是各种操练,闲的蛋疼无比,偶尔有个女人出来,那可是很新奇的东西,也算是闲暇之余的消遣了,可是,这种消遣现如今也没有了。 临时医院现在可是整个西征军最想去的地方,一来,临时医院的伙食最好,二来,临时医院女人很多,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得丑的,中原人,西域人,在这里都能看到,那么多女人当中,总有一款你喜欢的。 尤其是在许一凡根据现有的衣服款式,为了方便做事儿,对衣服进行一番改造之后,把这些女人的身材都凸显的淋漓尽致,看着就十分养眼,只要看到这些女人,仿佛伤口也不疼了。 美,很美,非常美,看得人蠢蠢欲动,欲-火焚身,只是,没有人敢动手罢了,至于美在什么地方,其实他们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美,而这就是制服的诱惑。 对于这些女人将来该怎么安排,许一凡还没有想好,但是,从目前来说,双方相处的还算不错,这些女人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所谓的尊严,所谓的架子,还有仇恨,都在这段时间暂时放下了,她们很忙,真的很忙,忙碌在众多伤兵中间。 女人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 当她们在安稳的时候,会仇恨一切外来者,会看不起比她们阶级低的人,可是,当她们身陷囹圄的时候,她们最害怕的也是这些人,而当她们和这些人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又会怜悯和同情这些人。 奇怪吗? 确实奇怪! 可笑吗? 好像很可笑,又好像没有什么可笑的,爱恨情仇就像人性的善恶一样,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伤兵们感谢这些女人的照顾,让他们在这个异国他乡,有了一种家的感觉,尽管这种感觉很怪异,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女人们也很感谢这些伤兵,正因为他们的负伤,她们才有事情可做,才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价值。 但是,要说她们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仇恨,那是不可能的,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内,伤兵营也好,还是感染部也罢,其实都发生过,有人趁着照顾他们的时候,痛下杀手,为了就是报仇。 他们可能杀了她的父亲,杀了她的丈夫,杀了她的儿子,但是,这种骚动往往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至于这些作乱的女人,下场也没有什么可说道的,无非就是一个死而已,至于是一刀了断,还是生不如死,那就不得而知了,许一凡并不关心这些,也关心不过来。 今天晚上,宴席上还是有几十名长相出众的女子,穿梭在宴席上。 这些女子大部分都是豪门望族之后,只是,国破家亡之后,她们就像是风中的柳絮一般,随风飘扬,穿着不算多么华丽的衣服,穿梭的人群当中,给这场没有什么雅致可言的宴会,凭空增加了几分雅致。 许一凡的位置不高不低,就在主桌旁边,跟他坐在一起的,都是一些中层将领,秦之豹、汤芮还有库吉也在这里。 本来,许一凡应该坐在主桌的,但是,他拒绝了,而此刻坐在主桌上的,除了殷元魁、房子墨、许凯歌、童真、李承政这些高级将领之外,就是从京城来的葛明德他们了。 京城来的这群人,除了为首的葛明德之外,还有三个人,廉嘉庆、葛仁、姚康宁。 葛明德虽然是这群人的领头人,但是,真正拿主意的,还是廉嘉庆。 廉嘉庆的年龄不算大,却也不小了,已经五十三了,不过,看起来却像是才刚刚四十岁的年龄,此刻,正在跟殷元魁推杯换盏在。 许一凡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偶尔会转头看向主桌那边,眼神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知道那家伙是谁不?”秦之豹坐在许一凡身边,看到许一凡第三次看向廉嘉庆,就开口问道。 许一凡认识的朝廷的人并不多,抛开齐若兮这个乐萱郡主,还有李嗣源这个世子殿下之外,最大的官,也只有殷元魁这个大将军,还有就是海洲刺史崔东海了,至于其他的官员,许一凡认识的不多,而京城的官员,听说过的不少,认识的却没有几个。 听到秦之豹的问话,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表示他不认识。 “太医院副院使廉嘉庆。”秦之豹笑着解释道。 “副院使?”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又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廉嘉庆。 对于那个座位紧挨着殷元魁的男人,许一凡知道他的身份不低,官职很高,毕竟,能够跟殷元魁同桌喝酒的人,职位肯定不低,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有几分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家伙,居然会是副院使。 “几品?”许一凡收回视线,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随口问道。 “正三品!” “......” 许一凡一愣,猛地转过头,看向秦之豹,发现这家伙正一脸促狭的看着自己,仿佛就是想看许一凡的笑话一般。 根据许一凡对大炎王朝官职的了解,太医院的院使也才正四品而已,而这个廉嘉庆只是一个副院使,居然官拜正三品,太不可思议了。 “嘿嘿.......是不是跟你想的不一样?”秦之豹幸灾乐祸的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汤芮看了一眼许一凡,笑着解释道:“太医院的官职其实是很模糊的,在大炎王朝开国初期,对太医院的官职并没有详细规定,之前,太医院最高的官职,也只是正四品而已,只是,从五百多年前,太医院的官职进行了详细的划分,你之前看到的,应该是很早之前的官职划分了。” “哦?汤老详细说说。”许一凡被汤芮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下意识的问道。 “太医院的官职 ,一共分为十八品,大致分为九品,一个品级又分为正品和从品,这就跟其他官职是一样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这个很好理解,皇权时代,不管什么官职,文官也好,武将也罢,都是分为九品,十八级的。 “以前,太医院最大的官,就是院使,正四品,不过,现在太医院最大的官是太医,正一品,负责统领整个太医院,而院使是从二品的,副院使正三品,院使整个职位,在太医院官职品级明确之后,算是升官了。”汤芮继续解释道。 看到许一凡一脸好奇和疑惑的看着自己,汤芮也就打开了话匣子,详细的跟许一凡解释了一下太医院的官职等级。 九品十八级,是官场最浅显的认知,总领太医院的是太医,正一品,负责整个太医院的调度和管理,太医正奉上太医,专门给皇室成员看病的,不过,正奉上太医一般只给少数的几个人看病,比如皇帝、皇后,太后这少数的几个人。 正奉上太医之后,才是院使、副院使,左右院判,在之后是内医正,御医,像院使和院判,一般是不负责看病的,他们只负责太医院内部的事务,而看病一般是正奉上太医,还有内医正、御医,而百姓常说的御医,就是这三种,内医正从四品,而御医正五品。 不同的官职,不同的地位,看病的对象也不同,这些都是有严格要求的,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不然是不能轻易逾越的,而像军队当中的军医,一般是正六品的医官,正七品的医师,还有从七品的医员,至于我们口中的医生,在太医院当中,官职是很低的,从八品而已,还没有医女的官职高。 军队当中的军医也有御医,不过,人数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三人,他们一般是负责整个军医的管理和调配问题,当然,也会给人治病,而治病的对象,都是高级将领。 西征军当中就有三名御医,不过,很悲剧的是,这三个御医,一个在西征的路上意外的被杀死了,剩下的两个,一个感染瘟疫死了,还有一个也感染了瘟疫,不过并没有死,但是,在许一凡接手的时候,这家伙没等到牛痘,就挂了。 “那太医院有女太医吗?”许一凡听完之后,好奇的问道。 汤芮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有。” “哦,详细说说。” “女太医只有八个品级,如果严格来说,其实只有七个品级。” “嗯?” “是这样的......” 女太医只有八个品级,正一品大长今,从二品银医女、杏医女,从三品丹医女,从四品青医女,正六品御医女,正七品内医女,正八品医女,还有无品无级的实习医女和使唤医女,不过,最后这两个其实也算是有品级的,一个正九品,一个从九品,但是,这种官职跟没有,没有什么区别。 在女太医当中,除了正一品的大长今可以给皇帝看病之外,其他的女太医,都没有资格接触皇帝,她们只能为后宫女性看病,根据品级不同,看病的对象也不同,这一点儿跟男太医是一样的。 总而言之,之所以有女太医,也是基于皇帝的后宫太大,女眷太多,人们常说的后宫佳丽三千,其实,指的不是皇帝的嫔妃,还包括皇宫内的宫女。 “原来如此!” 许一凡听完之后,不由得点点头。 秦之豹看着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廉嘉庆为何能跟大元帅同桌而坐了吧。” 许一凡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廉嘉庆,点点头,然后回过头,看向秦之豹,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跟我提起他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他。” “嘿嘿...你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你啊。” “嗯?” 许一凡愈发的疑惑起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秦之豹。 “知道吗,这家伙是儒家弟子,也曾经在纵横书院求学过。” “然后呢?”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他是齐贤博,齐驸马的师弟。” 许一凡闻言,又是一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廉嘉庆原本是正统的儒家子弟,而且文采斐然,不比齐驸马差多少,但是,他并没有从政,而是弃文从医,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秦之豹神秘兮兮的说道。 “为什么?”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嘿嘿,还能为什么,为了女人呗!”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随即,想到了一件事,猛地瞪大眼睛,看向廉嘉庆说道:“你说的女人,难道是.....” 不等许一凡说完,秦之豹就笑着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怀亦公主。” “想不想听听这其中的故事?”秦之豹看着许一凡,一脸贼兮兮的问道。 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许一凡跟齐若兮是朋友,事关齐若兮老娘,他怎么可能不好奇,只是,好奇是好奇,可看到秦之豹那贱兮兮的样子,许一凡又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于是,他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说道:“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原本还想许一凡提问,他好来回答,从而进行装逼的秦之豹,顿时吃瘪不已,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唉......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许一凡斜撇了秦之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这更让秦之豹感到兴致索然,而汤芮看到这一幕,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有意思,很有意思。 见许一凡真的不打算提问,秦之豹也不是那种憋得住的人,闷闷的喝了一杯酒之后,就开始讲述他知道的事情。 第四百零八章 突如其来的恩怨纠葛 一切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先帝还健在,而炎武帝还只是皇子,而怀亦公主李钰凝也才十多岁。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以儒治国,对于儒家十分的推崇,每一代皇室成员,都要进入纵横书院求学,大部分都是男子,但是,也有少部分女子也会进入纵横书院求学。 李钰凝是长公主,先帝对其格外的宠溺,不单单是先帝,当时先帝的皇后对这个大女儿也格外的宠溺,而李钰凝从小的天赋就极好,人长得也漂亮,才情俱佳,是京城当时有名的才女。 不过,女子再如何的有才,终究是女子,政权方面的事情,跟她们无关,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她们的悲哀。 当时,在京城,有一个豪门大族,就是廉家,廉家既从政,又从商,还从军,可以说,无论是政界,还是军界,亦或者是商界,廉家都是有一定成就的。 廉家前前后后出过两个宰相,六个尚书,还有多个六部侍郎,最巅峰的时候,三代人同朝为官,可见廉家的实力之雄厚,而在军界,虽然廉家没有出过大将军,但是,将军出过不少,而且都是有职有权的正牌将军,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牌将军,在军界的影响力是很大的,至于商界,虽然跟那些世家无法匹敌,但是,廉家跟他们的关系都极好。 只是,任何一个家族,尤其是大家族,往往都逃不过盛极必衰的结局,而廉家也是如此。 五百年前,因为九子夺嫡事件,廉家虽然是中立派,但是,也暗中下注过,在事后,新任皇帝登基之后,也遭到了清算,只是清算的不过分而已。 当时,廉家的几个重要的官员,先后或主动致仕,或被动致仕,亦或者是被外放做官,总而言之,当时的廉家,在政界上遭到了很大的打击,不过,相对于当时不可一世的翁家来说,廉家的下场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哪个家族,在政商军三界都拥有很重的话语权,而廉家做到了,接着那件事,除了政界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之外,在军界也不例外,只是,相对于政界的温和,军界就不同,有不少实权将军被降职,或者丢到了偏远的地区镇守。 打击最小的还是廉家在商界的影响力,不过,政商往往是不分家的,廉家又不是专门从事商界的,廉家之所以在商界有很高的地位,主要还是基于他们在政界和军界的影响力,而这种影响力减弱之后,自然而然在商界的影响力也大幅度降低了。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廉家都变得无比低调起来,之后的近三百年的时间,廉家都没有重回巅峰,不是不能,而是不想,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廉家很懂。 本来,如果廉家一直这样低调下去,也没有什么,可是,一百多年前,皇宫内发生了一件秘闻,牵扯和涉及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廉家,具体是什么事儿,暂且不知,只知道是跟后宫的一位娘娘有关。 这件事发生之后,朝堂迎来了一次巨大的动荡,有不少人丢了乌纱帽,甚至掉了脑袋,而他们的罪名跟这件事无关,而是其他的一些事情,比如渎职,比如贪腐,都是一些诸如此类,不痛不痒的问题,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些事,很多人倒霉了。 原本低调无比的廉家,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已经积蓄多年,完全可以重回巅峰的廉家,在这次变故当中,遭到了致命的打击,廉家在军界的人,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清除干净,而在政界上,一些关键位置的人,或被调离,或被外放,而廉家在政界的影响力,更是一落千丈。 不知道是不是商量好的,廉家在政界和军界相继出事儿之后,其在商界也遭到了各大世家的围攻,损失惨重。 那一次变故,让廉家辛辛苦苦积攒了三百多年的底蕴,彻底的伤筋动骨了,而为何会这样,没有人说的清楚。 正所谓人走茶凉,廉家在繁荣的时候,哪怕是他刻意低调的时候,锦上添花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当廉家跌入谷底的时候,别说雪中送炭了,有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 就这样,廉家在京城的地位和影响力一落千丈。 有传闻说,廉家之所以会遭此横祸,是触及到了皇帝的逆鳞,也有人说,是因为廉家手伸的太长,触及到了不良人的逆鳞,更有人说,廉家之所以倒霉,是因为他们得罪了房家,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淹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 京城家族的起起落落,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要家族没有彻底覆灭,只要有人在,完全可以重回巅峰,然而,廉家却没能再次站起来,至少,在炎武帝登基之前,廉家是没能站起来。 可能是两次致命的打击,把廉家的心气给打没了,也可能是家中的传承出现了重大的问题,在一百多年出事儿之后,廉家后面的几任家主,别说崛起了,守成都不足,一代不如一代,直到到了廉嘉庆父亲那一辈,才算是略有起色。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廉家在出事儿之后,原本人丁兴旺的廉家,人丁开始凋零,廉嘉庆的太爷爷有五子三女,可是,到了他爷爷那一辈,加起来也只有七子五女而已,而到了他父亲那一辈,居然只有三子两女而已,而且这些人的寿命普遍不长,最高的也只活了四十五岁而已。 人丁凋零,传承方面自然也就出现了问题,青黄不接是很正常的事情,上几代人,都没有做出什么成就,可是,到了廉嘉庆父亲那一辈,他父亲终于做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可惜的是,在十五年前,玄武叛乱的时候,负责留守后方的,正是廉嘉庆的父亲,而因为玄武叛乱,廉嘉庆直接被下了昭狱,进去没多久,就死在了昭狱里面,而廉嘉庆的兄长,更是被吓得半死,炎武帝还没有回来,他就直接把自己吓成了植物人,到如今,还躺在床上,而廉嘉庆的弟弟,当时年幼,啥也不懂,至于廉嘉庆本人,因为跟着炎武帝去了北蛮,又是儒家子弟,才逃过一劫。 按照廉嘉庆父亲的安排,廉嘉庆应该是进入纵横书院求学,出来之后,考取功名,从而做官,可是,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 当年,李钰凝去往纵横书院求学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齐贤博和廉嘉庆两个人。 齐贤博当时已经成名已久,在纵横书院备受尊崇,而廉嘉庆也不逊色,无论在长相、才华、文采等方面,两个人都不相上下,当时,廉嘉庆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他比齐贤博年龄要小一些。 李钰凝进入纵横书院之后,虽然年纪尚小,可是,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受到了很多男子的爱慕和追求,爱慕的人很多,可是,敢于追求的人,还是少数,毕竟,李钰凝可是长公主,而且是备受宠溺的公主。 不知道是出于胜负心,还是出于为了家族的考虑,齐贤博和廉嘉庆同时对李钰凝展开了追求,原本在纵横书院就备受关注的两个人,又因为这件事愈发的备受瞩目起来。 起初,李钰凝跟廉嘉庆走的比较近,毕竟,廉嘉庆可是出身豪门,无论是官场的眼界,还是人情世故,都无比的圆润,最重要的是,廉嘉庆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出现这个结果,也不奇怪。 反观齐贤博,他就属于那种死读圣贤书的那种人,智商很高,情商却很低。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钰凝最终会选择廉嘉庆的时候,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李钰凝选择了齐贤博,并没有选择廉嘉庆,至于为何会出现这个变故,说法很多。 有人说,是先帝干预了这件事,也有人说,是齐家在背后出力,造成了这个结果,更有人认为,廉嘉庆接近李钰凝,目的不单纯,这是李钰凝自己的决定,总而言之,众说纷纭,而结果就是,齐贤博离开了纵横书院,成为了驸马,娶了长公主。 廉嘉庆追求李钰凝,目的肯定不单纯,尤其是廉家当时的情况,确实需要一个外力来协助,当时,廉嘉庆失败了。 可能是心灰意冷,可能是自感前途渺茫,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廉嘉庆弃文从医,开始学习医术。 有些人,从出生就是被嫉妒的存在,廉嘉庆在文才方面,本来就有极高的天赋,毕竟,能够跟一代大儒齐博贤齐名的人,岂是简单的人物。 就在所有人都为廉嘉庆弃文从医的决定,而扼腕叹息的时候,廉嘉庆却在医道上,展现出更加惊人的天赋,短短数年时间,廉嘉庆在太医院就名声鹊起,声名大噪,成为了最年轻的御医。 在先帝宾天,炎武帝登基,开始御驾亲征的时候,廉嘉庆就跟谁大军出征,伴随皇帝左右,功劳不小,虽然后来出现了玄武叛乱的事情,廉家受到了牵连,但是,也只是牵连了廉嘉庆的父亲一个人而已,而廉嘉庆本人不但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得到了重用。 后来的十余年时间里,廉嘉庆从正五品的御医,一路做到了正三品的副院使位置,可谓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曾经在纵横书院闻名遐迩的两个人 ,齐贤博和廉嘉庆,都放弃了儒道,可是,在放弃儒道之后,齐贤博寂寂无名,彻底的被淹没了,每当人们提起齐贤博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还是他这个驸马爷的身份,娶了大炎王朝的长公主,而说起廉嘉庆的时候,那就是一段传奇了。 廉家也因为廉嘉庆一个人,再次崛起。 廉嘉庆的大姐,嫁给了炎武帝堂弟的儿子,虽然不是正妃,却也是侧妃,而他妹妹,嫁给了燕王的大儿子,虽然也不是正妻,但是,关系是有了。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廉嘉庆娶的正妻是房巨鹿的侄女,虽然血缘有点远,但是,严格来说,廉嘉庆是房子墨的姑父,而廉嘉庆的弟弟,现如今在翰林院当官,官职虽然不大,可是,权利却不小。 单单从廉嘉庆个人的奋斗史来说,他的成就早已经超过了齐贤博,这听得许一凡啧啧称奇。 “听说了嘛,太医院的院使,据说要退了,最有可能接替他位置的,就是廉嘉庆。”秦之豹在说完这段秘闻之后,又神秘兮兮的说道。 许一凡一挑眉头,神色古怪的看着秦之豹,看了好半天,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嘿嘿......你忘了,我在这次参军之前,一直都待在京城,你说我怎么知道的?”秦之豹反问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他把这茬儿给忘记了。 秦之豹在秦嘉涆战死之前,是作为质子的存在,生活在京城的,知道这些传闻,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许一凡不以为然的问道。 “谁说跟你没有关系?关系大了。”秦之豹接话道。 “啥关系?难不成,我们还有恩怨不成?” 许一凡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的是,秦之豹居然点点头,这让许一凡大为意外。 “你忘记你的身份了?”秦之豹看到许一凡一脸不解的表情,就开口提醒道。 “身份?什么身份?” 只是,话才出口,许一凡就知道秦之豹说的身份是什么意思了,他是许淳的儿子,而这就是他的身份,只是,没人当他的面提起,而许一凡也不看重这个身份,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经过秦之豹这么一说,许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 看到许一凡那变化不定的样子,秦之豹就笑着解释道:“看来你也想到了,没错,当年因为你爹,廉嘉庆的老爹被下了昭狱,据说进了昭狱,就被施以酷刑,没扛过去,死在了昭狱里面,而他大哥,更是被你爹的兵给活活吓成了傻子,沦为了一个废人,你作为他的儿子,你说你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卧-槽!这也能扯上?” 闻听此言,许一凡不由得吐槽一声。 如果按照秦之豹这么去算的话,许一凡确实跟廉嘉庆有关系,有矛盾,不对,是有恩怨,而且是生死大仇。 本来没有多想的许一凡,在知道这些之后,瞬间感到了蛋疼,不单单是蛋疼,还有些荒缪感,正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太扯淡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廉嘉庆,而廉嘉庆也恰好看向许一凡他们这一桌。 廉嘉庆在看到许一凡的目光之后,笑着点点头,微微扬了扬手里的酒杯,算是打过招呼了,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牙疼,而更让许一凡感到牙疼加头疼的,还是秦之豹接下来的一句话。 “是不是觉得他那样子人畜无害啊,呵呵...我告诉你,这家伙就是一个笑面虎,看到谁,不管官职高低,都是这副表情,而且他对谁越是客气,那就意味着这个人要倒霉了,我刚才看到他跟你敬酒了,嘿嘿...你要倒霉了,他盯上你了!” “......”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感觉,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郁闷无比,他直接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嘿嘿......” 看到许一凡郁闷的表情,秦之豹不但不担心,反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更让许一凡郁闷了。 从接到圣旨,再到来到康城,许一凡就知道,肯定会跟人发生摩擦,冲突和争斗,起初,许一凡觉得这个争斗会从西征军内部开始,毕竟,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表现的太过于强势了,虽然那是形势所迫,可是,许一凡表现的太过于优异了,这就很容易遭人嫉恨的。 瘟疫得到控制之后,许一凡果断的放权,就是不想被人记恨,也不想跟人发生冲突,而事实也确实按照许一凡预想的那样走下去了,可是,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算到,西征军内部的人没有惦记上自己,却被这群冲过来抢功劳的人给惦记上了,这太扯淡了。 如果领头的是葛明德,许一凡还不在乎,毕竟,葛明德的年纪摆在那里,晋升是不太可能了,功劳要的再多也没用,就算对方真的想要,大不了分一部分功劳给他们就是了,反正许一凡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可是,现在看来,领头的不是葛明德,而是廉嘉庆,那问题就来了。 如果许一凡和廉嘉庆没有恩怨还好说,无非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可是,两个人有恩怨,而且还是生死大仇,就算许一凡不想惹事,估计也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的。 就在许一凡想着,是不是找个借口,提前开溜的时候,却看到廉嘉庆端着酒杯站起身,径直朝许一凡他们这一桌走了过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四百零九章 宴席上的初次交锋 “殷将军,这位就是我们的大功臣许一凡许参将吧,真是年轻有为啊。”廉嘉庆端着酒杯,径直走到许一凡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笑吟吟的开口道。 “哈哈......这次瘟疫能够如此快速被遏制住,全仰仗了许参将,陛下真是慧眼识人,我等望尘不及耶。”殷元魁站在一旁,笑呵呵的夸赞道。 “殷将军所言极是,陛下的眼光一向很好的,这是国之幸,臣之幸,民之幸也!”廉嘉庆也笑着附和道。 “二位大人所言极是......” 其他的人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也都纷纷附和起来,这让站起来的许一凡,一阵的翻白眼。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越是在这种公开的场合,越是要说,不然,怎么能彰显他们作为肱股之臣的身份呢? 一件事办的漂亮了,拿在台面上说的,第一个要夸赞的就是皇帝,然后就是上级,接着是同僚,最后才是自己,而一件事办砸了,那拿到台面上说的,天时、地利、人和,这些都是借口,推卸责任,反正自己尽力了,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诸如此类的话,太常见了,而也太正常了,比如说西征军爆发瘟疫,那是上天的预警,是天灾,非人力可以抗衡,而现在瘟疫控制住了,天灾依旧是天灾,只不过人定胜天而已,而能够做到这一成就的,自然是当今陛下雄才伟略,德治仁厚,是上天选中的人,反正第一个夸的肯定是皇帝,而且必须夸,还要夸的自然,夸的流畅,夸得不露痕迹。 在说完这些之后,廉嘉庆这才看向许一凡,一副长辈看待晚辈的慈祥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许一凡之后,这才笑着开口道:“我代表太医院,拜谢许参将,请满饮此杯。”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话,廉嘉庆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把杯子倒过来,杯子已空。 廉嘉庆这个做法,看似没有什么问题,然而,在场的人,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或者身处高位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露出诧异、狐疑,还有不解的眼神来。 如果说,廉嘉庆如此给殷元魁,甚至李承政如此敬酒,那肯定毫无问题,一个是三军大元帅,又是大将军,官拜一品,当得起廉嘉庆如此敬酒,另一个是皇室成员,尊卑有别,也当得起,可是,廉嘉庆如此敬许一凡,又算是哪门子事儿啊? 就官职来说,廉嘉庆是太医院副院使,正三品。 许一凡呢? 虽然,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可是,也才是正五品的官职而已,还是武将,自古武将都要比文官低半阶,许一凡那正五品的官职,相当于文官从五品的官职,廉嘉庆和许一凡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两品四级呢。 就年龄而言,廉嘉庆多大?许一凡多大? 廉嘉庆的年龄跟许一凡父辈差不多,甚至和其爷爷一辈也不为过,毕竟,这个时代的人结婚都比较早。 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这是最起码的道理,哪有长辈给晚辈敬酒的道理? 就资历而言,在场在座的一干人,排在许一凡前面的人大有人在,抛开殷元魁、李承政不去说,像从军几十年的老卒汤芮,房巨鹿的孙子房子墨,秦嘉涆的儿子秦之豹,童真、许凯歌这些人,都要排在许一凡前面,包括那些杂号将军,还有一些年岁颇长的校尉,都可以排在许一凡前面。 论功劳,在场的哪个人不比许一凡的功劳大啊? 总而言之,无论是从官职,还是从年龄,还是从资历,亦或者是功劳来算,许一凡都当不起廉嘉庆的敬酒。 要知道,今晚这场接风宴,从开始到现在,真正被廉嘉庆敬过酒的,也只有寥寥三人而已,一个是大元帅殷元魁,一个是监军李承政,还有一个就是葛明德,其他人,像房子墨、许凯歌还有童真,都没有资格被敬酒,廉嘉庆这样做,看似是在捧许一凡,其实是在打脸,打西征军将领的脸。 在看到廉嘉庆给许一凡敬酒之后,童真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许凯歌的脸色虽然不怎么难看,却不怎么好看,不单单他们,那些杂号将军、有资格坐在前面的将领,脸色都不算好看。 房子墨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站在殷元魁身侧,端着酒杯,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同样作态的,还有葛明德、汤芮和秦之豹。 原本无比和谐的宴席,随着廉嘉庆这个看似无意的举动,瞬间变得怪异起来,变得不和谐起来,很多人都看着许一凡,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如果许一凡直接端起杯子,满饮此杯,那就是目中无人,妄自尊大,虽然明面上无可指摘,可是,肯定会让其他人多想。 如果许一凡不给面子,借口不喝酒,那就是不给廉嘉庆面子,你许一凡是皇帝钦点的,人家廉嘉庆也是皇帝钦点的,半斤八两,你不给廉嘉庆面子,就是不给皇帝面子,咋滴,你许一凡侥幸控制了瘟疫,就可以如此的目中无人了吗? 总而言之,不管这杯酒,许一凡喝还是不喝,都很难受,此时此刻的许一凡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众人都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端起酒杯,表情无比郑重的说道:“廉大人厚爱了,也错爱了,末将万万当不起,这次能够做成此事,全都仰仗各位大人,还有诸位将军,我们真正要感谢的,还是那些死去的将士,是他们用生命换来了安宁,这杯酒,应当敬那些罹难的将士。” 说完这番话,就看到许一凡双手持杯,把酒水倒在了地上,其动作无比的缓慢,表情无比的郑重,也无比的悲怆,让人无可指摘。 这一下,轮到廉嘉庆愣了愣,他没想到,许一凡会如此做。 刚才还脸色难看的众人,在听到许一凡这番话,还有他这番举动之后,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带兵打仗的,往往最看重的就是这些了,尤其是对罹难的袍泽。 面对廉嘉庆的夸赞,许一凡非但没有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份功劳,反而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更是把大部分的功劳归功在那些死去的将士身上,这顿时获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人活一世,无非就是图个身前生后之名嘛,你这位从京城而来的大臣不给,那我许一凡给。 廉嘉庆愣了一下,但是,毕竟是从京城来的,脸上错愕的表情一闪而逝,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连连点头说道:“许参将说的在理,这杯酒确实应该敬这些罹难的将士。” 说完这句话,廉嘉庆倒了第二杯酒,又看向许一凡说道:“这一杯......” 然而,不等廉嘉庆说完,许一凡就抢着说道:“这一杯,应当敬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若不是他们,岂能有我们的今天。” 说完,许一凡又把第二杯酒倒在了地上。 廉嘉庆眯了眯眼睛,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笑着说道:“许参将所言极是,应当如此。” 连喝两杯,又倒了第三杯酒,廉嘉庆看着许一凡,笑着问道:“那这一杯,又有什么说法?” 许一凡一脸严肃和敬畏的说道:“这一杯,当敬皇帝陛下,廉大人以为然?” 说着话的话,许一凡面朝东方,高举手中酒杯,那样子要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看的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的一脸恭敬的表情,仿佛远在京城的炎武帝,就在眼前一般。 “然!” 廉嘉庆点点头,也跟着许一凡一样,高举酒杯,冲着东方,作揖到底,然后满饮一杯酒。 等廉嘉庆喝完这杯酒之后,许一凡从侍女手里接过酒杯,给廉嘉庆倒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着廉嘉庆,笑着说道:“末将许一凡,携西征军全体将士,敬廉大人一杯。” 说完,也不等廉嘉庆说什么,许一凡就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冲向廉嘉庆,一脸真诚的看着廉嘉庆。 好嘛,初次交锋,许一凡三言两语下来,就把双方的位置倒转过来了,这让廉嘉庆心中大凛,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和善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灿烂起来,只是,这种笑容面对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怎么看都有些让人感到别扭。 廉嘉庆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急着喝酒,而是环顾一周,朗声道:“诸位。” “唰......” 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站起身,看向廉嘉庆。 “廉某初来乍到,敬诸位将士一杯。” 说完,廉嘉庆满饮一杯酒,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举杯饮酒。 在喝完这杯酒之后,看到许一凡又要给自己倒酒,廉嘉庆眼皮剧烈的挑动几下,连忙说道:“许参将真是年轻有为啊,不愧是昔日大将军之子,后生可畏啊。” 说完,他就伸出手,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看了一眼廉嘉庆,又纷纷看向许一凡, 神色复杂,眼神玩味。 许一凡的身份,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叛将许淳之子,只是,这种事知道就可以了,没人当面说出来,哪怕是许一凡初来康城,以绝对强势的态度,跟众人博弈的时候,也没有人把这件事摆在台面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可是,今天,在这个宴席上,却有人公然把这件事从桌子底下,放在了桌子上,那就有意思了,而且是很有意思。 众人很想看看许一凡会如何应对,到底是替父辩驳呢,还是斥责许淳呢? 如果是替父辩驳,那许一凡就是不忠,不忠于朝廷,不忠于皇帝,心生怨怼,其心可诛; 如果是斥责许淳,那许一凡就是不孝,大炎王朝无比重视孝道,一个不孝之人,还能指望他忠诚吗?其子当诛! 然而,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许一凡并没有廉嘉庆这句话,而脸色大变,他既没有辩驳,也没有斥责,而是笑了笑,说道:“长辈之功过是非,作为晚辈的,无权置噱,至于廉大人所的后生可畏,末将更是愧不敢当,领兵打仗,我是个门外汉,而具体的军务,末将更是一窍不通,小子此次来康城,主要是承蒙皇帝厚爱,承蒙诸位将军的抬爱,今天能坐在这里,小子就无比汗颜了,更是无颜当得起年轻有为四个字啊,还请廉大人不可再言,不然,小子可就要躲在桌子底下不敢见人了。” “哈哈......” 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都觉得许一凡说的有趣,而廉嘉庆一双眼眸眯成一道缝,沉吟片刻,撒然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是赞同了许一凡的话,还是不赞同许一凡的话。 看到廉嘉庆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尴尬,殷元魁也不可能再坐视不理,笑着转移话题道:“今日是给廉大人,葛大人的接风宴,我们只喝酒,不谈其他,来来来,举杯共饮此杯。” 殷元魁的一句话,立即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纷纷举起酒杯,大口喝酒,而廉嘉庆又喝了一杯酒之后,就没有继续在这边逗留,而是跟着殷元魁他们回到了主桌,只是,在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 许一凡今天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看到,许一凡今日表现的像个谦谦君子,家中晚辈一样,把自己姿态摆的如此之低的时候,都有些大跌眼镜的感觉。 看着坐下,一边吃菜,一边喝酒,偶尔和身边的汤芮,还有秦之豹说说笑笑的许一凡,众人的眼神都很复杂,这让他们没来由的想起,许一凡初到康城的时候,身上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 说实话,他们很难把眼前这个少年,跟前段时间,敢当众立下军令状,又要和众将领赌命,做事的时候,更是杀伐果断的那个许参将,重合到一起。 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感到意外,感到吃惊,而廉嘉庆更是感到意外和吃惊,不单单是他,就连葛明德这个老狐狸,也时不时的看向许一凡。 葛明德既在军队当中待过,又在京城待了大半辈子,服侍过两代帝王,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嚣张的,跋扈的,不可一世的,目中无人的,城府极深的,心机深沉的,两面三刀的......很多很多的年轻人,他都见过,可是,像许一凡这样的年轻人,他不是第一次见,也不是最后一次见,但是,类似的人他见得少之又少。 在觥筹交错之间,葛明德看着犹如一个普通人的许一凡,让他没来由的感到有些熟悉,他在这个少年身上,仿佛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只是,这个人是谁,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像谁呢? 曾经的常胜将军许淳吗? 有点像,却又不太像,就许一凡之前做的事,在葛明德看来,确实很像许淳,因为在他眼中,许淳就是一柄剑,一柄无鞘的利剑,一般人很难驾驭,唯一能握住这把剑的,也只有先帝一人而已,而当今的皇帝,是无法驾驭这把剑的,所以才有了玄武叛乱。 葛明德在听到许一凡在康城做的那些事儿之后,他觉得许一凡在某些方面,确实很像许淳,可是,要说真的有多像,倒也没有多少。 除了许淳,还像谁呢? 葛明德紧蹙着眉头思索着,猛然间,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而许一凡很像这个人,而他就是当今的圣上炎武帝! 不过,现在的许一凡不像现在的炎武帝,而是像年轻时候,还是皇子的炎武帝。 这种不卑不亢,不骄不躁,不矜不伐的态度,真的和年轻时候的炎武帝太像了。 想到这儿,葛明德再次看向许一凡,发现许一凡也刚好看向他,于是,他冲着许一凡善意一笑,而那个少年,先是愣了一下,也跟着善意一笑。 像,真的像,非常的像,这让葛明德的内心开始波涛汹涌起来。 作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葛明德知道了太多的秘密,也看到了太多的起起落落,在端起酒杯喝酒的时候,让他没来由的想起,之前炎武帝突然下达的一道圣旨,一道寻找大皇子的圣旨,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会吗?应该不会吧,肯定不会,绝对不会的! 葛明德抿了一口酒,压下了心中的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是,当他放下酒杯之后,又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从他这个位置,恰好看到的是许一凡的侧脸。 葛明德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生的一副好皮囊,放在军队当中,就是一颗又大又亮的夜明珠,显得格格不入,看到这个侧脸,葛明德没来由又想起了一个人,那个守了十五年皇陵,该死却一直不肯死的人,一个成为禁忌的人,李承泽。 他和他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这场宴席,到了后面的时候,葛明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个少年身上,心事重重啊! 第四百一十章 西域有高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终将落下帷幕。 廉嘉庆和许一凡的一次交锋结束之后,也就意味着这场宴席即将告一段落,许一凡吃的也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 说实话,像这种宴席,饭菜虽然看着不错,但是,却没有什么滋味,尤其是身边还坐着一些有敌意的人,饭菜吃的更没有滋味可言了。 宴席上的交锋,许一凡并没有放在心上,所有的事情,到了最后,无非就是八个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仅此而已。 战功固然重要,许一凡却并不如何看重,倒不是他有多么的清高,而是因为许一凡现在拥有的一切,本身就很不正常。 小小年纪,骤得高位,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从圣旨下达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无数人盯着许一凡,许一凡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步走错,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次来到康城,许一凡之所以以无比强势的态度,插手瘟疫的事情,不是他对大炎王朝有多么强的归属感,而是因为许一凡知道,瘟疫这种东西,如果控制不好,那会死很多人的,不单单是中原人,西域人也是如此。 每一场大型瘟疫的爆发和蔓延,往往不会局限在一洲一国,而是整个天下,瘟疫可没有什么国土之分,管你是大炎人,还是西域人,只要碰到它了,很可能都会死。 其实,真正让许一凡下定决心,来插手这件事的,还是因为一件小事儿,正是他从玉门关出发的时候,遇到了那些运送物资的徭役。 一路走来,西北的贫瘠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严重,想想玉门关以内的人,再看看玉门关以外的人,简直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许一凡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旅客,冷眼看世界罢了,可是,从安民镇离开之后,许一凡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儿,心中的某些看法-正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没有人能够一成不变,许一凡也做不到。 西域和大炎的战争,胜负如何,许一凡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赢了固然可喜,疆土扩大了,人口增多了,国力富强了,可是,这跟许一凡又有什么关系呢? 输了也无所谓,无非就是死了很多人,消耗了国力,损失了不少东西罢了,这些都该死朝廷头疼的事情,跟许一凡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在没有关系,有时候,看到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忍不住去管一管,这跟信仰无关,也跟性格无关,所作所为不过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这段时间,许一凡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乱世已起,这是肯定的事情,现在大炎王朝面临的问题,不单单是北蛮、西域和南夷三国的压力,还有修行势力的入世,方士、道教都蹦出来了,海洲沦陷了,福州也差不多沦陷了,虽然福州还没有完全脱离朝廷,但是,也差不多了。 现如今的大炎王朝是出于一个四面楚歌,四面环敌的境地,大炎王朝能不能应对过来,尚未可知,但是, 从前年开始,已经有不少之前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快速的崛起。 远的不说,只说西征军,整个西征军当中,除了殷元魁、汤芮、李承政这些成名已久的人物之外,剩下的将领,完全都是后起之秀。 沙场猛将童真,具有儒将潜质的许凯歌、秦之豹,还有看似没有什么功绩的房子墨,他们的年龄普遍不大,在这次西征当中,都迅速的崛起和成长。 除了他们之外,西征军还有不少优秀的将领,在这次西征当中,所作所为都是可圈可点的,而除了西征军,像是镇北军,镇南军当中,都出现了很多类似的将领,这些将领在此之前,或是小有名气,或是寂寂无名,可是,伴随着战争的打响,这些人犹如雨后的春笋一般,迅速的冒头,这就像是一个丰收的大年份一样,这正常吗? 其实是不正常的,盛世出圣人,乱世出枭雄,这些已经开始崭露头角的将领,很多都有具备成为一代枭雄的潜质。 大炎王朝在这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人才,同样的,在北蛮、西域、南夷,都纷纷涌现了一大堆的人才,用百姓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大年份。 乱世虽然已起,可是,仿佛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至少,目前是这样的,然而,许一凡却不这么认为,根据许一凡的经验来看,大炎王朝的国祚明显没有断绝,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不像之前的那些王朝那样,皇帝昏聩,奸臣当道,积弊沉疴,漏洞百出,当然了,积弊和漏洞肯定是有的,可是,还远远没有到国破家亡的地步。 如果按照中国历史上的王朝分析,大炎王朝至少还要三百年的国祚,然而,就是这样,乱世还是来了,让人感到无比的诧异和不解。 许一凡想起来方士方承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大劫将至。” 大劫将至,到底什么是大劫呢? 各大修行势力的出世,使得整个本来就逐渐趋向混乱的乱世,愈发的混乱起来,而在这个时候,许一凡能做什么? 似乎,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他还是选择做了很多事情,至少,他在东海城的时候,做了不少事情。 瘟疫的问题解决了,许一凡再次选择作壁上观,他试图跳出棋盘,去看清楚局势,然而,这个选择似乎很难。 现在,西域联军有五十万大军,陈兵康城之外,而西征军这边,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万出头的将士,虽然可以依城而守,但是,守不守得住,能守多久,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对于西征军的未来,许一凡是抱着悲观态度的,倒不是因为西域联军有五十万大军,而是因为,许一凡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敏锐的嗅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伏虎大将军安德烈,放在平时,绝对是一军的统帅,可是,现在他却只是先遣部队的统领而已,安德烈统兵的能力如何,不用过分的去探查,根据之前的战役,就可见一二,可以说,安德烈的能力不比殷元魁差多少。 除了安德烈之外,还有降龙大将军康德,也参与了这场战役,同样的,康德也只是给人打下手而已。 如果说安德烈是新起之秀的话,那么康德就是军中宿将,一个能以八千人对战三万人,不但活下来了,还打赢了,这本身就是本事和能力的凸显,这样的人,哪怕是放在人才济济的大炎王朝,也找不出来几个。 关于康德的情报,其实并不多,大多数的情报,都是在几十年前的东西了,因为康德自从被册封为降龙大将军之后,就极少亲自带病作战,而随着其年龄越大,露面的次数越少,可越是这样,越是不能小觑这个老人。 现如今,西域还活着的十八位大将军,只有七人而已,这一次,一口气出动了两位,这还是探子探查到的,至于还没有大将军参与其中,还尚未可知。 即便没有,就目前的局势,对西征军是极为不利的。 还有一个可能被所有人忽略的问题,那就是这次西域联军的作战方式,出现了重大的变化。 如果说,镇西大将军秦嘉涆负责西征的时候,西域的重甲兵出现,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这一次,西域联军来势汹汹,他们不像以前一样,只是盲目的进攻,而是采取了很多战术,还有各种器械的运用。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西域贫瘠,算是一群原始人,无论是在粮草被服,还是在盐铁方面,都无比的稀缺,然而,一个能够制造出重甲兵,一个能够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制造出不少大型攻城器械的军队,他们真的如此的不堪吗? 西域出现了高人,这是许一凡在初次听到西域出现重甲兵的时候,率先想到的,要知道,中原疆土广袤,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能工巧匠更是数不胜数,中原人都没有制造出重甲来,西域这个一直被压着打的国度,却率先制造出重甲来,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大炎王朝又不是清朝,并没有闭关锁国,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偏偏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无疑说明了一个问题,西域出现了一个极其优秀的人物。 除了重甲,还有对方在控制瘟疫的问题上,还有现如今攻城器械的出现,这都说明了一件事,西域人在战争当中,不断的学习,飞速的成长和进步着,从而快速的拉近他们跟大炎王朝的差距,而这如果说,西域当中没有一个重要人物的话,打死许一凡都不相信。 说完西域联军,再看看炎军,之前连下六国的伟大功绩,已经让很多人心满意足,沾沾自喜起来,而许一凡提供的军备三件套,展现出了极大的威力,让他们充满了迷之自信,觉得炎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存在。 然而,真相真的是如此吗? 不,情况恰恰相反,从十二号开始,西域联军尝试性的攻城之后,许一凡就发现了问题。 虽然,许一凡没有亲自上城墙,去观看这三天的 战役情况,但是,他当时在临时医院,查看那些被抬下来的伤兵的时候,就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第一,西域联军的箭矢,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可能是受到许一凡制造的箭矢的影响,西域联军的箭矢也出现的变化,箭杆用的是西域这边特有的胡杨木制成的,这种树木,不管是在硬度上,还是在韧度上,都比他们之前用的箭杆强很多,很难损坏。 箭头也出现了变化,箭头虽然还是扁平的棱形,可是,在箭头上居然出现了放血槽,还有倒钩,这让许一凡很意外,在之前三天的交战当中,有不少炎军将士,在这种箭矢上吃了不少亏。 箭头上出现放血槽,还有倒钩,最先这么做的是许一凡,当然了,许一凡不是第一个这么尝试的,在此之前,也有工匠尝试过,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被采用,而许一凡做出来的箭矢,是他为了自保而设计的,在给西征军提供的箭矢当中,并没有这样的设计。 炎军没有采用,西征军却采用了,虽然和许一凡弩箭的样式有一定的区别,但是,可以看出,对方就是根据许一凡的弩箭,进行了改造,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第二,西域的战刀,也出现了改变。 在此之前,西域的战刀和北蛮的弯刀很类似,整个刀身呈现一个弧度,跟笔直一线的炎刀,有很大的区别,可是,这次出现的战刀,虽然也是弯刀,可是,它的样式却跟许一凡的军刀有点像。 说直白一点儿,就是跟尼泊尔军刀很类似,尼泊尔军刀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有多大,没有人比许一凡更清楚,这种战刀对士卒的伤害很大,伤口往往很大,也很难愈合,基本挨上一刀,不死也会丧失战斗力。 单单从战刀而言,西域联军的战刀要比以前强上很多。 第三,重甲升级了。 在之前三天的尝试性进攻的时候,安德烈并没有直接派出重甲兵正面作战,可是,为了沿河攻城军的时候,重甲兵是出现过的,重甲的样式还是和之前一样,但是,无论是硬度,还是抗击度,都比之前强上不少,至少,炎军的箭矢很难一箭射穿甲胄。 抛开这三样东西不说,单单就安德烈之前拿出来的那些攻城器械,就够炎军喝一壶的了。 人数上,西征军不占优势;装备上,西域联军虽然要比西征军差一些,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优秀将领上,西域联军跟西征军是旗鼓相当,甚至还要强上一线的,这些可都是对西征军极度不利的消息,然而,殷元魁他们仿佛没有看出来一般,这让许一凡很无语,也很无奈。 在攻城初期的时候,许一凡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他也知道会议的内容,大部分人无一例外,都在唾弃、咒骂叛将申屠侯,但是,在守城方面上,他们却自信无比,这种态度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根据情报显示,这次主持西域联军的是法阿和尚,据说这个人的年龄并不算大,但是,许一凡一直在怀疑,西域联军真正的统帅是不是找个法阿和尚。 法阿和尚,许一凡不认识,但是,看过他的画像,许一凡很肯定,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但是,从西域联军改变的军备三件套来看,对方很明显是抄袭了自己的东西,这让许一凡心中很不安。 要知道,许一凡从安民镇出来之后,两年多的时间里,一直都待在东海城,虽然之前也离开过东海城,去往其他洲,但是,时间都不长,而在这两年时间里,许一凡除了在初到东海城的时候,在黑木崖见到过西域的和尚之外,其他的时候,根本没有接触过和尚,而不管是弩箭,还是军刀,亦或者是重甲,这些东西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可偏偏西域人接触到了,并且还根据这些,进行了改造和量产,这很不对劲。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许一凡身边出现了叛徒,可是,许一凡思来想去,这么多天过去了,他至今都没有想到这个叛徒是谁。 从东海城到西域,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在这个交通不发达的时代,从东海城走到西域,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很难做到。 就算对方在很早之前,就掌握了军备三件套的秘密,想要传递回去,并且进行量产,是需要很长时间,不是许一凡小看他们,就西域联军现在用的这些东西,没有个三五年,而是很难量产的,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制造出来这么多,达到全军标配的地步。 如果排除了身边出现叛徒的可能性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西域当中,有人掌握了超过这个时代的技术,只有这个解释,才符合逻辑。 因为重甲的首次出现,是在两年前,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那个时候,许一凡才到东海城没多久,百货楼才刚刚建立,炼铁厂都没有出现,至于重甲,许一凡更没有去想,而西域那边却已经出现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西域在很早之前,就制造出重甲,并且进行了量产,训练出来了一支重甲兵,而这件事,大炎王朝居然毫不知情,如果大炎王朝知情的话,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就不会全军覆没了。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线来算的话,那现在许一凡看到的这些军备武器,就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了,而如此一来,许一凡就更加的不安起来,这让他开始怀疑,在西域是不是有一个和他一样,生而知之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许一凡的个人猜测,很多东西都做不得准,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西域存在一个掌握了超越这个时代东西的人,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那接下来的局势,恐怕会很不妙。 第四百一十一章 洞察观火的大都蔚 宴席还没有完全结束,许一凡就率先离开了,而大都蔚汤芮也紧随其后离开了,跟着汤芮一起离开的,还有秦之豹。 在整个西北的军队当中,汤芮是一个很特殊的人物,虽然他只是一个都蔚,可是,论资历,论军功,论威信,没人比得过这个老人。 秦嘉涆还在世的时候,对汤芮极其倚重,在镇西军当中,一向都是秦嘉涆主外,汤芮主内,带兵打仗的事情,秦嘉涆说了算,而军中大小事务,则是汤芮说了算,整个镇西军却无人觉得不妥。 秦嘉涆跟汤芮的关系,就像是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当然了,秦嘉涆不是刘备,汤芮也不是诸葛亮,但是,没人觉得这个一年四季都穿着粗布麻衣,腰间别着一根旱烟袋的老人,是一个谁都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哪怕是作为三军统帅的殷元魁,在来到西洲城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这位老人。 整个军队的人,都很尊重汤芮,可是,要说汤芮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还真说不上来,说领兵打仗吧,汤芮除了在年轻的时候,上阵厮杀过之外,之后的无数年里,他再也没有披甲上阵过,说他有人格魅力吧,汤芮长得也不帅,为人也很低调,放在人堆当中,属于那种很不起眼的存在。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可以值得说道的优点的话,那就是,汤芮在从军三十余载,凡是他处理的事情,都是有根有据,井井有条,不会出现任何一点纰漏,也挑不出任何一点儿毛病。 这个优点看似没什么,可是,要知道,镇西军固定的编制是二十万大军,最高的时候,可以达到五十万,而汤芮负责管理和处理整个镇西军的大小事务,不但没有出现纰漏,反而还无比的顺畅,做到了人人都满意和信服的程度,这就很了不起了。 二十万大军,又不是二十头猪,说管理好就能管理好的,就算是二十头猪,想要管理的井井有条,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汤芮的住宅没有在元帅府附近,而是居住在军营当中,他没有居住在营房内,反而是住在帐篷内,看似很奇怪,却也不奇怪,因为这是汤芮的习惯。 不管是在镇西军的时候,还是现在在西征军的时候,亦或者是以前,只要随军出征,他住的地方,往往都是紧挨着军营和军械库的帐篷内。 对于汤芮为何要这么做,没人知道,以前还有人问,可是,汤芮从来没有回答过,久而久之,将士们也都习惯了,懒得去问,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离开元帅府,回到军账,汤芮习惯性的席地而坐,掏出旱烟袋,点了一窝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旱烟,而跟着汤芮一起来的秦之豹,则像个下人一样,忙着生火烧水泡茶。 秦之豹的先生很多,尤其是他在京城生活的那些年里,秦之豹去过纵横书院,摆在儒家一位兵家先生门下,离开纵横书院之后,他又去过国子监学习,又多了几个法家先生门下,从国子监出来之后,秦之豹又进入过翰林院学习,又多了几位先生,但是,秦之豹的第一位先生,或者说师父,不是他父亲秦嘉涆,而是眼前这个犹如老农一般,抽着旱烟袋的汤芮。 秦嘉涆有五子,而真正被汤芮看中和看重的,只有秦之豹一个人而已。 当年,在许淳卸任镇西大将军,担任镇南大将军,秦嘉涆晋升为镇西大将军之后,朝廷需要秦嘉涆送一个儿子去往长安,按理说,送往长安的儿子,不是嫡子,就是庶子,可是,真正去往长安的,确实当时只有八岁的秦之豹,而且他是汤芮亲自挑选出来的。 水开了,开始泡茶,率先递给汤芮一杯,然后,秦之豹坐下,自己也拿起一杯茶,慢慢的品呷起来。 汤芮和大部分的将领一样,会喝酒,也爱喝酒,但是,相对于酒水而言,他更喜欢喝茶,这一点儿,在军队当中算是异类了,而秦之豹因为常年生活在京城,喝茶的次数要多过喝酒的次数。 在西北,茶叶可是很稀罕的东西,其实,不单单是西北,对于很多百姓来说,茶叶都是奢侈品,因为朝廷除了对盐铁管制极严之外,对茶叶管制的也很难,茶树在西北这个贫瘠的土地,更是无法存活,所以想要喝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汤芮却从不缺茶叶,而且还是上好的茶叶。 第一个给汤芮寄茶叶的,不是别人,正是许淳,第二个是秦嘉涆,第三个才是秦之豹,秦之豹在京城生活的那些年,每年送往老家,最多的就是茶叶了。 “看出什么了没有?”汤芮看着正悠然自得品茶的秦之豹,吐出一口烟雾,开口问道。 “嗯?” 秦之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看出什么?是许一凡,还是廉嘉庆?” 汤芮瞥了秦之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放下烟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秦之豹见状,瞬间明悟过来,放下茶杯,笑着说道:“葛明德前来,我不觉得奇怪,我很奇怪的是,为何陛下会把廉嘉庆派过来。” “有什么好奇怪的?廉嘉庆是副院使,西征军出现了瘟疫,他不来谁来?”汤芮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 秦之豹却摇摇头,分析道:“汤叔,你看啊,葛明德是辅佐过两位帝王的太医了,虽然官职不高,可是,深受两代帝王的重用,他虽然不是院使,却不比院使的地位低,西征军出现了瘟疫,陛下派葛明德前来,就足够彰显他的重视了,为何还要派廉嘉庆这个副院使呢?” “更重要的是,廉嘉庆是副院使,虽然在官职上比葛明德要高,可是,真正有话语权的,还是葛明德,可是,这次朝廷派来的人,却以廉嘉庆为首,这就很不合情理了。” 听完秦之豹的分析,汤芮满意的点点头,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缓缓地开口道:“那你觉得,陛下把这二人派来,是何用意啊?” 秦之豹想了想,说道:“如果单从医术而言,葛明德要高于廉嘉庆,可是,要从权利地位来说,廉嘉庆要高于葛明德,我感觉,陛下把二人都派到康城来,不完全是冲着瘟疫来的,汤叔,你觉得呢?” “咚咚咚。” 汤芮磕了磕烟袋,然后放下烟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水太沸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毛躁的性格,还是改不掉啊。” 闻听此言,秦之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没有辩驳什么。 放下茶杯,汤芮看了一眼秦之豹,缓缓地说道:“你想的没错,陛下把葛明德和廉嘉庆同时派来,确实不单单是为了瘟疫而来的。” “那他们为何而来?”秦之豹下意识的问道。 “你觉得呢?”汤芮不答反问道。 秦之豹一愣,随即,他想到了刚才宴席上的一幕,猛地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汤芮,不确定道:“难不成,他们是为了那小子来的?” 说完之后,不等汤芮回答,秦之豹就继续说道:“这怎么可能?!” “呵呵!有什么不可能的。” 汤芮随口答了一句,秦之豹一脸不解的看向汤芮,静等下文,可是,汤芮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觉得,葛明德和廉嘉庆两个人,谁更受陛下重视?” “嗯?” 秦之豹又是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这个问题是问别人,还真不好说,可是,秦之豹毕竟是在京城生活了很多年,对于京城大大小小势力,还是很清楚的,他想了想,说道:“葛明德是两朝元老,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圣上,都很重视他,而廉嘉庆则是后起之秀,虽然此人在医术上,极有成就,也极有天赋,可是,单单从情理而言,还是葛明德更胜一筹。” 汤芮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小看廉嘉庆了,也高看葛明德了。”汤芮幽幽的说道。 “什么意思?” “廉嘉庆备受重用,不单单是因为他医术好,天赋高,更重要的是他曾经在沙场上救过陛下的性命。” “啊?还有这种事儿?” 秦之豹震惊不已。 “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陛下御驾亲征,把北蛮打的落花流水,却也遭到了刺杀,而当时负责救人的,就是廉嘉庆,只是,当时的廉嘉庆还是一个无名之人,而且陛下遇刺,这件事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知道的人不多罢了。” 听到汤芮这么说,秦之豹一脸诧异的看着的看着汤芮,他很想问汤芮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张了张嘴,并没有询问,因为他知道,就算问,也不会有答案的。 “不然,你以为为何在出现玄武叛乱之后,廉家只有廉嘉庆的老子一个人受到牵连,而廉嘉庆不但没有影响,反而晋升了?” “原来是这样啊。”秦之豹若有所思的说道。 汤芮却摇摇头,说道:“救命之恩不算什么,毕竟,当初陛下受的伤并不重,随便一个御医都能救治,陛下 重用廉嘉庆是有别的原因的。” “什么原因?”秦之豹下意识的问道。 汤芮看着秦之豹,沉默良久,才说道:“原因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嗯?” 秦之豹又是一愣,随即,他想起了方才在宴席上,他对许一凡说的一番话,是关于廉嘉庆和齐贤博,还有怀亦公主李钰凝之间的恩怨情仇。 想到这儿,秦之豹顿时恍然大悟。 “当年的玄武叛乱,差一点儿就皇位易主了,而作为长公主,却选择两不相帮,作壁上观,如果你是陛下,你会怎么想?” 答案不言而喻,肯定会很愤怒,炎武帝和李钰凝之间肯定会产生嫌隙。 “齐贤博作为一代大儒,却始终没有一官半职,虽说是因为他是驸马爷的缘故,可是,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驸马爷入朝为官的例子又不是没有,可是,你看看齐贤博,如此有才华的大儒,却始终不用,将其束之高阁,任由其蒙尘,为何啊?” 不等秦之豹给出答案,汤芮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就是因为他齐贤博是长公主的男人。” “齐贤博、长公主,还有廉嘉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整个京城又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廉嘉庆的医术到底有多高,在我看来,其实也没有多高,至少没有葛明德高,在太医院内,比他医术高超的人,大有人在,不要小看了那些太医,人才哪里都有。” 听到这,秦之豹已经明白其中的关系了,他接话道:“汤叔,你的意思是,陛下重用廉嘉庆,不仅仅是因为他医术高明,还有救命之恩的缘故,而是因为他跟长公主还有驸马爷之间的恩怨。” 汤芮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这种事很正常,炎武帝和长公主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外人很难看清楚,也很难说清楚,不过,这对姐弟之间,肯定是有嫌隙的,尤其是在玄武叛乱的事情之后。 不用齐贤博,反而重用廉嘉庆,不但重用,而且屡次晋升,对于外人来说,无非就是羡慕嫉妒而已,可是,这对于李钰凝来说,这可是很恶心人的做法,尤其是对齐贤博这个驸马爷来说,看着就糟心的很。 试想一下,自己昔日的情敌,不但没有被打垮,反而蒸蒸日上,成为陛下眼前的红人,而反观自己,除了每天待在家里苦读圣贤书,也就是下下棋,弄弄花而已,如果没有一定修养的人,估计心中早已经失衡了。 类似的手段,历代皇帝经常用,尤其是针对一些大臣,更是如此,比如那些专门挑皇帝毛病的人,皇帝不好对付他们,那自然要扶持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来对付他们,让他没时间,也没有精力找自己的麻烦,而这就是所谓的平衡之术。 “可是,这跟廉嘉庆被派到我们这儿,又有什么关系呢?”秦之豹又问道。 汤芮看着秦之豹,问道:“廉嘉庆是谁的人?” “陛下的人啊。” “葛明德又是谁的人?” “当然也是陛下的人啊。”秦之豹下意识的说道。 “哦?是吗?”汤芮饱含深意的问道。 “难道不是吗?”秦之豹反问道。 “呵呵......” 汤芮笑了笑,说道:“廉嘉庆是陛下的人,这是肯定的,至于葛明德嘛,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葛明德当初是被谁提拔的吗?”汤芮又转移话题问道。 “这...我上哪知道去啊。”秦之豹有些无语的说道。 葛明德的年龄比汤芮大不了多少,葛明德崛起的时候,秦之豹还没有出生,这都是老黄历了,他怎么可能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记录在册的,就算记录了,如果不是专门去探究,也不会知道的。 汤芮又笑了笑,再次拿起旱烟袋,又烧了一窝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说道:“葛明德曾经是燕王的伴读,不过,只陪读了两年,就离开了燕王,进入了太医院,葛明德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是燕王点了此人的名字。” “啊?!” 秦之豹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葛明德居然跟燕王有联系。 “你知道,葛明德他们在抵达西洲城之后,见过谁吗?”汤芮又问了一件事。 “谁啊?难不成是燕王?”秦之豹下意识的说道。 汤芮看着秦之豹,笑而不语,答案不言而喻。 “这...这...” 秦之豹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汤芮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把秦之豹震惊的无以复加。 “燕王已有反意,你觉得陛下在这个时候,把葛明德和廉嘉庆这两个人派到我们这儿来,是为什么啊?” “难道是......” 秦之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汤芮。 汤芮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淡的说道:“以我看,陛下派他们二人一起前来,目的有三。” “其一,自然是来解决瘟疫的事情,不过,这件事已经被那小子解决了,用不上他们了。” “其二,陛下是在试探燕王,进行一次确定,如果燕王真的有异心的话,朝廷也会有相对的安排,如果没有,那自然最好。” 说完这两点之后,汤芮就不说话,秦之豹听完之后,不由得点点头,按照汤芮刚才说的来分析的话,这两个目的呼之欲出。 “那第三个目的呢?”秦之豹沉吟良久之后,才发现汤芮只说了两个,还有一个目的没说,于是,就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嘛。”汤芮淡淡的说道。 “你是说,第三个目的是为了许一凡?怎么可能?有这个必要吗?” 秦之豹紧蹙着眉头,显然,他还是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关键。 汤芮瞥了一眼秦之豹,吐出一口烟雾,喃喃道:“好好想想!” 秦之豹闻言,苦着一张脸,开始思索这其中的关联。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一席老人言 说起许一凡,秦之豹对其观感很复杂。 秦之豹是在岩门镇正式接触许一凡的,在那个黑夜与黎明并存的傍晚,他看到了那个少年,初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他的第一感觉是稚嫩和俊美。 其实,这是大多数人看到许一凡之后的第一观感,年龄上的稚嫩,皮囊上的俊美,很容易让人轻视他,却又无法忽视他的奇怪感觉。 然而,秦之豹在知道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还有不远处停放的尸体的时候,在看向那个少年,感受到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淡然,而是冷漠。 单薄的身体,虚弱的神情,看似摇摇欲坠,却又屹立不倒,他给秦之豹的感觉,很像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父亲秦嘉涆。 作为大将军的秦嘉涆,戎马一生,负伤无数,一次次跌倒,却又一次次爬起来,最终站在了权利的巅峰,从最开始不忍杀人,更不忍袍泽的牺牲,到最后的平淡和漠然,年龄越大,官职越高,生死就看的更淡。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或者说,有的选择的话,没人愿意血战沙场,不管是多么的无情的人,在看到鲜血的流逝,生命的逝去,都会本能的感到心悸,然而,秦之豹在那个少年身上并没有看到。 他们一行二十余人,最终活下来的,只有那寥寥数人而已,可是,不管境地再如何的危险,死的人再多,似乎只要那个少年在,他们就不会溃散,秦之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将领该有的气质。 从岩门镇到康城,近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秦之豹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那个少年了。 面对军中的将领,他可以赌命,不但他自己要赌,还逼着所有人陪着他赌;面对这些不服从指挥的人,他毫无顾忌,说杀就杀,没有任何的情面可言;面对那些伤兵,那些感染者,他却无比的怜悯,他看待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亲人一般,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心疼,仿佛那些伤痛不是在他们身上,而是在他身上一样。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他给秦之豹的感觉越是复杂,或者说矛盾,有时候,秦之豹感觉那个少年,看待身边人,看点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局外人一般,那么的冷静,那么的睿智,或者说,那么的无情,仿佛身边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秦之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感觉,而且秦之豹相信,有这种感觉的,不单单是他,估计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感觉。 武将世家出身,又在京城这个繁华与肮脏的地方生活过,秦之豹自认为有一定的眼界,可是,对于许一凡,他真的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就像他和汤芮在一起的时候一样。 就某些方面而言,许一凡真的和汤芮很像,观其为人处世,仿佛就是一个少年版的汤芮,有时候,秦之豹隐隐的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许一凡才是汤芮的弟子,而他才是个外人。 对于许一凡的来历和身份,秦之豹其实是很好奇的。 许一凡是叛将许淳的儿子,这一点儿,不管许一凡承不承认,都是被人认可的事情,当然,他也从来没有辩驳过。 无论在哪个朝代,无论在位的皇帝是谁,都不缺乏叛逆之人,而这些人的下场,往往都极其悲惨,哪怕是大柱国许淳,他在选择谋逆之后,下场也极其的悲惨。 其本人被诛,夷九族,尸体悬挂于城门之上,另外还牵连了很多人,其下场之悲惨,不足道也,秦之豹一直很疑惑,许淳为何会谋逆? 这个问题,他一共问过两个人,一个是他父亲秦嘉涆,一个就是师父汤芮,然而,这两个人都没有回答他,唯一的回应,只有一声耐人寻味的叹息而已。 许淳谋逆的原因不得而知,可是,当许一凡这个叛将之子出现之后,无论是朝臣,还是皇帝,他们的态度都无比的耐人寻味,尤其是不良人的选择,更是让秦之豹深感不解。 西征军出发的时候,海洲已经沦陷,等到殷元魁连下六国,西征军止步于康城之后,炎武帝派人前来,对于这个做法,秦之豹不感到意外。 说是派遣一个参将,还不如说派了一个督军前来,炎武帝派遣任何人,秦之豹都不感到意外,唯独派遣许一凡前来,他无比的意外。 明知道海洲的沦陷,跟许一凡有关系,还重用他;明知道他是叛将之子,还下达圣旨;明知道他跟很多势力牵扯不清,依旧派他前来,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怪异和荒诞。 皇帝钦点的正五品参将,不良人提司,叛将之子,随便一个身份,都是让人为之敬畏的存在,可是,这样一个人,却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不良人想做什么,当今皇帝又想做什么,现如今,派遣了两位大臣前来,又是为了什么,这个少年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秦之豹并没有在许一凡身上感觉到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虽然他对许一凡的感观很复杂,可是,许一凡又不是第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人,他眼前就坐着以为同样给他如此观感的人,秦之豹想了很久,还是没能想出,汤芮说的第三个目的是什么。 “汤叔......”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之豹抬起头,看向汤芮,希望汤芮可以给他答案。 然而,汤芮只是看了一眼秦之豹,失望的摇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 “嗯?” 秦之豹一愣,下意识的问道:“看出什么来?” “他已经在无形当中,取得了这支军队的指挥权。”汤芮缓缓地说道。 “指挥权?他不是移交了吗?”秦之豹下意识的反驳道。 “呵呵......真的如此吗?”汤芮笑着反问道。 秦之豹不说话了,而是紧蹙着眉头,认真的思索着这件事,思索着汤芮这句话的含义。 可能是怕秦之豹想不透彻,汤芮提醒道:“这支西征军,有一半人是镇西军,剩下的一部分,都是一些老卒,镇西军之前是你老秦家的,可是,在你爹成为大将军之前,镇西军姓许,不姓秦。” 说完这句话,汤芮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自顾自的在那抽着旱烟,而秦之豹闻言之后,先是一愣,随即猛地一惊。 汤芮说的没错,殷元魁率领的三十万将士,除了五万镇海军之外,剩下的二十五万人,都是从各地抽调上来的,至于是如何抽调的,其中有什么规律,真的没人关注过,也没有人在意过,可是,现在听到汤芮这么一说,再回想自己在西征军待得这段时间,秦之豹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从京城出发的三十万将士,除了殷元魁的五万镇海军,童真、许凯歌、房子墨等将领所直属的将士之外,最少有十五万左右的将士,都是各地军中的老卒。 西征军从开赴西北,战争打响之后,伤亡最多的,不是这十五万老卒,而是殷元魁在内的这些将领的班底,毕竟,想要拿更多的军功,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西征军从去年六月份开始作战,一直到现在,三十万西征军,再加上十万的镇西军,拢共四十万的大军,在这近一年的战争当中,军队损失其实已经过半了,只是,在后面又陆陆续续的不断补充兵源,才维持在三十万左右的水准。 在这三十万大军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的人,曾经在许淳麾下当过兵,这个问题,在之前没有发现,现在仔细去想,这个细节太可怕了。 按理来说,炎军只有一个姓,那就是姓李,当然了,这是摆在桌面上的,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镇西军姓秦,镇北军姓夏侯,镇南军姓武,镇海军姓殷,只有京城附近的军队,才真正的姓李,至于各个地方的地方军,他们姓什么,真的很难说。 如果这么去算的话,就会发现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这五支军队当中,有四支军队它以前是姓许的。 在夏侯拓之前,镇北大将军是许淳,在秦嘉涆之前,镇西大将军也是许淳,在武英叡之前,镇南军大将军还是许淳,而在许淳成为镇国大将军之后,京城军队统领者是许淳。 可以说,整个大炎王朝,最强大的五支军队,除了殷元魁的镇海军之外,剩余四支军队的将士,都算是许淳的兵,这个细节,可是细思极恐啊。 当然,这个说辞在十五年前,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现如今,镇北军姓夏侯,镇南军姓武,至于镇西军,目前它还姓秦。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许一凡的出现,又出现了改变,至少,出现了不确定性。 要知道,许一凡这一次可是解决了瘟疫,拯救了整个西征军全体将士的性命,虽然这个说法有些夸大其词了,但是,实际情况也相差不多。 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天的时间里,许一凡雷厉风行,赏罚分明的做事风格,可是深入人心,虽然,在牛痘被弄出来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移交了指挥权,但是,这种烙印真的被抹掉了吗? 显然没有,自从许一凡在校武场擂鼓聚将之后,到今天,四天过去了,虽然许一凡除了去感染部之外,就是待在自己的府邸里,可是,每天还是有无数人去找许一凡,询问事情怎么处理,怎么安排,这种看似很正常的事情,其实是很不正常的。 如果不是汤芮说破这件事,秦之豹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是没有太在意,没有深思。 一直抽着旱烟,透过烟雾看着秦之豹的汤芮,在看到秦之豹那越来越凝重的脸色,他就知道,秦之豹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是不是觉得后怕啊?”汤芮问道。 秦之豹没有说话,但是,他无比严肃的点点头,这件事不能深思,深思之后,就是细思极恐。 沉默了一会儿,秦之豹抬起头,看向隐藏在烟雾当中的汤芮,开口问道:“汤叔,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汤芮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道:“从知道新任的参将是他之后,我就猜到了。” “既然如此,那你......” 秦之豹没有说下去了,但是,意思很明显,你既然猜到了,也看到了,更加验证了,为何不告诉殷元帅呢? “你是想说,我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殷元魁对吗?”汤芮却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秦之豹看着汤芮,表情复杂,但是,还是点点头。 “呵呵...你还是太嫩了,在这方面,你别说不如他了,连童真那个大老粗都不如,看来,你之前在京城的那些年,算是白待了。”汤芮教训道。 对于汤芮的教训,秦之豹没有反驳,而是想到了什么,他再次诧异的看向汤芮,问道:“难道...难道...难道殷元帅他们知道?” “呵呵...想明白了?看来,还不算蠢。” 又骂了秦之豹一句之后,汤芮磕了磕烟袋,缓缓地解释道:“你真的以为殷元魁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群粗鄙的匹夫?” “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将来是要吃大亏的,而且很可能还会送命的,能做到大将军,将军位置的人,哪个不是枭雄啊,不够聪明的话,他们早就死在了沙场上,化为一捧黄土了。” “既然他们看出来了,那为何还放任不管?”秦之豹不解的问道。 “管?怎么管?拿什么去管?他们倒是想管,能管吗?敢管吗?”汤芮反问道。 “什么意思?” “这支西征军的所有调配,都不是通过兵部,而是由陛下和不良帅决断的,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作为统帅的殷元魁,他岂会看不出来?” “在这些将领当中,除了你,又有几个是普通人了?以他们在京城的人脉关系,他们会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他们看不出来,难道他们家中的长辈难道看不出来?”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从他来到西征军,房子墨都无比的配合他,要知道,房子墨可是房巨鹿房仆射的孙子,名门之后,他为何要如此配合,甚至不惜被许一凡当众责难都不反击,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唉......” 说到这,汤芮深深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看着秦之豹,幽幽的说道:“那小子在训斥房子墨的时候,你估计和那些士卒一样,心里在偷着乐吧,哼!就这么点儿出息,还想继承你爹的大将军的位置,做梦呢。” 这一次,秦之豹是真的被吓得汗流浃背起来,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些看似很寻常的细节,他之前没有在意,现在,通过汤芮这么一说,他这才反应过来,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啊。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秦之豹声音沙哑的问道:“这么说,眼下的这一切,都是陛下刻意安排的?” “不然呢?”汤芮斜瞥了秦之豹一眼,反问道。 “为什么啊?他明明是叛将之子,陛下为何......” 秦之豹说到这,突然止住了话头,虽然房间内只有他跟汤芮两个人,但是,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会招来祸事的。 “刚还说你不算蠢,现在看来,你真的是蠢到家。” 汤芮又骂了秦之豹一句,然后才说道:“谁告诉你,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了?你有什么凭证能证明这件事,就因为他们都姓许?” “啊?!” 秦之豹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绪,再次被汤芮的这句话,给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还需要什么凭证吗?外面不都在传,难道这还有假不成?”秦之豹反问道。 “啪!” 汤芮突然伸出手,在秦之豹的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没好气的骂道:“愚蠢,愚不可及。” 这一巴掌把秦之豹打的一阵的无语和龇牙咧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挨打了,除了那个暴躁的老爹经常打他之外,也就汤芮偶尔会打他,不过,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又挨打了。 汤芮在打完秦之豹之后,解释道:“许大将军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至于当年的真相,已经无人知晓,而这个许一凡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说清楚的,仅仅凭着几句谣言,你就断定,他是许大将军的儿子,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些?” “那为何他不辩驳呢?”秦之豹讷讷的问了一句。 汤芮闻言,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又想打人,吓得秦之豹连忙往后躲,而汤芮并没有打下去,而是狠狠地瞪了秦之豹一眼,说道:“这种事怎么辩驳?只会越描越黑,在这种事上,你要学学人家。” 秦之豹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在看到汤芮那凌厉的眼神之后,他还是乖乖地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秦之豹又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看着就是了。” “啊?” 秦之豹闻言,顿时愣住了,他以为汤芮今晚跟自己说了这么一大堆,肯定是有什么安排,可是,汤芮仿佛只是告诉他这件事,然后趁机教训自己一番而已,这让秦之豹十分的无语。 “有些时候,不做比做什么更重要,这个道理,你往后就会明白了。” 汤芮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点燃了一窝旱烟,开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却不在言语了,而秦之豹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第四百一十三章 内议 在距离元帅府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府邸,府邸很大,三进三出,以前是康国某位一品大臣的府邸,在康国覆灭之后,府邸自然就成为了无主之物,而廉嘉庆他们就被安排在这儿下榻。 一场接风宴结束之后,双方算是主宾尽欢的情况,廉嘉庆等人都喝了不少酒,却并没有喝醉,一来,军中禁止饮酒,哪怕是将军也不例外,偶尔开席喝酒,也不可能尽兴,倒不是舍不得酒水,而是现在是在作战期间,二来,廉嘉庆等人长期居住在京城,喝惯了京城的美酒佳酿,初次喝到西域这边的美酒,多多少少还是不太适应的,不敢贪杯。 廉嘉庆等人没有喝醉,但是,今日参加宴席的一众将领,却有不少人喝多了,原因也很简单,自从冬季过后,战事再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之前还能偷偷摸摸的喝,可是,自从许一凡来了之后,把全城的酒水都被搜罗一空,想喝都没得喝,今天这场接风宴上的酒水,还是许一凡之前专门留下的,不过,经过今晚,也被他们造的差不多了。 回到府邸之后,在主院内的书房内,此刻正坐着五个人,他们分别是太医院副院使廉嘉庆,老太医葛明德,还有两名御医葛仁和姚康宁,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龄大约在二十四五,长相十分俊朗的年轻男子。 葛仁和姚康宁的官职都不高,却也不低,正五品御医,算是这支太医队当中,官职仅次于廉嘉庆和葛明德的重要成员。 葛仁年纪已经不小了,今年三十有六,是葛明德的三儿子,葛明德有八个老婆,这些女人一共给他生了六子七女,单单就开枝散叶这方面来说,葛明德还是很给力的。 虽然有五个儿子,可是,现如今还在世的,也只有三个儿子而已,大儿子在很早之前,进入军队,担任军医,不幸被杀,四儿子在三岁的时候,不幸患病夭折了,至于七个女儿,现如今在世的,也只有四个而已,剩余的三个,不是夭折,就是早早去世。 可是,尽管如此,葛家的人丁还是无比的兴旺,葛家现如今是五世同堂,葛明德八十多岁的老母还在世,而大孙子也早早的娶妻生子,现如今,重孙已经出世了,可谓是阖家团团。 葛家,以前在京城只属于一个小家族而已,家族中人世代从医,口碑和声望都极好,而葛明德的医术更是无比的高明,当年在太医院的时候,葛明德也是风云人物。 也正是因为葛明德承蒙皇恩,从而葛家在京城一飞冲天,和其他有着类似境遇的家族不同,葛家不管是在没有飞黄腾达之前,还是在发达了以后,从事的职业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老子是学医的,儿子还是学医的,至于孙子也是学医的。 他们不担任文官,也不成为武将,一门心思全都在医术之上,哪怕是葛家这些男人娶的女子,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族的女子,都是一些平民百姓的女子而已,这让不少人对葛家啧啧称奇。 其实,像葛明德这样的人,只要他想当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只要他有想法,绝对可以轻易实现的,而给家中晚辈娶亲,皇宫贵族的女子不奢望,但是,想要娶一些豪门大族的女子,还是很容易的,在葛明德被先帝重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要把族中女子嫁给葛明德,或者他那几个儿子,但是,都被葛明德婉拒了,这又是奇事一桩。 葛家在外人的眼中,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透着一股子执拗感,对于葛家人来说,仿佛除了医术之外,没有什么能够吸引他们。 别看葛仁才三十多岁,可是,他从小就跟着葛明德在药铺内打滚,医术方面,不管是理论知识,还是实践经验,都是非常丰富的,在葛明德逐渐老迈之后,很多时候,都是葛仁代替葛明德出诊的。 姚康宁,姚家跟葛家差不多,都是世代从医,不过,相对于葛家因为葛明德一人而突然崛起,姚家的传承就久远的多了,姚家从姚康宁这一代,往上数十余代人,都是从医之人,其中官职做的最高的,是姚康宁的太爷爷,做到了从一品的饮膳太医。 如果说葛家是特立独行,眼中只有皇室,一条道走到黑的话,那么姚家就更加的低调了,家中弟子,每一代只有一人进入太医院,不会出现有二人同朝为官的情况,至于家中的其他子弟,不是开药铺给人看病抓药,就是务农,而务农不是种植庄稼,而是种植草药。 姚家每一个进入太医院的族人,都是那一代当中天赋、悟性、心性等各方面都最为出彩的一个,至于为何姚家只送一个族人进入太医院,真相不得而知,据说是姚家先祖在世的时候,立下的家规。 虽然姚家每一代都只有一人进入太医院,可是,别因此小看了姚家,在太医院当中,很多人在看到姚家人的时候,都会无比的客气,而在民间,姚家的口碑更是极好。 整个京城,百分之八十的药铺都是姚家人开的,不单单是京城,在中原各地,很多地方都能看到姚家人的身影,据说朝廷的很多珍贵药草,都是姚家人培育、种植、搜罗的,由此可见,姚家在京城的地位。 这支太医队,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派系,一个是葛明德、葛仁父子二人为首的派系,一个是以廉嘉庆为首的皇室派系,最后一个就是以姚康宁为首的中立派,或者说学术派。 派系这种东西,在哪里都有,在哪里都存在,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军队当中,都是如此,而炎武帝派遣这支太医队的时候,很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至于最后那个年轻人,他不是太医院的人,其真实身份不得而知,哪怕是廉嘉庆和葛明德都不清楚他的身份,只知道这个人复姓慕容,单名睢。 慕容濉无官无职,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忽视他的存在,因为他是炎武帝钦点的人,手中握着尚方宝剑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哪怕是无官无职,也不敢大意。 ------------------------------------- 回到府邸,安排其他人休息之后,这五人聚到了一起,展开了一场商议。 “葛老,根据殷元帅所说,康城的瘟疫已经被解决了,这件事,你怎么看?”廉嘉庆喝着醒酒茶,开口问道。 虽然,这次太医队的领头人是廉嘉庆,那只是针对外人而言的,在太医队内部商量事宜的时候,廉嘉庆还是摆出了一个晚辈的姿态。 “瘟疫之事,事关重大,殷元魁虽然是三军统帅,在这件事上应该不敢作假。”葛明德同样喝着醒酒茶,缓缓地说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 葛明德说的没错,瘟疫这种事,不是什么小事儿,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死很多人的,而根据他们一路上获得的情报,还有今日抵达康城之后,所见所闻的一切,都说明瘟疫确实解决了。 “葛老所言极是,想必殷元帅不会在这等事情上,欺上瞒下,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他们到底是用何种办法,解决瘟疫的,瘟疫可不是什么小病小灾,说解决就能轻易解决的。” 廉嘉庆的话说出了在场人的心声,说实话,相对于瘟疫被解决这件事本身,他们更好奇殷元魁他们是如何解决瘟疫的。 对于他们而言,有人先他们一步解决了瘟疫,这不是什么坏事,不但不是坏事儿,反而是好事儿,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操心什么,也不用承担什么罪责了,可是,在放松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好奇。 瘟疫这种东西,自古有之,而每一次爆发,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和危害。 一百八十年前,福州有台风袭来,从而造成洪涝灾害,导致福州一洲之地,有近半数的建筑房屋倒塌,百姓死伤无数,有很多人流离失所,庄稼颗粒无收。 因为洪涝灾害,出现了很多灾民,这些人从福州一路北上,途径近十余洲,奔赴长安,一路上有不少人饿死、病死,影响很大,而在福州附近的三洲,泉州、温州、建州,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虽然这三洲的百姓起初没有受到太大的洪涝影响,但是,却遭受到了灾民的冲击,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矛盾。 洪涝之后,就是大旱,很多因为洪涝而死去的人的尸体,在洪水褪去之后,被太阳暴晒,短短几天时间,就迅速的腐烂,从而引发了瘟疫,而这场瘟疫传播的速度极快,尤其是在灾民不断北上的时候,更是从福州带到了其他地方。 因为福州位于东南角,距离京城十分的遥远,当朝廷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而那个时候,洪水早已经退去,而瘟疫也早已经爆发,等到朝廷组建人手去救治的时候,为时已晚。 那一场瘟疫,从洪涝灾害开始,到彻底控制下来,足足消耗了大炎王朝五年的赋税,而死亡的人数,更是高达二十多万,至于而二十万人的死难者当中,有多少人是因为洪涝灾害,或者其他原因死亡的,不得而知,但是,直接或者间接导致这么多人死亡的,还是瘟疫。 在控制瘟疫的中后 期,朝廷不得不下旨,在沔洲组建了一座城池,专门用来拦截和圈禁这些人灾民的,因为朝廷知道的时间太晚了,瘟疫扩散的太快了,想要从根儿上解决,已经不太现实了,只能采取最粗暴的办法解决,那就是屠杀。 这是距离这一次瘟疫出现最近的一次瘟疫事故了,而在此之前,还有很多次类似的事故,瘟疫一旦出现,轻则危机一州之地,重则连累多个大洲,而每一次控制瘟疫,到了最后,往往都是屠杀,在此期间,死亡的人数,从来都没有低于六位数,由此可见,瘟疫的可怕性。 可是,这一次,康城爆发瘟疫,当朝廷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感觉就是西征军完了,那三十万将士,还有数十万的徭役,甚至西北三洲的百姓都完了,在廉嘉庆他们出发的时候,很多朝臣已经做了最坏了打算。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瘟疫居然没有蔓延开来,甚至都没有离开康城,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而最不可思议的,还是廉嘉庆他们这些太医们。 越是从医者,越是清楚瘟疫的可怕性,康城的瘟疫能够被控制,甚至解决掉,可以说是奇迹,或者说是神迹。 如果做成这件事的,是太医院的那些老太医们,他们还可以接受,哪怕是殷元魁他们做到这一点儿,他们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做到这一切的居然是许一凡,叛将之子,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质疑和好奇,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听到廉嘉庆的问话,葛明德放下茶杯,看着廉嘉庆,问道:“廉大人,今日我们抵达康城,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嗯?”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葛明德为何突然这么问。 对于他们而言,军队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一群大字不识几个,出口成脏的糙汉子,脏乱差是每一个军队的特征,或者说是特色。 廉嘉庆也看着葛明德,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是雏鸟,自然知道,葛明德既然这么问,肯定有他这么问的道理,于是,他就问道:“葛老有何发现?” “呵呵......发现确实有,而且还不少。”葛明德笑呵呵的说道。 “哦?说说看。” “廉大人,你我之前都在军队当中待过,军队当中是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很清楚,乱糟糟、臭烘烘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康城的军队和军营和其他的军队,很不一样,很干净,很整洁,也很有秩序。” 闻听此言,廉嘉庆几人都挑了挑眉头,回想了一下白天来到康城之后,他们随处走走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幕,初看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将士还是将士,穿的也就那样,整个康城除了萧杀之气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然而,现在去回想一番,却感受到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第一,将士们虽然穿着很朴素,甚至可以说很差,毕竟,作为一线作战部队,随时都可能命丧沙场,在穿着方面,不可能太讲究,既没那个精力去讲究,也没有那个条件去讲究,这在任何一个一线部队都是一样的。 可是,康城的将士却又有些不一样,他们的衣服虽然很一般,却十分的干净整洁,至少,不像其他军队的将士那般,衣服脏的都看不清楚颜色。 第二,康城的军营很多,虽然看起来很拥挤,可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军营彼此之间,距离是等同的,而每一个军营的将士,居住的人数都是差不多的,这也跟其他的军队不一样。 第三,在康城转悠的时候,除了军营很多之外,他们还看到了一些特殊的房间,比如公共厕所,比如公共浴池,比如公共洗衣房,这些东西,在其他军队是不可能存在和出现的,而这里却都有。 第四,不管是康城的将士,还是那些徭役,甚至是俘虏,他们的精神面貌根本不像一个身处困境的人该有的样子,要知道,康城现在可以在安德烈的二十万大军对峙,又刚刚爆发了瘟疫,这正是一支军队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的时期,然而,在这些人身上,却完全看不到低落和颓废的情绪。 第五,井井有条的秩序,不管是将领,还是士卒,甚至是那些徭役和俘虏,他们看到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事情做,看不到一个闲散人员,这在军队当中,其实是很少见的。 在最初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们感触最深,想的最多的,还是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名不虚传,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治军很有一套,然而,现在坐下来仔细想想,却发现这些异于其他人的情况,根本不是一般将领能做到的。 葛明德环顾一周,在看到众人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之后,他这才缓缓开口道:“炎军是什么样子的,西征军又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西征军在出征前,我们可曾经看到过的,之前的西征军和现在的西征军,可是有很大的改变的,虽然说,这是经历了战火的洗礼,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恐怕不太好解释吧。” 廉嘉庆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葛明德,问道:“葛老,你的意思是,西征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殷元帅关系不大,跟瘟疫有关?” “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了而已,其他的你们自己去想。”葛明德却笑着说道,根本不给出答案。 老狐狸! 这是在场几个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一个词,果然,能够活这么大年纪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货色。 第四百一十四章 暗涌再起 之所以宴席结束之后,廉嘉庆还把众人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功劳! 众人都是太医,想要获得功绩,其实是很难的,他们不像文官和武将那样,用文章策略或者是军功说话,他们想要晋升,唯一的途径就是靠资历,而所谓的资历,追根到底无非就一个字,熬! 当然,除了熬资历之外,还有一个途径,那就是运气,什么运气呢? 太医是做什么的? 似乎问了一句废话,医生的职责自然是救死扶伤了,有病痛需要治疗的时候,才能凸显他们的价值,往往皇室成员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的运气就来了,机会也来了,只是,这个运气往往是两面性的。 运气好,自然是手到擒来,迅速解决,大功一件,赏赐、晋升都是基操;运气不好,那下场也很干脆,不是被砍头,就是被下狱,没什么道理可言的。 除了这个契机之外,还有两个契机,是所有太医晋升的捷径,一个是类似于瘟疫这样的天灾人祸,一个就是随军出征,担任一名军医。 前者,好不好解决,能不能解决,解决的程度如何,这往往很考验一个人,也是一个机会和危机并存的情况。 至于军医,其实,凡是在太医院的人,都不愿意,更不想博得这个机会,很多担任军医的,往往都是晋升无望,放手一搏的人,或者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人,这种人在军队当中,很受重视,也很不受重视,能治好人,医术好,自然受到重视,反之,则不受重视,而他们想要出人头地,其实也很难,就算能做到,晋升的空间的也有限。 毕竟,像葛明德、廉嘉庆这样的存在,终究还是极少数的。 现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他们面前,那就是这次瘟疫的战果,这可是一块大蛋糕啊,不说得到所有,只要得到一部分,那他们的履历上,就会多出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且只要弄清楚了他们是如何控制和解决瘟疫的,总结经验,找到相对应的办法,那他们可就有可能青史留名了。 为官者,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亦或者他们这些太医,没不想青史留名呢? 只是,想法是好的,可是,想要做到却不容易,因为看到这其中关键的人,大有人在,比如今晚同桌饮酒的那些大老粗们,他们何尝看不出来呢。 廉嘉庆原本的打算是跟葛明德联合起来,太医队拧成一股绳,从西征军手里抢一部分功劳过来,当然了,说抢有些难听了,应该是拿,是分,毕竟,医术上,他们才是专业的。 可是,该如何抢,该如何拿,该如何分,廉嘉庆一个人说了不算,也不太敢这么做,毕竟,他们面对的不是京城的那些官员,而是一群手握兵权的匹夫。 能好好说话,那自然最好,可是,如果不能好好说话,那吃亏的肯定是他们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最能言善辩的文人,面对武将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们这群太医呢。 哪怕廉嘉庆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是,他再如何的受宠,终究也只是一个宠臣而已,如果让炎武帝在他和边关大将之间做一个抉择,炎武帝肯定选择后者,其实,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答案的。 廉嘉庆做不好这件事,但是,不代表没人做不到,比如眼前这个葛明德,他就能做到。 一来,葛明德是两朝元老,资历摆在哪儿,他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二来,葛明德以前是军医,跟军中将领的关系都是不错的,他说话,还是有人愿意听的,这个优势是廉嘉庆不具备的。 他想要分一杯羹,自然需要葛明德的帮助,能够把葛明德拉下水,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把葛仁拉下水也是极好的,可是,他才试探了两句,对方就开始摆明自己的态度,这就让廉嘉庆尴尬了。 葛明德为何要提出西征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当然不是纯粹因为好奇而提出的,而是在告诉廉嘉庆,他不打算掺合这件事,至少,在瘟疫被解决的真相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会参与。 对于葛明德的态度,廉嘉庆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太意外,对于这种黄土埋到脖子的人,除非是有很大的利益摆在他们面前,不然,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也不会轻易表态的,一切的决定还来源于,利益够不够大,出手值不值得的问题。 想通了这个之后,廉嘉庆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而这场所谓的内议,也到此结束了。 一行人赶到康城,舟车劳顿,人困马乏的,又喝了不少酒,再加上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又闲扯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葛明德带着儿子葛仁离开了,姚康宁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一样的低调,一样的不起眼,默默地离开,而慕容濉也没有逗留,他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件事上。 等到众人都各自离开之后,廉嘉庆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小,却很空旷,除了基础的家具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凡是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搬空了,整个房间给人一种空荡荡的感觉。 廉嘉庆脱掉鞋袜,坐在床榻上,眼睛看着桌子上的油灯,眼睛微微眯起,脸色十分的难看。 今晚的经历,对他而言,可算不上多么的顺心。 他们一行人的到来,虽然得到了殷元魁在内一众将领的热烈欢迎,可是,这种欢迎完全是出于公式化的,在这群人的心中,是不欢迎他们的,至于理由,再浅显不过了。 在宴席上的时候,双方虽然相谈甚欢,可是,每当廉嘉庆提到瘟疫和功劳的事情上的时候,殷元魁等人都会岔开话题,根本不愿意多谈,不用想也知道,殷元魁他们不想把功劳分给他们。 这种态度很正常,争斗在哪里都有,朝臣和朝臣之间,朝臣和皇帝之间,文官和武将之间,武将和武将之间,京官和地方官之间,都是有矛盾和冲突的,谁愿意把自己手里的蛋糕平白无故的分给别人啊,换做廉嘉庆,他也不愿意。 当然了,这个结果,在他决定来康城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算不得意外,真正的意外,还是另外两件事上。 其一,他在宴席上见到了许一凡,那个传说当中叛将许淳的儿子,年龄不大,本身不小,为人也不怎么样,至少,在廉嘉庆看来是不怎么样。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觉得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他在听到这个少年名字的时候,就很不爽,而见面之后,就更加的不爽了,尤其是方才在宴席上,两个人那场交锋,他居然败下阵来,那就更不爽了。 在廉嘉庆看来,许一凡很可恶,就像他父亲许淳一样的可恶。 其二,自然是葛明德的态度,还有西征军一众将领对许一凡的态度。 葛明德的态度没有什么意外的,可是,西征军一众将领对许一凡的态度,就让廉嘉庆很是不安。 廉嘉庆之所以在得知瘟疫被解决之后,就急匆匆的赶来康城,除了是为了功劳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得到情报,说许一凡跟西征军将领的关系很不融洽,准确来说,是水火不相容的境地。 可是,等他到了康城,却发现原本是最大漏洞,最容易做文章的地方,却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被缝合起来了,这让他很疑惑,也很不解。 宴席上,他主动挑拨许一凡和众将领的关系,起初,效果是有的,看那些将领的神色都可见一斑,可是,远看着就可以挑拨成功的时候,那小子居然三言两语就把一众将领拉到他的战线上,这让廉嘉庆郁闷无比。 挑拨不成,他又直接点明了许一凡是叛将许淳儿子的身份,原本他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效果是有,可是,却不大,不但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还被一众人给看轻了,这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 真正让廉嘉庆脸色难看的,还是从京城出发前,炎武帝曾经召见过他,对他说了两句话,或者说是两件事。 “此去康城,替朕好好看一看西征军,看一看葛明德!” “到了康城之后,替朕好好看一看朕亲自挑选的参将!” 这两句话,让廉嘉庆想了一路,一直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过了玉门关之后,炎武帝的第一句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派遣葛明德到康城,肯定不止是为了解决瘟疫的,还有其他的目的,而这个目的不在西征军上,而是在葛明德身上,这个猜想,在西洲城的时候,得到了印证。 在从西洲城出发的时候,他已经写好密折,让人送回京城了,密折上都是这一路上,他对葛明德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都赋予纸上,至于炎武帝看到之后,会怎么想,会怎么做,那就是皇帝的事情了,作为臣子的,做好分内之事就够了。 至于第二句话,廉嘉庆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尤其是在今天和许一凡正式接触之后,他还是没有想明白,炎武帝让他好好看一看许一凡,到底看什么呢? 好像没什么可看的,许一凡参将的官职,是炎武帝钦点的,而许一凡的身份,也是众人皆知的,至于说这次瘟疫得到解决的事情,也是近期才出现的,炎武帝不可能提前预料到,那他想要自己看什么呢? 廉嘉庆看许一凡不爽是真实的情况,他跟许淳有深仇大恨,也是事实,但是,在没有弄清楚炎武帝这句话的意思之前,他可不敢把私怨贸然的爆发出来。 廉嘉庆是个很聪明的人,不然,他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可也正是因为聪明,他才需要小心翼翼的做事,越是靠近皇权,他越是清楚皇权的可怕性。 从他接触皇权的这些年里,亲眼目睹了多少人,因为理解错了皇帝的意思,丢官罢爵都是轻的,人头落地那是常有的事儿,他不想自己也沦落到这个下场。 坐在床边,廉嘉庆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他最终决定,暂时还不能贸然行动,一切再看看,看看再说,至于看什么,看完之后做什么,他还没有想好。 有了这个决定之后,廉嘉庆终于安心下来,宽衣解带,开始休息。 ------------------------------------- 元帅府! 在宴席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而殷元魁并没有立即休息,而是去了书房。 殷元魁和其他武将不同的是,其他武将喜欢兵器甲胄,或者金银财宝,亦或者是美色,而他则喜欢看书,尤其是兵书和史书,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喜欢带上一些书籍,对待兵书,殷元魁极其看重,看的比老婆儿子都重要,因此,有人称呼殷元魁为儒将。 对于儒将这个称呼,殷元魁从来不承认,甚至是排斥的,他不认为自己是儒将,因为他统兵的手段,其实是很粗暴的,至少,在统领西征军的时候,他的手段是很激进的。 历史上的儒将,大多都比较仁慈,当然,这里说的仁慈,只是相对而言的,可殷元魁却不是,白莲佛国被灭国之后,他就下达的屠城令,这可不是一个儒家做的出来的事情。 殷元魁的书房不算大,但是书籍却不少,这些书,除了一小部分是他从海州带到京城,又从京城带到康城的之外,剩余的书籍,都是他在连下六国的时候,一路上缴获、搜刮的。 以往这个时候,殷元魁都喜欢坐在书房,喝着酒,看看兵书,但是,今天晚上却没有,因为书房内多了一个人。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出现在书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连廉嘉庆都不知道是何身份的慕容濉。 “阁下找本帅何事?” 看着隔着一条书案,坐在自己对面的 慕容濉,殷元魁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于廉嘉庆一行人的到来,殷元魁重视,但是也没有特别的重视,廉嘉庆的那点儿心思,他岂能看不出来,对于这种靠着阿谀奉承上位的人,殷元魁是看不上的,不单单他看不上,很多官员都看不上,尤其是武将。 廉嘉庆是太医队的头领,他看不上廉嘉庆,自然也看不上跟着他们来的那些太医了,哪怕是葛明德,他也不怎么看的上,不过,相对于廉嘉庆,殷元魁对葛明德还是很客气的,毕竟,葛明德是从军医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怎么说也是从军队出来的人,既然在军队待过,那怎么都算得上是袍泽。 对于太医队的人员情况,殷元魁早就心中有数,不管是廉嘉庆也好,还是葛明德也罢,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唯一让他感兴趣的,其实是眼前这个无官无职,又不是太医的慕容濉。 无官无职,往往都是最关键的人物,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皇帝的人,或者是不良人,不过,似乎这二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区别。 “有人让我给大元帅送一样东西。” 慕容濉说完之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书案上,推到殷元魁面前。 殷元魁瞥了一样信封,空白的,没有任何字迹,不知道是何人所写,殷元魁只是瞥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睛,就把视线投向慕容濉。 “何人所托?” “大元帅看完信,自然知晓。” “哦?信上说了什么?”殷元魁饶有兴趣的问道。 慕容濉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在下不知。” “究竟是不知啊,还是不能说啊?”殷元魁身体微微前倾,咄咄逼人的问道。 对于殷元魁这极具侵略性的姿态,慕容濉却不为所动,只是淡定的摇摇头,说道:“不知!” 听到这个回答,殷元魁盯着慕容濉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伸出手,拿起信封,当着慕容濉的面拆开信封,抽出一张纸,只是,他只看了一眼,就细眯起眼睛。 信封没有密封,而信纸只有一张,但是,信纸上并没有一个字,空空如也,不过,在信的右下角,却有一个印章,这个印章殷元魁很熟悉,却也很陌生,因为这个这个印章他一共只见过三次。 一次是在十六年前,先帝宾天的时候,一次是在十五年前,玄武叛乱发生之前的时候,最后一次,则是在两年多以前,某个人进入东海城的时候。 盯着信纸,准确来书,盯着那个印章看了好半天之后,殷元魁才放下信纸,抬起头,看向慕容濉,语气低沉的说道:“我知道了。” 慕容濉似乎就为了等殷元魁这句话,在殷元魁说出这句话之后,慕容濉就站起身,说道:“那就好,当我没来过。” “当然!”殷元魁点点头。 慕容濉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书房,就像他悄无声息的来一般,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没有引起任何的人注意,而殷元魁却坐在椅子上,紧蹙着眉头,神色凝重,似乎在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这一晚,大元帅府书房,灯火长明到天明! 第四百一十五章 润物细无声 廉嘉庆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给许一凡的生活多大的影响。 许一凡的生活越来越低调起来,之前,他还经常去往感染部,但是,自从廉嘉庆等人来了之后,许一凡就很少再去感染部。 其实,去与不去已经不重要了,瘟疫的已经被有效的控制和解决了,全军已经陆陆续续的接种了牛痘,不可能再感染天花了,没有了载体,瘟疫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至于那些还生活在感染部的将士,也陆陆续续的康复,离开了感染部。 之前被许一凡组建起来的军医队,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感染部,去往伤兵营做事儿,而留在感染部的,主要还是许一凡自己培养的医疗队。 言午堂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除了天骄五营的学生之外,许一凡还培养了很多其他方面的人才,比如医疗。 具体如何给病人治病,给病人做手术,许一凡其实并不擅长,但是,当他来到康城之后,还是亲手做过几例手术的,其中震惊所有人的,就是内科手术了。 这次内科手术,如果放在现在,算不上多么难得手术,就是切除阑尾炎而已,但是,放在这个时代,那就比较牛皮了,倒不是手术有多复杂,而是手术之后,很容易引起伤口感染和并发症,从而造成伤员死亡。 手术很成功,伤兵康复的也不错,这里面除了许一凡本人的大胆,还有各种准备措施比较完善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运气不错。 伤兵不是普通士卒,而是一个百夫长,算是一个底层将领,但是,他确实斥候军的百夫长,那他的地位就不能简单的认为是底层将领了,而是中层将领。 作为士卒,他们本身的身体素质就比一般人强很多,尤其是像斥候这种特殊的部队,身体素质更是要比一般士卒强不少,如果是一般人接受这种手术,估计不死也要丢半条命,而这也是手术成功的原因之一。 除了这次内科手术之外,许一凡还做了几次外科手术,都非常的成功,这给很多观摩的军医们,带来了很大的震撼,但是,他们也看的出来,许一凡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勉强算合格而已,可是,许一凡提出的很多手术,都让人耳目一新,在这群人当中,接受并且学习和成长最快的,还是许一凡带来的五十人的医疗小队了。 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教授他们的更多的还是理论上的知识,当然了,许一凡知道的也不多,更多的还是结合这个时代的医术,再加上他之前的所听听看到的东西,糅合在一起,进行教授,而现在,这支医疗小队在这里得到了很多的实践机会。 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手忙脚乱的一番,还有不少伤兵因为他们的手术,或者疏忽而丧命了,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血淋淋的教训,使得他们快速的总结出了更多的经验。 他们的医术对比军医如何,是高是低,暂且不得而知,但是,肯定比许一凡这个半桶水都不如的,要强上很多,到了后面,许一凡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授他们的了,唯一能教授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理论上的,想法上的,细节上的东西而已。 可以说,许一凡的出现,给这个时代的医生推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只是,进入这扇大门的还是极少数人。 瘟疫的事情彻底的解决了,而伤兵营也好,还是感染部也罢,都按照预料的那般,在逐渐减少,这里面已经没有许一凡什么事儿了,而许一凡也不想多管闲事,于是,就彻底的闲了下来。 从二十四号开始,许一凡的行踪就变得飘忽不定起来,他不是去伙房待着,就是跑到徭役堆里待着,甚至有时候会去俘虏营里转转,而许一凡唯独没有去的地方,那就是城墙上。 对于许一凡这种万事不上心,万事都不管的做法,让童真等将领一时之间,还很不适应。 说句实话,自从许一凡来到康城,拿到指挥权之后,除了军政大事之外,其他的事情上,他们都不用操心,只要按照许一凡说的去准备,去做就可以了,省心又省力,而在这些人当中,受益最多的,还是汤芮和房子墨这两个负责后勤和具体军务的人了。 等到许一凡啥也不管之后,他们顿时感觉压力倍增,不过,相对于之前的费时费力,经过许一凡这么一弄之后,很多之前无比堵塞的地方,变得十分的通畅起来,而他们也在学习和模仿许一凡的做事规律,如此一来,虽然没有许一凡做的那么好,但是,跟他们之前比,效率上确实提高了不少。 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在解决了瘟疫之后,肯定会去看一看,管一管军事上的事情,比如去城墙上看看,或者去军营当中转转,亦或者在军事会议上发言,然而,这些事情许一凡都没做。 许一凡现在的样子,就像是那些高官子弟一般,来军队当中,就是来玩儿的,来镀金的,只看不说,这让一众将领,还有廉嘉庆他们都面面相觑起来。 当然了,许一凡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比如,自从许一凡去了伙房之后,全军的伙食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虽然食材还是以前的那些食材,但是,在做法上明显不同,每天都有些新花样,味道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除了伙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改善之后,将士们的在穿着上,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 之前,俘虏营有不少俘虏,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子,在防疫的时候,这些女子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被许一凡丢到临时医院,充当着护士的职务,专门照顾伤兵,但是,随着瘟疫得到解决,临时医院已经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可是,没有事情做,她们就得回到俘虏营,然而,许一凡并没有让她们回到俘虏营。 在防疫初期的时候,许一凡临时组建了一个口罩厂,在防疫结束之后,这个口罩厂并没有解散,而是被许一凡改成了被服厂,之前的那些工人,还有无事可做的女人,都被许一凡丢到了被服厂来。 她们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做衣服、洗衣服、缝补衣服。 布料这种东西,以前很缺,但是,在连下六国之后,这些东西多的不要不要的,在康城,还有其他的城池,这些东西是很不值钱的,而许一凡却把这些东西都集中起来,然后,拿出图纸,让这些人根据图纸,开始做衣服,也算是给他们找到事情做了。 做的衣服自然不是战衣,而是内衣,对于行军打仗的将士而言,身上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早就破损的不成样子了,尤其是内衣,不但破,而且还很脏,长此以往,很容易生病的。 女人嘛,在某些方面要比男人强上很多,至少在女红方面,军队的这些糙汉子是学不来的。 随着被服厂的成立,每天都有大量的衣服赶制出来,而每天都有将士拿到了新衣服。 兵以得民为先 安民乃能御悔! 军心、民心,看似很难驾驭,也很难控制,很多人在谈起这两样东西的时候,往往都畏之如虎,其实,想要驾驭它们,方法也很简单。 百姓忙忙碌碌一辈子,所图的事情不过区区四件事,吃穿住行而已,百姓是如此,将士也是如此,只要吃得饱饭,穿的暖衣服,有地方居住,有地方可去,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许一凡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他做了很多,不但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伙食,还改善了将士们的衣服,也帮他们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尽管这些都是暂时的,可至少让这近三十万的将士,得到了满足感。 当然了,许一凡做的还不止这些,解决了生活上需求,还要解决他们生理上和精神上的需求。 康城是有青楼的,在炎军来之前,它本身就存在,而在炎军来之后,它依旧存在,只不过,民营的青楼变成了军方经营的青楼罢了。 康城的青楼一共有三个,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自然是潇湘馆,是的,没错,在康城也有潇湘馆,而且还是跟着西征军一起来的。 其次,就是原本就存在的青楼,红花廊,最后一个是怡红院。 三大青楼当中,做的最好的,女子最漂亮,服务最周到的,自然是潇湘馆,当然,价格也是最贵的,只是,相对于中原腹地的昂贵,康城的潇湘馆就便宜很多了,而潇湘馆内的女子,各个都来历不凡,不是王妃,就是公主,亦或者是郡主之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舞文弄墨信手拈来,歌舞更是不在话下。 红花廊的女子,大部分本身就是妓-女,而这些女子当中,西域人和中原人是对半开的,甚至中原女子还要多一些,价格算是中等水平。 至于说怡红院,就不怎么上档次了,女子不少,但是,无论从质量上,还是其他方面,都不上档次,价格自然也最便宜,其中大部分都是炎军沿途抓获的俘虏了。 很多人在看到许一凡把俘虏营的女子放出来之后,都以为许一凡会把青楼给关闭了,如果许一凡要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别人也无法指摘,但是,肯定会引起很多人不满的, 不但将士们不满,估计那些青楼女子也会不满。 二十多万人,都是精壮的小伙子,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过的也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仗又打了这么久,如果不让他们时不时的发泄一下,是容易出问题的。 军妓这种职业,在哪个朝代都存在,而且是必须存在的。 许一凡的做法,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许一凡并没有关闭这些青楼,不但没有关闭,反而还很赞同,只不过,他提出了一些要求,比如一个士卒,一个月只能来一次,比如安排了专门的大夫给这些青楼女子看病等等。 看似是很无理的做法,却取得了很大的效果。 俗话说得好,想要成为好兄弟,需要做到四件事: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一起分过赃,对于这些始终处于生死一线的将士而言,一起同窗和一起分赃,估计做不到,但是剩下的两件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能做到这两件事,往往都是可以生死相托的好兄弟。 生理上的问题,许一凡也算是踩在前人的肩膀上,给西征军给解决了,而剩下的就是精神需求了。 ------------------------------------- 四月二十九号。 在廉嘉庆他们来康城的第五天,在军队当中浪了五天的许一凡,终于出现了,而且还去了元帅府。 殷元魁在正厅接待了许一凡,一同在场的,还有童真等将领,还有廉嘉庆这些京城来的太医。 看着主动上门的许一凡,殷元魁心中有意外,有疑惑,更多的还是好奇,许一凡这段时间,在康城的所作所为,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现在,许一凡主动出现,肯定是有事儿的。 “呵呵...许参将,好多天不见你人,你怎么比我这个大元帅还忙啊?哈哈......”坐在首位的殷元魁,看到落座的许一凡,笑着打趣道。 “大元帅统领三军,公务繁忙,处理的都是军国大事,末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而已,怎么能跟大元帅比呢?”许一凡不卑不亢的回道。 这明显带着恭维的话,殷元魁听完之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在意。 “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呢?好几次商量军政大事,都找不到你人,这可不行啊,再怎么说,你也是参将啊,出谋划策,可是参将的职责所在啊。”殷元魁又笑着说道。 “也没忙什么,就是去伙房转转,顺便去俘虏厂看看,在跟那些徭役们聊聊天而已,至于大元帅说的军政大事,末将之前只是一介商人,像军政大事,末将也不懂,就不指手画脚,画蛇添足了,有诸位将军在,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 “哦?哈哈.......” 殷元魁闻言,顿时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又说道:“许参将谦虚了,你在康城所做的一切,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了不起,相当的了不起,很多事情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做的漂亮的多,不亏是读过书的人,做事就是不一样。” “大元帅所言极是。” “......” 听到殷元魁这么说,其他一众将领也是纷纷附和起来,这倒不是阿谀奉承,而是真的觉得许一凡这小子做的不错。 别的不说,就拿伙食和被服这两件事来说,这两样东西的改变,可是得到了全体将士的一致赞同和认可的,同样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想到,只是,想到是一回事儿,想不想做,愿不愿意做,做不做得成,很难预料,毕竟,这种事做好了还好说,做不好可是要挨骂的,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行为,没人愿意做。 许一凡不但做了,而且还做的很好,做的很自然,那就更加的了不起了。 西征军的处境其实并不算好,之前的瘟疫,现如今的两军对垒,在军心和士气上,都遭到了极大的影响,虽然许一凡在解决了瘟疫之后,通过一次擂鼓聚将,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再加上其他将领通过各自的手段的操作,军心和士气得到了很大的提高,但是,要说一下子把军心和士气提高了无以复加的程度,那是痴人说梦了。 这段时间,许一凡做的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都是小事儿而已,可是,对军心和士气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这种影响可比站在点将台上,说一些大而空的话要管用的多。 在这件事上,殷元魁他们确实要好好感谢许一凡,不过,这些事他们心里知道就可以了,并没有说出来,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直到这个时候,他们算是真正的接纳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真正的融入了西征军当中。 从许一凡抵达康城开始算起,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已,而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做到这一步,被全军将士认可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而许一凡就是其中一个。 “许参将,你今日来肯定是有事儿吧,说说你的事儿,又想做什么啊?”殷元魁笑呵呵的看着许一凡,开口问道。 众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露出好奇的表情,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他。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月底了嘛,我想邀请诸位晚上一起到校武场看戏。”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 “看戏?”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众人不说话,许一凡就解释道:“这几天,我闲来无事,找到了几个草台班子,看过他们的表演,觉得还不错,就想着是不是可以搞一个篝火晚会,让将士们一起来看看,顺便鼓舞一下士气。” 此话一出,众人再一次面面相觑,没人附和,也没人反对,纷纷下意识的看向殷元魁,想听听殷元魁是怎么想的。 许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也看向了殷元魁,静等下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再次交锋 古代的夜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很多人感觉皇权时代的夜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妓-院里灯红酒绿,吟诗作赋调情;门店里叫买叫卖谋生;酒肆、饭店里哥们兄弟饮酒;赌坊里有五喝六赢钱;寺庙里安然打坐诵经;茶楼里品茶大侃学问;当然也有文人墨客在家码字的。 不管在哪个时代,人都可以大致分为穷人和富人。 富人的夜生活可能是这样的:白天耍得不尽兴,晚上会继续接着。美酒佳肴,再有美女相伴,音乐相随,三五基友,吟诗作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尽情享受。因为商业的发达,夜市更是发财的好机会,摆摊的、开店的、卖艺的、算命的,正是招揽顾客的好时机。有时晚上挣的比白天还多,因为很多富人白天要工作,晚上是出来消费的。宋朝虽然没有出租车,但却有租驴的。玩累了,可以租一头驴骑着回家。 至于人穷志不短的穷人,夜生活应该是这样的:孙敬正在“头悬梁”,苏秦正在“锥刺骨”,匡衡正是“凿壁偷光”,江泌正在“映月苦读”,韩愈正在焚膏继晷,车胤则抓了几只萤火虫作为照明材料,还有的穷书生,跑到寺庙里“借光”。他们现在虽然穷困,但都想通过读书增长学问,以博功名。当别人都睡了时候,当别人正在浪费青春的时候,夜晚正是他们发奋的时间。因为在他们的心中,更看好美好的未来。 然而,真实的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在皇权时代,夜生活其实是很枯燥的,也是很乏味单调的,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宵禁! 历朝历代,不管是哪个姓氏的皇帝,都会实施宵禁,而所谓的宵禁,就是到了晚上,某一个时间段之后,所有人都不能出来,人家不让你玩。 不过,每个朝代,制度不同,皇帝的性格不同,宵禁的时间也不同,可以这么说,在皇权时代,皇帝不但可以管理空间,还可以管理时间,他让你玩,你才能玩,人家不让你玩,你就没得玩。 大炎王朝在建国初期,宵禁是无比严苛的,一更天就实施宵禁,一更天就是晚上七点到九点,从七点开始,宵禁就开始了,任何人都不得出门,更不能营业,违令者,是要受到处罚的,稍有不慎,就会被当场格杀,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当然了,也有一些特殊的行业,是可以在晚上营业的,而这些特殊的行业,不用说也知道,没错,就是青楼,不过,想要晚上到青楼玩可以,但是,进去就不到第二天宵禁解除之前,是不能出来的,当然,你也可以在宵禁之前就出来,但是,这是不太现实的。 宵禁的目的是为了防备盗贼,也防备流民趁夜色聚众暴乱,或者防备敌方派间谍出没。因为在夜间,毕竟不好管理,许多突发事件的发生,都是发生在夜间。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宵禁的时间逐渐变得宽松,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从最早的一更天,调整到三更天(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为三更天),而宵禁结束,是五更三刻(凌晨三点到五点为五更天,差不多是四点半左右)。 只是,宵禁对于普通百姓的影响不大,因为他们的时间安排,是无比的规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干了一天活,可盼到了晚上休息,不睡觉第二天是没有精神的。 尤其是穷人,吃不饱穿不暖的,哪有心情去娱乐。更有甚者,为了生存,既便是晚上,还要加班劳作,女人会为孩子和丈夫缝补衣服,针线活是她们的日常选项。而纺纱的女人,有的趁着月色还在纺线,以贴补家用。也有的利用夜间洗衣服,“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忙完了后,他们最惬意的夜生活,可能就是过夫妻生活。食色性也,吃不好,可以通过性-生-活玩好。 随着大炎王朝的国泰民安,宵禁也变得可有可无起来,虽然依旧有巡逻队照常巡夜,管理却没有那么严苛,京城长安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些远离京城的城池呢。 像许一凡之前生活的东海城,基本上就没有宵禁一说,一天到晚人们该干嘛干嘛,不过,一遇到大的变故,官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宵禁,还有就是关闭城门。 不过,这说的只是中原城池的夜生活,而在军队当中,根本没有身份夜生活可言。 白天,这些将士们不是负责镇守城墙,就是被各种操练,而操练的力度很大,往往是把人折腾的精疲力尽,因为不把他们体内的洪荒之力通过这种方式发泄、消耗掉,是很容易出事儿的。 白天累的要死要活的,到了晚上,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往,再说了,军营当中也没什么可玩的,不许饮酒,不许赌博,更不许聚众闹事,当然,也更不许嫖妓,这些东西被禁止之后,就算他们想玩,也没得玩。 当然,康城有青楼,想喝酒了,或者想赌博了,亦或者想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了,只能去这个地方,但是,去是可以去,也只能在不当值的时候去,至于代价嘛,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承受的。 可以说,军队当中根本没有夜生活可言,而军队当中,宵禁是无比严苛的,到了时间,你不去睡觉,在外面瞎溜达,那就是作死,也是找死,一旦被发现了,轻则被打军棍,重则直接砍了脑袋。 军队当中,可以休闲娱乐的地方不多,至于说看戏,那更是很奢侈的东西,不说那些底层的士卒了,就是在座的这些将领,一年也难得看到几回。 当听到许一凡说要让他们晚上到校武场看戏的时候,很多人都是很吃惊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欣喜,毕竟,军队的生活真的太枯燥了。 所有人都看着殷元魁,想听听这位大元帅是怎么想的,想去肯定是想去,但是,如果殷元魁不发话的话,他们再想去也去不了。 “好啊,晚上去看看,好久没看戏了。”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缓缓地开口道。 “那好,既如此,那我就去安排了。”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且慢!”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廉嘉庆突然开口了。 “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一瞬间,集中在廉嘉庆身上,不约而同的微微皱了皱眉头。 自从廉嘉庆一行人来到康城之后,很多人对于这群太医,是很不爽的,因为他们自从来了之后,根本什么都没做,每天除了在军营当中四处溜达之外,就是找人问东问西的,或者是在瞎鸡儿指挥。 如果是好好说话,该配合的肯定配合,可是,对于这群长期生活在京城,天子脚下的人来说,对待将士就像是对待奴仆一般,是个人看着就不爽。 如果说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还勉强可以容忍的话,那他们想要争夺功劳的事情,就让很多人不爽了,要是你很早之前,就到康城来了,哪怕不做事儿,那功劳自然会分一部分给你们的,可是,你却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所有事情都忙着收尾的时候,跑过来指手画脚,还要抢功劳,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太医队的这些人,其他几个人还好说,葛明德父子,还要姚康宁等人,虽然也是在瞎转悠,可是,他们去的最多的,还是临时医院,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却也没有添乱,还是让人比较满意的,可是,廉嘉庆就不同了。 临时医院他去过两次,可是,每次去都只在里面待了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表情是各种的嫌弃、不爽、厌恶,这大大的刺-激了很多人,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每天去的最多的,还是殷元魁那儿,除此之外,就是其他高级将领那里,至于去做什么,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吃相太难看了,而且不是一点点的难看,而是非常的难看,不但对许一凡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进行了大肆的抨击和指责,更是批评的体无完肤。 除了走上层路线,说许一凡的不是之外,他更是把他带来的那些太医们,丢到了临时医院,强行接手了军医队的工作,这波操作可是让那些军医队很不爽了。 这些事儿,许一凡知道,因为有不少人找过他,只是,许一凡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把自己的那支医疗小队给撤走了,就在昨天,这支五十人的医疗小队,已经离开康城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许一凡也看向廉嘉庆,笑着问道:“廉大人有什么吩咐?” “哼!胡闹,简直就是胡闹,这里是军队,事关国本,岂能容许你再次胡作非为,你看看你这些天做的事情,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廉嘉庆根本不去看其他人的脸色,看着许一凡就是一番严厉的质问。 不愧是在京城混的人,一开口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再说,让人无法反驳和指摘。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反问道:“廉大人言重了,末将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廉大人如此气恼?” “哼!” 又是一声冷哼,廉嘉庆直接站起身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许一凡说道:“身为参将,不识军务,不理军务,这是渎职,玩忽职守,按律当斩!”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廉嘉庆。 廉嘉庆似乎根本没有打算放过许一凡,继续说道:“这是其一,其二,身为陛下钦点的正五品参将,不是去伙房跟一群伙夫混在一起,就是跟俘虏混迹在一起,还跟那些徭役胡闹,这是一个参将该做的事情吗?嗯?!” “其三,现如今,西征军面临大军围城,不思军务也就罢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要看戏,我问你,你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玩乐的?” 一口气说出许一凡的三大罪状,字字珠玑,句句诛心,帽子一顶比一顶大,让人很难辩驳。 廉嘉庆在说完之后,转身再次坐下,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茶,眼角余光斜撇着许一凡,他很想看看,这个少年该如何应对,如何反驳。 其他将领本来是站在许一凡这边的,在廉嘉庆说完之后,想要帮着辩驳一二,但是,在思考一番之后,却选择了沉默,毕竟,廉嘉庆说的这些事情,可大可小,如果真的上纲上线的话,那许一凡的罪责就大了,虽然不至于砍头,但是,参将这个官职肯定是保不住的,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还帮着许一凡说话的话,那就是把自己也拖下水了,明哲保身才是最佳的选择。 秦之豹原本是想开口帮着辩驳,却被汤芮的一个眼神制止了,显然,汤芮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秦之豹牵扯进去。 说的直白一点儿,现在是许一凡跟廉嘉庆之间的博弈,而这两个人对于西征军而言,其实都算是外人,一个是皇帝钦点的参将,一个是皇帝钦点的太医,都是皇帝的人,他们开始撕逼,看热闹就可以了,插足其中,那就是脑子有病了。 廉嘉庆不去理会其他将领在想什么,而许一凡也没有理会他们,在看到廉嘉庆坐下喝茶之后,许一凡这才笑着问道:“廉大人说完了?” “嗯。” 廉嘉庆淡淡的嗯了一声,他倒要看看,许一凡有几斤几两。 就在所有人以为许一凡会辩驳的时候,却听到许一凡淡淡的道:“廉大人说得好,说的也对,许某确实不通军务,也不擅长军务,我就是一个商人而已,如果廉大人觉得我做不好,那罢了我参将的官职就是,刚好我也可以离开康城,回东海城了。” “......” 一语言罢,全场寂静,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然后下意识的看向廉嘉庆。 许一凡的这句话,听起来是没有什么毛病的,可是,仔细去品的话,就会发现,这句话可不简单。 许一凡擅不擅长军务,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就算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不擅长军务,那又怎么样,在场的这些将领,哪个没有几把刷子啊,真正的军务大事,根本不用许一凡说什么,他们知道怎么处理,而且像许一凡这种,不擅长军务的人,军队当中又不是没有,不但有,而且还不少。 像之前秦嘉涆麾下的三千子弟兵,有能耐的人肯定有,但是,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来混日子的,对于这些将领而言,他们不在乎多许一凡一个,也不在乎少许一凡一个,可是,许一凡有没有能力,众人心里都有数。 再说的直白一点儿,许一凡既然是参将,那他就是军队当中的人,既然是军队当中的人,那他有罪还是无罪,有过还是无过,都是他们这些武将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置噱了。 如果廉嘉庆也是武将,或者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的话,他这样置噱自然没有问题,可他不是啊,他只是一个太医,虽然是官拜正三品,可那又怎么样,什么时候太医可以插手军队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这个参将,可不是兵部,或者西征军内部提拔上来的,而是皇帝钦点的,虽然殷元魁有罢免许一凡官职的权利,可是,他能罢免吗?他敢罢免吗? 当然不能,更不敢了,如果许一凡犯了什么大错,把罢免许一凡的官职,自然无可厚非,也无可挑剔,可是,许一凡做错事情了吗? 没有,既然没有过错,那凭什么罢免,就廉嘉庆说的这几件事,可大可小,既然是可大可小的事情,那怎么能轻易罢免皇帝钦点的参将呢? 而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最关键的是,许一凡能离开康城吗? 不能,绝对不能,就算是罢免了许一凡的官职,也不能让其离开康城。 理由也很简单,不管许一凡愿意不愿意,承认不承认,他都是炎武帝的人,都是朝廷的人,如果罢免了许一凡的官职,让许一凡离开了康城,不管原因是什么,理由是什么,在外人看来,这都是西征军在排挤皇帝的人,在排挤朝廷的人,而这个问题才是最要命的。 西征军居然敢排挤皇帝的人,赶走朝廷的人,你想干什么,是对朝廷不满吗?还是对炎武帝不满啊,你是不是想居高自傲啊,还是说,你有其他的想法啊,这支西征军到底是你殷元魁的兵,还是我炎武帝的兵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廉嘉庆骑虎难下了,他这一下得罪的可不单单是许一凡,还有整个西征军的高级将领。 咋滴,廉嘉庆你是想挑拨我西征军跟朝廷的关系吗?还是说,你另有所图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心可诛啊。 “你...你...” 原本正在悠闲品茶的廉嘉庆,顿时被搞得不淡定起来,他放下茶杯,伸出手指指着许一凡,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危机重重 在这个皇权时代,人们最在意的,无非两个字,名与利而已。 相对于利益,其实,当人走到一定的位置之后,很多利益上的需求就变得不重要了,而名声才是他们最最看重的事情。 忠孝仁义,忠诚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无比重视的事情,对于一个上位者来说,一个人再如何的有能力,在如何的功高盖世,如果连起码的忠诚都没有的话,那这个人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和价值了。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这句话,听起来没有问题,但是,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儿的,敢这样做的,其实少之又少,任何一支军队,都会备受瞩目,兵员越多,功劳越大,盯着的人就越多,任何一个小小的纰漏,都可能会死人,而且是死很多人。 许一凡的回击很犀利,典型的以退为进,他承认自己没有军事才能,对权利、官职、功劳都不在意,好像巴不得上面的罢他的官一样,可是,越是这样,殷元魁他们越是不会这么做。 忠诚,是将士最宝贵,也最崇高的东西,如果把这个东西丢了,那这支军队就距离溃散不远了。 原本是许一凡和廉嘉庆两个人的博弈,瞬间被许一凡弄成了,太医院和西征军的博弈,博弈的层面直接上升,这就让廉嘉庆很难受了,不但难受,还很憋屈。 见廉嘉庆说不出话来,许一凡又开口了,这一次,他不是看向廉嘉庆,而是看向殷元魁。 “大元帅,要不,把我参加的官职罢免了吧,省的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哈哈......” 从廉嘉庆开口到现在,殷元魁都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在许一凡主动说话之后,殷元魁哈哈大笑起来。 “许参将,廉大人初来康城,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廉大人心直口快,许参将不要放在心上,至于说官职的罢免,我没有这个权利,这需要上书到兵部,得到兵部的同意,还有陛下的御批,方能奏效,许参将不要意气用事。” 说完这番场面话,殷元魁又说道:“许参将不是说晚上看戏嘛,准备好了吗?如果没有准备好的话,许参将不妨再去看看?” 殷元魁满脸笑容,说话的语气也不是命令的口吻,还带着一丝征求的意味,这可是给了许一凡很大的面子,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殷元魁有没有罢免下属将领的权利? 当然有,别说罢免了,必要的时候,当场诛杀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至于说什么上书兵部,还有皇帝的御批,这只是平时的方式而已,而这一来一回最起码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在正式的决定没有下来之前,许一凡还是参将,而这不过是殷元魁的说辞而已,既维护了许一凡,又给了廉嘉庆台阶下,算是双方都不得罪。 许一凡自然听得出殷元魁话里的含义,他也没打算怎么样,因为他很清楚,廉嘉庆是朝廷派来的人,而且是太医院的人,官拜三品,妥妥的朝中大臣,虽然权利不大,但是分量十足,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军方也不愿意跟太医院闹翻了,更何况是为了某个人闹翻,那就更不可能了。 至于说,借助军方的手,弄死,或者弄残廉嘉庆,那也不可能,在场的这些高级将领,哪个不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啊,怎么可能轻易的给许一凡当屠刀。 他们现在认可,并且接纳了许一凡是一回事儿,而心甘情愿被许一凡驱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天底下哪有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儿。 当然了,许一凡也没指望,更没有打算这么做,在听到殷元魁的话之后,笑着一抱拳,说了一声末将告退,就转身离开了,至于脸色铁青的廉嘉庆,许一凡并没有理会。 对于廉嘉庆,许一凡并不打算理会,在许一凡看来,廉嘉庆就是一条逮人就咬的疯狗,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咬回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一棒子打死,既然许一凡现在没有这个能力一棒子打死他,那就不去理会他,今天把西征军拉下水,把廉嘉庆架在火上烤,效果已经达到了,想必廉嘉庆接下来一段时间,应该不会挑衅自己了,而如果许一凡在继续下去,那就可能出现意外,也会引起殷元魁等人的反感,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这些事情,许一凡心里很清楚,既然殷元魁给双方搭了台阶,那许一凡就借坡下驴好了。 许一凡走了,现场的气氛不但没有得到缓和,反而变得更加的凝重和怪异起来。 许一凡跟廉嘉庆的交锋,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经过这件事,他们对这个少年的认识又多了一层。 廉嘉庆拿规矩说事儿,许一凡却借势而退,看似是一个主动进攻,一个被动防守,然而,双方的实力却高下立判,其他人没有损失什么,只是廉嘉庆吃了一个闷亏。 今天问责许一凡不但没有成功,还一下子得罪了殷元魁等人,其实,这也算不上得罪,毕竟,殷元魁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因为许一凡的一句话,就被挑拨了,可是,要说真的没有一点儿芥蒂,那当然也不可能。 廉嘉庆来康城的目的,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无非就是想要捞点功劳,当做政治资本罢了,看在太医院和炎武帝的面子上,给他一点儿也未尝不可。 其实,今天他们在此商议的事情,除了跟西域联军什么时候再次攻城之外,就是功劳的事情了,本来,殷元魁他们是打算分一部分功劳给太医院的人的,可是,现在这么一闹,那这个决定就有待商榷了。 俗话说得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许一凡,再看看廉嘉庆,同样是皇帝选中的人,差距太大了。 许一凡刚来康城的时候,可是把全军的将领都给得罪了,可是,人,他虽然得罪了,可是,事情却做的非常漂亮,让人无可指摘,而在事情做完之后,不但把手里的权利全都交出来了,还把功劳也让出来了,根治瘟疫的功劳也不小,毫不夸张的说,不比灭掉一个王国的功劳小,如此之大的功劳,许一凡说让出来就让出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众多将领在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佩服和认同。 如此一来,之前被许一凡得罪的人,哪怕还心有芥蒂,可是,在这实打实的功劳面前,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如果这个时候,还跳出来搞事情,那就会被人看不起的,也会被人唾弃和鄙夷的。 再看看廉嘉庆,虽然廉嘉庆来到康城之后,把自己的身份摆的比较低,跟一众将领的关系都处理的很融洽,可是,这种融洽只是表面上的,说白了,就是面子工夫,很多人都清楚,廉嘉庆真正看重的,可能除了殷元魁和李承政这两个人之外,最多再加上一个汤芮,其他的将领没有一个他看得上眼的。 理由也很简单,像许凯歌、童真、房子墨、秦之豹这些人,严格来说,他们都算是晚辈,既然是晚辈,作为长辈的自然要有长辈的架子了。 这种虚与委蛇的处事方式,在京城的官场上,可能效果斐然,成效颇佳,可是,在军队当中,在康城,那就另当别论了,相对于这种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感觉,他们更喜欢直来直去的做事方式,再有城府和心机的武将,他终究还是武将,既然是武将,那自然和文官不同了。 之前,廉嘉庆在宴席上对许一凡发难也好,还是后面,强行接手临时医院也好,这些他们都在眼里,可以理解,也可以容忍,他们无非就是看戏而已。 可是,现在当事情牵扯到他们自己之后,那他们就不能再看戏了,也需要下场博弈了。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放在台面下的事情,不适合说出来,殷元魁作为大元帅,自然不可能这么做,在沉默良久之后,殷元魁笑着问道:“马上中午了,今天吃什么啊?” “估计是土豆炖肉。”房子墨笑着说道。 “我觉得可能是西瓜炖肉。”秦之豹反驳道。 “嗯,我觉得应该是油菜炒肉。”许凯歌也跟着附和起来。 “我觉得是......” 原本沉重而尴尬的气氛,随着殷元魁说了一句吃的,顿时开始热闹起来,纷纷猜着中午的伙食是什么。 以前吧,对于吃的是什么,他们真的不在意,也不重视,无非是伙房有什么,做什么,他们就此什么,可是,自从去了伙房之后,那吃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许一凡第一次去伙房的时候,就推出了一道黑暗料理,西瓜炖肉,这可把所有人都给震惊到了,或者说是雷到了,而且是雷的外焦里嫩。 西北这个地方,一般的农作物很难生长,像水稻之类的农作物,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生长,而农作物只要以高粱、大麦、小麦、黑麦和青稞为主,所以在西北,主食大部分都以面食为主。 当然了,大米也有,都是朝廷送来的,可是,从朝廷送来的大米,毕竟是太少了,就是送来十万石,也吃不了多久,想 要吃大米,其实是很奢侈的。 西北虽然贫瘠,却又有它独特的农作物,比如土豆,土豆在这里的生长的就很好,味道也很不错,其次就是各种瓜果,尤其是西瓜,在这里更是产量颇多。 前段时间,许一凡为了弄青霉素,可是让人疯狂的收集、囤积西瓜,西瓜的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而瘟疫被解决之后,许一凡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西瓜,就弄出了西瓜炖肉这个黑暗料理。 除了西瓜炖肉之外,许一凡之后还弄出了葡萄炒肉,油菜炒肉,玉米炖肉等等稀奇古怪的黑暗料理。 初次看到这些黑暗料理的时候,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这玩意儿能吃?这尼玛是菜? 然而,在吃了之后,觉得还不错,比如西瓜炖肉,甜滋滋的,葡萄炒肉,酸酸甜甜的,吃的很有意思,在全军当中,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很多人都觉得这些东西很新奇,很好玩,其实,真正的原因,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心里很清楚,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后勤出现的问题。 一方面,从中原运送粮草,成本很大,人吃马喂的都需要粮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西征军的后方,出现了西域的军队,军队不大,人数也不多,但是,危害却很大,他们绕道到西征军的后方,开始大肆破坏粮草的运输,这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虽然康城的粮草还很富裕,可是,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康城的粮草肯定会枯竭的,如果后勤又跟不上,西域联军再攻城的话,那西征军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至于说被服厂的问题,殷元魁他们也清楚,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 西征军从出发到现在,虽然被服都更替了,但是,三十万的大军,夏冬季节的衣服再如何更替,也只能做到一个人两套衣服,而且还是外衣,这还是一线将士的待遇,至于负责内勤的将士,大多数人只有一套。 不是朝廷舍不得,而是这些东西送过来太麻烦,代价也太大,不值得,至于说内衣。 呵呵! 在军中都没有内衣外衣一说,有的穿就不错了,有不少从西征一开始就在,而且活下来的将士,内衣早就破烂不堪,很多人都是挂着空档的。 不要笑,不要以为军武当中的糙老爷们儿,有多高的素质,尤其是在西北这边,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能把人热死,是能少穿就少穿,而到了晚上,能把人冻死,是能多穿就多穿,在这种情况下,挂空档是最佳的选择。 不过,许一凡还是在这件事上,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完全是就地取材,不依靠朝廷,简单、方便、快捷。 平时的时候看不出来什么,可是,每当洗澡的时候,就会看到很好笑的一幕,一群光着膀子的糙汉子,下半身穿着各种花里花哨的内-裤,那样子,要多好笑,就要多好笑,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不单单在洗澡的时候,感到好笑,偶尔去青楼的时候,也会出现很多尴尬的场面,那场面,不用详述,想想就知道了。 这些隐患,殷元魁他们心里很清楚,但是,他们并没有告诉许一凡,可是,许一凡却通过自己的观察,发现了这些问题,也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些问题,而这才是他们真正认可并且接纳许一凡的原因所在。 有哪个领导不喜欢这种既有眼力价,又能把事情做好的下属啊,不但他们这些将领喜欢, 在聊了一会儿午饭是什么之后,气氛变得活跃很多,殷元魁就顺势提出了另外一件事。 “闲话就到此为止, “根据我们最新得到的情报,在昨日,降龙大将军康德,已经亲率十五万大军,跟安德烈汇合了,我想新一轮的攻城,应该就要开始了。” 此话一出,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安德烈在四月十二号,发起了为期三天的攻城战之后,就选择了对峙,这其实是很不正常的,让人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感觉是雷声大雨点小,可是,很快殷元魁他们就知道安德烈到底在做什么了。 就在安德烈亲率二十万大军,开始攻城的时候,有一支两万人的轻骑军队,成功的绕过了康城,穿插到了西征军的后方,他们既没有去攻城略地,也没有去一路东行,而是开始骚扰和袭击粮道。 从十五号开始,西征军的多条运粮道遭到了极大的破坏,除了常规的粮草被服之外,其中损失最大的,还是各种药材,这些药材虽然不名贵,可是,却是战场上的必需品。 短短的数天时间,就有不少药材被毁于一旦,付之一炬,如果不是许一凡他们已经控制住了瘟疫,并且找到了不少替代品的话,就这个举措,就会让西征军损失惨重。 除了粮草被服和药材被毁坏之外,最重要的是,在西洲城以西,康城以东,中间的这片区域内,出现了不少敌军,这些敌军不是西域联军正规部队的人,而是当地的百姓、流民、土匪组成的,每一支敌军的规模都不大,战斗力也不高,可是,给后勤部队带来的影响和危害是巨大的。 城池被破坏了,还能重建,出现了敌军,无非就是剿灭,可是,如此一来,就需要抽调大量的将士去剿灭这些人,而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想要剿灭他们,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容易。 廉嘉庆他们不知道的,在他们来到康城的时候,已经有五万军队,被抽调出去,去往后方灭火了,而这这几天,又抽调了差不多一万人左右,而现在的康城,能够作战的部队,其实也就勉强够二十万而已。 安德烈的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康德的十五万大军,加起来就是三十五万大军,对方兵强马壮,而西征军这边,后方战火不断,康城内又非常的空虚,这个时候不攻城,那真的不可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孤军 西征军现在面临的危局,远远不止这些。 四月十三号,也就是安德烈开始攻城的第二天,北蛮二十五万铁骑南下,带队的北蛮老将赫连力阳,两军在嘉州城以北,展开了对峙。 四月十七号,赫连力阳的二十五的北蛮军,跟夏侯拓的镇北军,展开了厮杀,目前,战况胶着。 同一时间。 四月十五号,南夷集结十五万大军,开始在巫州边境,跟武英叡的镇南军,展开了对峙,带兵之人,是南唐的三位大将军之一的姑苏冠。 十九号,战争打响,双方开始血战,战况胶着。 北方,南方,西方都有战事发生,而东方也不安宁。 三月中旬,福州彻底沦陷,只是,朝廷知道福州沦陷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上旬了,而西征军知道这个情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这些事情加起来,使得原本只处于开端的乱世,彻底的动-乱起来。 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不但有外敌入侵,还有内忧需要解决,真可谓是处于一个内忧外患的境地。 三线作战,是炎武帝亲自下达的旨意,而起因仅仅是两年多以前,在东海城黑木崖发生的一场大宗师的决斗。 翁浩淼和寇嘉澍的那场生死对决,仅仅是江湖人的个人恩怨而已,可是,那场恩怨,却牵扯出来了很多势力和国家。 北蛮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南唐的黑龙台,还有亦正亦邪的断龙阁,而他们出现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一部不知道真假的天武宝典。 对北蛮开战,这并奇怪,因为北蛮每年都要跟大炎王朝开战,厮杀已经是常有的事情了,对南唐的开战,其实,更多时候还是以对峙为主,真正的重心还是西域,也就是西征。 炎武帝为何要执意西征,原因无人可知,但是,结果却不算好。 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初期的战果不错,连下两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按理说,如果是为了给西域一个教训的话,这个教训也足够了,可是,秦嘉涆却带兵攻打白莲佛国,最终功亏一篑,不但白莲佛国没有打下来,还葬送了二十万的镇西军,这使得大炎王朝损失惨重。 在秦嘉涆西征失败之后,炎武帝决定再次西征,如果说上一次西征,是炎武帝的一意孤行的话,那么这一次的西征,是朝廷上下一致的决定,真正想要打这一战的,是那些大臣们。 西征战果颇丰,成效很大,连下六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然而,也正是这种成功,使得三十多万的西征军,被拖入了泥潭,陷在了西北。 从去年冬天开始,西征军就面临着各种挑战。 首先,粮草被服出现短缺,严重的短缺; 其次,瘟-疫-爆-发,死了数万人,差一点儿让西征军全军覆没。 然后,在攻与守,守与撤之间,庙堂上,军队中,意见都不统一,致使这三十万的大军,彻底的陷入泥潭。 最后,就是眼下的局面了,二十万西征军要独自应对西域的三十五万联军,他们没有后援了。 是的,没有后援,这才是西征军真正棘手的问题所在。 从安德烈带着二十万大军出现在康城外的时候,北蛮、南唐都相继出兵,镇北军需要支援,镇南军也需要支援,虽然从去年开春之后,大炎王朝就在征兵,但是,真正被送到西征军当中的,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大部分的士卒都被送往了镇北军和镇南军当中。 不是大炎王朝不想支援西征军,而是因为他们现在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支援西征军,西征军这边,至少是打到西域人家里去了,可是,镇北军和镇南军却是在家门口应战,如果他们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这其中关键,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 西征军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玉门关以外的西、凉、沙三洲而已,再多也只有他们之前占领的六国土地,但是,想要从这六国土地上征兵,很难,就算征到兵了,能不能用,敢不敢用,如何去用,又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别看现在安德烈还没有正式开始攻城,西征军现在的危局真的是危局,或者是死局。 现如今的西征军,需要面临一个抉择,要么依托康城进行死守,要么就是撤军,从康城一路撤到西洲城。 选择据城死守,那就意味着,他们要用二十万的西征军,迎接对方三十五万大军的正面进攻,西征军是没有后援的,或者说,后援是很少的,而西域联军方面,却有充足的后援。 现在,安德烈手下已经有了三十五万大军,而在他们的后方,还有法阿和尚手里的十五万大军,在更后方,杜克手里至少还有十万大军,至于还有没有更多的军队,那就不得而知了,有肯定是有,只是有多少,没人说得清楚。 如果选择据城死守,那将是一场恶战,守不守得住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就算守住了,西征军的二十万大军,还能剩下多少,无人可知。 如果选择后撤,那情况会更惨,只要西征军该撤,那安德烈觉得敢追,而且是追着殷元魁的屁-股后面打,从康城到西洲城,距离可不短啊。 如此一来,不但之前用十数万将士换来的疆土丢失了不说,剩下的这二十万将士,能有多少活着回到西洲城,那就更无法预料了。 一旦后撤,那军心肯定动荡,就算军心稳健了,士气必然低落,士气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很清楚,就算而二十万将士,全部完整的撤回了西洲城,那他们面临的境况,还是和现在一样的,依旧是二十万,哦,不对,回到西洲城之后,西征军应该有三十万左右的军队,三十万对三十五万,或者是三十万对战五十万,亦或者是三十万对战六十万的局面。 西征军能守住西洲城吗? 这个答案很难受,在场的将领没人敢保证,哪怕是殷元魁也无法保证。 看似西征军有两个选择,其实,他们根本没有选择,除了据城死守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当然了,就算是据城死守,也要看西域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如果只是想夺回被占领的国土,那战事到了西洲城,应该就戛然而止了,如果西域不但要夺回丢失的国土,还想要东征的话,那西域联军的脚步,肯定不会止步在西洲城以西的。 在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始终困扰着西征军所有将领。 安德烈提兵二十万,为何对康城围而不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掩护在康城后方的两万轻骑兵,让他们在后方搞破坏的话,那就太没意思了,这两万人的破坏,起初确实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和危害,可是,这样的事情,出现一次两次就可以了,西征军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肯定会派遣出大量的军队,把这两万已经暴露的轻骑兵给剿灭掉的。 至于那些其他临时组建的叛军,说实话,殷元魁他们还真没有放在眼里,都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他们就算搞破坏,也破坏的有限,他们唯一的作用,其实不是破坏,而是拖住西征军更多的将士而已。 ------------------------------------- “大元帅说的对,安德烈那小子,肯定会近期攻城的,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攻城,有多少人攻城,这让我们很被动啊。” 童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向不良人库吉,情报这方面,一直都是库吉在负责的。 库吉见童真看着自己,他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西域联军内部发生了重大的调整,我们的人接触不到核心,消息无法传递出来,就算传递出来,也没有太大的价值,而且......” 说到这儿,库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段时间里,我们已经损失了数十名谍子,他们是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的,现在在西域联军当中,我们的人不多了。”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下来,脸色凝重,心情也无比的沉重。 战事一起,先死谍子,这是规律,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对于谍子,任何国家都存在,像这些身处敌国的谍子,无一例外,都是千里挑一,甚至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为了培养他们,为了把他们钉入敌人内部,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每一个谍子的暴露和牺牲,损失都是极为惨重的。 不良人在西域到底安插了多了谍子,没有人清楚,但是,肯定不少,却也不多,从前年决定西征到现在,不良人到底损失了多少谍子,也没有人知道,肯定不少,而这段时间,又损失了数十名谍子,不可谓损失不惨重啊,也难怪库吉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会停顿片刻。 尽管在场的人都知道,谍子能做的终究有限,真正的胜负,往往都是鲜血杀出来的,可是,有些事情终究只能依靠谍子去完成,他们传递回来的每一份情报,对于军队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 “根据朝廷传来的情报,北蛮提兵二十五万南下,和夏侯大将军,在嘉州城以北,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南唐以出兵十万,双方在巫州,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诸位,局势于我们不利啊。”殷元魁语气无比沉重的说道。 这个消息,不是什么秘密,可能除了廉嘉庆他们这些太医之外,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儿,此刻从殷元魁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 “大元帅,你就说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童真直接开口问道。 殷元魁的目光在一众将领的脸上一扫而过,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廉嘉庆和葛明德,收回目光,缓缓地开口道:“现在,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据城死守,而结果如何,不得而知,要么是撤离康城,回到我们的大本营西洲城,决战于国门之外,诸位,你们怎么看?” “什么?撤兵?不可能!坚决不能撤,将士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疆域,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呢,要撤你们撤,反正老子不撤!” 率先开口的还是童真,听到撤兵两个字,童真直接站起身来,大声的反驳起来。 “对啊,我也不同意撤兵,为了打下眼下的疆域,我们可是损失了十余万的兄弟,坚决不撤!”许凯歌也开口说道。 殷元魁的目光在童真和许凯歌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秦之豹,问道:“之豹,你觉得呢?” 秦之豹想也没想的说道:“末将以为,不但不能撤,还应该主动出击。” “哦?何以见得?”殷元魁闻言,顿时好奇的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秦之豹,想听听这个大将军的儿子,是怎么看待眼下战况的。 “安德烈是军中宿将,无论统兵才能,还是作战经验,都无比的丰富,而他身边,还有叛将申屠侯和降龙大将军康德,这二人都是悍将,他们明明有着巨大的兵力优势,却迟迟不选择进攻,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肯定还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末将以为,与其等着他们攻城,不如率先出兵,主动出击。” 此话一出,众将领纷纷点头,秦之豹这个分析,确实很有道理,虽然不知道安德烈为何选择围而不攻,但是,对方肯定在酝酿着什么计划,而这个计划肯定需要时间,不管是什么计划,肯定对炎军不利,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对方称心如意,主动出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殷元魁听完之后,也是点点头,赞同了秦之豹的说法,不过,他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看向房子墨,问道:“房都蔚,你怎么看?” “末将以为,我们应当据城而战,敌不动我不动,毕竟,我们的后援有限。” 房子墨的建议没有出乎殷元魁等人的预料,房子墨虽然也是高级将领,但是,真正领兵打仗的不是他,房子墨主要负责的还是后勤问题,而他的出发点,自然也是建立在后勤方面上。 “这么说,你们都不同意撤兵咯?”殷元魁已经得到了答案,还是开口问道。 “不撤!” “不撤!” “......” 几个人纷纷开口说道。 其实,这个答案殷元魁是预料到的,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一旦撤兵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一旦撤兵,之前立下的功劳,会瞬间烟消云散,不但没有功劳,还会是过错,他们无法向朝廷交代,更无法跟之前战死的十余万将士交代。 听到众人那无比笃定的回答之后,殷元魁还是没有做出决定,而是看向廉嘉庆和葛明德,笑着问道:“廉大人,葛大人,你们觉得呢?” “啊?我们......” 廉嘉庆和葛明德以为这没他们什么事儿,没想到,殷元魁居然会主动问起他们来,说实话,对于作战之事,他们都不精通,葛明德稍微好点,毕竟,他在军队待了不少年,廉嘉庆完全就是一窍不通了。 听到殷元魁这么问,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廉嘉庆说道:“军政大事,当然是以诸位将军为主了,我等只是太医,无法给予建议,还望大元帅见谅。” “哦,这样啊,那好吧!” 殷元魁闻言之后,有些失望了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在看向二人,而是转过头,对李承政说道:“李将军,你即刻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就说我殷元魁携带三十万西征将士,死守康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是!” 李承政丝毫没有皇室子弟的架子,在殷元魁发话之后,连忙拱手抱拳,这把廉嘉庆和葛明德看的又是一愣。 葛明德看着殷元魁若有所思,而廉嘉庆则开始有其他的想法了。 殷元魁的这个做法,可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西征军固守康城,这他不意外,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殷元魁居然要死守康城,城在人在,城破人亡,这可不是什么戏言,一旦这个说法被送往京城,那就意味着,只要西征军还有一个人,就必须待在康城,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康城。 对于武将来说,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反而是一种十分荣耀的事情,可是,廉嘉庆不是武将,不是军人,他只是一个太医,他可不想死在这里。 想到这儿,廉嘉庆有些后悔,当初在听到瘟疫被解决之后,急匆匆的赶到康城来的决定了。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康城很危险,但是,也没有那么危险,然而,到了这里之后,他发现,康城正他娘的危险啊,外面有三十五万敌军不说,居然还没有了后援,如果继续待在康城,那可能是会死的,廉嘉庆思索着,要不要离开康城呢? 只是,才有这个想法,他就看到殷元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廉嘉庆顿时心中一凛,又有了其他的想法。 第四百一十九章 狼烟再起 这场军政议事,廉嘉庆的心是七上八下的,直到议事结束,他也没有做好决定。 西征军现在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而廉嘉庆同样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局,而所谓的困局,其实就一件事,是现在抽身离开,还是留下来再看看。 如果是一般的官员,在知道康城现在面临的境况之后,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而且是越早越好,可是,廉嘉庆想的比较多。 可以这么说,廉嘉庆一行的太医队,从京城出发,来到康城,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却没有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来,这样一来,回去了就无法交差了。 作为太医,瘟疫不是太医解决的,而是人家西征军内部解决的,这让炎武帝怎么看廉嘉庆他们这一行人,朝廷的官员又如何看待他们这些太医,虽然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之前他们在来康城的路上,走走停停,能拖就拖的行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想做什么。 如果说,他们帮着西征军解决了瘟疫,那这点儿小过错就不是过错了,可是,他们偏偏什么都没做,这就说不过去了。 有的时候,一个人的倒台,往往都是因为一些小事儿的,廉嘉庆是皇帝身边的人,对皇帝的性情有着一定的了解,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来到康城,蹭一蹭功劳的,这样回去也好交差。 现在来到了康城,屁-股还没有坐热,就打道回府,怎么都说不过去,更加无法跟炎武帝交差了,可是,不走吧,西域联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攻城了,一旦攻城,可就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万一出个意外,那他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让廉嘉庆感到不安的是,他发现,如果他继续留在康城,他的下场可能不会多好。 一来,他三番五次的为难许一凡,许一凡看似不温不火,不卑不亢的应对,好像没有脾气一般,可是,在来康城之前,廉嘉庆对许一凡有过一番了解,知道许一凡绝对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不谈许一凡在安民镇做的那些事儿,单单就说许一凡在东海城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仔细想想不是让人后脊背发凉啊,世子殿下李嗣源,不管是京城,还是在燕王府,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还不是被这小子弄得灰头土脸的,到现在,人都不知所踪,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廉嘉庆觉得,李嗣源很可能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许一凡给弄死的。 自从海洲沦陷之后,除了方士之外,能做到悄无声息让一个人失踪的,也只有许一凡了。 廉嘉庆一直觉得自己很高看许一凡了,可是,到了康城之后,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不管是从许一凡本人对待他的态度,还是西征军那一众将领对待他的态度,都可以看出,许一凡在西征军是很有地位的。 看似很正常,其实很不正常,年龄、资历、背景......许一凡都跟其他人无法媲美,而且许一凡来西征军才多久,他就被西征军接纳了,不单单这些将领接纳了他,西征军的将士也接纳并且认可了他,如果没有一定的手段,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廉嘉庆不觉得自己处在许一凡的位置上,能够做到这一切。 如果,廉嘉庆选择继续留在康城,他担心,自己迟早会被许一凡给弄死的。 二来,太医队内部也不安宁,抛开中立的姚康宁不去说,葛明德父子跟他可不是一条心啊,葛明德的身份本来就特殊,而且还跟燕王有关系。 如果在京城,他可以不理会,也不用在意葛明德,可是,这是在西北,在燕王的地盘上,他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万一,葛明德真的要跟着燕王搞事情,那他肯定是第一个要被弄死的。 三来,殷元魁今天的态度很奇怪,明明是军队当中的事情,殷元魁居然会问他这个太医,这很不正常,尤其是最后,殷元魁看向他的眼神,似笑非笑,饱含深意,这让廉嘉庆汗毛倒竖,感觉自己被一条蛇给盯上了,这更是让廉嘉庆心中惶惶不安起来。 可是,如果现在就离开康城的话,他回去怎么交差呢? 炎武帝让他好好看一看西征军,看一看葛明德,还有看一看许一凡,这三件事,他到现在都没有看明白,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回去了,炎武帝会怎么对待他,说实话廉嘉庆自己心里也没数,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廉嘉庆可是深有体会。 抛开炎武帝不说,就朝中的那些大臣,看他不爽的人大有人在,比如御史,比如言官,还有其他一些得罪过的人,他回到朝堂之后,这些人肯定会疯狂的弹劾他的,而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心中有事,廉嘉庆在离开元帅府之后,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开始认真思考,反复权衡到底是走是留,只是,还没等他做好决定,新的变故又发生了。 ------------------------------------- 四月二十九号。 午时三刻,正是全军上下吃饭休息的时候,战鼓突然响起,警铃大作,西域联军开始攻城了。 廉嘉庆以前跟着炎武帝御驾亲征过,在军队待过,当他听到战鼓、号角、铜锣大作的时候,他就知道,打仗了,留给他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留在康城,再看看再说,毕竟,双方停战已经有半年有余了,康城被重新修筑了一番,短时间内不可能攻破,而他只要这段时间待在康城,等西征军扛不住的时候,他在离开,这样一来,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回到京城也算有一个交代了。 对于廉嘉庆怎么去想,没多少人会在意,至少,西征军的将领们不会在意。 西域联军攻城的时间,选择的非常好,正是吃饭的时间点,当警铃大作的时候,正在吃饭的众将士,直接丢下饭碗,拿起兵器,就匆匆的奔赴城墙之上,原本略显松散和懈怠的军队,瞬间变得忙碌起来。 各种兵器、守城器械,都在第一时间被送上城墙,虽然这次西域联军攻城很突然,但是,西征军不但不感到意外,反而松了一口气。 在西域联军集结兵力,来到康城之外的时候,西征军这边就开始做守城的准备了,半个多月过去了,该有的准备,基本上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应对起来也不会慌乱。 战争打响之后,殷元魁第一时间带着一众将领,来到了城墙之上,眺望着城墙下,不远处犹如潮水一般的军队,表情凝重。 在冷兵器时代,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最先开始交锋的,不是蚁军,而是弓箭手。 箭矢,作为远距离杀伤性武器,在任何一个军队当中,都是极为重要的,之前,殷元魁他们在西征的时候,采用的战术,箭雨洗地,万箭齐发,用浩瀚的箭雨压的对方抬不起头来,然后,让蚁军开始冲锋,负责攻城。 蚁军,蚁军,蝼蚁一般的军队,他们的作用其实就是送死,用生命去试探、消耗对方的兵力、武器装备,还有守城将士的能力,往往一场攻城战打下来,伤亡最惨重的就是蚁军了,十不存一是很正常的情况。 这种打法,在之前的无数次战役当中,取得了很大的效果,但是,双方的位置却发生了变化,之前,西征军是进攻方,而西域是防守方,进攻方往往掌握着主动权,所以这种作战方式很有效,然而,现在,西征军是防守方,而西域联军则是进攻方,主动权在对方手里,如此一来,西征军就陷入了被动。 殷元魁站在城墙上,看着双方的弓箭手互射箭矢,紧蹙着眉头,表情无比的凝重和难看。 战争是让人进步最快的捷径,这句话一点儿都没错。 这次负责攻城的将领,不是伏虎大将军安德烈,也不是降龙大将军康德,而是昔日镇西军的副将,现如今西域联军的副将申屠侯。 申屠侯高坐马背,身披甲胄,指挥着西域联军的攻城,申屠侯采用的作战方式,几乎跟西征军如出一辙,先用箭雨洗地,然后,让成千上万的蚁军,扛着轻梯,在箭雨的泼洒当中,开始前进。 跟之前西域联军的作战方式不同的是,这一次,申屠侯从攻城开始,就派出了重甲兵,他们手持一面大盾牌,排出三个队列,走在最前面。 弓箭不是步枪,可以一直射击,每一个弓箭手在射完一箭之后,都有一个真空期,虽然西征军这边,有两队弓箭手交叉射箭,可是,这中间还是存在一个空白期。 每当西征军这边射箭的时候,西域的重甲兵就会停下,然后高举盾牌,迎接箭雨。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重甲兵手里的盾牌,防护效果一般,可是,在第一轮箭雨之后,他们就发现,这些盾牌相较于西域之前的盾牌,要大,要厚的多,一般的箭矢很难一下子击穿,就算射在了盾牌上,大多数不是直接坠落,就是钉在了盾牌上,而对持盾之人,以及他们身后的人,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重甲兵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西征军这边射箭,他们就停下,西征军弯弓 搭箭的时候,他们就快速前进,短短一炷香时间,他们就推进了两百多米。 此时,他们距离城墙只有三百米左右,而这群重甲兵不在选择前进,而是呈现一个阶梯状,第一排的蹲下,盾牌落地,第二排的人半蹲着,把他们的盾牌架在第一排士卒的盾牌之上,第三排的人直直的站着,然后把盾牌落在第二排士卒的盾牌之上,就这样,他们临时搭建出来了一个盾牌大阵。 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被他们掩护着来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的身体被重甲兵的盾牌给遮挡着,而他们则在后方,弯弓搭箭,开始泼洒箭雨。 这些弓箭手,也跟重甲兵一样,呈现三个队列,相互交叉射箭,中间的间隔非常短,至少,比西征军这边短了不少。 刚才还占据着居高临下优势的西征军,在这一刻,优势荡然无存。 单单从弓箭本身来说,西征军的弓箭的射程要超越西域联军的,双方的差距还是不小的,足足有五十米的差距,而是,这五十米的差距,被申屠侯选择这种方式,得到了弥补。 申屠侯用重甲兵,掩护着弓箭手,向前推进了一百米,彻底把双方的优势拉平。 城墙上下,箭矢如雨,你来我往,好不壮观,而伴随着箭雨的泼洒,双方的将士,都开始出现大面积的伤亡。 西征军居高临下,又有城墙作为掩体,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伤亡,但是,西域联军那边,也有盾牌作为掩体,西征军的这个优势,也被拉平了。 当然了,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占据优势的还是西征军,毕竟,盾牌再如何的大,在如何的坚固,它毕竟不是城墙,迟早会有被射穿的时候,也有哪些盾牌兵体力不支的时候。 然而,这么明显的破绽,对方会看不到,会想不到吗? 当然不会,重甲兵在掩护着弓箭手前进的同时,还掩护了大量的蚁军,在双方弓箭手互射的时候,这些蚁军开始冲锋。 在康城外,本来是没有壕沟的,因为壕沟的作用,往往是用来流放水源的,不过,西北缺水,自然不可能像中原的城池那般,搞什么护城河了,而壕沟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抵御外敌进攻的,而康城的西城门,是面对西域的,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防御。 不过,在西征军拿下康城之后,殷元魁就让人挖掘了长达两千多米,宽二十余米,深三米的壕沟,用于抵御西域联军而用,只是,在这半个多月的对峙期间,殷元魁又重新让人挖掘了壕沟,长达达到了三千多米,宽度也达到了三十多米,而深度也高达五米,在壕沟的底部,更是放置了各种尖锐的木桩。 对付壕沟的办法其实很简单,要么填平,要么搭建木梯。 在战时,填平壕沟那自然不可能了,就算你想填平,对方也不会给你机会,而且壕沟挖起来费劲,需要大量的人力,而填平它同样如此,也需要大量的人力,作战的时候,对方怎么可能任由你这么做呢? 因此,想要通过壕沟,只能搭建木梯,而这种木梯也很简单,就是攻城的时候,搭靠在城墙上的轻梯。 在双方箭雨互射的时候,大量的蚁军,扛着轻梯就冲向壕沟。 为了阻止蚁军的前进,城墙上的弓箭手,把重心转移到了这些蚁军身上,于是,西域联军的弓箭手顿时压力大减,可是,蚁军却伤亡惨重,很多人跑着跑着,就被一箭射死,倒地不起。 这些人可能没有当场丧命,但是,他们很快就死了,被后面的自己人给踩死的,在战场上,没有人会管其他人的生死,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前进,前进,再前进。 什么叫刀割韭菜,眼下这种情况就是刀割韭菜,大量的蚁军,前赴后继,扛着轻梯不断的前进,不断的靠近壕沟,每一轮箭雨落下之后,就有成片成片的蚁军倒下。 战争才开始,就彰显出了它的残酷、血腥和无情,而这只是战场上很小的一副画卷而已。 除了盾牌兵、弓箭手和蚁军之外,在西征军弓箭手射不到的地方,出现了大量的投石车。 一块块犹如磨盘大的石头,在好几人的艰难搬动下,被放到了投石车的篮筐内,伴随着令旗的挥下,随着一声沉闷的敲击声,这些在西域最常见不过的大石头,一飞而起,快速的朝康城抛射而来。 这些石头,有的砸在了城墙上,轰然炸裂,溅起满地的碎石,有的直接落在了城墙上,砸死一片的将士,有的则直接飞过城墙,落在了城内,刹那间,就有房屋被砸出一个大洞,也有不幸的将士,被从天而降的大石头活活砸死。 这些石头,就像是炮弹一般,其带来的破坏力和杀伤力是惊人的。 同一时间,在城内的城墙下,也树立起了一家家投石车,同样是磨盘大的石头,被放入篮筐,随着负责投石车将领的一声大喝,这些石头一飞而起,跃过高高的城墙,朝着敌军抛射而去。 最先遭殃的还是冲在最前面的蚁军,然后就是盾牌军,之后就是西域联军后方的大军。 随着石头的不断抛起又落下,无数人成为了烂泥,西域联军那边的投石车也有不少被损坏。 刚刚还稳如泰山的盾牌兵,顷刻之间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完整的防御圈,出现了缺口,这些身披重甲,手持大盾的盾牌兵直接倒下,而在他们身后的弓箭手,更是无从幸免。 第一次登上城墙的许一凡,看着这一幕,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第四百二十章 个人之于沙场 许一凡来康城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登上城墙,也是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亲眼看到冷兵器时代的大规模战役。 在这里,没有道德可言,而毫无人性可说,人命在这里是那么的不值钱,就许一凡登上城墙的这半个时辰内,双方就损失了数千人,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弓箭手、盾牌兵、蚁军,投石车陆续出现,箭雨如云,满天的石头飞舞,一个个士卒冲上去,然后又倒下,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替补上去,循环往复,萧杀之气,直冲云霄。 战争打响已经半个多时辰了,总体而言,还是西征军占据了优势,毕竟,守城终究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到目前为止,蚁军还没能靠近壕沟。 宁致远站在许一凡身边,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倒不是他害怕了,而是因为他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战役的现场。 宁致远苦读圣贤书多年,兵书自然也没少看,可是,书本上记载的战争,往往都是一个个文字,还有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而已,看不出战争的残酷来,可是,在这里,在城墙上,他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干燥的空气,随着战争的爆发,散发着一股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冲杀声、怒吼声、哀嚎声、弓箭拉动的声响、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石头飞舞的声音......这些声音不绝于耳,每一道声音的响起,都让人感到一阵的牙酸和心惊肉跳。 直到这个时候,宁致远才明白,为何先生荀德华在说起战争之道的时候,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只有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才会明白战争的可怕,文人骚客的诗词歌赋,都无法真正的描绘出战争的惨烈,因为他们当中,很少有人亲眼看到过战争,所谓的诗词,也不过是凭空想象的而已。 文武相轻,互看两相厌,不是没有缘由的。 相对于宁致远内心的震撼,许一凡则表现的平淡的多,虽然他在看到眼下的这一幕之后,也备受震撼,但是,跟他以前看到的、经历过的战争来说,这还不是最惨烈的。 在热武器时代,胜负的关键,往往不是看兵力多寡,而是看武器装备如何,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只是说,好的武器装备可以占据很大的优势,但是,操纵武器的是人,如果人不行,就算给他再好的武器,也没什么卵用,这一点儿,可以看看抗战时期的,某些拥有美式装备的军队,未战先撤,在人数上,在武器上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又能如何? 就眼下这种作战方式,只要拿出几挺重机枪,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不过,可惜的是,枪支还没有制造出来。 “这要死多少人啊?”宁致远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很多!”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很多?” “对,很多!” 许一凡说完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宁致远,补充道:“最少要死上万人,甚至十数万人。” “唉......” 宁致远闻言,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是,他发现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最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也是邪恶的,所谓的正义,都不过是托词罢了,战争没有正义可言。”许一凡又喃喃的说道。 宁致远略显差异的看向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康城...守得住吗?”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不知道。” “嗯?” 许一凡看着宁致远,缓缓地解释道:“康城守不守得住,要看那些将领,也要看这些将士,如果他们决心死守,寸步不退的话,那康城应该能守住,但是......” 说到这,许一凡止住了话头,但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宁致远明白了。 就算西征军全军上下,决心死守,能守住康城的希望不算大,更何况,就算守住了,而二十多万的将士,还能剩下多多呢?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还是军心,当战争打到一定程度之后,军心很容易动摇,只要有人想逃,并且付诸行动的话,那溃散是肯定的事情。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宁致远又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语气无比冰冷的说道:“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宁致远闻言,神色黯然,沉吟片刻,他开口说道:“至少也应该做点儿什么吧?” 许一凡深深的看了一眼宁致远,反问道:“你想做什么?你能做什么?” “我是修行者,至少可以......” “呵呵......” 然而,不等宁致远说完,许一凡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这让宁致远很是不满。 “看看那边,你再说话。” 许一凡伸出手,指向城墙下的一处地方,宁致远顺着许一凡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伴随着战争的白热化,面对西域联军的汹涌的攻势,西征军这边给予了强势的反击,西域联军这边蚁军死伤无数,而好不容易推到城墙下的盾牌兵和弓箭手,在投石车和床弩的攻击下,也伤亡惨重,导致他们不得不开始回撤。 尽管,他们在出现伤亡的时候,第一时间得到命令后撤,可是,还是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战死在沙场上。 蚁军的伤亡是最大的,除了几次,西域联军的投石车的石头砸在了城墙上,砸死了不少弓箭手,引发了一阵骚乱,使得箭雨暂时减弱,蚁军抓住机会,冲到了壕沟边,架起了轻梯之外,大部分的蚁军都没能或者冲到壕沟边。 即便是这些冲到壕沟边,架起云梯的蚁军,也很快被恢复秩序的弓箭手,迅速的射杀在壕沟之上。 战争开始到现在,负责拼杀的还是普通士卒,像武夫和修行者都没有出现。 西域联军的进攻,出现了很大的阻力,申屠侯似乎很不满现在这种局势,于是,在盾牌兵撤回来之后,出现了一支人数大约在三百人左右的和尚,他们身穿粗布麻衣,表情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面对城墙上疾射而来的箭矢,他们轻易就躲过了,显然,这是一群武夫,或者是修行者。 这三百人出现之后,他们二十人为一队,分成了十五队,一手扛起轻梯,一手拿着盾牌,裹挟在蚁军当中,开始冲锋。 城墙上的指挥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第一时间开始针对这些人,而箭雨一下子激增起来,蚁军的伤亡大幅度增加。 可是,不管箭雨如何猛烈,身边的蚁军不断的倒下,而这三百来人,却步履如飞,快速而稳健的朝壕沟靠近。 眼看着,这些人即将要抵达壕沟了,城墙上的箭雨一下子变得稀疏起来,但是,真正的杀机,此时才刚刚开始。 “咻......” 城墙上箭雨稀疏了,城墙下的人,前进的更快了,但是,接下来,伴随着一声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这些没有出现多大伤亡的武夫,开始出现伤亡了。 只见,一支箭矢疾射而出,笔直的射中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和尚。 在箭矢疾射而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盾牌,像之前应对箭雨的时候一样,然而,这一箭疾射而去之后,径直穿透了对方手里的盾牌,箭尖直接射中了对方的眉心,箭矢大半个箭身都射入其体内。 “咚!” 和尚眉心中箭之后,又前冲了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箭,似乎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在这一箭之后,又有数千箭矢,直接射向这群人。 这些箭矢相较于之前,势大力沉,每一箭都能轻易的射穿对方手里的盾牌,很显然,这不是普通弓箭手可以射击能做到的。 “这是?”宁致远看着这些箭矢,下意识的问道。 “床弩,守城的床弩,这种箭矢是专门用来针对步卒的,也可以用来针对武夫,还有修行者,哪怕是重甲兵,在这种床弩的攻击下,不死也会重伤。”许一凡解释道。 “那那一箭呢?好像不是床弩射击出来的吧?”宁致远指着一根疾射而出的箭矢问道。 “那是长弓射击出来的重箭,射箭之人是武夫,这是军队专门训练出来的武夫弓箭手,针对的就是敌军的武夫。” “这样啊!” 军队当中有武夫,有修行者,宁致远是知道的,就西征军的那些将领,除了极个别的之外,大部分都是武夫,境界还不低,只是,像武夫和修行者这种士卒,平时是很难看到的,但是,只要敌军当中出现了武夫或者修行者,他们就会出现。 不单单炎军当中有这样特殊的士卒,其他国家的军队当中也有,比如眼下那三百和尚,就是西域当中的苦行僧,他们不算正宗的和尚,而是狂热的信徒,而苦行是他们对佛表达崇敬的方式,同时,也是用来砥砺 武道的方式。 这些人,平时都是行走在朝圣的路上,日子过的十分的贫苦,但是,他们的信仰无比的坚定,而每当战事发生的时候,他们就会加入军队,随军出征。 箭矢还在疾射,而这群苦行僧也开始反击,他们丢掉了手里的盾牌,拔出了佩戴的僧刀,开始劈砍疾射而来的箭矢,并且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面对床弩和武夫弓箭手的攻击,有不少境界低的苦行僧,陆陆续续的倒下,十五支队伍,转眼之间,就剩下十支不到,但是,他们距离壕沟越来越近。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一米。 在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之后,剩下不足百人的苦行僧,终于看着轻梯抵达了壕沟,抵达壕沟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把轻梯搭在了壕沟之上,紧接着,纷纷手握僧刀,踩着轻梯,冲过壕沟,从地上随手抓起箭矢,钉入城墙,踩着箭矢,向城墙上冲去。 有的在搭建轻梯的时候,被当场射死,有的在过壕沟的时候,被射下轻梯,掉落壕沟,瞬间殒命,有的是在攀登城墙的时候,被瞬间射杀。 这群人虽然不足百人了,可是,他们却在短时间内,把大部分的火力都吸引到他们身上,给身后的蚁军,换来了宝贵的时间。 五十人! 三十人! 十五人! 十人! 三百人的队伍,到了最后,只剩下十人而已,而且各个带伤,但是,他们还是冲上了城头,只是,他们才刚刚冒头,就被无数的枪矛,瞬间给捅成了马蜂窝,千疮百孔的尸体,软绵绵的从城头上掉落下去,溅起一地的灰尘。 宁致远看的很清楚,最后冲过壕沟,抵达城墙下的五十人,大部分都是武夫,而且是高武,最低的境界就是五品武夫,而最高的几个,是一品到二品的武夫,还有几名七品的修行者。 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死了,杀死他们的不是武夫或者修行者,而是普通的士卒。 在大军面前,个人武力显得微不足道,在箭雨和枪矛之下,这些人其实和普通人也什么区别,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死。 直到看到了这一幕,宁致远才明白许一凡为何发笑,也为何要让自己看看再说了。 宁致远的境界确实比这些人要高很多,可是,那又如何,如果是他处在这种情况下,他的下场不比这些人强多少,而炎军这边有武夫、修行者,西域联军自然也有,能够对付武夫和修行者的,只有武夫和修行者,可是,这些人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会瞬间成为众矢之的。 双拳难敌四手,宁致远想要依仗自己的修为,去为西征军做些什么,想法是好的,但是,也是幼稚的,他如果真的这么去做,不但帮不到西征军,反而会害了西征军。 当然了,这三百苦行僧的死亡,不是没有给西征军带来影响。 第一,他们成功的靠近了壕沟,并且搭建了轻梯,渡过了壕沟。 第二,他们在过了壕沟之后,虽然处于绝对的劣势,还是成功的杀死了不少城墙上的守军,尤其是最后几个高武和修行者,他们在冲上墙头的时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杀死了上百人,如果不是同样是武夫和修行者出现,以伤换命,压住他们,然后被普通士卒给围殴致死,他们的破坏力还会增加。 宁致远看到这里之后,他以为申屠侯会继续派遣出苦行僧作战,然而,他发现,申屠侯并没有这么做,申屠侯在派出那三百苦行僧之后,又派出了大量了蚁军,至于苦行僧,却一个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儿?”宁致远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瞥了一眼,淡淡的解释道:“苦行僧的出现,算是一支奇兵,打了西征军一个措手不及,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再用,那这些苦行僧和蚁军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宁致远闻言,想了想,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申屠侯的目的很简单,西征军这边的防守太厉害了,蚁军根本靠不近壕沟,更别说搭建轻梯了,如果继续派出大量的蚁军,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太大的效果,蚁军的命虽然不值钱,可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挥霍啊。 派出三百人的苦行僧,就是以三百人为代价,也为诱饵,靠近壕沟,搭建轻梯,同时,吸引西征军的火力,给后面的蚁军减轻压力。 很显然,申屠侯的计划成功了,云梯确实搭建上了,但是,却也遭到了西征军这边更加猛烈的反击,随着壕沟上搭建了五条轻梯,后面又陆陆续续加了几条轻梯,可是,这些蚁军就是冲不过壕沟,就算冲过去了,还不等他们进攻,就被城墙上的守军被弄死了。 许一凡说的没错,这三百苦行僧,就是一支奇兵,而且只能用一次,如果他继续用的话,首先被针对的就是这些苦行僧了,现在战争只是刚刚开始,还没有到让武夫和修行者直接参加战斗的地步,如果这个时候就把武夫和修行者派出去,那西征军这边肯定也会派出对应的人去应对。 到了这个时候,战场就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普通士卒的对决,一部分则是这些高武的之间的对决,然而,真正影响战局走向的,还是普通士卒,如此一来,高武之间的对决,就变得毫无意义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拿出来,等到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在战场上,不管你是高境界的武夫也好,还是高境界的修行者也罢,对战局的影响,终究是不大的,除非对方是军队当中的重要人物,才能取得很大的影响。 还是那句话,个人武力,在战场上有存在的必要,也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他们的影响和作用,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大,所以在作战期间,对于如何运用这些武夫和修行者,也是很考验一个将领水平。 从这方面来看,申屠侯能够成为镇西军的副将,现如今,又成为安德烈的副将,就领兵水平来说,确实不俗。 第四百二十一章 战损比、许一凡的安排 战争的残酷,很难用言语形容,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其残酷程度,更是超乎人们的想象。 攻城战役,从中午开始,一直持续到黄昏十分,申屠侯在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之后,还是选择了鸣金收兵。 西域联军撤退之后,众人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气,而现场留下的除了满地的狼藉,也只有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而已。 第一天攻城,西征军这边的伤亡不算大,除了最开始被弓箭手、投石车,还有三百苦行僧击杀的一千多人之外,受伤的有三千余人,战损不算太严重。 反观西域联军那边,弓箭手也好,盾牌兵也罢,还是蚁军也好,损失都很大,尤其是蚁军,他们的伤亡人数是最大的,占据了三分之二还多。 看似西征军这边占据了上风,其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 第一,箭矢的使用情况,大大的超出了众将领的预计,从午时到申时末,短短的三个时辰内,箭矢的使用高达数万支,而弓箭的损耗,也是很大的。 西北天干物燥,弓弦时刻都是紧绷着的,短时间使用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长时间的连续使用,很多弓弦都出现开裂,或者断裂的情况。 除了箭矢和弓箭的损耗之外,损耗最大的还是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借助墙体的掩护,伤亡不大,但是,长时间的持续射箭,对他们的手指和胳膊的损伤极大。 在西域联军鸣金收兵之后,有不少弓箭手直接瘫倒在地,紧握弓箭的手,根本无法松开,而拉扯弓弦的手指,更是皮开肉绽,而拉弓射箭的胳膊,一个个都肿胀起来,而这才是真正的损失。 弓箭手对于一个军队的重要性,不用过多的强调,而每一个弓箭手的挑选、培养、训练,都是花费了无数心血的,他们这种身体上的损伤,一时半会儿肯定好不了,就算接下来可以继续作战,可其造成的杀伤力肯定会大大的降低。 第二,康城外的壕沟,虽然始终没有被西域联军突破,但是,壕沟的深度,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的填上了,至于壕沟内的武器,也损失的差不多了,可以说,壕沟最多能再挡住西域联军两到三天的进攻,甚至这个时间可能会更短。 第三,投石车对城墙,还有城内建筑的破坏不小,城墙虽然依旧坚固,可是,城内的不少建筑,越是靠近城墙的建筑,被破坏的越大。 另外,西征军这边的投石车也被破坏了不少,一方面是被敌方的投石砸毁的,一方面是长时间,持续不断的使用,投石车自身承受不了,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而这些投石车的损耗,虽然可以修复,可是,是需要时间的。 除此之外,自然又是‘弹药’不太充裕了,所谓的弹药,自然就是那磨盘大小的石头了,虽然石头还有很多,可是,看西域联军这架势,这次攻城战役,肯定不像之前那样,雷声大雨点小了,如果持续作战的话,就目前的石头储存量而言,还是太少了。 对于那些不在一线作战的官员来说,他们看到的永远是赋予纸上的文字报告而已,而对于一线的将领而言,这些看似不重要的损耗,才是最大的损耗。 西征军虽然占据了上风,可是,就今日这三个时辰的进攻来看,这个优势估计持续不了多久。 一来,负责攻城作战指挥的是申屠侯,他本是大炎人,对炎军的作战方式非常的了解,想要挡住他的进攻,难度很大。 二来,西域联军在战术上,相对于之前,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今天的攻城战来看,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不管是盾牌兵的前行,还是蚁军的冲锋,亦或者三百苦行僧的运用,都不是临时起意。 三来,申屠侯今日动用的攻城器械不算多,除了出动了由重甲兵改编的盾牌兵,还有常规作战的轻梯之外,也只有投石车而已,之前出现的吕公车、云梯,还有床弩等等,今天都没有拿出来。 反观西征军这边,动用的器械可不少,投石车、床弩、重弩等等,底牌暴露的越多,就意味着西征军的实力被逐渐削弱。 西域联军鸣金收兵之后,许一凡一直在城头山待到日落西山,才缓缓的离开了城墙。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一言不发,始终紧蹙着眉头。 “公子,可有心事儿?”宁致远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问道:“今日的战事,你看出什么没有?” “西域联军作战勇猛,丝毫不属于我大炎儿郎,申屠侯领兵能力很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猛将。”宁致远想了想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却摇摇头。 宁致远见状,好奇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唉......” 许一凡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而已,我问的是其他的东西,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宁致远也皱起了眉头,看着许一凡,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许一凡说的其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见宁致远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许一凡只好解释道:“你难道没发现嘛,今日负责攻城的,除了那三百苦行僧之外,全都是蚁军。” “是啊,攻城战,率先冲锋攻城的,不都是蚁军吗?这有什么不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攻城,蚁军先行,这是规律,可是,你难道没有注意到,西域联军的蚁军太多了吗?” “嗯?” “今日观战,我发现,申屠侯麾下的蚁军,足足有三万之多,比上一次多了一倍不止,单单今日一战,蚁军就战死了近万人,这才只是第一天啊。” “第一天就能承受如此之大的伤亡,这说明什么?”许一凡看着宁致远问道。 “这说明,申屠侯能够承受的代价,远远不止这些,他麾下的蚁军,也远远不止我们看到的这些。”宁致远直接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 “战争之道,虽然胜负的关键很多,但是,有一样东西很重要,那就是战损比率的问题,换句话说,就是统兵之人能够承受麾下的士卒能伤亡多少。”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宁致远点点头。 宁致远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但是,读过的兵书不少,自然明白许一凡话里的意思。 打仗是要死人的,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可是,一场仗开打之前,统兵的将领,都会对这场仗的战损比率有一个初步的预算。 没有人希望多死人,越是懂得打仗,越是会打仗的人,他们越是珍惜自己手底下的士卒,而在每一个将领心里,都有一个界线,如果一场仗开打之后,战损超过了这个界线,往往他们都会选择撤兵,或者是暂时的退兵,进行整顿,考虑是继续打,还是不打。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无非两种,一种是摆开架势的野战,一种就是攻守之战。 野战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兵力的多寡,武器装备的锋利,还有将士们作战的气势如何,当然了,还有统兵之人对战术的运用,这些东西综合下来,做到极致之后,那胜负如何,就看老天爷的了。 野战往往都是两军对垒的时候,最后的决战,对于战损比率,往往界线都很低,当一支军队伤亡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如果不及时调整,溃败是迟早的事情,而野战双方的将领,对于战损比率的界线,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攻守之战,优势和劣势其实是很明显的,防守一方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而进攻的一方,则是处于劣势。 自古以来,没有哪个将领愿意打攻城战,想要打赢一场攻城战,他们付出的代价,往往是防守方的一倍,甚至数倍,而这个代价,往往都是靠人命去填补的。 攻守之战,负责进攻一方的将领,他们对战损比率的界线,往往很高,因为他们很清楚,想要攻下一座城池,不付出大代价是不可能的,反观防守方,他们的界线就要低很多,尤其是在他们有退路的时候,那么这个界线就更低了。 当然了,这种界线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防守一方没有任何退路的,他们对战损比率的界线,就会很高,这个界线甚至会超过进攻方。 在历史上,很多著名的守城战,他们能做到据城死守几个月,甚至几年,却始终没有被打败,被打垮,就是因为他们无路可退,而对战损比率的界线很高很高,而这个高度,可能会达到全军战死,都在所不惜。 往往这个时候,进攻方就很难受了,继续攻城,肯定会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会呈现几何倍的上升,可是,如果不攻城了,那之前付出的那么大的代价,就是徒劳无功的行为,可惜了。 最最重要的是,当战损比率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进攻方的军心和士气,就会衰弱,当然了,守城一方的军心和士气也会衰弱,而这个时候,就看谁最先垮掉了。 总而言之,战损比率在打仗的时候,是很重要的一样东西。 西征军这边的界线是什么样子的,许一凡不是很清楚,应该很高,但是,有多高,许一凡暂时不知道,而西域联军的界线,同样很高,就今天的战况来看,这个界线确实很高,肯定要超过西征军的预计,而这个时候,就看谁最先承受不住了。 西征军有一个优势,也是一个劣势,那就是西征军是有退路的,康城虽然已经划入了大炎王朝的版图,可是,这毕竟是抢过来的,虽然不想丢,可是,就算丢了,对于大炎王朝来说,损失也不算大,而这个时候,当战损达到一定程度之后,撤退肯定会成为主流的。 至于西域联军能不能做到,并且突破这个界线,那就看西域联军那边的主帅是怎么想的了,看看他心中的界线,到底是高是低了。 许一凡之所以会忧心忡忡,主要是因为,许一凡明显的感觉到,西域联军主帅心中的界线很高。 第一天的攻城战,申屠侯就可以付出近万人的伤亡,这可不一般啊。 要知道,这近万人的伤亡,取得的战果其实并不大,他们至今还没有跨过壕沟,尽管,想要跨过壕沟是要付出沉重代价的,而且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但是,申屠侯还是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是愚蠢,还是自负? 许一凡觉得都不是,一个叛将,在投降之后,不但没有受到冷遇,反而备受重用,更是让其担任攻城的统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至少,西域联军的主帅是一个任人唯贤的优秀将领。 其次,申屠侯这个人,能够做到镇西军的副将,本身的能力就很出众,如果他是一个愚蠢,或者极度自负的人,也不可能受到大炎王朝和西域,两边的重用了。 如此一来,这就说明,西域联军主帅心中战损比率的界线很高。 今日攻城之战,西域联军的损失确实不小,但是,他们损失的是蚁军,正规作战部队并没有动用,这对于西征军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许一凡判断,接下来的几天,申屠侯还是会以今天这种方式攻城,直到蚁军伤亡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才会派出正规部队作战,而这个所谓的一定程度,许一凡觉得,应该是根据西征军这边各种军需的消耗程度而定的。 战事再起,之前许一凡提议的看戏,自然是看不成了。 离开城头之后,许一凡既没有去元帅府,参与议事,也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虽然许一凡在康城的这一个月,做了不少事情,他已经被西征军认可并且接纳了,但是,在这种兵权大事上,他们还是会下意识的忽略许一凡的,而许一凡也没有打算参与其中的意思。 至于临时医院,许一凡觉得他也没有去必要,临时医院已经搭建完成了,各种设施都建造的差不多了,那些军医们也知道该怎么行而有效的处置伤兵的问题,许一凡去与不去,意义不大,如果他想收拢人心的话,自然是应该去的,毕竟,礼贤下士是每个上位者都应该,而且是必须去做的事情,但是,许一凡并不打算这么做。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临时医院已经被廉嘉庆这些太医院的人接手了,人家想要捞点功劳,那就让人家捞一点儿呗,许一凡如何去阻拦的话,那就是挡了别人的路,会引发矛盾的,现在的康城,需要的是团结,而不是分裂,许一凡也不想因为自己,因为这些小事儿,影响大局。 回到府邸之后,简单的吃过晚饭,然后,许一凡就把宁致远叫到了书房内。 “宁师兄,现在康城的局势不明,我拜托你去做一件事。”许一凡神情严肃的说道。 “何事?”宁致远也十分干脆,直接问道。 “你拿着这封信,回到西洲城,交给姜三甲,他知道做什么,你到时候听从他的安排就可以了。” “那公子你呢?” “我留在康城。” “万万不可,我走了,你的安危无法得到保障。”宁致远直接反对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宁师兄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有他们四个人在我身边,足够了,再说了,我是西征军的参将,有的是人保护我,宁师兄大可放心。” “可是......” “就这么定了,你即刻离开康城,赶往西洲城,顺便把这封信,还有这样东西交给谷歌,他看到之后,就知道怎么做了。” 打断了宁致远的话之后,许一凡又拿出一封信交给宁致远,随着信一起拿出来的,还有一块腰牌,正是不良人提司的腰牌。 “另外,你去了康城之后,需要去管理一支三万人的军队......” “哪来的军队?”不等许一凡说完,宁致远顿时惊呼出声道。 “这是我在离开岩门镇的时候,让沙起他们就地征兵,组建的一支军队,你回到西洲城之后,去管理这支军队。” “可是,我不会统兵......” “不需要你统领他们,这支军队有专门的人负责管理,你主要的职责,就是给我握住这支军队,除了我的命令之外,谁的命令都无法调动这支军队,哪怕是圣旨都不可以。” “啊?” 宁致远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 “这...这恐怕不妥吧?”宁致远试探性的问道。 许一凡却无比坚决的说道:“没有什么不妥的,你在掌握了这支军队之后,去往这个地方,给我盯住他,若他有异动,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宁致远看着许一凡手指在地图上的那个位置,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许一凡,沉声问道:“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 不等宁致远说完,许一凡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没有万一,如果没有异动,那自然最好,如果出现了异动,那你就是关键,想必,你也不想看到西征军这三十万儿郎,客死异乡吧?” 宁致远不说话,沉吟了良久之后,他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我知道了。” 见宁致远答应之后,许一凡又跟宁致远商谈了半个时辰,然后,宁致远就连夜离开了康城,直奔西洲城而去,没人知道许一凡为何要做这些,哪怕是负责做这件事的宁致远,也没有完全明白,然而,这重要吗? 不重要! 第四百二十二章 清真教 福州。 福州位于大炎王朝版图的东南方,地处偏远,经济十分的落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对于很多事情都是后知后觉的。 比如很多很多年以前,在前朝大秦王朝被大炎王朝推翻的时候,京城长安被炎军占领之后,福州的百姓才知道,原来已经改朝换代了。 在福州,人口不算多,主要的经济来源也不算多,除了靠海吃海之外,最大的经济来源不是农耕,而是盐,福州 是产盐大洲,在这里盐贩子众多,十户人家里面,有七八户都在从事着贩盐的工作,这也导致福州的盐很廉价,同时,他们也很富有。 福州盐贩子众多,海盗、土匪也众多,当然,最多的还是倭寇。 福州的土匪和海盗,其实,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士,他们大多数都是在灾荒年代,由流民和灾民组成的,在灾荒年代,别说吃饱穿暖了,就是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于是,有人占山为王,建立山寨,成为了土匪;也有人依靠着船只,在海上称王称霸,游荡在众多岛屿当中;还有人从事着老本行,把福州的盐贩卖到其他州郡当中,从而谋取利益。 至于说倭寇,他们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海外,据说在一望无际的大海的彼端,还有一个王朝,石邑国,而倭寇就是石邑国的人,他们被福州人称之为石人,或者邑人,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习惯称呼他们为倭寇。 至于说石邑国存不存在,其国都在哪,有多少人,没有人知道,哪怕是经常跟倭寇打交道的福州人,也说不清楚,倭寇从很早之前就存在了。 如果说土匪或者海盗,是一群丧尽天良,为非作歹的坏人的话,那么倭寇就是比他们还坏的坏人,每当到了丰收的季节,福州百姓最担心的,不是海盗,也不是洲内的土匪,而是倭寇,烧杀抢掠,那是基本操作,这群人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就是杀人,尤其喜欢虐杀,也正因为如此,这群人被称之为倭寇。 倭寇,身高普遍不高,也就在一米六左右,穿着也很显眼,身穿道袍,腰间佩刀,往往都是双刀,只是,相较于传统的道袍,这些人穿的道袍,更加的宽松,袖口很宽大,裤子也很肥大,颜色大多以藏青色为主,其次是黄色,还有一些人会穿白色或者红色的衣服。 福州距离长安实在是太过于遥远了,又距离南夷不远,所以在以福州为中心的,泉州、汀州,都是比较混乱的,这这几洲内,正常耕种的百姓其实不多,而最多往往是土匪,海盗,还有倭寇。 这里的土匪喜爱打劫,而他们劫掠的不是本地人的货物,而是一切外来者的货物,不管是民间的,还是官方的,只要从他们的地盘经过,唯一的下场和结果就是被洗劫一空。 福州是产盐大洲,除了福州之外,像泉州也是如此,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无比重视这个地方,然而,想要把这些地方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那是痴人说梦。 远的不说,就说大炎王朝统治期间,在建国初期,朝廷就派了多名官员,抵达福州一带任职,只是,起初去的几任官员,大多数都是人还没到地方,就不知所踪了,不管是随行的财物也好,还是朝廷颁发的凭证也罢,都随着官员一起失踪了。 陆陆续续多次以后,没有哪个官员愿意前往福州一带任职,他们宁肯去其他地方,做个不入流的小官小吏,也不远去福州一带,担任正七品以上的官员,因为他们只要去了,唯一的下场就是失踪,而所谓的失踪,那只是官方的说法,实际上,失踪就等于死亡。 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在多名赴任的官员失踪之后,皇帝生气了,于是,就派遣军队过去剿匪。 最初前往福州一带剿匪的是镇海军,在那个炎朝刚刚建国,而前朝余孽尤在的情况下,其实,全国上下都不太安宁,而镇海军过去剿匪,就遭到了强烈的反击,跟镇海军作战的,居然是当地的土匪,还有百姓。 说出来可能很多人不相信,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福州一带的土匪之多,超乎想象,大大小小的土匪山寨,加起来有上百个,而其中最大的有十八大山寨,这些山寨的人数,最少都在一千人以上,最大的山寨,人数多达万人。 单个的山寨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当这些山寨联合起来的时候,其实力之庞大,是超乎人们想象的。 在剿匪初期,福州的土匪联合起来,所有人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二十万人,虽然,他们的战斗力无法跟正规军媲美,都是一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合在一起,可是,他们都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对当地的环境、地形无比的熟悉,把信心满满前来剿匪的镇海军,打的灰头土脸。 为了剿匪,镇海军前前后后跟这些土匪打了小三年,期间耗费的银钱,还有人力、物力更是不尽其数,这场战役,丝毫不亚于当年炎军攻打长安附近几个洲的战役了。 国家初定,休养生息才是王道,持续的战争,不但朝廷的赋税难以支撑,镇海军的很多将士,也出现了厌战的情绪,除了最开始的两年之外,之后的一年多时间内,这些将士们都开始摸鱼,完全是出工不出力,于是,武力解决福州一带的方案,彻底宣告失败了。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在大炎王朝建国之后,福州一带的人承认了大炎王朝的统治地位,但是,他们却不想外人干涉他们,尤其是朝廷的人干涉,因为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 怎么说呢,他们每年也照章纳税,只是,纳税是按照最低标准,如果你嫌少,那可能一分都没有,如果你想要多拿,也不是不行,带人来打就是了。 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再加上炎朝正处于修生养息,安稳发展的阶段,以福州为中心的几个洲,就成为了法外之地。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五十多年,大炎王朝的国本彻底安定下来,国内所有的反对势力,基本上都被肃清,而福州这个地方,又是产盐大洲,明晃晃的是一块大肥肉,盐对于一个王朝的重要性,无需多说,没有哪个皇帝愿意放着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不去吃的道理。 其实,惦记福州的人,不止是大炎王朝,还有后秦,也就是南夷人也很惦记,而福州一带的人,在这段时间内,生存其实是很艰难的,他们不但要跟炎军打,也要跟南夷人打仗,还要跟倭寇打仗。 相对于不熟悉福州一带的地形的炎军和南夷人,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还是倭寇。 福州人在跟镇海军打了小三年之后,又跟南夷人打了小三年,不管是炎军,还是南夷人,都没有讨到好处,反而让倭寇趁机占了大便宜。 在炎军和南夷人都暂停战争之后,福州人就专心跟倭寇打了起来,不说天天打,月月打,但是,年年打是肯定的。 大炎王朝当时一直想把福州几个大洲收入囊中,却始终无从下手,在派出大量不良人,探知到福州面临着倭寇横行的时候,就有了一个新的对策。 朝廷派出官员,在洪州边境,跟当时的十八山寨的首领,进行了多次谈判,说是谈判,其实就是招安。 因为朝廷也发现了,福州的势力,他不是铁板一块,而是藩镇割据的存在,直接派官员过去,肯定不行,而打又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那只能谈判,进行招安。 在朝廷提出招安之后,十八山寨的首领,有的人自然是想招安了,毕竟,山寨再大,他终究只是一个山寨,一个土匪窝而已,如果招安之后,那他们就从土匪,摇身一变,成为穿着官服的人了,吃着皇家俸禄,岂不美滋滋? 当然了,有人想受招安,有人抱着观望的态度,还有的人则反对招安。 朝廷方面给出了很多优厚的待遇,比如只要受招安,那他们麾下的人,都会得到一笔饷银,如果想回家种地务农的,给田地,给农具,如果想参军的,那更好了,直接进入军队,每个月拿着饷银,吃了皇家俸禄,而如果有人想当官,只要有能力,有才华,有手腕,那也是可以的,总而言之,就是受招安之后,他们的待遇很好,不用为生存而发愁。 当然,除了这些条件之外,朝廷还承诺,他们可以实行自己治理自己,而朝廷会派遣一些官员,进入当地,进行协助治理,教授他们很多农耕,还有生存的手段,说的直白一点儿,就是朝廷和本地人共同治理这个地方。 另外,朝廷会派遣军队,帮助他们抵御倭寇,从而保证当地百姓的生活安全。 在这些条件提出来之后,很多人都是很心动的,受招安,吃皇家饭,其中的好处自然不用多说,这相当于捧了一个铁饭碗,最重要的还是后面两个条件,自己也可以当官,治理自己的家乡,还有人帮忙抵御外敌,好处很多,而朝廷要求的也不多,无非就是赋税按照正常的大洲缴纳,还有就是他们彻底的划入大炎王朝的版图,这似乎没有什么坏处。 在这次谈判之后,很多人选择了招安,而原本铁桶一块的内部,出现了分歧 和矛盾,而朝廷方面,选择各个击破,大多数人都选择了受招安,至于那些打死都不愿意受招安的,也很快被暴力给剿灭了,就这样,以福州为主的几个洲,就从彻底的纳入了大炎王朝的版图。 福州的土地虽然贫瘠,常年遭受倭寇的袭扰,农耕荒废了很久,虽然很多人靠着打家劫舍,贩卖私盐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但是,富起来的永远只有一小部分人而已,大多数人还是生活的很贫苦的,而在朝廷入驻之后,大力发展农耕,又是开垦荒地,又是修筑防御工事,在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当地人的利益和安全。 也正因为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地人也慢慢接纳了朝廷的管辖,当地人的生活愈发的富裕起来,也变得有序起来。 福州发展最巅峰的时候,其富裕程度,其实不比东海城差多少的,只是,福州的地理位置很特殊,虽然有朝廷的大力支持,可是,很多时候,还是会受到各种灾祸的袭扰,台风、海啸、地震,这都是时常发生的事情。 除此之外,南夷也很垂涎和觊觎这块肥肉,时不时的来搞一下事情,再加上倭寇和海盗的横行,使得治理这片土地,变得无比的艰难。 福州最出名的还是盐,只是,在整个大炎王朝内,产盐的大洲,不单单只有福州一地,其他地方也有盐矿,尤其是在近些年来,随着更多的盐矿被发现,朝廷对福州盐矿的依赖,慢慢降低,这也导致,朝廷对福州的扶持没有之前那么大了。 福州一带,遭受的天灾人祸,是其他大洲的数倍,每当有大灾祸发生的时候,最先出现问题的就是福州,而最后得到解决的,也是福州,这也导致,福州虽然发展的不错,却始终达不到真正的富裕。 尤其是在最近这些年里,朝廷对福州的管辖越来越松懈,这也导致,当地的生活越来越不好起来,像之前福州发生洪灾,发生了瘟疫,而朝廷居然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得到消息,由此可见,朝廷对福州一带的统辖能力,差到了什么地步。 从元符十四年开始,也就是前年,炎武帝下旨对北蛮、西域还有南夷用兵之后,福州就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首先,福州的盐贩子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做起了老本行,他们贩卖私盐,不但卖给内陆地区的商人,还卖给南夷人,甚至还开始跟海盗做起了贸易,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跟北蛮还做起了私盐买卖。 其次,可能是因为乱世将起,福州这几十年里,各种天灾不断,不是洪涝,就是干旱,亦或者是地震,虽然这些灾祸,都得到了解决,可是,每一次灾祸发生之后,都给当地人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最最重要的是,在几十年里,倭寇、海盗的数量倍增起来。 最后,南夷在出现南唐之后,他们就开始觊觎福州,要么是银钱收买,要么是武力攻打,把福州搞得不得安宁。 在战事面前,福州的问题都不算什么大问题,朝廷的重心不在这边,而是在三国边境上,而这也给了某个势力一个可乘之机。 人,都是需要信仰的,不管信的时候,他们总需要信点什么,尤其是在天灾人祸不断的时期,他们更需要信点什么了。 在一百年前开始,福州等地就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道士,他们在当地建立道观,传播教义,疯狂的吸纳信徒,而信仰道教的人很多,不但有当地人,还有很多东南海上的土著、海盗,甚至连嗜杀的倭寇,也成为了他们的信徒。 道教的出现,并没有显得多么的突兀,他们出现的非常自然,每当有天灾发生的时候,这些人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然后给予一定的帮助,让不少人免收灾祸的袭扰,这使得更多的人开始信奉道教。 出现在福州一带的道教叫清真教,随着清真教的出现,原本困扰当地人数千年的倭寇,居然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倭寇居然和当地人和谐相处起来。 在大炎王朝无暇顾忌福州的时候,清真教在这片土地,开始遍地开花,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附近的几个洲蔓延开来。 元符十五年。 福州发生了海啸,导致很多人流离失所,出现了大量的灾民,而这些人一开始十分的混乱,向其他大洲涌去,但是,没多久,在清真教的道士出现之后,涌向其他洲的灾民,骤然减少。 福州出现了一支由灾民组建起来的军队,而他们的番号也好记,就是护教军。 从去年灾祸发生之后,护教军快速成立,然后在开始了一系列的征战,而最开始的征战不是在陆地上,而是在海域之上,这支人数众多,战斗力参差不齐的军队,就像是蝗虫一般,把附近一带海域的海盗,在极短的时间给肃清了。 在肃清了海盗之后,他们开始整合各地的土匪,要么归顺,要么被剿灭,在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内,整个福州就只剩下一支军队了。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从去年冬天开始,这支护教军就已经控制了福州、泉州、建州和汀州,然后,军队开始大规模的整顿,去劣存优,原本高达近八十多万的军队,到了元符十六年的二月份,也只有三十万不到。 但是,这三十万的护教军,虽然战斗力还是无法跟正规军匹敌,无论是军事素质,还是武器装备,亦或者其他方面都不如正规军,可是,他们的整体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在继海洲沦陷,被方士占领之后,福州等四洲也沦陷了,被道教占领。 第四百二十三章 神似的两个人 福州紧邻的大海,拢共有三个称谓,内陆地区的人,喜欢称呼它为南海,南夷人喜欢称呼称呼它为东海,至于本地人,则取了一个折中的叫法,东南海! 五月十五日。 正是月圆之夜,一艘体积庞大,上下三层的海船,从遥远的海面缓缓地朝福州城驶来。 湛蓝的大海,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海连着天,天连着海,这艘海船恰好行驶在天与海之间,宽大的海帆迎风飘扬,伴随着船只的乘风破浪,有不少胆大的海鸟,盘旋在船只附近。 船只很大,搭乘的人也不少,大多数人都是水手,穿着简单的衣物,忙碌而有序的工作着,而在船头三楼甲板的位置,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三个人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二十来岁,最小的也才十五六岁而已。 其中,年龄最大的是那个体积硕大的胖子,胖子的个子不高,体积却很庞大,最起码有两百斤,也可能不止,胖子天生就具有喜感,如果在拥有一张娃娃脸的话,那就更有喜感了,而眼前这个胖子,喜感十足。 不知道是体积太大,还是风浪太大,胖子硕大的身躯,紧紧地贴靠在船舷上,一手肥大而短粗的手掌,紧紧地抓住护栏,一张胖乎乎的脸,在烈日的照耀下,油光满面,显得格外的油腻,其脸上带着很有亲和力的笑容,那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缝。 “小璇子,马上就要到福州了,开不开心啊?”胖子趴在船舷上,随口问道。 被称之为小璇子的,是另一个年龄大概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身穿道袍,身后背着一柄桃木剑,头挽着道稽,长相十分的俊美,柳叶眉,桃花眸,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白皙的肌肤,妥妥的一个美男子,和胖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好吧!”少年举目远眺,看着已经不远的码头,淡淡的回道。 听到少年的回答,胖子不由得撇撇嘴,显然,他对少年的回答很不满意。 “小璇子,到了福州之后,你准备去哪?”胖子又问道。 少年转过头,看向正用手指抠着鼻孔的胖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说道:“当然是去清真观,见一见赵师弟了。” 胖子闻言,再次撇撇嘴,吐槽道:“小赵有什么好见,跟你一样,是个很无趣的人,还是小师弟陆沉有意思。” 对于胖子的吐槽和评价,少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没有放在心上。 无趣,其实无趣,在东山修行十余载,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修行,或者说是看风景,十几年不变的大山,十几年不变的破道观,十几年不变的风景,初看很有趣,看久了,也就那样了,胖子觉得很无趣,可是,少年却觉得很有趣,至于有趣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 每天准时起床,准时修行,准时练剑,十几年如一日的规律生活,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有趣不有趣一说,但是,在胖子眼中,他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因为在胖子看来,少年跟东山上那些行将就木,犹如老树一般腐朽的道人一样,都是无趣之人。 唯一让胖子感到有趣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小师弟,还有一个就是数年前遇到的那个少年。 小师弟陆沉,从被大师兄带回东山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很有趣,这么大的人,都成为修行者了,居然还晕海,而且不但晕海,还恐高,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在跟小师弟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吓唬小师弟,每当看到小师弟站在悬崖边上,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玩。 至于说,数年前,一起同行的少年,也很有意思,不是儒家子弟,却喜欢做儒家子弟的装扮,儒雅却不迂腐,做人做事都很有一套,尤其是在对付女人这方面,他天生具有优势。 胖子姓唐,名万三,不是严格的道教中人,长相喜感,做事儿也疯疯癫癫的,修为也稀烂的很,境界是有的,可是,却很少看到他出手。 小师弟陆沉是胆子小,性格又惫懒的很,不敢跟人打架,一旦发生冲突之后,第一个逃跑的就是他了。 当然了,如果唐万三在他身边的话,那第一个逃跑的绝对不是陆沉,而是这个胖子,唐万三的境界有多高,修为怎么样,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但是,要论起逃命的功夫,别说小师弟陆沉了,就是站在他旁边的李璇玑,也追不上他。 俊美少年是陆沉的小师兄,在陆沉没有到东山之前,他是小师弟,虽然是小师弟,却在道教当中,辈分极高。 李璇玑是十五年前,被带到东山的,从小就在东山上修行,从一个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现如今的翩翩少年郎,成长的过程无波无澜,和大多数的孩子一样。 李璇玑认识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除了东山的几个老不死的牛鼻子老道之外,也就身边这个胖子唐万三,还有小师弟陆沉,以及身侧这个少女了。 李璇玑没有道号,李璇玑既是他的名字,也算是他的道号,在道教之中,人人都穿道袍,唯独有两个人可以不穿道袍,一个是唐万三,还有一个就是李璇玑。 唐万三之所以可以不用穿道袍,是因为他不是严格意义的道教中人,而李璇玑不用穿道袍,是因为李璇玑的师傅曾经亲口颁下的法旨。 只是,李璇玑从小到大,最喜欢穿的,还是道袍,他不是没有其他的衣服,可是,他就是不穿,钟爱于道袍。 抛开辈分不谈,单单从修行天赋而言,李璇玑是道教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无人能出其右,当然了,道教还有一个一个修行天才,那就是陆沉了,可惜,这小子太过于惫懒,也太过于胆小了,白瞎他的天赋了。 大概在三个月前,李璇玑被‘赶’出了东山,为什么要用赶呢,说来也有趣,李璇玑的师傅闭关多年,终于出关了,而出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李璇玑,在东山之巅打了一架。 结果如何,无人可知,但是,那一架打的惊天动地,雷声滚滚,打完之后,李璇玑就被人动东山给丢了下来,然后,让他跟着刚回来的唐万三,去往中原。 对于被赶出东山,李璇玑到不觉得有什么,修行嘛,在哪儿修行都一样,只是,他不知道师父让他去中原做什么,不过,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他也确实想去中原看看,毕竟,唐万三常年不在东山,每次回来,都会跟李璇玑说中原怎么怎么样,有什么奇闻异事,市井传说,还有各种美食佳肴,他都如数家珍,这对于从未离开过东山的李璇玑来说,确实充满了诱惑,于是,他就乖乖地跟着唐万三,搭乘这条海船,前往中原。 至于身边站着的这个少女,她姓苏,苏樱熙,是石邑国的公主,两个人的年龄相仿,从小就认识,只是,一个人住在山上,一个住在山下,也不是相见就能见到的。 “小璇子,你想小师弟吗?” 不等李璇玑回答,唐万三就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些想他了,也不知道大师兄把他带到哪里去了,过的怎么样了。” 李璇玑默然,对于陆沉这个小师弟,他确实挺想念的,只是,他不会像唐万三那样,把什么都挂在嘴上。 “有大师兄在,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李璇玑说道。 “你可拉到吧,最不靠谱的就是大师兄了好吧。”唐万三闻言,立即反驳道。 李璇玑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有些悻悻然,显然,唐万三的这个说法,他也没法反驳,或者说,他深有体会。 大师兄的不靠谱,李璇玑从小就感受到了,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被大师兄带着修行,只是,那时候年龄小,又是刚刚修行,很难全心全意的去修行,而大师兄呢,他一旦开始修行,很容易入定,而他一旦入定,外人很难叫醒他。 看似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对于李璇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年龄小,容易饿,跟着大师兄的时候,经常饿肚子,好多次,他都饿得奄奄一息,差点儿嗝屁了,如果不是别其他的师叔发现,估计,李璇玑都活不到现在,而在这些人当中,李璇玑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唐万三这个死胖子。 小的时候,唐万三经常来山上玩,而且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来,总是带着很多好吃的,而对于李璇玑来说,这些吃食,无疑是救命的东西。 大师兄的不靠谱,远不止这些,李璇玑的修行,基本上都是大师兄代师教授的,而他传授的办法也十分的粗暴,告诉李璇玑法门是什么,关键点是什么,总而言之,就是把其中的关键,以他个人的理解,一股脑的灌输给李璇玑,至于李璇玑有没有听懂,听懂了多少,又领悟了多少,他从来不管。 也亏得李璇玑天赋极好,悟性极高,不然,就大师兄这种传道受业的办法,真没有几个人扛得住,这一点儿,从小师弟陆沉身上就可以窥探一二了。 不过,自从李璇玑八岁以后, 大师兄就不在山上了,而负责传道受业的是他的几位师叔,但是,他们的传授方式也很简单,就是道观当中的一栋藏书楼。 别看无名观很破败,又建立在高耸入云的东山之巅,可是,在无名观的后山,还有一个名为白玉京的藏书楼,一共十一楼,藏书很丰富,不但有道教的各种典籍和修行秘籍,还有其他体系的书籍。 小时候的李璇玑,一直以为白玉京只有十一层,后来,他才发现,其实不是,白玉京一共十二层,第十二层是空置的,除了大师兄之外,也只有师父才能去十二楼,只是,这次下山的时候,他无意间从唐万三的口中得知,白玉京其实还有一层,一共十三层。 白玉京的最后一层,只建造了一半,至于为何没有建造完成,真相不得而知,至少唐万三不知道。 可以这么说,李璇玑现如今的修为,除了一部分是大师兄填鸭式的教授之外,大部分都是靠看这些典籍而学来的,东山上的人都很不靠谱,大师兄不靠谱,师父和师叔们也不靠谱,反而是身边这个死胖子,比较靠谱。 一想到胆小又惫懒的小师弟,跟着大师兄东奔西走,李璇玑就不由得担忧起来,他真的怕小师弟走着走着,就跟大师兄走散了,万一走散了,他到不担心小师弟会饿死,而是担心找不到小师弟了。 “你知道大师兄带着小师弟去哪了吗?”李璇玑问道。 唐万三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李璇玑,看了半天,才说道:“你不知道?” 李璇玑很认真的点点头,说道:“不知道啊,你知道吗?” 唐万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 李璇玑闻言,不说话了,又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刚才,他只是有点儿担心小师弟,现在,他是真的很担心小师弟了。 看到李璇玑摸鼻子的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唐万三挑了挑眉头,说道:“你这个动作跟谁学的?” “嗯?什么?” 李璇玑一脸茫然的看着唐万三。 唐万三翻了个白眼,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鼻子,说道:“我说这个。” “噗......” 李璇玑还没有说话,站在二人身边的少女苏樱熙反而率先笑了起来。 同样的动作,李璇玑做,那就是好看,帅气,而唐万三做出来,怎么看都像是搞怪,让人忍不住想笑。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少女,而少女则连忙伸手捂嘴,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只是,少女那双犹如星辰的眼眸,却眯成了月牙,笑吟吟的看着唐万三。 李璇玑没觉得唐万三的动作有什么好笑的,他想了想,说道:“没跟谁学,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下意识的动作而已,怎么了?” 唐万三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璇玑,继而看向大海,淡淡的说道:“这个动作,我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谁?” 李璇玑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唐万三的侧脸,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他?” 唐万三点点头,转过头,斜着眼睛,看向李璇玑,看着看着,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这把李璇玑看的莫名其妙起来,下意识的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唐万三还是盯着李璇玑的那张脸看,越看表情越怪异,直把李璇玑看的浑身发毛。 就在李璇玑想着是不是该转身回去的时候,唐万三开口说话了。 “像,真像。” “像什么?”李璇玑问道。 “啧啧啧......” 唐万三咂咂嘴,艰难的转过身,背靠着船舷,看着李璇玑,缓缓地说道:“长得一样的漂亮,眼睛像,笑起来也像,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真的吗?我们真的很像吗?”李璇玑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 唐万三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也不能说像,只是神似而已,他长得也很漂亮,也有一双迷人的桃花眸子,不过,他脸上有酒窝,你没有,而且他笑起来很好看,当然了,你笑起来也好看,不过,他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是人畜无害,至于你嘛,笑起来只能算是温和.......” “啊.......” 说着说着,唐万三突然大叫一声,把李璇玑和苏樱熙给吓了一大跳,少女刚想斥责唐万三几句,却听到唐万三突然说道:“我说小璇子,那小子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然而,不等李璇玑回答,唐万三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说道:“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是兄弟,虽然你们有些地方很神似,但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不可能是兄弟,绝对不可能。” 听着唐万三在那碎碎念,李璇玑和苏樱熙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困惑。 苏樱熙看了看唐万三,又看了看李璇玑,然后问道:“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李璇玑看着唐万三,见唐万三没有理会少女的意思,就解释道;“是一个叫许一凡的少年。” “你们认识?” 李璇玑摇摇头,说道:“不认识,他认识。” “哦,这样啊。” 苏樱熙还是一头雾水,她原本还想问些什么,只是,看到李璇玑也一头雾水的样子,想了想,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 李璇玑看着还在那碎碎念的唐万三,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再一次对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李璇玑这次来中原,除了是想来中原看看,还是因为师傅在他临行前的一句话:“回中原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你该回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了。” 对于师傅口中属于他的东西是什么,李璇玑不知道,也没有多想,而他来中原最大的兴趣,还是唐万三口中的许一凡,他很想看看这个不会修行,也不是武夫,完全是个普通人的少年,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和许一凡坐下来聊一聊,这个人或许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元符十六年,李璇玑带着唐万三,还有石邑国公主苏樱熙,抵达福州,踏足中原,而这一切,远在康城的许一凡,并不知情。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朝堂小事儿 长安! 历代入驻中原的首善之地,不管王朝如何更迭,也不管边境是否战火纷飞,居住在这里的百姓,生活照旧,无非就是皇帝换了个姓氏罢了。 繁华、热闹、喧嚣、奢靡......永远是这座城池的主要基调,外面发生的一切,很难影响到这里的人们,该登高作赋依旧登高,该醉卧青楼,依旧醉生梦死,该争斗的党争,永远不会停歇。 时间来到了五月份,意味着夏天正式降临,只是,相对于以往,皇帝每年夏天都要去往避暑山庄避暑,今年却迟迟没有开始行动,虽然准备工作依旧在进行,但是,炎武帝今年似乎没有去避暑山庄的打算。 今日,朝会上,位列中枢的各位大臣,又在金銮殿上吵得不可开交,闹得鸡飞狗跳,到最后,只落得一地的鸡毛。 每次朝会,事情都很多,但是,值得拿到朝会上说的事情不多,不过,今年事情格外的繁多。 西征顺遂,却爆发了瘟疫,西征军止步于康城,现如今,面临着五十万西域联军的反扑,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北蛮边境也不安宁,北蛮老将赫连力阳,亲率二十五万大军南下,于一月前,开始叩关,来势汹汹,北方边境,狼烟四起,战况焦灼。 南夷这个蛮瘴之地,在继后秦之后,又出现了一个王朝南唐,自从南唐建国开始,跟大炎王朝的关系就日益紧张起来,前年打了数场算不得战役的战役,去年,双方又对峙了差不都一年,而今年,双方终于正式撕破脸皮,开始交战起来。 这些都是军政大事,拿出来值得说道的地方,无非就两样东西,兵力、银钱。 征兵的举措还在持续,效果不错,毕竟,大炎王朝是以武立国,休养生息了这么多年,需要打仗的时候,征兵还是很顺遂的,难题在于银钱方面。 虽然大炎王朝近几代皇帝,都是勤俭持家的性格,在位的这些年里,积攒了不小的家业,国库充盈,可是,战事一起,银钱就像是流水一样,哗哗的往外流淌。 将士的饷银,被服粮草、武器装备,这些都需要银子,再加上大量的徭役,还有各种粮道、驿站的拓展、维护等等,都需要银钱。 每日朝会,兵部就以兵力不足,不断的上奏,说征兵难,而征兵难的最主要原因,还是钱不到位。 工部的官员,更是大吐苦水,各种牢骚、埋怨,纷纷出现,什么工匠不足,什么材料不够,什么人手不足,等等乱七八糟的问题,而追根到底,还是两个人,缺钱。 礼部官员,倒是不要钱,他们要人,已经三年没有举行科考了,按照祖制,科考三年一次,今年该开科举了,可是,春天已经过去了,春闱却迟迟不见动静,只能等秋闱了,可是,秋闱似乎也没有动静,这让礼部官员的开始心焦。 吏部也不逞多让,从前年开始,炎武帝决定用兵,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上百场,很多立功之人,却迟迟没有得到褒奖,而犯错的人,都被迅速的处决了,空缺出来的位置,很多人惦记着,却迟迟没有旨意下来,有过罚之,有功却不赏,这就不对了,说到最后,无非是要钱,要官帽子。 刑部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随着战事的开启,犯事儿的官员越来越多,查处下来,人手不够,而人手不够的主要原因,还是缺钱。 户部也紧随其后,说春耕艰辛,赋税难收,各项支出太多,财政收入和支出不相匹配,国库逐渐空虚,总结下来,就两个字,没钱! 总而言之,朝会上,主要就两件事,要钱,要人! 大炎王朝现在真的很缺钱吗? 当然不缺,虽然现如今大炎王朝四处作战,可是,国库不但没有空虚,反而略有盈余,一来是打仗就意味着财富和人口,二来战事一起,就需要增加赋税,两项加起来,吃收入和支出,差不多是可以持平的。 至于为何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况,也很正常,因为这是历次朝会的常态,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丰收之年,还是贫瘠之年,哭穷是常态,要钱也是常态,习惯就好,只不过,这两年相较于于以往,更‘缺’钱一些而已。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朝会上说的更多的,还是战事。 北蛮虽然有赫连力阳的二十五万大军,可是,夏侯拓的近三十万镇北军也不是吃素的,而且打的是防守战,问题不大。 南唐的十万唐军,虽然也跟武英叡的镇南军开始交战,但是,不管是从兵力而言,还是从战况而言,都属于小打小闹,问题也不大。 真正棘手的,还是西北的战况,三十万的西征军,现如今是彻底的陷入了西北,他们不但要应对五十万的西域联军,还有应对其他的一些问题,比如瘟疫,比如燕王! 瘟疫已经得到控制和解决的消息,早已经传回京城,瘟疫是之前所有朝中大臣都格外重视和关注的问题,当初,为了解决瘟疫,朝廷可是不惜代价的朝西北运输物资,而现如今,瘟疫解决了,他们的心病也算是去除了。 至于燕王的问题,虽然这件事一直没有摆在台面上说,可是,从去年殷元魁带兵西征到现在,燕王李刚的所作所为,很多人都是看在眼里的,燕王有异心,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可是,却没人敢把这件事直接挑明了,而炎武帝也仿佛不知情一般,只字不提。 炎武帝不但没有因为这件事训斥燕王,反而不但的赏赐对方,这让很多人都看不懂,炎武帝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对于那些真正的大臣而言,炎武帝想要做什么,已经很明显了。 当然,除了边境之祸,内乱的问题也很重要,作为纳税大洲的海洲沦陷了不说,现如今,福州、泉州、建州、汀州也相继沦陷了,而兰州貌似也要沦陷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整体而言,一切还都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对于内乱的问题,朝廷已经有了相对应的举措,从去年海洲沦陷之后,兵部就在筹措一支军队,军队的人数不少,整整二十五万,大多数都是从地方上抽调上来的,而统军之人,既不是兵部的人,也不是朝中的文官,而是不良人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 秦将姓秦,单名一个惠字,武将世家出身,不过,在很多年前,秦惠所在的秦家,就已经没落了,至于他为何加入不良人,成为不良将,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都是老黄历了,翻不动,也没人想去翻。 秦惠所在的秦家,跟秦嘉涆所在的秦家,虽然都姓秦,却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如果往上翻上十几代的话,还是能找到一些联系的。 秦惠的统兵才能,是不属于大炎王朝的五位大将军的,单单就作战能力的话,他是稳压秦嘉涆在内的四位大将军一头的,唯一能跟秦惠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昔日的镇国大将军许淳了。 秦惠虽然多年未曾领兵,但是,当年在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把北蛮单于打的落荒而逃,差一点儿从大草原赶到北荒的军队,就是秦惠所统领的军队。 就在众人得知福州等地沦陷之后,开始上奏,请求派兵剿灭的时候,秦惠已经带着五万大军,奔赴洪州,开始跟建州的叛军,开始作战了。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不良人的三大不良将,都是一等一的大将之才,只是,他们几乎不带兵,除非遇到特殊情况。 伴随着战事的白热化,不良人这个一直备受诟病的机构,逐渐展露出它那血腥的獠牙。 朝堂上的议事,其实跟百姓的菜市场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争吵而已,争来争去,最终拿主意,做决定的,还是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而已。 今日亦是如此,在一番唇枪舌剑,唾沫横飞的争论之后,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于是在炎武帝说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之后,也就散朝,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去了。 开完大朝会,还有小朝会。 到了小朝会的时候,一众官员倒是安静下来了,哪怕之前在金銮殿上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官员,到了这里,也不会继续争吵下去,因为争吵没有意义。 小朝会的事情很简单,就八件事。 第一,镇北军死守嘉州城,挡住赫连力阳的二十五万大军; 第二,镇南军镇守巫州边境,寸步不退; 第三,福州等地的叛军,尽早剿灭铲除; 第四,继续征兵、收缴赋税,而赋税可以从商户入手,确保国库始终保持着充盈状态; 第五,拟定一批功勋卓著的官员,该赏赐赏赐,该晋升的晋升; 第六,再杀一批贪官污吏,查抄家产,以此来充盈国库; 第七,开始准备秋闱,选取可用人才,至于今年避暑事宜,就此搁置; 第八,加派人手,继续寻找失踪多年的大皇子,还有燕王世子李嗣源,宰相之女徐诗芷,同时,再次恩赏燕王李刚,并且下一道圣旨,让他于中秋佳节,回京一 趟。 这八件事都是宰相提出,炎武帝首肯,然后,其他一众官员直接去实施,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的推诿和争议,在这几件事确定之后,除了宰相徐肱之外,其他人都先后离去。 ------------------------------------- “西北的战报,你看了没有?”炎武帝斜靠在书案后面的软塌上,一边翻阅奏章,一边随口问道。 “看过了。”徐肱坐在凳子上,恭敬的回道。 皇室历来重视礼仪,尤其是在儒家独大的大炎王朝,更是如此,不过,从先帝开始,到炎武帝,虽然也很重视礼仪,却也没有那么重视,在小朝会议事的时候,前来议事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坐着的。 相对于那些第一次来御书房的官员,坐在凳子上,也坐的战战兢兢,只敢坐半个屁-股的官员,徐肱这些大臣,则没有那么小心翼翼,有些事情,可以做,也可以不做,像这种虚头巴脑的小动作,一直不受炎武帝喜欢,而这些大臣也知道这一点儿,平时也不注重这些。 “那你怎么看?”炎武帝抬起头,看了一眼徐肱,又继续翻阅奏章,随口问道。 “西征军的处境不妙,身陷囹圄,想要撤出来,估计很难。” “那你觉得西征军该不该撤?” 徐肱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在炎武帝问起之后,他直接摇摇头,想也没想的说道:“臣以为,不能撤,不但不能撤,还应该主动进攻,一旦撤兵,之前十数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疆土,将会全部丢失,后果不堪设想。” “嗯。” 听到徐肱的说辞,炎武帝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 “殷元魁跟你想的一样,看看他的奏折吧。” 炎武帝随手从一堆奏折里面抽出一本,丢给徐肱,徐肱接到之后,直接打开翻阅起来。 奏折上的文字不少,洋洋洒洒上千字,不过,徐肱也很快看完了。 等到徐肱合上奏折之后,炎武帝就开口问道:“对于殷元魁说死守康城的想法,你怎么看?” “此法甚是稳妥,殷元魁不愧为大将军,能力出众,只是......” 说到这儿,徐肱看向炎武帝,观察着炎武帝的表情,欲言又止。 “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炎武帝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 “是!” 徐肱应承一声,连忙说道:“此法虽然稳妥,可是,想要坚守康城,不是什么易事,现如今的西征军是一支孤军,没有太多的支援,单凭不到三十万人的西征军,真的守得住吗?” “另外......” 徐肱又看向炎武帝,欲言又止起来,只是,看到炎武帝再次皱起眉头,不等炎武帝发话,徐肱继续说道:“另外,自从李嗣源失踪之后,燕王的态度就不明确,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燕王反了,那西征军就要面临着腹背受敌的境况,到了那个时候,西征军可就真的是孤军了。”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事?” “办法陛下已经提出了,静等结果就是。” “哦?朕什么时候给过办法了?”炎武帝一脸不解的看着徐肱问道。 徐肱看了一眼炎武帝,低下头,拱手道:“燕王到底会不会反,就看燕王接到圣旨之后,会不会按时抵达京城了。” “若他按时抵达京城,该如何?”炎武帝又问道。 “若燕王抵达京城,其年事已高,自当在京城颐养天年。” “朕的皇叔,年岁不高啊,颐养天年,如何早了些?”炎武帝有些为难的说道。 “不早,按照祖制,当如此,也该如此,于情于理,与国与法,燕王都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 炎武帝沉默了,紧蹙着眉头,似乎没有被徐肱说服。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炎武帝并没有做出决定,而是问道:“若他不来京城,又该如何?” “削藩!”徐肱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削藩是不是不合适啊,毕竟,他是朕的皇叔啊。”炎武帝又皱着眉头说道。 “正因为是用人之际,削藩更是势在必行,藩王的属兵太多,这不符合祖制啊,陛下!”徐肱再次拱手道。 炎武帝在沉吟片刻,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看着徐肱,点点头,说道:“徐爱卿言之有理,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啊。” “臣愧不敢当!” “呵呵......” 炎武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又拿出一份奏折,让太监递给徐肱。 “看看这份奏折,说说你的想法。” 徐肱起身接过奏折,再次坐下之后,翻阅起来,相对于殷元魁的奏折,这份奏折的文字就多了很多,足足几十页,而这厚厚的奏折当中,通篇只提到了一个人,许一凡,奏折当中的内容,都是许一凡从过了玉门关之后,一路的所作所为,事无巨细,全都赋予纸上。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徐肱才看完这份奏折,然后,抬起头,看向炎武帝,开口道:“陛下,这......” “此子如何?”炎武帝不等徐肱说完,直接问道。 “很好,此子乃国之栋梁,当用,且重用之!” 说完这句话,徐肱发现炎武帝那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的脸,明显多了一份笑意,可是,徐肱却在犹豫一番之后,开口道:“只是,此子身份不明,身世不明,还需慎用!” 炎武帝没有说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徐肱,而徐肱也看着炎武帝。 在一番沉默的对视之后,徐肱率先开口道:“陛下,请三思!” 炎武帝却不在去看徐肱,而是低下头,淡淡的说道:“朕会考虑的,下去吧。” “陛下......” “下去吧。” 徐肱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在看到炎武帝这个态度之后,徐肱只好起身告退,临走时,他看了一眼低头批阅奏章的炎武帝,眼神晦暗,轻轻地叹息一声,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在徐肱离开之后,炎武帝丢下手里的奏折,抬起头,看向门口,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良久之后,炎武帝才喃喃道:“你也要反对朕吗?” 殿内只有炎武帝和一个太监,炎武帝口中的你,不知道是指宰相徐肱,还是另有他人,真实的答案,可能只有炎武帝自己心里清楚。 第四百二十五章 全城备战 康城。 自四月底西域联军开始攻城,时间已经过去十余天了,战况无比的胶着,而一切都和许一凡预想的一样,西域联军在申屠侯的指挥下,并不是一味的冲杀,反而是一改常态,开始稳扎稳打起来。 战役刚开始的几日,申屠侯和之前一样,盾牌兵掩护弓箭手向前推进,双方箭雨互射,然后,再派遣蚁军冲锋,另外,再加上投石车加以掩护,尽量减少伤亡。 战场的惨状无法用言语描绘,除了鲜血,就是遍地的尸骸,每当夕阳西斜的时候,金黄色的阳光泼洒下来,把这片土地照耀的愈发的猩红起来。 申屠侯很好的运用了兵法的诡诈之道,他选择攻城的时间,从来不固定。 四月二十九号,申屠侯是午时开始攻城的,而第二天,他却是在黎明时刻开始攻城,进攻只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他就鸣金收兵。 到了午时左右,正是开饭时间,申屠侯却再次下令攻城,然后,又只打了一个时辰左右,又停止进攻。 到了下午黄昏十分,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的时候,申屠侯又再次下令攻城。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天,有时候,西域联军是白天攻城,有的时候,他们是晚上攻城,总而言之,西域联军总是选择在最意想不到的时间点攻城。 西征军损失不算大,至少,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损失不算大,战死的人不算多,只是,受伤的人不少,最最重要的是,因为申屠侯的总是选择在一些关键节点的时候攻城,把负责守城的将士,折腾的疲惫不已,很多人身体累,心也累。 有不少将领都安耐不住,纷纷请-命,想要带兵出城作战,只是,都被殷元魁等一众将领给否决了。 西征军主动出城作战,这恰好就是申屠侯最想要的结果,只要西征军出城,那么,这支出城之军肯定是有去无回,凶多吉少。 人少了,肯定是去送死,人多了,西征军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太多的军队,一旦抽调的人太多了,那康城肯定会出现空虚的情况,如此一来,除了坚守城墙,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场仗,打到现在,对于西征军来说,是很憋屈的,可是,不管再难受,他们都得打,而且必须打。 当然了,申屠侯这样搞,西征军这边也不是没有相对应的应对措施。 申屠侯从攻城开始到现在,使用最多的还是蚁军,偶尔也会动用步卒攻城,只是,都没能成功罢了,为了更好的应对申屠侯的疲劳战术,殷元魁把负责守城的将士,分为三班,每班人负责在规定的时间防守,只要到了时间,他们就可以下去休息了。 如此一来,虽然城头上的防御变得薄弱了一些,但是,却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守城将士的体力充沛。 当然了,这种办法也只能在短期时间内奏效,毕竟,有些损伤,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的,其实,按照西征军现在的将士数量,还可以多分几个班次,但是,这样一来,城墙上的防御就大大的减弱了,应对蚁军的攻城,是肯定毫无压力的,可是,如果遇到对方大规模攻城,很可能被对方一举攻上城墙,殷元魁不敢冒这个险,只能采取三班倒的办法了。 康城外三十米宽的壕沟,已经在数天前,被西域联军彻底的填平了。 起初,双方开始交战之后,双方就壕沟展开了一场攻防战役,西征军趁着夜色,离开城内,重新挖掘和布置陷阱,而西域联军那边,也第一时间选择攻城,让挖掘工作不得不暂时停止。 西征军这边停止了,西域联军那边却没有停止,他们也趁着夜色,派遣无数的小股将士,趁着夜色,悄悄地潜入到壕沟附近,开始填土工作,只是,很快就被西征军发现了,一番攻击之后,这些人要么战死在现场,要么仓皇逃走。 随着战争的时间越来越长,五米深的壕沟,也逐渐被填平。 为了填平壕沟,申屠侯动用的扬尘车和风扇车。 西北这边,别的东西不多,就沙土多,从五月初开始,申屠侯就出动了大量的扬尘车和风扇车,让人运来大量的沙土,利用这两样东西,开始填补壕沟。 不得不说,就攻城器械的运用,申屠侯用到了极致。 除了扬尘车和风扇车之外,申屠侯不想之前的西域联军那样,每次战役结束之后,就派人去收敛袍泽的尸体,从攻城战的第一天开始,他们就没有收敛尸体,而是把那些战死的将士的尸体,直接推到了壕沟之内,用尸体去填平壕沟。 这种做法,虽然很有效,却也很残忍,但是,西域联军当中却无人反对。 在上万具尸体被丢入壕沟,再加上扬尘车和风扇车的使用,五米深的壕沟,每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填平,对于申屠侯的这种做法,西征军这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壕沟一点点的被填平。 五月三号。 壕沟彻底被填平,申屠侯下令,出动了大股的军队选择攻城。 这一天,攻城的将士,除了蚁军、弓箭手和盾牌兵之外,还有三万多的步卒,前后加起来,总计八万余人开始攻城。 这一场战役,从黎明一直打到黄昏十分,死了数万人,无数人倒在了冲锋的路上,而申屠侯还是没能攻上城墙,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申屠侯开始鸣金收兵。 这一场突然的进攻,给双方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西域联军的八万余人,最终活着回去的,只有不到三万余人,有五万余人永远的倒在了城墙之下,而西征军这边,损失虽然没有这么大,但是,也有近二万人死在了防守战役当中。 壕沟被填平了,这使得西域联军在冲锋的时候,少了一道很大的障碍,不用再搭建轻易,排队过壕沟了。 在过了壕沟之后,这些人冒着箭雨,扛着轻梯搭在城头上,开始登城,只是,能够冲上城头的士卒少之又少,大多数士卒不是倒在了箭雨之下,就是死在了各种滚石、擂木、热油、开水还有金汤(烧开的粪水)之下。 在这一天,申屠侯除了动用了投石车,还动用了云梯、吕公车,前往作战,只是,效果是有,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伤亡,但是,这些攻城器械很多都被摧毁了。 夕阳落山,从城头往下看,看到的不是黄色的土地,而是遍地的尸骸,几乎没有一具尸骸是完整的,不是在砸死,就是被烫的面目全非,有完整尸首的终究只是少数。 第二天。 西征军这边以为申屠侯会继续加大攻势,没想到的是,申屠侯再次改变了策略,他们除了射箭之外,不在派人冲锋,而是拿出大量的投石车,不断抛射石头。 五月四号,申屠侯持续抛射石头,长达数个时辰,而且每次都是在一些饭点这种关键的时候,让西征军苦不堪言。 五月五号,还是如此。 五月六号,亦是如此。 五月七号,依旧如此。 仿佛西域联军那边的石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般,就这四五天的时间,申屠侯投射过来的石头,最起码有一座山那么大了。 当然了,西征军这边也没有跟申屠侯客气,你用投石车,我也用,双方隔着一道城墙,展开了一场投石大战,这种场面很像后世的炮火对轰。 西域联军这么做,也不是没有效果的,再坚固的城墙,也经不起如此高强度的轰击,很多墙体都出现了豁口、裂缝,还有孔洞,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可能申屠侯都不需要派出大规模的将士攻城,城墙就倒塌了。 不过,申屠侯可能没想到的是,康城已经不是之前的康城了,现如今的康城,它有两道城墙,除了其原来就存在的城墙之外,在距离这道城墙大概三米左右的地方,又竖立起来了一道新的城墙。 这道新的城墙,是在安德烈带着二十万大军,出现了康城之外,开始首次攻城的时候,殷元魁这边就开始动工了。 其实,在那个时候,殷元魁就已经做好了死守康城的准备,不得不说,殷元魁不愧是大炎王朝的五位大将军之一。 现如今,快一个月过去了,这道城墙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为了在短时间建造出这道崭新的城墙,殷元魁动用了上百万了徭役,这些徭役,大部分都是从之前西域六国抓捕过来的,剩下的都是从西、凉、沙三洲,抽调过来的。 在建筑这道城墙的时候,殷元魁主动找到了许一凡,问许一凡有没有办法,可以在短时间内,快速的建立起来。 或许,在外人看来,殷元魁作为一个大将军,大元帅,不去找工部的人,居然跑去问许一凡,是不是太儿戏了,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抛开许一凡从商的本领不去说,殷元魁最看重许一凡的,还是许一凡在格物上面的造诣,在殷元魁还没有担任西征大元帅的时候,他就听说过,许一凡在东海城,帮助刺史崔东海建造了炼铁厂,大大的提高 了铁矿的开采,同时,也大大的提高的铁的产量。 除了炼铁厂之外,许一凡自己建造的东兴工厂,更是让殷元魁耳目一新,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过,但是,他的属下殷武却把东兴工厂的事情,详细的给他汇报过,这让殷元魁格外的重视。 面对殷元魁的询问,许一凡也没有推辞和敷衍,在殷元魁找到他的时候,他就拿出了厚厚的一沓图纸,交给殷元魁,让殷元魁交给工部的工匠,让他们按照图纸把相对应的各种设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制造出来,很显然,许一凡是早有准备。 这些图纸,殷元魁看不懂,但是,有人能看懂,比如汤芮,比如工部的工匠,当然了,他们也不是都能看懂,但是,就他们看懂的地方,就知道,这些设备确实是基建的时候,需要用到的东西,而且比他们现在用的还要好。 于是,殷元魁在拿到这份图纸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下令让工部的人,按照图纸,把这些东西在住店的时间内建造出来。 根据许一凡的图纸,第一条木制车轨,出现在康城,第一台大型的纯木制的起重机,在康城粉墨登场,第一台四轮运输车,也在康城出现...... 短短数天时间,各种新的基建设备,就这样陆陆续续出现了,在这段时间里,最忙碌的还是各种工匠,而康城在这段时间内,出现最多的,其实不是人,而是各种牲口,牛、马、驴、骡子、骆驼......凡是能用上的牲畜,都被搜罗一空,被用在了各种设备上。 以往,运输车只能靠人力去推,去拉,现在,不但轮子从两个变成了四个,而且也不需要人去推去拉了,用牲畜就可以做到了; 以前,想要建造坚固的城墙,必须开采大型的石头,靠着人扛马驮,一点点的送上城墙,现如今,也不用了,运输大型的石块,可以直接放在滚轮上,依靠坡度和角度,从而达到快速运输的效果,等石块送到了现场,也不用几个人,甚至几十人去扛了,只需要用粗糙而丑陋的起重机,利用杠杆原理把它调上去就可以了; 以往,修筑城墙,除了大型的石块运输和搬运很难之外,缝合石块之间的缝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以前采用的办法,就是用糯米混合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行缝合,而许一凡却采用了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水泥。 西北这边沙土最多,想要弄出水泥,其实并不难,最难的还是水源的问题。 不过,水源的问题也没能难住许一凡,多挖井,而且挖的极深,汲取地下水,从而满足建筑城墙的需要。 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没能解决,那就是石头的开采,虽然,许一凡已经把火药弄出来了,可是,许一凡弄出来的火药,威力还不够大,想要炸掉一座山,需要的火药的数量是海量的,先不说许一凡能不能在短时间把火药从东海城送到康城,就算送到了,估计量也不够。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想到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或者说啼笑皆非的是办法,那就是把武夫和修行者,赶去开采石矿。 就武力值而言,这些人做这些事,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他们以前往往都是上阵杀敌的,现如今,却要跑去挖矿,这种身份和待遇的改变,让很多人无法接受。 不过,军队有军队的好处,令行禁止,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想不想这么做,都得去做,反正,那时候西域联军还没有展开决战式的攻城,还轮不到他们出场,既然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干脆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于是,军队当中这支特殊的军队,就悲催的沦为了旷工,每天待在石矿,不停的开采石头。 还别说,让这些人开采石头的效率,远远比普通人刀刻斧凿要快的多得多,尤其是那些高武,他们使用的锤子,往往重达几百斤,一锤子下去,很多坚不可摧的大石头,都分崩离析,这画面看着就很安逸。 从许一凡来到康城,康城的所有人几乎都没有闲着,不管是作战的士卒,还是俘虏,亦或者是那些徭役,都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包括那些伤兵,也都被许一凡动用起来。 负伤的伤兵,除了那些缺胳膊断腿,躺在床上不能动的,只要能下地的伤兵,都在这段时间,被许一凡安排了工作,而他们的工作也不复杂,就是负责监督和管理,还有负责伙食而已。 物尽其用,可以这么说,整个康城,上百万人,再加上上百万的牲口,都在高速而有序的运转着。 最备受震撼的,还是廉嘉庆在内的这些太医们,廉嘉庆之前是打算留在康城,看看情况,摸摸鱼,时机不对就开溜的,结果,当他选择留下来之后,他再想走就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了。 在申屠侯率领西域联军攻城之后的第二天,廉嘉庆在内的一众大小太医,都被丢到了临时医院,而临时医院也开始了军事化封闭式的管理,能进不能出,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如果没有调令,擅自离开临时医院,负责看守的将士可以就地格杀。 在其他地方,人们看的是官职,听的皇帝的旨意,但是,在这里,除了虎符和将令之外,啥也不好使儿,于是,廉嘉庆一众太医,十分悲催的沦为了可怜的打工人,每天穿梭在众多伤兵当中,片刻不得休息。 这让廉嘉庆在内的太医们,在闲暇之余,把提出这个建议的许一凡,还有下达这个命令的殷元魁,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后悔当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康城,而且很多人还认为,他们当初就不应该来康城,有不少人,对廉嘉庆这个首领也开始腹诽起来,产生了不满的情绪,而廉嘉庆也是有苦自知啊。 这些太医们,除了咒骂之外,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在面对明晃晃的炎刀的时候,再硬的骨头也要软三分,只能老老实实的干活儿,期待着这场战役早点结束,他们好从而解脱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番举措,算不算是公报私仇呢? 第四百二十六章 鏖战 战争大事,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出现重大的改变。 虽然西征军面临的危机,因为许一凡的到来,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但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许一凡一个人可以轻易改变的,比如说攻城的进度问题。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申屠侯的进攻不再像之前那般不温不火,而是变得无比凶猛起来。 五月十号! 申屠侯在九号这天,暂停一天的投石之后,正式开始动用大规模的正规部队。 一支数千人的攻坚部队,在全身被重甲包裹,举着大盾牌的盾牌兵的掩护下,伴随着各型战车,开始大举靠近康城。 箭如雨下,遮云蔽日,西域联军的箭矢,也变得驳杂起来,除了他们之前自己生产的箭矢之外,现在用的箭矢,大部分都是炎军这边抛射过来的箭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一点儿被申屠侯运用的淋漓尽致。 依旧是弓箭手开路,蚁军随后,然后,是大量的步兵,上百人为一组,推动者各种大型的战车,开始缓缓地靠近城墙,跟随在战车身旁的,则是大量装备轻便的攻城部队。 箭雨比之前更加的猛烈,而申屠侯更是把所有的投石车,足足上百架投石车全都拿出来,开始疯狂的投石,以此来掩护前锋部队的冲锋。 跟城墙等高的吕公车,跟现在消防车很相似的云梯,还有饿鹘车,也被逐一被运送上来。 吕公车上有大量的弓箭手,他们躲在一块厚厚的铁板后面,站在跟城墙等高吕公车上,朝着城头上西征军疯狂射箭,威力巨大的床弩,也被放置在上面,每一支床弩的发射,都会带走无数西征军将士的性命。 云梯也紧随其后,它们被大量的士卒,推动到城墙之下,然后操纵机械,不断升高云梯,最终达到了和城墙差不多搞的位置,然后,用云梯前面的倒钩,死死地勾住城头,大量的士卒,手握弯刀,顺着云梯的大臂,朝城头攀附而去,一旦他们跳上城头,就是引发一阵的骚动,开始大范围的杀戮。 饿鹘车更是不甘落后,饿鹘车的底座很大,上面的武器很驳杂,有的像是和尚用的禅杖,有的则像是农民割麦子用的镰刀,还有的则是一种类似于鹰爪的爪子的武器,它们靠着强大的冲击力,不但的冲击着城头,给城头的士卒,造成致命的威胁,只要有人从城头冒头,那这些武器,就会直接撞击过去,左右摇摆,一扫就是一大片,给西征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投石车也不在停留在后方,而是伴随着大军,开始缓缓前进,投石车针对的不再是城头上的将士,而是城墙后面的区域,随着投石车的不断前移,很多石头都在朝城中心落下,给西征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西征军这边,已经把弓箭手撤下去了,开始动用大量的守城器械。 床弩、脚踏-弩、床子弩纷纷登上城头,床弩的体积并不大,四个人就能抬起来,有些体积小的,两个人也可以抬起来,和重机枪差不多,不过,想要使用床弩,往往需要好几个人配合,才能发射,而脚踏-弩则是一种体积比床弩还大,可以同时发射多枚箭矢的重弩,脚踏-弩的使用方式,顾名思义,就是需要多人同时踩踏才能发射。 至于说床子弩,它跟床弩很像,都是靠绞力发射,但是,它却比床弩大很多,整个床子弩看起来就是一张床一般大,床子弩一次可以发射几十支,甚至上百支箭矢,这种箭矢都不能称之为箭,它们更像是矛,不过,它们比矛要短,体积要重一些,这种重弩,主要针对的是大量的步卒部队,每一次射击,都能造成成片成片的伤亡。 因为这些箭矢很大,很重,再加上-床子弩的发射完全是依靠巨大的绞力,一支床子弩的箭矢,可以一口气穿透三到五人的身体,距离越近,穿透力越强,哪怕是重甲兵,在其面前,也很难抵挡。 当然了,这些弩箭的杀伤力很大,可是,使用起来,操作起来很麻烦,很缓慢,比如说床子弩,虽然它造成的伤害,不亚于一次机关枪的扫射,可是,当箭矢被射出去之后,想要再射第二箭,就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说重新拉动弓弦,单单上箭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让你填装弩箭,像床子弩这种大型的重弩,杀伤力很大,实用性却不强,不到关键时刻,是不用拿出来的。 床弩针对的是吕公车上的弓箭手和重弩,脚踏-弩针对的是饿鹘车的敌人,至于床子弩,那完全是针对 除了各种重弩之外,守城的主要武器,还是滚木和雷石,重达数百斤,甚至上千斤的雷石和滚木,从城头上推下去,正好砸在攀登在轻梯上,犹如附蚁一样的敌军身上,往往一砸就是一大片。 滚木和雷石只是守城的武器之一,除了这些笨重的武器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武器,比如滚油、开水、金汤,都是常规的武器,这些武器,不但对穿着轻甲或者布甲的敌人,造成很大的伤害,对待攻城的重甲兵,更是深有奇效。 西域联军处着附蚁而上的,除了蚁军和普通的士卒之外,更多的还是重甲兵,滚木和雷石虽然在很大程度上,给敌军造成了重大的伤亡,可是,这类武器,往往依靠的就是其本身的重量杀人,每一次搬运和推动,都需要大量的人力,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负责登城的敌军,可不会等着被砸。 能够成为西域重甲兵的,往往身体素质都比普通的士卒高上不少,在有的人甚至可以硬扛住,滚木和雷石的攻击,但是,他们却挡不住滚油这类液体的武器。 像滚油这种武器,虽然致死率不如滚木,但是,杀伤力却比滚木更加的残忍,往往一锅滚油下去,那死,但是,被烫的面目全非,身上的肉,瞬间变成熟肉,轻轻一扒拉,就一块一块的往下掉,那场景看着就让人胆寒。 开水的作用跟滚油差不多,至于金汤,那才是最恶心人,也是杀伤力最大的,他们不会直接烫死,或者烫伤敌军,而是会感染这些敌军的伤口。 要知道,所谓的金汤,可不是餐桌上喝的汤,也不是洗澡用的汤,而是各种粪水、排泄物,这些东西本身就携带着大量的细菌,那些敌军在被滚油、沸水一烫,不死也残了,再被金汤给浇灌一下,那情况就更糟糕了。 这些敌军,就算侥幸活下来,回到了敌营当中,得到了救治,也会因为细菌感染,而导致各种溃烂和炎症的发作,其手法不可谓不歹毒。 被这种武器杀伤的,往往不是那些穿着简陋轻便的步卒和蚁军,而是那些身着重甲的重甲兵,重甲本身就沉重,虽然在很多时候,他们起到了很大的防护作用,可是,在这种液体的浇灌下,最难受的就是他们,重甲太重,移动缓慢,而重甲又不是铁板一块,密不透风的,这些重甲还是有很多缝隙的,被滚油、沸水一烫,其杀伤力更是成倍的增加。 跑又跑不动,脱又脱不掉,痛苦万分,而这个时候,在落下来滚木和雷石,想不死都难。 在这场攻城战打响的时候,许一凡就亲眼看到,有数名重甲兵,在遭受这样的攻击之后,有人硬生生的撕裂了重甲,从里面钻出来,而钻出来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皮肉一块块的掉落,可以清晰的看到皮肉之下的白骨,场面之血腥,之恐怖,让人浑身发寒。 而跟随着滚油一起用的,还有火箭,就是在箭头上沾上火油,然后射出去,他们不用过多的瞄准,搭弓就射,随着泼下去的滚油越来越多,一个小小的火星,就能点燃它们。 大火燃烧之后,城墙下就出现了一片火海,很多重伤的敌军,很快就被烧死在里面,就算那些之前躲过重重攻击的人,只要碰到了火,那不死也残疾了。 这个时候,最倒霉的就是那些穿着布甲的士卒了,布甲本来就是用布匹制作的,再加上沾上了油,一旦烧起来,会迅速的蔓延到全身,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沦为一具焦炭,而这些人在身上起火之后,就会惊慌失措,四处乱跑,把火引到其他人身上,运气好的,会被上面的滚木、雷石砸死,或者被箭雨射死,运气不好的,那就只能活活的被烧死。 当然了,像滚油、沸水、金汤这种东西,就像滚木、雷石一样,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除了这些武器之外,还有一些武器,比如撞车,比如飞钩,比如叉杆、狼牙拍,比如扬尘车等等。 撞车是专门用来针对轻梯和云梯的,轻梯别看它体积不大,看起来很轻,其实,这些轻梯往往都很重,大多数都是就地取材,用的湿木头搭建的,想要把云梯竖起来,搭在城墙上,往往需要好几个人,甚至几十人同时用力,才能完成,而想要把它们推倒,单单依靠人力,明显是不可能的,而撞车就是专门来针对这些梯子的。 飞钩则是专门针对城墙下的敌人的,说它是钩子,其实不准确,它跟雷石很像,就是依靠自身的重量,来 砸死敌人的,往往看准时机,砸下去就可以砸倒、砸死很多人。 狼牙拍就更狠了,它们的样式和蚊子拍很像,不过,体积要大很多,杆子很长,而片面的拍子很大,上面布满了各种尖刺,跟狼牙棒很像,其重量也不轻,往往一拍子下去,会拍倒、拍死很多人,主要用来针对附蚁,还有云梯上的敌人。 叉杆主要用来针对依附在云梯的大臂上的敌人,往往一扫就是一大片,使得这些敌人从高空坠落,不是摔死,就是被踩死,就算活下来,估计也要好半天,才能缓过神来。 至于说扬尘车,其效果也简单,就是不但的抛射尘土,用来迷住对方的眼睛,让其目不能视物,从而丧失或者削弱其作战能力。 总而言之,不管是什么攻城器械,都有相对应的守城器械针对,到了这个时候,往往比拼的不是器械的优良,而是将士们的作战能力,看谁能坚持的更久。 这一战,从黎明一直打到黄昏,中间没有任何的停歇,西域联军到底派遣了多少军队上来,不得而知,但是,就西征军这边,在城头作战的,至少有十二三万之多。 战争从最开始,西征军依托城墙的优势,居高临下的屠杀,到后来的势均力敌,再到岌岌可危,西征军的优势,逐渐被减弱、追平,甚至是超越。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一日持续了一整天的攻防大战,随着夕阳落山,再次宣告结束。 西域联军那边鸣金收兵,这些犹如蝼蚁一般的士卒,开始如同潮水一般,迅速的退去,西征军这边没有做出更多的攻击,因为他们也到了体力的极限。 这一天,康城外,堆砌了数万具尸体,至于是七万,还是八万,还是十万,没有人知道,在这些尸体当中,虽然大部分都是西域联军的尸体,但是,也有不少西征军将士的尸体。 如果是以前,西征军这边肯定要派人去翻找自己人的遗体,但是,这一次没有,尸体太多了,找不到,而不可能找到。 这场攻防大战的惨烈程度,别的不去说,就康城的城墙,就矮了一两米,倒不是城墙下沉了,而是城墙下的尸体太多了,硬生生的在城墙下,形成了一个小山。 原本被沙土和尸体填平的壕沟,开始有水流流淌,那不是真的水流,而是鲜血、油、水、金汤混合而成的溪流,五米深的壕沟都盛放不下这些液体,可想而知,这一战,到底死了多少人。 西域联军那边死了多少人,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西征军这边死了多少人,许一凡很快就知道了。 足足三万余人,而还有遗体的,也只有一万多一点而已,剩下战死的将士,都掉落在城墙之下,成为那座尸山的一部分。 伤亡的人数,更是不计其数,初步统计了一下,受伤的将士,是死亡将士的两倍,足足有七八万人不同程度受伤了,而这次伤亡,是整个西征军的三分之一的兵力,最可怕的还是,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战争暂时停歇,今晚,西域联军是不可能再发起冲锋的,因为他们太累了,而西征军这边也太累了,可是,不管如何的疲惫,该做的事情还是需要去做。 修缮城墙,修缮守城器械,调整、补充兵力,搬运武器装备,抢救伤员,这些事情都需要去做,而且是刻不容缓,如果现在不去做,那明天他们面临的就是死亡,每多一样武器,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悲伤吗? 不,并不悲伤,没有人感到悲伤,或者说,他们把悲伤压制在心底,转化为了愤怒,也可能他们来不及悲伤,今天死的是并肩作战的袍泽,明天,可能死的就是他们自己,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悲伤。 守城的将士,全都被换下来,预备队顶了上去,接替了他们的岗位,明天,这些预备队要守城,而今日活下来的人,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战损的人数越来越多,得到休息的人,只会越来越少,而休息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随着战争的白热化,军队的伙食越来越好,越来越丰盛,这是必然的,对于很多人来说,眼前的这顿饭,可能是他们这辈子吃的最后一顿饭,怎么吃都不为过。 白天守城的将士们去休息了,可是,还有很多人没有休息,第二道城墙还没有彻底的完工,第一道城墙还能坚持多久,没有人知道,于是,从白天开始,再到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城墙下,始终灯火通明,徭役们、俘虏们、工匠们,都在加班加班的工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早一日修筑好这堵城墙,前线的将士就可以早一日撤回来,早一日撤回来,就可以少死很多人。 这些人可能是他们的父亲,可能是他们的兄弟,可能是他们的儿子,甚至可能是他们的孙子,对于这种高强度,超负荷的工作,没有人有怨言,一切都只为了活着,一切都只为了少死人。 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众人的面前,如果第一道城墙被攻破了,怎么办?如果第二道城墙也被攻破了,他们又该怎么办?会不会撤兵?什么时候撤兵,如此死守值得吗? 这些问题,可能有人在想,可能有人没有去想,但是,它就摆在众人的面前,却没有人提出来,问有用吗?问了有效果吗? 没有! 既然没有,那问与不问,想与不想,又有什么区别呢? 第四百二十七章 激烈的冲突 一夜无话。 翌日! 全军在匆匆的吃过早饭之后,就奔上城头,开始了新一轮的防守,而西域联军那边,仿佛是商量好的一般,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一切和昨天一样,冲锋,登城,冲杀,战死。 不管是西域联军的士卒,还是西征军的士卒,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不停的杀,因为他们不杀对方,被杀的就是他们,一道城墙,葬送了无数人的性命。 五月十一日,康城守住了! 五月十二日,康城守住了! 五月十三日,康城依旧守住了! ...... 接下来的五天时间里,第一道城墙,依旧还在,只是,城墙虽然还在,却也千疮百孔,而守城的将士,已经薄弱了很多,每个人都很疲惫,在停战期间,走在城头上,可以看到很多将士,就那么靠在城头上睡着了。 有的人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有的人睡着了,却还在作战当中。 这五天时间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已经不知道了,因为没人再有精力和时间去统计了,太多太多了,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就是结果。 搬上来的床弩、脚踏-弩、床子弩,大多已经损坏,无法继续使用了;滚木、雷石也已经没有了,狼牙拍、叉杆、撞车、飞钩等武器,也损失的七七八八,剩下的也用处不大;滚油早已经没有了,沸水虽然还有,可是,随着战争的鏖战,沸水不可能完全烧开了,而金汤更是早已经没有了。 西征军这边的守城器械被损坏的七七八八,而西域联军那边的攻城器械,更是如此,他们花费巨大代价铸造的吕公车、投石车、饿鹘车等等,都在一次次冲锋和使用当中损坏,沦为了一地的碎屑。 其实,这些东西,早在两天前,就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在最近的这两天时间里,唯一能阻止他们的,只有将士们的血肉之躯。 西域联军从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有人冲上城墙了,给西征军这边造成了很大的破坏,但是,这些人就像是大海的一朵浪花一般,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成为了一堆烂泥。 从第三天开始,西域联军登上城头的次数,高达八十余次,可是,每一次都被守城的将士们,杀了回去,而代价就是一个又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甚至连脸都没有看清楚的少年郎,倒在了血泊当中。 他们撑不住了,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而他们之所以还依旧坚守在城头上,是因为他们心中自己都说不清楚的信仰,而这种信仰,是那些将军们带来的。 五月十日,西域联军第一次发起大规模攻城的时候,负责镇守城头的楼船将军姬泽阳,身负重伤,被流箭射瞎了右眼,其麾下五个万夫长,战死了两个,千夫长,死了五个,百夫长死的更多。 五月十一日,瞎了一只眼睛的姬泽阳,不但没有留在临时医院养伤,反而带伤上阵,于当日下午,被敌军的一名将军斩杀,而对方也没有活着走下城墙。 五月十二日,奋武将军易超,接替了姬泽阳的岗位,负责迎敌作战,当天下午,他被三名敌军万夫长,还有多名敌军冲杀到面前,双方鏖战几十回合,易超杀死两名万夫长,还有几十名敌军,最终被最后一个万夫长,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砍掉了脑袋。 五月十三日,抚军将军潘雨辰,击杀两名敌军大将,身受重伤,断了一条手臂,身中八刀,被附近的士卒,拼死营救回来,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五月十四日,西征军副将许凯歌,亲自镇守城头,带兵杀退敌军十余次,轻伤无数,重伤多达六七处,被紧急送往了临时医院。 五月十五日,西征军副将童真,披甲上阵,镇守城头,再次击退西域联军,失去了一支耳朵,还有三根手指,西征军再一次守住了城头。 五天的鏖战,城墙下的尸体,早已经堆积如山,几乎快到城墙的一半位置了,而西域联军在进攻的时候,轻梯都是搭在这些尸体上的。 血流成河,过去或许是一个形容词,可是,在这里,却成为了现实,鲜血真的汇集成河了。 西征军损失惨重,西域联军比西征军的损失还要惨重,他们死伤的人数,是西征军的一倍不止,战死的大将,更是多达十余人,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申屠侯还是没有停止攻城,反而继续加大了攻城力度,在十五号那天,申屠侯甚至亲自披甲上阵,亲自带头冲锋登城,虽然很快被打下城头,可是,申屠侯的这个操作,却极大的鼓舞了西域联军的士气。 蚁军已经不见了,现在战死的都是西域联军的正规部队。 康城的第一道城墙,还守得住吗? ------------------------------------- 十五号晚上。 元帅府。 一场中高层将领的会议就此展开,而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现如今,要不要把镇守第一道城墙的将士撤下来。 就目前而言,康城的第一道城墙,其实已经失去了继续防守的价值了,城墙破损的地方太多了,大部分的墙垛都已经被破坏殆尽,而墙体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这几日,申屠侯除了在正面进攻康城之外,他还派遣了大量的将士,依靠攻城作业车的掩护,开始挖掘城墙,虽然,这种工作做起来,费时费力,而且效果不明显,但是,其造成的危害力,是不容忽视的。 之前,很多将领,以为西域联军攻打康城,只是想收复丢失的疆域而已,应该不会发动毁灭性的进攻,最开始的时候,申屠侯等人可能是这样想的,但是,从最近对方的一系列举措来说,对方似乎放弃收复完整的康城了,他们开始不惜代价的攻城。 建造一座城池的城墙很难,而毁坏一道城墙也很难,但是,再难也有被摧毁的那一天,虽然,这个时代没有飞机大炮,可是,却有投石车,攻城槌这样的器械,在持续不断的轰击之下,康城的这座城墙,已经岌岌可危了。 按照众将领的预计,再有三天,最多三天,第一道城墙就要失守,要么对方从正面冲上去,要么就是墙体倒塌洒进来,与其这样的死守,还不如撤下来,打巷战为好。 “大元帅,我们什么时候撤下来啊,将士们快顶不住了。”失去了左耳,还有左手三根手指的童真,率先开口问道。 童真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殷元魁。 然而,殷元魁没有立即回答童真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汤芮,问道:“第二道城墙修筑完了没有?” 随着殷元魁的话,所有人又把目光投向汤芮,可是,汤芮却摇摇头,说道:“修筑完成与否,我说了不算,要问许参将了。”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投向坐在角落,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许一凡身上。 众将领对许一凡的态度很复杂,说他没做事儿吧,他却做了很多事儿,之前的临时医院,还有各种基建设备,包括现如今他们用的箭矢,都是许一凡弄出来的,可是,要说他做事儿吧,他也没做什么大事儿,每天除了去城头观战,就是待在工地,或者待在自己房间里,既没有上阵杀敌,更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好像他就是来看戏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许一凡确实做了很多事儿,这些事儿初看并不起眼,但是,到了关键的时刻,这些‘小’事儿就凸显出它的作用来了。 比如说升降机,虽然是很简陋,并且纯粹依靠人力的机器,可是,它却在给城头运送兵员,还有各种军备补给的时候,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当然了,升降机主要还是用在了修筑第二道城墙上面。 说起第二道城墙,众人又看不懂了。 相对于传统的城墙,第二道城墙修筑的不伦不类的,从正面看,跟第一道城墙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如果绕到后面看,就会发现,在城墙的后面,有一个坡度很缓的斜坡,众人始终不明白这道斜坡有什么用,不但这些将领们不知道,很多工匠也不清楚。 除了斜坡之外,在城墙的侧后方,还有两个高出城墙的塔楼,塔楼建造的时候粗糙,最多只能容许两到三个人待在里面,其作用是什么,众人看不懂。 最让众人看不懂的是,在城墙的正中间,建立了一个很大的塔吊,是的没错,就是塔吊,这塔吊是用铁打造而成的,光把这些铁疙瘩运送上去,就足足动用了数万人,这个塔吊到底有什么用,也没人知道。 除了塔吊之外,许一凡还让铁匠,铸造了一个类似于流星锤的大铁球,铁球很重,重达上千斤,而在铁球的表面,布满了各种尖刺,这些尖刺的长度,不亚于士卒手里的短刀。 说完了城墙,再说说康城内的情况。 许一凡在让人昼夜不停的修筑城墙的时候,还让人在城内各个地方挖掘地道,这些地道到底挖了 多少,通向什么地方,估计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了。 汤芮知道一些,因为他看过图纸,就图纸而言,现在整个康城的地下,估计都被挖空了,有时候,汤芮走在上面,都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见所有人看向自己,许一凡缓缓地开口道:“第二道城墙,在三天前就已经修筑完成了。” “那为什么不让我们撤下来?”童真火了,猛地站起来,伸出手指,指着许一凡,质问道:“既然城墙已经修筑完成了,为何不告知我等,你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童真的指责,许一凡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说起童真,也很有意思,从许一凡来到康城到现在,童真处处看许一凡不顺眼,处处跟许一凡过不去,又处处被许一凡打脸,说实话,许一凡都不好意思了,童真却依旧不依不饶,似乎,他就是专门为了为难许一凡一般,这人很多人看不懂了。 但是,在殷元魁提出修筑第二道城墙的时候,第一个提出问问许一凡意见的,不是秦之豹,也不是房子墨,而是童真,当许一凡提出在第二道城墙没有修筑完成之前,第一道城墙绝对不能丢,而童真是满口答应下来了。 真正负责镇守第一道城墙,正是童真,姬泽阳、易超、潘雨辰,这三个杂号将军,都是归童真统领的,而且这三个人,是童家嫡系将领的主要成员之一。 现如今,不但童真本人成为了残疾,其麾下的三员大将,两死一伤,活下来的潘雨辰也成为了残疾,想要披甲上阵,估计是够呛了,可是,对于这种损失,童真始终没有抱怨。 此刻,听到许一凡说,第二道城墙在三天前就修筑完成了,他怎么可能不愤怒,如果许一凡在三天前就告诉他们,城墙修筑完成了,潘雨辰肯定不会残疾,许凯歌也不会身受重伤,而童真本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见许一凡不说话,童真盯着许一凡看了好半天,才转过头,看向殷元魁,说道:“大帅,既然第二道城墙已经修筑完成,那第一道城墙可以放弃了。” “童副将所言......” “不能撤!” 就在殷元魁打算同意童真的提议的时候,许一凡却突然开口道。 “为什么不能撤?”童真质问道。 “不能撤就是不能撤!”许一凡也直接回怼道。 “小子,你知不知道,第一道城墙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了,继续防守下去,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你是嫌死的人还不多吗?”童真更加的火大起来,直接吼道。 “三天,再坚守三天,你们就可以撤下来了。”许一凡语气依旧不高不低的说道。 “什么?三天?不可能,最多还能坚守一天。”童真直接摇头说道。 “三天,我需要三天时间。”许一凡看了童真一眼,闭上眼睛说道。 童真看着许一凡,眉头紧蹙,脸皮的肌肉不断的挑动,右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无比的通红,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童真已经到了愤怒的边缘了。 “理由,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别说三天了,我现在就让人撤下来。”童真带着赌气的成分说道。 其他人看着许一凡和童真的争论,都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帮谁说话了,就心底而言,他们还是倾向于放弃第一道城墙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们,许一凡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在童真如此问之后,他们看着许一凡,很想知道许一凡为何还要等三天。 可是,许一凡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失望了,也让很多人愤怒了。 “没有理由!”许一凡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 “小子,你真以为你是陛下钦点的参将,我就不敢杀你了。” “沧啷!” 伴随着童真的一声怒吼,利刃出鞘,一把已经卷刃,出现豁口的炎刀,明晃晃的出现在许一凡眼前,如果不是有人眼疾手快的拦住了童真,估计,童真真的会一刀劈了许一凡。 “啪!” “把刀收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殷元魁,可看到这一幕,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怒吼着。 童真没有理会殷元魁,双眼血红的瞪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就那么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暴怒的童真,对近在咫尺的炎刀,视而不见。 “童真,把刀收起来,这是命令。”殷元魁见两人都不理会自己,再次吼道。 其他人闻言,抱住童真的抱童真,抢刀的抢刀,谁也没想到,一场议事,居然会变成这幅样子。 最终,童真手里的炎刀还是被人夺了下来,但是,童真依旧死死地盯着许一凡,在沉默很久之后,童真大吼一声:“放开老子。” 本来打算放手的几个人,瞬间又抱紧了童真,看着架势,哪里还敢放手啊。 许一凡却缓缓地站起身,走到童真面前,淡淡的说道:“放开他。” 其他人一愣,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童真,最后看向殷元魁,看到殷元魁点头之后,这几人才松开了童真,而童真被松开之后,他并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殴打许一凡。 “许一凡,我告诉你,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天,一个时辰,老子都不守,要守你自己带人去守去。”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守就我守,三天而已,我还是守得住。”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去看童真,更没有理会其他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许一凡走了,童真不说话了,其他将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殷元魁则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谁都没有说什么,但是,众人知道,第一道城墙的防守,肯定还要守,而一旦防守,就意味着,又有无数人会死在那里。 许一凡真的会去守城头吗?他拿什么去守?守得住吗? 这三个问题,成为了所有人心中的问题。 第四百二十八章 死囚 许一凡虽然走了,可是,议事还在继续,所有人都看着殷元魁和童真。 能站在这里的将领,无一不是能征善战之辈,他们自然看得出来,就眼前的情况而言,第一道城墙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了,死守除了扩大西征军的伤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战略性的后撤,保存实力,在第二道城墙继续防守。 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许一凡为什么在第二道城墙建好之后,还要死守三天,这三天的死守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缘由,三军统帅殷元魁,还要大都蔚汤芮,以及监军李承政和不良人库吉,他们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在十多天以前,也就是四月底的时候,许一凡曾经离开过一次康城,他是跟着几个上了岁数的几个老人一起离开的,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清楚,但是,在五天之后,有人回来了,是负责跟着许一凡的亲兵,他回来之后,带走了三千预备军。 根据亲兵所说,许一凡似乎在距离康城大概三百里的地方,安岐国附近发现了什么东西,当然了,安岐国已经被西征军灭掉了,现如今是安岐郡。 这三千人的调动,是需要殷元魁同意的,而许一凡没回来,只是让亲兵告诉殷元魁,能否守住康城,这三千人很重要,尽管殷元魁不清楚许一凡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同意了这三千人的离开。 只是,这三千人在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他们在离开康城之后,就彻底的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只是,在六天之后,许一凡带着几个亲兵回来了,对于这三千人的去向,只字不提。 在许一凡说出还要死守第一道城墙三天的时候,殷元魁猜测,许一凡可能在等什么,而等的人可能就是这失踪的三千人,只是,殷元魁很难相信,三千人对于一支数十万大军而言,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大帅......” 众人见殷元魁不说话,纷纷开口道。 殷元魁环顾一周,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这些人都是跟随他从长安,一路来到西北,从西洲城一路打到这里来的,在这十余天的鏖战当中,每个人都很疲惫,身上充满了萧杀之气,暴戾之气,尽管殷元魁很愿意去相信许一凡,可是,他毕竟是三军统帅,手里掌握着二十多万的将士的生死,还有身后近百万百姓的生死,许一凡可以去赌,但是,他不能。 沉吟良久,殷元魁终于开口道:“秦都蔚。” “末将在!” “许副将受伤了,你接替他,带上驻守第二道城墙。” “末将领命!” “童副将。” “末将在!” “把你的撤下来,但是,留一部分将士,协助许参将。” “大帅......” 童真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殷元魁那不容拒绝的表情之后,他还是重重的一抱拳,说道:“末将领命!” “老汤。” “末将在!” “既然第二道城墙已经修筑完成了,那就开始着手安排这些徭役和工匠们后撤。” “撤往哪里?”汤芮问道。 殷元魁沉吟片刻,说道:“西洲城。” “这......” 众人闻言,顿时脸色一变,这个决定,看似轻描淡写,可是,其中透露出现的信息可不简单。 这近百万的徭役,后撤是肯定的,毕竟,他们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但是,就算后撤,以大可不必直接撤到西洲城吧。 在康城后方,还有好几个大型的城池,完全可以把他们撤到这些城池里面,没有必要一下子撤那么远啊。 似乎是看出了众将领心中在想什么,殷元魁直接说道;“康城的位置很特殊,其特殊性不亚于我们大炎的玉门关,这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如果康城丢了,那么后方大大小小的城池,虽然依旧能坚守,但是,肯定守不住多久,我们总不能一边打,一边撤吧,我们可以急行军,这些百姓能吗?” 众人闻言,点了点头,明白殷元魁是什么意思了。 康城,确实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玉门关是中原西北的门户,那康城就是西域人的门户,在西征军连下六国的时候,打的最惨烈,西征军付出代价最大的,就是攻打康国的时候,死伤人数是之前的一倍不止,而之所以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攻下康国,就是因为康城对西域,对西征军都极为的重要。 如果拿不下康城,那之前殷元魁他们打下的几个王国,随时都可能被西域人抢夺回去,而只要拿下康城之后,那西征军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进可攻,退可守,是西域和大炎的咽喉所在,而这也是为什么,西域联军开始跟西征军作战的时候,要不惜代价的拿下康城。 一旦康城丢了,后面的城池,根本不可能挡住的西域联军的五十万大军,就算暂时能挡住,也维持不了多久,所以,在现在这种康城很可能会丢失的情况下,率先把百姓迁移到西洲城去,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想通了这一点儿,众人也就没有什么疑问和意见了。 “可是,大帅,许参将哪来的人镇守城墙啊?”童真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呵呵...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有人,而且不比你的少。”殷元魁还没有说话,汤芮就笑着说道。 “嗯?” 童真闻言,顿时愣住了,疑惑不解的看着汤芮。 “童副将,你忘记了,他手里有三千死囚,还有八千俘虏。” “那也不够啊,这满打满算,也才一万二的人马,怎么可能抵御申屠侯那个杀才的猛烈进攻。” “还有两万蚁军。” “还是不够啊。” “不是还有你的三万人马吗?”汤芮又说道。 “喂,老汤,你这就不地道了,我手下的十万兵马,打到现在,拢共就剩下三万多点,你难道让我陪着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胡闹?”童真连忙反驳起来。 “三万?这话你忽悠别人可以,千万别忽悠我,你手下至少还剩下六万人,镇守城墙的,除了你的人马之外,还有许凯歌的八万人,以及在场其他将领的五万人,难道这些天,就你的人死了,其他的人都没死?” 面对汤芮的质问,童真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作为统军的将领,不可能对自己麾下的兵力不清楚的,汤芮说的没错,从四月底,双方交战开始,为了镇守康城,前前后后,投入了近二十万的兵力。 当然了,这些人不是一股脑的全都涌上城头,而是相互交叉替补上去的,其中动用兵力最多的,就是童真了,其次,就是许凯歌和其他将领的人,而这些人当中,损失最重的还是童真了,军队伤亡差不过过半了,但是,也并没有真的伤亡过半,他手下还有六万的军队,虽然其中有不少伤兵,但是,这些人都是可以直接作战的。 “你的人撤下来一半,留一半。”殷元魁最终一锤定音道。 “大帅......” 童真不乐意了,可是,殷元魁却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而是说道:“这是我的命令,怎么,你想抗令不成?” “末将不敢!”童真一脸委屈的说道。 殷元魁见状,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进来了。 “启禀大帅,西洲刺史封智鑫带着八千人入城了。” “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殷元魁直接问道:“封刺史来做什么?还有,那八千人是什么人?难道是西洲城的守备军?” “回大帅,封刺史来康城做什么,小的不知,不过,那八千人不是守备军,而是...而是...” “是什么?”汤芮见士卒吞吞吐吐的,连忙追问道。 “是八千囚犯。” “囚犯?” ∑(っ°Д°;)っ 众人又是一愣,这一下,他们是彻底的懵圈了,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封智鑫带着八千囚犯来康城做什么。 “封刺史现在在何处?”殷元魁沉吟片刻,起身问道。 “在校武场,另外,许参将也在校武场。” (?"? ?)?"(???︿???) 殷元魁和汤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恍然,封智鑫此刻不在西洲城,却跑到这里来,肯定是许一凡搞的鬼。 想到这儿,殷元魁酒说道:“走,去校武场看看。” 说完,他就率先走出房间,其他将领见状,面面相觑一番,也跟着走出了房间,前往校武场。 ------------------------------------- 校武场。 此刻, 已经是入夜时分,很多人都已经开始短暂的休息,而之前灯火通明的第二道城墙附近,大部分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在收拾残局。 校武场还是那么的宽敞,但是,此刻,在校武场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分为四部分,一部分只有三千人,还有一部分则是有八千人,还有一部分是两万人的蚁军,除此之外,还有八千人矗立在人群当中,只是相对于其他人,这八千人就狼狈的多了,不但手上戴着镣铐,脚上也带着镣铐,八千人被一根绳子像串糖葫芦一般穿着。 原本应该是漆黑一片的校武场,此刻却灯火通明,而在点将台上,却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身穿一身白色甲胄的许一凡,另外一个,则是风尘仆仆,略显狼狈的中年男人。 男人大约六十多岁,皮肤黝黑,身穿一席藏青色的儒衫,留着山羊胡子,两鬓斑白,看起来像是一个富家翁,又像是教书先生,但是,他的真实身份,确实西洲刺史。 没错,他就是封智鑫,今年四十八岁,两榜进士,先帝在位的时候,他就已经到西洲任职,在西洲一待就是几十年,官职也做到了外放大臣的极致,成为一洲的刺史。 只是,四十多岁的人,看着却像是六十多岁的人,未老先衰,看着就让人心疼。 一方面是因为西北这边的环境气候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最近这些年,大炎一直在跟西域作战,西洲是直接面对西域的大洲,而他又是西洲的刺史,很多事情都需要操心,尤其是在后勤方面,心力交瘁,出现这种情况,也很正常。 “许参将,你要的人,我可给你带来了啊。”封智鑫看着一声戎装的许一凡,笑着说道。 许一凡看着精神萎靡的八千人,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着封智鑫说道:“不是说好的一万五千人吗?怎么才来了八千人?” 似乎早就知道许一凡会这么问,封智鑫笑着解释道:“我知道康城战况危机,这八千人是体质最好的,都是死囚,剩下的七千人,已经在路上了,后天,最迟明天就可以抵达康城了。” 听完封智鑫的解释,许一凡这才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封智鑫的解释。 见许一凡不说话了,封智鑫却主动问道:“许参将,不知道你要这么多死囚做什么?这些人可都是身犯死罪啊,一旦让他们逃脱了,我的乌纱帽丢了事小,将军你可就要......” 话并没有说完,但是,其中的含义,却十分明显了。 擅自把死囚带出来,这本身就是大罪,如果这些死囚在逃脱一二,那作为亲手操办这件事的封智鑫,肯定是要承担罪责的,当然了,首当其冲的还是许一凡这个领头人。 “封大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封智鑫看着许一凡,强忍着没有翻白眼,心说:你是皇帝钦点的参将,又有不良人给你撑腰,你当然不怕了,可是,我要啥没啥,没人给我撑腰啊,你不怕,我怕啊。 似乎是看出了封智鑫在想什么,许一凡却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封智鑫的肩膀,说道:“封大人,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尽管放心,我保证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跑得掉的。” “若如此,自然最好不过了!”封智鑫讪讪的说道。 许一凡也没有在解释什么,因为殷元魁一众将领已经过来了。 殷元魁走上前,先是跟封智鑫寒暄了几句,其实,殷元魁和封智鑫并不熟,只是,殷元魁是统领西征军的统帅,来到西北之后,自然要跟封智鑫这个一洲刺史打交道的,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只是,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很少,大多数都是通过手下人,彼此联系的。 在寒暄一番之后,殷元魁这才得知,早在十余天前之前,也就是西域联军开始攻城的第二天,封智鑫就接到了许一凡、朝廷,还有不良人三方的命令,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西、凉、沙,三洲之地的死囚,全部集结起来,送往康城。 如果只是许一凡的命令,封智鑫可以选择无视,可是,还有朝廷的旨意和不良人的命令,封智鑫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怠慢,在短短数日的时间内,他就聚集了一万多的囚犯,而眼前这八千囚犯,全都是死囚。 越是贫瘠的地方,越是混乱的地方,铤而走险的人就越多,而这些人往往犯下的罪过,都是死罪,三洲之地,才聚集了八千死囚,其实不算多,而之所以不算多,是因为砍了一部分人的脑袋。 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殷元魁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 封智鑫接到的许一凡的命令,这肯定是真的,而不良人的命令,肯定也是真的,因为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他有直接动用不良人的权利,至于朝廷的旨意嘛,殷元魁猜测,可能跟慕容濉有关。 “许参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殷元魁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看着殷元魁,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大帅,你觉得康城守得住吗?” 殷元魁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只是,不等殷元魁说话,许一凡就直接开口说道:“其实,守不住,就算守住了,这里也会变成一座空城,这一点儿,大帅心里是清楚的。” “既然你明白,为何还要如此?”殷元魁反问道。 “守不守得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守,愿不愿意守的问题。” 殷元魁看着许一凡,微皱的眉头变得紧蹙起来。 “我知道你们想守,也愿意守,可是,为了更大的利益,不得不思考撤兵的事情,你们怎么想的,我不去管,但是,我肯定是要守在这里的。” “你拿什么守?就靠这些人?”殷元魁开口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殷元魁,表情无比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是的,就靠他们。” “呵呵......痴人说梦。”殷元魁还没有说话,童真开口了。 三千军队死囚,八千俘虏兵,还有两万蚁军,最多再加上现在的这八千死囚,满打满算,也就四万人,看似很多,可是,他们要面对的是西域四十多万的军队,别说正面作战了,就是这些人,一人一泡尿,都能淹死他们,守?拿什么守? 要知道,眼前这些人的素质和作战能力,根本无法跟正规军媲美的,说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也不为过,别说三天了,估计一天都守不住。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请你们去死 “童副将,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许一凡看着童真,突然说道。 “哦?打赌?赌什么?”童真不以为然的回道。 “就赌我能否坚守三天,只依靠这些人。” “好!” 童真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不过,答应完之后,他又问道:“若你输了如何?” “若我输了,许某的这颗项上人头,就交由童副将。” “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好家伙,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却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上一次,他初到康城的时候,就当众立下军令状,而赌注就是他的人头,那一次,他赌赢了,现在,又要开赌,赌注还是他的项上人头。 “我要你人头作甚?”童真本来是想答应的,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拒绝道。 “哦?莫非童副将不敢赌?”许一凡激将道。 “有何不敢,我只是怕你小子到时候不认账,而且你毕竟是陛下钦点的参将,我可无权取你首级。”童真怼道。 许一凡闻言,却没有辩驳什么,直接说道:“我只问一句,童副将敢不敢赌?至于说取我首级的事情,不劳童副将担忧,若我赌输了,许某当自刎于众军之前。” “好,既然你小子敢赌,我又有何不敢,不就是赌命嘛,你输了,我取你首级,若你赢了,童某的这颗脑袋,也交由你处置便是。”童真在许一凡的一再激将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童副将,慎重啊。” “童将军,再想想。” “万万不可啊。” “......” 随着童真的答应,周围的众人纷纷劝解起来,童真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许一凡。 然而,许一凡却并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着童真,摇摇头,说道:“童副将,我输了,我的人头归你了,但是,你输了,我不要你的人头,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儿,如何?” “何事儿?说来听听。” 童真闻言,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紧蹙着眉头,一脸警惕的看着许一凡,他又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货,赌注如此的不对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说不定,许一凡让他做的事情,会很难,比如说谋逆,毕竟,许一凡是叛将许淳之子。 似乎是知道童真在担心什么,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放心吧,童将军,我让你做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谋逆之类的事情,与国与法,都合情合理。” 说到这,许一凡勾了勾嘴角,嗤笑道:“莫非,童副将怕了,不敢赌?” “哼!” 童真冷哼一声,朗声道:“赌就赌,千万别输了不认账啊,在场的各位可要给我们作证啊。”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毕竟,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但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除了默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至于说什么作证之类的,那就算了。 见众人不说话,童真也不在意,而是挑衅的看着许一凡,说道:“既然是打赌,那我可要把我的人马撤下来了,一个不留哦。” 许一凡却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说道:“童副将与第二道城墙镇守,帮许某掠阵即可。”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说完,这一大一小两个将领,居然握住了彼此的双手,根本没有把大元帅殷元魁,还有刺史封智鑫等人放在眼里,这让二人感到很无奈。 殷元魁看到两个人这样,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正因如此,他反而愈发的好奇,许一凡到底有什么底气,敢用不到四万人的杂牌军,去镇守城墙三天,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殷元魁对许一凡可是有一定了解的,这小子绝对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既然他敢和童真对赌,那肯定有很大把握的,手中肯定有底牌的,只是,不知道这底牌是什么。 在和童真约定好之后,许一凡就看向殷元魁和封智鑫,说道:“大帅,封大人,那我开始了。” “嗯?” 众人又是一愣,不过,殷元魁还是点点头,说道:“开始吧。” 说罢,他就朝旁边站了站,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走到一边,期待着许一凡接下来的表演。 许一凡也不客气,从旁边拿来了一个大喇叭,习惯性的拍了拍,然后,他上前一步,看着在火把照耀下的一众将士,许一凡拿起喇叭,大声的喊道:“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相对于之前,几十万大军的呐喊声,这不到四万人的呐喊声,就显得气势不足,不但气势不足,而且还参差不齐,稀稀拉拉的,听得一众将领不停的摇头。 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并没有任何的不满,而是开始讲话。 “某乃许一凡,字安然,是西征军的参将,官职不高,区区正五品而已,在你们这些人当中,可能有比我官职还高的人,也有的人杀过比我官职还高的官员,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你们站在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命就不再是你们的了。” “你们当中有违反了军纪的死囚,有被抓获的俘虏,有命比草贱的蚁军,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掉脑袋的死囚,你们是什么?你们就是一群垃圾,一坨狗屎,人人都唾弃,人人都可以践踏的垃圾而已。” 这番话一出,站在点将台的上一众将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这话可不怎么好听啊,不但不好听,反而很难听,不管是军队的死囚,还是蚁军,亦或者是那些俘虏,虽然他们也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些人,但是,也从来不会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在这个时代,人们把名声看的往往比生命还重要,这不单单是文官的特权,也是武将,更是百姓做看重的东西,可是,这些东西,却被许一凡直接给否决了。 “哗......” 果然,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现场出现了骚动,三千死囚,还有八千俘虏,他们还好,因为他们跟着许一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骚动最大的还是两万蚁军和八千死囚。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这句话很难听,你们听了很不爽,想打我,甚至想杀了我,呵呵......” 许一凡笑了,一边笑,一边继续说道:“我能理解,也能感同身受,但是,这就是事实,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罪人,你们都是该死之人,可是,你们这群该死之人,却没死,而那些不该死的人,却死了,转过头看看吧,看看你们身后的城墙,在那道城墙上,这些天死了多少人,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 “当然,你们也可能不清楚,那我告诉你们,自四月二十九号到今天,在那道城墙上,一共死了八万四千六百九十三人,自去年第二次西征开始,炎军死了二十三万八千九百四十七人,自前年,第一次西征开始,炎军一共死了四十五万三千三百五十二人,自大炎王朝建立以来,西北死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肯定很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可是他们就是死了,他们不想死,也不该死,可是,他们死了,他们为什么会死?他们凭什么要死?有没有能告诉我?” “......” 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然而,更多的还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在黑夜里,身穿白色甲胄的少年。 “西北三洲,人口不过区区百万户而已,却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 “因为想要过的更好一些,不想被他人掠夺、剥削,更不想被人随意的蹂-躏,因为他们是在保卫你们,还有西北三洲的百万户的百姓,他们为谁而战?” “是为了大炎王朝吗?还是为了朝廷吗?还是为了中原?” “都不是,他们是为了自己而战,也是为了西北三洲的百姓而战,因为在西北三洲就是他们的家乡,那里有他们的亲人,有他们的爹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有他们的兄弟姐妹,为了这些人,他们前赴后继,慷慨赴死,而你们呢,你们这些活着的人在做什么?你们又做了什么?” “作为军人,做不到令行禁止,该罚,也该死,因为你们抛弃了那些跟你们并肩作战的袍泽;作为百姓,你们不该罚,却该死,你们吃的粮食,穿的衣服,住的房子,耕种的土地,都是一代代将士,用鲜血换来的,你们珍惜了吗?没有!你说你们该不该死?啊?!”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但是,有很多人都低下了头颅。 “西北贫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朝廷没能让你们过上富裕的生活,那是朝廷的腐朽,可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过的你们还贫苦的人,大有人在, 朝廷都没有放弃你们,这些将士们都没有放弃你们,你们凭什么放弃自己,你们有什么资格放弃自己?” “你们当中,有很多人都双手沾满了鲜血,那是谁的血?是你们袍泽的血,是兄弟的血,是你们亲人的血,你们还配活着吗?” “杀人,谁不会杀人啊,谁不敢杀人啊,可是,杀自己人不算本事,有本事你们去杀敌人啊,窝里横不算本事,在敌人面前横,那才是真的横,才是真的本事。” 校武场四万人沉默了,点将台上的一众将领沉默了,不远处,听到动静,前来围观的徭役们沉默了,所有人都沉默了。 “西域联军来了,为何而来?因为我们打到他们家里来了,所以他们来了,来了多少人?不多,区区五十万人而已,现在,康城岌岌可危,城破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有人说,反正是抢来的地盘,大不了还给人家好了,撤兵呗。” “呵呵......哈哈......” 许一凡站在点将台上,放肆的大笑,这笑声之刺耳,让人不但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很可怕,很可畏,充满了讽刺、鄙夷的味道。 “撤兵?用四十余万将士的性命换来的疆土,说放弃就放弃了,你们还是人吗?你问问朝廷答不答应,问问西征军的二十余万将士答不答应,问问西北三洲的百姓答不答应,再问问那些客死他乡,连尸首都没有的将士们,问问他们答不答应,然后,你们再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它答不答应?” 振聋发聩的一番灵魂质问之后,许一凡环顾一周,继续说道:“许某乃孤儿,从小住在坟冢,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三年前,我离开家乡,去往了你们很多人都听过,也向往过的东海城,没错,就是那个富甲天下银如海的东海城,在那里,我成为了一名商人,拥有了万贯家财,成为了,你们人人羡慕又痛恨的人。” “十七个月前,海洲沦陷了,五个月前,我接到了圣旨,一个半月前,我来到了这里,我不是武将世家出身,我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可能,你们很多人,已经知道,我是许淳的儿子,许淳是谁?” “大炎王朝最大的叛将,十五年前,京城的玄武叛乱就是他一手导致的,谋逆是什么罪?夷九族的大罪,许淳该不该死?我该不该死?你们该不该死?” “该死!” “我们都该死,可是,我们该如何去死,是被五花大绑,被押到菜市口,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下,被刽子手砍死,还是选择其他的死法?” “以前,你们没得选,现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你们的面前,可以让你们选择如何去死。” “没错,就是战死,你们没办法选择自己如何生活,也没办法选择如何死亡,你们没得选,那我帮你们选,究竟是选择在万众唾弃的目光当中,屈辱的死,沦为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狗熊,还是成为人人敬仰的英雄,你们自己选,如果想当狗熊的,可以走,我不拦着,松绑!” 随着许一凡一声令下,那八千死囚的镣铐、绳索被解开,但是,八千人,却无一人离开,他们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既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许一凡。 “有人要走吗?” 没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好,看来你们还算是个男人,都不想成为狗熊,很好!” 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环顾一周,再次上前一步,丢到手里的喇叭,猛然大喝道:“许某,替西北三洲,百万的百姓,请在场的诸位去死,你们可愿意?” 相对于用喇叭来传声,许一凡这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却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在四万杂牌军的耳边,回荡在西征军全体将士的耳边,也回荡在百万的徭役耳边。 “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 在一番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人开口了,大声的吼着愿意,一个人吼出了愿意,就有更多的人跟着吼出了愿意。 起初,声音并不大,也不整齐,可是,随着开口的人越来越多,声音逐渐变得洪亮起来,也变得整齐起来,这群称不上军人的军人,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军人的气魄,也展现出了男儿的血性。 “明天,你们就要登上城头,跟敌军作战,你们会死,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 “好!” “既然你们愿意,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只有三万九千零一人,而我们面对的,是四十万的西域联军,需要固守五天,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能不能做到?” “能!能!能!” “那好,抬兵器!” 随着许一凡的一声令下,有人搬来的打量的甲胄、枪矛、刀剑,随意的放在地上。 “拿起你们面前的兵器。” 三万九千人,整齐而有序的去领取兵器,寂静而无声。 童真等将领发现,这些人领取的军备,是西征军最好的一批军备,清一色用钢铁打造的铠甲,用上好工艺锻造的刀剑,海量的弓弩...... 这些军备,是三天前,从后方送到康城的,为了运送这一批军备,后勤部队死了一千多人,而累死的徭役就有数千人,至于累死的牲畜,更是不计其数,而这批武器不是朝廷给予的,而是从遥远的东海城送来的,它们出自东兴工厂。 夜凉如水,冷风习习,吹拂的火把,不停的颤抖,没多久,这支杂牌军,就穿戴整齐,摇身一变,成为了一支正规军。 “握刀!” “嚯!” “拔刀!” “嚯!” “从即刻起,你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炮灰营,你们每一个人都是炮灰,而我也是你们当中的一员,也是炮灰,请握紧你们手中的炎刀,我与你们一起去送死,要让这群西蛮子看看,炎朝还有人在,西北还有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汉子在,我们要让这些西蛮子看看,什么叫炎刀。” “战!” “战!战!战!” “登城!” 元符十六年,五月十五日,深夜,一支由各种该死之人组成的炮灰营,在这个乱世当中,在康城这个异国他乡之地,描绘出了他们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三万九千零一人,成功的载入史册,他们成为了西北人的骄傲,成为了后世之人敬仰的英雄。 他们该死,也去死了,他们去送死了。 第四百三十章 第一日 看着这支临时组建的炮灰军,看着跟着一众将士离开的许一凡,点将台上的众将领,纷纷沉默了。 许一凡那一番灵魂质问,让这些征战沙场的将领,既感到自豪,又感到羞愧,他们甚至觉得,不但这群人该死,他们也该死,一将功成万骨枯,能够成为将军的人,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站起来的。 当许一凡最后丢到喇叭,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我请你们去送死,更是让这群将领,心潮澎湃,又深深的感到一种悲凉,甚至是悲怆的感觉。 死,对于这些常年在沙场作战的将领而言,并不陌生,也并不害怕,可是,想要近四万人去送死,而且还是在他们明知道会死的情况下,依旧选择去死,这很难困难,一般人很难做到,至少,在场的这些将领,没有人能做到,包括他殷元魁。 当然了,这近四万人当中,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想去送死,答案是否定的,但是,在刚才的情况下,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想与不想,他们都得去送死,因为他们没有退路可言。 既然不能堂堂正正的活着,那不如轰轰烈烈的去死好了。 这一次,许一凡把人性和人心展现的淋漓尽致,也发挥的淋漓尽致,更是运用的淋漓尽致。 “有此大军,康城安也,有此大军,是西北之幸,朝廷之幸,大炎之幸也!”西洲刺史封智鑫眼神明亮,挺直了腰杆,感叹道。 众将领闻言,纷纷点头,这确实是炎军之幸,西北之幸,朝廷之幸。 “有此将领,炎军必将无敌!”封智鑫又说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封智鑫看向殷元魁,而殷元魁也看向封智鑫,重重的点点头,喃喃道:“这是我大炎最大的幸运!” 不过,殷元魁毕竟是殷元魁,作为大将军,又是西征军的统帅,他深刻的知道,炮灰营的人,无论是从兵力上,还是作战能力上,亦或者是装备上,都无法和西域联军匹敌,士气是有了,但是,光有士气是不够的,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童真听令!”殷元魁收敛心神,开口道。 “末将在!” “既然你和许参将有赌约在前,你的人可以撤下来,他们也需要休息一番,但是,在接下来的三天,不,五天时间里,你随时准备顶上去,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守住五天。” “末将领命!” 这一次,童真没有反对什么,赌约不赌约的,已经不重要了,活着才重要,不管多么该死的人,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秦之豹听令!” “末将在!” “你带十万将士,固守第二道城墙,如若第一道城墙失守,务必第一时间支援。” “末将领命!” “房子墨听令!” “末将在!” “把所有能用的守城器械,全部送到城墙上,另外,召集工匠,昼夜不休,制造更多的器械出来。” “末将领命!” “汤芮听令!” “末将在!” “你着手安排百姓的撤离,率先把百姓,还有重伤之人,送往西洲城。” “得令!” “另外,告诉许睿慈,限他在三日之内,把后方的叛军肃清,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务必保证粮道的安全,如若他做不到,就地正法!” “末将领命!” “......” 伴随着一道道将令下达,所有将领都开始行动起来,而殷元魁看着城墙的方向,说了最后一句话:“吾,誓要与康城共存亡!” “得令!” 这一刻,没有人再提撤军之事,也无人觉得殷元魁这么做有何不妥。 当许一凡质问那些该死之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质问他们呢,先不说撤离康城意味着什么,会失去什么,单单只说,他们撤退之后,那些死去的将士能否答应。 没有什么比死,更有说服力! ------------------------------------- 坚守城墙无数日的将士,在这个深夜,全都被换下来了,而接手守备工作的是炮灰军。 尽管,在之前,他们已经知道了这场攻受大战十分的惨烈,可是,当他们登上城头的时候,才真正的感受到了这场战役的惨烈程度。 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就不去多说了,单单是这城头之上,一片湿滑,目之所及,除了一片漆黑之外,更多的还是一片黑红色,城墙原本的颜色,早已经看不清楚了,现如今看到的,全都是被鲜血浸染,浸透的颜色。 走在城墙上,要无比的小心,因为城墙上还有鲜血没有干涸,军靴踩在上面,可以清晰的听到酷嗤酷嗤的声音。 许一凡上了城墙最后,并没有大马金刀的坐下,而是开始安排任务,而在安排任务之前,他首先要知道这些人都会什么,擅长什么。 三万九千人,许一凡选了四个万夫长,这不是他亲自挑选的,而是让这些人自己毛遂自荐,或者推荐出来的,他们分别是:朱炎、马正业、韩宽、罗老二。 朱炎原本是西征军的一个杂号将军,是在西征军攻打下白莲佛国之后,加入到西征军当中的,之前,作战十分勇猛,不过,脾气也无比的暴戾,嗜杀成性,而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在攻打康国的时候,就因为不遵从调令,导致其麾下五千将士出现重大伤亡,若不是念在他之前杀敌有功的份儿上,单单一个不听将令,就要被砍头的,虽然没有砍头,不过,也从一个将军贬为了校尉。 在成为校尉之后,又因为军中饮酒,当值期间留宿青楼,还有公然强-暴女俘虏,直接被抓了起来,本应该直接处死的,但是,朱炎是先帝时期册封的杂号将军,想要直接处决他,有些棘手,就只是把他关在了死牢当中,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才被放出来。 放出来之后,朱炎也没有改变多少,尤其是对许一凡的调令不怎么上心,听不听全看心情,被许一凡狠狠地收拾了几次之后,变得无比的老实起来,时刻跟随在许一凡身边,至于许一凡是如何收拾他的,外人不得而知,也不重要。 朱炎在排兵布阵上很有造诣,比大部分的杂号将军都要好,如果不是其出身不好,其实,他还可以再往上走一走,而朱炎成为万夫长,也很正常,而许一凡给他的任务,就是在天亮之前,研制出如何防守,如何应对西域联军的冲锋。 马正业是西域人,不过,很早之前,他是在西洲生活的,后来,回到了西域,成为了一名土匪,专门干着杀人越货的勾当,在殷元魁西征的时候,他和他的人被西征军给俘虏了,因为其一直不肯配合,而在各种器械使用上,很有造诣,才能一直活到今天。 如果说朱炎是仗着自己有功劳在身,才敢嚣张跋扈的话,那马正业就是仗着自己的才能,不断的挑衅西征军,可偏偏像他这样的人,居然没有死,不得不说是个奇迹,而且这个人在俘虏当中,也很有威望。 在被许一凡放出来之前,就被许一凡单独给拾掇了一番,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是,他是被许一凡的手段给震慑到了,也吓到了,出来之后,看许一凡的眼神,就像耗子看到猫一般,要有多听话,就有多听话,而许一凡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把现有的各种守城器械,能修缮的尽快修缮,不能修缮的,也要物尽其用,而这些器械放置在什么地方合适,放在什么地方才能发挥最大效果,都是马正业来负责的。 韩宽是蚁军的将领,大炎人,却是马匪出身,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是一名悍将,也是一名猛将,而他的任务就是正面跟西域联军作战,毕竟,三万九千人有两万蚁军,蚁军才是中坚力量。 至于最后这个罗老二,他是一个修行者,也是一个武夫,其到底是大炎人,还是西域人,亦或者是北蛮人,不得而知,武道境界是大宗师,而修行境界是佛门五品方丈境中期。 罗老二本来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他绰号老二,还有个外号叫铁拳罗汉,跟西域的邪僧恶头陀是生死之敌。 罗老二以前是武夫,天赋很好,早早就成为了大宗师,在西北一带,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是,一直未能突破瓶颈,就远走西域,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还是另有机缘,他既然走上了修行之路,成功的习会了佛门的功法,在修行路上,也是一骑绝尘。 不过,罗老二真正的成名,还是在西域,跟西域三大邪僧之一的恶头陀,交手多次,却始终被对方压制住,稍逊一筹,而老二这个称谓,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最后一次跟恶头陀交手,还是在八年前,据说罗老二在那一战当中,身负重伤,不得已逃回了中原,然后就音信全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 说他沦为了废人,还有人说他皈依佛门,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事实上,他在受伤逃回中原之后,刚进入西洲城,就被不良人发现,然后给强行抓捕了,这些年,一直被关在西洲不良人的死牢当中,这一次,如果不是许一凡,他可能真的要在死牢里老死了。 对于罗老二的真名叫什么,许一凡没兴趣,而许一凡给他的任务也很简单,作为这支炮灰营当中的高武存在,而且还是佛武双修的高武,他的任务就是管理、调配炮灰军当中的所有武夫和修行者,应对紧急情况。 任务都安排下去了,众人在四个万夫长的安排下,开始忙碌起来。 墙头已经破烂不堪,之前守城的将士,已经进行了简单的修缮,但是,许一凡还是要求他们,再次进行修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许一凡是清楚的。 ------------------------------------- 时间就像流沙,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逝着。 一夜的忙碌很快过去了,在到了黎明之前的一个半时辰,火头军送来了饭菜,饭菜很好,肉管够,饭管饱,甚至还有酒。 在吃完饭之后,许一凡让众人休息一个时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苦战,而许一凡却没有休息,而是穿着铠甲,巡查着城墙的每一个地方,确保每一个地方都安排完善,才放心下来。 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就是日月交替的时候。 卯时二刻(早晨六点),当黑夜褪去,第一缕光亮缓缓地从东方亮起的时候,许一凡已经在城头上站了一个时辰了。 西北的夜晚是寒冷的,露水很重,洁白如雪的白袍上,已经挂上了一层水雾,而伴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这些挂在铠甲上的露珠,散发出光彩夺目的光芒,煞是好看,而许一凡拄刀而立,紧抿着嘴唇,静静的看着城墙外,不远处的敌军大营。 在炮灰军休息的时候,敌军大营已经开始埋锅造饭,而当日出东方的时候,他们已经用餐完毕,开始集结起来。 “呜呜呜......” “咚咚咚......” 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了,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响亮的号角声,还有擂鼓声响起,意味着,新一轮的攻防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这一战下去,这三万九千人,有多少人倒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没有人知道,但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 “擂鼓!”许一凡看着正在集结,整装待发的敌军,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擂鼓声响起之后,原本还在熟睡的众人,纷纷醒来,醒来之后,都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武器,然后,茫然四顾。 恐惧,是人的本性,尤其是看到城墙下那黑压压的一片敌军,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当他们焕然四顾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众人,拄刀而立的白袍将军的时候,他们惊慌和恐惧的情绪,逐渐的变淡,一股豪气没来由的浮现出来。 人人都渴望成为英雄,可是,真正能够成为英雄的,只有少数人,其实,很多人都是可以成为英雄的,为何他们无法成为英雄? 答案很简单,他们缺少一个标杆,缺少一个主心骨,这种情况,在军队尤为突出,一支军队的优劣,往往取决于统领他们的将领,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正是这个道理。 一个优秀的将领,不管多么稀烂的一支军队,哪怕是军心涣散的军队,只要他出现,那就能迅速的稳固军心,不用他做什么,甚至都不用他说什么,只要他站在那里,就会给众军带来莫大的信心,而此刻的许一凡,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从未带过兵,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却能给近四万人的军队,带来莫大的信心,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迹,然而,这奇怪吗? 好像并不奇怪,因为他是许一凡啊! 炮灰军在醒来之后,就迅速的各就各位,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准备迎敌作战,既然退无可退,那便战吧! 许一凡没有转身,甚至都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敌人的动向。 很快,敌军已经集结完毕,开始行动了,大批的敌军,开始向着康城奔来。 起初,他们的步伐不急不缓,可是,随着不断的靠近城墙,他们的步伐逐渐加快,从慢走到快走,从快走再到小跑,再由小跑,变成了冲锋。 “杀!” 伴随着一声声怒吼,敌军开始冲锋了,而战役打响了。 一千米,许一凡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八百米,许一凡还是没有下达任何指令。 六百米,许一凡依旧没有下达指令。 当敌军距离城墙只有五百米的时候,许一凡终于有动作了。 只见,许一凡缓缓的挺直身体,然后,猛地拔出炎刀,吼道:“掷!” “轰轰轰......” 伴随着许一凡的一声怒吼,在城墙下的近百具投石车,开始了疯狂的投射石头。 石头还是原来的石头,只是,这些石头不再是黄褐色,而是漆黑一片。 随着投石车的不断抛射,大量的石头被抛射出去,砸在冲锋的敌军中间,每一块石头的落下,都会造成不小的伤亡,出现一个短暂的空白区,只是,敌军太多了,一块石头造成的空白区,很快就被后面的人填补上了。 投石车疯狂的抛射着,而敌军也疯狂的冲锋着。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第一轮的投石车的抛射距离,设定的就是五百米,而第二轮是四百五十米,第三轮是四百米,每一轮的投射,都减少五十米。 在经过了五轮的投射之后,投石车维持在三百米的射程,不断的抛射,而许一凡则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射!” “咻咻咻......” 大量的箭雨,铺天盖地的朝敌军疾射而去,箭雨还是箭雨,只是,箭矢从普通的弓箭,变成了火箭。 漫天的箭雨,就像是流星雨一般,迅速的射向敌军。 冲在最前面的是身着布甲的步卒,这些火箭落在他们当中,犹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许一凡并不是依靠火箭御敌,而是用火箭,点燃了之前抛射出去的石头。 一颗,两颗,三颗...... 一颗又一颗被淋上松油的石头,迅速被点燃,在三百米的地方,形成了一道一米多高的火墙,使得敌军的冲锋,就此被阻止,止步不前起来。 第四百三十一章 暂时击退敌军 距离康城大约三里的地方,是西域联军先锋营的大营,申屠侯就站在房楼(类似于瞭望塔的建筑)之上。 申屠侯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五十多岁的人,这种年纪,放在现在,那只是算是中年人而已,但是,在这种平均人的寿命在五六十岁左右的时代,五十多岁的人已经算是高寿了。 当然了,有两种人除外,一种是武夫,一种就是修行者,他们的寿命普遍要比普通人长很多,不过,这都无关紧要。 申屠侯身材高大,满脸的络腮胡子,皮肤黝黑,典型的西北人的样貌,在今日集结大军的时候,申屠侯就发现了康城守军的不同寻常。 城墙还是那座城墙,只是守军的将领换了个人,炎军的铠甲,一般士卒都是黑色的铠甲,或者淡红色的,而将领一般都是红色的铠甲,红色意味着火焰,而火焰又象征着大炎王朝,很多人喜欢把炎军称之为红甲军,或者火头军,前者是说炎军的军装的颜色,而后者则是带着浓浓调侃的意味了。 许一凡那一声白色的铠甲,出现在城头的时候,格外的显眼,想不看到都难,但是,因为距离较远,申屠侯也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敢在两军对垒的时候,身穿如此显眼的战袍,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家伙脑袋被门夹过,是在作死,也是在找死,再说的直白一点,这家伙就是一个装逼犯;要么这家伙有很足的底气,才敢穿这种战袍。 申屠侯作为一个军中老将,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不敢对方是否有名,也正因如此,他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康城负责守城的将领换成谁了,申屠侯不清楚,按照他对西征军的了解,能够镇守城墙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许凯歌、童真、秦之豹、房子墨、汤芮,还有李承政,不过,许凯歌身负重伤,已经不可能在站在城头上了,童真虽然可能,但是,看此人身形,根本不是童真,因为童真没有那么高调。 在申屠侯看来,这个白袍将领最可能是秦之豹,或者是房子墨,至于说汤芮和李承政,前者不适合统兵,只适合后勤,这在镇西军的时候,就是规律,而李承政作为皇室宗亲,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轻易出现在城头的,至于说殷元魁,他要坐镇大本营,在安德烈或者康德没有现身之前,殷元魁不可能出现的。 似乎除了秦之豹之外,没有人有资格统领守城士卒。 申屠侯一手搭在栏杆上,一手握着战刀的刀柄,紧蹙着眉头。 抛开双方的立场不去说,不管是对前任上级秦嘉涆,还是秦嘉涆的五个儿子,申屠侯都很欣赏,除了老大之外,剩下的几个,几乎都是申屠侯看着长大的,在申屠侯的印象里,老秦家的人都不是喜欢高调的人,不管是秦嘉涆,还是秦之尽,秦之忠,都是如此,哪怕是老四秦之国也不高调,唯一拿不准的还是老三秦之豹。 秦之豹小时候是骑着他脖子长大的,不过,也没过几年,秦之豹被送入京城,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难道这白袍将军就是秦之豹,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调了?肯定是在京城待得太久了,染上的臭毛病。 一想到这儿,申屠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怒火,不知道是怒其不争,还是因为觉得秦之豹这是在赤-裸裸的挑衅自己,总之,在进攻之初,他就下达命令,让将士们不惜一切代价的冲锋,务必要在今日破城。 康城的城墙快要坚守不住了,申屠侯自然看的出来的,在他看来,最迟明天就能攻破城墙,如果今天能攻下来,那自然最好了,至于说代价嘛,只要攻下了康城,眼前这点儿代价算什么呢。 攻城开始,看着呼啦啦的冲过去的将士,申屠侯很满意,只是,在看到康城那边居然没有什么动静,这让申屠侯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只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西域联军已经距离康城城墙不到五百米了,而康城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 大量的石头从城内抛射出来,对西域联军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只是,申屠侯却丝毫没有表情变化,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如果心不狠,那就当不了兵,也当不了将军,这点儿损伤,对于申屠侯而言,根本无所谓,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申屠侯没来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西征军的防守手段太过于单一了,也太过于儿戏了,难道他们是想依靠这些投石,就阻挡住西域联军的冲锋和攻城吗? 可笑,太可笑了。 “咦!” 就在这个时候,申屠侯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轻咦了一声,然后,左手拍了拍栏杆,喃喃自语道:“还有点儿意思。” 原来,申屠侯看到了西征军,在趁着投石车投石的时候,终于开始射箭了,不过,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火箭,虽然这不是西征军第一次使用火箭,但是,却是第一次这么早使用火箭的,西征军在战术上,终于有了改变,这让申屠侯略微的提起了一丝兴趣。 只是,很快这种兴趣,就让申屠侯感到了不妙,因为火箭不但击中了身穿布甲的步卒,还引燃了那些石头,大火瞬间阻挡了西域联军的冲锋。 申屠侯见状,不怒反喜,笑着说道:“小子,这才像话嘛,不愧是秦大将军的儿子。” 这句话说的,完全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评价。 ------------------------------------- 许一凡犹如磐石一般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西北缺水,无法依靠水源阻挡对方进攻的步伐,但是,许一凡却用火阻挡住了敌军的冲锋,但是,许一凡心里很清楚,浇上松油的石头迟早会用完的,大火终究是会熄灭的,而敌军肯定会想出办法的,如果单纯的以为,依靠一道火墙,就能阻挡敌人进攻的步伐,那就太小看对方了。 果然,在大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敌军选择了暂时性的后退,而撤退的都是身穿布甲的步卒,在步卒撤下去之后,对方派出了大量的工兵。 这些工兵上前之后,开始就地取材,开始不断挖掘尘土,用尘土来覆盖燃烧的石头,从而达到灭火的效果。 在投石车的疯狂投射下,在箭雨的不怕疾射之下,有大量的工兵被箭雨射死,但是,这种伤亡,对方完全可以接受。 看着敌军的动作,许一凡也没有坐以待毙,任由对方灭火,而是重重的说道:“疾!” “咻咻咻......” 伴随着许一凡一声令下,在旗手令旗的挥舞下,床弩、脚踏-弩、床子弩等大型的弩箭,开始疾射而出。 敌军现在被火墙阻拦,大量的先锋部队被挤在了一起,这个时候不使用重弩,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啊......” 重弩的疾射,虽然在射程上,无法跟轻弩向媲美,但是,其杀伤力却极大,尤其是在眼下这种敌人站着让你打的情况下,根本无需过多的瞄准,直接发射就可以了。 什么是刀割麦田,眼下的场景就是,伴随着一支支重弩的射出,大片大片的敌军倒下,有不少人像是被串糖葫芦一般,两三个人被串到一起,钉死在地面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波重弩的疾射,使得敌军前方出现了很大的一片真空区。 最先倒下的就是那些工兵了,其次就是后面的步卒。 敌军出现了重大的伤亡,开始出现骚乱,前面的人想后退,而后面的人想上前,如此一来,就给了许一凡这边很大的机会。 许一凡不像其他的将领那般,使用重弩的时候,就一股脑的抛射,许一凡这边出了第一轮是齐射之外,接下来就是交叉抛射,达到绝对压制的效果,而这样一来,就给敌军造成了更大的伤亡。 不过,这样的场面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之后,敌军开始后撤,直接后撤到重弩和火箭都疾射不到的区域。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也第一时间停止了抛射,不但重弩停止了,投石车也停止了。 如此一来,双方隔着一道火墙,出现了短暂的对峙。 不过,敌军也没有站在那里傻等着,在火墙和重弩出现之后,很快,敌军的后方就推出了十几家大型的攻城作业车,这种车不是用来攻城的,而是用来掩护士兵前进的。 车体很大,前面的车板很厚,哪怕是重弩射在上面了,也无法完全将其射穿,轻箭当然更不行了,至于说投石车虽然可以很大程度上破坏这种车,可是,投石车的准头,真的是个谜,不管瞄准的再精确,抛射出去的石头,都不会按照预定的轨迹落下。 攻城作业车出现之后,大量的步卒藏身在作业车后面,不断的靠近火墙,这些作业车抵达之后,那些步卒就第一时间,开始挖土灭火。 面对这种情况,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一边让投石车 继续交叉投石,一边让将士们点名射箭,射不到作业车后面的人,那就射那些冒出头的家伙。 不过,效果不是很大,火墙的威势逐渐减弱,大火正逐渐被扑灭,而不等大火完全被扑灭,就有大量的敌军,再次开始冲锋。 此时,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即将到中午时分了,正是一天当中,太阳最毒辣的时候。 看到火势已经不足以给敌军造成威胁的时候,许一凡就停止了投石车的投石行为,而是换了一种东西抛射。 敌军不断的冲锋,不断的逼近城墙,而这是,投石车再次怒吼起来,不过,相对于之前超远距离的抛射,这一次抛射的距离就很近了,只要抛射过城墙就可以了,而抛射的东西,都是一个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重量很轻,最终的也不过一百来斤而已,砸在敌军身上,除了让他们懵逼一下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卵用。 负责指挥攻城的申屠侯,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紧蹙起了眉头,他有些看不懂,守城将领的操作了,把这种东西当成武器,怎么看就像是小孩子打架,除了挠痒痒之外,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只是,在看到之前的火墙之后,申屠侯不觉得对方的守将会做这种无用功,只是,他也想不通,对方这样做到底是干什么。 麻袋里的东西,不是石头,也不是沙子,而是面粉,是的,就是面粉,白花花的面粉。 西北贫瘠,但是,小麦、大麦、青稞之类的抗旱性很强的农作物,在这边还是生长的很不错的,虽然现在还没到这些农作物收割的时节,但是,许一凡却让人开始收割它们,然后用擂子碾压成粉末,装进袋子里,当做武器来用。 众所周知,面粉在遇到明火的时候,是会爆炸的,而在火药缺乏的情况下,许一凡就制造出了最简单,代价最大的火药。 伴随着大量的面粉被抛射出去,砸在敌军中间之后,许一凡这边再次下令,火箭齐射。 “咻咻咻......” “轰轰轰......” 伴随着第一支火箭,射中了面粉袋,引起了爆炸之后,第二支,第三支......越来越多的面粉袋被射穿,被引燃,从而引起了爆炸。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敌军哀鸿遍野,惨叫连连,而原本视线很好的战场,随着这些面粉的爆炸,漫天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战场的情况,至于这一次爆炸,杀死了多少人,许一凡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肯定很多。 ------------------------------------- “啪!”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申屠侯,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栏杆上,原本就黝黑的脸,又黑了几分,其神色无比的难看。 在面粉袋被大量抛射出来的时候,申屠侯就察觉到不对劲,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儿没有看出来,然而,在第一声爆炸响起之后,他瞬间明白不对劲来自何处了,正是那一袋袋看似不起眼的面粉袋。 “轰轰轰......” 爆炸还在继续,而战场上的情况,已经看不清楚了,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之外,啥也看不到。 怎么办? 继续冲锋吗? 就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继续冲锋的话,除了徒增伤亡之外,什么效果都没有。 一念至此,申屠侯眯起眼睛,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城头的某个方向,那正是许一凡之前站立的位置,最终,他还是开口道:“撤兵!” “叮叮叮......”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击声,还有号角声响起之后,西域联军开始撤军了。 冲锋很容易,撤退更加容易,可是,想要在这种啥啥都看不清,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情况下撤退,还是很有难度的。 这次冲锋的士兵,大概有两万人,除了最初被投石、大火、重弩等击杀的上千人之外,这支先锋营还剩下多少人,不得而知,但是,活下来的人,都按照自己脑海当中的记忆开始转身后撤。 于是,在战场上出现这样一幕很滑稽的场景,有大量的士卒向不同的方向,有的是朝西域联军那边撤退,这算是比较幸运的,有的则是朝城墙两边撤退,而他们刚出现,就给点名射杀,还有的人则傻乎乎的朝城墙这边跑来,那下场自然不言而喻了。 不过,最终还是有不少敌军成功的撤退了。 等到敌军撤退回去,漫天的面粉,也在风力和重力的作用下,被吹向了远方,落在了地上,原本白茫茫的一天,也逐渐清晰起来,但是,城墙下的战场,可谓是惨烈异常。 黄的、白色、红色、黑色......各种乱七八糟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就像是上帝打翻了调色盘一般,异样的绚丽,只是这种绚丽,不管是放在炮灰军眼中,还是在西域联军眼中,这都不是绚丽,而是地狱。 最先冲锋的有两万人,后面还有三万人,拢共五万敌军,而撤回去敌军阵营的,只有半数不到,剩下的大部分都死在了刚才的爆炸当中,这些人的死状极其凄惨,尸体很难有全乎的。 其实,面粉的爆炸,杀伤力并没有火药那么大,但是,它造成的破坏力和影响力,是不可估量的,有很多敌军是没有被炸死,或者烧死的,他们只是被烧伤了,炸晕了而已,但是,他们还是死了,而他们不是死在了许一凡他们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脚下。 被一个人踩上一脚,可能没有什么,可是,被数千人,上万人踩上几脚,想不死都难。 此时,午时已过,未时二刻,炮灰营在没有损失一兵一卒的情况下,成功的抵挡住了西域联军的第一轮冲锋,杀死杀伤敌军两万余人,这可是极大的鼓舞了所有人的士气。 申屠侯鸣金收兵了,战事暂时告一段落了,炮灰军这边终于可以送一口气,进行短暂的休息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首日告捷 炮灰军首战告捷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元帅府,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康城,人们在欢呼雀跃的同时,很多的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些当中,觉得最不可思议的还是童真,他打了一辈子仗,零伤亡杀死敌军的情况,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是,这种概率就像他能当大将军一样,无比的渺茫,然而,许一凡却做到了。 在昨晚校武场的那场演讲之后,童真确实对许一凡改观不少,也高看了炮灰军所有人一眼,可是,高看虽然是高看,却并不看好他们,毕竟,他们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将士。 早晨,在西域联军那边吹响冲锋的号角的时候,童真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准备替补上去的准备了,然而,从早上一直打到中午,炮灰军不但没有溃败,反而越战越勇,更重要的是,敌军始终没有靠近城墙,还死了那么多人,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场持续了数个小时的战役,暂时结束了,结果是很显著的,但是,许一凡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西域联军暂时撤兵了,炮灰军这边也抓紧时间休息,吃饭,而许一凡却开始检查守城器械的使用情况。 看似美好的结局,却并不美好。 首先,浇灌了松油的石头已经不多了,石头倒是有的是,毕竟,之前为了修筑第二道城墙,运送来了大量的石头,可是,松油却不多了。 西北贫瘠,多以隔壁为主,一般的树木在这里很难生存,像松树这种树木,更是极难存活,为了弄到这些松油,许一凡可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差一点就要和负责后勤的房子墨决斗了,这才几个时辰,这玩意儿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虽然,还可以铸造一次火墙,但是,什么东西用过一次之后,它的效果就大大降低了,西域联军那边不可能没有防备的。 其次,面粉也不多,最多还能进行两到三次的使用。 麦子有的是,可是,不管是收割,还是碾压成面粉,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敌人会给你时间吗? 显然不会! 另外,把面粉当成炸药使用,效果虽然不错,却异常的败家,要知道,面粉这种东西,哪怕是在军中,都是稀罕物,更不要说那些百姓了,如果许一凡一味的使用面粉的话,很造成极大的浪费的,而且抛射出去的面粉,至少有三分之一,甚至二分之一都是没有爆炸的,这更是浪费。 还有一个困境,跟松油石一样,面粉带来的杀伤力固然可喜,可是,这一次之所以能一下子坑死这么多敌军,是因为这是第一次用,接下来,敌军肯定有防备,效果大打折扣。 最后,就是守城器械的损坏。 虽然敌军没有靠近城墙,可是,投石车的使用频率太大了,很多之前就出现损坏的投石车,出现了更大的损坏,虽然经过了工匠的修缮,可是,使用起来,效果还是锐减不少。 除了投石车,像各种重弩,也不成程度的出现了损坏,这又使得许一凡他们防守的力量薄弱的一分,虽然影响不是很大,可是长此以往下去,报废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总体而言,现在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看来,坚守五天是有希望的。 ------------------------------------- 下午! 未时刚过,西域联军就再次选择了攻城。 这一次,申屠侯也学聪明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让将士们冲锋,而是把投石车推了出来,停放在许一凡他们投石车砸不到的位置,开始投射。 一边让投石车投石,一边指挥着将士们冲锋。 下午的冲锋不想上午那样,急吼吼的往上冲,而是相互间隔一定的距离,进行冲锋。 这样一来,不管是火墙,还是面粉,包括重弩都很难对敌军造成大规模的杀伤,而这个时候,许一凡采取了弓箭远程疾射,而且还是把敌人放近了射。 虽然,这样在一定程度上阻挡住了敌军的进攻,但是,炮灰军这边也开始出现伤亡了。 高高的城墙,墙垛早已经没有了,失去了掩体,就失去了抵挡投石的东西,这些石头虽然准头不怎么样,大部分不是砸在城墙上,就是砸在城墙下,可是,还是有不少落在了城墙上,给许一凡这边造成了很大的损伤。 下午的进攻,显得沉稳了很多,战役也变成了消耗战,虽然西域联军推进的很慢,可是,他们却一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着。 当敌军来到五百米的位置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选择了停滞,不过,见许一凡他们这边没有投射,就继续前进。 五百米。 四百米。 三百米。 当敌军推进到三百米的时候,许一凡这边的投石车终于开始投射了,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投射的不是松油石,而是普通的石头。 看到这一幕的敌军,先是出现了短暂的骚乱,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石头不是松油石,而是普通的石头,于是,就认为许一凡他们这边没有了松油石,大胆的开始冲锋起来。 只是,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在两轮普通石头的投射之后,从第三轮开始,投射的石头就变成了松油石,和早晨的情况一样,随着石头变成的松油石,而城墙的守军也把普通的弓箭,换成了火箭。 火墙再次升起,但是,效果却和许一凡预料的一样,大打折扣。 当松油石出现之后,刚刚还凶猛冲锋的敌军,开始撤退,而他们撤退不是一哄而散,而是十分有秩序的后撤,原本拥挤的大军,瞬间变得稀疏起来。 如此一来,松油石对敌军的杀伤力就大打折扣,虽然,还是在很大程度上给敌军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力,可是,相对于早晨的情况而言,杀死杀伤的人真的太少太少了。 不但杀伤力大大降低,西域联军那边也很聪明,许一凡这边抛射松油石,他们就撤退,然后一边让人灭火,一边等待火势减小,等火势小了之后,他们就再次开始冲锋,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这算不得多么高明的计谋,这纯粹就是阳谋,你攻我退,你不攻了,我就前进,目的很简单,一方面试探许一凡这边的深浅,一方面是为了最大程度的消耗许一凡的松油石。 面对这种情况,许一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想要击退敌军,有两个办法,要么以绝对的优势,无论是兵力上,还是军备上,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从正面击退敌军;要么使出更多大型的杀伤性的武器,给敌军造成重大的战损,从而迫使对方撤退。 前者,许一凡做不到,战争打到现在,康城有多少兵力,军备如何,早就试探出来了,想要以绝对的优势击退对方,显然不可能。 至于后者,许一凡上午的两次守城器械的运用,确实给敌军造成了重大的战损,但是,战争是最容易让人飞速成长的地方,短短一个多时辰,申屠侯那边就做出了调整,从而大大的降低了己方将士的损伤,而且大大的消耗了许一凡这边的武器储备。 申屠侯在试探许一凡这边的军备存储情况,而许一凡也精打细算的进行着还击,每一次都是把敌军放近了再打,这让申屠侯一度认为,许一凡这边的军备存储严重不足。 于是,在进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试探性进攻之后,申屠侯那边开始了大规模的进攻。 起初,在接到大规模进攻的命令的时候,很多西域联军还是踌躇满志的,不太愿意第一个冲上去,毕竟,早晨那番进攻,许一凡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震慑力。 不过,个人意志在被大众裹挟的时候,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很快,就有人率先发起了冲锋,一个人的冲锋,很快就带动了一大群人的冲锋,而许一凡这边,似乎真的弹尽粮绝,没有招架之力了,这让他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暴戾的情绪,开始从心底滋生出来。 然而,许一凡真的弹尽粮绝了吗? 是也不是! 松油石的存储确实不多了,最多只能发动一次中型规模的攻击,虽然能给敌军造成一定的杀伤力,但是,很难形成大规模的杀伤力。 不过,许一凡并不着急,在等敌军开始不顾一切的开始冲锋的时候,许一凡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 把投石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投射松油石,一部分投射面粉,在这两样东西一前一后抛射出去之后,面粉袋很快就炸裂,铺天盖地的面粉,倾泻而下,下了好大一场面粉雨,其中有不少面粉粘在了松油石上,而这个时候,城头上的将士,就开始了万箭齐发。 面粉遇到明火,发生了爆炸,而松油石也瞬间被点燃,在面粉和爆炸,还有烈火的炙烤之下,很多石头出现了皲裂,随即四分五裂。 这三样武器,单独一样都能给敌军造成极大的危害,更何况是三合一的结合呢,其造成的破坏可想而知。 刚 刚还觉得没事儿的敌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感到后脊背发凉,想也不想,转过头就想回撤,可是,前面的人想后撤,后面的人想冲锋,于是,早晨那凄惨的一幕又出现了。 大片的人拥堵在一起,在爆炸还没有开始之前,他们内部就出现了大规模的混乱,而这样一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虽然申屠侯在发现许一凡那边开始抛射的时候,第一时间传令撤兵,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近三万人的冲锋部队,又一次被白色的面粉笼罩其中,现场再次变得白茫茫一片,除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是各种惨叫声、哀嚎声和怒吼声。 他娘的,上当了! 这是申屠侯的第一想法,他低估了许一凡的军备储备,也低估了许一凡对武器的运用,而这种低估的代价,就是又有上万人永远的倒在了沙场上。 松油石势大力沉的锤砸,火箭的疾射,火焰的炙烤,面粉的爆炸,碎石的无差别的射杀,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内,就给敌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乱了,这三万人的冲锋队彻底的乱了,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了,申屠侯不得不再次选择撤兵,等待面粉的尘埃落定。 相较于上午,这一次,三万余人的冲锋队,有三分之二回到了军营,但是,还是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在了沙场上,这些没能回来的人,大多数都是重伤或者昏迷,如果去营救的话,还是救得回来,但是,没人愿意去救,也没人敢去救,谁知道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啊。 待到烟雾逐渐散去,接下来就是炮灰军的猎杀时刻了,他们站在城墙上,弯弓搭箭,对着近在咫尺的敌军,逐一进行补刀和点名射杀。 此时,已经是申时三刻,太阳逐渐西斜,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如果进攻的话,还可以继续进攻,但是,看着眼前那一个个白花花,灰土土脸的将士,申屠侯知道,今日的攻城战不可能再继续了。 可能是为了泄愤,也可能是为了报复,申屠侯没有让将士们继续冲锋,而是让人不惜代价的把投石车向前推进了两百米,然后,开始疯狂的投射,根本不在意投石车的损耗情况。 站在城头上的许一凡,看到申屠侯的这一波操作之后,难得的咧嘴笑了笑,转过头,对朱炎说道:“好了,让将士们下去吧,咱们可不能给他们当活靶子。” “好咧!” 朱炎也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让炮灰军有序的撤下城头,在炮灰纷飞的情况下,进行着难得的休息。 这一战,炮灰军的损伤还是很大的,被乱石砸死了上千人,还有近两千人,不同程度的受伤了,但是,炮灰军的士气不断没有因此而跌落,反而愈发的高涨起来。 起初,他们登上城墙的时候,都是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态上来的,内心深处充满了绝望,他们知道他们是炮灰,肯定会死,但是,谁也不想第一个去死。 早晨,在看到敌军那黑压压的一大片的敌军的时候,他们真的恐惧了,真的害怕了,如果不是知道无路可退,说不定他们就要逃跑了,但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也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之前,他们对于身穿白袍的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有些看不起,尽管许一凡的演讲,在很大程度上激励了他们,但是,在面对敌军的时候,恐惧和怨怼的情绪是肯定会有的,而且只多不少,但是,现如今,在看到许一凡从上了城墙那一刻,就没有后退一步,哪怕是在对方不断投石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后退,他们不由得开始佩服这个少年,也把他当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在众人休息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休息,他穿梭在众人当中,主要是看望那些受伤的将士,没有安慰,没有鼓励,他只是默默地帮这些将士处理伤口,尽管手法很粗糙,可是,这种无言的行动,才是最最感人的。 威望,许一凡的威望就这样,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在这支炮灰军当中树立起来,而且无人可以撼动,也无人愿意去撼动。 太阳终于落山了,申屠侯也停止了投石的轰炸,双方再次各自休息,舔舐-着各自的伤口,为接下来的战斗做着准备。 许一凡守城的第一日,成功的抵挡住了敌军进攻的步伐,杀敌三万有余,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但是,许一凡的优势也在这一天丢失了很多。 松油石彻底的没有了,面粉还有一些,但是,能造成的杀伤有限,投石车报废了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投石车,也不同程度的出现了问题,虽然,在当天晚上,又有十余架崭新的投石车被送了上来,可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些东西的告皆,就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像今天这种大规模杀死敌军的机会没有了,而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就是近距离的厮杀了,而这种厮杀,往往就意味着需要拿人命去填,用身体去堵住敌人前进的步伐。 在夕阳落山,众人正在吃饭的时候,借着夕阳的余晖,许一凡把四个万夫长召集到了一起,召开了一场临时会议。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也很直白,许一凡需要一支敢死队,人数不多,最少八百人,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许一凡想趁着夜色的掩护,去敌军阵营搞一次偷袭,而偷袭的目标,不是敌军的将士,也不是敌军的将领,而是敌军的攻城器械。 许一凡这边的守城器械已经损坏的差不多了,而敌军的攻城器械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如果不想办法搞一下的话,那明天开始,他们面临的压力会是空前的巨大。 第四百三十三章 英雄八佰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但是,话题很沉重。 在场的几个人都知道,这支人数不多的敢死队,只要离开了城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死了,不管他们任务能否成功,他们都不可能活着回来,就算活下来了,也不可能给他们开城门的,这是一次有去无回的任务。 谁领队?让谁去?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问题,朱炎四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许一凡没有去看四个人的表情,只是埋头吃饭,一大碗饭被许一凡以极快的速度解决掉。 在放下饭碗之后,见四个人还是没有说话,许一凡就开口说道:“给我挑选八百身手敏捷的人,我亲自去。” “将军不可!”朱炎第一个反对道。 “是啊,将军你不能去,你去了谁来指挥我们啊?”马正业说道。 韩宽和罗老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纷纷摇头,显然,他们也不同意许一凡亲自去冒险。 “那你们说谁去?”许一凡目光在四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问道。 四个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语。 “我去!” 就在此时,有人打破了沉寂,说话的不是韩宽他们四人,而是许一凡身边的一个亲兵。 亲兵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身高不高不矮,体型不胖不熟,长相也很大众,但是,他的目光十分的坚定,而语气也格外的笃定。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他,他记得这个少年好像叫巩浩浩,是殷元魁的亲兵之一,在许一凡来到康城,正式接手指挥权处理瘟疫的时候,他就跟在许一凡身边,算算时间,两个人相处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你叫什么?”许一凡开口问道。 “回将军的话,小的叫巩浩浩。” “哪里人?” “海洲人士。” 听到这个回答,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是原镇海军的?” “是的。” “多大了?” “二十三!” “入伍多久了?” “七年三个月零十八天。” “娶媳妇没有?” “没有,但是有个相好的,不过......” 说到这,巩浩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不过什么?”许一凡看着巩浩浩问道。 “她是青楼女子。” “潇湘馆的?” “嗯,是个青馆,卖艺不卖身那种。” 巩浩浩说的很认真,许一凡听得也很认真,在巩浩浩说完之后,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或者嫌弃的表情,而是说道:“青楼女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嘛。” “提亲了没有?”许一凡又问道。 “还...还没有。” “家中还有什么人?” “没了,我是个孤儿,爹娘走得早。” 许一凡看着巩浩浩不说话了,而巩浩浩看许一凡这么看着自己,他连忙说道:“将军,让我去吧,卑职保证完成任务。” 许一凡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知道。”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去?” “嘿嘿......总的有人去吧,我没读过书,可是也听过不少老卒说,想要立功,那就得拼命,卑职也知道,诸位大人身处要职,不能轻易涉险,卑职无依无靠,除了护卫在将军身边,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儿,所以卑职想请将军给卑职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让我去吧。” 说完,巩浩浩就单膝跪下,重重的抱拳。 许一凡眼神微动,看着一脸涨红的巩浩浩,沉吟片刻,才说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去。” “请将军恩准!”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好,我给你八百人,能不能完成任务无所谓,只要能活着回来就好,等你回来了,我给你一个校尉当当,等打完仗了,跟我回东海城,我帮你提亲,潇湘馆我还是很熟悉的。” “啊?将军,你这么早就开荤了?”巩浩浩闻言,顿时愣住了。 许一凡闻言,也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所谓的开荤是什么意思,顿时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大骂道:“滚!” “得令!” 巩浩浩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站起身,跑远了。 看着远去的巩浩浩,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四位万夫长,说道:“去挑人吧。” “得令!” 四个人纷纷起身,开始去挑人了。 对于要组建一支八百人的敢死队,许一凡没有隐瞒众人的打算,也没有这个必要,所以朱炎等人在挑选人的时候,也没有藏着掖着,直白无误的说出了任务的危险性,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人踊跃的报名,人数多达三千余人,但是,最终也只挑选出来了八百人。 不是许一凡不愿意多给,而是因为这支敢死队的注定是要死的,而他们只有三万余人,实在是给不了太多人。 ------------------------------------- 八百人很快召集起来了,排成了几个队列,整整齐齐的站在空地上,其中巩浩浩站在最前面。 许一凡站在众人面前,紧抿着嘴唇,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扫过,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每一个人面前,伸手帮他们整理了一下军装,然后问出他们的名字和籍贯,然后,有人负责登记。 从第一个人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许一凡就一一看了过去,把每一个人的脸都记了下来。 在一切做完之后,许一凡回到了队伍前面,沉声说道:“拿酒来。” 顿时有人抬上了酒缸,然后,每个人分一只碗,碗中倒入白酒,许一凡也倒了一碗,他端着酒碗,看着眼前的八百人,想说些什么,嘴唇蠕动了半天,却发现没什么可说的。 该说的,他早已经说过了,该知道的,他们也早就知道了,没必要去说。 “任务都清楚了吗?” “清楚!” “许某对不住各位,只能请你们去死,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活着回来。” 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这次任务很艰难,完不成,我不怪你们,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害怕,不想死了,可以投降,我也不怪你们,我相信西征军也不会怪你们的。” 还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许某敬诸位,请满饮此杯,你们是英雄,是许某的英雄,也是炮灰营的英雄,更是大炎的英雄,请!” 许一凡说完这句话之后,直接仰头喝完了这碗酒,然后,重重把酒碗砸在了地上,粗糙的大瓷碗瞬间四分五裂,而八百敢死队的队员,纷纷喝下了这碗酒,也纷纷砸碎了酒碗。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酒也喝过了,许一凡最后对着众人,重重的敬了一个军礼,这是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敬军礼。 “请你们去死!” “将军保重!” 八百人齐刷刷的抱拳,然后,在巩浩浩的带领下,转身离开。 今晚是个好天气,乌云密布,没有月亮,整个天地,漆黑一片,这八百人就像八百只幽灵一般,顺着城头放下去的绳子,一路下滑,走下城墙,然后,迅速的消失在黑夜当中。 在行动开始的时候,许一凡下令熄灭了城头上所有的火把,原本就漆黑一片的夜晚,愈发的黑暗起来,许一凡站在城头上,看着那一个个年轻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眼前。 巩浩浩是最后一个下去的,他临走前,有些犹豫,许一凡以为他不想去了,就笑着问道:“是不是不想去了?” 巩浩浩连忙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将军。” “那是......” 巩浩浩没有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叠放的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许一凡,笑着说道:“我知道将军在东海城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这是秀秀送给我的手帕,我想请将军日后帮我交给她。” 随着手帕一起递过来的,还有一个钱袋子,袋子里装的是一沓银票,许一凡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银票不少,就抬起头,看向巩浩浩。 “这是我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钱,本来是想帮秀秀赎身的,我是没机会了,希望将军能帮我替她赎身,如果可以的话,再给她找个好人家,毕竟,青楼不是什么好的归宿。”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把手帕和钱袋子放在一起,贴身收好。 看到许一凡这个动作之后,巩浩浩笑了,笑的很纯正,也很灿烂,然后,说了一句将军保重,就顺着绳子滑了下去, 转眼就消失在黑夜当中。 在巩浩浩等人离开之后,绳子迅速被收了上来,而许一凡还站在原地,朱炎四个人站在许一凡的身边,看着什么都看不到的黑夜,朱炎开口了。 “将军,他们能行吗?” 许一凡转过头,瞥了一眼朱炎,没有说话。 “将军,若他们真的投敌了,怎么办?”韩宽问道。 许一凡这次都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本将相信他们。” 话虽如此,可是,真正遇到致命的威胁的时候,谁能保证这些不算军人的军人,他们不会投降的,毕竟,在生死之间,很难抉择,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 只是,他们在看到许一凡那紧绷的俏脸的时候,都没有再说什么,人已经放出去了,不可能再收回来了,是战死还是投降,那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谁也左右不了,至于这次偷袭,能否成功,那也要看天意了。 ------------------------------------- 今夜,无月也无风,温度不低,反而很高,天干物燥,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巩浩浩在离开城头之后,迅速把麾下的八百人召集起来,进行了一番点名,八百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没有人趁着夜色逃跑,这让巩浩浩很满意。 在点名完毕之后,巩浩浩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城头,然后,转过头,看向众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娘的,劳资也害怕,但是,既然参了军,穿了这身军衣,那就得有个当兵的样子,回去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去死了,虽然将军临行前,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投降,但是,在我这里,可没有投降一说,咱们炮灰营只有战死的,绝对没有投降的,谁要是敢投降,老子临死也要宰了他,听明白没有。” “嘿,小巩,没看出来啊,你年龄不大,官架子不小啊,还没有升官呢,就开始摆官威了。”黑暗中,有人调侃道。 “就是啊,官威比将军还大咧。”又有人了附和道。 “咋滴,小巩,你这是想当将军啊。” “哈哈......” 又是一阵调侃,原本沉重的气氛,瞬间活跃不少,也轻松不少。 在调侃过后,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漆黑的夜,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八百人分出了若干小队,呈现一个扇形朝着敌军大营靠近。 可能是白天的征战太过于疲惫,也可能他们压根都没有想到,西征军居然敢高偷袭,总而言之,西域联军的防卫虽然很严密,却也没有那么严密。 巩浩浩等人在靠近大营之后,借着对方的火光,观察了一番地形,然后,就展开了行动。 五人一组,悄悄地靠近,趁其不备,迅速的解决守卫,然后,直接朝对方器械库靠近。 攻城器械很好找,因为它们的体积都很大搬运起来很麻烦,除了作战事情,其他时候,是能不动就不动,守卫也不掉,所以找到和靠近它们很容易。 众人在靠近之后,就纷纷解开了身上一个大水囊,拔掉木塞,把水囊内的液体全都倒在这些器械上,水囊里装的当然不是水,而是油,这是许一凡手上仅剩的松油了,这一次,全都给了他们。 等到水囊彻底空瘪之后,巩浩浩随手把水囊丢在一架吕公车上,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看了一眼身边不知道姓名的袍泽,咧嘴一笑,黑暗中,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兄弟们,准备开战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人血赚,咱们比比谁杀的多啊。” “好咧!” “刺啦......” 伴随着巩浩浩掀开火折子的盖子,一簇火苗瞬间亮起。 一簇,两簇,三簇...... 八百个火苗亮起,顿时引起了巡逻兵的注意。 “什么人?” 只是,没有人回答他们,而回应他们的只有八百个火点,齐刷刷的抛向器械,然后,熊熊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咚咚咚......” “敌袭...敌袭...敌袭...” 一阵刺耳的锣鼓声响起,还有各种大吼声响起,声音响彻了整个西域联军的大营,只是,这些喊叫声才出口,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死了,是被杀死的。 当火光燃起的那一刻,站在城头上的许一凡就注意到了,而紧接着就是熊熊大火,把漆黑的黑夜,彻底的照亮,许一凡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里,充斥着一团冲天而起的火焰。 同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整个炮灰营的将士。 巩浩浩他们成功了! 火光、厮杀声、怒吼声、刀剑撞击声、锣鼓声,在整个西域联军的大营内响起,西域联军的军营出现的大规模的骚动。 乱了,彻底的乱了。 巩浩浩等人,在放完火之后,并没有选择撤退,而是开始在军营四处放火。 “小巩,找到粮库了。”有人找到了巩浩浩,激动的说道。 “什么?真的找到了?” “千真万确!” “好,告诉兄弟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烧了粮库。” “是!” 巩浩浩很激动,而还活着的人也很激动,他们不约而同的朝敌军的粮库冲去,一路冲锋,一路纵火,一路厮杀。 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敌军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申屠侯更是被惊醒,他第一时间不是让人去抢救攻城器械,而是派重兵去往粮库,确保粮库无恙。 申屠侯的命令几乎和巩浩浩他们发现粮库是同一时间,双方都急速的朝粮库的方向奔去。 这一路上,八百敢死队成员,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个又接一个的朝粮库的方向奔去,前赴后继,损伤惨重。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巩浩浩浑身浴血的来到了粮库的方向,身上的血到底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已经不得而知了,而他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不到五十人。 八百人,到现在为止,还剩下多少,已经不知道了,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成功并且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而眼下只要烧了粮库,那就赚大了。 可是,当他们一路冲杀到粮库的时候,却发现粮库附近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想要烧掉粮库,似乎不太可能了。 巩浩浩一手持刀,一手举着火把,看了一眼身边连脸都没有看清楚的袍泽,咧嘴一笑,吐了一口血水,握紧了手里的炎刀,大声吼道:“兄弟们,冲啊!” 吼完这句话,他率先冲了上去,而身边的人,也纷纷跟上,还有从各处汇集过来的士卒,纷纷开始冲杀。 说是冲锋,其实就是送死,面对海量的敌军,这区区百人的冲锋,无疑是以卵击石。 “砰!”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有人选择了自爆,临死前,他拉上了数十人给他陪葬,他赚了,而且是赚大发了。 “砰!砰!砰!” 随着第一个人选择自爆,更多的武夫,选择了这种方式自爆,他们只为了给后面的人打开一个缺口,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缺口。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不知道冲杀了多久,不知道八百的敢死队,还剩下多少,巩浩浩最终来到了粮库跟前,但是,他眼前确实大量的敌军,巩浩浩没有继续冲杀,而是拿起火把,点燃了自己。 “冲啊!” 伴随着最后的一声怒吼,巩浩浩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火把,以毅然决然的方式,冲过了最后的这三米的防线,冲入了粮库! “砰!” 巩浩浩不但冲入了粮库,也选择了自爆,大火瞬间蔓延开来。 跟在巩浩浩身边的,只有不到十人,他们早已经各个身负重伤了,在看到巩浩浩的选择之后,他们也纷纷点燃了自己,借着巩浩浩炸开的缺口,疯狂的冲了过去。 大火彻底的蔓延开来,除了自爆声之外,更多的还是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那是他们在临死前,发出的最后的声音了。 偌大的粮库,大量的将士,依旧没能拦住这群一心求死的人,粮库彻底的燃烧起来,这些负责防守的敌军,纷纷选择了撤退,开始寻找救火的工具,准备灭火,只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申屠侯站在远处,亲眼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的发生,他那张黝黑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无比的白皙,只是,他的双眼充血,脸颊剧烈的跳动着,最后,他闭上了眼睛,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重重乌云当中出来的明月。 从纵火开始,申屠侯很快就意识到,这支前来偷 袭的敌军,人数不多,最多也就一千来人,按理说,应该可以迅速的把这群人扑杀的,可是,结果却是,他们确实是死了,但是,他们不是被将士们杀死的,而是他们自己自-杀的。 攻城器械被焚烧了,大不了再建造就是了,可是,粮库被烧了,短时间却无法筹措出来,最重要的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大大的打击了西域联军的士气。 申屠侯缓缓地展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已经不可能被扑灭的粮库,他转身离开了,这位一直腰杆挺拔的老将,这一次,却佝偻着身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当初选择背叛炎军。 敌军大营火光冲天,康城这边却漆黑一团,但是,所有的炮灰营将士,都齐刷刷的出现在城头上,看着敌军大营,热泪盈眶,泪流不止。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哼唱出这首多年未曾问世的战歌之后,所有人炮灰营的将士,都跟着哼唱起来,他们以这种方式,去悼念死去的八百袍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炮灰营有英雄,名八佰! 第四百三十四章 杀神诞生 元符十六年,五月十六日夜,西征军八百炮灰营将士,趁着夜色,夜袭敌军大营,烧毁各种攻城器械数百架,杀死杀伤敌军三千余人,烧毁敌军二十万石粮草,八百人,无一人幸存,更无一人投降。 这八百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三十二岁,最小的仅仅只有十八岁,除却领头之人巩浩浩,剩下的七百余人,皆是罪大恶极之辈,而他们皆来自西北三洲之地。 这一次突如其来,反其道而行之的偷袭举动,成为了整座天下,百余年来,最为经典的一个案例,谁也没有想到,康城在面临如此危局的情况下,居然还敢派人出去偷袭。 八百人换三千人,战果空前巨大,给敌军造成了致命的打击,但是,许一凡这个操作,也给康城带来了更大的麻烦和压力。 五月十七日。 天刚刚亮,敌军阵营就开始大规模的集结,于辰时发起了对康城的进攻。 这一次,敌军一上来,就派出了三万蚁军攻城,而在其身后,还有五万步卒,在步卒之后,还有两万重甲兵,这一次,申屠侯一口气派出了十万大军攻城,而这也是目前申屠侯可以调集的全部兵力,他一口气全都拿出来了。 申屠侯这是以泰山压顶的威势,前来攻城,没有了攻城器械,申屠侯采用了最原始的办法攻城,那就是用人命去填补。 在攻城之前,申屠侯下达了死命令,今日势必要拿下康城,不攻下康城,誓不撤兵。 退后者,斩! 临阵退缩者,斩! 止步不前者,斩! 第一个攻上城头者,封万户侯,黄金万两,恩泽三代! 第一个进入康城者,封将军,可掌军五万,城内财富,优选挑选,恩泽五代! 另外,申屠侯下令,以人头算军功,康城破灭,不留一个活口,他要屠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各种严令和各种丰厚的赏赐之下,这支十万人的大军,顿时士气高涨,每个人都像是野狼一般,开始嗷嗷叫起来。 辰时开始,西域联军开始大规模的攻城,其攻城威势,相较于之前的十余日,要猛烈的多,也悍不畏死的多。 敌军没有了大型的攻城器械,但是,许一凡这边有不少守城器械,在敌军开始冲锋的时候,投石车就开始疯狂的投石,而各种重弩,也开始疯狂的抛射,至于弓箭手,更是不惜体力,不惜损伤的开始疯狂的射箭。 随着巨石的抛射,重弩和轻箭的疾射,成片成片的敌军不断的倒下,但是,倒下的人毕竟是少数人,而更多的敌军,开始疯狂的超前推进。 前面的人死了,他们就直接拿着袍泽的尸体充当挡箭牌,甚至到了后面,他们开始用袍泽的尸体铸造了一个个简易至极的掩体。 敌军已经疯了,他们早已经杀红眼了,根本不惜代价的向前冲锋。 在这种漫天的飞石,漫天的箭雨之下,不是没有人害怕,不是没有人不想后退,可是,个人的意志裹挟在众人的意志当中的时候,他们有的选吗? 没得选。 三百米的距离早已经不是敌军进攻的极限了,在敌军冲锋了一个时辰之后,就已经突破了这个安全距离,他们开始不断靠近城墙。 随着这些敌军的靠近,各种临时打造出来的轻梯,被敌军依靠蛮力,一架又一架的搭靠在城墙上,他们踩着那些早已经腐烂不堪的尸体,像一只只蚂蚁一般,附蚁而上。 滚木、雷石、弩箭,片刻不歇的从城头推下去、滚下去、射下去,随着每一次的反击,都会带走大片的敌军,但是,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却拥挤上来了。 敌军太多了,而敌军那边,也不是真的一味的横冲直撞,他们在靠近城墙之后,就有大量的弓箭手,开始从下往上的射箭。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炮灰军的将士被箭矢射中,从而倒下,他们倒下了,立即就有人替补上去了。 一场消耗战,就此展开。 昨晚,许一凡在看到了敌军大营的火光之后,就开始让人准备大量近距离的守城武器,而后方的西征军更是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各种大型的滚木、雷石被送上了城头。 尽管准备的很充分,可是,在面对犹如海浪一般的敌军的进攻下,这些武器的消耗是很大的,也是很快的。 投石车在高强度、高密度的抛射之后,开始陆陆续续的罢-工了,很多投石车在抛着抛着,就突然散架了;各种重弩,亦是如此,在不断的姣动弓弦的疾射之下,也陆陆续续的弓弦崩断,狼牙拍、叉杆、飞钩等武器,也相继断裂,就此失去了它们的作用。 攻城两个时辰之后,许一凡这边大部分的守城器械,都罢-工了,而滚木、雷石等武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虽然,后方有人不断的运送新的上来,可是,运送的速度始终跟不上使用的速度。 随着敌军越来越近,越来越多,对方的弓箭手,也越来越靠近城墙,之前,炮灰军还能顾忌、阻拦他们,可是,现如今他们只能顾忌眼前的敌军了,根本无暇理会那些弓箭手。 如此一来,就造成了大量的炮灰军倒下,出现大规模的伤亡,虽然大部分被箭矢射中之后,还能继续再战,可是,战斗力明显出现了下滑了。 受伤,在战场上,往往都意味着死亡,敌人可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 战斗打了两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午时,可敌军丝毫没有撤退的打算,已经有敌军陆陆续续的冲上城头,虽然,他们很快就被杀下城头,可是,也给炮灰军这边带来的重大的伤亡,出现了很多缺口。 许一凡始终站在第一线,就站在城墙正中的位置,因为他身穿白袍,在战场上异常的显眼,于是,很多敌军就像是疯了一般,疯狂的朝许一凡这边涌来,而许一凡也紧握着炎刀,不断的挥刀杀敌。 一个,两个,三个...... 许一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的白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锋利无比的炎刀,也卷刃了,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豁口,每一次把刀砍入敌军的身体内,拔出来的时候,都会响起一阵刀划过骨头的咔嚓声,那声音无比的刺耳,听着都让人一阵的牙酸。 许一凡身边的护卫,倒了不少,还站着的,也都浑身浴血,他们多次想要让许一凡后撤,但是,许一凡却始终寸步不退,到了最后,已经没有人去劝许一凡了,一来是没有时间去劝,二来也没有必要去劝了,敌人太多了。 敌人杀红眼了,炮灰军这边也杀红眼了,战斗从之前的消耗战,变成了赤-裸裸的白刃战,谁能战到最后,谁就是赢家。 城墙下,原本就堆积如山的尸山,在这短短的两个多时辰内,再次被拔高不少,鲜血就像是溪水一般,顺着层层叠叠的尸山,不断滴落,最后汇集成河,浸染着众人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如此之多的尸体,想必等到来年的时候,这片贫瘠的土地,会变得无比的肥沃吧。 ------------------------------------- 许一凡又一次击退了冲上城头的敌军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将士,紧抿着嘴唇。 “上石灰!” 随着许一凡命令的下达,一部分不在和敌军纠缠,而是抬起身后不远处的石灰,从城头之上抛洒下去。 一筐,两筐,三筐...... 大量的石灰从城头倾泻而下,使得原本清晰的战场,再次变得可视范围极低的场景。 石灰的杀伤力并不大,它的作用和沙子差不多,除了能干扰敌人的视线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作用。 “倒水!” 又是一道命令下达下去,而不少将士,抬着热气腾腾的开水,从城头之上泼洒下去。 “啊......” 随着第一锅开水的泼洒而下,城墙下的敌军,顿时发出了一声声犹如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石灰和沙土不同的地方在于,石灰遇水会冒泡,会侵蚀敌人的肌肤,尤其是在遇到开水的情况下,这种杀伤力更是成倍的增加。 大量的石灰被抛射下去,大量的开水被泼洒下去,造成的杀伤力,是空前的。 现场除了各种痛苦不堪的惨叫声、哀嚎声、呻-吟声之外,还有一股极度难闻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当中,那是一种类似于火烧猪皮的气味,要多难闻就有多难闻。 为了防止石灰对自己人造成伤害,许一凡不但让他们佩戴上了口罩,口罩是之前防疫的时候,就准备的,剩下了不少,刚好这次物尽其用。 除了口罩之外,许一凡还给他们发放了大量的手套,手套很粗糙,粗布制作而成的,但是,却十分的使用。 万幸的是,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还有风,不过风向对许 一凡他们极度的有利,西北风,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抛洒下去的石灰,会被吹回来了。 石灰加开水,虽然不能大面积的杀死敌人,可是,却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杀伤敌人。 毁容那都是轻的,弄瞎人更是基操,稍有不慎,就会从轻梯上滚落下来,然后被踩踏致死。 这波操作,成功的阻挡住了敌人的大规模的冲锋,给对方增添了无数的伤员,这使得短时间内,无人继续登城,但是,这种停滞不前的情况,不会持续多久。 果然,在蚁军和步卒被这种武器阻拦住之后,他们就被换下来,重甲兵成为了先头部队。 申屠侯吸取了昨天的教训,他给所有的重甲兵,都配备了一面盾牌,盾牌虽然不大,还是木制的,但是,取到的效果却是极佳。 重甲兵一上来,他们就手持盾牌,高举头顶,开始攀登者轻梯晚上,不管是重箭,还是石灰开水,亦或者是雷石,都不能一下子给其造成威胁。 重箭射在盾牌上,虽然能穿透,却无法杀死他们,甚至都无法杀伤他们,而石灰和开水在泼洒下去之后,都被盾牌挡住了,虽然也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和损伤,可是,并没有太大,至于说雷石,虽然能给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可也无法大规模的杀死他们。 云梯很重,再加上这些身披重甲的将士,其重量更是惊人,而想要推倒轻梯,依靠人力是不行的,只能使用撞车,效果是有,可是,并不明显。 眼看着这些重甲兵就要杀上城头了,许一凡下达了第三个命令。 “倒油!” 炮灰军不在泼洒石灰和开水了,而是抬起一锅又一锅的滚油,开始泼洒。 这些油,不是松油,而是食用油,为了应对今日敌军的攻城,许一凡几乎把火头军的油给搬空了。 “啊......” 盾牌能挡住箭矢的疾射,能挡住石灰开水,当然也挡得住滚油,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当滚油从上往下的泼洒下去的时候,遇到盾牌,就开始迸溅开来,如此一来,最上面的人是没什么大事儿,可是,滚油烫的的皮开肉绽,痛的是死去活来。 本来,城墙就不光滑,之前被开水冲刷一番之后,就变得湿漉漉的,攀登很困难,而现在滚油被泼洒下去之后,就更加的湿滑,一不小心就抓不住东西,从高处跌落下去,这一砸就是一大片。 一锅又一锅的滚油像是不要钱一般,不断的泼洒下去,滚油从沸腾逐渐冷却,跟开水、血水、尸液混合在一起,让城墙下变成了一个人工的泥潭。 身穿布甲和轻甲的敌军还好,可以轻松的逃出生天,可是,对于那些身披重甲的重甲兵来说,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很大的力气,而这往往都是致命的。 就在所有了以为,许一凡会下令继续投放雷石的时候,许一凡却点燃了一支火把,看着汇集在城墙下,陷入泥泞当中的数万敌军,丢失了手中的火把。 “轰......” 油遇到明火,瞬间被点燃,随着许一凡丢出第一支火把,城墙上的炮灰军不约而同的丢出了手中的火把,火焰瞬间冲天而起。 双方一上一下,近在咫尺的对峙着,而他们中间唯一间隔的,就是一道火墙。 相对于昨天,许一凡用松油石造成的火墙,今天的火墙更大,更高,面积更大,蔓延的范围更广。 滚油只是助燃物之一,真正的助燃物是城墙下那堆积如山的尸山。 懂化学的人都知道,任何东西在腐烂的时候,都会产生沼气,而沼气是很强大的助燃物,不亚于天然气,一个两个尸体堆积在一起,沼气不多,可是,成千上万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其产生的沼气有多少,可想而知,更何况,这还是在炎热的夏天。 除了尸体腐烂产生的沼气之外,还有尸体腐烂出现的各种油脂,那更是很好的助燃物。 “砰!” 大火瞬间吞噬了不少敌军,尤其是那些行动迟缓的重甲兵,瞬间就被大火吞噬,而随着大火升起,温度逐渐升高,尸山发生了爆炸。 伴随着第一声爆炸的响起,越来越多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大量的尸体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开,他们变成了最原始的武器,飞向敌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力。 除了这些敌我双方都有的尸体之外,还有很多攻守器械的碎片、兵刃的碎片,被冲击波带飞出去,他们开始不分敌我双方,开始无差别的屠杀。 许一凡在丢下火把之后,就下令让炮灰军第一时间撤离城墙,就现在这种火势,敌军不可能攻上来,既然如此,留在城墙上是很危险的,于是,他选择了暂时撤退。 许一凡这边撤了,可是,敌军却没办法一下子撤出去,面对大火,还有各种爆炸声,以及那些不知道是尸块,还是兵器碎片的攻击,他们无路可逃。 乱!更大的混乱出现了! 当年,诸葛亮七擒孟获,曾经使用了火烧藤甲兵,给孟获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诸葛亮曾经说过,此番作为,有违天和。 许一凡的手段,相较于诸葛亮,更加的血腥,他不但没有放过活人,就连这些死人,他都没有放过,他把这些死人当成了武器,让他们死了还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就不单单是有违天和了,简直是人神共愤啊。 西域联军那边怎么想的,没人清楚,但是,西征军这边怎么想的,还是知道的。 震撼、兴奋、钦佩......种种情绪不一而足,而最大的感觉,还是恐惧,他们恐惧的不是不远处的十万西域联军,而是恐惧眼前这个,白袍变成血袍的少年。 谁能想到,如此歹毒的手段,居然是出自一个只有十五岁少年之手,当他决定这么做的时候,眼中没有一丝的敬畏,只有冷漠,也正是这种冷酷无情,让他们倍感冰凉。 杀神! 这是仅剩下的两万余人的炮灰军对许一凡的评价,也是不久之后,整个西征军对许一凡的评价,更是日后,整个大炎王朝,乃至整个天下对许一凡的评价,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第四百三十五章 血战 这场大火,从午时二刻,一直持续到申时末,才逐渐熄灭。 按理说,在浇灌了大量的油,还是成千上万的尸体腐烂形成到底沼气,在没有任何灭火措施的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熄灭,但是,它已经熄灭了,而熄灭这场大火的不是人力,而是老天爷。 在申时左右,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闪电大作,仿佛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许一凡的所作所为,开始帮助西域联军了。 “轰隆隆......” “咔嚓......” 伴随着雷声和闪电,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泻而下,剿灭了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使得这些早已经死去的将士们,得以安歇。 这种变故,最开心自然是西域联军了,毕竟,这一场大火,给西域联军造成的损伤是巨大的,远超昨天。 损伤最重的还是重甲兵,两万重甲兵,有一半人死在了攻城战役当中,在以往所向披靡的重甲兵,却在这里遭受重创,死的无比的憋屈。 其次,损伤最大的,还是冲在最前面的先锋部队,不但遭受了投石、重弩、箭雨的洗礼,还遭受了滚木、雷石、石灰加开水的洗礼,最后更是被大火给涮了一遍,死伤无数。 今日的攻城战还未结束,战损就超过了昨天,昨天满打满算,也就死伤了三万余人,可是,今天,却死伤了近五万余人,尤其是重甲兵的战损,不但申屠侯心中在滴血,安德烈和康德这两位大将军,心中也在滴血。 如果不是临阵换将是军中大忌的话,他们估计早就把申屠侯拿下问斩了,从攻城战开始,西域联军在这里已经死了超过十万人了,可康城始终没有拿下,换做谁,心里都不好受。 当然了,西域联军这边损伤惨重,西征军那边也不好受。 西征军从防守开始,死伤的将士,不比西域联军少多少,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许一凡组建的炮灰营,三万九千人,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剩下的人也就两万出头而已,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伤兵。 炮灰营从登上城头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现在,三万九千人,没有一个人离开过城头,无论受了多么重的伤,都没有一个人离开阵地,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城头上,什么叫炮灰,这就是炮灰,不到最后一刻,只要你还能喘气,就必须站起来作战。 原本,炮灰军的将士,以为今天的战役,到此就结束了,然而,一切并不是这样的。 在大雨倾盆而下之后,炮灰军重新回到了城头,而西域联军在短暂的撤退之后,就开始整军,然后,在暴雨间歇的时候,他们再一次发起了冲锋。 虽然,今日攻城,西域联军损伤惨重,可是,申屠侯已经试探出来许一凡的虚实了。 许一凡烧毁了他的攻城器械,而许一凡的守城器械也在今日被消耗殆尽了,如果许一凡还有充足的军备存储的话,他就不可能拿死人当武器。 一切正如申屠侯猜测的那样,许一凡这边确实没有了军备储存了,他能想到的手段,能用上的武器,基本上都用上了,也用完了,而接下来,他能依靠的,只有这仅剩的两万余人死守城头了。 是的,没错,就是死守! 在西域联军再次组织大军攻城的时候,许一凡这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西洲刺史封智鑫再次送来了一万囚犯,这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而这一万人,刚到康城,就被拉上了城头,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炮灰营的建制再次恢复到了三万余人,可是,他们要面对的,是数倍与他们的敌军。 申屠侯在损失了近五万的大军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安德烈和康德这两位大将军看不下去了,又给了申屠侯八万大军,而申屠侯现在手上,有近十四万的大军,而许一凡这边只有三万多人,他能守住吗? 这个问题,许一凡没有去想,其他人也没有去想,因为没有时间给他们去想。 从申时末,申屠侯亲自披甲上阵,率先带人冲锋。 统军大将亲自上阵杀敌,这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西域联军原本被许一凡打入谷底的士气,得到了很大的恢复,潮水一般的敌军,疯狂的朝康城涌来。 现在已经不是打试探性的战役,也不是打消耗战了,而是真刀真枪的白刃战了。 所有的阴谋、奇谋,在这个时候,都没有什么卵用,除了死拼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轻梯再次被架起,大量的敌军,前赴后继攀登着轻梯,朝着城头涌去,依旧是重甲兵在前开路,其他兵种紧随其后。 原本堆积如山的尸山,早已经不复存在,而许一凡这边的守城器械,更是所剩无几了,将士们除了紧握着手中的长矛长枪,不顾一切的杀敌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战场就是绞肉机,人命在这里不值一提。 敌军杀之不尽,刚刚杀退一波,又涌上来一波,除了赤-裸裸的杀戮之外,没有什么可做的,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炮灰军毕竟不是受过专业操练的正规军,在白刃战当中,终究还是差了一筹,而这也导致,在敌军的第二次攻城当中,有不少人开始战死,尽管他们已经很拼命了,已经很疯狂了,可是,他们还是节节败退,他们真的尽力了。 战斗打到这个份儿上了,已经没有什么规则和道德可言了。 这个时候,朱炎这个昔日的杂牌将军,也发挥了他毕生的所有才学,不但的排兵布阵,尽最大的努力,去抵御敌军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马正业在各种守城器械损失殆尽之后,他也发挥出了他暴戾的一面,带着人四处救火,哪里出现缺口,哪里出现骚乱,哪里有敌军杀上来了,他就出现在那里。 酉时三刻。 炮灰营万夫长,马正业遭遇了亲自冲上城头的申屠侯,二人在城头发生了激战,双方将士死伤无数,最终,马正业依靠以命换伤的打发,一刀砍掉了申屠侯一只手掌,成功的把申屠侯杀下城头,而马正业也身中十余刀,身负重伤。 敌军一个不知道是万夫长,还是千夫长的将领,想要趁机杀死马正业,却被马正业发现,他丢到手里的兵器,死死地抱着对方,从城头一跃而下。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马正业选择了和敌人同归于尽。 曾经是西域人,后来成为马匪,又被西域联军征用,在被西征军俘虏的马正业,在元符十六年,五月十七号,下午战死! 在马正业战死之后,第二个战死的是韩宽。 韩宽是蚁军的首领,曾经也是马匪,心狠手辣,骁勇善战是他最大的特点,而他在抵御西域联军进攻的时候,也展现了他最残暴的一面,很多冲上城头的敌军,都是被他带着人,杀退下去的。 也正因为如此,韩宽遭受的攻击,仅次于许一凡,而这也导致,韩宽不断受伤,身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他也身负重伤。 戌时二刻,韩宽被敌军的一名百夫长偷袭,脑袋被砍掉了,当场身亡,而这名百夫长刚抢到韩宽的脑袋,就被十余人士卒给活活的捅成了马蜂窝,也算是给韩宽报仇了。 但是,要说战斗最激烈,最精彩的,还是罗老二那边了。 之前,双方都没有让高武出站,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申屠侯在下令第二次攻城的时候,西域联军那边出现了大量的武夫、修行者。 这些人一开始是潜伏在普通将士当中,可是,他们一旦靠近城墙,就直奔城头而去,刀枪棍棒,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层出不穷。 不少高武冲上城头,对普通将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而这个时候,罗老二就带着炮灰营的高武,四处作战。 如果是一对一的决斗,那谁的境界高,谁的手段多,谁就能笑到最后,但是,这里是战场,没有什么一对一的公平之战。 很多敌军的高武,在冲上城头之后,就被数人,甚至十数人高武围攻,其中还有不少普通将士也参与其中。 如此一来,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大多数都是被围攻致死,但是,许一凡这边的高武,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了,可是,刀剑无眼,受伤是难免的。 申屠侯那边也放弃了战争的底线,这些高武在眼看着就要被杀死的时候,他们往往也选择了自爆,如此一来,许一凡这边的损失就更大了。 武夫和武夫之间的打斗,往往都是大开大合,你来我往,你攻我守,打的有来有回,非常的有看头,如果是以往,许一凡肯定会好好围观一番,可惜,这个时候,他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看这些啊。 刀剑相碰,拳脚相加,往往是几个回合就分出了胜负,不是敌人倒下,就是自己倒下。 修行者的打斗,那就更加的花里胡哨起来,什么御剑杀敌,什么暂时腾空,各种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兵器,更是存 储不穷。 在修行者的打斗当中,佛音阵阵,吟唱不绝,符箓漫天飞舞,时不时还会雷声大作,场面异常的绚丽,但是,结果往往都是残酷的,不少修行者打着打着,就被砍了脑袋,或者被一剑穿心,跌落城头,成为众多尸体当中的一员。 原本被爆炸和大火冲散的尸山,再次累积起来,而胜利的天平,渐渐朝敌军倾斜。 在两军当中,备受瞩目的,除了双方的将领之外,当然就是这些高武和高修的存在了,其中,许一凡这边最受瞩目的是佛武双修的罗老二,而敌军那边,则是他一声的宿敌恶头陀。 仇人见面,分为眼红,两个人从看到彼此,就开始大打出手。 恶头陀年龄跟罗老二相仿,身高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几,但是,体型却无比的肥硕,最起码有两三百斤,其每走一步都地动山摇,一般士卒的攻击,都其都造不成什么伤害,枪矛的攻击,更是被其随手就给打断了。 恶头陀脑袋很大,至少是许一凡的两个那么大,长得也是凶神恶煞的,看着就让人害怕,而他使用的兵器是一把僧刀,不过,也只是普通的僧刀。 罗老二使用的是炎刀,两个人见面之后,先是僧刀对战炎刀。 什么刀法,压根就没有,僧刀也好,炎刀也罢,在他们手里,就像是铁片一般,见面就是一阵对砍。 “砰!” 锋利程度不相上下的两把刀,在第一次对砍之后,就卷刃了,在第二次对砍之后,刀刃就崩开了一个豁口,第三刀对砍之后,两把刀就不约而同的断了。 刀断了之后,双方又互锤了对方一拳,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后退去,一路上,撞倒,撞死的人不计其数,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士卒,敌我双方都有,甚至还有一些境界低的武夫,被撞之后,也直接吐血不止,由此可见,两个人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双方在各自退后十数步之后,就硬生生的止住了倒退的势头,双方对视一眼,各自吐出一口血水,然后,不约而同的再次猛地一蹬地面,朝着对方就暴冲而去。 两个人的冲势都很懵,简直就是两个人形坦克,而撞击到一起的结果,不亚于两颗炸弹对撞,他们本人如何,暂且不知,但是,在他们周围五米的地方,没有一个人存在,凡是处于这个范围的人,纷纷吐血,倒地身亡。 这二人的打斗,并不像其他修行者打斗那般华丽,两个人就像是流氓打架一般,冲到一起之后,你打我一拳,我给你一巴掌,你踢我一脚,我还你一脚,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拳拳到肉,招招见血,没多久,两个人就面目全非了,而两个人交手的地方,也从一开始的位置,一路横推了上百米,却始终没能分出胜负。 但是,差距还是有的,恶头陀当年就能技高一筹,现如今更是如此,虽然看起来,两个人打的是不分胜负的,但是,罗老二还是渐渐的落入了下风,守得多,攻的少,但是,恶头陀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罗老二,无法将其击败,更不可能杀死罗老二,双方就此僵持住了。 不知道是无意为之,还是故意为之,两个人打斗的地方,距离许一凡越来越近,随着打斗的继续,二人越来越靠近许一凡。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暴雨早已经停歇,城头上,城墙下都火光一片,战斗还在继续,申屠侯丝毫没有撤兵的打算,只是,战斗的程度,相较于白天,减弱了不少,双方的死伤都大大的降低下来,但是,死亡依旧在持续着。 许一凡从上午到现在,一刻都没有歇着,他也受伤不轻,被砍了好多刀,虽然身边有不少护卫,拼死保护着许一凡,但是,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之前,敌军当中就有一个将领,冲上城头,对方不但是个将领,还是个武夫,冲上城头之后,就盯上了许一凡,一路拼杀过来,势必要砍下许一凡的头颅。 如果不是许一凡身边十数名护卫,拼死护卫许一凡,许一凡现在还能不能活着,他的脑袋还在不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最终这个家伙被乱刀砍死了,可是,他还是靠近了许一凡,给许一凡来了一刀,这一刀势大力沉,不但撕裂了许一凡的铠甲,还在许一凡的背上砍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幸运的是,对方是强弩之末了,这一刀虽然势大力沉,可是,在一名护卫的以死相搏的救援之下,再加上铠甲本身的防护之下,许一凡的伤势不算严重。 说是不算严重,许一凡还是当场吐血,身体摇摇欲坠,眼前一片漆黑,许一凡在强忍着倒下的冲动,站稳回过神之后,他自我感觉了一下,断了两根肋骨。 罗老二和恶头陀越打越激烈,距离许一凡越来越近,身边的护卫拉着,或者说拖着许一凡就要离开,但是,许一凡却挣脱了他们的束缚,紧握着手里的炎刀,不但没有撤,反而朝着二人就冲了过去。 “噗嗤!” 伴随着一声闷响,许一凡手里的炎刀,准确无误的刺中了恶头陀的后背,刀身有一半刺入到其身体内,如果是普通人挨了这么一刀,不死也废了,但是,恶头陀的身形只是摇晃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主要是这家伙太胖了,皮也太厚了。 许一凡在刺入这一刀之后,刚想弃刀后撤,然而,恶头陀根本没有给许一凡这个机会,他硬扛了罗老二一拳,反手就抓住了许一凡的胳膊。 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握着许一凡胳膊,就跟握着一根木棍差不多,捏的许一凡脸色瞬间苍白,进而又变得无比的潮红,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要断了。 “小子,洒家终于抓到你了,受死吧!” 说完这句话,恶头陀抡起许一凡,就朝城头上撞去! 第四百三十六章 当众诛杀恶头陀 “恶贼,尔敢!”罗老二怒吼道。 “将军小心!” “恶贼,放开将军!” “秃驴,我跟你拼了!” “......” 从许一凡提刀冲上去,背刺了恶头陀一刀,再到许一凡被恶头陀擒住,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而此刻,恶头陀拎着许一凡,就朝城头砸去,根本无视其他人的疯狂攻击,更是不理会罗老二的拳脚相向。 恶头陀比谁都更明白,接连两日,西域联军的大败,都是眼前这个少年造成的,虽然他不认识许一凡,但是,他知道,只要杀了许一凡,那城头上的守军,就会迅速溃散,城破的契机就在眼前。 仗着皮糙肉厚,对于其他士卒的攻击,恶头陀都懒得理会,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普通人的攻击对于他们而言,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也构不成太大威胁的。 唯一有威胁只有宿敌罗老二,不过,就眼前这种情况,罗老二也不可能杀死自己,大不了就是身受重伤,但是,这又如何,只要杀了许一凡,他完全可以第一时间离开城头,以伤换命的勾当,还是可以做的,也值得去做的。 恶头陀把所有的力气汇集在右手上,拎着许一凡的左臂,朝着犹如锯齿一般的城头,就猛地砸了过去,这势大力沉的一招,别说普通人了,就是一般的武夫,都不敢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罗老二在狠狠地朝恶头陀的胸口擂了一拳之后,发现恶头陀只是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根本不理会自己,他知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许一凡就要命丧当场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让他感到意外和困惑的是,他并没有在这个脸上布满血痂的少年眼中,看到恐惧和慌乱,他看到的只有冷静,不,是冷漠,那是对人命的冷漠,也是对人性的冷漠,那双哪怕是在夜晚,都异常明亮和好看的桃花眸子里,隐隐的有火光闪动,不知道是什么,这让罗老二大感意外。 罗老二已经无暇去想这些了,他深呼吸一口气,来了个气沉丹田,只见他猛地吐出一口气,脸色瞬间苍白到了极致,紧接着,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潮红,而他那双原本并不粗壮的胳膊,瞬间鼓胀起来,衣服瞬间被撕裂,不但衣服撕裂了,铠甲也被撕裂开来。 “哗啦啦......” 铠甲和衣服的碎片,纷纷扬扬的落在地面上,罗老二上半身赤-裸,只见其原本黝黑的皮肤,瞬间变成了金黄色,而其双眼,也变成了金黄色,这很像传说当中的罗汉金身。 只是,有所不同的是,罗老二的眼眸,不单单是金黄色的,还有黑色,暴露在空气当中的皮肤,也是半黑半黄,黑中有黄,黄中有黑,彼此纠缠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佛,反而像是魔。 “啊!” 伴随着一声怒吼,罗老二猛地一跺地面,高高跃起,整个人在周围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其挥起右拳,朝着恶头陀的头顶,直直的砸了下去。 罗老二没有选择直接去救许一凡,而是选择这种方式,逼迫恶头陀进行防守。 罗老二做到了,在罗老二出现异常的时候,恶头陀就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到罗老二变成这幅半人半佛半魔的鬼样子,他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罗汉拳,罗老二,你这是找死!” 恶头陀大喝一声,在面对罗老二这致命一击的时候,他暂时放弃把许一凡砸死在城头的打算,而是抡起许一凡,直接把许一凡高举头顶,以许一凡的身躯,挡在了他和罗老二之间。 围魏救赵,不但罗老二也会,他也会。 许一凡的重要性,不但恶头陀知道,罗老二也清楚,也正因为清楚,恶头陀才会这么做。 你不是想救人嘛,想比我回防嘛,好啊,那我就如你所愿,看你敢不敢打,只要你敢打,我肯定会受伤,而且是重伤,但是,这小子肯定是死定了。 果然,看到恶头陀这个举措,罗老二睚眦欲裂,眼看着就要砸中许一凡了,他不得不拼着内力反噬的风险,临时收招,拳头偏移,擦着许一凡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了。 夯实的地面,硬生生的被罗老二这一拳,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可见其威势如何,如果这一拳砸在许一凡身上,估计要来个透心凉了。 罗老二很不好受,潮红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不说,身体也微微出现了摇晃,而鼓胀的肌肤也时而瘪下,时而鼓起,原本金色和黄色的皮肤,也变得黯淡起来。 当罗老二把右臂从大坑里面拔出来的时候,其手掌鲜血淋漓,整个手掌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有些地方都能看看森森白骨了。 “嘿嘿,罗老二,不好受吧。”恶头陀见状,哈哈大笑道。 “嗯?” 只是,恶头陀才笑没几下,他的脸色就猛地一变,下意识的抬起头,朝上看去。 “咔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瞬间响起,声音不大,可落在恶头陀耳中,却不亚于晴天霹雳,那是骨头脱臼的声音。 没错,许一凡的左臂在被恶头陀死死握住的时候,他依然决然的选择了强行把胳膊弄脱臼,而他整个人,也顺着胳膊的软下去,快速的朝下坠落。 “沧啷!” 许一凡在坠落的时候,右手拔剑出鞘,比鲜血还要妖艳的血芒,瞬间出鞘,自上而下,借助着身体的坠落的惯性,还是重力的加持,朝着恶头陀的头顶就刺了下去。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不至于让恶头陀脸色大变,大惊失色。 剑是好剑,可是,也要看谁去用了,如果是让罗老二用,那对他造成的威胁是很大的,可是,用此剑的却是许一凡,一个啥都不是的普通人而已,就算他能刺中自己,又能如何。 可是,偏偏此时的许一凡,却不是之前的许一凡了,当恶头陀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的时候,他发现,许一凡的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已经被一道奇异的火焰充斥着,那是一团黑色的火焰。 按理说,黑色的火焰应该是看不见光亮的,然而,恶头陀却清晰无比的看到了那团火焰,其火焰的旺盛程度,不亚于他当年去往圣山,看到的圣火的亮度。 恶头陀的右手一片冰凉,不是被吓的,而是真正的冰凉,仿佛,他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个冰柱,阴寒无比,又炙热无比,他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冰火两重天当中。 恶头陀想移动手脚,可是,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的他,却根本无法移动,仿佛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地上一般, 来不及多想,也没有时间多想,恶头陀大喝一声,猛地抬起蒲扇一般大的左手,朝着许一凡手中的血芒握去,他打算用血肉之躯,去硬抗不知道算不算神兵的血芒。 “噗嗤!”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状态很奇怪,很妖异,而他手中的血芒,更加的妖异,原本是暗红色的剑身,不知道是不是在许一凡的感染下,其剑身变得血红无比,在血红当中,还有黑色浮现,那是比墨水还要漆黑的黑色。 伴随着一声轻响,犹如盗窃豆腐一般,血芒毫不费力的刺穿,并且切开了那支比常人要大数倍,也要厚实数倍的手掌。 “啊......” 跟罗老二对锤都没有发出惨叫的恶头陀,此刻却发出了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声音之大,响彻整个城头,只是,这声凄厉到了极致的惨叫声,很快戛然而止。 血芒在切开恶头陀的手掌之后,准确无误的刺中了恶头陀的头顶,剑身无比迅猛,又无比缓慢的进入了恶头陀的身体内。 起初,只是一个剑尖,然后是剑身,直到整个剑身完全刺入,才彻底的停歇下来,而许一凡整个人,呈现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停留在恶头陀的头顶。 许一凡左臂依旧被恶头陀的右手死死地握住,但是,许一凡却双脚分开,一左一右踩在恶头陀的肩膀上,其右手倒握着血芒,血芒完全没入恶头陀的身体,许一凡左臂被拉扯出一个诡异而夸张的弧度,如果不是其胳膊还跟其肩膀连着,众人都以为,许一凡的胳膊已经断裂掉了。 恶头陀右手高举,紧紧地握住了许一凡的左臂,左手高举头顶,手掌张开,而血芒就其手掌中间,一穿而过。 此刻,城头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这边,而恶头陀怒目圆睁,嘴巴大大的张开,从其大张的嘴巴,可以清晰的看到血芒的剑身。 恶头陀死了,死的透透的,他没有死在一生的宿敌罗老二的手上,也没有死在其他修行者的手上,更没有死在乱军当中,却死在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手上。 没人知道恶头陀到底是怎么死的,也没人知道,恶头陀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哪怕是近在咫尺的罗老二,也只是感到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阴寒之气袭来。 在罗老二,还有其他众人的眼中,恶头陀就是高举着许一凡,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许一凡一剑刺死的,极其怪异,也极其诡异,让人十分的不解。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西域联军那边最高的高武恶头陀,死在了城墙上,至于他是怎么死的,现在没人关心。 “将军威武!” “杀啊!” 伴随着恶头陀的死亡,炮灰军士气大涨,在一阵死寂之后,爆发出了震天响的怒吼,挥舞着手里的刀剑、枪矛,朝着身边的敌人,就劈砍过去。 炮灰军士气大振,西域联军那边却士气大跌,很多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慑到了,他们感受到了恐惧,他们一边和炮灰军作战,一边开始后退。 其他人怎么样,恶头陀死没死,许一凡不知道,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极度的不好,如果不是恶头陀临死还紧紧地握着许一凡的胳膊,估计,他现在已经倒下了。 眩晕感,犹如潮水一般,不断的拍打着许一凡,也不断的冲击着许一凡,他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缓缓地把血芒从恶头陀的尸体内拔出来,然后,高高举起,发出一声犹如野兽,又犹如恶魔一般的怒吼。 “杀!” 其实,不用许一凡去喊,炮灰军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奋不顾身的开始厮杀起来,而许一凡就保持着这种诡异至极的姿势,站在原地,高举着手中的血芒,看着不远处的敌军大营,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恶头陀的身死,鏖战了一整天的西域联军,终于崩溃了,他们不在继续冲杀,而是不断的开始后退,有些人被炮灰军当场杀死,有些人则被他们逼得坠落城墙,还有的人,更是直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原本犹如潮水一般的敌军,军心涣散之后,又犹如潮水一般,迅速的褪去,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城头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敌军,留下的除了满地的尸骸之外,也只有依旧在潺潺流动的血水。 “耶!” 在敌军褪去之后,炮灰军活下来的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这声音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战胜敌军之后的喜悦,还有势不可挡的自信,他们终于再一次守住了摇摇欲坠的城头。 这一声声呐喊声,不但响彻了整个城头,也传到了身后的康城,更传到了敌军大营当中。 在呐喊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城头最中心的位置,在那里,那个身穿白袍的男人,犹如巨人一般矗立在那里,尽管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也并不雄壮,甚至还踩在巨人的肩膀上,可是,在这一刻,在这仅剩下只有一万来人的炮灰军眼中,他就是巨人,一个比殷元魁大元帅,甚至比炎武帝还要高大的巨人。 “咚咚咚......” 敌军大营那边响起了战鼓声,这不是继续冲锋的声音,而是鸣金收兵的声音,申屠侯终究还是选择了撤兵。 此刻,申屠侯距离城墙,其实并不远,只有八百米而已,他站在高高的房楼之上,紧抿着嘴唇,看着城头上那个依旧高高站立的白袍小将,其眼神晦暗不明。 “有此大将,是大炎之幸,我等之大不幸也,是天下之大不幸也!” “唉......” 申屠侯在深深地看了一眼仅仅只有数百米之遥的城头,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然后,长叹一声,转身下了房楼,其背影在火光照耀下,愈发的佝偻起来。 敌军那边如何,炮灰军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管,现在,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许一凡和恶头陀。 敌军已经撤退了,许一凡却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恶头陀的身体,始终没有倒下,当敌军完全撤退,周围的火把多了起来之后,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恶头陀的双脚已经陷入地面,整个人被钉在了地上。 朱炎和罗老二迅速的来到许一凡这边,两个人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眼中还是无比的震惊,不过,现在不是他们震惊的时候,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怎么把许一凡放下来。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恶头陀的尸体推到,但是,如此一来,许一凡肯定会摔下来的,现在,许一凡生死不明,这样做,可能会把许一凡直接给弄死。 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他们只好选择另外一个办法,在恶头陀身边临时搭建起来一个架子,想办法把许一凡放下来。 架子是搭起来了,可是,他们还是无法把许一凡放下来,主要是因为恶头陀死死地握住了许一凡的胳膊,其手指已经勒入了许一凡的肉里,如果靠蛮力去拉扯的话,很可能会把许一凡的胳膊给拉断的。 没办法,他们只好找来大刀,选择把恶头陀的右手给剁下来。 办法很不错,但是,效果却不理想,他们小看了修行者身体的强度和密度,炎刀砍在上面,就像是砍在石头上,发生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来连续砍坏了三把炎刀之后,也才在恶头陀的手臂上砍出一个大口子,而想要砍断其胳膊,还需要想其他的办法。 这个时候,殷元魁等人也来到了现场,看到这一幕之后,这些高级将领纷纷沉默了。 面对这种情况,最终还是罗老二想出了一个办法,他爬上架子,掰开许一凡的手指,取下了血芒,用血芒去砍恶头陀的手臂。 还别说,血芒的锋利超乎想象,炎刀都砍不断的胳膊,血芒没砍几下,就给砍断了。 在手臂被砍断之后,许一凡也成功的被放了下来,罗老二顾不得其他,连忙去探许一凡的鼻息,听许一凡的心跳,发现许一凡还活着,只是,呼吸和心跳比较微弱而已。 “将军还活着。” “耶!” 随着罗老二这一声喊出,城头上再次爆发出了惊天的欢呼声。 许一凡被放下来之后,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军医,第一时间出现,开始检查许一凡的伤势,而负责这件事的,正是廉嘉庆和葛明德这几名从京城来的太医。 血战一天的战役,到这里也就结束了,炮灰营再次守住了残破不堪的城头,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堪称奇迹,但是,它却真实的发生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再入梦境 混沌的世界,身处其中,犹如行走在虚无当中一般,目之所及,看到的是一片血红。 破碎的城墙、漫天的风沙、沦为一片废墟的房屋、千疮百孔的旗帜、遍地的尸体、随风摇曳的狼烟和战火......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真实,一切又显得那么的虚幻。 许一凡再次来到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全城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响,也没有任何的温度,这是一个死寂到了极致的世界,除了不知道是真实存在,还是只是虚幻存在的许一凡,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活人。 玄武门! 此刻,许一凡所站立的位置,正在一道宫门前,它就是玄武门,只是,跟上一次不同的是,上一次玄武门的城墙上,空无一人,而这一次,城墙上却多了一个人,一个身披鲜红铠甲,其左手持持旗,右手握刀,刀尖直直的指向前方。 这是一个男人,男人身高大约一米八几,全身被铠甲遮盖,连面部都被铠甲遮挡,根本看不清其真实的面目,但是,从其铠甲的制式,还有手中紧握的战刀来看,此人应该是大炎王朝的一个大将军,这让许一凡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曾经担任过镇北、镇西、镇南三方大将军,最后成为镇国大将军,大柱国的许淳! 然而,此人是许淳吗? 许一凡不确定,虽然男人身穿的铠甲,跟炎军将领的铠甲的制式很相似,但是,其颜色却格外的不同,从炎高祖起兵打天下开始,炎军高级将领当中,虽然也有身穿红色甲胄的将领,然而,这些人的甲胄都是暗红色的,越是官职越高的武将,他们穿的甲胄颜色越是深沉、厚重,越趋于普通化,大多数都是以黑色为主,当然,也有白色和明黄色的,几乎是没有红色的。 身披纯红色甲胄的士卒,往往都是皇帝身边的亲兵,他们被称之为红甲兵,专门负责护卫皇帝的周全,而身穿白色甲胄的士卒,他们几乎很少出现在战场上,是在举行各种仪式、活动时候才会出现的士卒,比如祭祀、阅兵、出殡,换句话说,白甲兵是仪仗兵。 不过,也有例外,在大炎王朝近千年的历史上,在战场上也曾出现过身穿红甲或白家的将领,但是,这都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近百年来,是没有这样穿着的将领的。 至于说明黄色甲胄,一般人是没有资格穿的,黄色,尤其是明黄色,只有皇家才有资格穿戴,而明黄色甲胄往往是皇帝御驾亲征,或者是太子亲征的时候,才有资格穿戴,其他人,别说寻常武将了,就是其他的皇子,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都是不能如此穿戴的。 许一凡不敢说对炎朝的历史了若指掌,但是,该了解的事情,他还是十分了解的,尤其是在他是许淳儿子的身份曝光之后,许一凡就多次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许淳这个人。 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大炎王朝对许淳的记载很少,尤其是关于十五年前的那场玄武叛乱的记载,少之又少,正史是没有任何记载的,就算有,以许一凡现如今的身份,也不可能看到,至于说野史,虽然有,但是大多数都是以讹传讹,或者凭空想象的而已,当不得真。 在这些各种不知真假的记载当中,对许淳的形象都没有详细的刻画,其身高几何,长相如何,都没有描绘,唯一知道的,许淳这个人确实存在,也确实在镇北军、镇西军、镇南军待过,但是,他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也没有什么详细的记载,总而言之,许淳给许一凡的印象就是,这个人存在,似乎又不存在,好像有人在故意抹去他存在的痕迹,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间都是如此。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是许淳吗? 许一凡也不知道。 许一凡在盯着城墙上的男人看了一会儿,目光逐渐偏移,看向了男人手中握着的旗帜上。 旗帜以红色为主,其颜色就像男人身上的甲胄一般,鲜红如血,而在旗帜的正中间,多了一个图腾,不是九爪金龙,也不是某个姓氏,而是一团火焰,火焰漆黑如墨,熊熊燃烧,呼之欲出,看的时间久了,仿佛能感受到其寒冷和炙热的温度,感觉它似乎随时都可能从旗帜上飞出来。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这旗帜,或者说旗帜上的火焰是有生命的一般,它具有强大的吸力和吞噬能力,很容易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真正吸引许一凡目光的,还是男人手里的战刀,战刀和炎军的炎刀很像,却又有所不同,一般的刀身都是白色的,但是,这把刀却是红色的,鲜红鲜红的,明明刀身上没有一滴鲜血,却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浓厚的血腥味,它给许一凡的感觉,就像许一凡手里的血芒一般,无比的嗜血,无比的邪恶。 顺着刀尖所指的方向看向,许一凡发现,刀尖所指的方向,居然是远处的虚空。 依旧是二月同天,东方的月亮漆黑如墨,西方的月亮鲜红如血,在二者的中间,是一片漆黑,这种黑不是常见的黑,而是虚无的黑,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如果硬要找一个参照物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宇宙当中的黑洞。 不知道是不是许一凡的错觉,当在转过身,顺着刀尖所指的方向看去的时候,在二月之间,出现了一双眼睑,眼睛不大,却格外的醒目,这双眼眸当中,没有任何的感情,有的只有冷漠,真正的冷漠。 更重要的是,这双眼眸当中,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其火焰的颜色和形状,就像是男人手上旗帜上的图腾一样,纯黑色的。 虽然看不清楚城墙上男人的眼睛,但是,许一凡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正在和那双诡异的眼眸对视着。 气氛诡异而妖异,让许一凡感到窒息。 此刻的许一凡,就身处于二者之间,按理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的时候,许一凡应该感到恐惧才对,可是,他没有,他只感到好奇,浓浓的好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秒,或许是很久,现场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城头上的男人,突然动了,他缓缓的地下脑袋,虽然依旧看不清楚其长相,但是,许一凡能够感受到,男人正看着自己。 与此同时,天空上那双只见眼眸,不见其真容的眼眸,也微微偏移视线,看向许一凡,一时之间,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许一凡。 “你是谁?” 被这两个人凝视着,姑且说他们都是人吧,许一凡浑身汗毛倒立,那是身体本能的预警使然,与此同时,一道不携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许一凡的耳边响起。 不,不是一道,而是两道,一道是城墙上男人问出来的,另一道是那双眼眸的主人问出来的。 伴随着这两道声音的响起,许一凡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腾空而起,就像是科幻片中演绎的那样,许一凡悬浮于空,其位置刚好和两人持平。 “你是谁?” 同样的问题再次出现,只是,相对于第一次的平缓,这一次,双方的语气都变得响亮起来,也变得暴戾起来。 许一凡很想开口,可是,他却始终无法开口,而他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身体逐渐出现了变化。 悬浮于空的许一凡,身体突然绽放出了火焰,其火焰,无比的明亮,在极短的时间,就超过了天上的两轮明月,而火焰的颜色,也极其的怪异,半黑半红,左边漆黑如墨,右边鲜红如血,两种不同颜色的火焰,各占据许一凡身体的一半,不但他的身体出现了火焰,他的眼睛也充斥着火焰,两道火焰泾渭分明。 “原来如此!”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其实,许一凡也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是一道,还是两道。 城墙上的男人不再去看许一凡,而是再次看向天空的尽头,天空上的那双眼眸,也不再看向许一凡,而是看向了城墙上的男人,两个人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对视,或者说是对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 一顶宽大的军账内,血腥味和药味都格外的浓郁。 军帐内,烛火闪动,人影绰绰,在中间的位置,放着一张床榻,床榻上正躺着一个少年,此人正是许一凡。 许一凡身上的甲胄,早已经被解除了,其上半身赤-裸,下半身也仅有一条短裤而已,一个和许一凡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半蹲半跪在床榻边,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在快速的清理着许一凡身上的诸多伤口。 在床榻周围,还站着不少人,大元帅殷元魁霍然在列,除了殷元魁之外,还有不少将领也在,比如汤芮、比如许凯歌,当然,还有太医葛明德和廉嘉庆等人。 只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负责救治许一凡的人,不是这两个成名已久的太医,而是一个少年,葛明德和廉嘉庆此刻也只能给他打下手而已。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的学 生茅一山。 茅一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什么时候来到康城的,又是如此出现在这里的,没有人知道,当然,这些问题暂时也不重要了。 在许一凡被抬下城头之后,他就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展现出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一凡伤口很多,之前其穿着甲胄,根本看不出来,可是,当甲胄被褪去之后,众人这才发现,许一凡身上的伤口之多,超乎想象。 除了那张漂亮到连女人都要嫉妒一二的脸,没有伤口之外,其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受伤的,从胸口到四肢,几乎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其中,伤势最重的伤口,有三处,一处在胸口,一处在腹部,一处在背部。 胸口的那一刀,从其左胸口一直延伸到右胸口,伤口很长,也比较深;腹部的伤口不长,却很深,从肋下刺入,差一点就捅穿了;至于背部的一刀,从右肩斜着往下,一直延伸到后腰的,伤口很长,也很深,有的地方都看到骨头了,其伤势不可谓不重。 如果是普通人,遭受如此重创,别说三刀了,就是一刀,都可能殒命,然而,许一凡却依旧还活着。 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而已,绣花枕头一个罢了,可是,当人们看到他赤-裸的身体之后,才发现,这个长得像个小白脸的少年,身上的伤疤不比他们这些整日在战场上厮杀的老将少,这大大的震撼了所有人。 真正备受震撼的,还是茅一山。 此刻,茅一山正戴着口罩和手套,拿着手术刀,一边给许一凡清理伤口,一边缝合伤口,那些小伤口治疗起来,不算困难,困难的是清理工作。 虽然这里没有飞机大炮,伤势主要就是刀伤和箭伤,但是,因为西北风沙很大,在这些伤口内,有很多沙土,清理起来很麻烦,而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之前许一凡使用的两种武器,面粉和石灰,这两种东西颗粒非常小,在血水的浸泡下,很容易融入到身体内,清理起来异常的麻烦。 不过,这些都没能难倒茅一山,他直接采用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进行清理,直接把高纯度的酒精,倒在伤口上。 许一凡的身体在酒精的刺-激下,出现了剧烈的颤抖和抽搐,其疼痛感之强烈,可想而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这样清理伤口了,每一次看到,都让人感到一阵的牙疼,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感同身受。 清理完小伤口,在缝合之后,就开始清理大伤口,因为伤口极深,已经伤及到了内脏,茅一山给许一凡做了多次内科手术,使用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软管,把许一凡体内的淤血,逐一排放出来,然后,他们就看到,茅一山居然把手伸到了伤口内,开始捣鼓起来。 这样的骚操作,可是把一众将领给吓的不轻,饶是见多识广的几位太医,也看的一脸震惊。 在冷兵器时代,人受伤之后,最容易导致死亡,一般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术后并发症,还有一个就是失血过多,休克性死亡。 第一种情况,已经被许一凡初步的解决了,虽然不能彻底的根治,但是,随着青霉素的出现,再加上各种卫生的讲究下,大大的降低了伤口感染,术后并发症的出现,让很多伤兵得以幸存下来。 至于第二种情况就很麻烦了,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血库的出现,甚至连血型都没有出现,至于说输血,那更是天方夜谭,而许一凡此刻就面临着这种情况。 之前,许一凡的很多伤口,被动的结痂了,但是,在茅一山的处理之下,虽然这些小伤口重新被缝合了,但是,在清理大伤口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 血崩! 这是太医对这种情况的统称,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往往最容易在怀孕的女人身上出现,尤其是她们生孩子的时候,经常出现血崩,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这个女人基本上算是完了。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军队当中,士卒伤势过重,尤其是在受了箭伤之后,一旦把箭矢拔出来,就会出现血崩的情况,往往这个时候,他们只能等死了。 茅一山在救治许一凡的时候,尽管很小心了,可是,还是出现了大出血,虽然暂时止住了,但是,许一凡现在是需要输血的,如果不输血的话,他可能手术还没有做完就凉凉了。 “我需要输血。”茅一山把手从许一凡身体内抽出来,转过头,看着一众将领喊道。 “我来!” “我来!” “抽我的!” “......” 伴随着茅一山的话音落下,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开口说道。 茅一山却摇摇头,说道:“每个人的血型都各不相同,先生的血型很特殊,如果输错血了,非但救不了先生,还会直接害死先生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说实话,他们对于茅一山说的,根本没听懂,但是,只要不是傻子,都看的出来,许一凡现在需要血,至于什么血型之类的,他们听不懂,也不需要懂。 “那怎么办?”殷元魁直接问道。 茅一山沉吟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情况暂时还稳定的许一凡,这才转过头说道:“现在,我需要验证你们的血,不过,匹配到的可能性不到,所以我要在全军当中抽取血样。” “好,没问题,茅先生,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殷元魁立即说道。 茅一山看了殷元魁一眼,沉声说道:“这个不需要你说,他是我先生,我自当竭尽全力。” 殷元魁闻言,也不在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汤芮说道:“立即擂鼓聚将,让全军将士,不,让康城所有人都聚集起来,按照茅先生说的,抽取......血样!” “得令!” 汤芮也没有二话,直接抱拳领命,转身走出了军账! 第四百三十八章 寻找匹配者 自从言午堂成立以来,许一凡除了着重发展格物、商业之道、情报之外,最重视的还是医学之道,外科手术、内科手术,还有各种药物的制造和使用,都在言午堂当中逐一被研制出来,只是,这种医术之道,还处于懵懵懂懂的初期罢了,想要大力发展,取到突飞猛进的效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对于血型的研究,许一凡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只是,直到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前,还是没能取得太大的成效,不过,成效还是有的,言午堂已经能够初步的化验出大致的血型。 血型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ABO,一种是RH,ABO血型又分为四种,A型,B型,O型,AB型,这四周血型比较常见,还有一种就是RH血型了,RH血型又分为RH阳性、RH阴性两种。 拥有RH血型是对ABO血型的近一步细分,分为阳性和阴性,在言午堂内,就有不少人是RH血型,不过,他们大多数都是RH阳性血型,阳性血型很常见,阴性血型却异常的罕见,至于RH阴性血型,整个言午堂,只有一个人拥有,而这个人就是许一凡。 现在许一凡的情况,是需要输血的,而且是大量输血,茅一山的心情格外的沉重,虽然殷元魁已经召集整个康城的人,进行血型抽取和化验,可是,能否找到这种RH阴性血型的人,茅一山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茅一山这次来,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足足上百人前来,这些都是专供医术的,对于抽取和化验血型,有丰富的经验,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找到跟许一凡血型匹配的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一凡的情况不妙,茅一山现在能做的,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暂时帮许一凡止血,尽量不让其失血太多,可是,这种情况不可能持续太久。 在殷元魁下达命令之后,茅一山也没有客气,率先就从军账内的众人开始抽血化验。 验证血型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准备AB两种血清就可以了,因为之前言午堂已经在研究血型,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又有许一凡这个‘挂逼’的指导,AB两种血清早就弄出来了,而且很多。 大多数人都是ABO血型,每个人抽取一滴鲜血,分别滴落在AB两种血清上,只能在A血清上凝聚的就是B型血,只能在B型血清上凝聚的就是A型血,在两种血清上都凝聚的就是AB型血,而在两种血清上都不凝聚的就是O型血。 像A、B、AB型血,在化验出来之后,就可以排除了,而化验出是O型血的人,茅一山他们又将其血样跟生理盐水进行混合,看看其是否凝聚,如果能够凝聚,那就是阳性,反之则是阴性。 这是最快速,最简单的验证血型的方式了,军账内的所有人,血型的化验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他们大部分都是AB血型,少数一两个是O型血,可是,在进一步化验之后,他们都不是RH阴性血。 失望,很失望! ------------------------------------- “咚咚咚......” 在军账这边抽血化验的时候,康城内响起了紧急集-合的擂鼓声,所有人,除了在镇守城墙,防止敌军夜间攻城的将士之外面,不管他们在做什么,在听到战鼓声之后,第一时间朝着校武场聚集起来。 殷元魁在抽完血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校武场,他出现之后,没有多说废话,直接下达一个命令,让所有人抽血化验,不得拒绝。 军令如山,虽然所有人都很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做这些有什么用,但是,他们还是照做了。 茅一山带来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在十几万的大军面前,还是太少了,于是,之前许一凡组建起来的军医队,在这个时候再次派上了用场,不但军医队,就连太医队也参与其中。 一场生死时速的营救行动,就在这个黑夜,悄无声息,又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A型!” “B型!” “AB型!” “O型,快,进一步化验!” “结果如何了?” “阳性!” “.......”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校武场当中。 越来越多的将士来了,越来越多的将士又离开了,然而,大部分人都不是,失望,无比的失望。 随着抽血化验的进度不断加快,越来越多的人也知道大元帅把他们召集起来做什么了,参将许一凡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急等着血救命,而他能否活下来,希望就在他们当中。 对于这个多次救下西征军的少年,这些将士是无比敬佩和崇拜他的,他们都不希望他死,都想去救他,所以在面对命令的时候,他们无比的配合。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近两个半时辰过去了,西征军全体成员的血型化验结果出来了,没有找到RH阴性血的持有者。 当失望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是绝望了,很多人都感到了绝望。 西征军的将士们的血型不匹配,却还有一群人还没有化验,而他们就是康城的俘虏、徭役。 相对于西征军而言,徭役的数量是庞大的,而他们在得知许一凡需要用血救命的时候,这些吃糠咽菜,不辞辛劳,却始终没有怨言的徭役们,再一次展现出了西北人的博爱和无私! 一个接一个的徭役,默默地走到了校武场,进行抽血化验,将士们不懂这么做能有什么效果,这些普通百姓更是不懂,但是,他们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份力,尽一份心,哪怕不匹配也没有关系,只要尽力就好,万一找到了匹配者呢? 尽管愿意奉献的人很多,可是,结果依旧让人无法接受。 十几万的将士,没有找到一个匹配的,数十万的徭役当中,居然也没有找到一个匹配的,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失望了,而是深入骨髓的绝望了。 看着不断摇头的军医们,殷元魁他们这一众将领,脸色越来越难看起来,童真更是一脸的懊恼和懊悔。 “他娘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跟那小子对赌了,要是我早点顶上去,他就不会出事,要是我早一点儿赶到,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要是.......” 面对童真的碎碎念,没有人说什么,也没有人安慰什么,当然,也没有人怪责他什么。 在许一凡登上城头守城的时候,他们都不看好许一凡,更不觉得他能守住,但是,许一凡不但守住了,而且守的很好,这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可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出事儿,谁也没有想到,面对高境界的修行者恶头陀的时候,许一凡居然会主动进攻。 修行者的厉害,他们可是深有体会的,换做任何一个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很难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算做出了同样的决定,也很难有人做的像许一凡那么完美,然而,许一凡做到了,只是,代价太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剩下没有抽血化验的人越来越少,可是,匹配者却始终没有找到,而许一凡的情况越来越不妙,尽管茅一山想尽了一切办法,帮助许一凡止血,稳住情况,可是,许一凡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根据茅一山那边最新传来的消息,如果在天亮之前,还找不到匹配者的话,就万事皆休。 ------------------------------------- 在校武场的人群当中,有一个少女显得格外的鹤立鸡群。 尽管少女穿的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显得十分的狼狈,可是,在人群当中,她还是那么的显眼。 漂亮、年轻、稚嫩,在这个少女身上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而她的年龄也不大,也就十四五岁,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少女叫觉有情,她从西域不行千里,不知道是怎么从战火纷飞,狼烟四起的沙场,来到大炎王朝的疆域的。 觉有情是怎么从西域来到大炎王朝的,无从得知,但是,她是如何来到康城的,却很清楚。 在三天之前,她已经抵达了昭县,距离西洲城已经不算远了,可是,她却遭遇到了炎军,不但遇到了炎军,还遇到了西域叛军,双方在昭县大打出手,狠狠的打了一战,而结果也可想而知,这群临时汇集起来的叛军,很快就被炎军打败了。 觉有情被裹挟在人群当中,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俘虏,被送到了康城。 跟大部分人一样,在被炎军抓获之后,觉有情也十分的惶恐,无比的害怕,心中除了恐惧,没有别的东西了,战场的残酷,她已经见识过了,而将士对待俘虏,尤其是女俘虏,会怎么样,她心里也很清楚。 一旦沦为俘虏,这群把脑 袋绑在裤腰带上的糙汉子,不管是炎军,还是西征军,他们可不管你是熟-妇,还是少女,该蹂-躏照样蹂-躏,该糟蹋还是糟蹋,想要活着,其实不难,可是想要死,却很难。 在被俘虏的时候,觉有情已经准备好自-杀了,只是,她一想到爷爷和弟弟,却始终下不去手,而让她继续活下去的,除了爷爷和弟弟之外,最重要的是,这群炎军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去践踏她,去蹂-躏她,尽管她长得很漂亮,出落的很水灵,有不少炎军看向她的目光,流露出了赤-裸裸的欲望,可是,却始终没有人对她做什么。 就这样,在极度的惶恐和不安当中,她浑浑噩噩的来到了康城。 在来到康城之后,她就被丢进了俘虏营当中,然后,没多久,她就人带走,开始做事儿。 可能看其年龄小,也可能是她做不了什么粗重的活计,就被丢到了伙房做事儿,负责洗菜、摘菜的事情,事情不多,工作量却不小,一天下来,也累的够呛。 虽然待遇很差,不管是住的地方,还是从事的工作,都不怎么样,但是,吃的却不错。 这让一直身处于惶惶不安当中的觉有情,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随时准备赴死,保住自己的清白。 不过,显然她的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虽然在这些天里,她依旧能感受到来自各个地方,那充满赤-裸裸欲望的眼神打量,可却始终没有人敢对她做什么,身边的人,不管是跟着她一起做事的妇女,还是那些伙夫,对她谈不上好,却也不算坏。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她通过其他妇女的闲聊,才得知炎军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还是要感谢一个人,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许一凡! 自从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别的不说,单单俘虏的待遇,尤其是女俘虏的待遇是极好的,虽然跟她们以前的生活是天壤之别,但是,至少她们可以活下去,而且不用屈辱的活下去。 觉有情很想亲眼见一见那个将军,只可惜,她始终没有机会,在她来康城之前,许一凡还时不时的来伙房这边,可是,自从许一凡去镇守城墙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虽然许一凡没有来,可是,觉有情还是见到了许一凡,只是远远地看了几眼许一凡。 那是今天早上,她跟着火头军的人一起给城头上将士送早饭的时候,隔着老远,看到了许一凡。 当时,许一凡身穿白袍,拄刀而立,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敌军大营,觉有情没有看到许一凡的正脸,只看到了一个侧脸,他确实很年轻,也很稚嫩,可是,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和安全感,不管是城头上的将士,还是火头军的伙夫,甚至那些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女俘虏,在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当中,都透露着深深的崇拜和敬佩。 城头上的情况很恶劣,污水横流,而将士们的吃相也异常的难看,但是,却没有人敢瞧不起这群人,尽管他们是一支杂牌军,尽管他们是一群该死之人,可是,他们确实值得尊重的一群人,至少,对于后方的将士和百姓来说,他们就是大炎王朝的英雄。 觉有情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她的心情很复杂,说不上好,却也没有什么恶感,当然,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崇拜他,她只是很好奇,这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之前,她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可是,现在她明白了,这个少年是用生命和实际行动,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无论是西征军的将士,还是那些和她爷爷一样的徭役,亦或者是很多俘虏,在得知这个白袍将军命悬一线的时候,都纷纷站了出来,贡献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觉有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许一凡需要血来救命的时候,她也站了出来,跟随着人流,去做一件她认为是对的事情。 “下一个!” 就在觉有情思绪纷飞的时候,前面传来了一道声音,觉有情抬起头一看,发现轮到她了。 “结果怎么样了?” 就在觉有情上前,准备滴血化验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负责化验的大夫,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发现匹配的。” “他娘的,这什么RH阴性血,怎么这么难找啊,整个康城的人都在这里,还他娘的没找到。”来人开始抱怨起来。 其语气充满了暴戾,在发现觉有情正眨动着大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没好气的吼道:“他娘的,看什看,再看老子宰了你。” 面对一脸凶相的士卒,觉有情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在和其对视。 “他娘的,愣着做什么,滴血啊,要不要我来帮你啊。”此人又吼道。 说着话,他就准备抽刀,吓得觉有情连忙上前,取出一根绣花针,扎在手指上,另一只手用力的挤压伤口,让鲜血滴落在两块玻璃片上,然后,走到一边。 殷红的鲜血滴落在血清上,并没有出现凝聚的情况,不过,这也正常,鲜血凝聚是需要时间的。 过了一会儿,负责化验的人拿起觉有情的血样看了看,那个一脸凶相的士卒,立即问道:“怎么样?” “没有凝聚,需要再化验一下。” “他娘的,真晦气。” 士卒骂了一句,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觉有情,把觉有情吓了一大跳,不过,这名士卒也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第二次化验的结果出来,负责化验的人,看了看手里的血样,又抬起头看了看觉有情,然后又看了看血样,猛地站起身,整张脸都变得潮红起来。 “怎么了?”士卒问道。 “没有凝聚。” “还是不行吗?” 然而,对方却摇摇头,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没有凝聚,哈哈,没有凝聚,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娘的,找到什么了?”士卒不耐烦的吼道。 “找到可以救将军的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看向觉有情,那眼神就像男人在饥色的时候,看到美女一般,把觉有情吓了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而那名士卒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激动起来,他一步上前,直接伸出手抓住了觉有情的手。 “啊!” 觉有情被吓了尖叫一声,而那名士卒也不管不顾,抓住觉有情的手,猛地一用力,直接把觉有情拉的一个踉跄,拖着觉有情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死战 此时,时间是五更天刚过,正是一天日月交替的时候,东方恰好泛起了鱼肚白。 经过一整晚的忙碌,却始终没有找到匹配者,这让殷元魁等人心坠入谷底,很多人都绝望了,几十万人都没有找到一个血型相匹配的,难道这是老天爷要收了许一凡嘛。 就在所有人到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那一声犹如天籁之音的吼叫。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起初,众人还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找到了什么,但是,很快他们就意识到找到了什么,所有人都纷纷朝那边看去,在看到那名士卒拉着一个小女孩,正在拼命狂奔的时候,殷元魁直接吼道:“快,快去!” “唰......” 话音还没有落下,有人已经冲了出去,冲出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汤芮。 汤芮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其动作却异常的迅速,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喜欢抽旱烟,看起来犹如老农的老人,居然会是一个修行者,而且境界比起恶头陀和罗老二来说,只高不低。 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少女身上,根本没有人去在意汤芮是修行者的身份。 只见,汤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来到觉有情身边,一把拉过觉有情,像是拎鸡崽子一般,拎着觉有情的衣领,朝着许一凡所在的军账疾行而去。 沿途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此时,茅一山正在军帐内来回踱步,而军帐内,除了葛明德和廉嘉庆几个太医之外,闲杂人等都被赶了出去。 当汤芮拎着觉有情冲到军账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着他,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觉有情身上。 “找到了?” 茅一山最先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找...找到了。” 饶是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汤芮,此时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由此可见,其内心情绪的激荡程度了。 “好,太好了!” 茅一山猛地一拍巴掌,怪叫一声,然后,就对汤芮说道:“快,快把她放在架子上。” 此时,在许一凡床榻旁边,还有一个大概一米多高的架子,这是在茅一山让人去寻找匹配者的时候,就让人临时搭建起来的。 汤芮也没有废话,直接把觉有情挂在了架子上! 是的,没错,就是像挂货物一样,把觉有情挂在了架子上,而茅一山则是第一时间,开始行动起来。 只见他抓起觉有情的一只手,用压脉带绑住觉有情的手臂,用酒精擦拭一番,然后使劲的拍了拍,白嫩的肌肤,瞬间泛红,而血管也瞬间暴露无遗,接着,茅一山就用一根类似于银针的东西,斜着插入血管。 在血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根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半透明的管子,管子的另一头连接着许一凡的胳膊。 在针头插入觉有情血管的那一刻,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涌入了管子里,而茅一山第一时间松开了压脉带,然后,对汤芮说道:“时刻盯着,前往不能让血停止流动。” “好!” 从觉有情被确定是RH阴性血型之后,发生的一切,根本让其反应不过来,没有人问她的意见,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意见,她现在就相当于是一味药,一味救命药。 许一凡的情况其实已经很糟糕了,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呼吸很微弱,胸口的起伏也很微弱,完全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是,在觉有情的鲜血注入到许一凡身体之后,许一凡的身体开始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茅一山根本没有理会其他,他开始快速的行动起来。 伤口早已经清理完毕,接下来就是内科手术,排出淤血,之前为了延缓许一凡流血的速度,茅一山都不敢排出淤血,而现在,有了血源,他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做手术了。 排出淤血,检查伤口,清理、缝合,然后再清理,再缝合,接着敷上药膏。 处理好第一处伤口,他就接着处理第二处伤口,接着,又开始处理第三处伤口。 一切进行的非常的迅速,而许一凡的情况也逐渐被稳定下来,伤口在缝合之后,终于不再出血了,而有了觉有情这个血袋之后,许一凡的情况也越来越好。 苍白如纸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晕,而这抹红晕正在缓慢的扩大着,很显然,手术很成功,许一凡可以活下来了。 只是,许一凡是被救活了,另一个人却快要死了。 尽管茅一山的动作很快,但是,鲜血的流动速度,还是比他的动作更快,就在茅一山做手术的时候,大量的鲜血快速的从觉有情体内流逝。 觉有情被挂在架子上,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起初,她只是感觉胳膊有些刺痛,然后就是有点麻木,接着就是感觉到了寒冷,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生命正在从她体内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觉有情觉得自己快要死,这种感觉,随着血液的不断流逝,越来越强烈起来,她感到头晕目眩,感到恶心,胃部一阵的翻涌,她很想开口呼救,可是,当她张开嘴唇的时候,喉咙里发出的确实一声声毫无意义的呻-吟声。 觉有情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开始出现幻觉,她看到了那只雪白的小骆驼,也看到了早已经模糊的爹娘的脸,还看到了离她而去的哥哥,还有不告而别的爷爷和弟弟。 除了亲人之外,当初小镇的那些的邻居的面孔,也逐一浮现出来,她还看到了那个身穿白色袈裟的小和尚,更看到了这段时间,她一路东行,遇到的所有人的面孔,本应该模糊不清的面孔,在这一刻,却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最后,她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袍,腰杆笔直,站在城头的少年的侧脸。 觉有情快要睡着了,可是,她却在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她不能睡,她还没有找到爷爷和弟弟呢,还没有去好好看看中原的繁华呢,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呢,所以她不能睡,也不能死。 于是,她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躺在床榻上,几乎全身赤-裸的少年,他是那么的俊美,又是那么的虚弱,虚弱的就像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骆驼一般。 “吧嗒!”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下去,正好落在了许一凡的眼眶上! “爷爷......” 一声近乎于嘶哑的声音,从觉有情的喉咙里迸了出来,然后,脑袋一歪,就垂下了脑袋。 “茅先生,她快不行!”汤芮时刻关注着觉有情的情况,看到这一幕,他连忙说道。 此时,茅一山刚好处理完许一凡的所有伤口,听到汤芮的话,他猛地抬起头,看到脸色不比许一凡强多少的觉有情,连忙站起身,血淋淋的手一拍脑门,连忙说道:“快,快把她放下来,她可不能死,千万不能死啊。” 汤芮没有说什么,立即把觉有情从架子上放下来,而茅一山在看了许一凡的情况之后,确定暂时不用输血之后,顾不得许一凡了,他连忙走到觉有情身边,再次用压脉带绑住觉有情的胳膊,让血液不在继续外流,然后把针头拔出来,又用棉球摁住伤口。 “帮忙摁住伤口,千万别松手。” 说完这句话,茅一山又冲着身后喊道:“弄张床进来。”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没多久,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一张简易的床铺就被搬了进来,放在了许一凡床榻旁边。 “把她放在床上,小心点儿。” 就这样,觉有情被放在了床上,而茅一山开始检查觉有情的情况,他动作十分轻柔,对待觉有情就像对待一个瓷娃娃一般,要有多小心,就有多小心。 在检查一番之后,茅一山发现,觉有情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过去了,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茅一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没事儿,就是有些虚,让人弄点大补的汤药喂服下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汤芮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在深深地看了一眼觉有情,确定觉有情没事儿之后,这才看向许一凡,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没事儿吧?” “性命无碍,多亏找到她了啊!” 茅一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向了同样很虚弱的觉有情。 “那他何时能醒过来?”汤芮又问道。 茅一山却摇摇头,表情凝重的说道:“这个说不好,先生受伤太重了,很多伤都伤及到内脏了,又流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儿肯定醒不过来。”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汤芮闻言,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怎么了?”茅一山闻言,随口问道。 “天已经亮了,敌军开始攻城了,许将军不在,这......” “哼!” 不等汤芮说完,茅一山就重重的冷哼一声,随即愤怒的说道:“难道西征军就无人了嘛,难道离开了我家先生,你们就不打仗了?先生可是第一次带兵,你们岂能这样,真是太过分了,我都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来这里。” 面对茅一山的质问,汤芮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许一凡这个从未带过兵的人固守城墙,确实是西征军做的不对,但是,要固守城墙的是许一凡,哪怕是大元帅殷元魁都不好改变什么。 汤芮之所以会问这么问,不是说西征军无人了,真的需要许一凡不可,只是,现在固守城头的炮灰营,他们只认许一凡,不认其他人,想要他们服从命令,还真的许一凡不可。 在昨晚,殷元魁不是没想过让其他人接替许一凡的职位,他起初让秦之豹去,可是,却遭到了炮灰营整体将士的反对和抗-议。 秦之豹不行,殷元魁只好让童真去,而结果也是一样的,相对于秦之豹的温和,童真就暴戾的多,双方在城头上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差一点儿就打起来了,引起兵变,还是汤芮亲自出现,这才暂时解决了危机,但是,童真也灰溜溜的下来了。 换将不成,殷元魁就想着,是不是把炮灰营的将士撤下来,让其他的顶上去,可是,依旧遭到了炮灰军的强烈反对,他们既不换将,也不撤退,就固守在城头之上,他们在等,等许一凡出现,等许一凡再次站在城墙之上。 任何一支军队,都需要军魂,而许一凡就是他们的军魂,对于炮灰营的将士而言,他们不为炎武帝而战,也不为朝廷而战,甚至他们都不为自己而战,他们只为了许一凡而战,许一凡就是他们的信仰,这种信仰是许一凡用实际行动,用鲜血,用性命换来的,无人可以取代,跟无人可以替代。 茅一山见汤芮不说话,他也不好继续发作,又检查了一下许一凡的伤势之后,他开始洗手,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想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出去告诉炮灰营,先生还活着,而且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告诉他们,让他们坚守城墙,不得后退一步。” “这......恐怕不妥吧!”汤芮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茅一山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生统兵之才,是无人可以超越的,你就这样告诉他们,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是......” 汤芮还想说些什么,茅一山却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城墙不会丢的,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城墙就不会丢。” 茅一山说的无比的笃定,让人无法反驳,更是不容置疑,汤芮盯着茅一山深深地看了几眼,最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汤芮就走出了军账。 汤芮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他在茅一山的眼中看到了自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自信,这种自信他无法理解,却很有说服力。 许一凡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而他的学生也跟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一点,从许一凡进入康城开始,就展现的淋漓尽致。 汤芮刚走出军账,一大群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许一凡怎么样了,在得知许一凡性命无碍,只是昏迷不醒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付出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终于还是保住他的性命,这不得不说,许一凡是命不该绝啊。 在众人为许一凡活下来而庆幸的时候,汤芮把殷元魁拉到了一边,把茅一山的话说给了殷元魁听。 原本,汤芮以为殷元魁会反对这么做的,但是,殷元魁在沉吟片刻之后,却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做吧。” 说完,殷元魁朝身后喊道:“童真!” “末将在!” “你带着你的人,给我顶上去,墙头上的一切指挥,听从朱炎和罗老二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用什么代价,在许参将没有醒来之前,城头绝不能丢,否则军法从事!” “放心吧大元帅,城在人在,若是城头丢失,末将提头来见!” “嗯,去吧!” “喏!” 童真转身离开了,而殷元魁又转过头对汤芮说道:“你也跟着去看看,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发生。” “是!” 汤芮应承一声,也跟着离开了,殷元魁却看着军账,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随着太阳的升起,新一天的攻城战再次打响。 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许一凡率领着炮灰营,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敌军的冲锋,给敌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而炮灰营这边也损失惨重,但是,城头已在。 恶头陀死在了城头上,许一凡也因此身负重伤,差一点儿也战死了,许一凡的倒下,对炮灰营的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而申屠侯那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在太阳升起之后,他在没有看到那个白袍小将之后,第一时间下令攻城。 虽然,昨天的战役当中,西域联军依旧损失惨重,最终也没能拿下城头,还损失了恶头陀这样一个高武的存在,但是,效果不是没有的,炮灰营终于快要坚持不住了,尤其是在白袍小将倒下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的倒向了申屠侯,此时不攻城,更待何时。 今日的冲锋,相对于昨天,更加的凶猛起来,攻城没多久,就有人成功的冲上了城墙,虽然很快被杀退下来,但是,这已经是胜利的曙光所在了。 攻城一个时辰之后,炮灰营仅剩的一万多人,只剩下九千余人。 巳时,炮灰营仅剩七千人! 午时,炮灰营仅剩五千人! 未时,炮灰营仅剩三千人! 申时,炮灰营仅剩一千余人! 酉时,炮灰营仅剩五百人,万夫长朱炎战死,罗老二身负重伤,跌境不止,其麾下的所有高武、修行者,都已经战死当场,童真更是身负重伤,他带上来的五万余人,也所剩不多了,整个城墙上,伤兵加起来,也就不到一万人了,可是,城墙依旧还在。 每个人都很累,每个人都杀红眼了,城头一次次丢失,又一次次的被夺了回来,敌军一次次的杀了上来,又一次次被杀了回去,一道城墙,却葬送了无数将士,不管是城墙下,还是城墙上,尸横遍野,死人比活人要多的多,而申屠侯根本没有鸣金收兵的打算。 夕阳落山,天色渐暗,敌军却如潮水一般的涌上城头,仅剩下的这一万来人,已经连刀都握不住了,可是,他们依旧如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城墙上。 敌军又一次冲上了城头,城头逐渐开始失守,眼看着,城头就要丢失,而这个时候,有四个身穿粗布麻衣,背着银色箱子的人,默默地走上了城头。 他们是许一凡身边的护卫,从许一凡来到康城,就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许一凡,现如今,许一凡倒下了,炮灰营的所有人都坚信许一凡会再次来到城头的,可是,从黎明到黄昏,再到夜幕降临,他还是没有出现,不过,许一凡虽然没有出现,可是,他的贴身护卫出现了。 这四个人登上城头之后,那枯寂的眼神,却骤然变得光彩夺目起来,也变得兴奋起来,仿佛他们即将要去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 四个人,三男一女,年纪最大的人,缺了一条胳膊,如果赤莲和樊祁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他来,他正是阎老鬼,被墨白砍掉了一支胳膊,然后被丢给了许一凡。 阎老鬼登上城头之后,缓缓的走向已经失去墙垛的城头,眼神炙热,转过头,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安寿山上见!” “安寿山上见!”三人回道。 阎老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到了众人面前,发声大笑,一边笑,一边吼道:“长安阎博瞻,三岁习武,十八岁成为小宗师,三十五岁成为大宗师,一生杀人无数,罪恶滔天。” 在城墙上所有人,不管是炮灰营的将士,还是童真的西征军,亦或者是西域联军的敌军,在所有人或震惊,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当中,阎博瞻从城头一路冲杀过去,仅靠着一只手,一路横推,根本无视周围的一切攻击,把刚刚丢失的城头,再次抢夺回来。 然后,他在敌军最多的地方停下,发出了他此生最后一次怒吼。 “我生有余罪,死有余辜,死灰营,听我怒吼!圣火永垂不朽!” 吼完这句话,阎博瞻从城头上一跃而下。 “轰!” 在这已经漆黑一片的黑夜当中,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城墙都剧烈颤抖的爆炸声当中,城墙下骤然亮起了一道夺目的亮光。 “海洲雷浮!” “汴洲刘项禹!” “嘉洲焦木兰!” “生有余罪,死有余辜,死灰营,听我怒吼!圣火永垂不朽!” 在阎博瞻一跃而下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也从不同的地方,从城头上一跃而下。 这一日,康城城墙上爆炸不绝于耳,怒吼响彻云霄,而许一凡麾下的第一强军死灰营,正式登上历史舞台,从此成为整个天下,终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第四百四十章 击杀申屠侯 天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连续多日的鏖战,康城的第一道城墙,早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随时都可能发生倒塌的情况,然而,它依旧矗立在两军之间。 童真单手持刀,身体摇摇欲坠,仅剩两根手指的手掌,扶着城墙,看着漆黑的夜空,一双大眼血红一片,紧抿着嘴唇。 作为军中的老将,他自己都以为,今晚城墙肯定守不住了,战死是必然的事情,然而,他活下来了,城头上仅剩的一万余人活下来了,因为有人替他们去死了。 那四个人,童真见过,而且很熟悉,从许一凡来到康城,他们就寸步不离的跟随在许一凡身侧,无论多么危险的情况,他们始终不离许一凡左右,这四个人是高武,童真知道,但是,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单个的高武或者修行者,能够带来的影响,是极其有限的。 高武再能打,修行者在如何的花里胡哨,在面对海量的敌军的时候,他们能造成的杀伤力终究是有限的,这一点儿,从罗老二负责的炮灰营的高武和修行者就可以看得出来。 炮灰营的高武和修行者,其实是不少的,囚犯有一万八千人,高武的人数足足有近千人,可是,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今天,有很多人都死在了乱军当中,到了今天下午,战死的高武更是呈现几何倍的增加,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这些人,以命相搏的话,他们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炮灰营的高武,除了罗老二和少数的几个人之外,剩余的高武,全都战死在城头和城墙之下了,可是,这依旧没能抵挡住敌军的进攻,但是,现在,敌军的进攻却停止了。 阎博瞻等人的以死证道,方式没有出乎童真等人的预料,但是,其造成的杀伤力和影响力,是超乎他的预料的。 虽然是晚上,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但是,阎博瞻一个人,就杀死杀伤数千名敌军,大部分人都是尸骨无存的,其杀伤力只恐怖,超乎他们的想象。 是武夫的自爆吗? 是也不是,武夫自爆造成的杀伤力,童真是很清楚的,一般武夫的自爆,最多能杀死几十上百人而已,境界越高,修为越高深的人,造成的杀伤力越大,但是,这些都是在敌我双方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可是,像这种一人就杀死数千人的情况,真的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切的秘密都来自于他们身后背负的箱子,那才是终极武器。 站在城头上,看着远离城头数百米,既不上前,也不后退的敌军,童真没来由的想起了许一凡刚来康城的情形。 在许一凡来康城之前,他曾经在距离康城几十里的地方,遭遇了一次实力悬殊的袭杀,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会在那次袭杀当中遇害,可是,他没有,他活下来了,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活的很好,这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也曾讨论过这件事,不过,秦之豹说的不多,只是提到许一凡身边有很多高境界的武夫和修行者,还有就是许一凡手上有秘密武器,只是,这个秘密武器是什么,秦之豹也说不清楚。 现如今,这个秘密武器曝光了,就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是,依旧没人看得出,这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 死灰营,童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番号,他从军多年,不敢说对大炎王朝所有部队的番号都了若指掌,却也差不多,从来没有听说过死灰营,很显然,他们不属于大炎王朝的军队。 安寿山在哪?圣火又是什么?为何他们在临死前,会那么的狂热? 看着城头上,那面被焦木兰以蛮力插在城头上,猎猎作响的灰色旗帜,童真陷入了沉思。 旗帜已在,人却不在了,这突然出现的死灰营,却只有寥寥四人而已,可是,他们给众人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四万人。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起之后,敌军开始疯狂的后撤,远离了城头,进攻停止了,双方隔着数百米,展开了对峙,所有人都盯着那面在火光照耀下,猎猎作响,却屹立不倒的灰色旗帜,恐惧,从每个人的眼神当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说话,除了偶尔有呻-吟声响起之外,战场上一片寂静。 “唰......” 就在童真盯着旗帜,冥思苦想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甲胄碰撞,脚步挪动的声音,这让童真很疑惑,也很不满,就在他准备转过头训斥一番的时候,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将军!” “将军!” “将军!” “......” 一个穿着白色铠甲,佝偻着身体的男人,被一男一女两个人费力搀扶着,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粗重的呼吸声,甲胄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寂静无声的现场,显得格外的响亮,格外的刺耳。 所有看到这个看起来异常虚弱,随时都可能倒下的男人,都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道路,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挺直了腰杆,眼神炙热的看着他,他们看待男人的眼神,像是看待一个巨人一般。 一步! 两步! 三步!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他被茅一山和觉有情搀扶着,艰难的迈动着脚步,缓缓的走上城头。 许一凡在走上城头之后,看了一眼童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把目光投向那面灰色的战旗,微微停顿了片刻,就继续超前走去。 在快靠近城头的时候,男人突然站定,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了身边的两人,身体踉跄了一下,茅一山和觉有情见状,就要上前去搀扶,却被他用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看似即将倒下的许一凡,却硬生生依靠着超强的意志力,稳住了身形,他原本佝偻的身体,缓缓挺直,然后,一步步超前走去,与其说他在走,不如说他在挪动。 许一凡每一步走的都很慢,步距也很小,走的摇摇晃晃,却异常的坚定,很多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红了眼睛,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什么来。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后面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此刻,在这群面对死亡,都未曾流过泪的将士们,在这一刻,泪如雨下,无声且无息。 早已不复之前洁白的白色铠甲,在火光的照耀下,却显得异常的明亮。 当许一凡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倔强的走到了城墙边,居高临下的出现在城头上的时候,距离城墙不过数百米的敌军内部出现了骚动。 几乎是同一时刻,敌我双方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这个白袍小将身上。 许一凡走到城墙边,目光冷漠的看向敌军,然后,他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高高举起,声音低沉而沙哑的喊道:“炎军威武!” 寂静无声的城墙上,随着许一凡这一道声音的响起,顿时爆发出高亢的怒吼。 “将军威武!” 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没有什么战斗能力,全靠一口气硬撑着的童真,默默地走到身边,站在其身侧,四个万夫长仅剩下的罗老二,也出现在许一凡身侧,而在其身侧,还有闻讯赶来的西征军的各大中高层将领,都纷纷出现在许一凡的身侧,以许一凡为首,嘶吼出炎军自成立以来,就存在的口号!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越来越多的将士,紧握着手中的刀剑,出现在残破不堪的城头上,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战!” “战!战!战!” 仅仅万人的队伍,却爆发出了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怒吼,这把对面的敌军,吓的不由自主的开始后退。 距离城头不过五百米的地方,停着一辆房楼,敌军大将申屠侯,站在房楼的顶层,他眯着眼睛,和许一凡对视着。 “取我弓箭来!”申屠侯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吼道! 两名士卒抬着一把大弓,来到申屠侯的身边,申屠侯看也没看,一把拿过大弓,抓起一根箭矢,直接弯弓搭箭,箭尖直指城头上的许一凡,表情狰狞而扭曲。 “砰!” 拉弓如满月,当弓弦被拉到极致的时候,他松开了手里的箭矢。 “咻!” 箭矢犹如出膛的子弹一般,笔直的朝许一凡疾射而去。 原本,申屠侯以为许一凡会躲,可是,许一凡没有,他就那么站在原地,许一凡非但没有躲,反而冲着他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嘲笑他,又仿佛是在讥讽他。 箭矢距离许一凡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要射中许一凡的时候,却被人拦下了。 出手的是汤芮,当箭矢射出的时候,汤芮直接出现了在许一凡的面前,他并没有空手去接箭矢,他跟申屠侯一样,也弯弓搭箭,射出了一支箭矢。 两根势大力沉 的箭矢,在空中相遇,箭尖撞击箭尖,然后炸裂,两根箭矢在空中成为一团齑粉,最终坠落下去。 申屠侯也没指望这一箭可以取到效果,他只是想让那个白袍小将退后一步而已,然而,他失败了。 “砰!” 就在申屠侯敢准备下达命令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不是弓弦拉动的声音,也不是器械发射的声音,而是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它骤然响起。 “咚!” 在康城城头的某个位置,有火光闪动,紧接着是一阵白雾浮现,而与此同时,一个不知道什么样式的东西,笔直的飞向了房楼,瞬间集中了申屠侯的眉心。 刚刚放下弓箭,举起右手,准备下达命令,嘴巴微张的申屠侯,突然瞪大了眼睛,然后,在其身边亲卫惊恐的眼神当中,笔直的朝后倒去,最终重重的摔倒在房楼的夹板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申屠侯的亲兵给吓了一大跳,也把西域联军给吓了一大跳,更把此刻站在城头上的殷元魁等人给吓了一大跳。 眼看着刚刚还弯弓搭箭的申屠侯,此刻就像是什么疾病发作一般,就那么直挺挺的倒下了,难道是怒火攻心,晕倒了吗? 就在众人都诧异和疑惑申屠侯这是怎么了的时候,房楼上的亲兵,在申屠侯倒下的那一刻,第一时间回过神来,跑去查看申屠侯的情况。 只见,在申屠侯的眉心中间,多了一个窟窿,就像是一颗超大号的朱砂痣一般,鲜血顺着窟窿咕咕的往外流,而申屠侯依旧保持着生前的样子,表情狰狞而扭曲,嘴巴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此刻他的嘴巴里,除了鲜血还是鲜血。 申屠侯死了,被什么利器击穿了眉心,直接一击毙命,当场身亡,鲜血很快在甲板上形成了一个血滩,顺着甲板的缝隙朝下滴落下去。 “申屠将军死了!申屠将军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突然从房楼上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擂鼓声,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 西域联军懵了,彻底的懵了,他们刚刚还看到申屠侯在那秀操作,没想到,下一秒,他就挂了,本来就一直疲惫、恐惧到极致的西域联军,瞬间乱了起来,他们开始疯狂的后撤,你推我搡,前赴后继,不约而同的朝后退去。 不但西域联军那边的人懵逼了,许一凡他们这边的人也懵逼了,尤其是像童真这样的大将,更是一脸的懵逼表情,如果不是看着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疯狂后撤的敌军,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耶!”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城头上活下来的众将士,顿时发出了海啸一般的呐喊声、欢呼声,原本跌落到谷底的士气,瞬间高涨起来,如果这个时候,敌军再次攻城,能不能守住城墙不好说,但他们肯定会战死到最后一刻! 对于己方将士的欢呼,殷元魁等人没有在意,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许一凡,因为他们紧挨着许一凡,很明显的看到,在申屠侯倒下之前的时候,许一凡突然扬起左手,做了一个谁都没有看懂的手势,然后,就是一身闷响,接着,申屠侯就倒下了。 这让他们不得不把申屠侯的死,联想到许一凡身上,他们可不相信什么申屠侯杀人太多,遭了天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场的这些将领,估计没几个不遭到天谴的。 面对众人投来的疑惑和好奇的目光,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转过头,对殷元魁说道:“大帅,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啊?” “嗯?”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许一凡是什么意思了。 申屠侯作为攻城战役的主将,其重要性和影响力,在敌军当中是可想而知的,现如今,申屠侯死了,正是敌军军心大乱,士气低落的时候,正是派兵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也是西征军反击的最佳时刻。 在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不少将领纷纷开口了。 “大帅,给末将五万兵马出城杀敌。”童真抱拳说道。 “大帅,给末将三万兵马,定能大败敌军!”秦之豹也抱拳说道。 “大帅,给末将一万兵马,末将去追!”房子墨此时也开口了。 “大帅......” 除了这些高级将领之外,很多中层将领也纷纷请-命,带兵去追,而殷元魁在沉吟片刻之后,先是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开口了。 “秦之豹!” “末将在!” “本帅命你带八万大军,出城追击八十里,天亮之前回城!” “末将领命!” 秦之豹重重的一抱拳,转身就离开了城墙。 “童真!” “末将在!” “本帅命你带人撤下城头,去城内休息!” “大帅,这......” “这是命令!” “是,末将领命!” “房子墨!” “末将在!” “本帅命你带人接替童副将的位置,驻守城头。” “末将......” “大帅且慢!” 就在房子墨话还没说完的时候,许一凡却开口了。 “许参将有何意见?”殷元魁在许一凡开口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许一凡,露出灿烂的笑容问道。 许一凡看着摇摇欲坠的城墙,摇头说道:“第一道城墙已经失去了防守的价值,继续防守下去,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直接让房都蔚带人驻守第二道城墙吧。”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都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之前可是许一凡要死守第一道城墙的,现在敌军都撤了,为何要放弃呢?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我等的东西,已经送回来了,目的已经达到了,这就够了。” 虽然解释的不是很详细,但是,殷元魁在听完之后,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问道:“你有把握吗?” 许一凡看着殷元魁,笑而不语,只是点点头。 殷元魁见状,也不在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房子墨说道:“房子墨。” “末将在。” “你带人驻守第二道城墙,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第四百四十一章 蜕变 在西域联军撤退之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开启的康城城门,终于打开了。 随着城门的打开,西征军都蔚秦之豹,大都蔚汤芮二人提兵八万,骑着军马,从城门一跃而出,在明月的映照下,朝着败退的敌军追击而去。 西征军从长安出发,来到西北之后,一路上攻城拔寨,所向披靡,在拿下康城之后,就止步不前,从进攻变成了防守,从去年年底,一直到现在,西征军打仗打的不可谓不憋屈,尤其是在这二十余天的鏖战当中,更是被打的窝火,现如今,终于轮到他们进攻了,那气势不可谓不强盛。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秦之豹那边的战果如何,暂且不知,不过,不用想也知道,西域联军在申屠侯这个叛徒死了之后,军心大乱,士气低落到了谷底,溃败是肯定的。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胜负往往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旦军心涣散,那这支军队,不管之前有多强的战斗力,此时,都已经十去七八,等待他们的往往都是一面倒的屠杀,结果早已经注定,只是杀多杀少的问题而已。 士气高涨,军心稳健,对于西征军来说,固然是好事儿,可是,就算眼前胜利了,那也是惨胜。 三万九千的炮灰营,再加上后面的一万囚犯,总计四万九千人,在经过三天的鏖战、血战、死战之后,近五万人的军队,现如今活下来的不到一千人,其死伤不可谓不惨烈,代价不可谓不大。 炮灰营成功的完成了许一凡给他们的任务,只是,炮灰营已经没有太大的作战能力了,不可能继续作战了,他们已经被带下城头,进行休整和治疗。 炮灰营死伤惨重,童真统辖的军队,也损失惨重,五万人的军队,在一天时间,打的就剩下一万三千多人,其战力也大大的减弱,很多编制都被打没了,需要休整和整编。 短短三天时间,西征军这边就战死了近八万余人,而西域联军那边的战损是西征军这边的数倍不止,其战争的规模之大,战况只惨烈程度,远超之前的任何一场战役,而这三天的鏖战,更是在后来的史书当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更是被兵家达成了经典战例,载入兵书之中,而参与这场守城之战的炮灰营,更是青史留名。 既然第一道城墙没有防守的必要了,那趁着西域联军溃败的时间,殷元魁安排人迅速打扫战场,尽可能的把战死的袍泽的遗体找出来,送下城头。 其实,这个任务是很难完成的,因为大部分炮灰营的将士,他们的遗体都是残缺不全的,而更多都是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想要把他们找出来,不太现实。 不过,找不全也要找,能找到多少就找到多少。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许一凡始终站立在城头之上,茅一山和觉有情站在其身边,搀扶着他,直到所有镇守城头的将士都撤下去之后,许一凡才再次昏迷过去。 许一凡是在阎博瞻他们战死的时候,被强烈的爆炸声给惊醒的,他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根本不听茅一山等人的劝阻,执意要穿上战袍,登上城头。 起初,觉有情等人十分不理解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觉得许一凡上不上城头,效果都是差不多的,而事实却证明,他们都想错了,许一凡的出现,其带来的影响是超乎想象的。 海量的西域联军虽然被阎博瞻等人的战死给震慑到了,但是,距离他们完全崩溃,还差了一点儿,而许一凡的出现,在这个临界线上,又加了一个砝码,而当众杀死申屠侯,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使得已经濒临崩溃的敌军,彻底的崩溃了。 对于许一凡是如何杀死申屠侯的,很多人都很好奇,尤其是殷元魁他们这些高级将领,但是,许一凡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壮士击杀了申屠侯。 大炎王朝的第一次西征,最终以全军覆没而告终,这成为了所有西北人心中的一根刺,也成为了朝廷心中的一根刺,尽管朝廷当中有不少官员,在唾弃、咒骂秦嘉涆,但是,在唾弃和咒骂之余,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秦嘉涆是大炎王朝的骄傲,宁死不降,不愧是大炎男儿。 要知道,秦嘉涆在被安德烈率兵围困在白莲佛国城墙之下的时候,曾经开出了非常优厚的待遇,只要秦嘉涆投降,他会成为西域的第十九位大将军,成为可以跟安德烈平起平坐的存在,但是,秦嘉涆没有投降,而是选择了战死。 不但秦嘉涆战死沙场,他的儿子,他麾下的袍泽,哪怕是那些导致西征军大败的子弟兵,几乎都选择了战死,他们用鲜血谱写了一首悲怆的战歌,也用鲜血和性命告诉西北百姓,告诉朝廷,炎军可以被打败,但是,绝对不会投降。 他们是可敬的,也是可佩的,但是,终究有人选择了投降,而这个人就是申屠侯。 当然了,当初选择投降的人不止申屠侯一个人,只是,这些人,在投降西域之后,前前后后都被杀死了,他们不是被西域人杀死的,而是被炎人杀死的,而杀死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当中的探子。 为了杀死这些人叛徒,不良人损失惨重,单单暴露出来的探子,就多达数百人,而这些人可是不良人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其中有不少人,是祖孙三代都是探子的。 他们在西域扎根多年,生活方式和西域人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当他们接到命令之后,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去执行命令。 跟着申屠侯投降的人不少,可是,在接二连三的刺杀,还有跟殷元魁的连番交战之后,这些人也战死的差不多了。 虽然,其他的叛徒被杀死的差不多了,可是,作为叛徒之首的申屠侯,却一直还活着,不是没有不良人选择去刺杀他,而是刺杀失败了。 在刺杀申屠侯的这些不良人当中,光一品和二品境界的高武,就多达十余人,却都失败了,除此之外,还有多名小宗师境界的高武,进行刺杀的时候,也失败了,至于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 对于炎军来说,尤其是西征军当中的镇西军来说,申屠侯就是他们的耻辱,无人不想亲手杀了他,可是,却一直没能成功。 在这次攻城大战当中,申屠侯展现出来的军事才能,确实让人惊艳,也让人喟叹,因为申屠侯一个人,西征军多死了很多人,尤其是在那些攻城器械的出现之后,西征军的损伤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这让西征军更是对这个叛将,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生吞活剥了他。 现在,申屠侯死了,他死在了许一凡手上,虽然,申屠侯不是许一凡亲手杀死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申屠侯的死肯定是许一凡指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杀死申屠侯的不是弓箭,也不是其他的器械,更不是天谴,而是步枪。 许一凡从很早之前,就执着于枪械的研究和制造,可惜,这个时代的工业发展几乎为零,想要制造成枪械来,无比的困难,不管是弹药,还是枪械本身,在制造的时候,就困难重重,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之前,枪械的制造还是停滞不前。 不过,饶是如此,第一支枪械还是被制造出来了,虽然它的样貌、杀伤力、稳定性,都不能称之为枪,可是,它还是被制造出来了,并且首次亮相,就立了一大功,成功的击杀了申屠侯。 只是,这支枪在使用了一次之后,就彻底的报废了,枪支在射出一枚子弹之后,就彻底的散架,沦为一顿零件,而使用它的人,也成为了残疾,被第一时间送出了康城。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除了许一凡之外,只有茅一山、库吉和殷元魁,外加一个外人觉有情。 ------------------------------------- 一夜过去了。 秦之豹和汤芮带着八万西征军,追杀敌军一百二十余里,杀敌无数,如果不是在晚上,再加上又遇到了安德烈的部队的话,这个距离还会增加不少。 秦之豹他们在遇到安德烈的大部队之后,双方展开了一场厮杀,互有损伤,不过,整体而言,还是西征军这边占据了优势,双方在厮杀一番之后,安德烈亲自断后,把溃散的敌军聚拢,继续后撤,相对于之前无序而混乱的撤退,这一次,西域联军撤退就显得井井有条起来。 秦之豹这一次占了大便宜,他本想继续追击的,却被汤芮拦住了,汤芮作为军中老将,深刻知道,战机已经过去了就算继续追击,对敌军的造成的伤亡也是有限的,如果继续追击,很可能会遭遇敌军的埋伏,从而造成西征军大规模的伤亡。 于是,汤芮选择了撤退,重新返回了康城。 这一场追杀,战果是斐然的,具体杀敌多少,已经无法统计了,但是,负责去追杀敌军的将士,回来的时候,马匹上挂满了敌军的头颅,而这就 是最有利的证明。 事实也证明殷元魁是有先见之明的,同时,也证明汤芮确实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将。 安德烈在负责阻击秦之豹他们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过十里的地方,康德带着十万大军,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埋伏圈,只要秦之豹带兵追击而来,那秦之豹这支人数八万人的军队,会被瞬间包围,然后被康德、安德烈围而歼之,那西征军之前好不容易换来的优势,会瞬间荡然无存。 不过,这个可怕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当秦之豹回到康城,听到斥候的汇报之后,他也是感到一阵的后怕,。幸亏当时他听从了汤芮的意见,没有继续深入追击。 而秦之豹不知道的,在西域联军溃败之后,一直位于敌军后方的中军大营法阿,连夜拔营,带着八万大军,朝着康德他们靠近,如果秦之豹继续追击,不但他这八万人有去无回,很可能城门大开的康城,还会被敌军趁机攻破。 战争就是这样的,一切都瞬息万变,前一刻可能是优势,下一刻可能就会变成劣势,而前一刻还是溃军的敌人,可能下一刻就变成凶猛的战士。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许一凡的安危问题。 许一凡的伤势本来就很重,虽然有茅一山竭尽全力的救助,许一凡活下来了,可是,他才苏醒过来,就再次下床行动,虽然没有亲自作战,可是,他那些原本缝合的伤口,再一次迸裂,伤势再一次的加重起来。 从军账到城头,许一凡完全是被茅一山和觉有情搀扶着过去的,而后来,许一凡独自行走的时候,完全是靠着惊人的意志力走过去的,看似只是短短的一小段路,却给许一凡的身体带来了重大的创伤。 许一凡在城头上再次昏迷倒下之后,第一时间被抬回了军账,重新检查缝合伤口,又再次输血,可是,饶是如此,许一凡还是陷入了昏迷不醒的情况下。 许一凡不但昏迷不醒,伤势加重,最可怕的是,他出现了高烧不退的情况,各种降温的方法都试过了,却收效甚微,廉嘉庆和葛明德这些太医,面对这种情况,更是束手无策,这把刚刚打了一场打胜仗的西征军,带来了一抹挥之不去的阴影。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茅一山把所有人都赶出了军账,只留下了觉有情这个移动的血库在军账内。 在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之后,茅一山从随身携爱的书箱内,拿出一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剂,茅一山拿的很小心,用的也很小心,当他把药剂注射到许一凡体内的时候,许一凡开始剧烈的抽搐起来,整个人的体温不但没有降下来,反而持续升高,一度达到了四十多度,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支烧熟的皮皮虾一般。 这一幕把觉有情吓的惊声尖叫起来,当场就昏过去了。 不过,在茅一山在给许一凡注射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剂之后,许一凡的体温在一路飙升之后,没多久,就开始迅速的回落,体温逐渐变得正常起来,只是,许一凡的身体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只是普通人的许一凡,在体温恢复正常之后,体内出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真气,这股真气十分的暴戾,在许一凡的体内横冲直撞,不断的破坏着许一凡的身体,堪称毁灭性的破坏,而原本无事的许一凡,也在这一刻,迅速的进入了濒死的状态。 在这个时候,茅一山开始拿出八十一根金针,开始在许一凡身上的各个窍穴开始施针,其手法和荀德华在兴安城救助许一凡的时候一模一样。 许一凡体内的真气无比的暴戾,它们不是一体的,而是分为了两部分,一红一黑,而许一凡的身体,也出现了很多看不懂的纹路,这些纹路,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黑色的,它们相互纠缠在一起,它们并不是和谐相处的,而是把许一凡的身体,当成一个战场,双方以许一凡的身体为载体,开始了厮杀。 茅一山在施针的时候,并不是阻拦它们厮杀,而是引导它们厮杀。 起初,并没有太大的效果,可是,随着许一凡身上的金针越来越多,两种颜色迥异的真气,在金针的引导之下,从暴戾逐渐变得温顺起来,它们不在厮杀,而是开始各自占据许一凡身体的一部分,开始修缮许一凡的身体。 茅一山在施完八十一针之后,直接吐血昏迷了过去,整个军账内寂静无声。 此时,许一凡的身体就像一只濒临破碎的瓷娃娃一般,本来伤势就重,在被刚才那么一番折腾下来,裂纹更是被扩大了无数倍,眼看着就要彻底的碎掉,却在两股真气的修缮之下,裂纹开始缓慢的愈合起来,而许一凡也彻底的陷入了昏睡当中。 修缮是无声无息的,没人知道许一凡现在是一种什么状态,就连许一凡本身都不知道,他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任由这两股真气,在他体内‘为非作歹’! 蜕变随着修缮的深入,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许一凡身上的伤口,尤其是那些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愈合着,而那些大伤口,也缓慢的愈合着,除了伤口在愈合之外,许一凡身上之前留下的很多伤疤,逐渐被抹平,消失不见,就像是有人拿着熨斗,在其皮肤上熨烫过一般。 原本粗糙的皮肤,逐渐变得光滑起来,而随着蜕变的不断什么,从毛孔当中,有大量黑色的污渍被排挤出来,而原本血腥味和药味十足的军账,瞬间变得恶臭无比。 第四百四十二章 胜利背后的危机 殷元魁并没有待在元帅府,而是在许一凡军账旁边搭建了一个军账,处理一切军政大事。 虽然,这段时间,西征军损失惨重,但是,他们还是守住了康城,杀敌无数,虽然眼下第一道城墙已经失去了其防守的价值,可是,第二道城墙已经建造起来了,康城还是康城,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军事要塞。 在炮灰营和敌军交战的这三天时间里,殷元魁已经让汤芮安排众多徭役有序的撤退,现如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离开了康城,朝着他们的大后方撤去。 昨晚,许一凡再次登上城头,于两军阵前,击杀叛将申屠侯,大大的打击了敌军的军心和士气,导致敌军溃败,虽然,最后被安德烈和康德收拢了大部分的溃军,逐渐稳定了军心,但是,敌军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继续攻城,毕竟,一支军队军心溃散,想要重新稳健军心,是需要时间的,也需要一定手腕的。 话本当中说什么稳健军心,就是要以铁血的手腕,杀一儆百,以此来稳健军心,这种说法没有错,却也不全对。 放在平时,这种杀鸡儆猴的办法,确实不错,可以在极大的程度上震慑众将士,也可以急速的稳健军心,然而,当一支军队的士气被打垮,成为溃兵,成为逃兵的时候,再以杀戮稳健军心,效果有,却不大,如果一味的如此去做,很可能适得其反,造成另外一个极端,那就是兵变。 统兵最可怕不是兵败,而是兵变,个别人的兵变,造成的影响有限,可是,一旦大规模的兵变,其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很容易把一整支军队给弄垮,而在这个时候,稳健军心就需要一定的手腕了。 杀鸡儆猴是肯定要采用的,但是,在杀戮之外,还需要大量的奖赏,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恩威并施,杀一批人,奖赏一批人,再打压一批人,分而治之,才能更好的掌控一支军队。 当然,这种办法只是暂时的,想要让一支军队重新恢复士气,没有什么比打一场胜仗,而且是漂亮的胜仗更具有说服力的了,但是,眼下,西征军想要打一场漂亮的胜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了解中原人作战方式的申屠侯已经死了,其他仅剩的从镇西军投降过来的人,也不堪大用,而且这些人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申屠侯在的时候,因为需要用到他,所以跟着他一起投降的人,得到了重用,而现在,申屠侯死了,也就没有人可以庇护他们了,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西域联军在申屠侯的统领下,死伤惨重,远远的超出了西域联军统兵大帅的预计。 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不需要有人在承担罪责吗? 虽然可以把大部分的罪责推到死人申屠侯身上,可是,活着的人难道就不用承担了吗? 当然不是,而跟着申屠侯的这些人,就是最好的替罪羊,他们本来就是投降者,始终都被西域人看不起,毕竟,叛徒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会被人瞧不起的,之前有申屠侯在,那自然没什么,现如今,申屠侯死了,那他们也该死了。 恰好,这个时候,西域联军需要重新整军,又需要杀鸡儆猴,鼓舞士气,而这些人就成为了很好的牺牲品,于是,在,这些人就死了。 杀了这些降将,还有一些该死之人之后,西域联军暂时稳固下来了,但是,也正如殷元魁他们猜测的那般,西域联军短时间不可能继续攻城。 西域联军的动向没有出乎殷元魁的预料,不过,他也没有闲着,虽然,攻城战暂时告一段落了,但是,西域联军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估计,等到下一次敌军攻城的时候,其威势和力度,肯定远超之前,到了那个时候,康城危夷。 虽然,康城有新建造的第二道城墙,但是,平心而论,新建造的城墙,肯定没有老城墙那么稳固,在加上敌军有了之前的攻城经验,他们不可能不进步的,也不可能在像之前那样,一味的猛攻。 想要守住康城,肯定会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会比之前更加的惨烈,西征军剩下的将士已经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还有十七万人左右,其中还有数万的伤兵,单单只靠这么点儿人,想要守住康城,还有防止其他城池趁机作乱,可谓是捉襟见肘。 在这次大胜之下,其实还有很多坏消息传到了殷元魁这里。 第一,西域联军这次攻城,损失了十余万人,比西征军要多很多,但是,法阿和尚却在昨晚,又从后方调来了二十万大军,这些兵源不但填补了之前的战损,还略有盈余,可是,西征军这边,可没多少后续兵源了。 第二,西征军后方的反叛势力越来越多,虽然每一支反叛军队人数都不多,可是,势力太多,想要剿灭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段时间,许睿慈更是带着人,四处灭火,长期以往下去,西征军会真的变成孤军的。 第三,北方边境的局势,愈发的胶着起来,虽然嘉州城依在,可是,其战况的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康城这边,而南方的局势,虽然不如北方和西方,可是,却不逞多让,朝廷的压力很大。 第四,不良将秦惠,带兵去了东方,虽然在短时间内拿下了建州和汀州,但是,却在收复福州和泉州的时候,遭遇到了很大的抵抗,据传,福州也出现了一个少年将领,姓李名璇玑。 此人的年龄和许一凡差不多,而其军事才能,更是跟许一凡不相上下,他依靠着福州和泉州的大军,跟秦惠的大军展开了对峙,战况也比较胶着。 第五,不管是朝廷,还是殷元魁,都不想看到的一个结果出现了。 半个月之前,炎武帝亲自下旨,让燕王李刚进京面圣,却被燕王以身体不适,病重给婉拒了,并且还把前去宣旨的公公给扣押下去了。 此事一出,朝野震荡,引起了一片哗然,很显然,燕王要反。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燕王拒旨不遵,虽然有违君臣之礼,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起兵造反,至少,最后那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而真正让殷元魁感到极度不安的,还是燕王开始调兵遣将了。 在西征军忙着跟西域联军打仗的时候,燕王已经聚集了十五万的大军,迅速占领了紧邻着北蛮和西域的庭洲,还有他的封地凉州,在西洲边境,跟西征军后方的军队,展开了对峙,虽然没有开战,但是,可能下一秒就可能开战。 表面上,燕王没有反,可是,他的行动已经告诉所有人,他燕王李刚打算反了,西北三洲,捎带一个庭洲,有二分之一落在了燕王手里,彻底堵死了西征军的后援,让西征军逐渐成为了一支孤军。 眼下,西征军有两个选择,要么撤兵,放弃之前打下的所有疆土,回到西洲城,依托西洲城跟西域联军进行对峙和作战,顺便防备燕王的军队造反;要么就是继续坚守康城,与西域联军正面硬刚,至于燕王的十五万大军,交由朝廷去处置。 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一种,都让殷元魁一时之间无法抉择。 撤兵退守西洲城,固然可以保存西征军现有的实力,但是,之前西征军几十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土地,就彻底的丢失了,而且,就算退守西洲城,面对西域联军的几十万大军,再加上燕王的十五万大军,就西征军目前这十七万将士,能否守住西洲和沙洲,还很难说,甚至能不能守住玉门关,都有很大的问题。 继续死守康城,跟西域联军正面硬刚,虽然可以拖住西域联军前进的步伐,可是,后方怎么办? 依靠西洲和沙洲的守备军,是很难挡住燕王的十五万大军的,就算朝廷派人来解决这件事,也是需要时间的,而西征军已经没有时间了。 更重要的是,燕王会不会趁着西征军跟西域联军硬刚的时候,背后搞偷袭,趁机拿下西洲和沙洲,直接奔向玉门关,趁着西征军还没有后撤,朝廷兵马未到之前,趁机拿下玉门关,兵峰直指中原呢? 如果这个结果出现的话,那西征军继续死守康城,还有什么意义。 大炎王朝人才不少,武将也不少,可是,现如今,能用的武将基本都用上了,北方有镇北大将军夏侯拓大将军,南方有武英叡大将军,东方有不良将秦惠,西北有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可是,此次之外,朝廷已经没有其他的大将军了。 当然了,大炎王朝还有几名大将没有拿出来,三大不良将还有两位,另外就是仆射房巨鹿还没有出现,可是,这三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动用的。 房巨鹿年事已高,其在军中的威望是很大的,可是,让这样以为八十多高龄的老人,披甲上阵,这不合适,如果真的让房巨鹿也披甲上阵的话,那真的是大炎王朝无人可用了。 至于说剩下的两位不良将,一个负责镇守京城,一个负责镇守京城以外的地方,稳固大局,如果让他们出面,那京城和其他地方的局面,谁来把控? 除了这三位大将之外,朝廷当中的其他武将,不是不能用,而是不堪大用,一来,他们资历太 浅,不足以服众;二来,他们的统兵才能如何,尚未可知,虽然个个都能说会道的,看似很牛皮,可是,万一是一个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呢,一旦用错了人,不但不能把局势变得更好,反而会让局势变得更糟糕。 殷元魁虽然常年驻守东海,可是,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他也是很清楚,如果说,在这个时候,还有谁可以用,而且可以大用的话,那只有一个人。 罪民李建泽,昔日的二皇子,也是后来的秦王。 在当今圣上炎武帝这一代人当中,论文采,论气度,汉王李建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李建业在世的时候,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对其赞赏有加,只可惜,当年在玄武叛乱之后,汉王自刎与皇城之上。 但是,要论起领兵打仗,而且敢跟五位大将军并驾齐驱,敢跟镇国大将军许淳,正面硬刚的,只有秦王李建泽。 李建泽从小就是在军营长大的,虽然也依照祖制去往纵横书院求学,但是,他学的确实兵家之法,从纵横书院出来之后,他更是直接去往了北方,给当年的许淳担任副将,而在许淳卸任之后,夏侯拓执掌镇北军之后,他已经是副将,其在军中的威望是很高的。 后来,李建泽回到京城,更是掌管了京城的数十万大军,负责镇守整个京城,如果不是许淳回到京城,被封为镇国大将军的话,李建泽的威望还要更上一层楼。 要知道,皇帝在年轻的时候,要跟兄弟斗,要跟父皇斗,在登基之后,他要跟臣子斗,继续跟兄弟斗,还要跟儿子斗,一般他们是不会让哪个儿子掌管兵权的,可是,李建泽却掌管了兵权,而且还是京城的兵权,由此可见,先帝对李建泽何等的看重。 十五年前,玄武叛乱发生之后,作为三大领头人之一,汉王李建业兵败自刎,这不用多说,而镇国大将军在乱军当中,被就地诛杀,也不用多说,唯一活下来的只有李建泽。 按理说,既然选择了叛乱,李建泽应该被诛杀才对,可是,并没有,当时炎武帝要诛杀李建泽的时候,站出来给其求情的大臣很多,其中有不少老臣,更是选择了死谏,撞死在金銮殿上,就是为了保全李建泽的性命。 真正让炎武帝不敢杀李建泽的,主要还是因为当时的镇北军大将军夏侯拓,还有镇南大将军武英叡,分别上奏,为其求情,恳请炎武帝留李建泽一命。 文人求情不可怕,大不了,他们就是以死相谏而已,可是,武将求情就不一样了,说是求情,不如说是威胁,要知道,当时的镇北军,可是刚刚打了大胜仗的,兵威正盛的时候,如果炎武帝不给对方面子,那会出现什么后果,可想而知。 当然了,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导致炎武帝留了李建泽一命,只是把其贬为庶民,发配去守皇陵而已。 当初,炎武帝不是没有想过要把李建泽发配到其他地方,可是,到底发配到哪里呢? 北方肯定不行,一旦李建泽去了北方,那无疑是放虎归山,南方也不行,理由也是类似的,至于说西北,地方倒是不错,可是,万一他选择投敌该怎么办呢?而东方,炎武帝根本就没有考虑过。 最终,思来想去,还是把李建泽留在身边,他亲自盯着比较妥当,也由此可见,李建泽在大炎王朝的影响力是何等的可怕,哪怕是贵为天子的炎武帝,也对其十分的忌惮。 殷元魁思来想去,在这个时候,能够站出来掌控大局的,也只有这个李建泽了,但是,炎武帝会不会用,敢不敢用他,如何用他,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李建泽会不会听从炎武帝的命令,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李建泽可是曾经反叛过的,如果让他重新掌管兵权,那对炎武帝的威胁是巨大的。 当然了,这些事情暂时都不是殷元魁可以操心的,他现在主要操心两件事,一件事是西征军该何去何从的问题,另一件事就是许一凡现在怎么样了。 西征军该何去何从,这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暂时多想无益,而许一凡怎么样了,才是眼前最关键的问题。 通过这段时间,跟许一凡的相处,殷元魁已经看出了许一凡的不凡之处,他知道许一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一个能做大事儿的人,其不可能对眼前的各种情况不知情,或许,他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这也说不定呢。 当然,如果只是许一凡这段时间表现的出来的各种才能,他最多是欣赏并且重用许一凡罢了,真正让殷元魁如此重视许一凡的,还是之前他跟汤芮的一场谈话。 在那场谈话当中,汤芮提出了对许一凡身份的重新猜测,抛开许一凡是叛将许淳之子的猜测不去说,单单从炎武帝对许一凡的暧昧的态度,还有不良人对许一凡的态度,甚至方士对许一凡的态度,都可以看出,许一凡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叛将之子那么简单。 大炎王朝周遭已经狼烟四起了,可炎武帝却在这个时候,还让人不遗余力的去寻找大皇子,这本身就很奇怪,这让人很容易把大皇子和许一凡联系到一起来。 殷元魁身处高位,知道的隐秘很多,而想到的事情也很多,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抛开这些猜测不去说,单单就说许一凡这段时间,在康城的所作所为,都必须让他严肃对待许一凡,要知道,现在的许一凡已经跟之前的许一凡不一样了,他在西征军当中的威望,可是隐隐的要超过他这个大元帅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罪人李建泽 京城! 在距离长安城大约六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大山,名曰西山,又被称之为炎山,其属于秦巴山脉的一个分支,整个炎山是历代皇帝的陵寝所在,大炎王朝自建国一来,近百位皇帝的陵墓都修建与此。 炎朝皇陵南依炎山的层恋叠嶂之中,山林葱郁;北临逶迤曲转、似银蛇横卧的渭水之滨。高大的封冢在巍巍峰峦环抱之中与炎山浑然一体,景色优美,环境独秀,陵墓规模宏大,气势雄伟。 只是,这种优美的景色,常人是很难看到,或者说他们很难近距离的看到。 炎山的名字很多,在大炎王朝的时候,它被称之为炎山,在前朝大秦王朝的时候,它被称之为秦山,在之前,每个朝代的国号不同,名字也不同,但是,不管它改了多少次名字,有一个名字始终不变,那就是西山。 在炎山附近,常年有一支人数大概在两万人左右的军队驻守,专门负责保卫皇陵,而负责驻守这里的将士,和其他的将士有所不同,他们大多数都是子承父业,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因此,这支人数始终保持在两万人左右的军队,又被称之为守陵军。 炎朝皇陵除了有守陵军常年驻守之外,还有一批特殊的人,他们待遇极好,收入不菲,名曰守凌人。 守凌人这个职业,不是皇家独有,在各个地方,其实都存在,大到藩王陵寝,小到家族陵墓,都有守凌人存在,不过,皇家的守凌人无论从地位,还是待遇,都要远超守凌人。 想要成为皇家的守凌人,也并非易事,每一个守凌人都必须家世清白,而且大多数都是忠臣之后,他们跟守陵军一样,都是子承父业,一代又一代人,世世代代的守卫着皇陵。 当然了,真正负责看守皇陵的,其实不是这些人,而是皇室成员。 一个王朝,随着建立的时间越长,其成员就会愈发的庞大起来,大多数人都过着猪一般的生活,躺在祖宗的福荫簿上混吃等死,一辈子注定一事无成,浑浑噩噩的出生,又浑浑噩噩的过完一辈子,最后又浑浑噩噩的死去,这是他们的幸运,也是他们的不幸。 每个新帝登基,就意味着上一任皇帝的驾崩,而新帝的登基,往往都会推翻一些东西,杀掉一些人,这其中就包括一些皇室成员,但是,作为荣登大宝的皇帝,对待皇室成员,也不能说杀就杀,除非是犯了那种不可饶恕的罪过,才会被砍头。 一般情况下,这些犯了过错,或者跟新帝不对付的人,要么被流放到一些蛮瘴之地,要么被永久的圈禁在京城的某个宅子里面,要么就是被发配到皇陵,充当守凌人。 在这些惩罚当中,很多人宁愿被流放,被圈禁,甚至自-杀,他们都不愿意沦为守凌人,因为守凌人的生活根本不是人过的。 古人讲究生前生后事,尤其是帝王,更是无比的注重这件事,虽然他们死了,可是,他们在死后依旧要享受生前的规格,换句话说,他们生前是皇帝,接受百官的跪拜,死后依旧要享受这些。 其他的守凌人,他们的工作无非就是守卫、修葺、祭奠、接待陵墓晚辈之类的工作,而作为皇室的守凌人,这些事情他们也要做,而且要做的非常好,但是,这并不是他们每天工作的重点,他们每天工作的重点,是上朝。 什么意思? 其实,解释起来也很简单,他们每天需要按照朝廷的规格,按照先帝在世的时候的规矩,每天上早朝,学着朝中大臣的样子,跪拜、奏事、跪安、处置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政务,总而言之,他们的任务就是必须要假装先帝还在,一切按照其生前的样式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是不是觉得就这儿? 貌似很简单嘛,其实不然,皇陵当中,是寂静无声的,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一年四季都很难听到活人的声音,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他们很容易出现幻觉,甚至自己都开始相信,先帝还活着。 男的需要上朝,而女的则需要负责先帝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必不可少,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唱歌、跳舞等等。 如果是放在其他地方,这样的举动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在皇陵之中出现这一幕,给人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在这里,太监、宫女,也有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妃子,他们有的是在先帝驾崩之后,自愿来这里守凌,继续服侍先帝的,有的则是犯了错,被丢到这里来的,一旦来了这里,在想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来到这里之后,往往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疯掉,会选择自-杀,而能坚持下来的人,大多数也沦为了一具行尸走肉,跟活死人无异,也因此他们除了守凌人这个称呼之外,还有一个称呼,活死人! 顺子,是一名太监,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花白的头发,犹如鸡皮一般的脸庞,门牙也掉了几颗,走路喜欢垫着脚,佝偻着身子,踏地无声,看人喜欢眯着眼睛,脸上带着笑意,给人的感觉不像一个活人,反而像是一只鬼。 顺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进宫当了太监,在先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陪伴在其身边,成为了贴身太监,他本名叫什么,早已经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他姓桂,其还在皇宫当差的时候,人们喜欢称呼他为桂公公。 可以这么说,顺子是陪着先帝一起长大的,而当今的皇帝陛下,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先帝在世的时候,顺子在皇宫内地位很高,哪怕是现如今的大内太监洪公公,看到他都要停下来点头致意,顺子没有亲人,哪怕是远亲也没有,他的一生都围着先帝。 十六年前,先帝突然驾崩,作为服侍了先帝一辈子的顺子,本可以退隐,去往皇室给他们这些老宦官安排的小院子安度晚年,但是,顺子没有,他自愿成为了守凌人,跟着先帝的遗体,一起来到了皇陵,继续服侍先帝。 对于一个太监而言,权势、地位、名声、金钱,都不重要,太监终究是太监,哪怕是成为了地位最高的太监,他终究还是一个太监,默默无名是他的宿命。 刚来皇陵的第一年,顺子也感到空虚、感到寂寞,毕竟,皇宫虽然很大,可人也不少,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人,哪怕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人气,可是,在这里,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死亡的气息。 不过,对于一个当了一辈子太监的顺子来说,这种空虚和寂寞,还是可以忍受的,或者说,他早已经习惯了。 元符初年,顺子带着大批太监、宫女来到了皇陵,短短的数月时间,近千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三分之二不到,很多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这些死了的人,直接被丢出去,被守陵军带走,随意的丢在乱坟岗,沦为了野兽的晚餐,至于那些疯了的人,下场也很凄惨,他们不可能出去,往往会关在一个狭小、幽暗的房间内,一天只有一顿饭,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饿死,然后,也被丢出皇陵。 元符二年,初冬的时候,皇陵来了一个人,一个曾经无比尊贵,无比显赫的人,秦王李建泽,不过,来到这里的李建泽,已经不是什么秦王,更不是什么皇室宗亲了,他只是一个庶人,一个罪人而已。 顺子清楚的记得李建泽来皇陵时候的情景。 那是冬天,天气异常的寒冷,虽然没有下雪,却比下雪还能,寒风凌厉,异常的刺骨,寻常人穿四五件衣服都感到冷,而李建泽却只传了薄薄的两件衣服,一件脏兮兮的里衣,还有一件更加脏乱不堪的外衣。 披头散发,满脸胡子,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蜡黄无比,整个人也消瘦无比,双手双脚戴着沉重的镣铐,每走一步,都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伴随着每一次抬脚,都会响起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狼狈。 负责押解李建泽的是几名御前侍卫,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冷漠,面对行动迟缓的李建泽,他们并没有打骂,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而看待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待一个死人一般。 确实,一个没有了亲王头衔,也没有了显赫的身世,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罪人,虽然没有死,却生不如死,尤其是到了皇陵,沦为了守凌人,也离死不远了。 顺子是皇陵的负责人,他在前一天就得知了这件事,于是,早早的在路口迎接,来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双手叠放在腹部,垫着脚尖,佝偻着身子,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 在皇陵初见李建泽的时候,顺子差一点儿都认不出李建泽来,先帝在世的时候,李建泽可是军中宿将,人长得很俊美,眉眼像先帝,长相却随其母亲,是难得的美男子,可是,那时的李建泽跟路边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 顺子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李建泽,李建泽却第一时间认出了顺子,见面之后,率先喊了一声桂公公。 顺子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李建泽,他有些诧异,又有些疑惑,因为眼前的李 建泽跟他之前见到的很多犯过错的皇室成员不一样,很不一样。 最是无情帝王家,每个皇帝在世的时候,都会杀人,这其中有文官,有武将,有忠臣,有奸臣,也有妃子、太监、宫女,当然,也少不了皇室成员。 皇室成员是什么德性,顺子见得多了,听得多了,自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每当大祸临头的时候,这些人往往要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要有多怂就有多怂,可是,这些东西和情绪,在李建泽身上完全感受不到。 尽管李建泽很邋遢,模样无比凄惨,可是,他那双跟先帝很像的眼眸,却无比的明亮,怎么都隐藏不住,这完全不是一个罪人应该拥有的眼眸。 御前侍卫在看到顺子之后,就把李建泽交给了顺子,然后,转身就走,李建泽却在这些人走的时候,还转过身对他们道了一声谢,只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罢了。 就这样,李建泽于元符二年,初冬时节,以一个罪人的身份,进入了皇陵,迎接他的只有一个老太监顺子。 俗话说,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此话一点不假。 这个世界上,最无情,最势力的人,其实不是市井百姓,甚至不是官场,而是皇宫。 没错,就是那个人人羡慕无比的皇宫,在偌大的皇宫内,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人情味,不管是皇帝,还是后宫的众多嫔妃,包括那些常年生活在皇宫内的太监、宫女,都没有多少人情味。 翻脸不认人是皇帝的特权,但是,也不是他独有的特权,看似一团和谐的后宫,其实,往往不和谐,妃子与妃子斗,太监跟太监斗,宫女也跟宫女斗,斗赢了,可能生活的更好,而斗输了,往往下场凄惨无比,至于说雪中送炭,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落井下石,那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在皇宫内,很多被宠溺一时的妃子,在被冷落,或者跌落凡尘之后,她们的下场往往连太监和宫女都不如,属于那种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狗屎,越是曾经得势之人,跌落之后,境地越是凄惨。 李建泽来到皇陵的时候,情况也差不多,那些以前看到李建泽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的太监宫女,再次看到李建泽的时候,一个个都变成了恶虎,开始疯狂的欺负、蹂-躏、践踏这个昔日的亲王。 面对这些人的欺辱,李建泽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他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而顺子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帮助他,他只是冷眼旁观罢了,既不落井下石,也不雪中送炭。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是本性,尤其是这些当了一辈子奴才的人,在这方面表现的尤其突出,如果你在被他们欺辱的时候,选择反抗的话,只有一个结果,不是见好就收,只会换来更大的欺辱,直到你彻底的臣服为止。 李建泽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臣服,他就像是一个不倒翁一般,任由这些人欺辱,这使得这些小人,逐渐丧失了兴趣,而李建泽的日子也慢慢变得好过起来。 一来,他们是觉得欺负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没什么意思,二来,长时间幽闭而枯燥单调的生活,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们,摧残着他们的精神,时间长了,这种欺辱他人的乐趣,早已经变得寡淡无味。 一年,两年,三年...... 转眼之间,十五年过去了,顺子越来越老了,整个人身上都透着腐朽的气息,而李建泽的年龄也越拉越大了,但是,这十五年的生不如死的囚禁生活,并没有改变他多少,他还是他,还是那个不卑不亢的李建泽。 当初,欺辱他的那些人,有一大半都死了,尸体都没有一个全乎的,而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一些人,也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可能下一刻就会倒下。 在这十五年的时间里,始终跟李建泽走的比较近的,也只有顺子了,不管是李建泽初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十五年之后的时候,他对待李建泽依旧是老样子,不远不近,既保持着尊敬,也从不逾越规矩,虽然是在皇陵,可是,他们的关系很像很多年前,在皇宫时候那样,不远不近。 李建泽每天要做的事情不多,除了常规的上朝之外,他喜欢下棋,也喜欢喝茶,更喜欢看书,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起初,李建泽是自己跟自己下棋,自己给自己泡茶喝,后来,他开始跟顺子对弈。 顺子虽然是个太监,却也是一个识文断字,熟读圣贤书的人,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的也很有研究,虽然称不上大师,造诣却也不低,两个人在棋盘上,经常杀的你来我往,为原本枯燥的日子,带来了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一日,李建泽又和顺子,坐在凉亭当中对弈。 棋盘就在石桌上,他们自己刻画出来的,棋子也只是随处可见的石头而已,在石桌上,还有一套茶具,茶具的品相不错,只是,里面的茶叶却十分的劣质。 棋局正酣,已经到了中盘,双方都下的很认真,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彼此对弈了十几年,对彼此的套路早已经了若指掌了,下也下不出什么花儿来,但是,两个人还是乐此不疲的下着。 “啪!” 随着一颗棋子的落下,顺子看了一眼棋盘,然后,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李建泽,缓缓地说道:“你快离开这里了。” 李建泽闻言,微微一笑,丢到手里的棋子,看了一眼老太监顺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还早。” 第四百四十四章 人间不值得 见李建泽没有继续对弈的打算,顺子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拢棋子,黑白两色的棋子,被分别放入各自的棋盒。 “十五年了,你还没有放下吗?”顺子一边收拾棋盘,一边问道。 “放下?十五年前,我就已经放下了。”李建泽淡淡的说道。 “既然放下了,为何还要如此执着?” “执着的不是我,而是他。” “唉......” 闻听此言,顺子摇摇头,叹息一声,不知道为谁而叹息。 顺子在收拾完棋盘,又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你打算何时出去?” 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肯定会被顺子这句话给吓一大跳的,他问的是李建泽打算何时出去,而不是能不能出去,这就让人费解,也细思极恐起来。 要知道,一入皇陵就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死了,想出去,基本不可能。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那些因为犯了错,却又备受皇帝宠幸的太监,他们在被发配到皇陵之后,待上一段时间,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当皇帝再次想起他们的时候,就会被召回去,继续回到皇帝身边服侍。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很多人在被发配到这里之后,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根本等不到皇帝的召回。 顺子有这个机会回去,可是,他选择了不回去,而很多人想回去,却回不去,至于说像李建泽这样的人,基本上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 像李建泽这样的人,他死了,也不可能进入皇陵的,运气好点儿的,会有一个墓穴埋葬,运气不好的,跟那些太监宫女的下场没什么区别,乱坟岗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但是,李建泽跟别人不一样,他从来到这里开始,似乎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出去的,之前,顺子觉得不可能,可是,在最近几年当中,他明显的感觉到很多地方的不同寻常,他也慢慢相信李建泽会出去的,而且肯定能出去。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从七年前开始,很少来皇陵的炎武帝,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这里一趟,炎武帝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在这个凉亭坐着,而坐在炎武帝对面的,就是李建泽。 两个人相对而坐,却很少言语,除了静-坐之外,就是对弈一局。 对弈的结果,自然是李建泽输了,但是,炎武帝赢得也不轻松。 七年前,炎武帝来了一次,是在初春的时候,二人对弈一局。 六年前,炎武帝又来了一次,依旧是对弈一局。 五年前,依旧如此。 四年前,炎武帝来了两次,一次是开年之后没多久,一次是在那年夏天。 三年前,炎武帝来了三次。 两年前,炎武帝来了四次。 去年,炎武帝只来了三次。 至于今年,炎武帝一次都没有来。 炎武帝每次来,都是微服而来,身边除了几个贴身护卫和一个太监之外,别无他人,而每次来,炎武帝都是坐在这个凉亭当中,二人就着这简易的棋盘,下上一局棋,然后就离开。 没人知道炎武帝为何要这么做,也没人清楚,炎武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作为旁观者之一的顺子却知道,炎武帝对李建泽没有杀心,或者有,可能隐藏的极好,而李建泽却没有,也可能有,也隐藏的极好,总而言之,这对亲兄弟,关系很微妙,也很奇特。 皇陵虽然能进不能出,但是,对于外面的消息,还是能够知道一二的,毕竟,任何地方都没有不透风的墙。 顺子作为一个在皇宫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对于帝王心术他还是很了解的,他知道李建泽快要出去了,从炎武帝这些年来皇陵的次数,对待李建泽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顺子都能看出来,作为当事人的李建泽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李建泽到现在都没能出去,而这其中是有原因的。 第一,炎武帝很纠结,纠结要不要放李建泽出去。 第二,就算炎武帝想放李建泽出去,朝中的大臣是否愿意,是否同意,也很关键。 第三,李建泽自己想不想出去。 对于前面两个问题,顺子无从得知,也不需要知道,但是,第三个原因,他却很清楚,李建泽可以出去,可是,他现在不想出去,他还在等待,还在蛰伏。 “我在等一个人。”李建泽沉默片刻,突然说道。 “何人?” “我也不知道。” “他很重要?” “很重要。” “等得到吗?” “不知道。” “如果等到了呢?” “那我就该出去了。” “怎么才算等到?” “他什么时候来京城了,我就什么时候出去了。” “这样啊。” “嗯,就是这样。” 随着这番对话结束之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当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建泽转过头,看向顺子,问道:“你想不想出去?” “我?” 顺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哑然失笑道:“我一个行将就木的阉人,出去又能做些什么呢?我服侍了先帝一辈子,先帝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若我也走了,那先帝岂不是很寂寞,不出去了。” 李建泽盯着顺子看了好一会儿,又问道:“真的不想出去了?” 顺子看着李建泽,笑了笑,摇摇头,语气平缓的说道:“不了,这里挺好的。” 李建泽默然,这里好吗? 当然不好,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活死人,一年四季难得见到几个活人,好又能好到哪里去,这些年,如果不是这个老太监,李建泽自己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当然了,顺子也是一样,因为有李建泽在,他才能熬了一年又一年。 顺子在收拾好一切之后,缓缓地站起身,看着李建泽,突然说道:“高祖建立炎朝不易,若能守住,最好还是守住,不要让它残破的太厉害。” 说完这句话,老太监垫着脚,佝偻着身子,转身离开了。 看着老太监那形单孤影的背影,李建泽微微眯起眼睛,眼眸当中有寒光一闪而逝,然后,他喃喃道:“你个阉人都懂,作为高祖的后人岂能不知。” ------------------------------------- 皇宫! 御书房! 小朝会已经结束了,炎武帝把贴身太监也给赶了出去,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面,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章,却无动于衷。 在书案上,有几本奏章是摊开的,这些奏章都是边关将领送来的奏报,北方的夏侯拓,南方的武英叡,东方的秦惠,当然,还有西北的殷元魁。 但是,这些奏章都只是放在了一边,在书案最中间的位置,放置着两本奏章。 一本是来自西北康城的密折,里面的内容是西征军参将许一凡,以蚁军和死囚组建了一支炮灰营,负责镇守城墙的密折。 另外一本是来自朝堂之上的奏章,奏章的内容很简单,重新启用罪人李建泽,让其担任大将,奔赴西北削藩,而这份薄薄的奏章上,却有数十名官员的签名,这是联-名-上-书。 大炎王朝现如今的局势,非常的不妙,随着狼烟四起,确实需要一名大将出来主持局面,而在这些武将当中,能够担当此任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其中呼声最高的,还是他二哥李建泽。 能不能用,敢不敢用,如何去用,这是摆在炎武帝面前的三个问题。 重新启用李建泽,那就意味着,要让这个曾经想要推翻自己的兄弟重新掌握兵权,而这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他能这么做吗?他敢这么做吗? 十五年前的那场叛乱,死了很多人,若是让李建泽重新掌握兵权,万一,他再次叛乱,又要死多少人,在五位大将军,已去其二之后,还有谁能制衡重握兵权的李建泽呢。 作为亲兄弟,没人比炎武帝更了解李建泽,单从军事才能而言,无人能出其右,而论城府和心机,李建泽也不比炎武帝逊色多少,一个沦为罪人的人,却依旧对大炎王朝的事情了若指掌,一般人岂能做到? 当然,制衡李建泽的人也不是没有,比如不良人,比如老泰山房巨鹿,然而,在这份重新启用李建泽的奏章当中,就有房巨鹿的名字,这让炎武帝很愤怒,也很无奈。 “二哥啊二哥,下棋朕终究不如你啊,难怪父皇当年如此看重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炎武帝那低沉的声音,缓缓的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 只是,在这句话落下之后,炎武帝又开口了。 “你当真以为朕 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你在等,朕也等,朕倒要看看,到底谁率先等到,哼,有人想要你出来,你却不想出来,好啊,既然你不想出来,那就别出来好了,朕倒要看看,你还能等多久。” 炎武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无比的狰狞,也无比的扭曲,跟他之前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只是,没人能看到这一幕罢了。 ------------------------------------- 摘星楼! 常年不变的一幕一如既往的存在,那个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的人背对着众人,盘坐在楼顶。 宰相在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去衙门当值,而是拎着一壶酒,慢悠悠的来到了摘星楼。 “喝点儿?”徐肱老大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看着那道背影问道。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摇摇头。 “这可是来自百货楼的酒水,真的不来点儿?”徐肱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那人还是摇摇头。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徐肱还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嘟囔道:“这是无趣,你不喝,我喝,羡慕死你。” “呵呵......” 嗤笑声响起,让本来心情不错的徐肱,顿时郁闷不已。 “我说你天天坐在这儿,都看什么呢?”徐肱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随口问道。 “看人间。” “看出什么来了?” “人间不值得!” “......” 徐肱闻言,翻了个白眼,如果这话是一个怀才不遇的落魄书生说,还情有可原,可是,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说不尽的讽刺和可笑。 徐肱不说话,那人却开口问道:“朝中无事了?居然有心思跑到我这儿来喝酒?” “事儿每天都有,只要你想做,就有做不完的事情,眼不见为净,这不跑到你这儿来清净清净。” “又遇到烦心事儿了?” “嗯呐。” “何事儿?” “北方、南方、东方,还有西北方,大事小事儿一大堆,都让我心烦,你指的哪一件?” “那看你想说哪一件了。” “呵呵......” 听到那人这么说,徐肱撇撇嘴,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战事也就是战事,打的无非就是银钱,死的无非是人罢了,谈不上多么的糟心。” “哦,那就是朝中的事儿了。” “是啊,终于有人安耐不住,开始上书陛下启用那个人了。” “李建泽?” “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说起这件事,说起这个人,徐肱瞬间觉得手里的酒水不香了,苦着一张脸,唉声叹气起来。 “都有谁啊?”那人问道。 徐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看着那人的背影,没好气的说道:“上书的人都有谁,你不比我更清楚?” 那人没有反驳这句话,而是问道:“你同意了?” 徐肱却摇摇头,说道:“我同不同意重要吗?这件事主要还要看陛下同不同意啊,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听命行事即可。” “呵呵......徐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那人讥讽道。 徐肱翻了个白眼,幽幽的说道:“有些事儿,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儿,能说不能做,有些事儿,既不能说,也不能做,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而不死是为贼,你还赖着不死,到底图什么啊?” “呵呵......” 对于那人的耻笑,徐肱丝毫不以为然,而是反问道:“你这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年都不死,我-干嘛要死啊,你问我图什么,我也想问你图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图。” “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这不是在等你嘛。” 徐肱顿时语塞,瞬间不想说话了,这人忒不会聊天了,聊着聊着就把天聊死了,不过,徐肱早已经习惯了。 “燕王真的要反?”徐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边慢慢抿着,一边问道。 “你觉得呢?”那人反问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作甚。” “他不敢。” “哦?为何?” “因为他会死。” “那他为何......” “人到高位,身不由己,有些事儿,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他不想反,也不敢反,却不得不反。”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逼他反?”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就意味着默认。 “谁?” “你猜。” “......” 徐肱又无话可说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像一脚把那家伙踹下去,可惜,没有如果,这把徐肱郁闷的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其实,有些事儿,徐肱心里很清楚,之所以问,只是想验证一下而已。 燕王李刚想不想反,敢不敢反,徐肱再清楚不过了,李刚没有那个想法,也没有那个胆子,如果他真的有的话,在先帝驾崩之后,登上皇位的就不是现如今的炎武帝了,而是燕王本人了。 燕王的口碑是极好的,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凉州,一直都很好,总的来说,李刚没有野心,也不敢有野心,小心翼翼的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儿子都死了好几个,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却不得不去做他不愿意做,却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能逼着燕王反的人,整个大炎王朝屈指可数,皇宫内的那位算一个,皇陵的那位算一个,老泰山房巨鹿算一个,眼前这个背对众人看人间的老不死算一个,而他徐肱,勉勉强强也算一个,不,是半个。 除了这几个人之外,谁能逼反燕王呢? 至于是这几个人当中的哪一个,徐肱心里清楚,也很明白,只是,有些事儿,可以知道,却不能付之于口。 “西征军的三十万将士......” “孤军!”不等徐肱说完,那人就开口说道。 “弃子?”徐肱紧蹙着眉头问道。 那人却摇摇头,说道:“谁是弃子还不一定呢。” “你看好他?” “有人看好他。” “陛下?” “或许吧。” 徐肱不在询问什么了,而是端着酒杯,自饮自斟起来,其始终紧蹙着眉头,细细的咀嚼着那人的话。 “你该走了。”等到徐肱喝完一壶酒之后,那人开口说道。 “这就不耐烦了?”徐肱撇嘴道。 “作为一个宰相,既然想当好缝补匠,就不能闲着,你说呢?” “呵呵......” 徐肱闻言,更加了无奈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拎着空酒壶,转身下楼,一边走一边叹息道:“人间不值得啊!” “呵......”嗤笑声响起。 第四百四十五章 原来他是修行者 康城! 殷元魁在处理完军政大事之后,就起身走出军账,去往许一凡的军账,想要看看情况。 只是,刚靠近军账,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袭来,这让殷元魁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不适应这种气味,而是这股味道是从许一凡所在的军账传来的。 军队的生活环境不要抱有太高的幻想,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儿,都是糙汉子,上阵杀敌他们在行,让他们去打扫卫生,说实话,有些勉为其难了。 虽然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就环境卫生而言,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这种好的环境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尤其是在西域联军正式开始攻城之后,之前好不容易改善的环境,瞬间恢复到以前的模样,甚至更加的恶劣起来。 当然了,这也怪不得他们,时刻都面临着生死,谁还有心思去管卫生啊,就算想管,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可是,许一凡的军账是临时搭建的,如果是传来血腥味,或者是药味,那殷元魁丝毫不感到奇怪,但是,传来如此浓郁的恶臭,这让殷元魁倍感诧异。 没有多想什么,殷元魁来到了军账前,看着负责守卫的两位亲兵,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其中一名亲兵连忙说道:“回大帅,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自从茅先生把我们赶出来之后,没多久,就有恶臭传出来了。” “茅先生呢?” 殷元魁微皱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还没有出来呢?” “里面可有动静?” 亲兵摇头道:“没有。” 殷元魁又皱了皱眉头,不在去看亲兵,而是看向军账内,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只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微微一变,来不及多想什么,他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去,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大吃一惊的场面。 许一凡依旧躺在床榻上,而茅一山则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地面上殷红的血迹,显然是昏过去了,至于觉有情也软绵绵的倒在地上,不过,看其呼吸平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殷元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刺客,有人趁机进入军账,对许一凡进行了刺杀,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首先,他的军账就在许一凡军账附近,如果有什么动静的话,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其次,负责守卫军账的是他的亲兵,这些亲兵跟了他很多年,而且各个都身手不凡,如果有人进入军账的话,他们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另外,他在靠近床榻,检查了一下茅一山的情况之后,发现茅一山之后脱力而已,并没有遇刺,很显然,军帐内并没有刺客进入。 殷元魁刚才之所以着急进来,是因为他感受到军帐内有真气运转,其真气的运转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起初,他以为是茅一山在运用真气帮许一凡治疗,但是,进来之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这股真气来源于许一凡自身,而此时此刻,许一凡的样子格外的奇特。 原本干净的床榻,此刻变得浑浊不堪,目之所及,看到的都是一种粘稠到极致的黑色污渍,既不是固体,也不是液体,而是处于两者之间的存在,至于许一凡本人,其整个人都被一层类似于泥浆的东西给包裹住了。 这些泥浆很多,味道也很恶臭,在殷元魁进来的这段时间,这些泥浆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显然,这些类似于泥浆的东西,就是从许一凡体内排挤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股真气又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殷元魁下意识的喃喃自语起来。 许一凡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殷元魁不敢贸然去动许一凡,他思来想去,只好把因心力交瘁而昏迷的茅一山叫醒。 茅一山被叫醒之后,第一时间看向床榻,在看到许一凡的模样之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眯起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茅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殷元魁看着茅一山的问道。 “没什么,正常情况而已。”茅一山闻言,随口说道。 “正常......” 殷元魁看了看茅一山,又看了看许一凡,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说实话,他真的没有看出哪里正常了。 先不说许一凡身上的‘泥浆’,单单只说此刻从许一凡体内传出来的真气,就已经让殷元魁大吃一惊了。 许一凡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殷元魁是知道的,也是很清楚的,可也正因为知道这一点儿,他才感到疑惑和不解,一个普通人,体内怎么可能有如此高深的真气呢? 要知道,不管是武夫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之所以他们很稀有,一方面是门槛很高,天赋、悟性、传承、机遇,这些东西缺一不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一旦他们成为武夫或者修行者,在很大程度上,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武夫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他们往往都有自己的秘籍可以修习,武夫重在打熬体魄,但是,人体终究是有极限的,而如果一味靠蛮力去打熬体魄,往往会死人的,轻则也会沦为废人,而想要继续突破自身,那就需要其他的东西辅助,比如功法,借助外力来改变自身,修行者亦是如此。 成为武夫或者修行者之后,他们体内就会有内力运转的路线,武夫是内力,而修行者是真气,体系不同,修习的功法不同,内力或真气的运转路线也有所差异。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拳术大师,他们走的都是刚猛路线,武器就是他们的双手,双手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而这些人,修习的内功心法,其内力运转的路线,大多都集中在双臂之上的,同样的道理,擅长的领域不同,内力运转的路线的重心都不同。 普通人可以成为武夫,也可以成为修行者,但是,这主要是在他们小时候,就展现出来了,而等人到了一定的岁月,普通人是无法成为武夫或者修行者的,而这中间是有一个分界线的,这个分界线就是年龄,十岁! 如果十岁之前,就开始修行,那么不管他们是成为武夫,还是修行者,都是注定的事情,可是,如果过了十岁之后,在想修行,哪怕你天赋再好,悟性再高,也成不了武夫,更成不了修行者,除非是遇到莫大的机缘。 至于像小说话本当中所描绘的,一个人遭遇绝境,遇到一个世外高人,而高人命不久矣,于是把一身功法传给一个普通人,那简直就是扯淡,荒缪至极。 不管是武夫,还是修行者,坚韧的体魄是他们异于常人的必要先决条件,其体魄的坚韧都要远超普通人,只有体魄打熬的足够好,足够结实,他们才能继续登高,至于说像话本小说当中那样,直接传功给对方,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样做的结果,传功的人会死,而接受传功的人也会死。 因为他的体魄不够坚韧,也不够结实,根本承载不了对方的内力或真气,普通人的筋脉,是比这些人的筋脉要窄小,要脆弱,要少的多的,而武夫和修行者打熬体魄,除了让体魄变得更加的坚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拓宽筋脉,和挖掘原本堵塞的筋脉。 疏通的筋脉越多,筋脉越宽,他们的境界越高,体内的内力和真气才能更多,不同境界的人,体内容纳的内力和真气是不一样的,根据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体质不同,都有所差异。 普通人在没有进行体魄的打熬和筋脉的拓宽和挖掘的情况下,被灌输内力或真气,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除了不能直接给普通人灌输内力和真气之外,不同体系的人,也不能交叉灌输,除非对方有一定的基础才可以,饶是如此,在传功的过程当中,传功者的修为损耗的非常大的,而被传功者,他们能吸纳和承受的修为,也是十分有限的,一次传功下来,最多能得三成就了不起了,大多数都只能得到一成,而剩余的九成,都在传功的时候丢失殆尽了。 如果传功的办法真的可行的话,那天底下的武夫和修行者,就会出现一个很可怕的结果,那就是一代比一代人的修为更加的高深,到了最后,就是强者林立,而弱者无法生存,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愿意辛辛苦苦的修行登高啊,直接找人传功不就得了? 另外,强者太多,往往就会爆发矛盾,而境界越高,他们造成的破坏力就越强,低境界的人,还有普通百姓,在这些人面前,那就是真正的蝼蚁了,随便一巴掌就能拍死一大片。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会出现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到最后只有这些强者,而没有普通人,更没有弱者,如此一来,那辛辛苦苦的修行,还有什么意思? 许一凡是一个普通人,而且早就过了可以修行习武的年龄了,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其体内突然出现如此强大而诡异的真气,殷元魁除了疑惑和不解之外,更多的还是好奇和惶恐。 “他体内的真气是怎么回事儿?哪来的?”殷元魁愣了半天,才问道。 “什么哪来的,本来就有。”茅一山淡淡的说道。 “什么?” 殷元魁心中顿时一惊,继续问道:“他什么时候成为修行者了?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茅一山瞥了殷元魁一眼,解释道:“先生一直都是修行者。” “啊?” 殷元魁彻底的懵了,他没办法不懵啊,殷元魁也是修行者,境界还不低,儒家四品君子境,而且他还是儒武双修,如此高境界的他,跟许一凡相处了这么久,都没能看出许一凡是修行者,而才刚刚踏入八品修身境初期的茅一山,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殷元魁下意识的问道。 茅一山却摇摇头,说道:“我也是再来康城之前,才知道的。” “谁告诉你的?” “荀德华荀老。” “嗯?怎么会是他?” 殷元魁又愣住了,别人不清楚荀德华,殷元魁却很清楚,荀德华是儒家弟子不假,不管是治国,还是育人,荀德华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儒,可是,荀德华虽然是儒家子弟,却不是修行者,不是他不想修行,而是不愿意修行。 那么,荀德华又是怎么看出许一凡是修行者的身份呢? 似乎是看出了殷元魁的疑惑,茅一山就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先生是修行者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而先生自己也不清楚。” 凌乱了,殷元魁彻底的凌乱了,看着眼前的许一凡,殷元魁感觉整个人都懵了。 “那他是什么体系的修行者?”殷元魁问道。 “不知。” “不知?”殷元魁转过头,诧异的看着茅一山。 茅一山则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 “荀老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 “那你怎么没问?” “先生的事情,学生无需知道太多。” “.......” 殷元魁不说话了,他是真的无语了。 既然从茅一山这里得不到答案,那他只好亲自去查看一番,于是,他靠近床榻,伸出手,打算去查探一下虚实,看看许一凡到底是什么体系的修行者。 “不可!” “嗯?” “啊!” 茅一山看到殷元魁的动作,立即出声阻拦,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殷元魁的手已经碰到许一凡的手了,下一秒,殷元魁就像是触电一般,整个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就松开了搭在许一凡手上的手指,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体内原本温顺的真气,在殷元魁试图靠近的时候,瞬间变得异常的暴戾起来,幸亏茅一山提醒的及时,不然,殷元魁就要吃大亏,饶是如此,殷元魁在收回手的时候,也感到整只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说没有知觉也不恰当,在他刚刚触摸到许一凡身体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一股极度阴寒,又极度炙热的真气,开始攻击自己,让他瞬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如果只是一冷一热两种感受,倒不至于让殷元魁大惊失色,真正让他感到大惊失色的,还是因为许一凡体内的真气不是一股,而是两股,其除了暴戾之外,居然还能吞噬靠近他的真气,就殷元魁刚刚靠近的那一下,殷元魁释放出来的真气,就迅速的被对方给吞噬殆尽,而且这两股真气仿佛有生命一般,想要顺着殷元魁的手指,朝他身体上蔓延看来,显然是把殷元魁当成养分了。 天下各种体系的修行者,殷元魁不敢说全部见识过,大部分他还是见识过,儒家不用说,佛门也不用说,至于南夷的巫蛊、北蛮的祭祀,他都见识过,甚至道教和方士的手段,他也见识过,都没有这种可以吞噬他人真气的效果,此真气太过于霸道,也太过于危险了。 “大帅,忘了告诉你了,荀老在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当先生体内的真气复苏之后,有修为的人不可靠近他,不然结果很危险的。”茅一山开口道。 “为何?” “荀老没说。” “......” 殷元魁又无语了,他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茅一山,然后,看了看他那到现在还忽冷忽热的手臂,紧蹙着眉头,眯着眼睛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个样子吧。” “普通人可以。”茅一山又说道。 “普通人?” “嘤......” 就在这个时候,惊吓过度而昏迷的觉有情,这个时候苏醒过来,睁开一双好看的眸子,一脸迷惑又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觉有情醒来的动静,瞬间被殷元魁察觉到,他看向觉有情,然后,又看向茅一山,问道:“让她来?” “可以。”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 “这种情况还要持续多久?” “不知道。” “那接下来,我们能做什么?” “等!” “......” 殷元魁彻底的无语了,如果不是想到茅一山是许一凡的学生的话,他真的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少年,真的太气人了,问啥啥也不知道,要你何用! 不过,殷元魁的养气功夫极好,他深呼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对茅一山说道:“我会让人十二个时辰,严密看守这里的,不会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们的。” “多想大帅!”茅一山连忙抱拳说道。 殷元魁深深地看了一眼茅一山,转身离开了。 殷元魁在走出军账之后,第一时间调来了亲卫,下了一个死命令,让他们严密守护许一凡的军账,任何人不得进入,包括军中的各位将军。 同一时间,茅一山也走出了军账,让亲卫弄来了很多洗漱的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清水,许一凡现在的样子,确实该涮一涮了,不然,这股恶臭不知道很浓郁到什么程度呢。 第四百四十六章 僵局 战役暂告一段落之后,最重要的是打扫战场。 因为申屠侯的阵亡,西域联军后退了两百里,暂时不会继续攻城作战,这让西征军有了难得的休息的机会,也马不停蹄的开始打扫战场。 申屠侯死的很突然,而秦之豹他们杀出去又恰到时机,敌军在溃逃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只能丢弃在原地,尤其是之前申屠侯的指挥大营,更是白送给了西征军,秦之豹和汤芮在追杀西域联军一百多里之后,回来的路上就开始打扫战场。 自古以来,打扫战场,收获战果是胜利者的专利。 之前,虽然敌军的粮库和众多的攻城器械被八佰勇士烧毁,付之一炬了,但是,粮库在军队当中不可能只有一处,攻城器械被烧毁了,也可以制造新的,而这些东西,敌军在溃败的时候,没能及时带走,自然就落在了西征军手里。 大量的粮草、军备、器械,当然,还有不少的俘虏,纷纷被带回了康城。 就打扫战场这件事而言,西征军早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他们打扫之后,那真的是寸草不生,毛都没有给敌军留下一根,这么说也不对,他们还是留下了一样东西给敌军,那就是敌人的首级。 秦之豹他们在打扫完战场之后,在原西域联军大营所在的位置,留下了八座京观,京观自然是用敌军的首级组成的,所有人的首级,都是面朝西方,样式格外的恐怖。 这一次,缴获的物资不可谓不丰富,单单粮草就足够西征军数月使用的,这还是其中一座最大的粮库被焚烧之后的结果,而军备更是缴获不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布甲、轻甲、重甲更是一大堆,而新建造的攻城器械,大部分都没有完工,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地烧毁,原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敌军大营,彻底沦为一片白地。 当然,带回去最多的还是俘虏,俘虏虽然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足足有六万多人。 按照秦之豹和一些中低层将领的想法,是直接把这六万多人就地斩杀,筑成京观好了,但是,却被汤芮拒绝了,他下令把这些人全都带回了康城。 在见识过炮灰营的战力之后,汤芮等人已经开始无比的重视,这些俘虏的作用了,如果是在以前,这六万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现如今的西征军,战损颇大,尤其是在兵员的伤亡上,更是超乎想象,在没有后续兵源的补充情况下,一切能够用来补充兵力,用来作战的人,都是很宝贵的。 虽然说,打仗打的是银钱,打的是计谋,但是,追根到底,打到最后打的还是人,没有人上阵作战,在多的银钱,在好的计谋,都是空中楼阁,属于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都是扯淡的存在。 西域联军那边损失巨大,西征军这边也不好受,高级将领当中,许凯歌、童真身负重伤,许一凡至今没有苏醒,中级将领当中,战死、重伤的人更是不少,至于低级将领,那更不用说了,凡是上了城头的,大部分都没能活着走下来。 在打扫完敌军大营之后,殷元魁又让人第一时间打扫城墙下战场,与其说是打扫,其实就是掩埋尸体。 将近一个月的攻守战役,双方隔着一道城墙,死了很多人,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尸体都出现了腐烂,有了上一次惨重瘟疫的教训,殷元魁他们不可能继续放任这些尸体自由腐烂而不去管。 为了防止新一轮瘟疫的出现,处理这些尸体的时候,依旧选择的时候火葬,而非土葬,双方加起来战死的十数万将士的遗体,能分拣出来就分拣出来,实在分拣不出来了,就直接进行焚烧。 在处理完尸体之后,殷元魁又让人把之前已经填平的壕沟,重新挖掘出来,这一次,壕沟挖的更长,更宽,更深,壕沟内布置的武器也更多,更复杂。 虽然第一道城墙注定要放弃,但是,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由敌军下一次舒舒服服的攻城。 在大战暂时落幕的这段时间里,殷元魁很忙,确实很忙。 打扫战场、处理尸体、挖掘壕沟、治疗伤兵、整顿大军、撤离徭役......这些事情很多都需要他亲力亲为,亲自指挥。 可能是因为西域联军再次大败,原本活跃在康城后方的各种叛军,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偶尔也有一些叛军跳出来袭击西征军,也给西征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是,他们造成的破坏,终究是有限的,而且这些人跳出来之后,就迅速的被剿灭,犹如大浪撞击礁石,除了溅起一朵朵浪花之外,也没有带来更大的影响。 在处理康城事宜的时候,殷元魁召集了中高层将领开了一场议事,其议事的主题,就一件事,到底是继续死守康城,还是退守西洲城。 之前,殷元魁选择死守康城,是因为康城一旦丢失,那之前打下的疆土,全都会丢失,数十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战果,就付之东流了,不想守也得守,可是,现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 康城守住了,虽然守的很凄惨,可是,终究是守住了,然而,新的难题又摆在了他们面前,西域联军这一次攻打康城,遭遇了如此之大的损失,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次攻城,但是,小动作肯定是有的,比如继续派遣小股部队,进入西征军的后方搞破坏,让后勤部队疲于奔命。 除了这件事之外,主要还是燕王李刚的十五万大军,在短时间内占据了凉州和庭洲,切断了西征军一半的补给线,而且他随时都可能从背后被西征军来一下子,现如今的西征军面临的是腹背受敌的情况,如果不想办法,做些事情的话,那这支仅剩十余万人的西征军,可就真的成了孤军了。 面对这种情况,是守是退,就很重要了。 这一次,他们侥幸守住了康城,那下一次呢?他们能守住吗? 这一次,攻城战役是叛将申屠侯全权指挥的,安德烈和康德这两位成名已久的大将军都没有出现,而作为西域联军总指挥的法阿和尚,至今都没有露面,一旦他们出现在战场之上,说实话,殷元魁真的没有多少信心能够守住康城。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康城已经继续死守下去的必要了,可是,就这么把康城让出去,送给敌人,说实话西征军的将领都不愿意。 “大帅,我建议还是继续死守康城,如果这个时候撤退,那我们之前的死守,还有什么意义呢?”童真开口说道。 在这场守城之战当中,损失最重的还是童真所率领的军队,整整近十万大军,一场大战下来,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而且伤兵众多,让他在这个时候撤兵,真的很难,因此,对于童真的建议,没人感到意外。 “童将军此言差矣,之前我们死守,是因为保证打下的疆土不丢失,毕竟我们后方有朝廷作为支援,可是,现如今,燕王那边蠢蠢欲动,我们的补给线被拦腰切断了,若我们继续死守的话,就会成为孤军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都会战死在这里的。”房子墨反驳道。 “哼!怕死就直说,说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要撤你们撤,反正我不撤。”童真直接怼道。 “我以为,康城我们还是应该死守的,至于燕王那边,我想西洲和沙洲应该可以周旋一二,朝廷也肯定会做出相对应的措施的。”秦之豹沉吟片刻开口道。 “呵呵......” 秦之豹话音刚落,童真就嗤笑起来,开口道:“周旋?此次西征,西洲、沙洲的军队,几乎被我们抽调一空了,现在,两洲加起来,能凑齐十万人就不错了,拿什么周旋?” 说到这,童真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至于说朝廷,你又不是没在京城待过,朝中的那些大臣,他们做事是什么样子的,你难道不清楚,等他们出手做事儿,黄花菜都凉了,估计等朝廷的人来了,西北三洲外加一个庭洲,都是燕王的了,哼!” 童真的话说的很糙,但是,话糙理不糙。 自从西征军再次西征开始,除了殷元魁从京城带来的三十万将士之外,西北三洲本地的大军,也被抽调了一大半,虽然不像童真说的那样,现如今的西洲和沙洲是空壳子,但是,也差不多,就现在西洲和沙洲能集结起来的军队,差不多能有十万,可是,这十万人的战斗力如何,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是很清楚的。 燕王的大军虽然只有十五万,可是,燕王在凉州经营多年,他的十五万大军,其战力是完全能够跟西征军匹敌的存在,在兵力上,西洲和沙洲不占优势,在战斗力上,他们也不占据优势,想打赢燕王很难,而能否拦住燕王,也不一定。 至于说朝廷那边,说实话,在场的都是西征军的中心力量,大炎王朝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情况,他们心里很清楚,北边在跟北蛮作战,南边在跟南唐作战,东边的海洲、福州、泉州等地,也都沦陷了,虽然有不良将秦惠去东边灭火了,可是,战况也不容乐观。 狼烟四起,朝廷现如今能调动的军队,说实话真的不多,就算能调动一支兵力不少的 大军,可都是一些地方军,他们军事素质,还有作战能力,众人也都是清楚的。 再加上,朝廷官员的做事效率,以及地方官员的做事效率,众人也非常清楚,等他们把一切安排妥当了,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童将军所言在理,可是,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继续死守康城,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啊。”房子墨说道。 “有意义。” 这个时候,重伤初愈的许凯歌,开口说话了,所有人瞬间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之前伤势太重,如果因为有许一凡之前组建的军医队的全力救治的话,许凯歌就要凉凉了,此刻,许凯歌整个人的状态很差,脸色苍白,精神萎靡,整个看起来虚弱无比,不过,能够活下来,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有何意义?”房子墨问道。 “玉门关是我大炎的门户和屏障所在,而康城是西域的门户和屏障所在,想必大家都清楚。” 众人闻言,点点头,这是常识,没人不清楚的。 “之前,我们死守康城,只为了保全打下的疆域不丢,而现在,我们死守康城,是为了阻拦西域联军东行的脚步,也是为了给朝廷争取时间。”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皱起了眉头,殷元魁眼神微动,看着许凯歌说道:“详细说说你的看法。” “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燕王此时屯兵十五万,占据了庭洲和凉州,却始终未曾和我们开战,这是为何?”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虽然燕王现如今占据了凉州和庭洲,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造反,凉州本来就是他的藩地,而庭洲不大,又紧挨着北蛮,经常被北蛮掳掠,当地的百姓很少,占据与否问题不大。 眼下的情况是,燕王并没有直接造反,他只是在亮肌肉而已,反与不反,还在两可之间,但是,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至于说燕王为何要这样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没人说话,许凯歌就继续说道:“燕王为何如此做,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不得不防到是真的,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撤退了,康城这个重要的军事要塞丢失不说,之前我们打下的疆土,也会很快丢失,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燕王真的要反,你们觉得他会让我们退守西洲城吗?可能我们还没有退到西洲,估计西洲就沦陷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在失去了康城这个重要的城池之后,又无法退守西洲城,那我们可就真的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了。” 听到许凯歌这么说,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 确实,眼下西征军面临的局势就是如此,死守康城,西征军成为了孤军,虽然补给箱被切断了一半,但是,至少还有补给线,可是,一旦西征军选择撤退,一直在跟西洲对峙的燕王的十五万大军,很可能会趁机占据西洲城,而如此一来,西北三洲外加一个庭洲,就会彻底的落入燕王手里。 但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问题是,万一燕王的造反,跟西域有直接的关系的话,那无论是对西征军而言,还是对朝廷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的再直白一点儿,如果燕王造反,是为了跟西域联军里应外合的话,西征军这么一撤退,丢失的就不单单是已经被打下的康城在内的六国土地,还会丢失西北三洲之地,而到时候,西域联军和燕王的军队汇合,其兵峰会直指玉门关的。 一旦出现这个情况,那西征军不但会全军覆没,很可能玉门关也会丢失,一旦玉门关丢失了,那中原还有什么能阻挡西域联军前进步伐的? 另外,一旦玉门关丢失了,那北蛮和南唐,会像现在这样,跟炎军打的有来有回吗? 肯定不会,他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任由西域联军一路东行的,他们肯定会不惜代价的和炎军交战,如此一来,炎朝的疆土就会不断丢失,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所在。 想到这一点儿,众将领的脸色都很难看起来,按照许凯歌的说法,他们这支不到二十万的西征军,只能死守康城,任由燕王在背后搞东搞西了,这想想就让人感到憋屈。 “许副将所言在理,可是,就算我们西征军死守康城,又能守多久,就算守住了,燕王那边真的会无动于衷吗?”房子墨问道。 许凯歌却摇摇头,说道:“我个人建议,我们不能继续死守康城,而是应该主动出击。” “哦?许副将此言何意?” “趁着现在西域联军正在整顿大军,我们主动出击,跟西域联军打一场硬仗,能打赢自然最好,就算打输了也无妨,我们可以继续退守康城。” “然后呢?” “在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派人去试探燕王,看看他怎么做,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燕王在等西域联军拿下康城,在其没有拿下康城之前,应该不会用兵的,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所在。”许凯歌说道。 众人闻言,沉默下来,开始思索着许凯歌这个办法,是否有效。 这场议事,召开的时间很久,却始终没有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来,童真等人是想继续坚守康城的,但是,也有不少人想要退守西洲城的,丢失的土地可以再抢回来,可是,要是这支军队死完了,那一切都成为空谈了。 是继续死守,还是退守西洲城,人数都差不多,僵持不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策略 “启禀大帅,茅一山求见。” “嗯?” 正在商议着西征军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守卫进来禀告,众人顿时一愣。 茅一山才来西征军没多久,属于寂寂无名之辈,无官也无职,但是,他是许一凡的学生,有这个身份就足够了,更何况,茅一山在医术上成就斐然,让很多人记住了这个和许一凡差不多的年轻人。 “请他进来。”殷元魁想也没想的说道。 “是。” 守卫在应承一声之后,就转身出去了,而很快,茅一山就走了进来。 “茅一山见过大帅,见过诸位将军。”茅一山抱拳恭声道。 “无需多礼,茅先生此来何意啊?是不是许将军醒了?”殷元魁问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茅一山,说实话,他们也很期待许一凡能够早日苏醒,许一凡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能,或许,这个少年能够有什么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局也说不定呢。 然而,在众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茅一山缓缓地摇摇头,说道:“回大帅的话,先生还未苏醒。” “唉......” 闻听此言,军帐内顿时嘘声一片,显然,他们对这个结果很失望。 殷元魁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表情,而是看着茅一山问道:“那茅先生此次前来,是......” 茅一山没有直接回答殷元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诸位将军是否在商议西征军该何去何从的事情?” “嗯?”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但是,都下意识的点点头,而殷元魁也直接说道:“正是,茅先生有何指教?” 茅一山却摇摇头,说道:“大帅言重了,在下可没有那个本事干涉军政大事,我只是来传达先生的意思。” “嗯?” 众人再次一愣,先是疑惑,随即,就喜上眉梢,纷纷看向茅一山,无比期待茅一山接下来的话。 “哦,许将军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有良策?”殷元魁也连忙问道。 “是不是良策,在下不知,不过,我在看过之后,觉得先生的策略,应该能够解西征军的燃眉之急。” 茅一山在说完这番话之后,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份类似于奏折的本子,双手拿着,递给了殷元魁。 殷元魁也没有避讳众人,直接接过本子,开始翻阅起来。 本子不大,内容却很多,足足有几十页,而开头的第一句,就让殷元魁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 “康城之危,寻常破解之法,很难奏效,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战,寻找机会,击杀申屠侯,使其军心大乱,敌军可退,康城之危暂解,然,西征军之危,不在西域联军,而在燕王.......” 这份奏折应该是许一凡在很早之前就写下了,只是,一直没有拿出来,而奏折当中,许一凡详细的剖析了西征军面临的各种危机。 第一,西征军主要的危机,也是眼前的危机,在于西域联军。 叛将申屠侯、伏虎大将军安德烈,降龙大将军康德,还有坐镇中军的法阿和尚,是西征军主要的对手,但是,从四月底,西域联军攻城开始,坐镇指挥的不是安德烈等人,而是申屠侯,这就说明,想要解除康城城破的危机,关键在于申屠侯。 申屠侯作为降将,他想要在西域立足,就必须做出相对应的功绩出来,而拿下康城,就是他最重要的功绩,如果能拿下康城,那申屠侯在西域的地位,肯定会极高,也会得到重用,从而保证他的荣华富贵。 若是拿不下康城,那申屠侯在西域是毫无立足之地的,所以申屠侯在攻城的时候,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申屠侯越是急于拿下康城,西征军越是不能慌乱,只要稳扎稳打即可。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只要申屠侯着急了,那西征军就占据了优势和主动权,而想要申屠侯急躁起来,需要做到以下几点。 首先,要给西域联军造成极大的伤亡,杀敌在其次,给其制造伤亡才是重点。 然后,要让申屠侯觉得,只要再加把劲,就能拿下康城,让其不断投入兵力,以此来消耗申屠侯的军队,使其陷入沼泽当中,无法脱身。 其次,让潜伏在敌国的探子,不断的散播申屠侯是诈降的消息,让其军心出现动荡。 最后,断掉申屠侯一切退路,让其无路可退,只有这样,申屠侯才会不断进攻,彻底的把西域联军陷在康城之战当中。 只要做到了以上这四点,申屠侯就算是想退,也无路可退,除了跟西征军死磕之外,别无他法。 想要做到这四点,关键在于康城的第一道城墙,绝对不能丢失,哪怕是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丢失,而这就是许一凡为何在第二道城墙建成之后,还要死守第一道城墙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许一凡看似跟童真赌气,以对赌的方式,亲自死守城头,是直接把申屠侯逼急眼的重要原因,除了第一天,许一凡利用松油石和面粉,大规模的杀伤敌人之外,最重要的是当天晚上,许一凡派了八百人夜袭敌军大营,彻底把申屠侯逼得无路可退,从而不惜代价的攻城。 很显然,许一凡成功的做到了,从第二天申屠侯亲自披甲上阵,就可以看的出来。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不管西域联军那边愿不愿意,想不想,他们都必须加大攻城的力度,而申屠侯作战不利,虽然他们想要把申屠侯换下来,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换下来,而这才是许一凡想要的。 想要解决西征军眼下的困境,击杀申屠侯就是重中之重了,依靠刺杀和偷袭,肯定不会奏效的,就算成功了,敌军的军心也不会溃散,如果这样做的话,可能正是法阿和尚等人最想看到的。 想要打退敌军,依靠普通的兵力交战,肯定是不行的,或者说是不够的,而两军阵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申屠侯才是上上之选,只要申屠侯死了,那他所统领的十余万大军,会瞬间溃败,如此一来,西征军才能以最快的办法解决眼下的困境。 军心溃散,想要在短时间凝聚、稳健下来,是需要时间的,而西征军最缺的就是时间。 第二,在西域联军溃败之后,眼下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可西征军真正的危机不在康城这边,而是在后方。 从殷元魁带领西征军开始西征之后,燕王的态度就很暧昧,预防其趁机作乱,是西征军首要的任务。 西征军要是不想步秦嘉涆的前尘的话,应该趁着西域联军暂退的时候,把重心放在燕王那边。 在西域联军没有拿下康城之前,燕王是不敢公开作乱的,在这个时候,西征军应该做的,就是要保住西洲、沙洲两洲之地,确保西征军有退路。 然,西征军一旦撤兵,退守西洲城,燕王肯定会阻拦,因此,西征军不能撤,至少,不能大规模的撤退,而这个时候,就需要有人去主持大局了,而主持大局的人选,正是西洲刺史封智鑫,还有沙洲刺史蒙楠。 西征军毕竟不是镇西军,对西北三洲的了解肯定没有这二人了解的多,想要应对燕王有可能趁机作乱,这二人很关键。 在奏折当中,许一凡提出了一个建议。 让封智鑫和蒙楠,召集西洲和沙洲的地方军,不管兵力多寡,不管战斗力如何,让他们聚集起来,开赴西凉两洲边境,跟燕王的大军展开对峙。 燕王的优势在于他在凉州经营多年,势力庞大,兵力强盛,但是,劣势在于,他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出自西北三洲,而不管是燕王的军队,还是封智鑫二人组建的军队,他们都是西北三洲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轻易开战的,就算燕王想开战,优势所在。 在确保康城依在的情况下,让燕王不敢轻易用兵才是上上之选,以此来确保西征军不会彻底的沦为孤军。 当然,想要燕王不用兵,单单依靠军队对峙是不行的,还需要在人心上做手脚。 关于这件事,许一凡也在奏折当中,详细的列举了几个办法。 首先,以大义说服燕王的军队,毕竟,不管是西征军也好,还是封智鑫的地方军也罢,他们都是炎朝的军队,代表的是整个大炎王朝,就大义而言,西征军是占据优势的,可以以此让燕王师出无名。 其次,以人情为重点,开始游说燕王的军队,都是西北三洲的百姓,都是西北三洲的将士,彼此之间,都是很熟悉的,知根知底的存在,让封智鑫他们以忠孝仁义为切入点,进行游说,从而使得燕王大军,军心动荡。 然后,给两支军队树立一个共同的敌人,而这个敌人不用刻意去营造,西域联军就是现成的敌人,如果燕王的军队是中原人的话,这个效果可能不大,但是,对于常年,世世代代跟西域作战的 西北三洲的人来说,西域这个敌人出现之后,往往会让他们同仇敌忾。 最后,就是动用一系列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了,比如让探子、谍子,在西洲、沙洲,包括燕王所在的凉州和庭洲,散播燕王遭到了西域人的胁迫,不得不选择投敌,在散播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不能把燕王说心有反意,而是要把包装成一个被害者,被胁迫的人,让众人明白并且理解,燕王为何要如此做。 至于燕王被胁迫的理由也很找,就是燕王的儿子李嗣源,燕王只有李嗣源这么一个儿子,李嗣源失踪一年多了,他是被西域人带走了,燕王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不得不这么做,一切都情有可原。 如此一来,燕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让其没有任何作乱的理由,更没有任何同室操戈的借口,同时,又把燕王架在火上烤。 只要做到了这些,燕王的处境就很难受了,起兵作乱,无论是大义,还是人情,亦或者是其他方面,他都没有借口,都没有理由,而任何的起义,都是需要借口和理由的,没有了这些东西,燕王想作乱,也无从下手。 尤其是在最后一件事上,把燕王包装成一个为了儿子,不得不选择这么做的角色,可以迫使燕王大力配合西征军,如果燕王作乱,那就是不仁不义,会沦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如果他任由西征军单独对抗西域联军,那他就是不顾子女死活,无情无义之人。 不管是哪种情况,燕王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配合西征军,而且是不遗余力的配合西征军,至于说燕王为何选择这么做,真正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而许一凡已经给他编造了一个很好的理由,而且是无力反驳的理由,看似燕王有很多选择,实际上,他已经没得选,只有配合西征军这一条路可以选。 如此一来,西征军现如今面临的困境,就会迎刃而解,而且不但解决了西征军可能沦为孤军的困境,还让西征军在兵力上得到了很大的补充,使得兵力大损的西征军,兵力不减反增。 什么叫兵不血刃,这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许一凡提出的这个策略,不但彻底而有效的解决了众人的困局,而且还把西北三洲彻底凝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朝廷派一兵一卒,就凭空多出十五万的兵马。 “妙!此计甚妙!” 殷元魁在看完奏折之后,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椅子上,大声赞叹着。 其他将领虽然不知道许一凡的这份奏折上写了什么,但是,从殷元魁的表情和反应来看,许一凡肯定提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建议。 殷元魁在看完手里的奏折之后,直接把其递给了汤芮,让他翻阅,而他在看到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的时候,殷元魁就笑着解释道:“许将军提出了一条策略,诸位一同参详一二,说说你们的看法。” 说完,也不等众人说什么殷元魁就大致的把这件事说了一遍,众人听完之后,一个个眼神放光,不是击掌而叹,就是抚须而笑。 很显然,许一凡的这个策略,很符合他们的想法。 如果只是跟西域联军作战,那无非就是打呗,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切靠拳头和实力说话,谁拳头大,那就是谁的在理,但是,面对燕王的十五万大军,是能不打最好还是不打,毕竟,这十五万人都是炎人,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跟自己人打仗,不但面子上说不过去,心里也很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在场的众人都不是蠢货,根据许一凡提出的这个策略,他们还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一旦后方稳定了,那西征军完全可以以西北三洲为依托,在以康城为中心,跟西域联军展开真正的对决,康城能不能守住,暂且不说,就算暂时守不住,丢了也无妨,日后在打回来就是了。 只要保存了西征军的整体实力,那对于西域联军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没有了康城,西征军还有西洲城,就算西北三洲丢失了,也没关系,还有玉门关,只要玉门关不丢,之前丢失的土地,完全可以再拿回来。 最关键的是,西域联军想要拿下康城,收复之前丢失的国土,他们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想要拿下西北三洲,其付出的代价更是巨大的,西域能不能承受这个代价,尚未可知,就算他们能够承受这个代价,拿下了康城,也拿下了西北三洲,他们还是没法入驻中原。 如此一来,西域付出如此大代价的意义何在? 要知道,西域联军之所以称之为联军,就是因为他们是由很多王国组成的,虽然,他们听命于佛门,可是,任何事情都是需要利益的,当代价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肯定会有人退缩的,而一旦有人退缩,肯定不是一个两个那么简单的。 在退一万步来说,想要入侵中原的,可不止西域一家,北方的北蛮,南方的南唐,都是虎视眈眈的,就算西域联军在付出沉重代价,拿下了玉门关,他们还剩下多少实力去跟北蛮和南唐争锋?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只要西域人不蠢,他们都不会去做的,如果西域真的这么做了,那北蛮和南唐的人,肯定会拍手称快,高兴的不得了的。 另外,大炎王朝又不是一个腐朽的王朝,他们会坐视不管,任由西域一路横推,不断东征吗? 显然不会的! 这说的还是西北这边的局势,再往大了说,只要西征军成功的抵御了西域联军,让他们止步不前,那么,北蛮和南唐,肯定不会一味的猛攻猛打,肯定也会选择保存实力的,毕竟,谁都不想给他人做嫁衣,如此一来,局势又恢复到以前,几国之间相互对峙,一切又恢复如初。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基于许一凡的这个策略,能够成功并且最大化的完成,才能解决这个困局,如果失败了,那一切都是扯淡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殷元魁的大将之才 许一凡提出的策略是极好的,但是,这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完善,毕竟,许一凡在写这份策略的时候,西域联军还没有退兵。 对于许一凡的策略,众人自然是一致通过了,接下来就是商量细节的问题了。 根据许一凡策略当中提出的,在西域联军撤兵之后,西征军不但要整军,还要分兵,把西征军一分为二,一部分继续固守康城,一部分随着众多徭役,退往西洲城,配合并且协助西洲和沙洲两位刺史,以最短、最快的速度,把这两洲的地方军给组建起来,跟燕王的军队展开对峙。 对付燕王的事情,封智鑫和蒙楠是主力,恰好封智鑫还在康城,也参与了这次议事,明白了大致的方向,具体怎么去做,也就变得简单起来。 殷元魁在与众人商量一番之后,就决定让汤芮和库吉跟着封智鑫回到西洲城,从事这项工作。 汤芮是军中老将了,又在西北生活了大半辈子,对西北三洲的情况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清楚,让他去协助封智鑫他们,是最佳的选择。 库吉是不良人,又是七十二司之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需要他去做,肯定会做的很好,很出色的。 至于负责镇守康城的将领,殷元魁决定自己亲自来,他毕竟是西征军的大帅,如果他这个时候退到了西洲城,那康城这边的军心,肯定会乱,士气也会低落下来,所以他不能退。 殷元魁留下来,秦之豹自然也要留下来,房子墨则需要居中调度西洲城和康城之间的一切后勤事务。 许凯歌和童真这两位副将,都身受重伤,虽然伤势初愈,还可以继续作战,但是,他们还是不适合都留在这里。 许一凡的策略是西征军兵分两路,但是,殷元魁却做出了改动,他决定兵分三路,除了固守康城,还有跟燕王的军队进行对峙之外,他决定把许凯歌派往北宛国,以最短的时间,把北宛国拿下,然后驻守在那儿。 北宛国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北宛国的国土面积不大,也就比庭洲稍微大一点儿,土地也很贫瘠,人口也不多,但是,它却位于大炎、北蛮、西域之间,紧挨着燕王的凉州。 说起北宛国就不得不说这个王国的特殊性了,北宛国在很早之前,是隶属于大炎王朝的,不过,在很多年前,差不多是七百多年前,北宛国脱离了大炎王朝,成为了西域诸国的一员。 但是,北宛国在成为西域诸国之后,也没有消停多久,在五百多年前,它又成为了北蛮的藩属国。 如果说西北三洲的苦寒,贫瘠的话,那北宛国就更加的贫瘠和苦寒了,凡是拥有它的国家,都很头疼,占领这个地方之后,别说收取赋税了,不赔钱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在大炎王朝拥有北宛国的时候,西北三洲的赋税,有三成用在了北宛国,可是,依旧没有改变北宛国多少,所以在北宛国被西域占领之后,大炎王朝也没有派人去抢夺回来,因为北宛国就是一个赔钱货,甚至连鸡肋都算不上。 西域在占领北宛国之初,他们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样一来,他们距离中原,就更近一步了。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西域在占领北宛国没多久,他们就发现,北宛国是真的穷,从上到下穷的叮当乱响,他们占领的不是一只肥羊,而是一块烫手山芋。 就这样,西域也想把这块烫手山芋丢出去,而恰好那个时候,北蛮来了,他们占领了北宛国,而结果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在经历了三国的占领和抛弃之后,北宛国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王国,属于三不管地带,大炎王朝不管,西域也不管,北蛮更是嫌弃的不得了,可以说,北宛国是一个很尴尬,又很特殊的地方。 殷元魁让许凯歌带兵攻下北宛国,其目的不是占有它,而是为了隔断燕王跟西域的联系,不管燕王跟西域有没有联系,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西域联军对于康城久攻不下的话,他们肯定会想其他的办法,而北宛国可能就是最大的突破口,所以在这个时候,以前人人嫌弃的北宛国,在这个时候,就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只要占据了北宛国,西征军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而许一凡提出的兵不血刃拿下燕王十五万大军的办法,就增加了一份砝码。 一旦汤芮他们带领西、沙两洲的地方军,跟燕王对峙,在加上许凯歌占领北宛国,隔断了燕王跟西域的联系,那燕王的就处于三面环敌,困守凉州和庭洲的局面了。 如果形成了这个局面,那燕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按照许一凡策略上说的那样,乖乖地配合西征军,另一个就是投奔北蛮。 对于第二种选择,看似是一个选择,其实,很难成功。 一来,北蛮现在正在嘉洲一带跟镇北军血战,根本没有时间搭理燕王; 二来,就算北蛮分兵,从庭洲进入西北,那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北蛮来的人少了不行,不够西征军塞牙缝的,人多了,也不行,会影响嘉洲的战局; 三来,燕王如果投奔北蛮,那就是叛国,一旦如此,他麾下的十五万将士,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那就未曾可知了,就算十五万人都跟着燕王走了,在北蛮那边,这十五万人肯定也是炮灰一般的存在,不要以为北蛮会多么优待这些人。 如果许一凡的策略是在人心上做手脚的话,那么殷元魁就是在局势上下功夫,由此可见,殷元魁这个大将军,也并非浪得虚名。 除此之外,殷元魁还给童真下达了一个任务。 童真的任务就是在康城之后,西洲城之外的这片土地上征兵,这么做,既是让西域联军那边的奇兵无法继续破坏西征军的后方,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补充兵力,另外就是把当地的百姓,进行迁徙,迁徙到西北三洲去。 开疆拓土,不单单是为了扩大地盘,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人口,人口往往象征着劳动力、战斗力、财力,对于老百姓而言,谁当皇帝,他们不操心,只要能活下去,跟着谁混不是混啊。 最重要的是,殷元魁是做了最坏打算的,如果康城守不住,之前几十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土地丢失了,那也不能让这片土地完好无损的回到西域人手里。 西域不是以教义统治诸国嘛,而教义统治就需要信徒,信徒就意味着人口,土地还给你,人口我带走,没有了人口,看你拿着这些土地有什么用。 你可以继续从西域内迁徙人口过来,可是,这是需要大量时间的,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没有几年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而在这个时间里,这些土地还是不是归西域管辖,还真的不一定。 好一个釜底抽薪,殷元魁这是直接把康城在内的六国,彻底的变成了一座座空城,这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不过,想要做到这些,也并非易事,迁徙人口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做到的,但是,西征军有一个很好的优势,那就是喜土地掌握在他们手里,兵权也掌握在他们手里,文的说不通,那就用武力说话,在死亡面前,屈服是很容易的,而殷元魁让脾气火爆,行事荤素不忌的童真去做这件事,是很好的选择。 在商议好这些事情之后,众人就开始忙碌起来,趁着西域联军还没有卷土重来,难得的休息的时间,尽可能的做好这些事情。 等到议事结束之后,众人才缓缓地回过神,品出一些东西来。 对于殷元魁下达的那些命令,他们不感到意外,不但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如果殷元魁没有这几把刷子的话,那他就不配成大将军,也不配成为西征军的大帅,但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还是许一凡。 许一凡的那份策略,是在西域联军还没有撤兵之前,就已经写好的,虽然,在这个时候拿出来,其中有很多地方需要改动,可是,能够在很多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就想到这一步,并且做出相对已的策略,这实属不易。 之前,众人还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要死守第一道城墙,现在也逐渐明白过来了。 许一凡虽然不是从军队当中一路摸爬滚打的将领,可是,他在军事上才能,丝毫不比他们这些军中老将差多少。 一场攻守之战,不但守住了,还打赢了,顺便还宰了申屠侯这个叛将,这本身就很了不起,另外,在许一凡带人守城的那几天,许一凡对战术的运用,可是让这些将领有了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管是各种守城器械的运用,还是各种军备武器的使用,甚至他连死人都用上,这可是在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成就,尤其是夜袭敌军大营的举措,更是让所有人备受震撼。 真正让他们佩服的,还是许一凡在人心一事上的造诣,守城三日,负责死守城头的,是四万九千的杂牌军,无论从军事素质,还是作战力而言,他们都比不上正规军,可是,也正是这支杂牌军,他们在这三天时间内,爆发出来的战斗力 ,是无比惊人的。 这近五万人的杂牌军,从被拉上城头开始,除了一开始有人畏惧不前,临阵退缩之外,后面的人,除了存活下来的人,剩余的人都战死在了城头上。 近五万的炮灰营,活下来的也就千余人,可是,这支以往被所有人看不起的人,现如今却赢得了整个西征军的尊敬和崇拜,而这种荣誉,不是谁给予,或者施舍给他们的,而是他们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 没人觉得他们是罪人,也没人觉得他们是该死之人,人们只觉得他们是英雄,每个人都是英雄,当兵打仗,图的不就是一个名嘛,现如今,他们已经有了! 除此之外,许一凡在这段时间,展现出来的东西,还有很多。 从许一凡来到康城,就有海量的物资被送到了康城,其中一部分是朝廷送来的,但是,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中原人送来的,这些物资,可不是买来的,而是被人馈赠来的。 从两个月之前,玉门关内,各个大洲,越是靠近玉门关的大洲,无偿赠送这些东西的人越多,而负责这件事的来了,也让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不是朝廷的官员,也不是无处不在的不良人,更不是许一凡的人,而是从镇西军当中退下来的老卒。 镇西军虽然大部分的兵源都来自于西北三洲,但是,玉门关内的将士也是不少的,每年因为各种原因,退下去的老卒,更是不少,这些人在离开镇西军之后,单个看起来不起眼,可是,当他们汇集起来的时候,其造成的影响力是无比惊人的。 根据库吉之前无意间透露的信息,他们得知,这些站出来的老卒,是许一凡在从东海城出发的时候,一路西行的时候,一个一个找过去的,虽然他没有亲自出面,但是,负责出面的人,不是不良人,就是各地的官员。 如果没有这些垂垂老矣的老卒的鼎力支持,别说现如今固守康城了,就是之前的瘟疫,能否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得到控制和根治,那真的不好说了。 众将领纷纷想起,在防疫战打响的时候,曾经有无数的商队,携带着海量的物资和药品,从玉门关而来,起初,他们以为是朝廷的补给,又以为是许一凡个人的准备,现在,他们才知道,这些物资和药品,是中原人馈赠而来的。 在这件事上,许一凡从来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却告诉了所有人,不单单是西征军,更是告诉了西北三洲的百姓一件事,中原人没有忘记他们。 而且,他们最近还知道了一件事,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就开始在西北三洲征兵,其到底征集到了多少兵马,没有人说得清楚,但是,在燕王拿出十五万大军,准备占领西洲的时候,有一支三万人的军队,第一时间跟他们展开了对峙,而统领这支三万人军队的人是宁致远。 许一凡是西征军的参将,现如今看来,他更像是一个缝补匠,以他自己的方式和手段,不断的缝补着西北三洲之地,这些事情,怎么能不然他们佩服呢。 -------------------------------------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距离许一凡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他依旧没有醒来。 许一凡所在的军账,能够自由进入其中的,自由茅一山和觉有情。 许一凡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没有几个人知晓,他们只知道许一凡受伤很重,虽然活下来了,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至于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没人说的清楚。 觉有情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军账当中,专门负责照顾许一凡。 觉有情作为一个俘虏,却成为了整个西征军当中特殊的存在,在许一凡第一次昏迷的时候,她的特殊在于她拥有跟许一凡一样的血型,现如今,她的特殊在于她是一个普通人,又是一个女人,可以很好的照顾许一凡。 在照顾许一凡期间,觉有情对许一凡愈发的好奇起来,而知道许一凡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虽然,觉有情不是中原人,可是,她也知道,许一凡作为一个叛将之子,却能够在以军功说话的西征军,获得如此的尊重的是很不容易的。 在没有正式接触许一凡之前,觉有情眼中的许一凡是冷漠的,是霸道的,是高高在上的,可是,当她正式接触许一凡的时候,她又发现,许一凡是脆弱的,是稚嫩的,也是需要呵护的,他就像一只刚刚出生的小骆驼一般,需要有人照顾。 不知道许一凡身上是不是有一股魔力,让很多人认识他的人,在跟其相处久了之后,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 小时候,在安民镇的时候是如此,离开安民镇,去往东海城之后,还是如此,现如今,到了康城,来到军营之后,亦是如此,好像他每到一个地方,身边都会聚拢很多人,这种魔力正是让人说不清道不明。 此时,待在军账内的觉有情就是如此。 她按照惯例,在帮许一凡清洗完身体之后,就静静地坐在床榻边,一手托腮,愣愣的看着许一凡。 现在的许一凡,身体上已经没有黑色污渍的渗出了,在经过觉有情的不断清洗之后,许一凡整个人变得愈发的完美起来,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整个人就像一件艺术品一般,让人不敢也不远轻易出触摸他。 其身上原本纵横交错的伤疤,在这段时间,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而其体内的两股真气,也再次消失无踪,许一凡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仿佛之前出现在他身上的奇异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觉有情在想许一凡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茅一山也在想许一凡什么时候醒过来,殷元魁这些将领也在想,西征军当中不少士卒也在想,可是,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就像是一个贪睡的孩子一般,就是赖着不醒,让人无比的焦急,又无比的无奈。 第四百四十九章 西域联军大营 距离康城大约两百里的西域联军大营。 一间朴实无华的帐篷,位于大营中心,看似平平无奇,然而,出入其中的人物,却都是名震西域一方的大人物。 帐篷内并无桌椅,只有几个蒲团,在军账最中间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做工无比精细的地图,地图上详细的描绘出了西域诸国的地形地貌。 单单就这份地图,就价值连城,因为它太过于详细了,而这张地图的出现,是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足足用了几十年,才逐一描绘出来的,法阿就是其中的推动者和执行者之一。 这幅地图,原本是法阿祖上,在诚心礼佛之后,开始周游西域诸国,一路走,一路画,靠着几代人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到了法阿这一代,地图已经完成大半了,但是,法阿在接手之后,还是用了数年时间,把地图上详细描绘出来的地方,都亲自走了一趟,又把地图上没有详细描绘出来的地方,也走了一遍,这才又有了现如今的这张地图。 在这张地图上,除了有西域诸国之外,还有大炎王朝的地形地貌,其中,最详细的是西北三洲,越是往东,描绘的越是简单,尽管如此,这张地图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东西,越是领军打仗之人,越是清楚其价值所在。 在军账中间,摆放着一张沙盘,沙盘上详细的堆砌出了以康城为中心,数百里的地形地貌。 此刻,军账内站着三个人,居中的是一个留着光头的青年男子,其光头上有九个戒疤,虽然他并没有身穿僧衣,可是,其身上却散发着佛性的光辉,让人不敢轻易忽视他的存在,在其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佛珠有五十四颗,虽然佛珠看起来朴实无华,可是,敢公然佩戴五十四颗佛珠的和尚,其地位之崇高,可想而知。 法阿看起来,只是一个青年男子的样貌,也就三十多岁,但是,他的真实年龄,却比实际年龄要大两轮不止。 此刻,法阿正站在地图和沙盘之间,一只手捻动着佛珠,一只手在地图上移动着,目光落在哪里,他的手就挪到哪里,其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似乎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军账内还有两个人,准确来说,是三个人,除了两位受封于南陀山的两位大将军之外,在军账的角落,还坐着一个人。 此人蓄长发,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簪子随意的挽起来,看起来很有几分中原文人的风流和不羁,像是儒生,但是,此人却身穿僧衣,僧衣的颜色是红白相间,这在西域当中,可是僭越之举,被人发现之后,往往都会被打死的,然而,此刻此人就穿着这样一件僧衣。 男子的年龄不大,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十分的俊朗,虽然上了一定的年纪,可也是一个美男子,其年龄不但没有破坏这份俊美,反而使其显得愈发的有魅力起来。 男子蓄长发,穿僧衣,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是一百零八颗的佛珠,比法阿和尚拿的佛珠还要高一个档次,佛珠的材质很好,洁白无瑕,貌似是某种很名贵的玉石制成的,但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佛珠不是用玉制成的,而是用骨头制成的,其不是兽骨,而是人骨。 另外,该男子穿的却穿着道教的道履,仿佛是个道士,看起来不伦不类。 男子姓释,名天龙。 不说男子的长相如何俊美,也不说他打扮如何僭越,单单这个姓氏,就格外的不同,在中原姓释,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在西域,却没有敢姓释,因为这是佛祖的法号,只要是佛门信徒,哪怕不是佛门信徒,也不会以释为姓。 避讳,不单单在中原有之,在其他国度也有之,然而,这个亦儒亦道亦佛的男子,偏偏没有这个避讳。 安德烈是典型的西域人,一头犹如狮子一般蓬松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头发呈现金黄色,打着卷儿,如果许一凡在此看到的话,可能会问一句:“敢问阁下可是金毛狮王谢逊?” 没错,安德烈不但人长得五大三粗,身高马大,其长相也很显然,两道犹如利剑一般的眉毛,镌刻在其额头,高挺犹如鹰钩一般的鼻子,让人过目不忘,犹如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深陷在眼眶当中,一脸的络腮胡子,更是让人知道什么叫西域人的粗矿了。 黝黑的肌肤,虬实的肌肉,无不在告诉所有人,这个人不要招惹,他很猛的! 相对于那犹如蓄势待发的雄狮的安德烈,年龄颇大的康德,就显得格外的不起眼。 半黑半白的头发,被随意的挽成了一个结,康德长得很普通,长相不出众,身材也不出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唯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那齐胸的雪白胡须。 上了年纪的人,其实都差不多,花白的头发,松弛的皮肤,没有几颗牙齿的嘴唇,浑浊不堪的眼眸,不管是中原人,还是西域人,亦或者其他地方的老人,大抵都是如此,康德也没有例外。 不过,相对于一般的老人而言,康德的皮肤虽然松弛,却不会给人一种垂垂老矣的感觉,其牙齿整齐而洁白,那双眼睛虽然也很浑浊,看人的时候,往往喜欢眯着眼睛,但是,时不时的却有精光闪过,显然,这个已经八十多岁的老人,不像看起来的那么不堪一击。 法阿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康城,看着颜色呈现红色的康城,法阿微微皱着眉头。 “唉......” 沉默良久之后,法阿没来由的叹了口气,这让安德烈和康德下意识的对视一眼,然后,又看向法阿。 “终究是棋差一招啊,申屠侯还是不堪大用。”法阿喃喃自语道。 对于法阿的自言自语,安德烈和康德都没有接话,没法接话。 虽然,接受申屠侯投降的是安德烈,但是,真正想要大用,并且重用申屠侯的还是法阿。 对待降将,无论在哪个国家,其实都是差不多,看不起对方那是肯定的,就算嘴上不说什么,心底里肯定是不屑的,申屠侯固然是一个不错的将领,但是,他却不入安德烈的法眼,在安德烈的心中,真正能被其视为对手,整个大炎王朝,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已经阵亡的秦嘉涆算一个,曾经多次打败,还差点杀死他的许淳算一个,现如今,连下六国的殷元魁,也勉强算一个,至于其他人,虽然不错,却也就那样。 至于说申屠侯,安德烈并不喜欢这个人,相对于申屠侯,安德烈更在意汤芮,那个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披甲上阵的老人,汤芮的重要性可比申屠侯重要的多。 起初,法阿重用申屠侯,安德烈不是没有意见,只是,这次西域联军的主帅不是他,而是法阿,意见可以有,但是,需要保留。 申屠侯在被法阿重用的之初,表现的也确实不错,在他负责调兵遣将,排兵布阵的时候,还是很有章法的,尤其是那些对于西域人来说,比较熟悉又比较陌生的攻城器械的出现,是很大的一份礼物,也是很大的一份功劳。 无论是攻城器械,还是守城器械,西域人不是没有,也不是不会,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学习,怎么模仿,怎么制造,都会比中原人差一点儿,也正因为差了这一点儿,导致其威力大打折扣,而申屠侯来了之后,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可能就是法阿重用的申屠侯的原因之一了。 抛开器械上的完善不去说,在之前的多日的攻城战役当中,申屠侯兵法和战术的运用还是很不错的,也给西征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当然了,西域联军这边也死了不少人,只是,相对于以往而言,西域联军这次死的人要比预计的少的多的多。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要不了多久,申屠侯就可以一举拿下康城,从而收复丢失的疆土,数十万西域联军,可以从康城一路打到西洲,可是,结果却往往出乎众人的预料。 眼看着就要被拿下的康城,却在最后的三天时间,出现了重大的变故,守城的将领换人了,而守城的将士也换人了,其战术和兵法的运用也出现了极大的改变。 临阵换将可是兵家大忌,然而,西征军那边不但换了将领,连士卒都换了,这让始终都在密切关注着战场的安德烈,感到很疑惑,也很不安。 果然,从那个白袍小将出现在城头开始,西域联军的进攻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短短三天时间,西域联军的战损就是之前的总和还多,这无疑是给了西域联军当头一棒。 在申屠侯的大营被炎军夜袭之后,安德烈就要求法阿换掉申屠侯,他亲自上阵指挥,只是,法阿没有同意安德烈的请求,依旧让申屠侯负责指挥。 攻城的第二天,恶头陀战死城头,而敌军将领也因此倒下,原本,这是一举拿下康城的最好时机,却终究还是没能实现。 当死灰营四人先后出现,以自身为炮弹,大规模的杀伤西域联军的时候,安德烈就知道,当天不可能拿下康城,但是,让安德烈没想到的是,敌军的将领居然再次出现了,恶头陀居然没有杀死他 ,这太让安德烈失望了,不过,这个结果他也能勉强接受,毕竟,个人武力与大军而言,终究还是太渺小了。 真正让安德烈没想到的是,申屠侯居然死了,而且就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两军阵前,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申屠侯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说,敌军当中出现高境界的武夫,或者高境界的修行者,当众刺杀申屠侯,导致申屠侯陨落,那他还可以接受,可是,这些人并没有出现,而申屠侯毫无征兆的就死了,如果不是在事后,他亲自去看过,并且亲自检查过申屠侯的尸体,他甚至都怀疑,申屠侯是不是诈降,是故意这么做,是自-杀的。 然而,结果并非如此,申屠侯确实是被人杀死的,以一种极度诡异的方式杀死的,这让安德烈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起来。 申屠侯死了,安德烈他们最不想看到,也未曾预料到的情况,就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军心溃散,从而导致大军溃败,而西征军更是趁机出城追杀,使得西域联军连续多天,付出了很大代价,才取得的优势,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安德烈感到极度的憋屈,极度的愤怒,当他带着人,遭遇了秦之豹带领的西征军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把这支西征军留下,但是,他知道,他留不住,军心已散,想要留住地方,很难很难! 西域联军兵败,把所有责任都归结在申屠侯身上,也说不过去,毕竟,申屠侯在之前的攻城战役当中,所作所为还是可圈可点的,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如果让安德烈,或者康德去指挥,估计也只能做到申屠侯那个地步,可是,要说不怪申屠侯,那也不可能,如果不是申屠侯,西域联军也不可能兵败,最终无奈撤兵。 当然,如果真的要怪的话,还是要怪法阿了,毕竟,是他不肯换下申屠侯的,可是,这种话,心中想想就可以了,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法阿在感叹了一句之后,也没有指望安德烈和康德说什么,他不是那种需要人去安慰的人。 转过身,目光落在沙盘上,看着康城的城墙,法阿缓缓道:“终究还是小觑了许一凡啊。” 敌军的白袍小将的身份,随着战事告一段落,他们已经弄清楚了,是许一凡。 此前,他们猜测过白袍小将的身份,安德烈认为是西征军年轻一代将领当中的秦之豹或者房子墨,秦之豹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之子,都说虎父无犬子,作为名将之后,秦之豹能做到这些,安德烈觉得很正常,而房子墨也是相同的道理。 康德却认为,白袍小将是汤芮,因为这种大军压境,却依旧稳扎稳打的手段,没有一定的经验,是很难做到的,而在西征军当中,有如此丰富经验,如此胸襟气度的人,除了汤芮也就只有殷元魁了。 可是,当白袍小将的身份曝光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都猜错了,那个人既不是秦之豹或者房子墨,也不是汤芮,而是一个初来康城不到两个月的许一凡。 西域的消息并不闭塞,关于许一凡的情报,他们还是知道不少的,之前,许一凡在岩门镇遭遇的那场袭杀,他们也是知情的,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是,跟他们也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释天龙。 三百人去围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安德烈等人都觉得释天龙是小题大做了,纯属胡闹,而袭杀的结果,也显而易见,失败了。 不过,袭杀失败之后,安德烈等人虽然很惊讶,却也可以接受,但是,还是没有如何重视许一凡,可是,现如今,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这个少年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崛起的速度也太快了。 殷元魁都没能弄死申屠侯,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弄死了,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在感叹了这句话之后,法阿收起了他那复杂的情绪,而是沉声说道:“康城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拿不下了,虽然康城的城墙已经可有可无了,可是,在第一道城墙之后,还有一道城墙,既然有第二道城墙,也可能会有第三道,第四道,这样下去,对我军不利,我们必须另想他法。” 安德烈和康德闻言,点点头,说道:“大帅所言极是。” “殷元魁的西征军处境不佳,大炎王朝没有多少精力去支援他们,如果殷元魁不想西征军全军覆没,他们应该会退守西洲城。” “大帅的意思是......”安德烈看了看沙盘,然后看向法阿问道。 “一味的猛攻,伤亡太大,我们需要保存实力,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说到这,法阿抬起头,看向安德烈说道:“命令全军,向前推进一百里,跟西征军展开对峙,本座要耗死他。” “是!”安德烈抱拳道。 “燕王李刚起兵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立即派人,绕过康城,去往凉州,见一见李刚,看看能否合作。” “好!” “北宛国。” 就在法阿下达这两道命令之后,一直没有开口的释天龙突然开口道。 安德烈和康德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释天龙,而法阿却紧蹙起了眉头,转过头,看向地图,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于是,他转过头,对康德说道:“给你三万,不,五万兵马,即刻启程,奔赴北宛国,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北宛国。” “是。”康德抱拳道。 在这道命令下达之后,法阿再次盯着地图,喃喃道:“大炎有高人啊。” “呵......” 释天龙闻言,却笑了笑,不知道是嗤笑,还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五十章 释天龙、无名楼、安寿碑 安德烈和康德接到命令之后,就离开了军账,军帐内只剩下法阿和释天龙两个人了。 “师兄,接下来该如何?”在安德烈和康德走后,法阿走到释天龙对面坐下,开口问道。 “按照既定计划行事即可。”释天龙淡淡的说道。 “可如此一来,伤亡惨重啊。”法阿紧蹙着眉头说道。 “中原有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做大事,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呢?” “道理我知道,可就是...就是...唉......” 法阿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师兄,这个亦儒亦道亦佛的男人,居然是法阿的师兄,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别说西征军不知道了,就是在西域联军内部,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屈指可数。 许一凡之前一直猜测,在西域联军内有高人坐镇,他这个猜测是对的,只是,许一凡认为这个高人应该是坐镇整个西域联军的法阿和尚,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真正的高人不是法阿,而是眼前的释天龙。 释天龙在西域联军的身份很特殊,他无官无职,却可以自由出入西域联军大营的任何地方,每一次法阿他们的军事议事,他都在场,只是,从不发表言论,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释天龙的法号是什么,无人可知,他是否是来自南陀山,也无人知晓,甚至他原本是西域诸国哪个王国的人,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在法阿担任西域联军统帅的时候,随着法阿一起出现的。 三年以前,东海城发生的黑木崖大战,当时跟着断龙阁的人一起出现的达摩院,就是此人的手笔,不过,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很多人都以为是法阿和尚的手笔,其实不是。 之前,秦嘉涆在率兵西征,遭遇的重甲兵,也是此人一手缔造出来的,那支重甲兵曾经是漠如国国王的卫队,在法阿离开南陀山,回到漠如国,担任阿法寺主持的之后,漠如国国王就把军政大权交给了法阿和尚。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法阿从整个漠如国的军队当中,挑选出来了三万将士,进行了秘密训练,三万人最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一万人左右。 重甲,也是在法阿担任阿法寺的十年时间里,举一国之力,耗费了无数的财力、人力,倾力打造出来的,很多人都以为,重甲和重甲兵是法阿和尚弄出来的,其实不是,重甲的打造是释天龙亲自负责的,而重甲兵也是他亲自负责训练的,只不过,他一直隐藏在幕后,无人知晓罢了。 在秦嘉涆率兵攻打白莲佛国的时候,这支重甲兵首次亮相,就取得了惊人的成绩,歼敌二十万,虽然说全部的功劳都算在重甲兵身上有些过分了,但是,重甲兵在对阵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的时候,取到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西域诸国才意识到重甲的重要性,于是,很多王国都纷纷去往漠如国,找到法阿想要培养一支属于自己的重甲兵。 对于这件事,法阿和尚没有拒绝,他不但没有拒绝,反而无比的欢迎,只是,在答应这些人的要求的同时,他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重甲兵的训练,需要他的人亲自负责,从士卒的选拔,到训练,再到真正出战,都需要他的人说了算。 对此,诸国之人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重甲兵的威力,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重甲兵的士卒好训练,也容易成型,但是,重甲的锻造却很难,而法阿和尚也很直接,想要重甲可以,拿东西来换,法阿不要金银财宝,也不要其他的东西,他只要铁和工匠。 虽然法阿的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以物换物,西域王国众多,哪个王国没有点儿家底啊,铁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是,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用铁换来一支重甲兵,他们还是很愿意的。 就这样,漠如国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到了大量的铁和工匠,而重甲从之前的限产,开始大规模的批量生产,虽然还没有做到所有的王国都有重甲兵,但是,西域几个中大型的王国,都已经有了一支属于自己的重甲兵,根据王国的大小和实力不同,重甲兵的数量和质量也有所不同。 在殷元魁带着西征军不断西征的时候,在运用了许一凡提供的军备三件套之后,一路可谓是所向披靡,让西域大军不断后退,国土不断丧失,而这个时候,一些针对性的军备武器,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 比如之前,许一凡看到的西域联军攻城时候,其发射的箭矢,就是根据许一凡的弩箭演变而成的,给西征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而这也是出自释天龙的手笔。 漠如国国王杜克背后有法阿和尚的影子,而法阿和尚的背后又有释天龙这个影子,那么,释天龙的背后又有谁的影子呢? 大炎王朝有不良人,北蛮有乌鸦栏子,南唐有黑龙台,而西域有达摩院。 西域的达摩院,是一个很特殊,也很特别的机构,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王国,但是,在任何一个王国都有他们的身影,达摩院的人跟不良人很像,不良人隶属于皇帝,而他们隶属于南陀山。 不良人有三大不良将,七十二司,达摩院有一正三副四位院长,还有十八位长老,虽然在人数上,没有不良人多,可是,在质量上,跟不良人不相上下,而释天龙的背后就是达摩院,而他本人则是三位副院长之一,而这也是为何释天龙能够做成这些事情。 “听说,佛子离开了南陀山,要去中原?”在沉默一会儿之后,法阿突然问道。 “嗯。”释天龙淡淡的应了一声。 “佛子此去,是何缘由?”法阿又问道。 释天龙瞥了法阿一眼,反问道:“你打仗是为何?” “自然是收复失地,逐鹿中原,弘扬佛法。” “佛子此去,就是如此。” “单凭他一个人?”法阿皱眉道。 “一人足以。” 闻听此言,法阿紧蹙起了眉头,一脸不解和怀疑的看着释天龙。 “佛子来自中原,理当去往中原,佛法止步西域太久了,需要有人去弘扬。”释天龙知道法阿在想什么,就解释了一句。 “能成吗?” “你觉得呢?”释天龙反问道。 法阿不说话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虽然也在南陀山修行过,可是,佛子他也只见过三次而已,一次是佛子初到南陀山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襁褓当中的婴儿,第二次是在他离开南陀山的时候,第三次,则是之前佛子在西域诸国讲经的时候,在漠如国见过一次。 前两次,他们并无交流,第三次虽然有所交流,却也聊的不多,单单从佛法而言,佛子的悟性极好,天赋极高,就对佛法的领悟而言,已经在他之上了。 “佛子现在在哪?”法阿又问道。 “中原。” “啊?” 法阿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释天龙。 释天龙却没有什么表情,他还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欲灭西征军,必先除掉许一凡,他不死,西征军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也是一个很大的变数。”释天龙看着法阿缓缓地说道。 “我明白。” ------------------------------------- 东海城! 海洲的沦陷也好,还是方士的出世也罢,亦或者是许一凡的离开,都没有给这种繁华的城池带来太大的改变。 东海城依旧是东海城,该开门做生意的,依旧是开门营业,该登高作赋,依旧放声高歌,挥洒笔墨,该流连花丛的,依旧是醉卧美人膝,醉生梦死。 百货楼也好,四季楼也罢,亦或者是起点书院,它们出现的时候,都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和重视,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关注也慢慢的变得平淡起来。 百货楼的商品彻底的融入到了百姓的生活当中,他们不再像初次看到百货楼的商品那样,一惊一乍,现如今的他们,把百货楼当成了茶馆酒肆一般的休闲场所,不管是有钱,还是没钱,闲暇之余都可以去百货楼转转,就算买不起,看一看,过过眼瘾也是不错的选择。 之前,只能在一些高档场所才能看到的达官显贵,在百货楼经常看到。 以往,在寻常百姓的心中,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应该是很奢靡,一掷千金的人,可是,在百货楼这里,他们却发现,其实这些人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的,买东西也会讨价还价,为了一点儿小钱,也会和伙计争论不休,就像他们在菜市场买菜一般,为了一文钱而斤斤计较。 当然了,一掷千金的人还是有,却不像想象当中那么频繁,真正的东海城人 ,很少一掷千金的,反而是那些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人,喜欢一掷千金。 他们有钱没钱,是不是殷实富贵之家不好说,但是,豪气是真的豪气,只是,在东海城人看来,这就是一群从乡下来的土豹子,其行为幼稚可笑的厉害。 之前的东海城,除了有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地方,这里既没有书院,也没有名刹道观,更没有什么名胜古迹,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就是黑木崖了,然而,现如今的东海城,值得说道的地方很多,比如包罗万象的百货楼,比如饕鬄必去的四季楼,还有读书人,无论富贵还是贫贱都可以去的起点书院,这些地方都值得一去,也值得一说。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没多久,在起点书院内,修建了一座高楼,楼层很高,远远地超过了起点书院的主建筑。 这是起点书院的藏书楼,楼层高达百丈,整体分为三层。 第一层是各种蒙学书籍和各种杂书,这些书籍都是市面非常常见,价格也很便宜的儒家典籍,当然,还有很多杂书,这里所谓的杂书,就是字面意思,就是杂书,书籍的质地、品相、文采有好有坏,大部分的作者,都是寂寂无名之辈,书的内容也是乱七八糟的,志怪小说、神仙鬼怪、野史传说,甚至还有各种艳情话本也有不少,总而言之,凡是市面上出现的,而且值得学习的,都能在这一层找到。 第二层,放置的各种儒家圣贤的书籍,不同于第一层的驳杂,第二层书籍的作者,往往都是各大书院有名的人物,都曾经在历史上留下过足迹,他们的书籍,根本讲述的内容不同,逐一进行了分类。 第三层,则是各种史记,从第一个王朝武朝开始,一直到大炎王朝,凡是正规记载历史的典籍,都能在这里找到。 藏书楼无名,其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但是,匾额上却无字,不过,却有不少印章,其中一方印章就是大儒荀德华本人留下的,因其无名,所以在藏书楼建成之后,人们又称之为无名楼。 无名楼藏书无比的丰富,其中一部分是从市面上购买而来的,有的是荀德华,还有书院的学生,以自身的人脉关系,从各个渠道弄来的,当然,还有一部分是海州很多书香门第,捐赠而来的。 因其藏书丰富,虽然在质量上无法跟其他大洲的书院媲美,可是,单单从数量上,还是有的一拼的,也正因如此,前往无名楼看书的人很多,无名楼始终灯火通明,又被人称之为一灯楼,取自千年暗室,一灯即明的意思。 无名楼是完全对外开放的,进入无名楼的人,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你想去,皆可入楼。 无名楼没有什么规矩,但是,也有几条不成文的规矩,藏书楼的一切藏书,均不可外带,也不外借,但是,可以抄写带走;不得损坏书籍,每损失一本,罚款十倍;若是心中所得,心有所悟,可以在藏书楼内留下墨宝,但是,留下之后,这些东西就归无名楼所有。 规矩不多,也不大,每个人都可以遵守,也正因如此,前来看书的人络绎不绝,在楼中留下墨宝之人,更是不计其数,但是,真正能登堂入室,值得珍藏的墨宝还是少之又少。 在无名楼的大门两边,镌刻了一副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对联遒劲有力,一看就是书法大家题字,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起点书院的院长荀德华,只是,这对联却是出自许一凡之口。 此时,大炎王朝边境战事不断,狼烟四起,而起点书院却并未受到多少影响,进入书院的学子,都在埋头读书,为接下来的一场盛会做准备。 就在十余天前,京城长安传来消息,今年朝廷要举行秋闱,凡是读书人,皆可入京参考,这份告示,由礼部拟定,炎武帝口述,短短十余天时间,贴满了大炎王朝三十六洲,哪怕是想海洲、福州这些已经沦陷的大洲,也有告示出现。 于是,很多读书人,都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秋闱做准备,而海洲的读书人,也纷纷来到东海城,进入起点书院,不管是临阵磨枪,还是用心苦读,一场声势浩大的备考大会,在起点书院迅速点燃。 秋闱的时间定下了,在十月中旬,而现在才五月份,距离秋闱还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而东海城距离长安不远不近,两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赶到,在剩下的两个多月的时间,完全可以再苦读一番。 就在无数读书人,为即将到来的秋闱做准备,埋头苦读的时候,在距离东海城不远的一座岛屿上,竖起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很高,用水泥浇筑而成,石碑表面异常的光滑,在石碑的顶端,有一团火焰,昼夜不熄的燃烧着。 没人知道这块石碑是做什么的,也没人知道那团火焰代表着什么,但是,那些有幸登上岛屿的人,却知道这块石碑意味着什么。 岛屿名曰安寿岛,石碑立于安寿岛的安寿山之巅,从山巅到山脚,有一条花费了无数人力建造而成的台阶,台阶不多,也就九十九级而已,但是,这些台阶都被打磨的异常的整齐、光滑,在安寿山附近,有重兵把守。 石碑在竖起的当天,上面就已经出现了文字,那是一个个人名:项咏歌、韩懋、朱立夫。 这三人是跟着许一凡从东海城出发,去往康城的路上,在岩门镇牺牲的死灰营的三名战士。 前几日,石碑之上,又多了四个名字:阎博瞻、雷浮、刘项禹、焦木兰,他们于康城城墙战死。 这次跟着许一凡离开的七名死灰营战士,在短短数月时间,先后战死,他们并没有辱没死灰营的番号。 安寿岛,安寿山,安寿碑,是许一凡这辆战车上所有人,最终的归宿。 第四百五十一章 骤现的图腾 五月十九日,夜。 长安。 某个小楼内,有女子登高远眺,看向西方,群星闪烁,心有所感,于小楼之顶,点燃了一盏油灯,此灯名曰换命灯,非大气运、大福缘、大修为之人,不可点燃,不然,瞬间殒命。 五月二十六。 许一凡在昏迷了七天七夜之后,终于悠悠醒来。 在睁开眼之后,许一凡率先看到的头顶的帐篷,感受到的是燥热的气温,许一凡醒来之后,并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反复三次,看到的景象都是一样的,他才略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七天的时间里,他经历了什么,身体又发生了什么,他清楚,也不清楚,在这段时间里,他完全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就一个局外人一样,有心无力,只能默默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苏醒过来的许一凡,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中,还残留着恐惧,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惧,无人知晓。 确定自己不是在梦境,而是在现实当中之后,他眼中的恐惧逐渐淡去,然后,缓缓地转过头,开始打量着房间内的一切。 军账不大,却也不小,除了他此刻躺着的床榻之外,在不远处,还放着一张小榻,小榻上有一妙龄少女正蜷缩而歇,正是负责照顾他,又多次救他性命的觉有情。 在军账的东南角,还放置着一盏油灯,灯光晦暗,却始终没有熄灭,许一凡看到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他把目光转向门口,帘子紧闭,却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缝隙溜了进来,显然,这是白天。 收回目光,缓缓从床榻上坐起身来,身上的被褥瞬间滑落,露出他结实而白皙的肌肤,许一凡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胸口,只看了一眼,许一凡的瞳孔就剧烈的收缩起来。 胸口光滑一片,之前因为受伤,而留下的几道伤疤,此刻早已经不见,这些伤疤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图案,或者说是一个图腾。 在其左胸口,有一条漆黑如墨的黑龙,在其右胸,有一条鲜红如雪的血龙,在两者之间,还有一个圆形,犹如龙珠的东西,位于其谭中穴,珠子红黑两色交织在一起,在珠子的周围,还有一圈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看起来无比的诡异,又无比的妖异,好一个二龙戏珠。 纹身? 看到这个图腾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纹身,于是,他伸出手,去触摸图腾。 很快,许一凡发现,那不是纹身,这东西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其图案跟他的肌肤完美的嵌在一起,用手触摸,丝毫察觉不到凹凸感。 更神奇的是,随着许一凡身体的扭动,两条龙也随着扭动,不像是死物,反而像是活物一般。 只是,很快,这两条龙就渐渐地淡去,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刚才许一凡看到的,都是错觉一般,许一凡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但是,他知道,刚才看到的绝对不是错觉,而是正式存在的,他的身上确实有图腾。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整个人保持着一个半躺半坐的奇怪姿势,其手指正在不停的戳着胸口,看起来像是一个极度自恋的变态狂一般。 “咯咯......” 就在许一凡想着该怎么把这图腾弄出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窃笑声,许一凡闻声望去,发现刚才还躺在小榻上睡觉的少女,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来,一只手捂着嘴,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是被许一凡那幼稚的动作给逗笑了。 被觉有情这么看着,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还是不解。 “你都看到了?”许一凡问道。 “嗯。”觉有情点点头。 “看到什么了?”许一凡看着觉有情的眼睛问道。 可能是许一凡现在这种样子很不雅,也可能是许一凡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也可能是她想到了之前给许一凡擦拭身子的时候,看到的一切,觉有情不敢和许一凡对视,粉嫩的脸颊瞬间爬满了红晕,缓缓地低下头去。 “说,你看到了什么?”许一凡见觉有情不说话,只好再次问道。 “龙。” “几条?” “两条。” “什么颜色?” “一红一黑。” “除了龙,还有什么?” “珠子。” 一问一答,话题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许一凡不在盯着觉有情,而是再次低头,看着现在什么都没有的胸膛,紧蹙着眉头。 不是错觉,刚才他胸口确实有图腾,是一黑一红外两条龙,外加一个珠子。 可是,这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许一凡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它......” 许一凡抬起头,再次看向觉有情,想了想,问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天,你在城头上昏迷,被抬回军账之后,我给你清洗身体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觉有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先是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发现许一凡正盯着自己,她连忙低下头,不敢和许一凡对视,原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愈发的红润起来,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由此可见,她的内心此刻是如何的慌乱。 只是,许一凡此刻根本没有在意这些,也没有注意到觉有情的心理变化,他只是问道:“我昏迷了多级?” “七天。” “嗯?” “七夜。”觉有情补充道。 “七天七夜?这么久吗?” 许一凡喃喃自语道了一句,然后,他低下头,再次看着胸口,又抬起胳膊,眯起了眼睛,不但他胸口上的伤疤不见了,手臂上的伤疤也不见,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一把掀开被子,发现腹部和大腿上的伤疤,也统统不见了。 神奇,太神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啊!!!” 见许一凡不在说话,觉有情在等了片刻之后,也没有听到许一凡再次提问,就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结果就看到许一凡掀开被子,露出他那赤-裸的身体,觉有情惊呼一声,连忙低下头。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觉有情的脸更红了,小声的指责道。 这些天,她负责照顾许一凡,帮助许一凡擦拭身体,对许一凡的身体可谓是了若指掌,起初,她多多少少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看到许一凡当时那虚弱无比的样子,她就想不了那么多,完全把许一凡当成弟弟一般,给他擦拭身体。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之前,许一凡是昏迷不醒,没有行动能力,需要有人帮忙,擦拭身体,看到对方的身体,那也是情非得已,可是,现在许一凡都醒了,突然来这么一下,这让觉有情怎么接受得了。 也幸亏觉有情不是中原人,没有受到女戒的洗礼,此刻她只是发出一声尖叫,并没有拿东西砸许一凡,如果是中原女子,看到这一幕,就不是弱弱的指责,而是咒骂了。 觉有情的尖叫,把许一凡从沉思当中给惊醒了,他先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觉有情,发现这小姑娘快把头埋到地上了,他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的不妥,非常的不妥。 不过,这也不能怪许一凡,他确实太震惊了,不单单是震惊于身上的伤疤没有了,更震惊的是,他的身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图腾,这让许一凡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许一凡重新盖好被子,然后,靠在床榻上,开始思索着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对于这两条龙,许一凡并不陌生,因为其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曾经在梦境当中无数次见到过。 可是,梦境毕竟是梦境,都是虚幻的,不可能真实存在的,可现在,他醒了,梦里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他身上,他怎么可能不感到不安。 除了不安之外,更多的还是恐惧,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沉默而尴尬的气氛,在空气当中蔓延,不知道过了多久,觉有情才慢慢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迅速低下头,像是做贼一般,但是,当她看到许一凡已经盖上被子,靠在床头想事儿之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 可能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觉有情,两个人四目相对,觉有情刚刚才恢复的脸颊,有一次变得一片潮红。 “谢谢。”许一凡看到害羞的觉有情,由衷的说道。 觉有情闻言,连忙摇头,说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许一凡看着摇头不止的觉有情,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就多余了。 虽然,许一凡不知道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 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觉有情于他有救命之恩,在杀死恶头陀之后,如果不是觉有情给他输血,可能他早就死了,而这段时间,如果没有她的照顾,自己应该也不可能这么快苏醒过来。 “我衣服呢?”许一凡收回目光问道。 “啊?” 觉有情先是一惊,然后,回过神来,连忙说道:“我去拿。” 说完,觉有情就站起身,跑向角落,从许一凡随身携带的书箱内,拿出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走到许一凡身边,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衣服之后,发现觉有情还站在自己面前,就有些尴尬了。 “你应该转身了。”许一凡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画了个圈。 “啊?哦!” 觉有情又是一愣,然后,就红着脸,背过身去。 许一凡见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也没有什么避讳,直接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 在穿好内-裤和外裤之后,就站起身,从床上下来,踩在冰冷的地上,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的心安,那是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嗯......” 许一凡下意识的呻-吟一声,而觉有情以为许一凡触动到了伤口,连忙转过身来,刚好和许一凡再次四目相对。 就在觉有情打算再次转身的时候,许一凡拿起上衣,递给觉有情说道:“帮我穿衣吧。” “好。” 觉有情下意识的接过衣服,走到许一凡身后,开始伺候许一凡穿衣。 在许一凡穿里衣的时候,觉有情突然说道:“背上也有。”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站在他背后的少女,问道:“背上有什么?” “图腾啊。”觉有情眨巴着大眼睛说道。 “图腾?什么图腾?也是龙吗?”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觉有情摇摇头,说道:“不是龙。” “那是什么?” “狼!” “狼?” “对啊,金色的狼,可好看了。”觉有情笑着说道。 许一凡却皱起眉头,看着觉有情问道:“什么样子的狼?” “狼就是狼啊,还能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你没见过狼吗?”觉有情反问道。 许一凡有些无语,狼,他自然见过,在安民镇生活的时候,许一凡经常去太白山打猎,见过好多次狼,自然知道狼长什么模样,但是,狼一般都是灰色的,也有黑色的,还有白色,但是,大多都是杂色的,至于说金色的狼,许一凡还真的没有看到过。 许一凡又问了觉有情关于他后背上的金色狼的细节,而觉有情也详细的给许一凡描绘了一番,但是,许一凡听完之后,却大失所望。 后背上出现的狼,跟普通的狼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它是金色的。 “它,还在不?”许一凡问道。 帮许一凡穿好上衣的觉有情,走到许一凡面前,像一个温柔的妻子一般,帮许一凡整理着衣襟,摇摇头,说道:“不见了。” “哦。” “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图腾呢?难道是刺上去的?”觉有情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是怎么出现的?” 许一凡看着一脸好奇的觉有情,有些无语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图案是怎么来的,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去问觉有情了。 见许一凡不说,觉有情也没有多问,而是主动转移话题,问道:“你居然是修行者,好厉害啊。” “嗯?” ∑(っ°Д°;)っ 听到觉有情的话,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他是修行者的事情,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唯一确定的是,他的身体内,有一股真气存在,但是,这股真气到底是修行者的真气,还是武夫的内力,他也搞不清楚,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觉有情是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修行者的?” “茅先生和大帅亲口说的啊。” “他们怎么说的?”许一凡看着觉有情,表情凝重的问道。 觉有情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也没有隐瞒什么,把许一凡从昏迷到醒过来,这七天七夜,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详细的说了一遍,而这其中就包括许一凡是修行者的事情。 许一凡在听完之后,是久久无言。 说实话,许一凡自己都给震惊到了,他知道自己体内有真气,只是,没想到平时几乎感觉不到的真气,居然会这么猛,关键时刻还可以救命。 之前,他还很疑惑,自己身上的伤疤怎么都没有了,在听完觉有情的讲述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的身体居然被真气改造过,俗称的洗精伐髓。 只是,在震惊之余,许一凡更多的还是深深地疑惑。 按理说,没有人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体了,许一凡虽然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他自己这么认为的),可是,要说对身体的构造了解,真的无人能出其右,许一凡除了知道因为他长期修习无名功法,身体内有一股微不可查的真气之外,并没有觉得他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 一样只有一颗心脏,一样受了伤会流血,会感到疼痛,甚至可能会死,可是,现在,他的这些认知都被冲击的体无完肤。 伤疤不见,却出现了奇怪的两个图腾,图腾现在也不见,许一凡在听完觉有情的话,坐下身来,自己去感受自己体内的真气,他发现,之前还能感受到的真气,也不见了,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娘的,见鬼了! 这是许一凡在反复感应,还是没有感应到真气之后,心中最直接的想法。 许一凡不但没有感应到真气,他还发现,自己好像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他还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而之所以许一凡如此笃定,是因为他在没有感应到真气之后,就学着武夫,抡起拳头,朝着实木打造的床榻,来了一拳,而结果就是,床榻依旧稳固,而他的拳头肿了,不但肿了,还贼鸡儿疼。 现在的许一凡,是普通人不是普通人,武夫不是武夫,修行者也不是修行者,三不像的存在,这让许一凡无比的无语,也无比的疑惑。 第四百五十二章 疑云重重 许一凡苏醒的消息,殷元魁很快就知道了,其第一时间来到了许一凡所在的军账。 “感觉如何?”殷元魁看着穿戴整齐的许一凡,开口问道。 看着眼前的许一凡,殷元魁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眼前的这个少年,哪像一个前不久身负重伤,命悬一线的样子啊,其简直是比正常人还要正常,脸色红润,精神抖擞,丝毫没有重伤初愈的样子。 “感觉还不错,有劳大帅劳心了。”许一凡抱拳恭声道。 殷元魁摆摆手,笑道:“贤侄为我大炎立下莫大功劳,这些都是我应做之事。” 一句贤侄,瞬间把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这让许一凡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像殷元魁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不管其是否愿意,在跟是有意为之,而是长期身居高位形成的。 文官称之为养气,武将称之为大将之风,说白了,其实就是故意和下属保持一定的距离,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其实,距离产生的不单单是美,还有威严。 在整个西征军当中,除了汤芮这个老将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算是殷元魁子侄辈分的人,称呼一声贤侄也丝毫不为过,不过,不管是房子墨,还是秦之豹等人,在西征军的时候,都没有被殷元魁这么称呼过,常言道,军中无父子,更何况是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呢。 殷元魁的这一声贤侄,让许一凡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 许一凡带着近五万人的炮灰营,抵御住了西域联军最凶猛的三天进攻,本身就很了不起,被人尊重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绝对不是殷元魁如此和颜悦色跟许一凡说话的主要原因。 在军中,会打仗,能打仗,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说那些将军了,就是随便拉出一个校尉出来,也能打仗,真正让殷元魁这样做的,应该还是许一凡那古怪的修行者的身份。 不过,殷元魁从进入军账,就跟许一凡聊着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绝口不提许一凡修行者的事情,而许一凡也没有主动去提,毕竟,这件事本身就透着古怪。 殷元魁在进入军账,看到许一凡的那一刻,就下意识的去感知许一凡的修为,但是,让他大惊失色的是,无论他怎么感应,都没能在许一凡体内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真气,许一凡还是那个许一凡,依旧是一个普通人,这让殷元魁很疑惑,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亲眼见到过许一凡的身体情况,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殷元魁没问,许一凡也没主动说起,两个人就保持着默契。 两个人在闲聊一会儿之后,殷元魁主动说起了康城的情况。 “贤侄,你的那份策论,我看到了,写的甚好,处处都落在实处,不愧是陛下钦点的参将。”殷元魁说道。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帅缪赞了,以大帅和诸位将军的才智,恐怕早就定论,末将所言只是班门弄斧,让大帅见笑了。” “呵呵......你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殷元魁眼神有些古怪的看着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伸出手点了点许一凡,没有多说什么。 此刻的许一凡,跟他当初解决瘟疫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无比的谦虚,无比的低调,如果说,之前谦虚低调,是不想跟童真等将领起冲突,闹矛盾的话,那勉强说的过去,可是,现在许一凡在打了这么大一个大胜仗,还如此的低调和谦虚,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军中首重军功,其他方面的事情做的再好,在实打实的军功面前,都得往后稍一稍。 谦虚、低调、聪慧伶俐、会做人也会做事儿,心中有韬略,且处处都落在实处,丝毫没有纸上谈兵的趋势,这样的年轻人,是很招人喜欢的,一般这样的年轻人,往往都是出自书香门第,或者将门之后。 不是说,看不起那些寒门子弟,或者普通人家的孩子,而是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依靠外力,多读几本书,多见几个人,就能拥有的。 为何很多家族,能够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其底蕴愈发的深厚? 就是因为他们站的位置很高,看到的东西比一般人多很多,接触的人也比一般人多很多,其眼界比一般人宽,学识也比一般人丰富,毕竟,书本上的东西,只是教人做事,而经验和阅历是教人做人的,做人做事儿是相辅相成的,每一个成名的人物,学识和阅历都是缺一不可的。 长辈看待晚辈,除了观其学识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看其心性如何,一个人心性不好,就算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依旧不被人喜,而许一凡在这两者上面,都做的很好。 “你的策略很好,不过,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此一时彼一时,我们根据你的策略进行了一些改动,我说一下,你看看是否合适。” 殷元魁跟许一凡说话的架势,就是家中长辈在跟晚辈讨论某件事一样,要有多和蔼就有多和蔼。 “大帅请。” 殷元魁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把之前他们商议的结果,还有做出的决定,详细的跟许一凡说了一遍,许一凡听完之后,时而皱眉,时而舒展眉头。 殷元魁在说完之后,看着许一凡,笑着问道:“贤侄,这么做,可有不妥之处?” 闻听此言,许一凡连忙摇头,笑着说道:“大帅不愧是大帅,所思所想无比周全,并无不妥之处。” 这算是拍了一记马屁,而且拍的无比的赤-裸裸,如果是别人这么说,殷元魁就当没听过,但是,许一凡这么一说,殷元魁却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对于许一凡这记马屁还是很受用的。 许一凡这么说,其实,也不全是拍马屁,许一凡之前留下的策略是兵分两路,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毕竟来西北时间不长,尽管汇集了不少有关西北的情报,但是,人力有时穷,有些东西,他还是给忽略了,比如北宛国这件事。 燕王李刚到底为何有起兵造反的举动,缘由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明白,燕王选择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的,至于他为何起兵,原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防止他真的造反,或者转投敌国。 按照许一凡之前得到的情报,燕王起兵是肯定的,许一凡以为,燕王会趁着西域联军攻打康城的时候,直接出兵拿下西北三洲,直接陈兵于玉门关。 做好的结果,是玉门关在得知西北三洲被燕王占领之后,第一时间增兵,能够守住玉门关,让中原百姓免收战争之祸; 最坏的结果,自然是燕王兵峰势不可挡,以极快的速度拿下西北三洲之后,直接拿下了玉门关,等其拿下玉门关之后,不管是进,还是退,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听殷元魁说,燕王虽然起兵了,可是,他并没有按照许一凡所想的那样,第一时间拿下西北三洲,然后攻打玉门关,他仅仅只占据了庭洲而已。 燕王这么做,看似是造反了,可是,严格来说,他这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造反,如果燕王真的要造反的话,不管其是否攻打玉门关,只要他占据了西北三洲,那殷元魁这十几万的西征军,就彻底的沦为了孤军,还有那数十万的徭役,也会沦为孤魂野鬼。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炎王朝,可是没有多余的力量平叛的,能够制衡燕王的十五万大军,也只有殷元魁的西征军,燕王只要占据西北三洲,就完全切断了西征军的退路,这个时候,西征军既要面对西域联军的进攻,还要防止燕王在背后搞偷袭,一着不慎,西征军就会全军覆没。 这是许一凡当初最担心的事情,也是他为何要让西洲刺史封智鑫一定要康城的原因了,运送囚犯来康城,这只是幌子,囚犯是不少,可是,根本犯不着让一洲刺史亲自押解吧。 许一凡让封智鑫前来,就是准备在打退西域联军之后,让封智鑫带着部分西征军,回到西洲,组建和掌控西洲和沙洲的地方军,提前做准备,防止西征军的后路被断,只是,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燕王起兵的时间比他预料的还早。 之前,许一凡觉得,如果他是燕王的话,要起兵的话,肯定是在康城失守之后,他再起兵,让西征军在丢失了康城这个重要的军事要塞之后,没有太多可供选择防守的地方。 在这种情况下,西征军只有三个选择,要么,跟西域联军继续死磕,正面硬刚,只是,其结果肯定不会太理想;要么,在康城丢失之后,直接朝西洲城后撤,趁着西域联军没有追击过来之前,跟燕王的军队打一仗,重新夺回西洲城,至于结果,应该在五五开;最后一个选择,自然是并入燕王的大军当中,不过,一旦西征军选择并入燕王的军队,那西征军就没有主导权了。 然而,燕王起兵的时间,选择的很奇怪,康城还未失守,他就起兵了,这是许一凡最想不通的地方。 “大帅,燕王起兵的时间有问题。”许一凡紧蹙着眉头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说道:“确实有问题,之前,我一度以为燕王起兵,应该是跟西域有勾结,但是,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哦?大帅何出此言?”许一凡一脸诧异的看着殷元魁。 “我派许凯歌去攻打北宛国,就是预防西域联军在不能拿下康城,转而绕道去往北宛国,从北宛国进入西北三洲。” “这个决策很好啊。”许一凡说道。 殷元魁却摇摇头,说道:“但是,问题是,在许凯歌去攻打北宛国的时候,康德也带着大军去攻打北宛国,双方在三天前,已经在北宛国展开了厮杀。” “难道燕王真的和西域有勾结?”许一凡紧蹙着眉头说道。 殷元魁再次摇摇头,说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康德在跟许凯歌作战的时候,曾经派遣了数名使者,去往凉州,想要面见燕王,但是,这些人都有去无回,康德派去的数名使者,才踏入凉州地界,就被斩杀了,其头颅就悬挂在边境之上。”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从这件事上来看,燕王应该没有投奔西域的打算,至少,目前没有,而从康德派遣使者去见燕王来看,燕王应该跟西域没有多少联系。 虽然,如此一来,对西征军来说是好事儿,可是,却让人对燕王的起兵更加了疑惑了。 “那我们可曾派人去见燕王?”许一凡问道。 殷元魁看着许一凡,苦笑道:“有,在许凯歌还没有抵达北宛国的时候,我就派人去了。” “结果如此?” “呵呵......” 殷元魁没有说话,只是苦笑连连,不断的摇头,显然,结果不算好。 沉默了片刻,许一凡又问道:“北宛国那边的战况如何?” “不太理想,敌军的首领是康德,康德是西域的名将,在领兵作战方面,很厉害,许凯歌还是稍逊一筹的,不过,许凯歌抵达北宛国的时间比康德早一天,并没有花费多大代价,就拿下了北宛国,有城池作为依托,虽无法进攻,但是,防守没有问题。” “守得住吗?” 殷元魁想了想,犹豫着说道:“应该可以,许凯歌带了三万人过去,得知康德去攻打北宛国之后,我又临时增派了两万人,五万人再加上在北宛国就地征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殷元魁这么说,许一凡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反而表情无比的凝重。 如果是一般的将领去攻打北宛国,许凯歌应对起来肯定没问题,可是,是康德这个老将亲自带队,那许凯歌能否守住北宛国,就很难说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西域联军在战术上已经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对于北宛国能否守住,许一凡也好,殷元魁也罢,都没有多大把握,不过,暂时也只能寄希望于许凯歌能够守住了。 “百姓的迁徙进行的怎么样了?”许一凡在沉默一会儿之后问道。 “目前,已经有十万人进入西洲了。” “那还有多少百姓?”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殷元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康城在内的多个城池,百姓不算多,但是也不少,总计有近百万之多,之前,在西征的时候,有部分百姓跟着西域联军去往了西域,剩下还有一部分,流亡其他地方了,现如今,还有差不多三十万百姓左右。” “得抓紧时间啊,西域联军下一次的攻城,应该很快就要开始了。”许一凡忧心忡忡的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这一点儿他自然清楚,可是,迁徙百姓本身就是一件工程浩大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能够迁徙走十万百姓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如果不是童真以极度血腥和残忍的方式进行迁徙的话,别说十万了,就是一万人都够呛。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殷元魁突然说道:“哦,对了,你之前派出去的三千人,已经回来了。” “哦?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西域联军撤兵的第二天。” “东西都带回来了吗?”许一凡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连忙问道。 “带回来了,而且带了不少,只是......” 说到这,殷元魁一脸狐疑的看着许一凡,问道:“只是,那东西真的有用吗?” “哈哈.......” 许一凡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看着殷元魁说道:“何止是有用啊,是非常有用,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再坚守康城三个月都不是问题。” “哦?当真如此有用?”殷元魁愈发的诧异起来。 “千真万确,末将可用性命担保。”许一凡无比笃定的说道。 殷元魁没有说话,而是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似乎在确定许一凡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他在看了许一凡一会儿之后,还是点点头,说道:“若真能再坚守三个月,那后方百姓的迁徙,就有充裕的时间了。”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兴奋的表情,渐渐敛去,他看着殷元魁,说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西北的战况,而是其他地方的战况。” “哦?说说看。”殷元魁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 “西域联军固然来势汹汹,但是,我们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上作战,就算战败了,也无妨,退守西洲城即可,可是,北方的北蛮,还有南方的南唐,一旦他们战败了,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殷元魁点点头,说道:“还有东方的福州。” “福州?” 许一凡一愣,一脸疑惑的看着殷元魁。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人才辈出 “福州?” 听到殷元魁提到福州,许一凡明显是愣了一下。 “你难道没有收到福州那边的邸报吗?”殷元魁看到一脸疑惑的许一凡,有些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诧异,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福州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殷元魁诧异,是因为许一凡居然不知道福州的情况。 “没有。”许一凡摇摇头,然后问道:“福州那边怎么了?” 殷元魁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以此来确定许一凡到底知不知情。 如果是别人,不知道也就不知道,殷元魁不会多想什么,可是,许一凡不知情就有些说不通了,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展现出来的势力,都还处于萌芽状态,但是,当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展现出来的情报系统,可是超乎殷元魁想象的。 许一凡还没有抵达康城,他的人就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康城,每次,许一凡的人带来的东西都是康城最需要的东西,而在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从大后方送来的所有物资,几乎都是许一凡需要用到的东西。 如果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那封智鑫带来的一万八千人的囚犯,又该怎么说,如果说这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在燕王起兵之后,第一时间出现在西洲和凉州边境的三万军队,又该怎么说,还有,许一凡哪怕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还能先一步制定出,西征军在西域联军撤兵之后,该何去何从,这又该怎么说。 想要做到这些事情,没有一个完善且强大的情报网,是万万做不到的,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这件事,殷元魁早已经知晓,不良人的强大,无需多说,再加上许一凡自己培养出来的情报系统,到底有多强大,也无人知晓。 按理说,大炎王朝的很多事情,许一凡都应该知晓才对,可许一凡居然不知道,这就让殷元魁有些意外了。 不过,仔细一想,殷元魁也就想通了,康城距离福州也太过于遥远了,一个西北方,一个在东南方,在这个消息传递,主要靠人力和马匹的情况下,想要第一时间掌握距离如此之远的情报,确实很困难。 另外,自从西域联军开始攻城之后,尤其是在许一凡亲自驻守城墙的时候,许一凡从登上城头的那一刻起,除了受伤之后,被抬下城头之外,就没有下过城头,就算消息传递过来了,他也没有时间知道。 殷元魁知道福州那边的情况,也是在许一凡昏迷不醒的时候,才得到的消息。 想通了这些,殷元魁也就释然了,他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解释道:“继方士出世,占领海洲之后,福州、泉州、汀州、建州,四洲之地,也陆陆续续的被道教的人占据了......” 随即,殷元魁就把福州那边的情况,详细的跟许一凡说了一遍,其中,大部分事情许一凡是知道的,比如,福州之前发生了天灾,出现了大量的灾民和流民;再比如,福州出现了一个清真教,他们趁着天灾的时候,在福州等地快速传播教义,以此来吸纳人员加入。 这些事情,许一凡在来康城的路上,已经陆陆续续的听说过了,不过,许一凡并没有多么的关注,一来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二来,福州距离海洲还是有一段距离的,短时间不可能蔓延到海洲,就算蔓延到了海州,海洲现在是方士的天下,方士不可能任由道教的人进入海州的,既然威胁不到海洲,那许一凡的大本营就受不到威胁,无需多虑。 在殷元魁的讲述当中,有三件事是许一凡不知道的。 第一,朝廷派出了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秦惠带兵十万去往福州收复失地,至于说朝廷为何让秦惠率先收复福州等地,而不是海洲,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福州除了有一个清真教之外,还有一支人数不少的护教军,护教军的成员构成很复杂,有土匪,有海盗,有倭寇,但是,大部分还是农民,这才是真正的杂牌军,人数不少,不过战斗力堪忧,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杂牌军,在面对秦惠的大军的时候,起初虽然一触即溃,接连丢失了建州和汀州,但是,福州和泉州却依旧在他们的掌握当中。 第三,护教军的首领是清真教的教主赵鸿曦,而负责带兵打仗的,却是两个少年,一个叫李璇玑,一个叫唐万三。 赵鸿曦此人,许一凡对其有所了解。 赵鸿曦是福州本地人,家境优越,其祖上最早是贩卖私盐的盐贩子,后来又捐钱买-官,有了官职在身,其爷爷在世的时候,他们是白天为官,晚上为匪,黑白通吃。 当赵家到了赵鸿曦这一代,他既不愿意做官,也不愿意当盐贩子,更不愿意沦为土匪或者海盗,其反而对修行一事格外的执着。 在赵鸿曦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海州,乘船出海,外出访仙,这一去就是十多年,很多人都以为他早已经葬身大海了,可是,就在几年前,赵鸿曦突然回来了。 赵鸿曦回来之后,就在福州建立了一个道观,名曰清真观,他担任观主,开始在福州传播道教的教义,清真观的出现,迅速的吸纳了一波信徒,而且以极快的速度,以福州为中心,朝四周辐射过去。 清真观是清真教的前身,在去年的时候,福州发生了天灾,而清真教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有清真观这个基础,清真教的势力迅速壮大,其人数再高的时候,多达近百万之多。 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情报显示,赵鸿曦这个人,人长得普通,但是,修为很高,被当地人称之为赵天师,至于其修为到底如何,许一凡也不清楚。 赵鸿曦是护教军的首领,许一凡不感到奇怪,也不觉得意外,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在护教军当中,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唐万三。 说起唐万三,许一凡都快把这个人给遗忘了。 在离开安民镇之后,许一凡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唐万三了,两个人同行了一个多月,在这个一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凡经历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距离池东镇不远的地方,许一凡遭遇了一次生死危机,差一点儿死在了鳄鱼帮那群人手里。 许一凡知道唐万三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在遭遇那场危机之前,许一凡并没有察觉到多少,但是,在那之后,尤其是到了池东镇之后,许一凡就意识到,唐万三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 唐万三是道教的人,许一凡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在从池东镇去往东海城之后,两个人曾经聊过一次,当时,唐万三问许一凡要不要跟着他出海游历,却被许一凡拒绝了,而唐万三也没有坚持什么。 当然了,除了这件事之外,许一凡跟唐万三还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虽然当时唐万三说的不多,许一凡却从中知道了很多事情,而这也是许一凡为何决定留在东海城,以最快的速度崛起的原因之一了。 许一凡从安民镇出发,到东海城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有三年时间了,在这三年时间里,许一凡认识了很多人,但是,给许一凡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这个跟个话痨一般的死胖子。 尽管,许一凡已经很高看唐万三了,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唐万三,几年不见,这小子居然都能统领大军了,而且掌管的大军比他还多,真是造化弄人啊。 至于李璇玑,这个人许一凡不认识,但是,能够跟唐万三并驾齐驱,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李璇玑是什么人?”许一凡问道。 “具体的不太清楚,据说是来自道教的圣地,其修为不俗,境界也很高,辈分还极大,另外就是......” 说到这儿,殷元魁眼神古怪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许一凡被殷元魁看的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问道:“就是什么啊?” “此子年龄跟你差不多,都只有十五岁,长相也十分的俊美,跟你也不逞多让,其统兵才能,也不弱于你。” “哦?这么说,这个李璇玑还是个人物咯。”许一凡自言自语道。 殷元魁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凡。 说实话,殷元魁在接到这份情报的时候,内心是很复杂的,也是很惆怅的。 在殷元魁他们这一辈人当中,文人当中有齐贤博、荀德华、徐肱这些人,压的天下读书人抬不起头来,武将当中有许淳这个妖孽一般的存在,使得其他武将黯然失色。 抛开文人不去说,单单只说武将,大炎王朝五位大将军,除了许淳担任过三地,不对,是四地的大将军之外,剩下的四位大将军都没有这个殊荣,说不羡慕,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在许淳之前,做到类似成就的,也只有武将当中的老泰山房巨鹿了,不过,就官职而言,房巨鹿在许淳面前,还是略逊一筹的。 在许淳和房巨鹿之前,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做到这一步了,而在他们之后,也没有人能做到这一步。 不管是镇北大将军夏侯拓,还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亦或 者是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他们都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很多年,靠着无数战功,踩踏着累累白骨,才成为大将军的。 当然了,这三人的起点肯定比一般人要高不少,像夏侯拓,他算是子承父业,在许淳没有担任镇北大将军之前,夏侯拓的父亲就是镇北大将军,而夏侯拓本人也是从小就在军武当中长大,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进入军武都骤然得到高位,而是从一个普通士卒做起,一步步杀出来的。 其他的两人,跟夏侯拓也是差不多的情况,至于说殷元魁本人,他算是最幸运的一个了,当了一辈子兵,从校尉开始,一步步成为大将军,他几乎很少上阵杀敌,这次带兵西征,算是他第一次亲自披甲上阵杀敌了。 在殷元魁他们这一辈人当中,人才不少,但是,大多数都是在二三十岁以后,才逐渐崭露头角的,在往下一代,也就是童真他们这一辈人当中,人才也不少,但是,都还没能成长起来,或者说,他们才开始崭露头角,而到了许一凡他们这一代,一切就变得不一样起来,人才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 西征军的许一凡、护教军的李璇玑和唐万三、西域的佛子慧法和阿修罗惠明、北蛮的南荣春笋和鲜于亦苓、南唐的圣女古沫汐和圣子邬修筠,都在这乱世已起的混乱世道当中,迅速冒头。 许一凡的横空出世,就不用多说了,不管是在东海城也好,还是在康城也罢,他做了什么,众人都看在眼里。 护教军的李璇玑和唐万三,也无需多说,能够跟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惠,打的有来有回,已经很不容易了。 西域的佛子慧法,虽然在统兵之上,没有展露出任何的天赋,那也是因为他还没有其中,不参与不代表他不会,能够成为佛子,其能力岂能小觑,单单就其在佛法一途的悟性,就是很多人都高山仰止的存在。 阿修罗惠明,暂时还没有出现在西域联军当中,很多人还不熟悉他,但是,惠明在西域内的地位之高,丝毫不亚于此次西域联军的大帅法阿和尚。 要知道,西域王国众多,想要组成一支兵力庞大的大军,单单依靠佛法和教义,是很难做到的,有的时候,也是需要依靠武力解决的,在西域联军组建大军的时候,惠明就充当了一个刽子手的角色,他带着阿修罗军队,穿梭在每一个王国当中,凡是不听从号令的,就地斩杀,人如其名,以杀止杀,方是阿修罗。 北蛮的南荣春笋,是北蛮大将军南荣秋歌的小儿子,其出身高贵不去说,最重要的,这家伙还是修行者,是此次北蛮祭司出世之后的代言人之一,在赫连力阳跟夏侯拓死磕的时候,南荣春笋在战场上表现不俗。 鲜于亦苓虽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可是,她在几年前,多次潜入大炎境内,来去自如,跟北蛮王帐的几个大人物,关系匪浅,据说,她还是北蛮玲珑公主的好友。 南唐的古沫汐,自然不用多说,圣女,光名号就很吓人,而邬修筠虽然在之前,名不见经传,但是,在此次南唐跟武英叡作战的时候,其在战场上,也表现不俗。 都说乱世出枭雄,这乱世才开始,各种天才一般的人物,都集体冒头了,而这还是已经有了名声的人,还有很多至今还默默无闻,异常低调的人物,他们还隐藏在暗处,殷元魁相信,在以后的时间里,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物出世。 每每想到这里,殷元魁都觉得自己老了,真的老了,现如今的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因此,在听到许一凡评价李璇玑,说他是个人物的时候,殷元魁除了觉得无奈,更多的还是无语。 对于唐万三出现在福州,出现在护教军当中,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和诧异,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什么,许一凡是一个极度务实的人,他很清楚,就算他想的再多,对于福州那边的战局,也没有多少用处,除了徒增烦恼之外,别无他用。 赵鸿曦所统领的护教军战力如何,许一凡没办法做出详细的评估,但是,粗略的评估还是有的,护教军的整体战力,肯定比不上正规军,毕竟,其成员构成太复杂了,想要把这支军队管理好,就需要一定的手腕。 秦惠的大军之所以现在会跟护教军展开对峙,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秦惠的十万大军,并不是什么精锐,而是从地方军当中矮子当中拔高个,其战力跟护教军不相上下而已,饶是如此,秦惠在南下之后,还是迅速的收复了建州和汀州,由此可见,东南方的战局,无需过多的担心。 许一凡现在真正担心的,还是北蛮和南唐两处的战局走向。 一切都像许一凡说的那样,一旦嘉洲失守,或者巫州失守,那对于大炎王朝来说,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反倒是西北这边,战局反而最不用担心。 现如今的西北,虽然前有西域联军,后有燕王的十五万大军,但是,西征军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纵深很大,辗转腾挪的地方够大,就算暂时战败了,也无妨。 康城失守了,还有西洲城,西洲城失守了,还有玉门关,有这三个可退守的地方存在,西域联军想要入侵中原,难度很大。 不过,西征军也有一个很大的劣势,那就是西征军的兵力严重不足,死的人太多了,经不起几次折腾了,而想要守住西北的门户,常规战术肯定不行,必须出奇制胜。 至于怎么个出奇制胜,还需要慢慢酝酿,不过,许一凡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第四百五十四章 身世之谈 不管是嘉洲事,还是巫洲事,都不是眼前事儿,虽然这两处战场的成败,决定了未来大炎王朝的局势走向,却也不是许一凡和殷元魁他们能决定的,他们现在应该操心的,还是西征军的问题。 西征军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在西域联军暂时撤兵之后,被殷元魁派往了不同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人当中,有人暴露出了问题。 在西域联军暂时撤兵之后,殷元魁决定一部分人撤退,一部分留守康城,而在这群人当中,有一行人不容忽视,那就是之前被炎武帝派往康城的太医队。 太医队在廉嘉庆和葛明德的带领下,来到康城没多久,正事儿没做,反而遭遇了西域联军攻城,原本是来处理瘟疫的他们,却被迫成为了军医,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待在临时医院,负责救治伤员。 抛开他们是京官的身份不去说,单单只说他们的医术,确实要比一般的军医高出很多,至于许一凡之前组建的军医队,更是无法跟他们媲美。 毕竟是一群专门服侍皇帝和王公贵族的人,在处理各种伤势的时候,很多在军医们看来棘手的问题,在他们眼中就不算什么,虽不至于说手到擒来,药到病除,但也差不多。 没有什么比鲜血,比生死更能洗礼人心的了,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协助之后,很多太医们都备受震撼,在殷元魁安排人撤离的时候,率先安排的就是太医队,他们可是很珍贵的。 廉嘉庆自然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之前,他选择留下,一方面是迫不得已,另一方面则是想捞点功劳,不然回去没法交差,可是,在临时医院的那段时间里,他亲眼看到无数年轻的将士,就在他面前死去,这让他感到震撼之余,更多的还是恐惧。 没人不怕死,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怕死,因此在殷元魁安排他们撤离的时候,廉嘉庆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了撤离,太医队上百人,有十余人选择留下来,其中就包括葛明德的儿子葛仁,还有姚康宁都选择留下来,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十来人也选择留下来。 虽然,留下的是极少的一部分人,但是,对于西征军来说,这还是一种极大的慰藉。 如果只是这样,也不值得说道,毕竟,在生死面前,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不是在接受战火的洗礼之后,他们都会挺身而出,也不是人人都能看淡生死的,退缩是人的天性。 值得一提的是廉嘉庆和葛明德这两个人,他们在跟着大部队,退往西洲城的时候,遭遇了一次袭杀,准确来说是一次劫持。 在他们离开康城,大概走了两天之后,晚上休息的时候,突然有一群黑衣人闯入大营,把葛明德还有几十名太医给带走了,廉嘉庆当时就住在葛明德隔壁,如果他不是装死的话,可能也被殃及池鱼了。 这群人出现的很突然,目标也很明确,就是冲着葛明德而去的,而被带走的几十名太医,都是葛明德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弟子。 因为对方不是以杀人为目的,所以他们从出现到离开,速度很快,在杀死杀伤所有的守卫之后,就直接带着这群人离开了,消失在慢慢夜色当中。 尽管西征军这边,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组织人手去追击,但是,茫茫天地,如何去追呢? 起初,众人都以为劫持葛明德一行人的是西域叛军,但是,没多久,这群歹徒的身份就被曝光了,他们来自燕王府。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虽然很吃惊,却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尤其是廉嘉庆,在葛明德被人带走之后,他就猜到了这一点儿。 对于这个插曲,众人也很无语,燕王的行动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在最不恰当的时候,选择起兵,又在这个时候选择劫持葛明德,真不知道他那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葛明德是被燕王府的人带走的,西征军这边把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殷元魁之后,殷元魁并没有让人继续调查这件事,而是选择了无视。 廉嘉庆在从康城回到西洲城之后,都没有过夜,连夜带着剩下的太医队的成员,直接去往沙洲,其目的也很简单和直接,就是回长安。 算算时间,廉嘉庆一行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抵达沙洲了。 殷元魁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嗤笑不已,显然对廉嘉庆等人的狼狈模样无比的鄙夷。 说完了这件趣事儿,殷元魁又说起了康城现在的情况。 西域联军虽然暂时撤兵了,但是,距离下一次的攻城之战,肯定不远了,而上一次,西域联军吃了那么大的亏,下一次攻城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吸取教训的,攻城的手段只会更多,而西征军这边的伤亡肯定会更大,而死的人也肯定会更多,留下来的人能活下来多少,谁也说不准。 为了减轻康城的负担,也为了更好的迎敌作战,殷元魁把临时医院的伤兵,全都撤回了西洲城,而建制不全,甚至番号都打没了的部队,也被殷元魁撤走了,剩下的都是西征军都是老底子,都是精锐。 现如今的西征军,只剩下十七万将士,殷元魁直接撤走了七万人,这七万人被许凯歌带走了三万,去攻打并且镇守北宛国,剩下的四万人,除了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之外,剩下的人,也都没有闲着,他们既要护卫伤兵和徭役的撤退,还要跟着童真去迁徙数十万的百姓,看似很轻松的任务,其实做起来很难。 康城只剩下了十万人,而这十万人,前两天又被殷元魁抽调了两万人,去往北宛国,驰援许凯歌,也就是说,现在康城,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八万人。 八万人想要守住康城,任务之艰巨,可想而知,西域联军虽然在之前的攻城战当中,损失惨重,伤亡了差不多十万余人,可就算这样,西域联军还有四十万的大军,而且随着敌军的整军,这个人数还在增加,想要用八万人抵挡数倍于他们的敌军,胜算渺茫。 可是,就算胜算再小,留下来的人也没有说什么,他们每天都很忙碌,忙着建造守城器械,忙着挖掘工事,总而言之,所有人都在忙着备战。 不管是军心,还是士气,西征军都还保持的不错,只是,这股气势能维持多久,还无从得知,不过,只要殷元魁在,只要许一凡在,这股士气应该能撑很久。 聊完了这些事儿,许一凡对康城的现状,也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跟他之前预想的差不多,留守康城的人,虽然少了点儿,但是,这场仗也不是没得打,毕竟,他们是防守的一方,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的。 大事小事儿都聊完之后,殷元魁看着许一凡,犹豫一番,还是开口问道:“你对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怎么看的?” “身世?” 听到殷元魁这么问,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他笑了笑,说道:“身世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殷元魁反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大帅觉得重要与否,在末将看来,身世不重要。” “哦?是吗?”殷元魁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看了殷元魁一眼,就看向门口,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生活在坟冢当中,身边除了一个瞎子老头,没有亲人,当然了,这瞎子老头也不是我亲人。” “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爹娘陪伴,说不羡慕那是假的,我何尝不想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呢。” 殷元魁听到这儿,点点头,没有亲人的孩子,童年过的都不算如意,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却也看到过不少,在镇海军当中,虽说镇海军不用像其他军队那样,年年征战,但是,镇海军也需要跟人作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海盗和土匪。 既然是战争,自然要死人的,尤其是跟这些亡命徒作战,负伤那是常有的事情,战死也属于正常情况,有些人在战死之后,其子女也变成了孤儿,家世比较好的,子女还能蒙人照顾,家世不好的,亲戚自己都过的不好,哪里还有能力去照顾别人的孩子呢。 孤儿,在军队当中是最常见的,但凡能活下去的人,就没有多少人愿意当兵,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能过且过,再累再苦也要熬下去不是吗? 看到殷元魁那明显带着同情和怜悯的眼神,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帅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过的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安民镇虽然紧邻着嘉州城,但是,小镇的生活还是很安宁的,我在安民镇的那些年,也过的很不错,虽说身边没有亲人陪伴,但是,我的小日子过的可不比他们差。” “小镇人都很好,我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不用担心饿死,再说了,安民镇依山傍水,有太白山在,里面野味很多,想要改善生活了,要么去太白山转一圈,要么去河里游一圈,什么都有了,相对于那些在大城池生存都难的孩子来说,我过的还是很幸福的。” “我以前确实很好奇自己的身世,我 很想知道我爹娘是否在世,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想去找找他们,当面问一句,当初为何要抛弃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越来越大,对于这件事看的也就越来越淡了,我一度觉得,做一个游手好闲的闲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待在小镇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身边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靠着自己的双手生活下去,也很不错,至于说身世,如果有机会,能知道自然最好,如果不能,也无所谓了。” 听着许一凡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些,殷元魁默然,而非鱼,安知鱼之乐,可能这就是殷元魁此刻的心理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是走出了安民镇呢?”殷元魁好奇的问道。 “真想听?”许一凡没有直接殷元魁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问道。 殷元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少年,确实很好奇。 “之所以离开安民镇,主要是因为两个人。” “哦?哪两个人?”殷元魁追问道。 “一个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瞎子老头,他死了,没有人陪伴我了,小镇的人虽然很好,可是,我还是感到了孤独。” “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殷元魁好奇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我在安民镇的时候,身边除了有孙瞎子陪着我之外,还有一个人陪着我,就是那个黑瘦黑瘦的小丫头慕儿陪着我了。” 这是许一凡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慕儿。 此刻,许一凡的眼神很温柔,那张俊美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让殷元魁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觉有情,看到之后,都纷纷开始猜测许一凡口中的慕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她比我小两岁,是一个猎户的女儿,家境不算好,却也不算差,属于那种勉强能过下来的人家,人长得很瘦,也很黑,风一吹都要摇晃,但是,她很单纯,很纯粹。”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殷元魁,继续说道:“你也知道,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的地方,人都不可能纯粹,哪怕是小孩子也是一样的,为了生存,也为了生活,每个人都会很自私,也会很自利,但是,她不同,虽然慕儿长得很瘦,很黑,不太好看,却拥有一双无比干净的眸子,那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干净的眸子。” 殷元魁听到这,很想说一句:你才多大,就敢用这辈子来说事儿。不过,殷元魁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听着。 “其实,慕儿跟我一样,都是孤儿,她不是安民镇本地人,也是被人遗弃在安民镇的,可能我们都是孤儿的缘故,所以走的比较近,关系也非常好,她喜欢黏着我,而我也喜欢被她黏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殷元魁评价道。 “是啊。” 对于殷元魁的评价,许一凡并没有反驳。 “那她现在在哪?怎么没跟在你身边?”觉有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她被她家里人带走了。”许一凡说道。 “啊?她找到她家人了,那很好啊。”觉有情说道。 “呵呵......” 然而,许一凡却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觉有情,问道:“你知道她家人是谁吗?” “是谁?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吧。”觉有情想了想说道。 “不是,她的家人是圣地的人。” “啊?” “什么?!” 随着许一凡这句话一开口,不但觉有情震惊了,殷元魁也震惊不已,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一凡。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当初也是这么觉得的。”许一凡脸上的苦涩更甚。 殷元魁沉默了好一阵,才从震惊当中缓过神来,他看着许一凡问道:“你...你见过圣地的人?” “见过。” “什么时候?” “元符十年的冬天,就是徐贤去北蛮刺杀上一任单于的那一年。” “元符十年,元符十年......” 殷元魁重复着这四个字,紧蹙着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他猛地睁大眼睛,看向许一凡,说道:“你见过徐贤?” “见过。” “那徐诗芷......” “也是那个时候见到的。” “那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 “也见过,他送了我一块牌子,想必你也知道了,就是不良人提司的腰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殷元魁没有再问下去了,而是喃喃自语起来,显然,他是想通了某件事。 对于许一凡,殷元魁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年纪轻轻的许一凡,为何会成为不良人提司,关于这个问题,他想过很多次,始终没有得到答案,而现如今,他感觉自己找到答案了。 圣地! 圣地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一个无比神秘的存在,大多数人都只听说过圣地,却从未见过圣地的人,甚至对于圣地是否存在,他们都不确定,而许一凡呢,他不但知道圣地,还见过圣地的人,这就很不得了了,别说给许一凡一个不良人提司的腰牌,就是给他更大的权利,都不为过,圣地太特殊了。 许一凡没有理会殷元魁的喃喃自语,而是继续说道:“身世对我而言,真的不重要,我从安民镇一路走到现在,靠的可不是什么身世,我靠的是自己的双手,至于所谓的身世,呵呵......” “那你就不想弄清楚你的身世吗?”殷元魁又问道。 “想听真话?”许一凡反问道。 “当然。” “不想!” “为何?” “会死人的,而且会死很多人的,既如此,何必呢?”许一凡看着殷元魁的眼睛说道。 被许一凡这么看着,殷元魁眼神闪烁,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 有些事儿,不但他看出来了,有所猜测了,许一凡同样也看出来,也有所猜测了,而正因为如此,许一凡说的很对,如果许一凡真的要去探究他的身世的话,会死很多人的,可能其中就包括他殷元魁。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教而罚谓之虐 二月二。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不久,一人一驴悠悠然的来到了东海城。 头别玉簪,身着儒衫,腰间悬挂一把戒尺,倒骑毛驴,摇头晃脑看圣贤书,既像一个负笈游学的仕子,又想一个游戏江湖的游侠儿,在普通人看来,此人无非是装扮的古怪了些,但是,对于某些人而言,此人的到来,是一场祸福难料之事儿。 在进入东海城之前,孟浩然就不在高坐与驴背之上,而是牵着毛驴,缓步朝东海城走去,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数都是匆匆看其一眼,就自顾自的忙碌着身边事儿。 孟浩然在去年二月份,就已经走到了徐洲,而徐洲距离海洲并不算远,步行的话,也就一两个月的事情而已,更何况孟浩然还有驴作为代步工具呢,可他偏偏走了近一年的时间,才来到了东海城。 在来东海城之前,孟浩然突然转道,去往了北方,去了一趟嘉州城,又去了一个叫安民镇的小镇子,然后,顺着当年许一凡东行的路线,从嘉州一路走到了海洲,接着,他又在海洲转了一圈,最终才来到了东海城。 这一路上,孟浩然所见所闻众多,遇到的人和事儿也很多,不过,都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起初,他以为安民镇会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不然,怎么能培养出濮石、许一凡这样的人呢?圣地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可是,去了之后,孟浩然有些失望,镇子只是普通的镇子,生活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普通的人而已,鸡屎狗粪,柴米油盐,家长里短,这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镇子罢了。 唯一不同的,是其在抵达安民镇的时候,恰好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在镇子的东边,有一座桃花山,待到山花烂漫时,漫山遍野的都是桃花,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好一副美丽的山水画。 只可惜,桃花山依在,种植桃花的人却不在这里,以往人人可去的桃花山,现如今,已经被当地的衙门给封禁了,任何人不得靠近,违禁者,当重罚,这让当地的百姓,大失所望,随着一纸禁令下达,让他们在闲暇之余,又少了一个去处。 孟浩然悄无声息的登上了桃花山,从桃花山看到了远处的荒山,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他登上桃花山没多久,就下了山。 那一日,孟浩然饮了一壶酒,那一日,桃花山樱花如雪般纷飞,那一日,有人拎着桃花枝下山。 心中的疑惑,寻找的答案,并没能在这里找到,于是,孟浩然开始东行,沿着当年某人离开的路线,去往东海城。 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想了一路,到了最后,孟浩然只想到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他该去见一见那个少年了。 孟浩然抵达东海城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老人。 老人穿着一件浆洗的发白的儒衫,在寒冷的冬天,坐在城门口的茶馆内喝茶,茶只是普通的茶叶,一把茶叶可以泡好几壶,不管是泡茶的茶壶,还是饮茶的茶碗,都粗糙至极,廉价至极,而老人却喝得无比的舒畅,仿佛他喝得不是几文钱的茶叶,而是几十两的茶水一般。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起点书院的院长荀德华。 孟浩然牵着毛驴,径直走向简易的茶楼,站在荀德华面前,习惯性的拍了拍衣裳,然后才坐下。 “荀师弟。” “大师兄。” 朴实无华的开场白,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小二哥,麻烦再添一碗茶。” “好勒,荀先生!” 一个粗布麻衣,肩头搭着一条毛巾的小伙子,闻言之后,先是应承一声,随即,手脚麻利的拿着一只粗瓷碗,快步走了过来,给孟浩然倒了一碗茶,又被荀德华的茶碗填满。 做完这些之后,小二笑着说道:“二位慢用,有事儿招呼我。” 说完,小二就转身去忙了。 孟浩然坐下之后,就一直看着荀德华,其目光既在看荀德华本人,又在看眼前正冒着热气的热茶,随即,他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看着荀德华,笑着说道:“师弟,你变了,居然喜欢喝这种茶了。” “呵呵......” 荀德华闻言,笑着摇摇头,说道:“谈不上喜欢与否,能喝就成,师兄以为然?” 孟浩然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茶叶廉价,口感不佳,水虽然是井水,却不适合泡茶,可能是因为靠近大海的缘故,茶水自带一股腥味,茶水初入口之时,让人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不过,多喝两口,也就习惯了。 对于这种茶水,孟浩然喝的惯,在他游历的这些年里,比这好难喝的茶水,他都喝过,没什么难喝不难喝的,不管什么样的茶水,只要能入口,只要能解渴,那都是好茶,这就像一个处于饥肠辘辘的人,只要有吃的,管它是冷的热的,馊的臭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好东西。 但是,荀德华却不一样,要知道,荀德华的家世很好,从小不敢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但是,也是差不离的情况,其在纵横书院求学的那些年,喝得茶都是家里人重金购买的茶叶,寻常人难得一见的存在。 荀德华不但在治学、为官、行医上很有造诣,在茶道上也颇有造诣,荀德华喝茶只喝好茶,饮酒也饮好酒,这是熟悉的他都知道的事情。 荀德华在离开纵横书院,进去朝堂之后,这个习惯依旧没有改变过,哪怕其回到了家乡洛洲的白鹿书院,这个习惯依旧没有改掉。 孟浩然跟荀德华有很多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荀德华还在朝中为官的时候,算算时间,差不多就二十多年了,没想到,这一次见面,荀德华变了很多。 见孟浩然端着茶碗,悠悠然的品茗着,荀德华笑了笑,说道:“你来晚了,他已经离开东海城了。” “我知道。”孟浩然淡淡的说道。 “既知道,为何还要来?” “想来此看看,也顺便看看师弟你。” “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 “哦,这样啊。” 荀德华哦了一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孟浩然,继续说道:“这么多年,师兄你一直在外游历,可曾找到答案?” 孟浩然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刚游历的时候,走过几个地方,见过一些人,看到了一些事儿,我以为我找到了,后来,走的地方多了,看到的事情多了,遇到的人也多了,我又觉得我没有找到,就这样,周而复始,兜兜转转,几十年过去了。” “那找到了吗?”荀德华问道。 “没有。” “哦。” 荀德华又哦了一声,不在继续这个话题。 一碗茶,终究是要喝完的,荀德华在喝完了茶碗当中的茶汤之后,看向孟浩然,恰好,孟浩然也喝完了他碗中的茶汤。 荀德华看了看孟浩然,又看了看那头毛驴,最后,看向城门口,问道:“进城吗?” “好。” “那就走吧。” “好!” 二人不在言语,荀德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从袖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几枚铜板,放在桌子上,转身对正在忙碌的小二,说道:“小二哥,我走了,茶钱放在桌子上。” “好勒,荀先生慢走啊。”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茶棚,并肩而行,两人一驴缓缓的穿过城门,进入了东海城。 进入东海城之后,孟浩然并没有去客栈,而是跟着荀德华去往了起点书院。 对于东海城,不管外人怎么说,怎么评价,孟浩然对这个地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像他对长安的印象一般无二。 进入东海城之后,孟浩然先是在起点书院待了两天,旁听了几次荀德华的授课,然后,他就独自一人在东海城逛了起来。 孟浩然去的地方很多,其足迹几乎遍布了东海城的每一个地方,又看到了很多事儿,遇到了很多人,和他之前经历的一切,没有什么不同的,只是,在这里,他终究还是感受到了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东西。 被称之为妖楼的百货楼,被誉为文人耻辱的四季楼,孟浩然都去过。 百货楼的很多东西,在外人看来很稀奇,很特别,但是,在孟浩然看来,算不得什么稀奇,只是别具匠心而已,实用的东西不少,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少,很有意思。 四季楼的菜肴确实不错,相对于其他酒楼而言,四季楼的饭菜确实要高出一筹,不单单是味道好,其吃法也很有意思。 至于说四季楼那悬挂的九副残联,孟浩然觉得有点意思,九大残联他能对出五对,不过,他并没有展现出来。 就这样,孟浩然在进入东海城之后,在东海城兜兜转转了一个多月,才重新回到起点书 院,然后,他就成为了起点书院的一名授课先生,专门给那些仕子讲学。 看似平静的东海城,在孟浩然进入东海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暗流涌动,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儒家弟子,想看看他要做什么,而结果却是,孟浩然什么都没做,他就像是来游历的一般,这让众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深深地疑惑,尤其是在孟浩然成为起点书院教书先生之后,这种疑惑愈发的浓郁起来。 ------------------------------------- 日月斋。 方承运和姬如雪相对而坐,二人中间放着一个矮脚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副棋盘,二人正在对弈。 二人下的不是围棋,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五子棋,棋局很糜烂,一副棋盘几乎被黑白两色的棋子占满,空余的地方不多。 “他来东海城多久了?”方承运问道。 “三个半月了。” “还在书院教书?” “是啊。” “有意思。”方承运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 姬如雪略显疑惑的看向方承运。 “呵呵......” 方承运放下手里的棋子,抬起头,看着姬如雪,笑着解释道:“儒家弟子众多,内院弟子却极少,满打满算也才十余人而已,各个性格怪异,咱们这位孟浩然小先生,作为内院弟子的大师兄,是性格最为正常,又最为怪异的一个。” “师叔,此言何解?我听闻,孟先生为人很好,无论是在学问上,还是在修行上,都极为出彩,只是,其常年不在书院,而是在外游历,跟儒家子弟没什么不同的,何来怪异一说?”姬如雪好奇的问道。 听到姬如雪这么说,方承运点点头,说道:“你的没错,孟先生的学问很高,仅次于纵横书院的院长,其修为天赋也很高,读书治学,都很厉害,但是,你可曾知道,咱们这位孟先生,其实没有读过圣贤书。” “啊?!” 姬如雪闻言,震惊不已,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孟先生的讲学,你可曾听过?”方承运问道。 “去听过几次,深入浅出,通俗易懂,讲学很风趣,也很有意思,受益匪浅。”姬如雪如实道。 “纵横书院藏书十万卷,孟浩然却一本都没有读过,哦,不对,他读过一本,《三字经》,平日他喜欢看杂书,越是稀奇古怪的书,他越是喜欢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学问却比很多大儒要高很多,你可知道为何?”方承运又问道。 姬如雪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太确定的答案。 “天赋异禀?” “呵呵......” 方承运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大摇其头。 “儒家圣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们这位孟先生,既读了万卷书,又行了万里路,有此成就奇怪吗?” 不等姬如雪回答,他直接给出答案:“奇怪,也不奇怪。” 姬如雪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可这也不算怪异啊。” “圣人曰:不教而罚谓之虐,儒家子弟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往往都是先教后罚,可是,咱们这位孟先生却不同,他是先罚后教,这些年,他杀过的人和他救过的人一样多,不相上下的,很多人都害怕见到他,看到他腰间的戒尺没有?” 姬如雪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柄戒尺,是儒家圣人用过的,被这一任院长赠与孟浩然,既是律人亦是律己,有很多江湖武夫,还有修行者,可都曾被咱们这位孟先生,打过手心的,到现在,还有不少人,被囚禁在纵横书院的无涯楼苦读圣贤书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在被孟先生惩罚之后,自行去往纵横书院的,你说怪不怪?” “......” 姬如雪瞬间无语了,没想到,纵横书院还有这样一段秘闻,她作为日月斋的斋主,居然不知道这件事。 “那孟先生为何会在起点书院成为教书先生呢?难道就因为他是荀德华的大师兄?”姬如雪想到一件事,开口问道。 然而,方承运却摇摇头,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不过,我想应该跟荀德华的关系不大。” “那跟谁有关系?” “你觉得呢?”方承运反问道。 “是他?!”姬如雪微微睁大了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哈哈......” 方承运笑而不语,重新拿起棋子,继续落子,姬如雪则满腹狐疑的看着方承运,开始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 起点书院。 一间朴素到令人发指的房间内,隔着一张书案,坐着两个人。 坐在书案后面的,正是荀德华,他正拿着毛笔,在抄写着什么东西,而在其对面,坐着的正是孟浩然。 “讲学的感觉如何?”荀德华在写完一页纸之后,抬起头,看着孟浩然问道。 “还行。” 孟浩然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时不时的抿一口,听到荀德华的提问之后,他随口回了一句。 “呵呵......” 荀德华闻言,只是呵呵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你就打算一直留在这儿了?”荀德华不说话,孟浩然却开口问道。 “留在这儿又有何不可呢?”荀德华反问道。 “先生很惦记你,你是不是该回长安了?”孟浩然又说道。 “不回去了,留在这儿,挺好的。” 孟浩然闻言,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喝了一大口酒而已,有些话,有些事,多说无益。 “你如此看好他,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可曾想过后果?” 荀德华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看向孟浩然,笑着点点头,说道:“自然知晓。” “既如此,为何还要如此?” 荀德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先生知道他吗?” “知道。” “那先生知道他的身份吗?” “自然。” “既然先生知道,那先生可曾做了什么?” “不曾。” “这就是先生为何让你来这里的缘由了。” 孟浩然默然,不再说什么了,有些事儿,他心里明白,只是想不通而已,所以他很纠结。 第四百五十六章 何为天道 在东山之东,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上,有一座岛屿。 岛屿不大,上面空无一物,唯独有一间茅屋,茅屋不大,也就可供一人歇息而已。 在岛屿的西面,有人身穿一件最寻常的道袍,头戴莲花冠,坐东朝西,手持鱼竿,正在垂钓。 鱼竿只是寻常鱼竿,用桃木制作而成,朴实无华,鱼竿有线无钩,其坠落在海里,随着海水的流动,起起伏伏,飘忽不定,道人盘膝而坐,右手持杆,左手拿着一本经书,正是道教典籍《道德经》。 道人年纪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了,看着有四五十岁左右,飘逸的长发,齐胸的胡须,面如冠玉,好一个仙风道骨得道真人。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天道有情亦无情,以为然?”道人突然喃喃的念道了一句。 ------------------------------------- 南夷多山,瘴气横生,在十万大山的最深处,有一道深渊。 深渊深不见底,漆黑如墨,时而有黑色的雾气,从深渊当中袅袅升起,在距离深渊大约十米的地方,悬浮于空,幻化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有的像蛇,有些想鼠,有些像蝎子,有些像蟾蜍,不一而足,其形状变换不停,最终又坠落谷底,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在深渊周边,方圆五十里,寸草不生,毫无生气可言,唯一存在的,只有那一棵棵漆黑如墨的参天大树。 在深渊的两边,各有一间茅屋,有二人隔着深渊,相对而坐。 一人笼罩在黑暗之中,浑身上下,黑气森森,其颜色跟深渊的颜色,不逞多让,看起来鬼气森森,在其身边,有一座骨山,既有人骨,也有兽骨,当无论是人骨,还是兽骨,都漆黑一片,与周围的大地融为一体,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另一人,穿着简易的兽衣,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其虬实的肌肉,全身上下爬满了各种毒虫,整个人完全被毒虫遮盖,看不清楚其本来的面目。 “万物可为巫,天道亦然。”一人开口道。 “万物可化蛊,天道既是蛊,蛊亦是天道。”另一人则回道。 ------------------------------------- 北蛮之中,有一处荒漠,荒漠之中有一处山谷,山谷之中有一深洞。 深口有一祭台,祭台上有一口青铜大鼎,铜鼎三足双耳,高立于祭台之上,在铜鼎前方有祭品,供奉着无数的牛羊。 在铜鼎后面,则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沿着通道一直往前,不断的往前,不知道走了多久,就会来到一处悬崖边,悬崖之前,是一个圆形的深洞,岩壁光滑异常,寻常人无法攀登,可在岩壁上,却有密密麻麻的洞穴,看起来,先是蚁穴,又像是马蜂窝。 深洞有风,每当有凤吹过,整个深洞就会发出呜咽声,仿佛有人哭泣,起初只是一人,随后就是成百上千人同时哭泣,呜咽阵阵,鬼气森森,似乎在深洞的底部,有什么鬼怪在哭噎一般。 在通道的尽头,有一石道,石道窄小而修长,横亘在深洞之上,紧容一人侧身而过,而在石道的尽头,有人跪地而坐,面朝深洞,低垂着头颅,嘴唇不停的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又仿佛在吟唱着什么,每当呜咽声响起的时候,此人嘴唇蠕动的速度就会加快,让人听不真切他在讲什么。 在风声过后,呜咽声渐渐消失,此人停止了嘴唇蠕动,缓缓开口说话了。 “天道既长生,长生天既是天道,长生天有情,天道亦有情。” ------------------------------------- 西方有山,名曰南陀山。 山不高,却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靠近南陀山,入目皆是黄沙与岩石,可从远处眺望南陀山,看到的确实一尊佛像。 佛像四周悬挂着九轮-大日,亦如佛经所记载,佛祖有九大法相,看起来,整座南陀山就是一尊佛,而佛祖就是南陀山。 南陀山,山巅之上,正好有一轮-大日,大日之中有一团金黄色的火焰燃烧,其火焰之明亮,在白天都清晰可见,此乃圣火,万年不熄,照彻天地。 南陀山终年梵音阵阵,诵经声起此彼伏,不绝于耳,每一个抵达这里的人,都内心祥和。 在南陀山之巅,有一须发皆白,垂垂老矣,浑身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扫地僧,正拿着一把光秃秃的扫帚,在打扫道路。 不知道是扫的太久了,还是老僧体力不支了,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看向天上的烈日,微微眯起眼睛,金黄色的太阳,把老僧浑浊的眼睛染成了金黄色,这一刻,老僧犹如一尊大佛,光芒万丈。 “生如芥子有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天道所在?无处不在。” ------------------------------------- 南海之滨,依海而居,有一城池。 城池之中,有一个阁楼,阁楼整体呈现黑色,看起来无比的厚重与威严。 在阁楼之顶,有一人坐观沧海,其面前,散落着几枚铜钱。 看着铜钱,此人喃喃自语起来。 “天地有常用,日月有常明,四时有常序,鬼神有常灵。天有宝,日月星辰。地有宝,五谷金银。家有宝,孝子贤孙。国有宝,正直忠良。合天道,则天府鉴临。合地道,则地府消愆。合人道,则-民用和睦。三道既合,祸去福来。天地和,则万物生。地道和,则万物兴。父子和,而家有济。夫妇和,而义不分。时势不可尽倚,贫穷不可尽欺,世事翻来覆去,须当周而复始。”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天道无常,祸福难料。” ------------------------------------- 东北之东,有丛山密林,密林之中,有一山谷。 丛山密林,绿意葱葱,虫鸣鸟叫,热闹非凡,可在山谷附近,却血腥异常,冲天而起的血煞之气,经年不散,宛如一个人间修罗场。 山谷整体呈现暗红色,跟周遭的景观格格不入,而行走在其中的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戾气,仿佛他们跟天底下所有人都有仇一般。 在山谷的最中间,有一间高耸入云的塔,塔由石块垒砌,俨然是一座石塔,石塔整体呈现黑红色,看着就血腥无比。 在石塔的顶端,坐着一人,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无比的暴戾,相隔百米都能清晰感知。 “以魔证道,既是天道,也要礼让三分,如若不然,伐天便是。” ------------------------------------- 长安。 长安有二山,一曰炎山,一曰书山。 炎山是历代皇帝陵寝之所在,书山则是纵横书院之所在。 二山一东一西,交相呼应,皇宫位列中央,这使得原本就威严的国都,愈发的威压起来。 书山有路,亦有书院,其名为纵横。 每三年年,在五月初五这天,书院就会开启,广招天下学子,跟王朝每三年一次科举类似,因此,每当纵横书院开启的时候,都会有无数的读书人,从天南地北,五湖四海,蜂拥而至,只为进入纵横书院求学。 想要进入纵横书院,既简单又困难,每次,纵横书院招生的时候,都会出考卷,此考卷非彼考卷,有卷无字也无题,至于考的是什么,那只有考生自己知道了,一千人有一千个答案,而标准答案是什么,无从得知。 纵横书院招生,不看出身,不看背景,也不看学识,只看心性,也因此,每次招生的时候,参考的人成千上万,而能够进入纵横书院的人,却少之又少,录取人数不到一成。 饶是如此,每次前来参考的人,还是犹如过江之鲤一般。 书院分为外院和内院,一般学子进入纵横书院,只能在外院学习,而能够进入内院的人,少之又少,每次招生,肯定有人能够进入外院,但是,却不一定有人能够进入内院,至于内院在哪,连纵横书院的人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在后山。 后山在哪,却始终无人可见。 在外院之后,有后山,而它才是真正的书山,书山很大,人却很少,后山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雕梁画栋,建筑鳞次栉比,整个后山只有一个建筑,那就是无涯楼,亦是儒家的藏书楼,除此之外,整个后山只有几间分布在后山各处的茅屋而已。 无涯楼位于山脚,而在无涯楼之后,还有一座后山,后山很高,壁立千仞,只有一条勉强够一人侧身而过的羊肠小道,道路蜿蜒盘旋,一路弯曲向上。 在道路的尽头,有一山洞,山洞位置极佳,从这 里可以把整个长安都尽收眼底。 在山洞的边缘,有一老者,披散着头发,穿着宽大的袍子,手握一个黄皮酒葫芦,斜靠在洞壁上,时而仰头饮酒,时而看向不远处的长安,看起来无比的潇洒和放荡不羁。 葫芦只是寻常葫芦,只是,用的时间久了,看起来反而不俗,酒也是寻常酒水,自己酿造的而已,葫芦配酒,越喝越有。 老者在喝完一口酒之后,耳朵微动,似乎听到了什么,顿时嗤笑起来。 “呵呵......” “净他娘的瞎扯淡。” ------------------------------------- 在极北之地,有一雪山。 雪山之巅,有一雪庙。 雪庙之顶,站立一人,他面朝南方,表情淡漠,喃喃道:“区区蝼蚁,也敢妄谈天道。” ------------------------------------- 康城。 许一凡自从苏醒之后,这段时间,过的很悠闲。 西域联军虽然再次卷土重来,却只是在距离康城三十里的地方,跟西征军展开了对峙,观其形势,一时半会儿不会攻城。 驻守康城的八万将士,这段时间都很忙碌,每个人都没有闲着,为接下来的鏖战,做着准备。 没有了徭役、伤兵,管理起来自然更加的顺畅起来,加上有殷元魁这个大将军亲自坐镇,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 许一凡苏醒之后,并没有继续插手康城的具体事务,他只是每天带着觉有情在康城四处闲逛着,就像一个游手好闲的不良少年一般。 有殷元魁和李承政等人在,军政事务也轮不到许一凡插手,毕竟,军政大事牵扯到很多事情,不单单是对人性和人心有了解,就可以掌控的。 纸上谈兵很容易,可一切落到实处,却千难万难,在大方向上,许一凡能说出很多道道来,可是,一旦把其落在实处,真正实践起来,许一凡也只能算是一个门外汉,与其以一知半解的形态去指手画脚,还不如把事情交给专业的去做,这样不但提高的效率,也落得清闲。 当然了,许一凡也并非是一味的闲逛,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其中,他就参与了对第二道城墙的防守的布置准备工作。 第二道城墙差不多是按照许一凡提供的图纸建造起来的,很多东西的用途,自然也只有许一凡知道,比如城墙后方的斜坡,就是为了让守城的将士,能够迅速的登上城头而设计的,当然,撤退的时候,其速度也很快。 第二道城墙采用了最新式的建造方案,虽然,其建成的时间很短,看起来粗糙而丑陋,但是,其坚固程度,要比第一道城墙高出很多,有将士曾经试验过,其效果超乎他们的预期,这让他们对能守住康城,信心大增。 除了在城头的防守准备工作上,许一凡指手画脚了一番之外,接下来,许一凡只做了一件事儿。 收编俘虏! 在申屠侯被当众诛杀之后,西域联军军心溃散,从而导致大军溃逃,秦之豹带人一路追杀出去,杀敌无数,也俘虏了不少敌军。 被俘虏的敌军,整整有六万之多,这些人并没有被带往西洲城,而是留在了康城。 说实话,把六万多的俘虏留在康城,而西征军却只有八万人,这无疑是在身边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其随时都可能引爆,然而,这个结果并没有出现。 对待俘虏,西征军这边有的是办法,六万人被他们分开关押,其坐在的牢房,无比的狭小,一间最多能容纳五十人的牢房,硬是被塞进去了一百五十人,这些人待在其中,别说搞什么小动作了,就是挪动一下都困难。 这些俘虏自从被带回来之后,就被丢进了牢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除了有人每天准时给他们送饭菜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们,负责看守他们的都是重甲兵,不管这些人是咒骂,还是哀求,亦或者是其他的动作,这些人守卫都不管不顾。 如果有人炸刺,那处理的手段也干脆利落,一人炸刺,整个牢房的人都要被斩首,不用询问缘由,也无需缘由,所谓的优待俘虏,在这里是不存在的,能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关于这群俘虏该如何处置,西征军高层将领不止一次的讨论过,有人建议直接坑杀了事,与其把他们关押着,浪费大量的粮食不说,还要派重兵把守,防止他们作乱,还不如杀了清净,但是,又有人觉得这些俘虏应该留着,这倒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觉得这六万人,怎么说也是一支生力军,如果能够收编,那无疑是极大的补充了西征军的兵力。 虽然西征军已经开始就地征兵,可是,想要这些新兵立即上阵杀敌,可以是可以,但是,战损往往极大,这些新兵初次踏足沙场,恐惧之情肯定有,而且很大,止步不前,或者临阵退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就算他们能够杀敌,往往代价也很大。 新兵是需要训练的,而这是需要时间的,偏偏西征军没有多少时间,而敌人也不会给他们太多时间。 但是,这群俘虏不一样,他们本身就是在战场杀厮杀的将士,虽然是敌军,可是,一旦能够收编,那就是一群拿起刀就能作战的军队,这可是对西征军极好的补充。 只是,对于如何收编这群俘虏,众人一时半会儿却拿不出很好的办法。 杀鸡儆猴,把那些将领之类的,找出来杀掉,使其群龙无首,也是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有效是有效,可是,到底有多大效果,真的不好说。 如果依靠这种暴力手段去收编,把这群人放出来,分发兵器之后,他们会不会上阵杀敌,会不会临阵倒戈,谁也说不准,谁也无法保证。 思来想去,最终,众人还是没有达成统一的意见,于是,这群人就一直被关押着,而许一凡现在要处理的就是这件事。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何为佛 收编俘虏是一个技术活儿,一般人还真来不了。 在前往俘虏营的路上,慕容濉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有把握吗?” 之前,从京城来的太医队一行人当中,除了廉嘉庆回京,葛明德被劫持,葛仁和严康宁留在了康城之外,还有一个无官无职,什么都不是的慕容濉选择留了下来。 许一凡从东海城离开的时候,带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拢共二十余人,在岩门镇一战之后,只剩下十来人,而许一凡在来到康城的时候,身边一共就带了五个人。 除了阎博瞻在内的四个死灰营的人之外,也只有一个宁致远,阎博瞻等人在守城战役当中,已经牺牲战死了,而宁致远也被许一凡丢到了西洲,现在正带着三万兵马,跟燕王的军队展开对峙在。 可以说,现如今的许一凡,他身边除了临时赶来的茅一山之外,就没有自己人了。 在许一凡苏醒之后,许一凡身边除了觉有情之外,只有慕容濉和殷氹,还有几名境界不低的护卫,这些人都是殷元魁安排在许一凡身边,保卫其周全的。 慕容濉来自京城,许一凡是知道的,至于他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许一凡并不在意。 殷氹是殷元魁的亲侄子,是殷元魁亲卫的队长,官职不高,地位却不低。 殷氹今年三十岁,从军已经有十几年了,从小就跟着殷元魁,此人长得很周正,不似殷元魁那么粗狂,放在平时,美男子称不上,但是,绝对是一个帅小伙,另外,殷氹不断长得周正,还是一个武夫,其境界还不低,半步大宗师境界。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修行者,走的是道教体系,六品观海境,跟殷元魁一样,走的是双修路线。 殷氹话不多,给人的感觉不是木讷,而是腼腆,而且还容易脸红,许一凡偶尔跟他开几句玩笑,已经三十岁的殷氹还会脸红。 至于其他的几个护卫,一部分是殷元魁本人的亲卫,一部分是不良人安排在许一凡身边的。 听到慕容濉的询问,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把握肯定有,但是,有多大,还不好说。” “那你打算怎么做?”慕容濉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濉,而慕容濉则笑着解释道:“我就好奇问问而已,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说也可以。” 闻听此言,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慕容濉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俘虏营,心中愈发的好奇起来。 慕容濉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不过,这只是在别人面前,当他跟着许一凡的时候,这家伙跟唐万三有的一拼,简直就是一个话痨,总是问东问西的,只要是许一凡在做的事情,或者即将要做的事情,他都会问上几句,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也很无语。 俘虏营是之前囚犯牢房和俘虏牢房拼凑起来,牢房很大,环境却很恶劣,外面艳阳高照,里面却暗无天日,光线昏暗的可怕,如果不是有光线,顺着缝隙照射进来的话,根本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光线昏暗,自然湿气很重,气味也很难闻,血腥味、尿骚-味、屎臭味、还有肉体腐烂的味道,全都混合到一起,闻之作呕。 许一凡进入牢房之后,虽然也有些受不了这种气味,但是,勉强还能适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已,而跟着许一凡进来的觉有情,却第一时间紧蹙着眉头,伸出手捂着了口鼻,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显然,她很不适应这里的环境,至于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 牢房很多,一间挨着一间,每一间牢房内都塞满了人,牢房三面是墙壁,只有一面是由湿木组成的围栏,在围栏上有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铁链锁着。 这些牢房以前是康国刑部的牢房,在被西征军攻破之后,这里就被改造成了囚犯和俘虏关押的地方,监狱的墙体很厚,跟城墙不逞多让,想要依靠蛮力是不可能出来,至于说用工具挖掘,先不说牢房内不可能出现工具,就算有,没有个一年半载的,也挖不通。 现在,许一凡他们看到的俘虏,都是普通士卒,至于那些将领或者是高武,他们的待遇就好很多,每个人都有单间,只是,单间无比的狭小,只能勉强让一个半蜷缩着身子躺下而已,至于那些高武,那下场就更惨了,不但铁链加身,更是被穿了琵琶骨,别说挣扎反抗了,就是动一下都无比的困难。 外面天气炎热,这里却异常的潮湿,每个牢房的人都很多,人挤人,挨在一起,就算是大冬天,也会让人感到闷热,更何况是在夏天呢。 这群人在刚被送到这里的时候,叫嚣声、咒骂声、哀嚎声,起此彼伏,嘈杂的很,也喧闹的很,只是,在被关了十来天之后,之前还一直在吼叫的人,都一个个安静下来了。 一方面是喊久了,嗓子受不了,也没有人搭理他们,这让他们的喊叫只成为了喊叫,没有任何意义,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真的没力气了,西征军是一日三餐,动不动还加个宵夜什么的,而这些人,一天只有一顿饭,饭菜差不说,量还很少,一间牢房,只有一桶饭,动作快的有的吃,动作慢的,啥也没有,就算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吃饱。 一天两天还好说,可是,时间长了,很多人都饿的虚脱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快饿死了,如果再过几天,说不定就有人要被饿死了。 在外面,他们是兄弟,是袍泽,同甘共苦,有福同享,但是,在这里,什么兄弟情,什么袍泽义,都没有到嘴的饭菜来的香甜。 许一凡从第一间牢房,一路走过去,一路看过去,看到的大多数面如死灰,虚弱不堪,眼神浑浊的人,偶尔也能看到不少,虽然身体很虚弱,眼神却很明亮的人。 大多数牢房的人,在看到许一凡之后,都是静默的,但是,也有人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开始骂天骂地,骂爹骂娘,不是拿许一凡的长相说事儿,就是调侃亦步亦趋跟着许一凡的觉有情。 面对这些人的咒骂和调侃,许一凡始终保持着笑容,也不说话,只是让人打开牢房,把这些人全都带出来,用铁链把他们串在一起,跟在他身后,除此之外,许一凡什么都没做。 随着许一凡不断的前行,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等到许一凡逛完一圈之后,身后跟着的有数千人之多,这些人哪怕是铁链加身,每走一步路都踉踉跄跄的,可是,嘴上依旧不歇着。 在逛完一圈之后,许一凡让人搬来两把椅子,还有一张桌子,就放在整个牢房的中间。 许一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十分慵懒的窝在椅子里,眼神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你,过来。” 许一凡在坐下之后,伸出手,指了指排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示意他过来。 这个人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里衣肮脏不堪,上面还有斑斑血迹,整个人也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不用守卫做什么,这个人主动走到许一凡面前,隔着一张桌子,大大咧咧的坐下,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桀骜不驯。 “嘿,小白脸,长得这么白,你到底是男是女啊?要不要让爷亲自验一验啊?” 男人坐下之后,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的调侃着。 “你叫什么名字?”许一凡无视了对方的调侃,直接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放了爷爷我?”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许一凡依旧保持着笑容问道。 “哼!有什么不敢说的,小子,给老子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查尔德。” “哦,查尔德,名字不错。”许一凡评价了一句。 “嘿,你小子有眼力,那你敢不敢放了爷爷,跟爷爷比试一番,生死不论,敢不敢?”查尔德仰着头,一脸不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比试?呵呵......” 许一凡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窝在椅子里,哈哈大笑起来,这让查尔德的脸颊一阵的抽搐。 “笑什么?敢不敢,给句痛快话。”查尔德继续挑衅道。 许一凡看着查尔德,在他那无比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地摇摇头,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比?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比试?” “吁......” 此话一出,不用查尔德说什么,周围一阵唏嘘声响起,很显然,许一凡的回答让他们十分的看不起。 “不敢就不敢,说那么多做什么?无胆鼠辈,呸!” 查尔德朝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一脸不屑的说道。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你拿什么跟我比?”许一凡丝毫不恼怒,依旧一脸笑容的看着对方。 “拿命跟比。” “呵呵......哈哈......” 许一凡又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整个人笑的身体不停的颤抖起来,这把查尔德弄得一脸的莫名其妙,不单单查尔德感到莫名其妙,就连跟着许一凡一起来的慕容濉和殷氹,还有觉有情都一脸古怪的看着许一凡,他们实在听不出查尔德这句话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小子,你失心疯了吧。”查尔德撇撇嘴说道。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一边笑,一边说道:“哈哈...你笑死小爷我了,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有何可笑的?” 其实,查尔德想说的,你丫的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只是,他不知道这个猴子到底是不是他理解的猴子,想了想,还是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我笑你很幼稚。” “怎么幼稚了?” “你说你拿命跟我比,难道不幼稚吗?” “这有何幼稚了,大丈夫......” 然而,不等查尔德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可能还没有弄清楚你的身份,你是俘虏,从你成为俘虏的那一刻,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你的命是我的,既然你的命都是我的,你凭什么那我的东西跟我比呢?” “......” 查尔德顿时不说话了,他很想反驳许一凡,可是,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许一凡。 沉默片刻,查尔德又说道:“就算这样,那你敢不敢跟我公平决斗?” “哈哈......” 许一凡闻言,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查尔德,你真的好可爱,你咋这么可爱呢?” “......” 查尔德闻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上和脚上的镣铐一阵哗啦啦作响,只是,他刚站起来,就有人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其闷哼一声,整个人的身躯都弯曲起来,而守卫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使其重新坐下。 许一凡笑了一会儿之后,看着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汗珠的查尔德,笑着说道:“公平?呵呵...战场之上,何来公平一说?成王败寇的道理你不懂吗?你们败了,所以你沦为了阶下囚,现在你跟我要公平,那如果是我们败了,我问你要公平,你给不给?” “可笑,可笑至极,你现在能活着,能坐下来跟我说话,都是我施舍给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公平?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 “哼!无胆鼠辈,不敢就是不敢,任你巧舌如簧,无胆就是无胆。”查尔德声音颤抖的说道,显然,刚才守卫的那一拳很重,让查尔德痛不欲生。 许一凡却没有再理会查尔德,而是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人,指了指他,问道:“你叫什么?” “布朗。”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看向查尔德,说道:“你想要公平,想要决斗,也不是不可以......” “当真?”查尔德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想确定许一凡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听我把话说完,想要公平决斗,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看到他了吗?”许一凡伸出手指向布朗问道。 查尔德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布朗,这个人他认识,他们曾经是袍泽,背靠背的兄弟,也被关押在同一个牢房,可谓是无比的熟悉。 “你想做什么?” “只要你杀了他,我就可以给你一个跟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如果你赢了我,你可以活下去,不但可以活下去,还能离开康城,回到西域,这个提议怎么样?” 查尔德看着布朗,布朗也看着查尔德,两个人相视无言,最后,查尔德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怒目圆睁,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许一凡继续说道:“当然了,他也可以杀死你,跟我公平决斗,怎么样,你们谁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整个牢房瞬间安静下来,剩下的只有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而许一凡本人则依旧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眼神玩味的看着查尔德和布朗两个人。 查尔德没有说话,布朗也没有说话,他们都不想死,或者说不想憋屈的死去,刚才查尔德提出跟许一凡决斗的事情,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根本没想过许一凡会答应,然而,许一凡不但答应,还附赠了更加优厚的承诺,可越是这样,他们心里越没底。 先不说面对昔日并肩作战的袍泽,他能否下得了手,就算他能下得去手,杀了对方,许一凡真的会跟他公平决斗吗?就算公平决斗打赢了对方,许一凡能信守承诺,放他离开吗? 就算许一凡放他离开了,他又能去哪? 回西域联军的大营?他还回得去吗? 就算回去了,他又该如何解释,他能回去的缘由呢?以杀害袍泽的手段,让自己苟活下来,别说自己人不会原谅他,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怎么?下不去手?还是说信不过我?”许一凡笑着问道。 查尔德只是恶狠狠地盯着许一凡,一言不发。 面对对方那恶狠狠,阴恻恻的眼神,许一凡丝毫不以为意,而是微微坐直身体,看着查尔德,淡淡的说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不管你杀不杀他,跟不跟我决斗,你都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作为俘虏,在你们成为俘虏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死了,已经被放弃了,如果你死在这里,那你在你们家乡,是烈士,是英雄,但是,你要是活着,你就是狗熊,是叛徒,英雄和狗熊,你愿意做哪一个?” 查尔德还是一言不发,因为许一凡说的是事实。 “我问你一个问题,也是问你们所有人一个问题。” 许一凡看了一眼查尔德,又把目光转向其他人,然后,缓缓地说道:“这个世界真的有佛吗?你们谁见过佛?又有谁成为佛?你们为佛而战,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佛没有出现呢?都说佛是慈悲的,既然祂是慈悲的,那为何祂还要你们来送死呢?你们到底在为谁而战,真的是为佛而战吗?如果是为佛而战的话,那么谁能告诉我,佛,究竟是什么?” 此话一出,查尔德等人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一凡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辩论 “阿弥陀佛,佛法在,佛便在。” 在许一凡连番质问之下,查尔德也好,布朗也罢,亦或者是其他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说话,愣愣的,冷冷的看着许一凡,然而,此时,在牢房的尽头,却有人开口了。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朝那边看去,而许一凡也转过头,看向牢房尽头,眯了眯眼睛,然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守卫的头领,问道:“他是何人?” “一僧方丈。”慕容濉抢先说道。 “一僧?”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显然,他之前没有听说过此人。 慕容濉见状,就开口解释道:“一僧是他的法号,是西宛国国寺的方丈,此次随军出征,前段时间,在西域联军攻城的时候,出力颇多,被秦之豹带人俘获。” “原来是西宛国的方丈,难怪呢。”许一凡恍然,随即,又问道:“境界很高?” “佛门五品方丈境,为了俘获此人,我们死了多名高武和修行者,还有数百甲士,才将其俘获。”慕容濉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听起来,此人很厉害的样子。 沉吟片刻,许一凡突然说道:“把他放出来,带过来。” “啊?”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慕容濉看着许一凡,犹豫着说道:“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此人修为不俗,虽然被穿了琵琶骨,可也无法确保,他无法挣脱束缚,一旦将其放出,将军你这边......”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慕容濉,看到其一脸担忧和犹豫的神色,知道他是在担心,把一僧放出来,万一这家伙突然发难,可能会危及自己的性命,许一凡却笑了笑,说道:“无妨,既然一僧大师开口想跟我辩论一番佛法,那就放他出来,辩论一二又有何妨,恰好,我对佛法也略有研究。” “这......” 慕容濉还是有些犹豫,不过,他在跟许一凡对视的时候,看到许一凡眼中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点点头,妥协了。 于是,慕容濉就带着殷氹,还有守卫首领,去往了牢房尽头,亲自把一僧带了出来。 原本,许一凡以为,一僧和尚既然能担任一国国寺的方丈,怎么也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和尚,不说七老八十吧,最起码五六十岁应该有了。 然而,当一僧和尚出现在其面前的时候,许一凡却发现,一僧和尚很年轻,充其量也就三十多岁罢了,皮肤白皙,丝毫不像其他西域人那般,皮肤黝黑,此人脸庞圆润,耳垂很厚,嘴唇也厚,猛地一看,跟许一凡前世看到的佛像的菩萨罗汉,还有几分相似。 一僧和尚穿着方便行走的苦行僧的僧衣,虽然他此刻双手双脚都被精铁束缚着,琵琶骨也被两根铁链束缚着,可是,其在行走之间,不急不缓,不快不慢,脸色除了苍白了些许,并无太多的神情变化,一看就是一个佛法高深的高僧,让人很容易忽略他那年轻的长相。 一僧被带来了,就站在许一凡对面,而查尔德早已经站起身,走到了一边,把椅子让给了一僧和尚。 一僧站定之后,看着许一凡,神情自若,双手合十,微微躬身,施了一礼,语气不卑不亢的说道:“贫僧一僧见过许参将。” “嗯,坐!” 许一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僧和尚,下意识的扭了扭身体,然后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一僧也没有跟许一凡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下,直视着许一凡。 “大师方才说佛法在,佛便在,那是不是说,佛既是佛法,佛法既是佛?”待到一僧坐下之后,许一凡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许施主如此说,也可以。”一僧语气平淡的说道。 “世间有佛吗?”许一凡又问道。 “自然。” “佛在哪?” “南陀山。” “你见过?” “不曾!”一僧摇摇头,缓缓地说道。 “既然你不曾见过,那你何以说佛存在呢?” “阿弥陀佛,贫僧能感知到佛,祂存在,无处不在。”一僧再次双手合十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轻笑两声,摇摇头,显然,他不认可对方这个说法,不过,也没有反驳,而是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世间有几个佛?” “阿弥陀佛,世间只有一位佛,至高佛。” “大师说的是佛祖吗?” “正是。” 许一凡看着一僧,却摇摇头,说道:“我认为不然。” “哦?愿闻其详。” 一僧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看向许一凡,想听听许一凡是怎么说的。 许一凡并没有急着解释,而是问道:“为何佛祖是至高佛,而其他人却不是佛?仅仅是因为祂创造了佛教吗?”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一僧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佛祖之所以是至高佛,并不仅仅是祂开创了佛教,更重要的是祂的果位独一无二,佛就是佛祖,佛祖就是佛,天下只此一位。” “果位?佛祖的果位独一无二,那其他人呢?”许一凡又问道。 “佛门有菩萨和罗汉,菩萨有菩萨果位,罗汉有罗汉果位,修成不同的果位,成为不同的人。”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刚才,许一凡说他对佛法有一定的研究,那其实是扯淡的,虽然他对佛法确实有所了解,但是,那也仅限于这些年,他在各种典籍上看到的,而他真正对佛法的了解,还是来自于他的记忆。 就一僧说的,跟许一凡记忆当中的佛法,没有太大的差别,想要成佛,必须先证的果味,不同的果味,决定了他们不同的成就,这就像是修行者的天资一般,不同的人,天资不同,成就也不同,毕竟,人力有时穷。 所谓的果味,其实就是这些和尚在修行当中,许下的宏源,许下的宏源越大,他们的果味就稀有,许大宏源者,得菩萨果味,许小宏源者,得罗汉果位,但是,佛门从万年前创立,到如今,证的至高无上果味的只有佛祖,而其他人,最高也只是得到了菩萨果味。 如果就果位而论的话,说佛祖就是佛,那并无不可。 见许一凡沉默下来,一僧和尚依旧神情自若的看着许一凡,而其他人则开始面面相觑,眼神逐渐明亮起来,看向一僧的眼神愈发的炙热起来。 在西域,很少有人不信佛的,就算不信佛,也听说过佛,刚才许一凡一连串的问题,把他们问的哑口无言,现如今,一僧大师的几句话,就让许一凡哑口无言,在他们看来,许一凡这是被佛法给问住了,看来他们是没错的。 查尔德等人在想什么,显而易见,而慕容濉等人此刻在想什么,也显而易见。 在许一凡沉默的时候,慕容濉和殷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什么佛祖,什么果位,什么菩萨罗汉的,他们都不信,也不在乎,如果他们信的话,就不会带兵来打西域了。 可是,他们虽然不信佛,却不代表他们不承认,世间有佛的存在,虽然佛,看不见摸不着,可祂就是存在,这一点儿,是天下人都承认的一点儿,这就好比天道一般,虽然谁都不知道天道是什么,可谁都知道,天道存在,只是看不见摸不着罢了。 他们此刻在担心的是,许一凡会不会被一僧和尚几句话给洗-脑了,从此成为了佛门中人。 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历史上,有不少天才,修行有成的人,在其他地方无法突破瓶颈,就去往西域,或者其他的地方寻找破境的契机,在遇到佛门中人,听其一席话,从而遁入空门,成为佛门弟子的,也不在少数。 越是聪明的人,所思所想就越多,而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钻牛角尖,误入歧途,许一凡是聪明人,这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一件事,如果让一僧和尚把许一凡渡入佛门,那可是大炎王朝最大的损失啊。 想到这儿,慕容濉和殷氹再次对视一眼,看向一僧的眼神,就变得极度不善起来,二人都下意识握住了手里的兵器,准备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和尚给宰了再说,把一切都扼杀在萌芽当中。 只是,不等他们有所动作,许一凡突然回过神来,看着静-坐在其对面的一僧,微微勾起嘴角,笑了笑。 “大师可有家?”许一凡突然问道。 “一入空门,万法皆空。” “哦,这样啊。” 许一凡呢喃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我听闻,佛门讲究先入世,再出世,所谓的遁入空门,通俗一点儿说,就是出家,大师以为然?” “然!” “既如此,大师无家可归,何来出家一说,不知大师出的什么家 ?”许一凡质问道。 一僧看着许一凡,知道许一凡这是要跟自己辩论佛法,他巍然不惧,缓缓地说道:“出家指的是削去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此家非彼家,许施主不必咬文爵字,偷换概念。” 被一僧揭穿,许一凡也不恼怒,只是笑了笑,继续问道:“佛门有八正道,既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又有八苦,生老病死、忧悲恼、怨憎会、恩爱别离和所欲不得,请问大师可曾感悟?” “贫僧自幼学习佛法,行走西域诸国,尝遍人间疾苦,自然也尝得人间八苦。”一僧略显自傲的说道。 这一点儿,一僧还真的没有说谎,他出生在西宛国的一个村庄,从小就天资聪慧,爹娘是佛门信徒,他自然而然也是,在学习了佛法之后,他小小年纪,就开始朝圣,从西宛国一路朝圣,去往了南陀山,一路经过的王国众多,说尝遍人间疾苦,也不算假。 “大师可曾娶妻?”许一凡问道。 “不曾,一入佛门,万法皆空,娶妻只会徒增烦恼。” “那大师觉得女色如何?” “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纷纷表情诧异,眼神古怪的看着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这么问。 一僧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收敛心神,缓缓地说道:“美色如猛虎,刮骨之刀。” “哦?是吗?大师不曾娶妻,也不曾谈恋爱,怎么知道女色如猛虎,是那刮骨刀呢?” “谈恋爱是什么鬼?” 这是所有人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心中最大的疑问,还是谈恋爱这个新词上,娶妻他们知道,娶妻生子,此乃人生大事,是个人都知道,可是,谈恋爱是什么东西? 其他人不懂,一僧自然也不懂,不过,他并没有纠结于此,而是说道:“佛门有八正道,也有八苦,更有八戒,其中八戒之三,就是戒色,女色猛如虎,历代高僧世代相传,此乃真理。”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嗤笑不已,他看了看一僧,突然转过头,伸出手指向觉有情,问道:“你觉得她美不美?” 觉有情突然被许一凡指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她身上,这让觉有情顿时有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一张俏脸,瞬间红了起来。 “美则美矣,却也只是红粉骷髅。”一僧依然不为所动淡然道。 “既然大师承认她美,可是,你可知道她到底有美,美在何处?”许一凡继续问道。 “贫僧不知,也无需知晓。” 许一凡点点头,又问道:“那请问,大师你可赡养过爹娘?” “贫僧爹娘早逝。” “那大师可有兄弟姐妹?” “曾有一个弟弟和妹妹。” “那大师可曾操持一个家,尽到一个做兄长的责任?” “人各有命,各安天命。” “西域贫苦,大师可曾春耕秋收?” “贫僧致力参佛,无需如此。” “呵呵......哈哈......” 闻听此言,许一凡先是嗤笑,随即,放声大笑,越笑声音越大,越小声音越刺耳,这把在场的众人,看的一阵的目瞪口呆,不明所以,满腹疑惑。 “不赡养爹娘,是为不孝,不曾尽到一个兄长的职责,是为不仁,不曾春耕秋收,是为不作为,你说你修佛,每日除了诵经念佛之外,你都做了什么?你诵的什么经,念的什么佛?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行走世间,这算什么体悟人间疾苦,人生八苦,你只体悟了生,其他的一概不知,所谓入世,你可曾真正入世?” 一僧闻言,微微皱眉,似乎被许一凡这番话给问住了。 许一凡却没有给一僧多余的思考时间,他继续说道:“你的过往,我不曾得知,他们的过往,我也不曾得知,但是,西域如何,我大炎王朝的西北三洲如何,我却深有体悟,西北贫苦,西域亦如此,吃穿住行,此乃人生最基本的四件事,吃不饱,穿不暖,身无栖息之地,脚下无道路可走,活着都很难,却还要他们每天诵经念佛,上缴无数香火钱,供养你们挥霍,你的良心何在?你修的什么佛?” “假佛而已,你的佛是假的,你这个和尚也是假的。” “哗......”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被许一凡最后这句话,彻底给震惊了。 “你,过来。” 就在众人震惊不已的时候,许一凡指着查尔德,示意他过来。 查尔德懵懵懂懂的看着许一凡,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把手伸出来。”许一凡继续说道。 查尔德伸出手,只见许一凡掏出他的军刀,在查尔德的手掌上划了一道,瞬间,鲜血渗出,而查尔德也下意识的闷哼一声,嘴角微微抽搐,眼帘微微跳动。 “疼吗?”许一凡看着查尔德问道。 “不疼!”查尔德咬着牙说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查尔德,又把目光投向一僧,问道:“大师觉得他疼吗?” “刀刃加身,安有不疼之理。” “那大师觉得他有多疼?”许一凡又问道。 一僧不说话了,而非鱼,安知鱼之疼? 许一凡却说道:“我知道。” 说完,许一凡就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军刀在掌心划了一道,鲜血瞬间渗出,一双白皙的手,很快被鲜血染红,而许一凡却看也不看一眼,脸上更是没有丝毫表情,眼睛始终凝视着一僧的眼睛,缓缓说道:“他很疼,我知道,大师也知道,可是,他有多疼,大师不知道,我却知道,大师想不想知道?” 不等一僧说什么,许一凡朝慕容濉使了个眼色,慕容濉瞬间明白许一凡想做什么,径直走到一僧身边,抓住其左手,放在桌子上,而许一凡拿着军刀,在其掌心划了一道,鲜血瞬间涌出。 “大师之前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吧?”许一凡说道。 一僧面无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大师所谓的体悟人间疾苦,体悟的只是他人的疾苦,而他人的疾苦到底有多苦,大师可曾知道,你可曾真正的体悟?” “佛门讲究入世,大师确实入世,可是,何为入世,如何入世,入世之后该如何,大师心中可有答案?你所谓的体悟人生疾苦,都是假的,说你是假和尚,不过分吧?” “连你这样的大师,都不曾真正体悟人间疾苦,那你的佛呢?祂可曾体悟?你们这些佛门信徒,又可曾真正体悟?” 第四百五十九章 种子 一僧彻底的沉默了,看看许一凡,愣愣无言。 许一凡的话,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是,却偏于狭隘,人生八苦,一僧没有完全体悟,确实不假,但是,他也并非许一凡说的那般,只体悟了生,而没有体悟其他。 人生在世,苦难无处不有,无处不在,只要是个人,不管是凡夫俗子,还是武夫,亦或者是各大体系的修行者,都会经历各种各样的苦难,但是,每个人出身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经历的苦难也不同,而这些苦难到底有多苦,也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旁人很难感同身受。 明知道,许一凡这算是以偏概全,有些强词夺理,可是,一僧和尚却找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大师以为佛祖是至高无上佛,是世间唯一的真佛,那我想问,既然佛祖是唯一的真佛,那你们又是什么?你们修佛又是为了什么?是修真佛,还是假佛?”许一凡坐直身体,身体前倾,凝视着一僧的眼睛质问道。 “佛观世间,我空法有。”一僧双手合十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嗤笑不已。 一僧见状,看着许一凡,反问道:“那许施主认为何为真佛?” “大师刚才说我空法有,此乃小乘,只为渡己,因此,世间只有一位佛,便是你们心中的佛祖,可我却觉得,人法两空,此乃大乘。” “何为大乘?” “世间不该只有一位佛。”许一凡表情肃穆,缓缓的说道。 狂妄! 这是所有人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第一反应,竖子狂妄! “我一直以为,佛门不管是菩萨,还是金刚,亦或者是罗汉,都应该是大慈大悲之人,是普渡众人之人,然而,当我来到西域之后,却发现,你们修佛,只为渡己,却无人去普渡他人,而你们所谓的遁入空门,不过是强行渡人,大师,你问问他们,他们可知何为佛,何为佛法?” 许一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环顾一周,而一僧也跟着许一凡的目光,环顾一周,其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一张张茫然无措的脸,这让一僧神情微变。 “佛曰,佛渡有缘人,那何为有缘人,大师,你觉得我是有缘人吗?你觉得他是有缘人吗?” 许一凡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边的慕容濉,随即,又指了指查尔德和其身后众人,说道:“他,还有他们可是有缘人?” “佛门一直想要传教中原,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偏安一隅,止步于西域,为何?” “因为你们只渡己,不渡人。” “一僧大师,你了解这个世界吗?你看懂这个世界了吗?你认为这个世界是圆的还是方的?在西域的尽头有什么?在大海的尽头又有什么?在天空之外,又有什么?你知道吗?你了解吗?” “佛祖成佛多年,却始终无人得见,我想请问,你看到的佛,或者说,你信的佛,是过去佛,还是现在佛,亦或者是未来佛?” “如若是过去佛,那现在的佛又是什么,如果是现在佛,那过去佛又去了哪里,如果是未来佛,那现在佛又身在何方?” “我们讲究前生来世,加上现在,就是三世,那大师心中的佛,是哪一世佛?过去佛?现在佛?还是未来佛?大师修的又是哪一种佛?” “除了三世,还有十方,佛祖是十方的哪一方佛呢?你修的又是哪一方佛呢?” 许一凡也不等一僧回答,自顾自的给出结论,说道:“天下众生皆可成佛,三世十方皆有佛,佛既是我,我既是佛,修佛当修真佛,大师以为然?” 一僧和尚没有说话,面露沉思,似有所悟,显然,他被许一凡刚才的这番话,给冲击到了,而且冲击不小。 一僧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对于这些西域人来说,佛从来只有一位,那就是万年之前,创立佛教的佛祖,至于佛为什么只有一位,没有人去想过,或者说,有人想过,却并未深思。 当然了,对于大多数西域人来说,许一凡和一僧的问答,太过于高深,他们感觉自己听懂了,却又感觉没有听懂,处于似懂非懂之间,然而,许一凡最后那句话,他们却听懂了,众生皆可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修佛、礼佛才有意义。 看着眼前的众人,许一凡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西域的统治跟中原不同,中原是皇权统治,而西域却是宗教统治,虽然二者都可视为信仰统治,只是,相较于前者,后者的信仰更加虚无缥缈,也更加的容易让人信服,看得见的东西,固然最好,可有时候,看不见的东西,会更好。 西域联军的强大,来源于他们有着统一的信仰,而想要收编他们,折服他们,必须先击败他们的信仰,让他们对自己信仰的东西,产生怀疑,产生动摇,很明显,许一凡成功的做到这一点儿。 许一凡并没有给他们灌输其他的信仰,讲的还是佛法,只是,相对于之前的佛法,许一凡的佛法又有所不同,许一凡把一僧等人信仰,修习的佛法称之为小乘,而他说的则是大乘佛法,一大一小,高低立见。 “自在观观自在无人在无我在问此时自家安在;如来佛佛如来有将来有未来究这生如何得来已过来如见如来。” 在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站起身,说出这两句话,对慕容濉说道:“带他们回去吧。”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许一凡就径直走出了俘虏营,觉有情连忙跟上,慕容濉和殷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之情。 在来俘虏营的时候,他们想过许一凡会以什么手段,去收服这群人,一路上,他们想了很多,无非就两点,依靠暴力强制收服,或者像许一凡之前在校武场的时候那样,以人性为切入点,收服那群杂牌军那般,不过,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效果肯定有,但是,后遗症肯定很大。 在许一凡把那些挑衅他的人拉出来之后,慕容濉他们以为许一凡会把这些人杀了,起到杀鸡儆猴的威慑效果,然而,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跟一僧和尚进行了一场佛法辩论而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他们还不是很清楚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但是,许一凡这么做的效果,已经渐渐凸显出来了,看着若有所思的一僧就知道了。 慕容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照许一凡的吩咐,把这些人重新丢回了牢房,然后,就快步走出了俘虏营。 ------------------------------------- 许一凡在走出俘虏营,站在太阳底下,仰起头,看着天上的骄阳,闭上眼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呼......” 觉有情站在许一凡身边,从她这个位置,恰好可以看到许一凡的侧脸,而在太阳的照射下,许一凡的侧脸被渡上一层金光,看起来无比的立体,觉有情没来由的产生了一阵眩晕感。 觉有情信佛吗? 信,她信佛,但是,她信佛却不像其他人那样,不顾一切的盲目的信佛。 从她记事开始,亲眼看到爹娘,为了礼佛,不惜一切代价,明明他们一家人都快要饿死了,却还是按时上缴一大笔对香火钱,她不明白,佛真的那么重要吗? 在爹娘前去朝圣的时候,觉有情也曾向佛祈祷过,祈祷让她爹娘平平安安的回来,可惜,爹娘还是一去不回,是生是死,无从得知。 继爹娘离开之后,大哥也走上了朝圣的路,在哥哥离开之后,觉有情再一次祈祷过,祈祷哥哥能够带着爹娘回来,可是,哥哥没有回来,爹娘也没有回来。 到了最后,爷爷也走了,弟弟妹妹也不见了,他们可能也走上了朝圣的路。 这一次,觉有情没有再祈祷,因为她知道,祈祷也没用,信佛,却不在礼佛,因为她看不懂佛,所以她离开了西域,向东而去,她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在爷爷没有离开之后,她遇到了一个身穿白色僧衣,跟许一凡一样俊美的小和尚,她曾问过小和尚,能不能让她爹娘回来,然而,对方沉默不语,她知道,不能。 她心中的问题,爷爷没有给她答案,爹娘、哥哥也没有,就连那个一看就是得道高僧的小和尚,也没能给她答案,而今天,她仿佛找到了答案,不,不是仿佛,她已经找到了答案。 人人皆可成佛,那她爹娘、哥哥,还有爷爷,以及她家乡的那些人,是不是都可以成佛呢?还是说,他们已经成佛了呢? 觉有情不知道,不过,她却觉得,他们应该可以的。 想到了这些,觉有情看着闭着眼睛,抬头望天的许一凡,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人人皆可成佛,那他是否成佛了呢?如果是,那他又是什么佛呢? 三世十方皆有佛,他算是哪个佛呢?过去佛,还是现在佛,亦或者是未来佛? 觉有情又有些迷茫起来,不过,很快觉有情又转念一想,他是什么佛重要吗? 好像不重要,他自己都在乎,自己为何要这么在乎呢? “公子,人人真的可成佛吗?”觉有情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许一凡闻言,回过神,低下头,侧过头,看着觉有情,笑着说道:“心诚则灵,成不成佛其实不重要,只要相信自己可以成佛就可以了,至少,当你有一天老去,躺在病榻上,回望过往一生的时候,不会觉得遗憾,这就足够了。” 觉有情闻言,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问道:“既然成佛不重要,那为何还要修佛呢?” “呵呵......” 许一凡被觉有情这句话给逗笑了。 觉有情见许一凡笑了,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下头,小声的问道:“我是不是很笨,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许一凡却摇摇头,伸出手,揉了揉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觉有情的脑袋,反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吃饭呢?” “不吃饭人就饿死了啊。” “那百姓为何要春耕秋收呢?” “为了填饱肚子啊。” “那你说吃饭重要不重要?春耕秋收重要不重要?” “重要啊。” “修佛亦是如此。” “啊?” 觉有情抬起头,还是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没能听明白其中的关联。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吃饭很重要,因为我们不吃饭会饿死,耕种也很重要,因为不耕种我们就没有东西吃,修佛也很重要,因为我们需要信点什么,修佛不一定能成佛,可至少能给我们找点事儿做,而且我们不一定要修佛,佛门中人修佛,道教修道,儒家修学,修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坚信某些东西。” 觉有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还是不太理解许一凡说的这些,但是,她觉得许一凡说的是对。 “那,公子你信什么呢?信佛吗?”觉有情又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迈步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信佛。” “那你刚才......” “哈哈......那都是我胡诌的。”许一凡转过头,一脸促狭的看着觉有情。 “啊?!” 觉有情顿时呆若木鸡,整个人傻愣愣的看着许一凡,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会是这个答案。 “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为何这么做。” “那公子想做什么呢?”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既像是回答觉有情,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啊?” 觉有情再次愣住了。 只是,这一次,许一凡没有再解释什么,他真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很清楚他在做什么,也很清楚,他想做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是无法付之于口的,更何况,就算能够付之于口,外人也很难听懂,更难以理解,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 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许一凡在想俘虏营的事情,而觉有情则在想着许一凡的事情。 这一次来俘虏营,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其效果还不错,要单纯的说佛法,别说一僧这样的大师了,就是随便一个寺庙的小和尚,都能碾压许一凡,可是,要说那些大而空的东西,许一凡还是很在行的。 许一凡不认为,他这次说的大乘佛法,能改变多少人,或者说能收服多少人,他只是在这些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而已,其是否能落地生根,从来生根发芽,许一凡也不确定,等着便是。 这六万人,真正能够收编的,肯定不多,毕竟,这些人不是稚童,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改变他们,而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光靠言语是不够的,还需要其他的手段。 如果是在平时,许一凡自然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去泡制他们,但是,现如今却没有太多的时间了,许一凡必须得想其他的办法。 在回到自己的军账之后,有人已经在军账等着许一凡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隗飞白。 隗飞白是昨晚来到康城的,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八名死灰营的战士,这是目前死灰营仅剩不多的几个战士了。 在看到隗飞白之后,许一凡直接给他下达了一个人任务,让他去接管俘虏营,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六万俘虏当中,挑选、训练出一支军队来。 隗飞白对此,自然没有二话,至于隗飞白会用什么手段去训练一支军队,许一凡没有明说,但是,其手段肯定很残酷的,这一点儿,参考死灰营的战士,就可见一二了。 当天晚上,隗飞白就去了俘虏营,把白天许一凡挑选出来的那些人再次拉了出来,然后,带到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隗飞白只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们写下自己平生犯下的所有过错,事无巨细,只要是他们自己觉得是罪过的事情,都要写下来。 当然,也可以不写,而不写的下场就是死。 不管这些人愿意还是不愿意,在死亡的威胁下,都开始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对于隗飞白的这番举动,慕容濉和殷氹是十分不理解的,他们想不通,隗飞白把这些刺头聚集在一起,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 对此,许一凡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再去俘虏营,对隗飞白在俘虏营做的一切,他都不管不问,仿佛把这件事彻底的遗忘了一般。 起初,慕容濉他们是看不懂隗飞白这么做,有什么实际性的效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在连续多日,都在不断写,翻来覆去的写,逐渐有人开始崩溃,开始忏悔自己罪行的时候,效果就开始彰显出来了。 第四百六十章 血腥的传道、长安起惊雷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圣人尚且犯错,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这些士卒,在当兵之前,他们都从事着各种各样的工作,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也不可能不犯错,而只要犯错,就会记忆深刻。 人,就是这样,人活一世,他们做的很多好事,可能记不住,但是,做过的错事,往往会记忆深刻,时间越长,记忆不但不会模糊,反而会愈发的清晰起来,尤其是在旁人的刻意引导之下,其清晰程度就会愈发的凸显出来。 隗飞白挑选的那些人,都是各个牢房内,问题最大,敌对情绪最严重的人,起初,他们在刀斧加身的情况下,不得已才去写这些东西,要说多么真情实意,那自然是不可能。 写一次两次,觉得没什么,可是,一直写,反复的写,起初在他们自己看来,那都不算是过错,不算是罪过的事情,就被无限放大,从而让他们自己都觉得,他们犯的是大错,犯的是死罪,而他们自己就是罪人。 这个世界上,最不怕死人的,就是那些经常在死亡的边缘,来回徘徊的人,而将士就是其中的典型,让一个人去杀一只鸡,杀一条狗,他们不会有什么心理压力,可是,让他们去杀一个人,说没有心理压力那是不可能的,没有人天生就是刽子手,哪怕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也不是从一出生,就是恶魔的。 为什么很多新兵在参军之后,要进行严苛的训练,在让他们去往前线作战的时候,要让他们先杀人,先见血呢? 一方面是为了练胆,另一方面就是为了让他们适应杀人。 在军队当中,新兵往往都极其容易死,因为他们怕死,也不想死,所以他们很容易,而越是老卒,越是不怕死,也不容易死,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死亡。 很多人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会感到愧疚,感到不适,感到恐惧,可是,当他们杀的人多了,这种愧疚、不适和恐惧,就会逐渐被戾气占据,被挤到内心的深处,平日里不会出现,可是,一旦把它们释放出来,那这些负面情绪,会很快吞噬掉一个人的。 上了沙场,眼睁睁的看着昔日的好友惨死在自己面前,眼睁睁的看着之前还说说笑笑,甚至可能还欺辱过他们的老卒,为了救他,惨死在其面前,当他们侥幸活下来之后,晚上睡觉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梦中会不会梦见这些人,会不会感到有人会呼唤他们? 身处一个封闭的房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心中的负面情绪,在外力的撩拨之下,很快就被释放出来,面对这种情绪,他们能做什么? 忏悔吗? 那是必然的。 前两天,隗飞白只是让这些人自己写自己的,两天之后,隗飞白让他们相互检举对方的罪行,当然了,只是检举还不够,隗飞白开始让他们进行忏悔。 忏悔的越深刻,越是真心实意,他就会得到夸赞,得到认可,在这里,承认自己有罪,忏悔自己的罪过,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荣耀,一种变态、扭曲的荣耀。 随着检举的深入,随着忏悔的深入,不断有新的罪行被挖掘出来,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偷鸡摸狗,恶语相向,越是忏悔,他们越是觉得自己有罪。 在这个时候,隗飞白就是以佛法来引导他们,让他们觉得自己需要赎罪,唯有赎罪,方能成佛。 外人看到这一幕,更多的是震惊,是不可思议,是不敢置信,可是,在知道内情的人看来,这就是一种洗-脑,而且是惨无人道,毫无人性可言的洗-脑。 在这段时间里,隗飞白根据这群人忏悔的程度不同,开始给他们很等级,起初,人人都是平等的,可是,等级出来之后,就会出现阶级,那些真心忏悔,而且忏悔的无比深刻的人,就成为了他们管理者,他们不但自己要忏悔,还要带领着其他人进行忏悔,这使得忏悔的力度在无形中升级。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跟着隗飞白走,有些人,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查尔德就看出来了,起初,他只是把陈述自己的罪行,当成一场闹剧,可是,忏悔,那是不可能的,每次写罪行的时候,他都随便瞎写,敷衍了事,而隗飞白看完之后,也没有深究,这让查尔德更加的不屑起来。 可是,慢慢地,查尔德就发现了不对劲,很多人开始慢慢真心的忏悔起来,而且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其中就有他昔日的好友布朗。 他试图阻拦布朗,可是,不但没有起到效果,布朗反而还过来劝解他,让他也跟着真心忏悔,这让查尔德感到了恐惧,看着昔日在沙场上,杀人如麻的好友,既然在短短几天时间变成这个样子,他感到了陌生,也感到了恐惧。 相对于查尔德消极怠工,布朗的忏悔就诚恳和深刻的多,很快,布朗就成为了小组长之一,负责管理、带动他小组的人进行忏悔。 如果只是布朗一个人这样,那还没有什么,可越来越多的人变成了这样,这就让查尔德汗毛倒立,浑身冰凉。 更让查尔德没想到的是,在如此这样的十天之后,有人死了,而死的这个人正是布朗。 布朗不是被隗飞白杀死的,也不是被其他人杀死的,他是自-杀的。 起因就是因为其小组当中,有两个人和查尔德一样,看出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他们企图越狱,企图逃跑,行动的时候,被小组其他人知道了,他们不但没有协助这二人,反而在第一时间阻止了他们。 逃跑的计划失败了,隗飞白要带走这两个人,布朗却站出来,他愿意承担这一切罪责,于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根吃饭的筷子捅穿了自己的脖子,他选择了自-杀,以此来替这二人赎罪。 布朗死相很狰狞,却很安详,不管查尔德这些人怎么想,在布朗自己看来,还有在那些真心忏悔的人看来,布朗得道了,他解脱了,他赎罪了,他成佛了。 对于这一切,隗飞白只是冷眼旁观,没有阻拦,而这些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在布朗死后,他们更加深刻的进行着忏悔,而很多之前濒临崩溃的人,也彻底的崩溃,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越来越多的崩溃,越来越多的开始忏悔,而像查尔德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的心理,他们的认知,他们的三观,在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里,不断被刷新着,不断的被冲击,每个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半个月之后,查尔德也沦为了其中的一员,他不但放弃了抵抗,还接替了布朗组长的位置。 在布朗自-杀之后的第二天,隗飞白就撤掉了大部分看守他们的人,负责看守的士卒,只有两人而已,可是,在这个房间内,却有上千人被关押在里面,如果这群人选择反抗,就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呢? 然而,让西征军这边感到震惊,或者说恐惧的是,这群人并没有选择反抗,他们不但没有反抗,反而做的比之前还要好,他们已经形成了直接的规则,无需他人来监督。 在半个月之后,这群人被放出来了,重新丢回他们各自的牢房,然后,由他们去带动其他人,与其说他们是在带领着其他人忏悔,不如说,他们在传道。 是的,就是传道,就像佛门一直想要进入中原传道一般,这些最先接受改造的人,就成为第一批传道士。 随着这些人的回归,就是在在滚油当中,滴入了一滴清水,瞬间沸腾起来。 各个牢房中的人,每天都有人在认罪,每天都有人在忏悔,每天都有人在反抗,同样,每天都有人在死亡,他们或者是自-杀,或者是他人杀死。 这上千人,在接下来的十多天的时间里,有很大一部分被同牢房的内杀死,但是,很快就有新的人接替他们的位置,继续传道。 在鲜血和死亡的冲击当中,反抗越来越小,而死的人也越来越少,变化已经开始,而且永远不会终止。 六万俘虏,从半个月前,就只剩下五万多人,在第一批改造者回来之后,这个人数还在疯狂的锐减,尤其是在这些人传道之初的时候,其锐减的速度是惊人的,是恐怖的,是让人胆寒的。 饶是像西征军当中的精锐,重甲兵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背脊发凉。 每天都有死状惨烈的尸体被抬出去,每天都有军医进来,给伤者疗伤,人越来越少,可是,他们却越来越不像是俘虏,也越来越不像军人,反而像是佛门当中最狂热、最虔诚的信徒。 在一个半月之后,整个俘虏营,基本上没有什么守卫了,但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营房之内,却诞生出了一套崭新的规则,而制定这套规则的,不是许一凡,不是隗飞白,也不是西征军的任何人,而是这群俘虏自己。 六万人的俘虏,除却那些因为伤势过重死亡的,还有因为各种疾病,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死亡的,剩下死亡的,要么是自-杀的,要么 是因为反抗而被诛杀的,六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真正死了一半人,其血腥程度,不可谓不大。 如果是在战场上,在一个半月的时间内,死了这么多人,一点儿都不奇怪,反而会觉得很正常,可是,俘虏营不是战场,没有你死我活,却死了这么多人,怎么不让人倍感恐惧。 因为这个结果,导致很多知情人,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都像是看到恶魔一般,哪怕是在大白天,哪怕是骄阳似火,他们在看到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的时候,都感到手脚冰凉。 至于说,负责这件事的隗飞白,更是成为了西征军眼中的恶魔,不,他比恶魔还要恶魔。 许一凡采用的这个手段,给康城的八万西征军,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成为了他们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哪怕是在很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此事,都冷汗淋漓,对于此事,在之后的战役当中,侥幸活下来的人,更是对此讳莫如深,从来不愿,也不敢多谈。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 隗飞白主要负责的是这些普通士卒,而那些武夫、修行者,则采用了另外的办法。 能够成为武夫的,或者成为修行者,其天赋、资质,都要超出常人许多,越是境界高的,越是修为高深的,他们的心性都越要坚硬。 天道无情,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修行者,终其一生,修的是什么? 修的是道,而修道者,越是境界高深,修为高深者,他们越来越不像人,人有七情六欲,而他们越渐渐的没有,不是说他们已经摒弃了七情六欲,而是因为他们比正常人,更能克制,甚至是掌控自己的欲望。 对付这些高武,许一凡既采用了心理战,还采用了肉体的折磨。 许一凡也让他们忏悔自己的罪过,同时也对他们施以酷刑,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终究还是有人承受不住,选择了投降。 当然,也有人在承受不住这些痛苦之后,选择了自-杀,不过,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硬抗。 心理战,隗飞白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至于酷刑,许一凡的手段简直是层出不穷,什么鞭打铁烙,那都是小儿科,太血腥,才残暴了。 许一凡在对付那些死硬分子的时候,往往会以最简单的手法,就制服他们,比如穴位。 人体的构造是很复杂的,而穴位更是众多,其中有些穴位被刺-激之后,虽然不会弄死人,却可以让人痛不欲生,哪怕是高武,在这种刺-激下,也很难熬下去。 只要是人,都会有他们恐惧的东西,有的人怕火,有的人怕水,有的人怕蟑螂老鼠,亦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只要是个人,都有其软肋,而一旦软肋被找到,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在对付这些高武的时候,许一凡光各种稀奇古怪的刑罚,就泡制出来不少,不说西征军的众人了,就是一直行走在黑暗当中,无处不在,堪称活阎王的不良人,在见识到这些刑罚之后,都倍感恐惧。 俘虏营的高武不少,在各种折磨之下,选择投降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的死硬分子也不少,对于这些人,许一凡既没有恼羞成怒的一杀了之,也没有继续让他们待在俘虏营当中,而是被许一凡交给了茅一山,让他把这些人带离了康城,至于带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也不重要了。 ------------------------------------- 在许一凡泡制这六万俘虏的时候,天下的局势,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西域联军在攻打康城失败,暂时撤兵之后,北蛮和南唐方面很快得到了消息,原本惨烈的鏖战,又变得平缓下来,虽然双方还在交战,但是,其惨烈程度却大大减弱,也让作战的将士,暂时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六月初,一道惊雷自长安响起,其带来的影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整个大炎王朝蔓延,又迅速传遍整个天下。 惊雷有两个,第一道惊雷,事关十五年前,发生在长安的玄武叛乱。 众所周知,在元符二年,大皇子和二皇子联合镇国大将军许淳,趁着炎武帝御驾亲征北蛮的时候,发动了玄武叛乱,其结果无需多言,在这场动-乱当中,失踪了三个孩子,一个是炎武帝的嫡长子,一个是汉王的儿子,还有一个就是大将军许淳的儿子。 这三个先后出生的孩子,伴随着这场动-乱的开始和结束,消失无踪,从此沓无音讯,虽然,这些年,炎武帝一直在派人寻找他们,可是,十五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和线索。 然而,在六月初,长安来了一个小和尚,身穿白色僧衣,自称慧法,来自西域南陀山。 慧法作为佛门的佛子,现在正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他出现在长安,本身就非比寻常,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慧法跟当今圣上炎武帝,十分的相似。 据传,当年在玄武叛乱当中,丢失的大皇子,就是现如今身为佛门佛子的慧法。 在慧法突然现身长安之后,从福州那边,也传来了一个消息,现如今,在福州统领护教军的李璇玑,长相酷似皇后,李璇玑疑似是当年丢失自皇宫内丢失的大皇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失踪十五年的大皇子,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炎武帝静默,皇宫上下也静默了,而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同一时间静默了,但是,市井坊间却变得热闹无比,纷纷开始讨论这件事。 也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一道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来,那就是在这两年内,迅速崛起,多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许一凡,也被推向了风口浪尖。 有传言说,许一凡不是叛将许淳的儿子,而是当年失踪的大皇子,这个消息,更加的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第四百六十一章 来自塔撒哈沙漠的军队 长安距离康城太过于遥远,很多消息传递到这边,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许一凡并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内,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依旧我行我素,行走在康城之中。 西域联军的再次攻城,比许一凡预想的要早很多,而战役最先爆发的地点,不是在康城,而是在距离康城大约三百里的弓月城。 西征军西征,连下六国,分别是羌国、漪汾国、白莲佛国、沙陀国、西凉国、康国,在这六个王国当中,国土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经济最繁荣的是白莲佛国,其次就是康国,国土面积最小的是羌国,沙陀国的国土面积虽然也不小,却跟塔撒哈沙漠为邻,其国土有三分之二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真正适合人居住的土地并不多。 至于西凉国,它紧邻着康城,位于康城的南方,国土不大,仅仅比羌国大一些而已,其土地算不上贫瘠,但是人口是羌国和沙陀国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在殷元魁西征的时候,这六国先后被灭,大部分西域人都逃亡西域深处,但是,却有一部分顺着沙陀国,逃入了塔撒哈沙漠。 弓月城是沙陀国的国度,当殷元魁提兵前去攻打的时候,其国王和一部分亲军早早的选择了撤离,逃亡了西域其他王国,只剩下一部分人镇守弓月城。 攻打沙陀国,代价并不算大,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抵抗,当然,象征性的抵抗还是有的,在弓月城被攻破之后,除了一部分将士阵亡之外,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投降了,但是,还是有一支大约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在城破之前,撤离了弓月城,去往了塔撒哈沙漠。 塔撒哈沙漠很大,据说其面积就像东海一般,一望无际,活人进入其中,几乎都没有能活着出来的,殷元魁也是知道这一点儿,所以在这群人逃入塔撒哈沙漠之后,他并没有下令继续追击,只是留了一部分将士,负责镇守弓月城。 在六个被灭的王国当中,沙陀国的国都算是保存的最为完整的。 沙陀国因为其地理位置特殊,其国都虽然也建造的有城墙,但是,真正能被称之为城墙的,也只有一道城墙,那就是面朝东方的城墙,主要是用来抵御大炎王朝和北蛮入侵的屏障,其北方就是塔撒哈沙漠,虽然也有城墙,却不是用来抵御外敌入侵,而是用来抵御风沙,南方就是康城,而其东南方就是北宛国。 沙陀国对于西征军来说,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土地,而对于西域来说,沙陀国也算不上多么重要,不过,跟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北宛国比起来,沙陀国还是要好上很多的。 在沙陀国在灭国之前,其王国的大部分百姓,都跟随着国王和大臣,往西迁徙而去,城中拢共留下了不到四万人的军队镇守,在西征军来攻打之后,除了阵亡的数千将士和临时逃往塔撒哈沙漠的一万五千人之外,剩下的近两万人,都选择了投降。 这些投降的将士,都被编入蚁军,从去年秋末开始,就被西征军当成炮灰,消耗在沙场上,现如今的弓月城算是一座空城,尤其是在殷元魁下令,把六国百姓全部迁徙到西北三洲的之后,弓月城除了三千西征将士之外,真的就成为了一座空城。 就目前西域和大炎王朝的战争局势来说,弓月城根本就是一座弃城,没有多大的军事意义,所以殷元魁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多么的重视,而许一凡在看完地图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个地方。 殷元魁不重视,那是因为弓月城是在西征军手中,还是在西域人手里,意义都不大,就算西域人拿下了弓月城,也不会对西征军造成多大的影响,当初殷元魁攻打沙陀国,只是因为沙陀国在地图上看着不舒服,不将其拿下,无法形成一条完整的战线。 许一凡不怎么关注,除了和殷元魁想的一样之外,更重要的是,弓月城距离康城太远了,三百余里的路程,这还是直线距离,想要从康城去往弓月城,只能依靠骆驼代步,像马匹牛驴之类的,根本无法长时间在其道路上行走,不管是西征军从康城去往弓月城,还是西域人拿下弓月城之后,从弓月城来康城,大规模军队都无法快速且有效的抵达。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西征军兵力不足,无法顾忌这么多。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在所有人看来,都无所谓,西域联军最不可能攻打的地方,却最先遭受了攻击,而西域联军出现的方式和地方,也是让所有人,包括许一凡都没有预想到。 五月三十号。 一支只有八千人,形如乞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犹如溃军的军队,突然从塔撒哈沙漠杀了出来,他们宛如疯子,见人就杀。 单单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群人赤手空拳,没有任何兵器,而唯一的兵器就是他们自身,在杀死守城的西征军之后,居然当场喝人血,生吃人肉,宛如一群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魔一般。 弓月城的粮草并不多,在拿下弓月城之后,弓月城的粮草还算充裕,这主要得益于殷元魁他们之前西征的时候,推进的速度太快,而沙陀国国王等人也跑的够快,很多百姓仅仅带着金银细软,就跟着跑路了,在城中留下了不少的粮草,而这些粮草足够三千西征军用了很长时间了。 可以这么说,弓月城被拿下之后,西征军从未朝这边调拨一粒粮食,反而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还从弓月城带走了一部分粮草。 本来,在四月份的时候,弓月城的粮草就已经不多,最多只能在坚持两个月,但是,殷元魁在五月份的时候,开始下令迁徙百姓,这大大的缓解了弓月城的粮草危机。 原本还可以支撑弓月城三千将士一个月的粮草,在这八千人进城之后,仅仅几天就给造完了。 这八千人,各个身高体大,却瘦骨嶙峋,看起来弱不禁风,其战斗力却无比强悍,丝毫不亚于西征军和西域联军的正规部队,他们在进入弓月城之后,是有啥吃啥,简直犹如蝗虫过境一般。 在杀死了三千西征军将士之后,这群人在弓月城休整了几天,在把一切能吃的都吃完之后,他们把三千西征军的尸体,全部悬挂在弓月城的城墙上,任由其风吹日晒。 六月的西域,闷热难耐,白天的气温很高,尤其是靠近塔撒哈沙漠的弓月城,其白天的温度能高达四十多度,这些西征军将士的遗骸,很快就被风干了。 如果说喝人血,啃食人肉,只是为了震慑敌人的话,那这群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八千人,之后做的事情,就是人神共愤了,他们把所有西征军将士的牙齿,全都敲掉,然后做成手串,戴在其手腕上,杀的人越多,得到的牙齿越多,手链的长度越长。 六月三号。 弓月城失守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到了康城,带回消息的是原本负责镇守弓月城三千将士其中的一员,职位不高,只是一个伍长,可是,他带回来的消息,却震惊了所有人。 这个伍长在逃回康城的时候,其模样惨不忍睹,左手没有了不说,一双脚连鞋子都没有,脚掌被磨穿,可以看到其脚掌上的森森白骨,身上更是有多处伤口。 伤口早已经腐烂化脓,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在其断断续续讲述弓月城发生的一幕的时候,整个人冷汗淋漓,身体时不时的颤抖一下。 “他们不是人,他们就是一群恶魔,他们不是人......” 这是这名死里逃生的伍长,在回来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起初,西征军还不相信伍长说的,但是,在军医检查其伤口的伤口之后,证明了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名伍长身上的伤口多达几十处,很多伤口都不是利器造成的,而是像被野兽依靠蛮力撕扯下来的,其丢失的左臂,就是被人硬生生拽下来的。 其他伤口,不是抓挠造成的,就是被啃咬造成的,不说亲眼看到那八千人杀人的一幕了,单单只看这名伍长身上的伤口,就让人汗毛倒立。 在这个伍长说完这些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那眼神要多古怪就多古怪,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这让许一凡倍感无奈。 在之前康城的防守战当中,许一凡用囚犯守城,其血腥和残酷程度,已经刷新了众人的三观,之后,许一凡在俘虏营做的那些事儿,更是进一步刷新了众人的三观,而现在,听到这名伍长的讲述,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许一凡。 在他们看来,能制造出这么一支不依靠兵器,徒手厮杀,喝人血,吃人肉的变态军队,也就许一凡能做得出来了。 面对众人的注视,许一凡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抽搐,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都看着我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觉得这八千人是我弄出来的?” 这个可能性肯定没有,许一凡虽然很变态,嗯,至少在很多人眼中,尤其是那些知道俘虏营的事情的人眼中,许一凡真的很变态,但是,许一凡还没有变态到,让一个正常人却吃人肉,喝人血的地步,众人纷纷看 向许一凡,只是条件反射,下意识的举动罢了。 “这八千人是什么人?西域那边训练的秘密军队?”殷元魁紧蹙着眉头问道。 殷元魁这么问,不是没有道理的,许一凡能够用囚犯守城,西域联军也可以用囚犯攻城,之前,申屠侯负责指挥大军攻城的时候,出现的那么多蚁军,当时,许一凡就觉得不正常,事实也证明,许一凡想的没错,西域联军的蚁军太多了。 这些蚁军,除了一部分是之前从中原迁徙到西域的人之外,剩下的都是各个王国的囚犯,囚犯在哪里都有。 许一凡在动用囚犯守城的时候,满打满算,也才从西北三洲弄来了一万八千人的囚犯而已,可是,西域联军那边却弄来了足足数万囚犯。 之前,西域联军攻城战当中,伤亡最重的就是蚁军,他们死亡的人数,占据了整个西域联军死亡人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比例,而这也是为何,西域联军在死了那么多人,申屠侯还继续攻城的原因之一了。 说起囚犯,西征军这边,让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罗老二,毕竟,在所有囚犯当中,他的战力最高,境界最高,修为最高,而在西域联军那边,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恶头陀了。 不过,现如今,恶头陀死了,死在了许一凡手里,而罗老二活下来了,但是,其跌境不止,实力大损。 罗老二跟恶头陀是死敌,当年在西域跟恶头陀打了最后一架,身负重伤,不得已才逃回大炎,结果被不良人给捡漏,直接给关起来了,而恶头陀在好不到哪去。 罗老二被恶头陀重伤,恶头陀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身负重伤,只是伤势没有罗老二那么严重罢了,然后,他也遭遇了罗老二一样的境地,被西域达摩院的人盯上,被逮捕关押起来了。 恶头陀曾经也是佛门弟子,据说,其曾经还在南陀山修行过,只不过,其受不了南陀山的清规戒律,离开了南陀山,成为了一个散人,吃酒喝肉,杀人放火,都只是他的基本操作罢了。 在恶头陀叛离南陀山之后,他就遭到了达摩院的追杀,虽然在应对达摩院的追捕的时候,他显得很狼狈,可依旧纵横西域,杀死杀伤了无数达摩院的人,由此可见,此人被称之为西域三大邪僧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恶头陀为何会出现西域联军的队伍当中,也没有什么好意外的,罗老二都能被许一凡放出来杀敌,更何况是恶头陀了。 单论对人心的控制,西域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在许一凡没有出现之前,西征军是完全处于劣势的,所以说殷元魁这么认为,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秦之豹闻言,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像,如果是西域培养的秘密军队,他们没必要去攻打弓月城,直接去攻打北宛国,或者在下次攻打康城的时候,当做一支奇兵使用,岂不更好?” 李承政也点点头,附和道:“秦都蔚所言在理。” 在附和一声之后,李承政又说道:“这八千人会不会是之前沙陀国灭国之前,逃往塔撒哈沙漠的一万五千人的军队?” “应该不可能吧。”秦之豹摇摇头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承政反问道。 “沙陀国是在去年深秋被灭国,从去年深秋到现在,过去了大半年,那一万五千人也是在那个时候进入塔撒哈沙漠的,塔撒哈沙漠的环境有多恶劣,你们也都清楚,在没有充足粮草和水源的情况下,是很难在沙漠生存的。” “他们走的时候,可是带足了粮草和水源的。”李承政又说道。 “那也不可能,就他们带走的那些补给,最多能撑三个月,可是,从去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八个月了,怎么可能坚持那么久。” “万一,他们在沙漠当中找到了水源呢?”李承政继续反驳道。 “那也不可能。” 秦之豹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李承政继续反驳,就直接说道:“塔撒哈沙漠,号称魔鬼沙漠,在西域是被列为禁地的地方,在西域人看来,塔撒哈沙漠是佛祖用来惩罚和囚禁异端的地方,数千年来,有不少人因为各种原因,进入过塔撒哈沙漠,却没有几个人活着出来。” “曾经,西域组织了一支三千人的探索队,进入塔撒哈沙漠探索,你们猜结果怎么样?” 然而,面对秦之豹的提问,没人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秦之豹也没有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三千人的探索队,只有三人生还。” “根据这三个幸存者说,他们在进入塔撒哈沙漠之后,没多久就遭遇了各种恶劣的天气,火烧风、龙卷风、暴雨、飞雪、冰雹,各种稀奇古怪的情况,都出现过,导致这支探索队伤亡惨重,最终,他们在塔撒哈沙漠探索的区域,也不过才五百里而已,这三人是因为胆怯,当了逃兵,才侥幸活下来的。” “可是,这三人虽然走出了塔撒哈沙漠,却也变得极度诡异,一个人疯了,最终自-杀了,一个人伤势都被治愈了,却突然毫无征兆的死了,而最后那个人,在跟外人讲述了他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之后,没多久,他居然再次孤身进入了塔撒哈沙漠,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在他进入塔撒哈沙漠没多久,他的尸体就在沙漠的边缘被发现,而他不是因为缺水渴死的,也不是被晒死的,你们猜猜他是怎么死的?” 许一凡听到这儿,看着秦之豹,发现他脸上是一副你们绝对猜不到的表情,就说道:“是被淹死的对吗?” “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之豹震惊了,但是,其他人却更震惊了,他们看看许一凡,又看看秦之豹,显然是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第四百六十二章 阿修罗族 西域有三大禁地,分别是塔撒哈沙漠、极西之地的西海、酆都城。 西海是佛祖悟道成佛之地,被列为禁地不稀奇,酆都城是鬼都,方圆千里,除了死物,别无生物,不但活人无法进去,死人也无法出来,真正意义的上鬼城。 相对于西海的神秘,酆都的阴森,塔撒哈沙漠则是恐怖,自万年以来,在发现塔撒哈沙漠开始,就有无数人,或主动,或被动,或有意,或无意进入其中,可是,能活着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进去的人基本上都是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些进入塔撒哈沙漠的人,不但有普通人,也有武夫,还有修行者,境界有高有低,可是,越是修为高深的人,死的越快,反而是那些普通人,可以走的更远,活得更久,生存的几率也更大一些。 秦之豹说的三千人的探索队,不是第一支进入塔撒哈沙漠的队伍,却是最后一支队伍,也是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一次,说是最近,也是在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异端者,无论在哪都存在,就像在大炎王朝,无论哪个皇帝在位,无论是否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总会有人想着造反一样,在西域亦是如此。 虽然西域是佛门的天下,但是,不修佛,不礼佛,不信佛的人还是有的,比如之前被许一凡杀死的邪僧恶头陀,比如另外的两位邪僧,他们之前信佛,也礼佛,更修佛,最后却背叛了佛。 这样的人,往往都会被称之为异端者,在西域是要被达摩院追杀的,而想要躲避达摩院的追杀,有些人选择去往中原,或者去往北蛮、北荒、南夷、出海等,不过,想要去往这些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抵达了这些地方,他们也不可能高枕无忧。 佛门其根基在西域,可是,达摩院的人却像大炎王朝的不良人一般,在天下各地,都有他们的身影,因此,逃往这些地方,他们也不见得安全,而且很多人都逃不出西域。 对于那些既想活下来,又不想远走他乡的异端者来说,三大禁地就成为最好的去处,但是,几乎所有人都非常的有默契,他们选择了酆都城。 一来,酆都城是西域仅剩不多的无法之地,在酆都城除了死物之外,还是有活人的,而且人数还不少,都是在西域犯了各种死罪之人,其中又以修行者和武夫居多,数千年以来,酆都城也形成了自己的规则,这里拥有大境界,大修为的人不在少数,哪怕是达摩院,甚至是南陀山都不敢轻易踏足其中,这给一些人在无形中带来了一份庇护。 二来,酆都城是在佛祖成佛之前就存在的,至于佛祖为何在成佛之后,没有踏平酆都城,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酆都城是西域的法外之地,是不争的事实。 至于说西海,那更是传说当中的存在,貌似除了佛祖,就没人知道它在哪,或者说,西海是否存在,至今都是一个疑问,而且越往西,佛门的信徒越多,境界也越高,佛法修为也越高深,去西海避难,简直就是作死。 塔撒哈沙漠虽然也是一个去处所在,可是,却没人愿意去,塔撒哈有多大,至今无人知晓,塔撒哈里面有什么,也所知甚少,越是有修为境界傍身的人,越是不愿意进入其中,因为最早的时候,塔撒哈沙漠是佛门流放异端者的地方。 至于说普通人,虽然他们不会像武夫或修行者那样,死的那么快,可是,就塔撒哈里面的各种极端恶劣的情况,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在那里死比活着容易,而且往往是各种死法都有,还是最痛苦的死法,没人愿意尝试。 说起塔撒哈沙漠,就不得不提,在佛门,乃至整个西域都大名鼎鼎的一个种族,阿修罗族。 阿修罗族的历史非常悠久,在佛祖没有成佛之前,他们就存在,哪怕是在佛祖成佛之后,阿修罗族依旧可以跟佛门对抗,由此可见,阿修罗族的强大。 不过,强大如阿修罗族,在佛祖成佛之后,也被吊打,最终被踏平了,曾经最强大的阿修罗王,更是被佛祖亲自斩杀,在阿修罗王被斩杀之后,其尸体被丢入了塔撒哈沙漠,仅剩不多的阿修罗族,除了一部分被渡入佛门之外,剩下的全都被赶入了塔撒哈沙漠深处,从此沓无音讯。 阿修罗族的强大,最直观的体现,还在于哪怕阿修罗族被渡入佛门,他们在佛门当中,也是战力最强,杀伤力最大的存在,其地位,远超金刚罗汉,跟菩萨的地位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要高出一线。 除此之外,每隔五百年,阿修罗族就会诞生一名超强者,而这个超强者无论是天赋,还是悟性,还是修行速度,都极其迅猛,很快就脱颖而出,然后,他就会带着阿修罗族的人叛乱。 往往这个时候,佛门就会遭受重创,而阿修罗族的人也会死伤惨重,至于该超强者,不是被永久的囚禁,就是被当场诛杀。 自佛门创立一来,每隔五百年,都会发生一次叛乱,没有例外。 每当族中有超强者诞生之后,皈依佛门的阿修罗族族人就会反叛,在超强者被诛杀或者囚禁之后,他们又会再次皈依佛门,成为佛门最强打手,这种结果让人感到十分的无语,也十分的无奈。 当然,佛门也不是没有办法杜绝此类事情发生,方法有两个,要么是把阿修罗族一族全部屠戮殆尽,这样,没有了阿修罗族,自然就没有了叛乱;要么,就是在阿修罗族诞生超强者的时候,在其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先一步找到他,杀死他,也可以解决这件事。 可是,保留阿修罗一族,是佛祖在打败阿修罗族,并且度化阿修罗族之后,亲自颁布的法旨,佛门只有一位至高佛,既然是至高佛颁布的法旨,自然无人敢违背,因此,第一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至于第二个办法,看似很容易,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在经历了多次阿修罗叛乱的事情之后,佛门决定,凡是阿修罗族的孩子,从诞生之日起,就必须送往南陀山,接受洗礼。 说是洗礼,其实就是勘验,每当五百年之期即将到来之际,这种勘验都会更加的严苛和变态,可饶是如此,超强者依旧会诞生,而且往往这些超强者,在成长初期,都格外的不显眼,非常的普通,让人防不胜防。 这也让佛门十分的无奈,勘验不出来超强者,他们只好选择另外一个办法,就是限制阿修罗族人的生育,只要不大规模的生育,孩子出生的少了,那超强者诞生的可能性就降低了。 只是,这种方法是治标不治本,就算佛门再如何的严格要求、限制,超强者还是会诞生的,毕竟,阿修罗族人的战力,真的太变态了,很多脏活儿、累活儿,都是阿修罗人去做的,危险系数越大,越容易死人,阿修罗必须要保持在一定的规模和数量,过分的限制阿修罗族人的人口,还是不太现实的。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一个怪圈,五百年一次的阿修罗叛乱,都会如期而至,虽然最终阿修罗族都会败北,可是,他们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当年,佛门在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阿修罗就出了很大的力气,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阿修罗一脉,死伤惨重,差一点儿就要灭族了。 就在佛门以为阿修罗一族都这样了,应该不会再叛乱了吧,可惜,他们想错了,当五百年期限一到,超强者还是诞生了,阿修罗一族又叛乱,而佛门在中原建立的王朝,也只维系了五百多年,就分崩离析了。 阿修罗叛乱极大的消耗了佛门的力量,虽然没能推翻佛门所建立的王朝,可是,却让中原人看到了希望,在阿修罗叛乱被平定之后,中原起义很多,狼烟四起,让佛门疲于应对,最终,佛门所建立的王朝,也支撑了不到百年,就被推翻,佛门只好退回西域。 为什么说说起塔撒哈沙漠,就要提起阿修罗族呢?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阿修罗族并没有灭亡,这里说的灭亡,不是指那些皈依佛门的阿修罗族人,而是只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的阿修罗,每隔数百年,或者一两千年,都会有阿修罗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攻打南陀山。 最后一次有阿修罗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孤身一人从塔撒哈沙漠走出,直奔南陀山,一人攻山,看似是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可是,就这一人,给南陀山带来的打击和影响,是巨大的的。 一千三百年前,九大菩萨,战死了三个,其余的罗方金刚,更是死伤无数,不过,他最终还是死在了南陀山。 在那之后,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阿修罗在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了。 这么多年,佛门一直都没有放弃对塔撒哈沙漠的探索,可是,凡是进入塔撒哈沙漠的人,极少有活着回来的,就算他们活着回来了,也都像是受到了诅咒一般,都会很快死亡,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毫无征兆的死亡,要么就是重新进入塔撒哈沙漠,然后死去,这种诅咒不但会危及这些好不容易活着出来的人,还会波及接触到他们的人,更会影响他们 的后人,至于是否真的有诅咒存在,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很少有人活着回来,当然,也极少有阿修罗从里面走出来,就算每次有阿修罗从里面走出来,往往都是一人,凡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阿修罗,他们的目标都异常的明确,就是攻打南陀山,哪怕明知会失败,他们还是会这样做,就像阿修罗每五百年,都会叛乱一般,无解! 秦之豹说的那三千人的探索队,是佛门最后一次对塔撒哈的探索和试探,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愿意去探索了。 至于说幸存下来的三个人,其中一人重返塔撒哈,最终被溺死在沙漠当中,在秦之豹他们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也非常难以置信的事情,但是,对于许一凡来说,这不算多么稀奇的事情。 沙漠和海洋,往往都有各种常理无法解释的现象,比如海市蜃楼,这种景观不但在大海上会出现,在沙漠当中也会出现,沙漠突降暴雨,甚至是六月飞雪,下冰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具体原因很多,跟气候、环境、空气湿度,甚至是磁场都有关系,很难解释。 面对秦之豹的诧异,其他人的震惊,许一凡稍微的解释了几句,这个话题就此揭过,现如今,重点不是讨论塔撒哈沙漠的神秘和恐怖的所在,而是讨论那八千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殷元魁觉得可能是西域联军那边训练出来的秘密部队,毕竟,修行体系跟世俗不同,各种秘法,禁忌之术都有,培养一批这样的部队,也不是什么太惊人的事情。 李承政则认为,那八千人是之前沙陀国逃往塔撒哈沙漠的一万五千人,存活下来的人。 秦之豹则认为,这八千人极有可能是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的阿修罗族人,当然,也可能是塔撒哈沙漠当中,还另有天地,说不定在沙漠的深处,没有沙漠,而是绿洲,还生活着一群土著,这群人就是当地的土著也说不定。 毕竟,从那名幸存下来的伍长所言来看,这八千人就是一群原始人,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根本不像现代人,简直和海外岛屿上生存的土著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三种看法和判断,许一凡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他认为这三种可能性都有,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八千人走出塔撒哈沙漠之后,迅速拿下弓月城之后,他们下一步会去哪?会做什么?他们是敌是友?能否能被西征军所用,如果不能,那该如何剿灭他们。 弓月城的粮草不算多,之前够三千人吃一个月的,而现在出现了八千人,最多能吃半个月,甚至可能更短,弓月城之前只剩下三千守卫军,现如今,这三千守卫军也死了,弓月城就成为了一座死城,虽然说,丢了弓月城对西征军的布局影响不大,可是,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支不知道底细的军队,还是很头疼的。 弓月城距离康城有三百里,不算远,也不算近,从弓月城到康城来,需要不断的时间,但是,在弓月城和康城之间,还夹着一个北宛国呢。 许凯歌带着五万人,拿下了北宛国,正在跟康德的人血战,如果这支军队是西域联军的人,那许凯歌的情况就不妙了,丢了弓月城不算什么,如果北宛国丢了,那对西征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会影响整个大局的。 “报!” 就在许一凡他们在谈论这支八千人军队底细的时候,有人前来禀报。 “说!” “启禀大帅,北宛国传来急报。” “是何急报?”不等殷元魁开口,秦之豹就连忙问道。 “回秦都蔚,许副将差人传来急报,说北宛国遭遇敌军攻击,危在旦夕,请求增员,这是邸报。” 亲卫说完,就从怀里逃出一份带血的书信,快步走到殷元魁面前,递给殷元魁。 殷元魁接过之后,直接打开书信,翻阅起来,书信上的文字不多,可是,说的内容却让殷元魁脸色大变。 五月三十号,弓月城失守,三千将士阵亡,偌大的一座弓月城,彻底的沦为了死城。 六月一号,许凯歌得知这个消息,只是,他正在跟康德的大军纠缠,根本无暇分兵,只能寄希望于殷元魁这边拿出对策。 六月二号,在弓月城失守的第三天,这支距离北宛国大概二百里的军队,犹如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北宛国附近,距离两军只有十里左右。 起初,许凯歌以为是西域联军方面派来的援兵,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 这支八千人的军队出现之后,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进攻,而是选择了歇息,而许凯歌和康德之间的战斗,也随着这群人的出现,暂时告一段落。 可是,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当天深夜,城外厮杀声骤起,许凯歌以为是康德趁着夜色攻城,但是,当他登上城头之后,才发现,不是康德派人攻城,而是康德和那八千人打起来了。 起初,许凯歌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在斥候出去查探一番之后,这才得知,原来是康德带的人不多,只有五万人,又是长途奔袭,轻装上阵,在攻打北宛国的时候,遭遇了许凯歌的迎面痛击,损失不小,又接连鏖战,虽然康德领兵能力很强,可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拿下北宛国。 这八千人在停下休息之后,也做出了一个判断,觉得康德是软柿子,就先捏捏看,于是,就趁着夜色搞了一次偷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疑云重重 弓月城失守的消息,不但许凯歌得知了,康德也得知了,虽然康德对这支人数不算多,手段却异常残暴的军队,不明其来历,可是,在康德看来,既然他们攻下了弓月城,那肯定是友非敌了,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当天晚上,康德的人正在大营休整,准备第二天继续攻城,并没有过分的防备这支军队,结果他们就遭了殃。 月初十分,没有月亮,星星也没有往常那么明亮,周围漆黑一片,虽然不至于说伸手不见五指,却也差不多了,不太适合夜战,可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就直接发动了战争。 相对于弓月城失守,这群人纯粹是靠肉体和拳头打仗,这次就明显不同了,他们不但穿着西征军的衣服,还拿着他们的武器。 本来,没有武器的他们,战斗力就爆表了,在拿上武器之后,其战斗力更是上升了一个台阶。 根据许凯歌的战报显示,这群人作战的方式,十分的奇特,既不像炎军那样依靠阵型冲锋,也不像西域联军那般一拥而上,他们的作战方式跟狼群很像,八千人,每个人都分工明确,有人负责冲锋,有人负责绕后,更有人负责徘徊在西域联军的侧面。 说起来很搞笑,康德的五万人打到现在,减员很严重,真正还有战斗力的,也就三万不到,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这支军队居然还想包围康德他们,显然,他们是想一口气吃掉康德。 看似滑稽可笑的战术,可是,事实上,他们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因为是夜袭,这群人占据了很大的优势,虽然人数少了点儿,可这八千人,不敢说以一敌百,但是,以一敌十是肯定的。 看似瘦骨嶙峋的野蛮人,其战力却异常强悍,哪怕康德的带来的是西域联军的精锐,可是,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不太够看,尤其是在夜袭最开始的时候,西域联军那边伤亡惨重,很多人才冒出来,就被砍死了。 说是战争,更像是一面倒的屠戮,当然,这跟他们偷袭有很大关系。 康德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连忙出来查看,起初,他以为许凯歌是趁机夜袭他们,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攻击他们的不是许凯歌的兵马,而是那支之前他认为是友军的军队,这把康德气得骂娘。 在漆黑一片,厮杀声起此彼伏,到处都是敌人的情况下,想要组织有效的防御,是很难的,尤其是在看到,这群人在作战时候的勇猛和悍不畏死,还有寂静无声的一幕之后,康德知道,他必须要撤离。 这是一个很英明的决定。 如果康德不选择撤离,就算他能组织人马,把这群人击退,或者歼灭,代价肯定不小,而康德真正的敌人,不是这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敌军,而是许凯歌,万一许凯歌趁机搞偷袭,那他可能会交代在这儿。 于是,康德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精锐就是精锐,在经过了初期的混乱之后,他们还是组织起了有效的反击,在康德下令撤退之后,西域联军且战且退,在丢下数千具尸体之后,就仓皇朝西方逃去。 也幸亏康德撤退的及时,也幸亏这支敌我不明的军队人数太少,包围圈虽然形成了,却太单薄了,康德又是老将,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薄弱点,突围出去了。 如果说,突如其来的夜袭,让许凯歌感到意外的话,那么康德的撤退,就不出预料了,但是,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却在康德撤退之后,居然还主动追击,而且还是分兵追击,一部分留在现场打扫战场,剩下的人负责去追击。 当天晚上,在康德撤退之后,发生了什么,许凯歌不清楚,但是,第二天相关的情报就汇集起来了。 康德吃了一个大亏,在遭到夜袭的时候,死伤了近三千人,在突围的时候,又死了一千多人,在突围出去之后,又遭到了这群人的追杀,一口气追出去一百多里,双方展开了多次交战,最终,康德选择不跑了,停下来跟对方准备决一死战,直到这个时候,这支军队才恋恋不舍的退去,就这康德那边还丢下了近两千具尸体。 一次夜袭,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一个晚上,就歼敌近六千人,战果不可谓不丰富。 康德是郁闷的,而许凯歌是兴奋的,只是,这种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类似的情况就落在了他身上。 在康德逃跑的时候,许凯歌就准备让人出城追击,可是,许凯歌的人刚走出城门,就遭到了对方的阻拦,虽然没有直接攻击,但是,显然对方不想许凯歌插手他们的事情,这就像是野兽在捕猎的时候一样,不允许其他人抢夺他们的猎物。 在见识到了这群人的战力之后,许凯歌虽然心里不爽,却也没有意气用事,他把放出去的人又重新召回城内,双方处在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境地。 如果只是这样,那对于西征军来说,是一个好消息,然而,这支军队在敢打跑了康德之后,他们在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居然开始攻城了。 这支军队攻城,跟西域联军攻城,有很大的不同,常规的攻城战,都是采用攻城器械外加大量蚁军攻城,可是,这支军队攻城则不是这样的。 他们在打扫完战场之后,不但把对方的衣服全都给扒下来,兵器甲胄全部拿走,而且还把尸体收集起来。 在天亮十分,他们在城墙外,距离城墙大概三百五十米的地方,堆砌了一道高墙,墙体大部分都是用尸体堆砌而成的,虽然不牢固,可是,却能阻挡箭矢,更重要的是,三百五十米是弓箭手最远的射程了。 这支看似是土著的原始人,他们也有弓箭,弓箭很大,质地很粗糙,模样看起来很丑陋,一点儿都不美观,可是,它们的射程和杀伤力,却超乎想象。 三百五十米,已经是西征军弓箭手的极限了,这还是在许一凡不断改造弓箭之后的结果,可是,对方的弓箭手,隔着三百五十米,不但能弯弓射箭,其威力还十分巨大。 初次交锋之后,许凯歌这边就吃了大亏,敌军的弓箭手,不断臂力奇大,射程很远,准头还异常准,虽然不敢说百发百中,但是十发八中,还是可以的。 康德跑的充满,很多临时制造出来的攻城器械并没有带走,这直接便宜了他们,攻城器械的杀伤力本来就大,而在这群人手里,其杀伤力更是上了一个台阶。 短短一天时间,许凯歌那边就损失不小,人虽然死的没有康德的人多,但是,城墙和城内的建筑,被破坏的程度,远超以往,就信上所言,许凯歌那边已经死了两千余人,而且随着战斗的不但加剧,伤亡的人数还在逐步增加。 ------------------------------------- 看完了许凯歌的书信,殷元魁的紧蹙着眉头,脸色极度的难看。 在看到前面的战报的时候,殷元魁还是很开心的,毕竟,康德亲自带队去攻打北宛国,许凯歌承受的压力不小,康德可是西域的老将了,最出名的就是以少胜多,北宛国能否守住,殷元魁心里也没底,现如今好了,康德被打跑了。 有这支军队在,康德一时半会儿肯定不可能再出现了。 可是,在看完后面的战报之后,殷元魁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这支军队压根就不是军队,简直就像是一群疯狗,逮谁咬谁。 殷元魁眉头紧锁,简单的把战报说了一遍,听得众人一阵的蹙眉,谁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出现这样一个结果。 有一个问题,萦绕在众人的脑海当中,这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八千人,到底是谁? 之前,殷元魁等人对这支军队有三个不同的猜测,可是,现如今看来,殷元魁所猜测的,这支军队是西域联军的秘密军队,显然不成立,如果他们是西域的秘密军队,肯定是跟康德一伙儿,不可能自己人打自己人。 至于李承政认为,这八千人是之前沙陀国的一万多人,也不可能,沙陀国虽然是一个王国,却也隶属西域,归佛门管辖,也是西域联军的一部分,如果他们是沙陀国的人话,不可能攻打康德的。 在排除了这两种可行性之后,最有可能的只有秦之豹说的那种可能性,这群人是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人,或者是塔撒哈沙漠当中的土著。 “难道,他们真的是阿修罗族人,还是说他们是塔撒哈的土著?”秦之豹犹豫着开口道。 李承政闻言,想了想,摇摇头反驳道:“应该不是阿修罗族人。” 不等众人发问,李承政就继续说道:“当年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的阿修罗族人,人数不少,却也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多点儿,塔撒哈沙漠的环境如何,我们都清楚,这一万来人进入其中,能活下来多少,真的很难说。” “就算他们大部分人都活下来了,可是,距离他们被流放到现在,已经过去数千年了,数千年的时间,王朝都跟更迭了无数个,被流放的阿修罗族还可能存在吗?” “肯定存在,你别忘了,在过去的数千年的时间里,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阿修罗,可不止一个人啊。”秦之豹反驳道。 李承政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阿修罗,一共才多少?据我所知,也就三十一人而已,而且每次他们出来,都是一个人,这次可是八千人啊。” 此话一出,众人点了点头,这是事实,无需反驳。 “另外,上一次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阿修罗,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阿修罗出现过,据我所知跨度时间最长的一次,也只有一千而已,这次是时间最长的,在此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这很不合情理。”李承政继续说道。 秦之豹紧蹙着眉头,等到李承政说完,他开口问道:“你说这些想说明什么?” 殷元魁和许一凡也看向李承政。 其实,李承政想说什么,许一凡已经猜到了,不但许一凡猜到了,殷元魁也猜到了。 “我怀疑被流放的阿修罗族,已经灭绝了。” 李承政的话并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说实话,许一凡也有类似的猜测,毕竟,时间太久了,被流放的阿修罗族再也没有出现,说他们还活着,有可能,但是,要说这支八千人的军队,全都是阿修罗,许一凡觉得不可能。 当年,被佛祖流放的阿修罗族人,一共才一万多人,数千年过去了,如果是别的地方,经过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家族壮大,形成一个很大的规模,这很正常,可是,他们生活的地方是沙漠,想要大力发展人口,是很不现实的。 人口一多,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吃的问题,塔撒哈沙漠当中到底有什么,被流放的阿修罗族是如何在沙漠当中生存,并且生活的,这外人无从得知,但是,肯定过的很艰辛。 地理环境和条件,决定了他们不可能大力发展人口,如此一来,他们能保持之前的规模就不错了,但是,这是不可能的,按照许一凡的估计,被流放的阿修罗族,肯定是在塔撒哈沙漠找到了什么,从而生存下来,但是,人口肯定不多。 这一点儿,从每次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阿修罗只有一人,就可以看出来,如果人口多的话,他们完全可以组成一支大军,一起走出塔撒哈沙漠,共同攻打南陀山,而不是让一个人去送死。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他们人口不多,没办法成军,要么是离开塔撒哈沙漠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或者说,离开塔撒哈沙漠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必须要保留火种,但是,又不能让外面的人遗忘他们,至少,不能让那些被佛门强行度化的阿修罗族人遗忘他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做。 不过,这些都是许一凡的猜测而已,真实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殷元魁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被流放的阿修罗族是否灭绝,暂且不论,就算他们没有灭绝,并且休养生息,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集体走出了沙漠,那他们不应该去是攻打南陀山吗?为何要攻打弓月城呢?又为何要去攻打北宛国呢?” 殷元魁的话一针见血,很直接的否定了这支军队是阿修罗的可能性。 阿修罗族跟佛门的恩怨,可要比佛门跟大炎王朝的恩怨,要久远的多,也要深厚的多,阿修罗族被佛门一分为二,一部分被流放,一部分被渡入佛门,为佛门所驱使,虽然不明白阿修罗族每五百年,就会出现一个超强者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不管是身在西域的阿修罗族,还是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他们一旦出现超强者,第一件事就是很佛门死磕,不死不休。 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死的人都不少,尤其是那些佛法高深,修为有成的佛门高僧,可是因为阿修罗族死伤无数,这种血海深仇,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那就是塔撒哈沙漠的土著了。”秦之豹说道。 殷元魁闻言,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看不太像。” “嗯?” “土著是与世隔绝的,塔撒哈是否有土著,我们不清楚,但是,在海外有土著是真的,可是,海外的土著你们也都知道,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除了有两膀子力气之外,没有特殊的地方,他们的智商和眼界都很低,可是,你们在看看这支军队,尤其是他们在跟康德作战的时候。” “他们可不是一味的猛冲猛打,而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十分的有章法,这可不是土著能做到的事情,就算是土著,他们应该也不是与世隔绝,肯定跟外界有接触才对。” 秦之豹和许一凡他们闻言,纷纷点头。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问题来了,他们跟谁接触的,既然跟人有接触,就不可能不被人知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被人知晓了,佛门会不去探索嘛,不良人会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吗?” 众人再次点头,这也是最说不通的地方。 其实,对于塔撒哈沙漠有土著这件事,估计除了秦之豹之外,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不太相信的,毕竟,塔撒哈沙漠不是别的地方,生存太难了。 秦之豹听到这儿,沉默片刻,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许参将,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承政和殷元魁闻言,也第一时间看向许一凡,好像就这支军队的身份而言,只有许一凡没有发表他的看法,这让众人无比期待起来。 许一凡看着众人都看向自己,他耸耸肩说道:“他们是谁,重要吗?” “其实不重要,我们现在应该想的,还是如何解决北宛国的困境才对。” 闻听此言,殷元魁点点头,确实,相对于北宛国目前的困境,这群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可是,该如何解决这个困局,又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难题。 第四百六十四章 准备驰援 PS:加更一章! 这支只有八千人的军队,许一凡他们给其起了一个名字,沙漠军。 先不去管这支人数不多,战斗力爆表的沙漠军到底属于什么什么人,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肯定不属于炎军,也不属于西域联军,更不是燕王的人,既然如此,那他就属于第四方势力了。 目前,西北的局势已经足够混乱了,属于西域的西域联军,属于炎朝的西征军,属于燕王,目前还举棋不定,随时都可能成为敌人的燕军,这三方势力本来还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局势上,现如今,出现的这支沙漠军,他出现的突然,瞬间打破了这份平静。 沙漠军是否跟西域有恩怨,暂且不提,沙漠军出现的地方,现在是在大炎王朝的疆域上,而不是在西域的疆域上,康德已经跑了,按照众人对康德这个老将的了解,在没有弄清楚沙漠军的底细之前,他应该不会出现在北宛国,现如今,沙漠军在攻打北宛国,正是康德想要看到的。 驰援许凯歌肯定是要驰援的,可是,想要驰援就需要有军队,就目前许一凡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这支沙漠军的战斗力极强,人去少了,肯定不行,人去多了,军队从哪来,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康城目前只有八万人,就算加上俘虏营的几万人,满打满算也就才堪堪十一二万,而且俘虏营的俘虏改造,才刚刚开始,现在把他们放出来,肯定会功亏一篑,效果大打折扣的。 虽然可以在用完他们之后,再次回炉重造,可是,什么东西在经历一次之后,都会产生免疫力的,接下来,康城守不守得住,能守多久,主要看那八万西征军的,但是,这几万俘虏也至关重要,不到万不得已,许一凡不会轻易动用他们的。 眼下,沙漠军的战力固然可怕,当还不至于让许一凡动用才改造的俘虏。 俘虏不能动,康城的西征军也不能动,就算殷元魁想动,估计西域联军也不会让他动,康德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战役,损失惨重,肯定会第一时间撤离现场,回到敌军大营的,毕竟,沙漠军是敌是友他还没有搞清楚,万一是跟西征军是一会儿的,双方联合起来,是可能把他和他的兵马给吃掉的。 康德回到大营,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件事上报上去,而敌军大营肯定会时刻关注着康城这边的情况,一旦殷元魁选择从康城抽调将士去驰援北宛国,那法阿和尚就敢在这个时候攻城,西征军不舒服了,西域联军就舒服了。 战场就是如此,敌人越是不舒服,自己就越舒服,哪怕自己也不舒服,也没关系,只要敌人比自己不舒服就可以了。 康城的兵马不能动,童真的兵马更不可能动,童真的任务看似轻松,其实任务很繁重,迁徙百姓可不是赶牲口,一天两天就能轻易迁徙完毕的,更何况,迁徙的还是敌国的百姓,在这些百姓当中,有没有敌国的探子、奸细,这些百姓在迁徙的途中,会不会出现叛乱,都是问题,都需要有人盯着,虽然有房子墨和许睿慈协助,但是,童真能动用的力量也是极其有限的,捉襟见肘,根本不可能抽出兵马去驰援北宛国。 更何况,童真统领的兵马,大部分都是伤兵和负责后勤的普通将士,战斗力本身就不如精锐,去了也无济于事,说不定还是给人家送人头。 如此一来,真正能动用的兵马,也只有西洲和沙洲的兵马了,当然,还有宁致远手里的五万西北军,在这段时间,宁致远的兵马又增加了两万。 但是,这两支兵马,说实话,不管是殷元魁也好,还是许一凡也罢,都不太想动用。 一来,汤芮手里的兵马,大部分都是当地的守备军,在连番征战当中,还是守备军的将士,其军事素质可见一斑,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正规部队。 二来,汤芮手里的兵马,虽然在这段时间,以极快的速度膨胀着,可都是新兵,战力不足,是一个很致命的问题,让他们跟燕王的燕军对峙,还可以,甚至打起来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让他们驰援北宛国,去打沙漠军,那就有点够呛。 三来,从西洲到北宛国,中间隔着很远,大部队行军可不像许一凡之前来康城那样,可以昼夜不息的赶路,道路难行,赶路的速度低下,估计等这支军队赶过去了,北宛国就再次换了主人了。 四来,汤芮那边的军队调动,肯定会引起燕王的注意,自然也会引起西域联军的注意,他们肯定在做出相对应的反应的,不可能让汤芮舒舒服服,顺顺利利去驰援的。 如此一来,汤芮的兵马不能动,那只剩下宁致远的兵马了。 但是,问题是宁致远更不能动了,宁致远虽然没有功名和官职在身,可是,他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儒家子弟,是大儒荀德华的大弟子,宁致远代表的不是个人,其代表的是儒家。 之前,根据许一凡的策略,再加上殷元魁的改进,让燕王没有起兵造反的由头,其又被宁致远盯着,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威胁,如果在这个时候,把宁致远撤走了,那燕王李刚就算没有想法,估计也会有些想法了。 如此一来,殷元魁这边就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无兵可调,无兵可用,这就很蛋疼了。 看着愁眉苦脸的众人,李承政在犹豫一番之后,看着殷元魁,说道:“我有三千亲卫,这是陛下在我出征前,赠送与我的,不如让他们去驰援许凯歌如何?” 秦之豹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看向李承政。 “不可!” 然而,对于李承政的提议,殷元魁立即反对起来。 “有何不可,这三千人留在康城,也没有多少事情可做,让他们去驰援许凯歌,可解燃眉之急。”李承政说道。 “那三千人是禁卫军,是陛下用来保卫你周全的,岂可让他们冒险,再说了,他们去驰援许凯歌了,你的安危怎么办?”殷元魁继续反对道。 李承政闻言,却摇摇头,笑着说道:“大帅,我大炎以武立国,人人善战,这三千人从长安出发,一直到现在,寸功未立,除了斩杀自己人之外,他们什么都没做,总不能让他们来一趟,什么功劳都没有吧?” 殷元魁看着李承政不说话了。 军功,对于任何一个将士来说,都很重要,这是他们以后的资本,而李承政的话,虽然嘴上说是要军功,其实,他只是想让这些人做点什么。 “至于我的安危,大帅多虑了,身为皇室成员,岂能怯战,总不能一直都躲在别人身后吧,再说了,康城高手如云,还有大帅你在,我的安危无需担忧。”李承政继续说道。 “这......” 殷元魁还是犹豫不决。 倒不是殷元魁胆小,而是李承政的身份太敏感了,尽管在西征军当中,李承政只是一个监军,平时说话不多,可他代表的是皇帝,说的每一句话,对西征军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战死一个将军,跟战死一个皇室成员,这是两回事儿,不可同日而语。 “大帅,我身边还有八百亲卫军,让他们也去。”秦之豹这时候开口说道。 本来就已经被说动的殷元魁,听到秦之豹这么说,暗暗地点点头,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就算让他们去驰援许副将,那谁去?” “末将愿往!” “末将愿去!” 李承政和秦之豹都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异口同声的抱拳说道。 殷元魁见状,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神色,而是紧蹙起了眉头,目光在李承政和秦之豹的脸上来回的扫视了两遍,最终看向许一凡。 “许参将,关于此事,你有何看法?”殷元魁主动开口问道。 正在沉思的许一凡,听到殷元魁问自己,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三人,笑了笑,说道:“给我两千人,我去一趟北宛国,说实话,我对这支沙漠军好奇的很啊。” 此话一出,殷元魁顿时眼前一亮,右手重重的一拍桌子,笑着说道:“既然许参将愿往,自然再好不过了,不过,两千人少了点,这样,我给你五千人,除了李监军的两千人,在加上秦都蔚的五百人,我再给你两千五百人,凑齐五千人,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许一凡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现如今,康城的将领不算多,除了殷元魁这个大帅之外,也只有秦之豹和李承政,外加上许一凡这三个高级将领了,殷元魁自然不可能亲自前往的,而李承政身份特殊,也不能轻易冒险,至于说秦之豹,更不能轻易出动,毕竟,在康城外,还有数十万西域联军虎视眈眈呢。 如此一来,能用,却十分适合去的人,自然只有许一凡了,只是,许一凡自己不开口,殷元魁也不好开口,点名让许一凡去,现在许一凡自己开口要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果了。 领头人确定好了,殷元魁又问道:“许参将需要哪位大将一同前 往,尽管开口便是。” 秦之豹和李承政也看向许一凡,想知道许一凡会要哪员大将随行。 许一凡看了一眼殷元魁,然后,把目光落在秦之豹身上,笑着说道:“秦都蔚,我想向你借一个人。” “何人?” “秦赋!” “嗯?你要他作甚?” 秦之豹闻言,顿时愣住了,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秦之豹麾下的中层将领不算多,却不算少,能排兵布阵,领军打仗的将领不敢说各个都很出色,但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在许一凡开口的时候,秦之豹以为许一凡会要他麾下打仗最猛的汤义,或者最有谋略的余休,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许一凡会要最不起眼,最不出色的秦赋。 汤义是汤芮的义子,其父亲原本是汤芮的好兄弟,只可惜,在多年以前,其战死沙场,留下了一个儿子,汤芮就将其收养,汤义的父亲原本就姓汤,而义这个名,是汤芮给他取的。 这些年,汤义在镇西军当中,表现不俗,有勇有谋,是一员悍将,汤义跟秦之豹的年龄相仿,关系自然极好。 余休是秦之豹的结拜兄弟,在京城认识的,以前也是一个读书人,在秦嘉涆兵败之后,此人弃笔从戎,放弃科举,选择参军入伍,跟随秦之豹左右,在西征军西征的时候,其表现不俗,很快就崭露头角,不但得到了秦之豹的重用,连殷元魁和其他将领,都对其谋略赞不绝口。 这二人完全是秦之豹的左膀右臂,可是,许一凡却偏偏没有点这二人,而是要了秦之豹都不怎么重视的秦赋。 秦赋虽然也姓秦,却不是秦家本姓,秦赋是秦家的家臣,祖上三代都跟随秦家,其爷爷领兵不行,谋略也不在行,至于后勤,虽然做的可以,但是,也就一般般而已,但是,他曾多次救过秦之豹爷爷的命,算是过命兄弟,就让其成为了秦家的家臣。 秦赋的父亲,天资也不出众,跟秦赋的爷爷很像,两次救过秦嘉涆的性命,在秦嘉涆西征的时候,顺着秦嘉涆一同战死沙场。 秦赋也没有什么大才,在众多将领当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低调的一个,秦之豹想不通,许一凡要此人何用。 面对秦之豹的疑问,许一凡神秘一笑,淡淡的说道:“我自用大用,请问秦都蔚借还是不借?” 秦之豹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借自然是没问题,不过,我觉得光秦赋一人不够,汤义和余休,你再挑一个。”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康城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二人留在康城,用处更大,我只带秦赋就足够了。” “这......” 秦之豹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到殷元魁问道:“许参将,你想好了?真的不需要在挑选一名将领随行?”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想好了,也选好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去收拾一下,等下就出发。”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等三人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出了军账,留 “大帅,你真的不派其他人跟随许参将一同前往?”秦之豹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殷元魁眯着眼睛,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就这样吧,想必许参将自有安排。” 于是,这件事就此定下来了。 第四百六十五章 妖女梦流烟 驰援,讲究的是兵贵神速。 殷元魁给许一凡的人马不多,只有五千人,虽然人不多,可各个都是军中精英。 李承政的两千禁卫军,各个骁勇善战,别看这些禁卫军在西征途中,没有立下多少功劳,表现的不温不火,十分的低调,但是,他们的强大是不容小觑的。 能够成为禁卫军,哪个不是家世清白,万中挑一的存在,毕竟,他们直接负责的是皇帝的完全。 秦之豹的五百人,虽然就身份而言,他们比不上李承政的禁卫军,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镇西军当中的百战老卒,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殷元魁给的两千五百人,除了殷元魁本人的亲卫之外,剩余的都是从其嫡系部队中抽调的,在西征之前,他们战力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在西征之后,还能活下来,而且还能成为殷元魁的嫡系,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以说,殷元魁给许一凡的五千人,是西征军精锐当中的精锐,翘楚当中的翘楚,有了这五千人的驰援,再加上许凯歌在北宛国的部队,守住北宛国应该没问题,说不定还能趁机拿下沙漠军。 许一凡从元帅府出来,就回去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既然是驰援,自然不可能携带太多的东西,许一凡所带的东西不多,就一个书箱而已。 令行禁止是军中铁律,在许一凡收拾完毕之后,那五千人已经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许一凡这次去驰援,除了带了这五千人之外,也只带了三个人,慕容濉、殷氹还有秦赋,以及四名死灰营战士而已。 轻甲、快马、长弓、短弩、炎刀、少许的干粮,一人三马,清一色的轻骑兵的打扮,为了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北宛国。 穿上白色甲胄,骑上白色战马,许一凡看了一眼面前的五千人,手握缰绳,沉声道:“出发!” 说完,就一挥马鞭,胯下的战马疾驰而去,溅起一地的灰尘,其他人纷纷紧随其后,直奔北宛国而去。 城墙上,殷元魁、李承政和秦之豹三人,看着消失在滚滚黄烟当中的许一凡,三人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眼眸当中都闪烁着羡慕和追忆的神色。 鲜衣怒马,是每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这些沙场武将曾经做过的事情,当他们再次看到这熟悉的一幕的时候,想到的往往是他们年轻的时候。 年少轻狂,策马奔腾,高坐马背,从人群当中疾驰而过,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对于这些出身富贵人家的弟子来说,他们年轻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干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经历过的生死多了之后,再难提起类似的心气。 人人都羡慕殷元魁,作为大炎王朝为数不多的五位大将军之一,其身份之显赫,地位之崇高,是很多人一辈人都奋斗不来的,可高处不胜寒,人们常说,长得高,方能看得远,殷元魁却不觉得自己站的有多高,看的有多远。 站的越高,不理解的东西也越多,就比如,当年,他不理解,已经位极人臣,差不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许淳,为何会叛乱一般。 看着渐渐远去的许一凡,殷元魁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现如今的天子李建民,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其表现也和大多数的纨绔子弟差不多,年少时,进入纵横书院求学,在众多皇子当中,李建民表现的不是最出色的,却也不是最差的,而是最稳定的,无论是在纵横书院,还是在皇宫内,他的表现都不算起眼。 在众皇子当中,大皇子李建业表现是最好的,谦谦君子,一代贤主,是很多人理想的主公,在其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人;二皇子李建泽,是沙场悍将,打仗是一把好手,在镇北军服役的时候,经常身先士卒,从来不把自己皇子的身份当一回事儿,因此在军中很有威望。 在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李建业成为储君的呼声最高,李建泽其次,而李建民在年少时,没有多少人看好他,在几个皇子当中,李建民算是最不务正业的一个。 读书比不上大哥李建业,带兵不如二哥李建泽,唯独在吃喝玩乐方面,造诣极高,而且李建民从小就很爱玩,也很会玩,总是喜欢折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在其十五岁的时候,李建民曾经悄悄的离开京城,学那读书人,开始了负笈游学,身边就带着几个随从,就从长安在大炎王朝的疆域转了一大圈,去过很多地方。 李建民当初离开京城,外出游历,到底是先帝授意,还是李建民自己的一意孤行,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李建民确实做到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去过北方的嘉州城,也去过西北三洲,更去过混乱不堪的巫州,最终去往了东海城。 五位大将军,李建民基本都见过,对五人的观感,都各有不同,人人都以为,跟李建民关系最好的是他这个镇海大将军,其实不是,真正跟李建民关系最好的,是大将军许淳。 跟李建民关系最差的,是镇北大将军夏侯拓,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很不愉快。 北蛮年年叩关,对边关的百姓来说,是苦不堪言的,很多人都以为,镇北军只是被动防守,其实不然,每到秋天的时候,正是马匹体壮膘肥的时候,也是掳掠的好时候,北蛮的马匹天下闻名,是最好的战马,镇北军也经常有小股部队,去往北蛮地界,袭击他们的马场,掠夺马匹。 抢与被抢,在边关是很正常的事情,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当年,李建民乔装打扮去嘉州城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掠夺回来的夏侯拓,那一次,夏侯拓亲自带队,掠夺的东西很多,除了大量的马匹之外,还掠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女人孩子和战俘。 金银财宝被带回来之后,直接被分发下去,算是给这些边关将士的赏钱,至于女人,那就不用说,自然沦为军妓,那些战俘的命运,就更不用说了,菜市口问斩,首级传遍三军,最后悬挂在城墙之上。 至于说那些孩子,也都被就地诛杀,或者虐杀致死,当时,李建民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就以读书人的身份斥责夏侯拓,觉得夏侯拓如此做,非常的不道德,再怎么说,他们都还是孩子。 夏侯拓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脾气火爆的人,当场就跟李建民争辩起来,只是,谁也没能奈何谁,谁也没能说服谁。 在争辩之后,没多久,夏侯拓就知道了李建民的身份,犹豫一番之后,还是主动去道歉了,而李建民也接受道歉,当时,他要夏侯拓放掉那些孩子。 夏侯拓犹豫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答应放人,但是,当天晚上,意外就发生了,那些还没有车轮高的孩子,居然逃脱了,他们没有直接逃出嘉州城,而是在嘉州城四处纵火,烧毁粮草、建筑无数,更是杀死杀伤了不少将士。 夏侯拓在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下令就地诛杀这些孩子,李建民知道之后,再次出现阻拦,只是,这一次,夏侯拓根本没有给李建民面子,就三个字,杀无赦。 那些还没有车轮高的孩子,在一夜之间,都诛杀殆尽,这直接让李建民愤怒了,他连夜写信一封,直接送往京城,言辞严厉的指责了夏侯拓的残暴,他要弹劾夏侯拓,而这件事,也很快被夏侯拓知道了,夏侯拓当时是可以阻拦李建民的所作所为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冷眼旁观,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变得十分的僵硬。 在写完这封信之后,李建民觉得嘉州城没什么可待的,没几天,他就带人离开了。 至于李建民递交到京城的那份密信,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激起一点儿浪花。 起初,李建民以为是夏侯拓从中作梗,密信没有递交到先帝手中,后来,他才知道,密信就在先帝的书案上,只是,先帝看过之后,根本就没有在意。 在后面的游历当中,李建民才从身边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事,关于边关孩子的事情。 北蛮人的孩子,从小就能骑善射,骨子里充满了对炎人的仇恨,有不少北蛮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杀过炎军,他们杀人的手段,丝毫不比大人温和多少,他们仇恨大炎的军队,也仇恨大炎的一切。 北蛮人训练自己孩子的方式,也很特别,每年北蛮都会叩关,叩关之后,都会抢走很多东西,除了物资之外,还有人,其中就有很多孩子,而这些和他们差不多的大炎孩子,在被带回北蛮之后,就成为了北蛮孩子练胆和练刀的工具,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北蛮人,就必须要杀死一个北蛮的孩子,杀得越多,得到的赞赏越多,同时,得到的地位也越崇高。 任何仇恨,都是一时半刻能够积累起来的,而是通过日积月累,积年累月形成的,北蛮人如此对待大炎王朝的孩子,而大炎王朝在抓到这些孩子之后,也都是斩杀的结果,如果把他们放回去,无疑是放虎归山。 李建民纵然知 晓了这件事,他还是不赞同夏侯拓的做法,直到他自己成为皇帝之后,御驾亲征北蛮之后,他才真正的领悟到战争的残酷所在。 李建民离开的京城的时候,身边除了随从就是护卫,而在他回到京城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来历神秘,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谁。 李建民在回到京城之后,做了一件让比他偷偷离开京城游历,还要震惊众人的事情,他要娶那个神秘女人,却遭到了先帝的反对,还有朝中大臣的反对,为此,李建民跟先帝的关系一度很僵硬。 只是,最后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在闹得最僵硬的时候,李建民成亲了,娶了现在的皇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做一些皇子该做的事情,礼贤下士,广招人才,正式踏入了夺嫡的队伍当中。 虽然李建民成亲了,可是,那个神秘女人却没有离开京城,就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别苑住下了,人人都知道,她是李建民的女人,人人都知道,李建民最喜欢的就是她,可是,这个神秘女人却始终没有名分,成不了正妻也就算了,连侧妃都不是,甚至连妾的身份都没有,这成为当年京城的很大一个谈资。 论长相,这个女人确实很漂亮,说是仙女下凡也毫不为过,论才华,随着这个女人入京,不说整个京城的才女被其压的喘不过气来,就连那些文采斐然的大才子,在其面前,都要稍逊一筹,论手腕,李建民身边的很多人才,都是她亲自挑选出来的,比如现如今的宰相徐肱,就是她招揽过来的。 当年,先帝的突然驾崩,很多人都传闻,是这个女人搞的鬼,而当年李建民能夺嫡成功,也被传闻是这个女人在背后操纵的,在李建民登基之前,甚至是在登基之初的几年内,类似的传言还有不少。 此女,被京城人称之为妖女。 李建民在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想废皇后,立这个女人为后,却遭到了整个朝堂大臣的反对,如果不是当年李建民的根基不稳,这件事说不定就成功了。 此女露面不多,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对其印象深刻,而殷元魁也见过此女,那还是在李建民没有遇到此女之前,殷元魁就曾经见过她。 然而,此女来的神秘,去的也神秘,在李建民登基之后,此女就彻底的安静下来,在李建民御驾亲征北蛮之后,随着那场玄武叛乱之后,此女不知所踪,有人说她死在了那场叛乱之中,也有人说,她被囚禁在皇宫深处,更有人说,她已经离开了京城,至于她到底是生是死,无从得知。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班师回朝的李建民,就开始修生养息,十余年都没有再起兵戈,李建民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兢兢业业的开始处理朝政,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圣君。 这个女人姓梦,名流烟。 梦流烟这个名字,在玄武叛乱之后,成为京城几大禁忌之一,除了那些朝中老臣之外,很少有人还知道这个名字,她就像她的名字一般,犹如一道流烟,随风而逝,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不管是在史记当中,还是在野史当中,梦流烟这个名字,都不曾出现,但是,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很难忘记这个女人的存在,可也只能将其埋藏在记忆深处,犹如一坛尘封的老酒,舍不得开封。 站在城头,看着早已经消失的许一凡等人,殷元魁思绪万千,不知为何,他会没来由的响起,这个他自己都以为忘却的女人。 “大帅......” 看着满脸追忆神色的殷元魁,秦之豹在犹豫一番之后,还是开口了。 “嗯?” 殷元魁回过神,转过头,看向秦之豹,问道:“何事?” “许参将现如今已经离开康城了,我们是否......” 不等秦之豹说完,殷元魁就打断道:“按照原计划行动吧,我到要看看,这个法阿和尚到底有何本事。” “是!” 秦之豹闻言,重重的一抱拳,应承一声,转身离去。 看着走下城头的秦之豹,李承政面露凝重之色,问道:“康德可是西域老将,大帅还需慎重一些。” 殷元魁转过头,看着李承政,笑道:“慎重?我已经很慎重了,法阿和尚敢让康德去攻打北宛国,就要做好他一去不回的准备。” “就怕法阿料到了这一点啊。”李承政继续说道。 “那岂不正好,不是正和你我的心意吗?”殷元魁淡淡的说道。 “可如此一来,跟许参将提出的策略,有很大的出入啊。”李承政又说道。 殷元魁却摇摇头,说道:“他的策略虽好,却也只看到了西北一地的局势,我们要看的是整个天下的局势,当僵局出现的时候,总需要有人站出来打破僵局。” “大帅......” 李承政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殷元魁摇头,他就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殷元魁心意已决,劝肯定是劝不动了。 在城头上,二人陷入沉默之后,没多久,康城的北城门打开,有一支八千人的军队,犹如闪电一般,疾驰出城,领头之人,正是秦之豹。 这八千人要去哪,殷元魁和李承政心里很清楚,而秦之豹本人也很清楚,此去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凯旋而归,至于是哪种结果,既要看秦之豹本人的本事了,也要看许一凡那边的结果了,而殷元魁他们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等待而已。 第四百六十六章 虹赤、黄骝、盗俪 在去往北宛国的道路上,一骑白马遥遥领先,在众人当中显得格外的亮眼。 白马之上,二人共乘一骑,正是许一凡和觉有情,在其身侧,稍稍落后半个马头的位置,还有三人,分别是慕容濉、殷氹和秦赋,在他们之后,则是四名灰衣灰裤,年龄悬殊,长相各异的死灰营战士,在他们之后,则是五千将士。 战马这种东西,在军队当中很常见,因为它是主要的代步工具,也是机动部队的重要装备之一,马匹的颜色很多,大多数都是以杂色为主,纯色马匹虽然也有,不过,既要马力好,又要纯色,则比较稀有。 许一凡这匹白色战马,可是大有来头的。 马匹易见,宝马难寻,对于武将而言,拥有一匹好马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对骑兵而言,好马劣马一看便知,而谈起战马,最好的马匹,还是属西域大宛国的汗血宝马。 这种-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因“出汗血”而闻名,是难得一见的良驹,能见到一回,已经实属不易,要是能拥有一匹,那更是相当的了不得。 大宛国位于西域北部,靠近北蛮,其国土不大,人口不多,在西域诸多王国当中,都不怎么出名,但是,大宛国却盛产汗血宝马被人熟知。 汗血宝马培养极其困难,想要培养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其每年盛产的汗血宝马,更是少之又少,一旦培养一匹出来,往往都会被送往漠如国这样的大国,被圈养起来,除非是遇到重要的活动,才会让它们出场,平日里,基本上是难得一见。 大炎王朝也有汗血宝马,不过,数量不多,满打满算也就是十来匹而已,而且大部分都是老马了,这些马都被圈养在专门为其建立的马场当中,它们的命可比一般官员的命要值钱的多。 汗血宝马很难寻,大宛国虽然每年都能培养几匹汗血宝马,可都是一般的马匹,真正的好马,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年都难得一见,异常的珍贵。 但是,要说最难得的汗血宝马,还不是大宛国花费巨大代价培养出来的,而是那种野生的汗血宝马,野马常见,可野生的汗血宝马却极其难见,就算见到了,也极难被驯服,而许一凡这匹白色的战马,就是纯种的汗血宝马,最重要的是,它还是野马,不但是野马,还是野马当中的头马。 这匹马是在前不久,童真他们负责迁徙百姓的时候,无意间撞见了一伙贩马的马贼,马匹不少,大多数都是这边野生的西域马,还有部分北蛮马。 就战马而言,西域马和北蛮马不相上下,处于伯仲之间。 西域马的体型一般都比较矮,但被看西域马矮小,可是,它们耐力惊人,脚力极好,抗旱能力极好,这跟西域本土的环境有关,这种-马适合长途奔袭,劣势就是爆发力不足。 北蛮马的体型是所有马匹当中,最标准的,膘肥马壮,爆发力惊人,最适合骑兵冲锋、追逐,但是,劣势也很明显,就是耐力不足,北蛮人每次作战的时候,往往都是一人多马的配置。 其次就是炎马,也就是大炎王朝的马种,而炎马又根据其产地不同,档次也不同,其中嘉州出产的战马,跟北蛮马很像,而西北三洲的西凉马,则跟西域马很像,如果只是粗略的比较一番的话,无论是嘉洲马还是西凉马,跟西域马和北蛮马是差不多的,但是,如果仔细比较的话,它们还是要稍逊一筹的。 除了嘉洲马和西凉马之外,还有就是中原腹地出产的中原马,这种-马体型中等,耐力中等,爆发力中等,相较于北蛮马和西域马,都稍逊一筹,而这也是大多数炎军的标配。 这群马贼是从西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来了八百多匹野马,知道大炎王朝和西域正在打仗,而买卖马匹,尤其是野马,在西域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就想着把这批马送到大炎王朝境内贩卖,只可惜,他们还没到地方,就被童真发现了。 如果是以往,其他将领看到这么多的野马,自然是以一个不高不低的价格买下来了,可是,他们遇到的是童真,钱,自然是一文没有,马匹也自然是给收缴了,而这群马贼也比较倒霉,不但丢了马,还差点丢了命。 在童真收缴他们马匹的时候,这群人还想跟童真理论一番,这让原本心情不错的童真,打算放了他们的,直接把这群人打了一顿,而且还给抓了壮丁,沦为了西征军生力军的一部分,其下场不可谓不悲惨。 至于这群野马,童真看了看,发现这群野马,数量虽然不多,可是,质量也很不错,在挑选一番,自己留下三百匹用作畜力车使用之外,剩余的五百匹马,都给送到了康城。 在这五百匹野马当中,有三匹马极难驯服,其中一匹红黑相间的西域马,应该也是头马,其脾气异常火爆,另外一匹是红黄相间的北蛮马,脾气也很火爆,这两匹马经常打架,在从后方送到康城的路上,这二马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来。 最后一匹马就是许一凡胯下的这匹白马,初看的时候,这匹白马除了颜色纯粹,通体雪白,看起来很神俊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跟它们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不管是脾气火爆的西域马,还是同样桀骜不驯的北蛮马,都不敢靠近它。 在这两匹马打架的时候,每次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这匹白马就会出现,它出现之后,张嘴就咬,抬腿就踢,然后,刚刚还打的火热的两匹马,就老实下来了。 在送到康城之后,西域马被殷元魁看中,就留着己用,那匹北蛮马被秦之豹相中了,于是,殷元魁就给了秦之豹,至于其他的野马,大部分都交付给了斥候军,供他们使用。 其他的野马都好说,虽然野马难驯,但是,军中自然有驯马的高手,一番操作之后,这些野马很快就被驯服了,但是,这三匹可能是头马的野马,驯服起来却异常困难。 殷元魁相中的那匹马,军中好几个驯马高手都接连失败了,殷元魁就亲自去试了试,起初,这匹马也是看到殷元魁,抬腿就像践踏他,殷元魁却直接翻身上马,高坐马背,任由这匹马如何的蹦跳,殷元魁就是不坠落下来,直到把其折腾的精疲力尽,最终被殷元魁给驯服了,取名虹赤。 相对于殷元魁温和的驯马手段,秦之豹的驯马手段,就相当的简单粗暴了,面对驯马高手都无可奈何的北蛮马,秦之豹上场之后,直接来了一场斗马,别人都是斗牛,他却是斗马,不使用任何武器,纯粹依靠蛮力,直接一拳把其打翻在地,而这匹马在被打翻之后,不但没有屈服,反而愈发的狂怒起来,结果......结果就是被秦之豹一阵猛揍,然后,它就屈服了。 秦之豹这匹马被其取名为黄骝。 至于许一凡胯下这匹白马,许一凡根本就没费什么劲,它在踢翻了好几个驯马高手之后,许一凡是来看热闹的,出现在场中,恰好遇到它发狂,结果看到许一凡之后,这匹很通人性的白马,居然屁颠屁颠的跑到许一凡身边,低下头,伸出马头,对着许一凡就是一阵的狂舔,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也让其他人十分的无语。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舔狗许一凡见过很多,可是,舔马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就这样,许一凡稀里糊涂的喜提了一匹宝马。 等到许一凡降服这匹被许一凡取名为盗俪的白马,在骑着它狂奔好几圈之后,众人才发现,这个平日看起来异常低调,又异常高调,与众不同的白马,居然是一匹野生的汗血宝马的时候,那种震惊和羡慕嫉妒的心理可想而知。 盗俪在别人面前,始终都是昂着头走路,就像人一样,眼高于顶,看谁都带着浓浓的不屑和鄙夷,可是,到了许一凡这边,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把,每次看到许一凡,它就会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低下头,伸出舌头,对着许一凡就是一阵的舔,让人很是无语。 最让人无语的是,盗俪还尼玛是一匹母马,因为这件事,许一凡在得到盗俪之后,经常被殷元魁他们拿这件事打趣,说许一凡这张脸,不但对女人杀伤力巨大,对母马杀伤力也极大,而许一凡对此也无力反驳,心情无比的郁闷。 ------------------------------------- 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许一凡,慕容濉三人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北宛国,他们都很清楚,只是,本来就是轻装上阵的他们,许一凡却偏偏带着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这就让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腹诽。 慕容濉还好,他纯粹是觉得有趣,而殷氹则是无所谓,他的主要职责是护卫许一凡周全,至于许一凡带不带女人,那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反而是秦赋,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怎么看怎么别扭。 军中禁止携带女眷,尤其是在作战期间,则是炎军铁律,无人敢违背,哪怕是大将军都不行,以前 的西征军,除了康城的青楼之外,基本上看不到女人,可是,自从许一凡来了之后,女人不敢说随处可见,可真的不难见。 对于这件事,不是没有人没有意见的,他们也曾向殷元魁和李承政反映过这件事,但是,每次都被二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给打发走了,让他们倍感无奈。 之前,因为瘟疫,因为打仗,军医人手不够,需要这些女人帮忙,特殊时期使用特殊办法,虽然于理不合,却也勉强可以接受,可是,这次许一凡居然带着一个女人上阵杀敌,这就让很多人心里不爽了。 许一凡的本事,他们是承认的,也很敬佩,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带个女人去打仗吧,知道的你是去打仗,不知道还以为你去旅游观光呢。 对于觉有情,众人也很喜欢这个女孩,一来是其长得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美女,无论年龄大小,都会让人多几分欣赏的,二来,觉有情可是多次救过许一凡的命,她的血可是很珍贵的。 秦赋虽然本事不出众,可是,对规矩,对军纪格外的看重,而他本人更是一个纪律严明的人,对于身边一些不好的事情,尤其是违反规矩的事情,他都会指出来,而且还是当面指出来,这也导致他在军中人缘不咋滴。 此刻,看着前面正跟觉有情有说有笑的许一凡,秦赋紧蹙着眉头,忍不住说道:“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殷氹闻言,只是转过头,斜瞥了秦赋一眼,就回过头,继续赶路,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更没有任何的言语,而慕容濉则一脸笑容的看着秦赋,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表情。 “秦校尉,你声音太小了,许参将听不到的。” 慕容濉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怂恿道:“要不,你当面说如何?” 秦赋闻言,转过头,紧蹙着眉头,虎着一张脸,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傻,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耿直和缺心眼看似是一回事儿,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前者虽然也招人嫌,但是,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能说,而后者则不然,管他该说不该说,说就万事了,而秦赋则是属于前者,不然,就以他的性格和本事,纵然有秦之豹护着他,也不可能成为中层将领。 杀人见血的手段,固然很有震慑力,但是,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会跟容易让人忌惮,尽管军中的争斗不像朝中那么激烈,却不见得如何的温和,别看都是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莽夫,他们玩起心眼来,也丝毫不弱的,想要整人,就算你有强大的靠山,在这些软刀子 秦赋能走到今天,如果没有点儿眼力价,知道什么该说、能说,什么不该说、不能说的话,他就不是一个校尉,可能是一个百夫长、伍长之类的不入流的官员了,甚至可能连伍长都混不上,只是一个大头兵,炮灰一般的存在。 虽然,秦赋看到许一凡如此做派,他很不爽,可是,他也很清楚,不管他爽不爽,就算他当面指责许一凡也没用,运气好,可能许一凡只是一笑置之,运气不好,那他的下场会如何,他心里也没底。 从许一凡开始接管军政大权之后,许一凡的所作所为,秦赋可都看在眼里,许一凡的手段太过于与众不同,也太过于变幻莫测了些,尤其是他在人心上的造诣,每当秦赋细想之后,都会背脊发凉。 这次被许一凡点名跟着去驰援北宛国,秦赋就满腹狐疑了,他自己有什么本事,他心里很清楚,放着其他优秀将领不选,偏偏挑了他,说秦赋心里没有点儿想法,那真的不太现实。 慕容濉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秦赋不上钩,他也不在意,而是笑着问道:“秦校尉,你之前认识许参将?” 秦赋摇摇头,说道:“在许参将来康城之前,从未见过。” “那来康城之后呢?” “见过几次,但也都是职责所在的事情,没有其他的交谈。” “咦,这就奇怪了。” 慕容濉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秦赋,随即问道:“既然你跟许参将不熟悉,那他为何偏偏挑了你?” 秦赋也是一脸疑惑,皱着眉头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也很奇怪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殷氹,这个时候突然开口道:“你是哪里人?” “西洲人士。” 秦赋说完又补充一句道:“不过,我祖上不是大炎人,而是西域人。” “哦?你是西域哪里人?” “沙陀国。” “咦?” 此话一出,殷氹和慕容濉同时眯起眼睛,对视一眼,似乎明白许一凡为何要点秦赋跟着了。 秦赋看了二人一眼,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说道:“你们想多了,从我曾祖那一辈开始,我们就离开了沙陀国,来到西洲生活,现如今,已经过去好几代人了,我对沙陀国也一点儿都不了解。” 刚刚觉得许一凡点秦赋随行,是因为秦赋祖上是沙陀国人士的缘故,可听到秦赋这么说,好像又不是,这让二人又有些疑惑起来。 “秦校尉,难道你对沙陀国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慕容濉不死心的问道。 秦赋摇摇头,说道:“沙陀国的情况,我了解的你们都了解,你们不了解的,我也不了解。” 说完,秦赋又补充一句道:“我祖上虽然是沙陀国人,却也距离弓月城很远,就是一个小村落,如果说许参将因为这件事,让我随行,我觉得不可能。” 此话一出,慕容濉和殷氹都沉默下来,显然,他们接受了秦赋的这个解释。 第四百六十七章 活着走出塔撒哈沙漠的人 “我们是要去打仗吗?”坐在盗俪背上,整个人窝在许一凡怀里的觉有情,微微偏头,眯着眼睛问道。 西北风沙很大,天气晴朗,无风的时候,还感觉不到什么,可是,一旦起风,或者骑马前行的时候,就会感觉很糟糕,在这里,骑马或者骑骆驼行走的时候,人们都习惯性给头上戴上一层纱巾,脸上也蒙着一层面巾,以此来遮挡风沙。 此刻的觉有情,穿着一套白色的衣裳,脑袋上包着一层白色的纱巾,纱巾很大,不但可以包住脑袋,还把整张脸都给包裹起来,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听到觉有情的询问,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啊,怎么,你怕了?” 觉有情摇摇头,轻声道:“你都不怕,我怕什么,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呵呵...我才不会保护你呢,打不过对方的时候,我就把你丢下,一个人跑路,嘿嘿......”许一凡怪笑道。 “哼!你才不会呢,你不是那样的人。” 觉有情闻言,转过头,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那双犹如星辰一般的眼眸,无比坚定的看着许一凡,仿佛她很了解这个不比她大多少的男人。 “呵呵......” 对于觉有情的笃定,许一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辩驳什么。 “你从小就在西域长大,跟我说说西域呗。”许一凡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你想听什么?” “你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要不,先说说你那只小骆驼吧。”许一凡打趣道。 觉有情听到许一凡又提起她的小骆驼,少女顿时有些脸红起来,撇过头,不再去看许一凡,不过,她脸上有纱巾遮挡,脸红许一凡也看不到。 这不是许一凡第一次拿小骆驼打趣她了,说起小骆驼,就很有意思了。 觉有情从西域出发,前往大炎王朝的时候,她几乎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一只小骆驼,一路上,她自己过的风餐露宿,却把小骆驼照顾的很好,小骆驼不但没有瘦,反而还壮实了不少。 只是,这只小骆驼在她进入大炎境内,随着她的被俘,小骆驼也被抓获了,连人带骆驼都被送到了康城,觉有情虽然很担忧自己的处境,但是,她更担忧的还是自己的小骆驼,生怕西征军把她的小骆驼给杀了吃肉,在她在伙房帮忙的时候,每当有骆驼被牵过来杀掉的时候,她都要提前去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她的小骆驼。 幸运的是,每次被杀的都不是她的小骆驼,而不幸的是,终有一天,她的小骆驼也会被杀的。 在许一凡第二次昏迷醒来之后,许一凡曾经问过觉有情,想要什么,他尽量满足她的要求,觉有情也确实提了一个要求,只是,当觉有情提出这个要求之后,许一凡足足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放肆大笑起来,而觉有情就一脸认真的看着许一凡,生怕许一凡不答应她。 觉有情提出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让许一凡把她的小骆驼还给她,对于这个奇葩要求,许一凡也确实无语了,他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曾经想过觉有情会提出的一些要求,比如放了她,让她回西域,或者送她去大炎王朝,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要求,可觉有情都没有提,反而只是要她的小骆驼。 既然答应了觉有情,许一凡自然是要做到的,于是,许一凡就开始让人去寻找小骆驼。 如果是在中原,或者其他地方,寻找一只小骆驼,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在康城这边,最不缺的就是骆驼了,无论大小都不缺,反而是在中原比较常见的牛驴之类的畜生比较少见。 花了几天时间,许一凡找到了一大群小骆驼,他又没见过觉有情的小骆驼长什么样子,就算见过,许一凡也不可能在一群小骆驼当中找到它,而想要找到小骆驼,自然需要觉有情自己出马了。 本来,许一凡觉得觉有情不可能找到的,因为之前找到的好几批小骆驼,都不是,许一凡都放弃了,可是,觉有情却没有放弃,就在最后一批小骆驼送来的时候,觉有情一眼就在一群小骆驼当中,找到了属于她的小骆驼。 看到觉有情在找到她的小骆驼,瞬间冲过去,抱着小骆驼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泣着,又把许一凡给弄无语了。 让人全城找骆驼的事情,不但那些负责此事的士卒知道了,就连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也都知道了,知道之后,阻拦倒是没有阻拦,只是又拿这件事,打趣了许一凡好几次。 每次,许一凡被打趣之后,他都拿这件事去打趣觉有情,而觉有情却不觉得有什么,在她看来,小骆驼比她本人要重要很多了。 “小风铃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许一凡随口问道。 觉有情想也没想的说道:“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它怎么重要了?”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它是我娘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觉有情有些伤感的说道。 “哦?说说看。” 小骆驼有一个名字,叫风铃,不过,因为它太小了,就叫小风铃,而小骆驼的妈妈也叫风铃,小骆驼的妈妈是在很早的时候,其还是一个小骆驼的时候,觉有情娘亲给她带回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在那一年,她爹娘就离开了家,去朝圣,从此一去不回。 大风铃从一只小骆驼慢慢成长为大骆驼,最后又成为老骆驼,最终病死了,而觉有情也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女孩,骆驼脖子上的风铃还在,可爹娘却不在了。 大骆驼生了一只小骆驼,而大风铃也在生下小风铃之后死了,觉有情很伤心,那是她娘亲送给她唯一的礼物,现如今却没有了,她只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小骆驼身上,也把当初放在大风铃脖子上的风铃,戴在了小骆驼脖子上。 在爷爷他们失踪之后,觉有情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半卖半送给了其他人,唯独留下了这只小骆驼,这个小风铃,一人一兽相依为伴,开始了东行之旅。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小风铃只是一只骆驼而已,风铃也只是风铃罢了,可是,对于觉有情来说,小骆驼不止是小骆驼,风铃也不单单是风铃,它寄托了少女对爹娘的思念之情,还有期待之情。 小骆驼,许一凡看过,也曾找人问过,那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骆驼,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而风铃也只是普通的风铃,在西域很常见,尤其是在那些商队当中,但凡是骆驼,它们的脖颈上都会戴着一串风铃,充当号角的作用。 这是觉有情第一次说起风铃的故事,许一凡听完之后,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并没有去安慰觉有情,因为他觉得觉有情不需要。 “爷爷是个很有趣的人,也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觉有情开始缓缓地讲述起她爷爷的事情。 “爷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抽旱烟了,一年又一年,坐在那儿,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看着西方,我始终不明白,他在看什么。” “爷爷是个瘸子,话很少,对我们却很好,尤其是对我,我看的出来,他很疼爱我,只是这种疼爱,让我感觉很奇怪。” “哦?怎么奇怪了?”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觉有情摇摇头,说道:“说不清楚,爷爷对我很好,不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让给我吃,哪怕是哥哥和弟弟妹妹都不能抢,他也从来不让我去做什么体力活儿,更不允许我离开村子太远。”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老人都这样,都会对某个孩子偏爱一些。”许一凡随口说道。 确实,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是,也差不多,上一辈人,或者上上一辈人,在对待晚辈的时候,都会有所偏爱,毕竟,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觉有情却再次摇摇头,反驳道:“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完全是这样的,爷爷对我不单单是疼爱,更像是溺爱,我在她眼中,不单单是孙女那么简单,更像是一间瓷器,一块璞玉,需要小心的呵护着,一不小心就会碎掉,这让我很不解。” 听到这,许一凡也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觉有情说的很模糊,可是,许一凡还是听出了某些不寻常的地方来。 在这个封建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是非常严重的,不管是在中原,还是在西域,亦或者在其他地方,女性的地位往往都比较低下,虽然在江湖和各大修行体系当中,女子成为高武或者高修也不少,可是,在一些关键的位置上,她们往往都是排在男人后面的。 就拿西域的佛门来说,佛门有九位菩萨,其中有八位是男子,只有一位是女菩萨,单单从佛法的造诣,还有修为来说,这位女菩萨都要高出其他八人一筹,可是,在其成为菩萨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一个偌大的佛门尚且如此,更别说像觉有情家人那样的凡夫俗子了。 人,娶妻生子 ,香火传承,最重视的往往都是儿子或者是孙子,越是年老的人,越是看重这些,除非在在儿子或者孙子都不成器的情况下,女儿或者孙女特别有出息之后,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才会考虑这些女子,而这也是人之常情。 觉有情又不是什么殷实富贵之家,根本不需要这样,觉有情的哥哥能独自去朝圣,其本身就很有本事,更何况,觉有情还有一个弟弟,按理说,觉有情的爷爷应该更疼爱他们一些,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根据觉有情说,从她记事开始,爷爷也好,爹娘也罢,都格外的疼爱她。 当然了,这可能是他们比较偏爱觉有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是,觉有情最后那几句话,引起了许一凡的重视。 被当做瓷器、璞玉一般的呵护着,这种感觉,外人很难体会,但是,作为当事人,尤其是心窍玲珑的女孩来说,感觉应该很真切。 想到这,许一凡下意识的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少女,眯起眼睛,心中暗暗地想着,难道觉有情和别人不一样,也有很特殊的身份不成? 只是,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许一凡自己给否决了。 觉有情就是一个普通人,她除了血型比较特殊,跟许一凡一样,属于很罕见的RH阴性血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觉有情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虽然许一凡也不是这种人,可许一凡本身就很特殊,他是修行者,这件事已经毋庸置疑了,只是,许一凡这个修行者的身份,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时灵时不灵的。 觉有情跟着许一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以说,除了睡觉两个人不在一张床上之外,其他的时间,基本都在一起,以许一凡那敏锐的洞察力,如果觉有情身上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应该有所察觉才对,可是,并没有。 如果说觉有情拥有什么特殊的身份的话,那也只可能跟佛门有关,觉有情在佛语当中是菩萨的意思,可是,之前许一凡在去俘虏营的时候,就带着觉有情,而一僧和尚是见过觉有情的,一僧在看到觉有情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不一样的神色。 当时,许一凡还专门提到了觉有情,一僧也只是看了觉有情几眼,就没有其他的举动了,如果觉有情身份特殊,跟佛门有关的话,一僧和尚不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觉有情就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她爷爷为何会如此对她呢?难道这是觉有情的错觉不成。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也没有继续深思。 觉有情在说了一会儿爷爷和家里人的事情之后,就沉默下来,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人了,许一凡见状,就再次转移了话题,问道:“你知道塔撒哈沙漠吗?” “知道,被佛遗弃的地方。”觉有情说道。 “那你觉得塔撒哈沙漠有人居住吗?”许一凡又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觉有情再次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哦,这样啊。” 觉有情转过头,看着前方,想了想,说道:“我觉得是有人的。” “哦?为什么?”许一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既然知道塔撒哈沙漠,肯定也知道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阿修罗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去攻打南陀山,这样的事情,出现了很多很多年,如果塔撒哈沙漠没有人居住的话,这些阿修罗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觉有情的想法跟秦之豹差不多,许一凡不觉得意外。 “除了阿修罗族之外,塔撒哈沙漠还会有其他人居住吗?” 许一凡随口问了一句,他也没指望觉有情给出答案,然而,觉有情在沉默片刻之后,却给出了一个让许一凡都震惊不已的答案。 “有。” “你怎么知道?” “爷爷告诉我的。” “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曾经去过塔撒哈沙漠啊。” “什么?你爷爷去过塔撒哈沙漠?什么时候的事情?” 觉有情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有一次,无意间听爷爷提起过的。” “他是怎么说的?” “在爹娘去朝圣之后,我很伤心,爷爷见我伤心了,他也很伤心,平日不怎么喝酒的他,那次喝醉了,在喝醉之后,他跟我说,他去过塔撒哈沙漠,在沙漠深处,还生活着一群人,而我爹娘并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去塔撒哈沙漠了。” “你爹娘去沙漠做什么?” 觉有情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爷爷没说。” “那他有没有说,在沙漠深处生活的人,都是一群什么人,是阿修罗族吗?还是其他的人?” 觉有情再次摇摇头,一脸为难的看着许一凡,说道:“我不知道,爷爷没说。” “那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没有了?!” 许一凡愣住了,内心震惊不已,对于塔撒哈沙漠当中有人居住生活,许一凡是相信的,毕竟,曾经有不少阿修罗从里面走出来,但是,让许一凡震惊的是,除了阿修罗之外,在沙漠的深处,真的还有一群人生活着,他们是谁?他们是怎么在沙漠生存下去的? 这些问题都困扰着许一凡,而最让许一凡吃惊的,还是觉有情的爷爷,曾经去过塔撒哈沙漠,而且还活着回来,不但活着回来,还活得好好的,娶妻生子,儿孙绕膝,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这就很怪异了。 如果觉有情的爷爷真的去过塔撒哈沙漠,那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呢?如果他真的去过塔撒哈沙漠,为何在出来之后,没有出现诅咒反应呢? 还有,觉有情的父母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去塔撒哈沙漠深处了,他们去塔撒哈沙漠做什么? 难道在塔撒哈沙漠深处,还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 许一凡凌乱了,彻底的凌乱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郁闷的许凯歌 北宛国。 北宛国虽然是一个独立王国,可其国土面积并不算大,除了一座主城之外,还有三个藩属城池,城池都不算大,而最繁华的自然就是北宛城了。 北宛国虽小,却五脏俱全,皇宫城墙一样不缺,城墙就有四处,分为东西南北四处,当初,许凯歌带三万西征军攻打北宛城,是从南城门攻入的,前段时间,康德攻城,是从西城门开始的。 城墙并不算高,搭建一架轻梯,就可以轻易登上城头,但是,其墙体却异常厚实,全都是巨大的石块垒砌而成,这得益于大炎王朝占据此地之后,派遣了无数能工巧匠,前来修建城墙,将其打造成一个攻守兼备的城池。 虽然,后来北宛国被大炎王朝‘遗忘’了,被西苑趁机占领了,但是,这些城墙不但没有被拆除,反而还进行了加固,在西域之后,北蛮进入此地,亦是如此,直到最后北宛国独立,原本不高不厚的城墙,现如今却变得厚重无比,坚不可摧。 此刻,许凯歌就站在西城门的城头之上,看着距离城墙不过三里的沙漠军,眉头紧锁。 从前天沙漠军出现,当天晚上夜袭康德大军,将其击溃,昨天,又直接尝试攻城,短短一天的攻城,就给许凯歌这边带来了极大的损失。 康德之前临时打造的各种攻城器械,被沙漠军运用的淋漓尽致,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让许凯歌眉头紧锁,最主要的是,这支沙漠军总是能找到北宛城这边防守的漏洞和薄弱点,他们每次进攻,都是攻击这些薄弱点。 北宛城城池不算大,可想要在四面城墙都进行防守,仅剩不多的三万多人,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沙漠军的首领跟康德不一样,他们不是始终只进攻一处城墙,而是在西南北三个方向,不断的进行试探,就像是狼群狩猎一般,围而攻之。 一旦某个地方的守卫出现薄弱,他们就会大举进攻,使得该城墙出现危机,而许凯歌这边一旦把注意力全都放在这边,其他城墙必然出现薄弱,而沙漠军会立即选择进攻其他的薄弱点,让许凯歌的人疲于奔命,疲惫不堪。 只是,这些都不是许凯歌面临最大的问题。 真正让许凯歌感到棘手的是,这支沙漠军从来不是一味的猛冲,他们喜欢走捷径,比如挖地道。 这种方式,说起来很容易,然而做起来却很难,西北土地贫瘠,除了因为这边的土地沙化的厉害,缺乏水源之外,最重要的,这边山多,土地坚硬,想要挖掘地道,其难度要大大超过其他地方。 但是,这支沙漠军却仿佛是这方面的行家一般,在他们抢夺下康德的军营之后,当天晚上就在距离城墙大概三百五十米的地方,堆砌了一道尸墙,起初,许凯歌他们只是以为,沙漠军是借此充当掩体,作为弓箭手攻城的掩体而已,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他们在堆砌尸墙的时候,也趁机挖地道,短短一个晚上,再加上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们的地道就挖掘到了城墙下。 在下午黄昏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人操作失误,把地道挖塌了,从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许凯歌他们还浑然不觉,虽然,许凯歌在第一时间,进行了补救措施,可依旧把许凯歌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起来很可笑。 许凯歌在提兵三万,前来攻打北宛国的时候,没有花费多大代价就拿下了北宛城,看似北宛城像纸糊的一般,这主要是北宛城的军队人数不多,外加他们没有过多的抵抗的原因。 在康德提兵五万,前来攻打北宛城的时候,许凯歌除了自己之前带的三万将士,还有后来增援的两万人之外,再加上北宛城本地的近一万军队,总计六万人进行防守。 双方在此打的有来有回,损伤各占一半,原本纸糊一般的北宛城,又瞬间变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城池,让康德一时半会儿都没办法拿下。 可是,现如今,许凯歌却很郁闷,在跟康德连番交战之后,六万多人只剩下一半左右,按理说,许凯歌拥有三倍于沙漠军的军队,守住北宛城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事实却是,北宛城现如今被八千沙漠军给包围了。 这件事,说出去可能很多了都不信,如果是让朝堂上的人听到之后,肯定会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八千人包围三万余人,还是攻守战役,闹呢? 昨天上午,许凯歌这边在遭受了沙漠军的箭雨洗地之后,许凯歌决定出城野战。 想法是好的,他也这么做,昨天下午,许凯歌让麾下一名校尉,亲率一万人出城作战,。 在见识过沙漠军以极短的速度拿下弓月城,还有夜袭康德军营之后,许凯歌以为沙漠军会选择跟他们野战,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在隆良才带着一万人从西城门而出,准备跟沙漠军野战的时候,沙漠军居然在第一时间放弃了攻城,开始迅速的后撤。 说起撤兵,沙漠军的撤兵方式也和其他的军队不一样,他们撤退的非常有秩序,并不像其他军队撤兵那样,乱糟糟,混乱不堪,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在第一时间,化整为零,分散撤兵,而且一口气就撤出了五十里地,让隆良才十分的郁闷。 追吧,却不知道该选择追谁,如果分兵追,在亲眼见识过沙漠军的作战力之后,人少了肯定不够看,人多了就算追上了,杀死的敌人也有限,而且对方撤退的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隆良才也不敢追击太远,怕遭到对方的埋伏。 不过,既然出城了,肯定不能无功而返,隆良才还是把一万人分为了数个小队,进行了追击,战果寥寥不说,几支人数比较少的小队,还真的遭遇了对方的埋伏,除了极少数人逃脱之外,其他人都稀里糊涂的死掉了。 如此一来,隆良才就更加的郁闷了,他没有热血上头,继续派人追击,而是选择回城。 就这样一来一回之间,隆良才就损失了近两千人,想想就郁闷。 最可气的是,在隆良才选择回城的时候,之前还四散奔逃的沙漠军,再次化零为整,又一次回来了。 隆良才再次出城,对方又化整为零,再次撤退,如此反复了好几次,隆良才这边接连受损,简直就是郁闷他妈给郁闷开门,郁闷到家了,最终许凯歌下令,不在出城作战,而是选择固守北宛城。 他娘的,这支沙漠军真的太难缠了,居然跟他们玩起了游击战。 白天一天的战役,就这样在你来我往,你追我逃的滑稽场景下结束了,等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许凯歌以为对方应该不会趁夜攻城,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他又错了。 前半夜的时候,沙漠军那边灯火星星点点,十分的安静,貌似是一天的攻城和奔逃,他们也疲惫了,正处于休息,但是,许凯歌不敢大意,还是下令守城的将士,严密注视敌军大营的动静。 前半夜相安无事,沙漠军那边寂静的可怕,可是,到了后半夜,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也是警惕意识最薄弱的时候,战役再次响起,而且战役一打起来,就把许凯歌吓了一大跳。 战役是从北城门开始的。 就在许凯歌那边以为沙漠军是在休息的时候,对方居然趁着夜色,不借助任何照明设备,悄无声息,扛着轻梯,靠近了北城墙,在守卫军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居然搭建好了轻梯,开始登城作战。 如果不是隆良才在巡夜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异常,战役打响的时间可能还会延后,而许凯歌这边的损失还会更大,可饶是这样,沙漠军还是在第一时间登上了城头,展开了厮杀。 西征军这边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局势还是稳定下来了,大量的将士涌了过来,把这支夜袭的部队给杀下了城头。 沙漠军这次夜袭,登城作战,死伤了多少人,不得而知,但是,西征军这边伤亡却很大。 负责镇守北城墙的三千多人,因为大意麻痹,死伤了一大半,后面前来支援的八千多人,也死伤了不少,最后,在一番清点之后,这场夜袭,西征军这边战死两千多人,负伤了三千多人,其中还有近一千人的重伤兵,可以说,短短一次夜袭,西征军这边一下子就损失了近五千人。 在这场夜袭战之后,许凯歌这边再也不敢放松警惕了,生怕对方再来一次夜袭,然而,沙漠军的选择再次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沙漠军在这次夜袭之后,居然就直接撤兵,回到大营安心的睡觉去了,仿佛刚才那场夜袭,只是他们临时起意一般,这再一次把许凯歌给郁闷坏了。 许凯歌年龄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了,在军队当中摸爬滚打多年,什么样的战役他都经历过,不管是一片倒的屠戮战,还是血腥残酷、杀人如割草的野战,亦或者艰苦卓绝的防御战,他都打过,也经历过,这些战役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打的这么郁闷的。 敌人的人数少,威胁却极大,自己人数占优,反而被包围不说,还三番五次被对方搞得灰土土脸,接连损兵折将, 如果是面对面的血战,哪怕是二换一的死战,许凯歌都不怕,可是,这种对方就是不跟你正面作战,总是朝着你最薄弱的地方捅一刀的作战方式,让许凯歌极度的不适应。 憋屈、郁闷、恶心人,不单单是许凯歌这么感觉,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在经历了一次夜袭之后,许凯歌这边的人再也不敢休息,打起十二分精神,死死地盯着三处城墙,防止对方继续搞偷袭,不过,沙漠军并没有这么做。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了,西征军这边负责守城墙的将士,哈欠连天,疲惫不堪,可对方却悠悠然的开始埋锅造饭,就隔着两三里的地方,当着西征军的面,开始吃早餐,对方不但堂而皇之的吃早餐,还他娘的有说有笑的吃早餐,这让西征军这边更加的郁闷起来。 看到对方在吃早饭,许凯歌这边也准备吃早饭,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刚刚还有说有笑吃早饭的沙漠军,突然丢下饭碗,开始攻城了。 还是和昨天一样,隔着尸墙,弯弓搭箭,开始朝着城头射箭,这一次,他们不但用箭矢开路,还开始扛着轻梯冲锋作战,这让准备下城头吃早饭的将士,不得不抓起武器,开始反击。 但是,让人无语的是,这群负责冲锋的沙漠军,冲锋的时候,气势汹汹,在西征军进行反击的时候,撤退的速度更加迅速,根本不给西征军大规模杀死他们的机会。 在短暂的冲锋和攻城之后,这群人居然拍拍屁-股,转身回去吃饭去了,他娘的,这可把许凯歌气得够呛。 眼前的八千人,虽然比较麻烦,但是,有北宛城的城墙在,一时半会儿,北宛城还不会失守,但是,根据探子最新得到的情报,就在昨天,从塔撒哈沙漠又走出了三万人。 相对于眼前的八千人,这三万人的战斗力就弱了很多,而且这三万人当中,老弱妇孺皆有,他们在走出塔撒哈沙漠之后,就进入了弓月城。 这个消息是许凯歌放出去,去往弓月城探查情况的探子,冒死传递回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这支沙漠军只有八千人,虽然棘手,却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他们,无非是代价大小的问题,可是,这新出来的三万人,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他们汇合在一起,那就是近四万人的军队,这样一支能征善战,而且深谙兵道战术的部队,对于任何一支部队,都是很大的威胁,一旦他们汇合起来,北宛城能否守住,那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 此刻,许凯歌看着正在忙碌的沙漠军,眉头紧锁。 “战报送到康城没有?”许凯歌语气低沉的问道。 “昨日就出发了,应该到了。”隆良才回道。 看着忧心忡忡的许凯歌,隆良才就宽慰道:“将军不必担忧,大帅知晓这边情况之后,肯定会派兵驰援的,只要援兵一到,前后夹击,定能将其歼灭。” 隆良才的宽慰,并没有让许凯舒展眉头,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唉......” 许凯歌叹息一声,喃喃道:“但愿吧。” 隆良才见状,有些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叹气呢?” “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妙,康城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好,追根到底,还是人太少了,就算大帅得知这边事宜,派兵来驰援,估计人也不多。” 隆良才闻言,顿时默然。 西征军现在的情况,是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儿,兵力不足是西征军目前最大的困境,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其实不是朝廷,而是西北三洲的百姓,可是,现如今西北三洲也一分为二,在强敌环绕的情况下,想要屹立不倒,是很难的。 许凯歌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殷元魁能派人驰援的人肯定不多,但是,肯定是有援兵的,这是许凯歌心情还能舒缓的原因了。 “良才,你说大帅这次会派何人前来驰援?”许凯歌突然问道。 “肯定是秦之豹,秦都蔚了。”隆良才想也没想的说道。 许凯歌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隆良才,摇摇头,说道:“秦都蔚不可能来的。” “为何?” 许凯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隆良才。 隆良才先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了,西征军几名高级将领当中,许凯歌现如今在北宛城,童真和房子墨在负责迁徙事宜,而汤芮和库吉在西洲负责迁徙安置事宜,还有征兵事情,几个能带兵打仗,可以同时指挥大规模部队作战的,也只有秦之豹了。 如果把秦之豹派遣出来驰援,那康城怎么办?难道让殷元魁这个三军统帅,亲自披甲上阵杀敌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儿,隆良才就问道:“那将军觉得会是何人前来驰援?总不可能是李监军吧?” 许凯歌再次摇摇头,说道:“李监军也不可能前来。” “那......” 听到这儿,隆良才思索一番,突然说道:“难道是他?” “应该是他。”许凯歌点点头说道。 “如果是他来驰援的话,北宛城的危机应该可以解除。”隆良才说道。 许凯歌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但愿吧。” 隆良才见状,心中顿时无比的诧异,他发现许凯歌似乎不想那个人前来的样子,这又是为何呢? 隆良才想不通,也不敢去问。 至于他们说的那个他,自然是许一凡了,对于这个年轻人,西征军的将领,对其观感是非常复杂的,也正是因为观感复杂,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也很复杂,只是,许凯歌是否是因为这个,才如此忧心忡忡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石族人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在夕阳的映衬下,一行七人出现在距离弓月城不到五里的山丘之上。 此时,夕阳已经西斜,阳光不在那么刺眼,气温也不在那么燥热难耐,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大地上,把整个大地都映衬的一片金黄,尤其是远处的沙漠,更是被映衬的金黄金黄的,煞是好看。 弓月城距此不远,可以清晰的看到城池的轮廓,与其说它是一个城池,不如说它是一个大型的集市。 全城的三面空旷,只有一道木门作为屏障,唯一的一道城墙,也显得不伦不类,这里的建筑都很低矮,而且大多数都呈现椭圆形,跟北蛮的蒙古包有些类似。 这些建筑既不是木制的,也不是石头垒砌的,而是就地取材,用无数黄沙加水凝固而成的,以此用来充当建筑的材料。 在三千西征军被歼灭,在八千沙漠军离开弓月城之后,原本还算热闹的弓月城,彻底沦为了一座空城,唯一存在的活物,只有天空上的秃鹫和乌鸦了。 它们成群结队,盘旋在弓月城上空,时而俯冲留下,停留在城墙之上,雕啄着城墙上早已经风干的尸体。 乌鸦的叫声无比的难听,是人人都厌恶的存在,在配合上城墙上风干,随风摇曳的尸体,再加上空荡荡的城池,哪怕是白天,都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只是,原本空无一人的弓月城,此刻却有袅袅炊烟升起,其中还有人在说话,甚至还有孩童嬉笑的声音,如果不是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真的会认为是白天见鬼了,这弓月城沦为了鬼城。 六匹战马一字排开,齐刷刷的出现在沙丘之上,马背上的人,举目远眺,眉头紧锁,看着恢复了生气的弓月城,都露出诧异的目光。 “弓月城有人。”有人开口道。 “确实有人。”有人回应道。 六匹马,七个人,五男两女,在这六匹马当中,为首的那匹白马,格外的引人瞩目,而坐在马背上的两个人,也格外的引人注意。 坐在马背上的是一对年龄不大的一男一女,男女皆长得貌美,尤其是男子,其穿着一身白色的铠甲,看起来威风凛凛。 没错,这一行七人,正是从康城前往北宛国驰援的许一凡,只是不知为何,从康城出发的时候,是五千人,现如今却只有七人,剩下的五千人去了哪里呢?而他们又为何出现在此地呢? 一切还得从许一凡他们离开康城说起。 在离开康城之后,许一凡跟觉有情在马背上一阵闲聊之后,得知觉有情的爷爷曾经进入过塔撒哈沙漠,并且活着出来,从而确定塔撒哈沙漠内,确实有人居住之后,许一凡就做出了分兵的决定。 许一凡让殷氹和秦赋率领五千人,前往北宛城,负责驰援许凯歌,而他本人则带着觉有情和慕容濉,还有四名死灰营战士,直奔弓月城而来,许一凡想亲眼看一看塔撒哈沙漠。 在不惜马力的情况下,在从康城出发之后,只用了一天一夜,外加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七人就抵达了弓月城,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诡异的一幕。 方才率先开口的是慕容濉,而回答他的是许一凡。 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弓月城,居然有人居住,而且看样子,人数还不少,这就很奇怪了。 “会不会是西域联军的人?”慕容濉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像,而且占领弓月城对西域联军没有太大的意义。” 慕容濉闻言,点点头。 事实确实如此,弓月城这个城池,不管是对西征军来说,还是对于西域联军而言,都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占领弓月城对于战局的影响不大,不但没有多少好处,反而还要坏处,那就是需要有人镇守。 如果弓月城是兵家必争之地的话,那殷元魁在拿下弓月城之后,就不会只派遣三千人驻守了。 “那这群人到底是何来历?”慕容濉又问道。 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远处的弓月城,摇了摇头,说道:“去看看就知道。” “这...不太好吧,敌我未明,贸然前往,危险很大。”慕容濉说道。 “既然来了,重要去看看,一探究竟才行。” 面对慕容濉的反对,许一凡丢了这么一句话,双腿一夹马腹,就直奔弓月城而去,慕容濉一脸的无奈,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同样双腿一夹马腹,跟了上去。 刚才隔得比较远,弓月城的情况看的不真切,随着他们不断的靠近弓月城,城内的情况逐渐明朗起来。 城内的人确实不少,有老人,有女人,有孩子,也有男人,其穿着打扮十分的怪异,大多数人都是穿着简单的兽衣,兽衣的款式也是简单,男人大多数都是穿着一条兽皮的短裤,上半身是一件类似于无袖夹克的兽皮上衣,打着赤脚,甚至有些人还赤-裸着上半身,露出干瘦而虬实的肌肉。 女人的穿着也差不多,同样是刚刚齐膝的兽皮短裤,上半身是一件类似于抹胸的兽衣,脚上穿的是草鞋,只有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的比较厚实,全身都笼罩在兽衣当中,至于那些孩子,无论男孩女孩,大多数都是赤条条的,总而言之,这群突然出现在弓月城的人,很像是从原始森林走出来的原始人。 用来制作兽衣的毛皮,很常见,也很不常见,大多数都是狼皮制成的,而这种狼,不是常见的草原狼,也不是雪狼,而是沙狼,其颜色呈现土灰色,皮毛很厚。 至于他们脚上穿着的草鞋,是用一种不知名的植物编制而成的,许一凡看了好半天,才分辨出来,这些草鞋居然是用沙棘编制而成的。 在许一凡一行人靠近弓月城的时候,原本松散无序的弓月城,瞬间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手持那种武器,有人手持一根类似于矛的木棍,木棍笔直一线,其顶端尖锐无比,有人手持两把大刀,刀不是常见的铁制刀,而是骨刀,应该是用什么大型兽骨制成的。 除了骨刀之外,还有石刀,刀身不长,被打磨的异常锋利的刀身,绑缚在一根木棍之上,有点儿像刀,又有些像斧子。 但是,出现最多的,还是一种锤子,锤子是石头制成的,就是把一块石头,在中间凿一个洞,用一根木棍穿过,然后用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动物的筋绑缚着,锤子的一头尖锐无比,像个锥子,另一头却呈现椭圆形,上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但是,个头很大,如果被其砸上一下,不死也要残疾。 除了这些近战武器之外,还有远程武器,有人手持大弓,弓身很大,也很丑陋,箭矢的箭头也不是铁制的,而是锋利的石头制成的,尽管看起来威力不大,可许一凡却很清楚,这种石箭的杀伤力很大。 许一凡在距离弓月城大概五百米的地方停下,微微皱着眉头,静静的看着如临大敌的对方。 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许一凡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群人既不是西域人,也不是西北人,而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人,这再一次验证了许一凡决定来这里之前的一个猜测,在塔撒哈沙漠的深处,真的有人居住。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很多人都觉得不可能有人居住的地方,依旧生活着一群人,饶是许一凡,也不得不感叹,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大。 出现在许一凡他们面前的人,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百余来人,大多数都是少年,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来岁,但是,真实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十六岁的少年,至于青壮男子是一个都没有。 “何...人来者?” 在看到许一凡主动停下之后,为首的少年握紧了手里的石锤,开口问道。 “嗯?”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一时之间没有弄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沉吟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问的是来者何人。 这也不怪许一凡没能第一时间听懂,一来是对方的语句本末倒置,有些问题,二来是对方说话的语调,有些生硬,毫无平仄可言。 “过路人。”许一凡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西域人?”听到许一凡开口说话了,少年微微一愣,然后问道。 “大炎人。” “嗯?” 对方闻言,又是一愣,有些茫然的看着许一凡,显然,没弄明白大炎人是何人。 许一凡见状,笑着说道:“中原人。” “中原人?” 少年还是有些茫然,不过,他很快眼睛一亮,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是东夷人?” “啊?”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住了,东夷人?什么东夷人? 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慕容濉。 “东夷人应该说的就是我们中原人。 ”慕容濉不太确定的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无语,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转过头,看向少年,说道:“对,我们是东夷人,在下姓许,许一凡,不知这位小哥叫什么?你们又是何人?” “石坚,我们是石族人。”少年朗声说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少年微微扬起脑袋,一脸很骄傲的神色,似乎对于所谓的石族人,他很自傲。 ∑(っ°Д°;)っ 许一凡再次愣住了,他再次转过头,看向慕容濉,问道:“石族人,你听说过?” 慕容濉也一脸疑惑,摇摇头,说道:“从未听说过。” 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四名死灰营战士,他们也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最终,许一凡回过头,低下头,问道:“你知道吗?” “不知道。” 觉有情也大摇其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在所有人都表示不知道的情况下,许一凡是很惊讶的。 他们一行七人,虽然人数不多,可是,知道的东西却不少,许一凡本人就不用多说了,慕容濉来自京城,其地位应该很高,知道的东西很多,在给许一凡充当护卫的这段时间,许一凡跟他的闲聊当中,就确定了这一点儿,很多许一凡都只是听说过的事情,他却知之甚详,可见其知识之渊博。 至于身后的四名死灰营战士,他们都不是大炎人,他们分别来自北蛮、西域、南夷还有海外,关于他们的过去,不用多说,但是,他们知道的事情却极多,连他们都没听说过,这就很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觉有情居然也不知道,虽然觉有情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可是,她是西域本地人,凡是西域的事情,她都知道不少,虽然很多事情她也是一知半解的,可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然而,这个自称是石族人的种族,她也没听说过。 这就说明,石族人是一群不曾被外人知晓的种族,就像在北蛮之北的荒人一般,不过,北蛮之北有北荒,在北方除了有蛮人之外,还有荒人存在,这是已知的事实,然而,石族人却是首次听说。 见许一凡一行人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石坚就有些不高兴了,他看着许一凡,皱眉问道:“你们难道没听说过石族人吗?” 许一凡非常老实的摇摇头,说道:“初次听闻!” “啊?这样啊。” 石坚被许一凡的话弄得有些迷茫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于是,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开始小声的交谈起来。 许一凡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语,微微皱着的眉头,却逐渐紧蹙起来,因为他们说的话,许一凡听不懂,既不是大炎的官话,也不是西域的官话,甚至都不是方言。 不过,虽然没有听懂他们再说什么,但是,许一凡却能猜测出来,应该是在质疑许一凡为何不知道石族人的问题。 果然,少年在问了几句之后,身边的几个人都大摇其头,于是,他就让人转身离开,应该是叫人去了。 许一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坐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对方,也在打量和审视着对方,当然,对方也在打量他们,审视他们。 此时,太阳已经缓缓的落山,夜幕逐渐降临,而许一凡一行七人,正在和这群自称是石族人的家伙,隔着数百米,进行对峙。 许一凡的猜测没有错,在其中一个少年离开之后,没多久,就有一行三人出现在了这里。 三个人,两男一女,年龄都不小了,为首的那人,看起来怎么也有八九十岁了,须发皆白,穿着一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黑色兽衣,一头雪白的长发,被其用一根兽骨做成的簪子束缚者,其手里握着一根弯弯曲曲,有很多疙瘩的拐杖,在拐杖的顶端,挂着很多骨头,有兽骨,也有人骨,但是,最大的一个,却不是兽骨,也不是人骨,而是一块灰褐色的石头,石头很大,却异常的圆润。 跟在老人身边的,分别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说他是个老者,不如说他是一个中年人,虽然其年龄很大了,可是,他却留着光头,皮肤黝黑,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也仅仅穿着一条短裤,打着赤脚,其身上疤痕交错,肌肉无比的虬实,脸颊之上,更是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眼一直延伸到右脸,显得格外的狰狞,此人一看就是一个狠人。 至于站在老人右侧的女人,就显得正常的多,年龄虽然也不小了,有四五十岁了,长相却不差,如果不是其皮肤黝黑,在其身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的话,怎么看也是一个美人,不过,饶是如此,该女人的身上也有一种特殊的美感。只是,这种美感,被她手里拎着的两把菜刀给破坏殆尽了。 菜刀很正常,是铁制的,不过,刀身却很粗糙,除了刀刃是白色的,其他地方都呈现黝黑色,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刀身上还沾着鲜血,也不知道是人血,还是兽血,随着她的行走,鲜血顺着刀身滴落下来,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拄着拐杖的老人出现之后,刚刚还围在一起的少年,纷纷让开一条道路,而石坚则来到老人身边,用许一凡他们听不懂的语言,毕恭毕敬的说着什么,时不时抬起头,看许一凡他们一眼,又时不时的伸出手,指向许一凡,应该是把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如实的禀告给了老人。 可能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老人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可是,许一凡他们却不这么认为,看看刚才还桀骜不驯的石坚,在老人面前就像个乖宝宝一般,其他人更是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向老人,就知道,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人在听完石坚的禀告之后,就抬起头,看向许一凡一行人,其目光在七个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不,准确来说,是落在许一凡怀里的觉有情身上。 第四百七十章 棘茶 老者的目光并没有在觉有情身上停留多久,很快,他就把目光集中在许一凡身上。 “你是中原人?”老者开口问道。 “正是。”在老者出现,就已经从马背上下来的许一凡回道。 老者的目光在许一凡的铠甲之上扫过,笑道:“你是武将?” “是的。” “官职几品?” “正五品。” 老者的问题很简单,但是,许一凡紧蹙的眉头却愈发的紧蹙起来。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石坚说许一凡是东夷人,其不知道大炎人和中原人,但是,老者却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官职的品级,这就很意外了。 “呵呵.....小小年纪,就官拜正五品,少年郎,不简单啊。”老者却笑了起来。 本来就慈眉善目的老人,一笑之后,就更加的和蔼可亲起来。 “少年郎,你叫什么啊?”老者在笑过之后,开口问道。 “许一凡。”许一凡在自报姓名之后,紧随其后的问道:“您呢?” “许一凡?嗯,好名字。” 老者真的像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一般,赞叹了一下许一凡的名字,然后,笑着说道:“老夫姓石,石安懋,是石族大长老。” 石族、大长老、石安懋...... 老者的一句话,给出的信息量不算小,之前,许一凡还以为石坚说他是石族人,是发音有问题,可能是他听错了,但是,现在石安懋再次这么说,那就不会错了。 相对于平仄不通,说话声音无比声音的石坚,石安懋的语调则格外的规范,字正腔圆,显然不会说错的。 “天色不晚了,恰好是晚饭时间,将军如若不嫌弃,不如进城一叙如何?”石安懋笑着提议道。 “好......” 许一凡想也没想就准备答应下来,可他话才出口,就发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许一凡转过头一看,发现是慕容濉,就有些疑惑的看向对方。 “公子,万万不可入城,敌我不明,贸然进城,恐有变故。” 慕容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群自称是石族人的家伙,到底是敌是友,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他们肯定跟现在正在攻打北宛城的八千沙漠军,有很大的关系。 如果许一凡身后有大军随行,他入城,自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担忧,可是,许一凡现在身边只有这个几个人,抛开许一凡不说,他们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呢,贸然进城,一旦出现意外,想逃都没地方逃,凡事都朝最坏的地方想,不是什么坏事儿。 “无妨,只是进去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对,我们在出来就是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如果出现意外,想出来估计就难了,公子还请三思啊。”慕容濉继续劝阻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我们入的不一定是虎穴,无碍的。” “公子......” 慕容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挥手打断了,显然,许一凡决心已下,慕容濉除了同意,也别无他法了。 许一凡和慕容濉在这边争论的时候,石安懋一众人就在那看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 “石长老盛情邀请,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许一凡拉着觉有情,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请。” 石安懋也不废话,直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石长老请。”许一凡连忙礼让起来。 “一起,一起,哈哈......” 石安懋见状,顿时笑了起来,拉着许一凡的手,就朝城内走去,而慕容濉一行人,只好跟上。 ------------------------------------- 弓月城,许一凡是第一次来,之前,他知道这个地方,但是,也只是在简略的地图上,看到了弓月城这个名字而已。 在外面看,弓月城就像是一个集市,而进入弓月城之后,这种感觉不减反增,它确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集市。 城内的建筑不少,不过,大多数都已经损坏了,而且损坏的十分严重,这主要是之前殷元魁在西征的时候,打仗造成的后果,虽然有些建筑进行了修缮,却还是摇摇欲坠。 在许一凡进入城内的时候,发现这些建筑内,都住着人,大多数都是女人、老人和一些半大不大的孩子,而成年男子,几乎一个没有。 从进入城内,许一凡就开始留意四周的情况,而石安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 “将军是第一次来这里?”石安懋主动开口问道。 “是啊,第一次来。” “感觉如何?” “比我想象的要差很多。” “呵呵...这很正常。” 许一凡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石安懋,不过,却没说什么。 石安懋的住处,距离城门口不远,没有走多长时间,就到了。 石安懋的地位很高,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但是,他的住处,除了比其他人的大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一个椭圆形的沙屋。 沙屋不算大,却被分为了大大小小的三间,正中间是类似于客厅的地方,入门左手边,是厨房,右手边是卧室。 房间内没有多少桌椅板凳,有的就是一张厚重的毯子,毯子很脏,已经看不清楚其原来的颜色和材质了,在房间的正中间,有一个火炉,火炉内正有木材在熊熊燃烧,火炉上方有一个用三根木头搭建起来的简易灶台,一口大锅悬挂在火炉上方。 大锅内正熬着几根没有多少肉的大骨头,还有一块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汤水已经煮开,乳白色汤水不断的翻滚着气泡,香气四溢,煞是好看,只是看起来没有多少食欲。 在大锅的旁边,还放着一个被火焰熏黑的茶壶,茶壶的水已经沸腾,此刻,正冒着热气。 此时,太阳刚刚落山,温度还很高,房间内烧着火炉,温度之高,可想而知,许一凡刚进来,就感觉热浪扑鼻,而反观石安懋这边的人,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显然,他们很适应这种温度,甚至还很享受这种温度,这让许一凡愈发的确定,他们就是来自塔撒哈沙漠。 进入房间之后,石安懋带着许一凡,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个矮脚桌子,应该是这间房间的原主人留下的。 石安懋坐在许一凡正对面,那个光头男子,则坐在石安懋身边,至于那个手持两把滴血菜刀的女人,则没有进来,除此之外,那个叫石坚的少年也进来了,不过,他此刻没有坐在这里,而是蹲坐在火炉边,盯着大锅里的食物。 石安懋这边的人不多,许一凡一行七人却都进来了,就坐在许一凡身边,双方看起来,有点像谈判的架势。 在双方坐下之后,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少-妇,带着一个大约只有十几岁的少女,走了过来,给许一凡他们送来了一碗茶。 说是茶,只是一种描述,茶碗是西北这边常见的大瓷碗,粗糙而丑陋,上不了台面,至于茶碗里的汤水,是一种半白半黄的液体,很浑浊,里面还有一种类似于茶叶末的东西,在茶碗里起起伏伏。 茶水倒入碗中,并没有茶香飘起,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涩之气。 许一凡盯着面前的茶碗,微微挑了挑眉头,说实话,对于这种汤水,许一凡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说它是茶水,显然不是,说它是奶茶,也不像,让人看着就不敢轻易尝试。 看到许一凡的目光落在茶碗之上,石安懋就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独有的茶汤,虽然不是茶叶,却别有一番风味,将军不妨尝尝,说不定会喜欢。” 说完,他率先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而光头男子,也端起茶碗,小抿了一口。 老人喝茶也好,还是饮酒也罢,都慢悠悠的,石安懋的动作并不奇怪,奇怪是光头男子的动作,看起来十分魁梧,十分雄壮的男子,却双手捧着茶碗,喝茶也十分的温柔。 对,没错,就是温柔,不大的茶碗,在其手中,就像一个小玩具一般,而茶碗的汤水也不多,以对方的体型,估计一口,最多两口就没了,可对方却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仿佛这茶水很珍贵一般,这把许一凡看的一愣。 对于这茶汤,许一凡到不觉得其有毒,没必要,在看到石安懋二人的举动之后,许一凡刚端起面前的茶碗,准备来一口,却被慕容濉拦住了。 “公子且慢!”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慕容濉。 慕容濉也不多说什么,拿起面前的茶碗,直接一饮而尽,显然,他还是担心茶汤有 毒,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护卫的角色。 石安懋对于慕容濉的举动,但是不甚在意,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显然,他对许一凡的身份,产生的好奇,而光头男子却对慕容濉的举动很是不满,尤其是看到慕容濉那一饮而尽的举动,其不满更甚了几分,似乎对于慕容濉这种牛嚼牡丹的架势,很是不爽。 “哼!” 光头男子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冷哼了一声。 许一凡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还请见谅,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没办法。” “哈哈...无妨!” 石安懋哈哈一笑,表示不在意,只是端着茶碗,慢慢的品茗着。 许一凡看了看慕容濉,发现他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茶水很特别,让他有些不解,端着茶碗,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这把许一凡的好奇心给勾引起来了。 于是,许一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温热,温度刚刚好,不凉也不烫,气味闻起来,有些苦涩,而入口之后,第一感觉也是苦涩,还不是一点点的苦,而是很苦很苦,比放了很多茶叶的茶水还要苦。 这种苦,从口腔一直蔓延到整个喉咙,直到胃部,让人喝一次,都不想再喝第二次,太尼玛苦了。 “感觉如何?”石安懋看到许一凡抿了一口之后,笑着问道。 “呵呵......” 端着茶碗的许一凡,闻言,顿时讪笑不已,他知道这碗茶汤苦,但是,他没想到这么苦,如果是熟人,他自然会直言不讳,可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二人,尤其是光头男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除了许一凡不知道该怎么说之外,更重要的,是这种苦涩,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淡,反而愈发的浓郁起来,饶是有很大定力的许一凡,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许一凡不说话,石安懋也不催促,只是再次低头喝茶。 觉有情见许一凡的表情有些古怪,顿时也好奇起来,端起茶碗,学着许一凡的样子,抿了一小口,只是...... “噗......” “好苦啊,这什么东西啊,中药吗?” 原本就略显尴尬的气氛,随着觉有情把刚刚入嘴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场面顿时一度尴尬到了极点,也幸亏觉有情在喷的时候,连忙转过头,对准的是许一凡,不然的话,就是一口茶水直接喷到石安懋的脸上了,那才是真正的尴尬。 “哈哈......” 觉有情的表现,不但没有让石安懋和光头男不满,反而惹得这二人哈哈大笑,而原本在蹲在大锅旁,看着锅里食物的石坚,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觉有情的失态,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他在觉有情喷出茶水之后,连忙侧过身,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动作温柔而自然的给其擦拭嘴角,看到其苦兮兮的表情,许一凡是又好气,又好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块,塞到了觉有情的嘴里。 一边照顾觉有情,一边询问道:“感觉怎么样?烫着没有?还觉得苦吗?” 觉有情在吐出茶水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失态了,一张俏脸,瞬间红了起来,低着头,双手纠结在一起,既不敢去看对面的石安懋,也不敢去看许一凡,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在处理完觉有情的事情之后,许一凡这才转过头,一脸歉意的说道:“大长老,让你见笑了,她......” 只是,不等许一凡解释完,石安懋就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没什么,小姑娘说的没错,第一次喝这个,都会感到苦,一般人可接受不了。” 许一凡见石安懋没有责怪的意思,顿时放心不少,说实话,在觉有情失态的时候,许一凡的心是一下子就提起来了,因为像石安懋这种应该属于少数民族的人,他们都要自己的传统和习俗,如果一个处理不当,很容易得罪人,这种情况,许一凡上辈子可是遇到过的。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觉有情,又重新端起茶碗,看了一眼茶碗,然后,抬起头,看向石安懋,问道:“敢问大长老,这是什么?应该不是茶吧?” 石安懋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问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嗯?”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就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入口很苦,简直是苦不堪言,难以下咽,随着时间越久,这种苦涩愈发浓郁,从而让人精神一振,不过,现在嘛......” “如何?”石安懋追问道。 “现在,苦还是很苦,只是,在苦涩之中,还带着一股清凉之气,整个口腔开始生津,居然带着一丝丝甜意,苦中带甜,先苦后甜,有点意思。”许一凡总结道。 “嗯!” 石安懋闻言,赞赏的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小将军说的很好,这棘茶确实是先苦后甜,在你们中原,甚至在西域,都难见,但是,在我们的家乡,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喲。” “哦?那这棘茶到底是什么?”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石安懋却又转移话题,开口问道:“小将军应该已经知道我等的来历吧?” 许一凡一愣,表情微微一僵,不过,又很快恢复自然,笑着点点头,说道:“猜到了一些。” “说说看。” “你们应该是来自塔撒哈沙漠吧?”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石安懋听到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点点头,说道:“小将军慧眼如炬,我们确实来自塔撒哈沙漠。” “嘶......” 尽管许一凡猜到是这个答案,可是,猜到和听到还是两回事儿,在石安懋亲口这么说之后,许一凡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们是阿修罗族?”许一凡看着石安懋的眼睛问道。 石安懋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是。” “哦。” 许一凡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因为失望而叹气。 “不过,我认识他们,他跟我们是朋友,也是敌人。”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答案就在你手中的茶碗里。”石安懋缓缓地说道。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茶碗,一脸的茫然,而觉有情等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第四百七十一章 西域的发展史 弓月城的石族人不少,可是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并没有出现喧闹嘈杂的声音,反而十分的寂静,显得格外的不同。 沙屋内。 在石安懋说完那句话之后,许一凡端着茶碗,一脸的茫然,石安懋见状,则笑着解释起来。 “小将军,你了解塔撒哈沙漠吗?”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知之甚少。” 石安懋点点头,说道:“你现在看到的塔撒哈沙漠,是经过无数岁月变迁之后的塔撒哈,其实,在很早之前,塔撒哈沙漠并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大。”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石安懋,静等下文。 “数千年前,整个天下都很混乱,尤其是在武朝末期的时候,藩镇割据,诸侯并起,修行者横行无忌,一切都是无序的存在,西域这边有四大种族,其中人数最多的是月氏人,其次就是阿修罗族,然后就是我们石族人和沙族人。” “四大种族?”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石安懋。 “对,就是四大种族......” 石安懋开始缓缓的讲述起了关于西域的历史。 在数千年之前,西域的面积还没有这么大,西北因为海拔高,昼夜温差大,水源缺乏,导致这片土地很贫瘠,人们生活十分的困苦,但是,就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却生存着四大种族,他们分别是人数众多,等级分明的月氏人;天生好战、嗜血的阿修罗族;人数最少,耕种是把好手的沙族人;还有人数不多,战斗力不亚于阿修罗族人的石族人。 这四大种族,信仰的东西也不一样,月氏人信仰的是佛,他们觉得,世间有佛,佛会庇佑他们;阿修罗族信仰的则是至暗之神,他们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兵器,常常以掠夺他们为生;沙族人则信仰沙之神,而沙之神在他们看来,是无比和善和慈悲的;至于石族人,他们信仰的是石神。 因为信仰不同,习俗不同,矛盾自然也就随之出现了,四方人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儿而大打出手,混乱在当年的西域,是最常见的事情。 混战时代,打的最凶狠的,还是月氏人和阿修罗,他们的人数相仿,信仰却是天壤之别,不过,就战力而言,阿修罗是天生的战士,普通作战,月氏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随着战争的次数越多,月氏人的劣势越来越大,而地盘损失的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月氏人差一点儿就灭族了。 为了保存火种,月氏人开始朝极西之地迁徙,他们一路往西,这一路上死了很多很多人,最终他们抵达了现在了南陀山一代。 在月氏人选择迁徙之后,当初的西域,就是阿修罗一家独大,而沙族人和石族人,只能在夹缝当中求存。 沙族人和石族人,虽然始终保持着中立,但是,这个世界来哪有真正的中立,沙族人更倾向于阿修罗族人,因为沙族人天生不适合作战,他们需要依附强者,而阿修罗就是当时最大的强者,沙族人只能依附阿修罗族。 石族人则不愿意作战,在月氏人选择往西迁徙之后,石族的先知预测到,石族即将迎来灭顶之灾,于是,他们也选择了迁徙,只是,在迁徙的时候,去往哪里,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分歧,有人觉得应该往东而去,去东夷,也就是现在的中原定居,毕竟,东夷要比西域富饶的多,而有的人则担心,他们石族人去往了东夷,会被同化,丢失传承,选择去往最不适合定居,也是当时阿修罗族人了无法去往的塔撒哈沙漠。 就这样,当初的石族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人去往了中原,一路向东,还有一部分人,在先知的带领下,进入了茫茫无际的塔撒哈沙漠,从此消失在塔撒哈沙漠之中。 石族人的迁徙,引来了当时阿修罗族强烈的不满,对于那些进入塔撒哈沙漠的人,他们没有办法,但是,对于那些去往中原的石族人,他们却可以掌握其行踪,在他们看来,去往中原就是对西域的背叛,于是,这支人数不算少的石族人,遭到了阿修罗的追杀。 面对阿修罗的追杀,石族人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开始奋起反抗,可是,越是反抗,换来的却是更加猛烈的报复和杀戮,这一支去往中原的石族人,真正走出西域的,十去七八,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人,进入了中原。 这群仅存下来的石族人,在进入中原之后,他们担心阿修罗族人继续追杀,就选择了隐姓埋名,绝口不提自己是石族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进入中原的石族人,或老死,或病死,或被同化,至于极少的一部分人,还知道自己是石族人,一代又一代的口口相传,不断的告诫后人,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回到西域,找到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族人,让他们的文化继续传承下去。 只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历史的车轮不断的前行,真正还记得自己是石族人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忘记了自己的祖先是谁,他们把自己当成了土生土长的中原人,而当初石族先知最担心的事情,终究成为了事实。 说完了石族人,再说说月氏人。 月氏人的人数很多,当初在迁徙的时候,选择离开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大多数人还是留在了这里,在阿修罗族一家独大的时候,他们成为了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其待遇和奴隶差不多。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月氏人就此沉沦的时候,没想到,远走极西之地的月氏人当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大人物,而这个人就是佛祖。 月氏人在向西迁徙之后,不断有人选择放弃,选择就地留下,最终,大部分人都选择在南陀山一带定居了,而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选择继续西行,去往更远的地方。 这一小部分人,大多数都死在了西行的路上,只有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才幸存下来。 据说,这群人在不断西行之后,找到了西海,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远古遗迹,在远古遗迹当中,他们找到了很多佛经,借助这些佛经,很多之前还跌跌撞撞修行的人,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很快就修行有成,而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佛祖了。 佛祖在西海悟道成佛,然后,带着仅存不多的同族人,开始回迁,他们从西海一路回到了南陀山,然后创立了佛门,广收信徒,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聚集了一大群信徒,而这些信徒其实就是月氏人。 佛门有了,修行体系也有了,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当初族人遭受的耻辱,于是,他们回来了,开始跟阿修罗族开战。 起初,月氏人还是不敌阿修罗族,可是,因为阿修罗本身的好战,他们在月氏人离开之后,不但在本土不断发起战争,也跟中原人挑起战争,多年来,边境战火不断,导致当地民不聊生,在月氏人王者归来之后,很多之前被压迫的月氏人,奋起反抗。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月氏人从起初的不敌,慢慢跟阿修罗族打的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但是,这种局面,随着佛门的出现,最终被扭转,佛祖终究成佛,而战役从起初的普通的人大战,转化成为了高武高修之间的战役。 至于最后的结果,也一目了然,阿修罗王被佛祖打败,并且击杀,而原本人数不少的阿修罗族人,在持续很多很多年的战役当中,也死伤无数,到了最后,真正活下来的阿修罗族人只有其巅峰时刻的三分之一而已。 这些幸存下来的阿修罗族人,一部分被渡入佛门,一部分人被流放进去了塔撒哈沙漠,而月氏人成为整个西域唯一的主宰。 至于人数少的沙族人,在之前还能跟石族人抱团取暖,在夹缝中生存,可是,在石族人一分为二,选择迁徙之后,沙族人就成为了孤木,犹如大海上的浮萍,在月氏人和阿修罗族人的大战当中,被殃及池鱼,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自此以后,西域原本的四大种族,最终只剩下了月氏人,也就是现如今的西域人,至于说沙族和石族,则彻底的被人遗忘,而这就是西域的发展史。 听完了石安懋的讲述,许一凡这才恍然,难怪他从未听说过石族和沙族,甚至是月氏人也只是在年代久远的书籍当中,偶尔看到。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你们在进入塔撒哈沙漠之后,就一直生活在里面?” 石安懋点点头,说道:“是啊。” “你们究竟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呵呵......这就说来话长了。” ------------------------------------- 当年,在月氏人落败,远走极西之地之后,石族这边也选择了迁徙。 因为观念不同,石族内部也出现了分歧,分为了两派,一派在族长的带领下去往了中原,另一派则在先知的带领下,进入了塔撒哈沙漠。 之所以这么做,究其原因,还是为了延续种族 的火种。 去往中原的那一脉如何了,不得而知,但是,去往塔撒哈沙漠的一脉,为了生存下去,他们付出了无比沉重的代价。 当初,进入塔撒哈沙漠的石族人,有近十万人之多,刚开始进入塔撒哈的时候,他们准备的很充分,并没有出现多大的伤亡,只是,随着他们不断的深入,各种稀奇古怪,极端恶劣的情况,频频发生,而这支队伍也开始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一望无际的沙漠,极端恶劣的天气,很多人走着走着,就迷失在茫茫的沙漠中,也有不少人永久的倒在了前行的路上,沦为了黄沙当中的一具骸骨。 可能是上天都被石族人感动了,也可能是先知的坚持是对的,他们在沙漠当中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三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或者很多年,原本近十万人的队伍,到了最后,连一半都不到,就在所有人感到绝望的时候,他们找到了绿洲。 沙漠之中有绿洲,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往他们也遇到过不少绿洲,但是,那些绿洲都太小了,而且属于无根之水,根本不适合长期居住,他们往往是绿洲生活一段时间,在绿洲消失之前,他们就继续寻找下一个绿洲,就这样周而复始,走走停停,终于让他们在沙漠的深处,找到了一个大型的绿洲。 绿洲很大,差不多有康城那么大,如此之大的绿洲,足够他们生存下来了,而且这块绿洲很茂盛,短时间内不会枯竭,也不会消失,于是,先知就让族人在绿洲安定下来。 虽然找到了绿洲,有了栖息之地,但是,在绿洲内,生存的远远不止他们,还有很多沙漠当中的动物,而想要生存下去,他们不但要跟沙漠当中的恶劣气候做斗争,还要跟这些动物做斗争。 有了斗争,就意味着要有伤亡,在持续不断的斗争当中,有很多人死在了战场之上,原本不善于战斗,也不爱战斗的石族人,就是在这种摧残之下,快速的成长起来,成为了战斗力无比强悍的种族。 最终,他们成为了当地的王者,也从一个外来者,成为了当地的土著。 就这样,他们一边继续跟沙漠做斗争,一边跟周围的野兽作斗争,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的在沙漠之中生存繁衍下去。 石安懋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十分的平静,话语也十分的简洁,但是,许一凡听完之后,内心的震惊是巨大的。 这辈子,许一凡没有进入过沙漠,但是,在上辈子,许一凡可去过沙漠,正是因为去过,他才知道,在沙漠当中生存下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要知道,在上辈子的时候,进入沙漠,可是有很多现代化机械和装备辅助,哪怕是在沙漠的深处,也是有补给站的,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很多进入沙漠的人,死在了沙漠当中,而石族人举族迁徙,进入沙漠,除了依靠沙漠之舟的骆驼代步在外,更多的还是依靠两条腿行走,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在这支队伍当中,还有很多老人、女人、孩子,成年男子进入其中,随时都可能死去,更何况这些老弱妇孺了。 石安懋说他们的先祖,在找到大型绿洲之前,族人只剩下一半不到,听起来损失不大,但是,许一凡却知道,真实的损失肯定要比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最为不可思议的,也是最为伟大的地方在于,石族人是在数千年前进路塔撒哈的,现如今,数千年过去了,他们的种族居然没有灭绝,还保持着如此庞大的基数,这就相当的了不起了。 至于石族人这么多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恐怕除了他们自己,外人很难窥探一二,也很难感同身受。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再次开口了。 “你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剩下的人,都在这儿了。”石安懋没有说话,光头男却开口说道。 在刚才的交谈当中,许一凡知道了光头男的身份,石昊,是石族的三长老,曾经是石族最强战士,这一点儿,从其形象就可以看出,不过,因为上了年纪,最强战士的称呼已经易主了。 听到石昊的话,许一凡默然,在进入弓月城的时候,许一凡粗略估计了一下,整个石族目前的族人,也就只有三万不到,而且大部分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其中,老人很少,除了眼前的石安懋和石昊之外,许一凡看到的老人并不多。 “好像你们族中的长者并不多啊。”许一凡随口问道。 石昊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语气淡然的说道:“他们都留在了塔撒哈当中。” 许一凡再次默然,他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进入塔撒哈沙漠很难,想要从里面走出来也很难,成年人还好说一些,老弱妇孺想要活着走出来就很难了,而其中行动迟缓,体力不充沛的老人,就是他们的累赘。 弱肉强食在哪里都存在,越是在极端恶劣的环境里,这种生存规则也是明显,老人不多,很明显是他们被放弃了,或者说,是他们自己放弃了自己。 “既然你们都出来了,那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人呢?他们为何没有出来?”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开口问道。 “他们暂时出不来。”石昊随口说道。 “为什么?” “他们遇到了大-麻烦。” “什么麻烦?” 石昊却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麻烦,我们也不清楚,这是他们的秘密,如果能解决掉麻烦,他们就能走出来,如果不能,他们就会继续留在沙漠当中。” “这样啊。” 许一凡愈发的好奇起来,阿修罗族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第四百七十二章 谈判 夜,逐渐深了。 大锅内的食物终于熟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之前给许一凡他们倒茶的女人,再次出现,把煮熟的汤羹端上了桌子,看着眼前乳白色的肉汤,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 整个汤碗当中,肉少的可怜,更多的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野菜,另外一只碗里,有半碗米饭,米饭不是纯大米,还有一种类似于豌豆的豆子混合在其中。 慕容濉在看到这些食物的时候,下意识的撇撇嘴,显然对这种食物很不感冒,还不如他携带的干粮好吃。 石安懋注意到了慕容濉撇嘴的动作,就笑着说道:“让诸位见笑了,族人太多,从塔撒哈出来,带的粮食不多,现在能吃到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闻听此言,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长老言重了,这已经极好了。” 说完,许一凡就端起碗筷,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汤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喝,土腥味很重,盐味很淡,喝起来倍感油腻。 许一凡又夹了一筷子米饭,米饭很干,也很硬,似乎没有熟,夹生饭,而米饭当中的豆子,也很硬,咬起来咔咔作响,咀嚼半天都嚼不烂。 许一凡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觉有情和慕容濉了,二人随便尝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没有了食欲,反而是死灰营的四个人,吃的不声不响,许一凡又尝试了几口,最终还是吃不下去了,也放下了筷子。 说实话,许一凡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难吃的东西,他也不是没吃过,不管是军营的大锅饭,许一凡都吃的津津有味,可是,眼前的饭菜,绝对是许一凡这辈子吃的最难吃的东西了。 饭是夹生饭,菜就是一碗汤,虽然汤碗内的肉不少,野菜也不少,油倒是不少,可是,却没有多少盐味,许一凡都怀疑,这锅汤里到底有没有放盐。 许一凡他们吃不下,对面的石安懋他们却吃的很享受,就像喝棘茶一般,他们吃的很慢,吃的很幸福,也吃的很满足。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没来由的有些心酸,这种在许一凡他们看来,难以下咽的食物,却在这群人看来,是人间美食。 见许一凡放下了碗筷,石安懋喝了一口汤,然后,笑着说道:“是不是觉得很难吃?”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还好。” “呵呵......难吃就是难吃,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这东西,我也觉得难吃,可是,再难吃也得吃,不然会饿死的。”石安懋笑着说道。 许一凡默然,没有说什么。 石坚就蹲在不远处吃饭,相对于石安懋和石昊,石坚终究还是个孩子,吃东西吃的很快,他三口两口就解决了米饭和汤羹,吃的那叫一个干净,吃完手里的饭菜之后,显然是没有吃饱,眼睛看了看还在冒着热气的大锅,还是低下头,没有在去盛。 之前,沙屋内的人不多,除了许一凡一行人之外,也只有石安懋、石昊和石坚,以及那对疑似是母女的女人了,然而,在吃饭的时候,房间内多了几个人,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有男有女,他们和石坚坐在一起。 看到放下碗筷的石坚,许一凡转过头,对觉有情说道:“把这些端给他们吧。” 原本就想这么做,却不敢这么做的觉有情,闻言之后,连忙点头,起身把属于他们的那一份食物,送给了那群孩子。 石安懋看到这一幕之后,笑了笑。 一直对许一凡他们保持着很大敌意和警惕意识的石昊,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也柔和了许多。 人老了,胃口就浅了,石安懋的饭菜并没有吃完,没吃完,却没有浪费,而是招招手,让一个光着屁-股,大概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过来,把他的饭菜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拿到饭菜之后,冲着石安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就拿着饭菜离开了。 许一凡注意到,不管是觉有情给他们的饭菜,还是石安懋给他们的饭菜,他们都没有独吞,而是拿过去,分给了其他人,自己只留下一小部分。 在中原,孔融让梨是一个很美好的美德,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几乎人人都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在这里,这种谦让和照顾众人的事情,随处可见,尤其是在一群连衣服都没有的孩子身上,看到这一幕,让许一凡在感到佩服的同时,也感到了惭愧。 石族能够在塔撒哈沙漠,那么极端恶劣的环境下,还能繁衍生息数千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是这种博爱和同甘共苦的潜意识行为的话,他们不可能还继续存在。 看着若有所思的许一凡,石安懋主动开口说道:“小将军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来看风景的吧,说说你的来意吧。” 经过方才的交谈,许一凡已经确定,之前拿下弓月城,又击败了康德军队,现在正在攻打北宛城的八千沙漠军,就是石族人。 弓月城内没有青壮男子,这很不正常,显然,他们是出去作战了。 “那八千沙漠军,是你们的人吧?”许一凡问道。 “沙漠军?” 石安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哈哈......沙漠军,这个名字不错,没错,他们正是我们石族人。” 说完这个,石安懋看着许一凡,问道:“小将军此来,应该是为了这八千沙漠军的事情吧?” 许一凡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小将军想如何呢?”石安懋问道。 “能否让他们撤回来?”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石安懋没有说话,石昊却摇头,说道:“不可能。” “为何?”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需要粮食。” 石昊给出了一个最直接的答案。 “想要粮食,也不一定需要打仗,我可以给你们粮食。” “当真?” 石昊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许一凡。 “千真万确,你们的人不算多,给你们一部分粮草,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你能做主?”石昊继续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别看我官职不高,但是,给你们一部分粮草,我还是能做主的。” 确实,许一凡还真的能做主,抛开去年冬天,许一凡送到康城的物资不去说,在许一凡亲自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带来的粮草和其他的各种物资,可着实不少,给石族人一部分粮草,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既然如此,那......” 就在石昊准备答应许一凡要求的时候,石安懋却拦住了石昊,看着许一凡问道:“这粮草肯定不是免费给我们的吧,小将军应该另有所图吧。”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石昊,闻听此言,顿时也冷静下来,再次警惕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这批粮草,是我免费送给你们的,而作为回报,我希望你们能撤兵。” “若我们不撤兵呢?” “粮草我依旧会送给你们。” “哦?这是为何?”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石安懋皱起了眉头,石昊则是一脸狐疑,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一凡,难道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儿? 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我许一凡算不上什么好人,作为武将,上阵杀敌,职责所在,每一个将领的崛起,其脚下无一不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河,仁慈对于武将来说,是最奢侈,也是最廉价的东西了。”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愿意赠送我们粮食?”石安懋问道。 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说道:“粮食不是送给你们的。” “嗯?” “是送给他们的。” 许一凡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蹲坐在角落的石坚他们。 石安懋沉默了,石昊则紧蹙着眉头,看看许一凡,又看向石安懋,似乎在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似乎是看出了二人的疑惑,许一凡就解释道:“说实话,对于你们的遭遇和过去,我很同情,也很怜悯,当然了,我知道,你们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因为你们能自食其力,而再来弓月城之前,对于你们,尤其是那八千沙漠军,我是无所谓的。” “我承认,那八千沙漠军确实很能打,能够在没有武器装备的情况下,迅速拿下弓月城,杀死我军三千将士,很了不起,前几日,你们又打败了西域大将康德的军队,也很厉害,可是,这对我来说,沙漠军的厉害也仅限于此。” 许一凡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石安懋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石昊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显然,他对 不爽许一凡这么评价他们石族人的军队。 “你们的优势在于,你们常年生活在塔撒哈沙漠,适应了沙漠当中各种极端恶劣的情况,战力很强,如果是人数相当的军队,不管是西域联军,还是我们西征军,都无法跟你们匹敌,但是,你们的劣势也很明显。” “人太少了。”石安懋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对,人太少了,只有八千人而已。” “我们还有三万人。”石昊反驳道。 “呵呵......” 听到石昊这么说,许一凡却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说道:“这三万人是你们石族现在最后的人了,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孩子。” “你看不起她们?”石昊质问道。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石族人能传承至今,人人都是战士,别说这些女人和孩子了,估计连你们这些老人,都能随时作战,可这又如何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走出塔撒哈沙漠,但是,我想,在沙漠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们不得不走出来,弓月城的这三万人,就是你们石族所有的人,就算加上现如今在北宛城作战的八千人,你们满打满算,也不足四万人。” “四万人看似很多,在西域可以建立一个王国,如果给你们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休养生息,你们的人肯定会急速增加,可是,你们有这个时间吗?” 石昊不说话了,但是,脸色依旧很难看,而石安懋则细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许一凡,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任由许一凡继续说下去。 “你们没有时间,现如今,大炎王朝正在跟西域打仗,你们能拿下弓月城,还有击溃康德,那是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没有在你们身上,他们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份,一旦他们知道了你们的身份,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你觉得你们挡得住吗?” “挡不住又如何?我们可以回塔撒哈。”石昊不服气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再次笑了起来,缓缓地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能回去,那权当我没说,可是,你心里也清楚,塔撒哈沙漠不是你家的,不是你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当年你们进入塔撒哈,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这次出来,想必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再回去,你们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以你们现在的情况,还能承受多少的代价?” 石昊张了张嘴,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发现他无话可说。 “当然,就算你们能承受这些代价,再次回到沙漠深处,你们石族还能剩下多少人,你们要休养生息多少年,才能再次走出来,甚至就算你们回到了沙漠深处,你们还能不能继续保持你们在沙漠当中王者的地位,那也未曾可知。” “最最重要的问题是,你们愿意回去,他们愿意吗?就算你们都愿意回去,抛开我们西征军不说,西域联军会让你们回去吗?” 石昊彻底的不说话了,许一凡提出的这些问题,都是很致命的。 许一凡说的没错,不管是他们先祖在进入塔撒哈沙漠,还是如今他们走出塔撒哈沙漠,都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为了这次出来,有很多人死在了沙漠当中,现如今,出现在弓月城的石族人,就是他们最后的火种了,已经经不起多少折腾了。 他们不愿意再回去,而眼前这些孩子,也肯定不愿意回去,就算他们愿意再次退回塔撒哈沙漠深处,西域联军会答应吗?佛门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要知道,在塔撒哈沙漠当中,生存的人不止他们石族,还有阿修罗一族,佛门跟阿修罗的恩怨,可是由来已久,现如今,居然有这么多人走出塔撒哈沙漠,那佛门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跟着进入塔撒哈沙漠,彻底铲除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呢? 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肯定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一个关键,是许一凡猜测的没错,塔撒哈沙漠深处,确实发生了大事,也正因为如此,石族才会选择再次迁徙,从塔撒哈沙漠深处走出来。 “你想如何?”石安懋在沉默良久之后,终于开口问道。 许一凡并没有直接提出条件,而是先说出他给予石族的待遇。 “你们这次走出来,无非是想要一块立锥之地,这个我可以给你们,土地、粮草、房屋,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只要你们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 “那你想要什么?”石安懋仿佛不为所动一般,继续问道。 “暂时我没什么想要的,就算我想要,以你们现在的情况,也给不了我。” “看来小将军所图不小啊。” 许一凡却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有,那也肯定是有毒的,你们身上确实有我需要的东西。” “那八千人?”石安懋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话,而石安懋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许一凡想要什么,石安懋已经猜到了一些,他要的不单单是那八千沙漠军,许一凡想要的是整个石族,虽然,许一凡方才把石族贬的一无是处,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石族人虽然少,可是,他们的战力却很强大,这一点儿,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石族真正的强大之处,在于他们全族皆兵,人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在极度缺乏武器装备,还有粮草的情况下,还能拥有如此之高的战力,是很了不起的。 如果给了他们更好的武器装备,更充足的粮草,那这支石族大军的恐怖之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说直白一点儿,许一凡就是用土地、粮草、房屋去买他们的命,让他们去拼命,看似是一笔很不划算的买卖,可石族能拒绝吗? 不能!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投奔西域联军,然而,西域联军能给他们这些吗? 或许能,但是,能给多少,能给多久,这都是未知的,最重要的是,一旦他们投奔西域,那塔撒哈深处的秘密,还能保住吗?曾经相依为命,亦敌亦友的阿修罗一族,还能继续存在吗? 答案是否定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人心的拔河 这场谈判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毕竟,事关一族生死传承的事情,他们不得不慎重考虑,而许一凡也没有催促什么,条件他已经提出来,至于石族人接不接受,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能接受,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不用继续打打杀杀,一笑泯恩仇,皆大欢喜,如果其不接受,那也无所谓,沙场上见真章,谁拳头大,谁能笑到最后,自然是谁说了算,不接受就打到你接受。 如果双方没谈拢,真的打起来的话,对于西征军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影响肯定很大,但是,在许一凡的计划当中,这种影响不会太过于剧烈。 在磋商没有结果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许一凡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留了下来,要了几间沙屋,就堂而皇之的居住下来了,这让石安懋对这个年轻人,又有了新的看法。 临时住所内,许一凡、觉有情还有慕容濉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讨论着石族的事情。 “公子,你真的相信他们是石族人?”慕容濉坐在许一凡的对面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不重要。”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 慕容濉闻言,顿时有些无语起来。 许一凡见状,反问道:“石安懋说西域分为四大种族,分别是月氏人、阿修罗、沙族和石族,你相信吗?” 慕容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可信的。” “哦?说说你的依据。” “西域人是我们对西域人的统称,但是,在官方记载当中,他们就是月氏人,不过,分为大月氏和小月氏而已,大月是当初远走极西之地的那一脉,留下来的这一脉被称之为小月氏,而阿修罗一脉,最早的记载,他们是单独一脉,只是,随着大月氏的强势回归,阿修罗一分为二,整个种族差一点儿灭绝,也并入了月氏一族。” “那沙族和石族呢?”许一凡问道。 “沙族是有历史记载的,不过,并不多,沙族的人数不多,在武朝末期的时候,有一部分沙族人进入了中原,在西北三洲一带生活定居,剩下的一部分,在战火当中被灭绝了,就算侥幸存活下来的,也融入到了月氏一族当中,而在西北三洲定居的沙族人,也彻底的被同化了,沙族在很多年前,就成为了过去式,算是彻底的灭绝了。” “至于说石族,我是第一次听说,任何史料当中都没有记载,当然,也可能是有,只是我没有看到而已,但是,石安懋居然能说出西域的发展史,石族应该是存在的。”慕容濉总结道。 许一凡听完,点点头,对于慕容濉给出的结论,许一凡不置可否。 以许一凡的阅历来看,任何一个种族,只要存在,就不可能没有丝毫的记载,也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痕迹留下,可是,纵观石族,根本是一丝一毫的记载都没有,甚至连痕迹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们这次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谁知道还有石族的存在。 许一凡觉得,石族可能存在,但是,眼下他们看到的石族,是否真的是石族人,还很难说。 见许一凡沉默不语,慕容濉就问道:“公子,你怎么看?” “我?”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看法。” “嗯?” 见慕容濉疑惑,许一凡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打算,他转移话题,问道:“你说塔撒哈沙漠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于塔撒哈沙漠当中有大事发生,不但许一凡看出来了,慕容濉也看出来了,只是,这个问题,许一凡之前没问,慕容濉也不好多问,现如今,许一凡提出来了,慕容濉也说出了他的想法。 “现如今,乱世已起,修行体系频频出世,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尤其是这两年,天灾频发,北蛮连续好几年,都遭遇了大雪,而我们大炎,不但遭遇了大雪,还遭遇了洪涝和大旱,这说明有大灾祸发生,塔撒哈沙漠虽然神秘,可既然石族和阿修罗一脉能够在里面生存,说明它也有其独特之初。”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认可了慕容濉的看法。 “塔撒哈沙漠发生的事情,无非就是绿洲消失,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在没有找到新的绿洲,只能选择走出塔撒哈沙漠,从而寻求生机。”慕容濉总结道。 “有这个可能。”许一凡说道。 “公子难道不这么认为吗?”慕容濉有些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说的绿洲消失,这种可能性很大,毕竟,沙漠的环境是变幻莫测的,常人难以踹度,但是,我觉得这不是他们举族迁徙,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最重要的原因。” “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什么意思?”慕容濉不解的问道。 “绿洲的出现和消失,都是需要时间的,是一个很缓慢的过程,石族一脉能够在塔撒哈沙漠生活数千年,肯定对沙漠极其的了解,虽然他们占据了最大的绿洲,但是,我们常说防患于未然,他们肯定会在保住现有的绿洲同时,还会去寻找其他的绿洲,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慕容濉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许一凡的说法。 “既然他们去寻找了其他的绿洲,肯定有很多选择,在原本的绿洲消失之前,他们只要迁徙到新的绿洲就可以了,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走出沙漠,我想石族在沙漠生活的这些年,肯定迁徙了无数次,以前,他们都没有走出沙漠,为何现在走出来呢?更重要的是,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走出来,你难道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慕容濉再次点点头,这确实不正常,迁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每一次迁徙都意味着新的开始,是能够少迁徙,就少迁徙,而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决心的,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走出来,如果塔撒哈沙漠那么好进入,那么好走出来的话,那数千年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进入其中就再也出不来了,而塔撒哈沙漠也不会被列为西域的三大禁地,而且还是三大禁地之首了。 绿洲消失,沙漠没有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环境,这可能只是一个诱因,真正促使他们举族迁徙,很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许一凡说道。 “什么问题?” “石族是第一次走出塔撒哈沙漠,可是,塔撒哈沙漠生活的不止他们,还有被佛门流放的阿修罗一脉,被流放的阿修罗一脉,可不止一次从塔撒哈走出来,要论起走出塔撒哈沙漠的经验,阿修罗一脉可要比石族丰富的多,可是,石族的人出来了,那被流放的阿修罗一脉呢?他们怎么没有出来?”许一凡问道。 “石昊长老不是说他们遇到了麻烦了吗?”觉有情插话道。 “麻烦?什么麻烦?”许一凡问道。 觉有情想了想,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慕容濉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难道阿修罗一脉已经灭绝了?” 只是,不等许一凡反驳,慕容濉就自顾自的说道:“石族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时间,并不比阿修罗一族长多久,前后也就相隔千年时间而已,石族都能生存下来,阿修罗一脉更应该生存下来啊。”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什么意思?” “战力强,不代表他们就比其他人更容易生存,看看西域的发展史就知道了,在佛门没有正式创立的时候,阿修罗一族的强大,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是,他们还是没能斗得过佛门,不但阿修罗一族差点没灭族,他们现在已经被佛门同化了。” “塔撒哈沙漠内的环境到底如何,你我都未曾亲眼所见,很难给出结论,但是,其环境之恶劣,肯定要超乎你我的想象,石族能在塔撒哈沙漠存活,是因为他们是举族迁徙,在沙漠当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法则,如果阿修罗一族没有改变的话,他们是很难生存的。” 说到这,许一凡眯起眼睛,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阿修罗一族就算进行了改变,他们付出的代价,也要比石族要多的多,阿修罗一族要面临的威胁,肯定要比石族多的多,除了沙漠本身的环境之外,还有沙漠当中的野兽,甚至还要那些进入沙漠,寻找阿修罗一族的佛门中人,相对于石族的生存情况,我觉得阿修罗一族的生存条件要更恶劣一些。” “你的意思是......”慕容濉被许一凡说的有些糊涂了。 “阿修罗一族,可能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灭绝了,也可能像石昊长老说的那样,他们遇到的大-麻烦,但是,也有可能,他们被永久的留在了沙漠深处,更可能,他们已经走出了塔撒哈。” “啊?什么意思?” 慕容濉被许一凡的分析给吓了一大 跳。 许一凡看向门外,眯起眼睛,幽幽的说道:“可能我们现在看到的所谓的石族,很可能不是石族,而是阿修罗一族。” “啊?!” 这一次,不但慕容濉被吓到了,觉有情也被许一凡给吓到了。 慕容濉在震惊之后,慢慢的平复下心情,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问道:“如果他们不是石族,而是阿修罗一族的话,那他们为何没有直接去攻打南陀山,而是留在了此地呢?”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慕容濉,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塔撒哈沙漠有阿修罗走出来攻打南陀山,你亲眼看到过吗?” 慕容濉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怎么可能见过,于是,他摇摇头。 “先不说阿修罗攻打南陀山是真是假,权当它是真的,那阿修罗为何在走出塔撒哈之后,就要攻打南陀山呢?明知道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为何他们还要这么做?而且一做就是数千年呢?” “如果我是阿修一族的人,如果我能走出塔撒哈,我率先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去攻打南陀山,而是选择发展自己的势力,比如把那些渡入佛门的阿修罗,拉到自己身边,形成自己的势力,然后在想办法把塔撒哈内的其他族人接出来,继续扩大自己的实力,在做好充分的准备之后,在去攻打南陀山,这样把握是不是就更大一些呢?” 慕容濉听完之后,点点头,许一凡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是最稳妥,也是胜算最大的办法,与其分散进攻,不如凝聚在一起进攻,无论是把握,还是胜算都会大很多,当然,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阿修罗一族的战力很强,就算在西域失败了,他们也可以去往其他地方,中原、北蛮、南夷,他们都可以去,去了之后,以他们的战力,很容易站稳脚跟的,根本无需在回到塔撒哈沙漠。 然而,事实确实,每当有阿修罗从塔撒哈走出来之后,直接就去攻打南陀山了,最终的结果就是战死在南陀山,这着实让人不解,如果是一个两个这么做,他们还能理解,可是,每一任阿修罗都这么做,他们就不能理解了。 在想到这些之后,慕容濉看向许一凡,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公子既然由此猜测,为何还要跟他们做交易呢?” 觉有情也一脸好奇的看着许一凡。 “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许一凡苦笑道。 “嗯?” “什么意思?” “他们是什么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为我所用,不管他们是石族人也好,还是被流放的阿修罗族也罢,既然他们选择举族迁徙,走出塔撒哈沙漠,就意味着他们没有退路可言,而在这个时候,他们最先想到的,就是如何生存下去。” “方才的棘茶和晚饭你们也看到了,都寒酸的厉害,为了族人的生存,他们可不管西域人还是大炎人,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会进攻,进行掠夺。” “弓月城现在是我们大炎的疆域,最先遭到威胁的,不是西域,而是我们,如果任由他们继续掠夺下去,不但弓月城丢失,北宛城也会丢失,甚至可能会危及到康城,而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却是西域联军最想看到的,在他们的生存需求没有解决之前,就会一直掠夺下去的,而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是平时,我们可以直接派兵剿灭,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先不说能否剿灭他们,就算能,我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如果我们能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那他们是不是就能为我们所用呢?” 慕容濉听完,点点头,但是,他很快又皱起眉头,问道:“他们能为我们所用吗?” 许一凡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能?”慕容濉诧异的问道。 “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和生存的地方,我们提供给他们了,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难道还不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吗?” 许一凡看着慕容濉,突然问道:“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区别吗?” “嗯?” 慕容濉一愣,不明白许一凡为何突然这么问。 “人和畜生的区别在于,人会直立行走,也会思考,而畜生都是依靠本能活着,一条饿狗,你只要给它吃的,它会感激你,进而忠诚与你,可是,人却不一样,人在饥饿的时候,你给他一碗饭,哪怕是隔夜饭,他也会吃的很开心,可是,一旦他解决了温饱问题,他就会想更多的事情,他会觉得隔夜饭难吃,应该给他吃新鲜饭,如果不给,他不但不会继续感激对方,还会仇恨对方,如果给的少了,也会产生怨怼之情,进而会生出一些之前没有的野心和欲望。” “升米恩,斗米仇。”慕容濉总结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给他们的条件很优厚,可是,看似是我们解决了他们的危机,可同时也暴露了我们的弊端。” “我们的弊端?” “对,我们目前的处境,非常的不利,经不起太多的波折,我给出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可是,在他们看来,他们觉得他们还能要更多的东西。” “这......” 慕容濉顿时紧蹙起眉头。 “那该如何是好?” 许一凡看着慕容濉,突然笑了起来,说道:“你信不信,他们在听完我们的条件之后,肯定会想更多,比如投奔西域,毕竟,现在遭受他们威胁最大的是我们,如果他们投奔西域,得到的条件肯定比我给的要丰厚,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这......” “就算他们不投奔西域,而是选择继续跟我们作战,比如用那八千人拿下北宛城,以北宛城为据点,他们也解决了生存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你又该怎么办?” “这......” 慕容濉彻底的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则看向门外,缓缓地说道:“想要让他们收起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得先打服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接受我的条件,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漫漫长夜 心怀善意,去做善事,自然是好事儿,可若只做好事,不问结果,善意固然还是善意,做出来的事情却不一定是善事儿。 许一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当然,他却不觉得自己是坏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许一凡一直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去生活,当他做出改变的时候,是源于几年前,慕儿被人带走,而他被人踩在脚底,除了等死什么都无法去做的那种无力感。 如果是慕儿的事儿,使得许一凡觉得应该改变一下自己,那么孙瞎子的去世,才是许一凡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离开了与世无争,鸡粪狗屎的安民镇,去往东海城之后,许一凡经历了很多,他渐渐的想通了一些事儿。 就如上辈子某位教授曾经说过的一番话一般: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没有谁是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谁能决定自己这一生的剧本。可能我们能决定的只有百分之五,而百分之九十五我们决定不了,我们决定不了我们的出身,我们决定不了我们的智商,我们也决定不了这一生的贵人相助,如果你遭遇过或者正在遭遇挫折,那么对不起,这就是你的剧本,只属于你的剧本,无论这剧本是否如意,面对剧本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弃演,另一种就是把既定的剧本演好,而哪种选择更令人敬佩? 人生如戏,亦如电影也如游戏!就像麻将,我们起手抓什么牌我们决定不了,可无论什么牌我们都在想法设法的把牌打好,一手烂牌,最后赢了也常见吧,而一手好牌,最后还输了也不少见吧。所以码到手里什么牌不重要,重要的怎么组合搭配和选择,尽力把牌打好。托管或挂机甚至弃牌,也是一种选择,那失去的恐怕不止这圈牌这么简单了,可能会失去你的上家、下家还有对家,甚至失去了其他牌局,其他舞台。 再比如狼人杀,我们的身份牌我们决定不了,可无论分配到哪个阵营,拿到神牌或是蛋牌或是狼人牌,我们的目标都是获胜。我们想尽办法去诠释自己的逻辑,分析又或是混淆视听,狼人在伪装,抿神职身份杀之,好人在分析,抿狼人身份杀之。其实,目的都只是为赢。 分析有对错,游戏有输赢,错了输了都还可以重来,而人生,选择只有一次,既然我们来到了这个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那么只有选择是弃演还是演好,我们不用羡慕别人的剧本,也没有谁的剧本值得人羡慕,选择了就义无反顾的坚持下去,我们能控制的只有自己努不努力这件事,永远不要假装很努力,因为结果不会陪你演戏。 许一凡一直想不通,他是怎么来到的这个世界的,也不明白这个世界是否还是他原来所在的世界,更不明白,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妄的,以前,他十分的纠结,然而,自从那年冬天,当他选择从监狱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就选择了一条道路。 许一凡很清楚,他选择的这条道路,是某些人想让他选择的,也是某些人一直费尽心机,不断诱导他选择的道路,在那年春天,当那个叫徐贤的人出现在安民镇,坐在老槐树下的时候,许一凡的生活就注定不会在平静。 殷元魁曾经问过许一凡,有关身世的问题,许一凡的回答很淡然,他说他不在乎,真相真的如此吗? 是也不是。 许一凡不在话,却也很在乎。 没人知道,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清楚,他现在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许一凡心中也不甚清楚,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许一凡从一个寂寂无名的乡野小子,一跃成为商业鬼才,仅仅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当他从一个商人,成为江湖人,也仅仅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当他从一个江湖人,成为庙堂中人,在军中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而已。 天下大势,许一凡跟大多数人一样,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看的明白,就像西征军内部一样,在许一凡没有抵达康城之前,他就知道,西征军当中有人想至自己于死地,他更知道,在西征军当中,有人已经叛离了炎朝一般。 只是,这个人是谁,许一凡有了一定的猜测,却始终没有找到证据。 当然,不单单许一凡由此猜测,殷元魁这位大将军也有所猜测,虽然殷元魁很少为许一凡说话,却也默默的庇护了许一凡很多。 弓月城的石族人,他们的出现,对许一凡,对西征军,甚至对西域联军来说,都是一个意外,然而,许一凡却知道,这个看似意外的事情,并不是意外。 就像当初秦嘉涆第一次西征兵败一样,作为大炎王朝为数不多的大将军之一,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击败,而且还战死沙场呢?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三千子弟兵吗?难道真的是秦嘉涆老了,老眼昏花,利令智昏了吗? 当然不是,作为一个跟西域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军,他怎么可能没有后手呢,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一些事儿呢? 秦嘉涆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只告诉了许一凡一件事,有人想让他去送死,表面上,这个人就是当今圣上炎武帝,然而,仔细去想想,就会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炎武帝跟秦嘉涆的关系,算不得多么的亲近,却也不陌生,君臣本分彼此都掌握的非常好,秦嘉涆死了,蒙受最大损失的是炎武帝,是大炎王朝,如果他只是想要秦嘉涆去死,那方法多的很,没必要让二十万人陪他去死。 排除了炎武帝的嫌疑,那么又是谁想要秦嘉涆去死呢?或者换句话说,秦嘉涆死了之后,对谁有好处呢?此人想借此达到什么目的呢? 秦嘉涆死了,获益最多的就是西域了,其次,是未来接手镇西军的人了,最后,才是庙堂之上的博弈。 十多年未起兵戈的大炎王朝,突然开始三线作战,这本身就极度不合情理,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炎武帝这么去做呢? 原因和真相如何,许一凡无从得知,但是,秦嘉涆西征失败,战死沙场之后,炎武帝的威望是大大折损,二十万人的全军覆没,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尽管战争肯定会死人,战败也属于正常情况,可是,一下子死了那么多,抛开那些普通将士不去说的,单单只说那三千子弟兵,他们的死,就会引起一场很大的旋涡。 旋涡已经形成,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汇集,现在还看不出什么,那只是因为它还没有摆在台面上,但是,看似平静的海面下,却波涛汹涌,暗潮涌动。 第二次西征,真的是为了复仇那么简单吗? 有这一方面的原因,但是,绝对不是主要的原因,炎武帝选择继续西征,除了是为了给那死去的二十万将士一个交代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一个交代,还有就是继续维持他的天子权威。 殷元魁西征之后,连下六国,形势一片大好,却止步于康城,为何? 真的是因为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猜测,殷元魁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得到了炎武帝的授意,才止步于此的,而西征军现在所面临的处境,差一点儿成为孤军,肯定不是炎武帝的本意,而是在这背后,有人做了很多事情,导致西征军成为了孤军。 如果不是许一凡从东海城来到康城的话,单单一场瘟疫,西征军就会损失惨重,在加上西域联军的大举反攻,康城肯定会失守,在康城失守之后,之前打下的六国疆土,就会再次易主。 殷元魁所统领的几十万西征军,到了最后,还能剩下多少,那真的很难说,一旦康城失守,之前打下的疆土丢失,那西征军的军心和士气,肯定会跌落谷底,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之前的疆土守不住,恐怕西北三洲,外加一个庭洲,也会沦为他国的疆域。 到了这个时候,殷元魁该何去何从?西征军又该何去何从?镇西军又该何去何从? 结果其实不用想,殷元魁和他的西征军,最终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要么像秦嘉涆一样战死沙场,要么是被押解进京,问责问罪,但是,不管是哪种结果,秦嘉涆都会死,就算侥幸不死,估计下场也很凄惨,五位大将军,就会五去其三。 这些事情,许一凡看的很清楚,而作为当事人的殷元魁也很清楚,不过,因为许一凡的出现,这个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当然,这不是说许一凡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因为许一凡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做了很多殷元魁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瘟疫的事情就不说了,瘟疫又不是第一次出现,许一凡能够完美的解决,得益于他脑海当中的记忆,也得益于殷元魁对他无条件的大力支持,就算没有许一凡,殷元魁也能找到相对应的解决办法,只是代价更大些而已。 最重要的是,许一凡的到来,打破了西征军内部的僵局。 说实话,许一凡能 够在西征军当中,快速的崛起和站稳脚跟,他应该感谢策划岩门镇袭杀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场袭杀,当许一凡带着伤势,出现在西征军将领当中的时候,面对许一凡那十分无理,近乎夺权的行为,很多人都不好说什么。 真的以为这些武将,会因为许一凡是皇帝钦点的参将,就对其畏惧如虎?真的以为,许一凡拿着一道圣旨,他们就俯首帖耳? 想什么呢? 如果没有童真的挑衅,如果没有殷元魁的默许,估计许一凡才到康城,就要被斩首示众,以振军心了。 当然了,殷元魁的大力支持,许一凡也没有让他失望,不管是瘟疫这件事,还是死守城墙这件事,许一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所在,让那些有异心,想拿着这些事儿说事儿,搞事情的人,没有了借口和理由搞事情。 面对西域联军的反攻,西征军固然死伤惨重,但是,好处不是没有,至少西征军从上往下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了,而殷元魁彻底的掌握了这支大军。 但是,不管是许一凡,还是殷元魁,终究还是小看了某些人。 在瘟疫被许一凡解决之后,廉嘉庆和葛明德来了,看似他们是来抢功劳的,但事实却是来分化西征军的,在康城守住了,西域联军暂退之后,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燕王李刚起兵了,虽然其还没有谋反,但是,其性质也差不多了,燕王起兵不要紧,最重要的是,燕王起兵之后,斩断了西征军的后路,差一点让西征军成为了孤军。 幸亏许一凡和殷元魁早有安排,才没能让事情进一步的恶化,又因为许一凡之前提出的策略,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先是北宛城的战局,许凯歌虽然拿下了北宛城,却遭到了康德的大军进攻,不过,许凯歌并没有让殷元魁失望,他守住了北宛城。 然后,就是石族的突然出现,拿下弓月城,兵峰直指北宛城,这是巧合吗? 若是单独去看这些事儿,那就是巧合,然而,若是把这些事儿全都串联起来,一起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巧合。 瘟疫的出现,是不是巧合,暂时不好说,但是,它带来的影响,造成的破坏是有目共睹的;燕王李刚的起兵,造成的威胁也是巨大的,还有眼前这支人数不多,战力却极强的石族,威胁更是巨大。 如果把西征军看做是一个小型的王国的话,就会发现,西征军现在正处于四面环敌的境地,进不进,退不退的尴尬局面。 前有近五十万的西域联军,后有十五万的燕王军,现在侧面又来了三万多人的石族大军,而西征军能依靠,能动用的力量,其实十分的有限,其辗转腾挪的地方,是极其有限的。 另外,还有一点儿就是,西征军已经被朝廷放弃了,虽然眼下看不出来,该有的物资还是会送来,但是,相对于以往,现如今送到西征军的物资,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左右。 西征军现在面临的处境很棘手,殷元魁却还在苦苦的支撑着,今晚,许一凡跟慕容濉说的关于接纳石族的事情,只是缓解西征军困境的手段之一而已。 对于慕容濉,许一凡愿意跟他说这么多,是因为他的身份不简单。 一个无官无职,却可以自由出入元帅府,更可以在西征军当中畅通无阻的人,岂会是小人物,可这样的一个人却跟在许一凡身边,成为其护卫之一,这本身就有问题。 当然,慕容濉身份不简单,并不是许一凡真正愿意跟他说这么的原因所在,真正的原因所在,是许一凡答应给石族的那些条件,别说许一凡了,就是殷元魁都不敢一言决之,但是,有人可以,而这个人就是慕容濉。 至于说,石族答不答应许一凡的条件,许一凡并不担心。 若他们答应了,那自然最好,无非就是给他们一片土地,以供他们休养生息,繁衍后代,传承香火而已,付出的代价不多,但是收获极大,这近四万人,可都是天生的战士,一旦把他们纳入西征军,那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王牌军队。 若他们不答应,那也无所谓,正好印证了许一凡的某些猜测,既然不答应,那就不可能成为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咯,对待敌人,许一凡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而炎军也不会心慈手软,无非就是付出一定的代价,消灭他们罢了。 至于说许一凡个人的安危,许一凡并不担心,相对于他一个人的性命而言,那八千沙漠军的性命,哪个更重要,不用思量就很清楚了。 已是深夜时分,觉有情已经睡下了,慕容濉也已经离开了,而许一凡却坐在窗边,看着茫茫夜色,那里正是塔撒哈沙漠的方向,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允许,许一凡还真想去塔撒哈沙漠看一看。 这个世界太过于神秘,未知的东西太多了,尽管许一凡在想尽一切办法,武装自己,他觉得,只要自己造成了火药和枪支,就可以横着走了,然而,在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却发现,这些东西固然可以武装自己,可是,真正能取到的作用,还是有限的。 尤其是在看到了高武和高修之间的对决之后,许一凡就深切的体会到,想要对付高武和高修,光依靠物理攻击还是不够的,还是需要以高武对高武,以高修对高修,如此一来,才能达到一个平衡,从而打败对方。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许一凡思绪万千...... 第四百七十五章 先知 夜凉如水,西北的昼夜温差极大,每当到了晚上,寒冷总是如期而至,在沙屋的火堆旁,围坐着四个人。 三男一女,除了石安懋和石昊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许一凡之前见过的少-妇,还有一个则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孩童。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此时,坐在首位的,不是年龄最大,辈分最高的石安懋,而是那个八九岁的孩童。 相对于其他石族人皮肤的黝黑,男孩的皮肤无比的白皙,就像是一块羊脂玉一般,细腻异常,男孩不但皮肤白皙,长相也十分的俊美,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雌雄难辨。 “那人到底是该留,还是该杀?”在一阵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沉默之后,石昊率先开口问道。 男孩没有说话,他盘坐在一张蒲团上,类似于打坐,眼睛也微微眯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石安懋没有说话,他坐在男孩的下方,正在抽旱烟,说是旱烟,却也不是常见的烟叶,而是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晒干,碾压成丝的烟叶,味道不似旱烟叶那么冲,带着一股清香气味,燃烧的时候,散发出一股苦中带甜的气味,让人闻之精神抖擞。 听到石昊的话,石安懋只是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石昊,并没有说话。 少-妇打扮的女子,并没有拿着她的两把菜刀,此刻,她正在摆弄着一根大骨头,骨头很大,上面的肉却不多,此时,正被其放在火上炙烤着,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此子年龄不大,却成熟老练,城府深沉,观其穿着,应该是大炎王朝重要人物,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假以时日,必将是一方大人物,应该在其未成长起来之前,将其击杀,以除后患。” 少-妇把大骨从火上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张口撕咬下来一块,肉并没有完全烤熟,还有血丝,少-妇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边咀嚼着口中的食物,一边把大骨重新放在火上炙烤,做完这一切,少-妇才随口说道。 看似人畜无害,只是一个女人的少-妇,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都比身高体大的石昊,更加的粗暴和血腥,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可是,他提出的条件,非常不错,很好的解决我们眼下的困局。”石昊提醒道。 “呵呵......” 少-妇一边翻动着大骨,让其受热均匀,一边嗤笑道:“条件是不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只给好处,却不提要求,只是为何?” “为何?” “他要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那小子有句话说的很好,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也是带毒的午餐,他给的东西看似很多,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我们现在的危机,这些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很珍贵,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用不值钱的东西,换取我们这么多人,用你那杨柳脑袋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们赚了,还是他赚了?” 面对少-妇的解释和讥讽,石昊也没有动怒,对于少-妇的言语,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接受他的条件咯?”石昊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接受?为什么不接受?送上门的好处,为何不接受?”少-妇斜眼看向石昊说道。 “什么意思?” 石昊眯起眼睛,看着少-妇,尽管他已经猜到少-妇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好处,我们要拿,但是,回报却没有。”少-妇直接说道。 “他能同意?” “同意不同意已经由不得他了。”少-妇淡淡的说道。 “你想......” 石昊没有说完,只是做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其意思不言而喻。 然而,少-妇却摇摇头,说道:“无需如此,只要把他控制起来,我们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 “他真的这么重要?”石昊问道。 “嗯。” 少-妇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在说话了。 石昊见状,不再去看少-妇,而是看向石安懋,问道:“大长老,这件事,你怎么看?” “九娘小看那小子了。”石安懋一边抽着烟叶,一边说道。 “哦?” 少-妇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石安懋,然后,低下头,继续翻烤着她手里的大骨。 “那人地位不低,地位很高,话语权很重,是个极其聪明的人,我们能想到的,他肯定早已经想到了,我们留不住他的。” “哦?是吗?” 少-妇嘟囔了一句,显然,她是不相信石安懋所说的。 石安懋隔着烟雾,瞥了一眼被成为九娘的少-妇,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向男童。 一直没有开口的男童,在察觉到石安懋的视线之后,他微微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天狼!” 此话一出,除了被烟雾遮挡面部的石安懋之外,石昊和少-妇的脸色都微微一变,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就各自低下头,想着什么。 男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重新半睁半闭上,看起来,就像是犯困的孩子一般,然而,就刚才男童睁眼和开口的时候,他的不同寻常就暴露出来了。 男童的眼睛很奇特,一双眼睛,呈现诡异的白色,或者说是银色的,人的眼睛往往都是黑白分明的,可是,此子的眼眸却只有白,没有黑,看起来像是一个天下的瞎子。 除了眼睛的奇特之外,男童的声音却出人预料,他年龄不大,声音却很沧桑,其声音就像其人一般,雌雄难辨,但是,从其语调可以听出,这个孩童的年龄,肯定不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小。 随着孩童的一句话,三个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之后,少-妇抬起头,看向孩童,问道:“先知大人,您都看到了什么?” “二月同天,天狼现世。”孩童缓缓地说道。 少-妇看着孩童,久久无语,其嘴角微微抽搐,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先知大人,难道他就是天狼?”石昊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然而,孩童却摇摇头,说道:“他的未来一片混沌,我看不透,也看不清。” “啊?” 石昊和少-妇闻言,都愣住了,方才,他们以为先知大人说的天狼,就是许一凡,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天狼不是他,或者说,先知大人也不确定,天狼是不是此人,这就让二人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在石族当中,地位最高,权利最大的,不是历代的族长,也不是历代的大长老,而是先知大人。 佛门有轮回转世一说,石族也有,先知也会老,也会死去,也会轮回,但是,先知的寿命往往要比其他人长久很多,在历史上,寿命最长的先知,曾经经历了五代族长,其寿命只悠长,可想而知。 每一任先知,在离世之前,都会留下预言,而族人根据这个预言,会找到下一任的先知,上一任先知,已经离世,而在他离世之后,新的先知就出现了,正是眼前这个孩童。 孩童姓石,只有姓,没有名,是一个孤儿,或者说,他是一个另类。 孩童生下来就是一个畸形儿,双眼无瞳,雌雄一体,这在石族当中,是不详的征兆,其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就难产而死,死相极其凄惨,浑身血液都被抽干,明明只要二十来岁的女人,却在生产之后,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其父亲更是在孩童出生之后,没多久,外出狩猎的时候,迷失在了茫茫沙漠当中,当族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状也极度的怪异,整个人沦为了一具干尸。 干尸在别的地方不常见,可在沙漠当中却非常常见,毕竟,沙漠的温度很高,湿度很低,在高温的情况下,人死之后,尸体内的水分会迅速挥发,在昼夜温差大的情况下,成为一具干尸,太正常了。 可是,孩童的父亲,虽然死的时候,也沦为了干尸,但是,不管是他的迷失也好,还是死亡也罢,都极度的诡异,其父迷失的地方,距离他们生活的地方,不过三十里,而他父亲又是族内有名的战士,对基地周围是无比熟悉的,按理说,不应该迷失才对,可他偏偏就迷失了。 除了迷失的地方不同寻常之外,其尸体也异常的怪异,从其走失,到找到他,中间只隔了数个时辰而已,但是,就是这数个时辰,一个体重一百六的人,在被找到的时候,体重不过六七十斤而已,如果是自然风干,根本就说不通。 从其母亲,到其父亲,再到其身边的其他人,凡是过分靠近他的人,在之后的年月里,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怪事儿,于是,他就成为了族内的异类,也成为了不祥之刃。 本来,他是要被赶出族内的,但是,却被上一任 的先知阻拦了,没有人愿意照顾这个到六岁都不会说话,既不会哭,也不会笑的孩子,只有先知照顾他。 孩童第一次开口说话,是在三年前,也就是他六岁的时候,而他第一次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你马上就要死了。” 这句话,是孩童第一次说话,而且是对上一任先知说的,所有人都不相信,因为上一任先知,当时只有三十五岁,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会死呢,在历史上,短命的先知也不是没有,但是,这里说的短命,往往都过了六十岁。 其中,最短命的先知,只活了六十一岁,那还是因为石族在此期间,遭遇了两次重大危机,差一点儿灭族,先知提前预感到了,不惜代价,提前泄露天机,从而导致其丧命的,眼下,石族并没有遭遇到灭族之祸,先知也没有做什么预言,怎么可能会早死呢? 就在所有人觉得不可能,认为他是胡说八道的时候,上一任先知却笑了,他满脸慈祥的看着孩童,点点头,说道:“我知道,那接下来,一切就交给你了。” “好。” 孩童根本没有废话,直接答应了,而先知则笑了,然后,他召开了一场会议,会议的内容只有一个,提前选定下一任先知,而这个人选,就是这个孩童。 此举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但是,反对无效,先知大人的话,就像是圣旨一般,无人敢违抗。 就这样,不管其他人愿意还是不愿意,孩童就是新一任的先知大人,而在确定这件事之后,先知屏退了所有人,单独留下这个孩童,进行了一番谈话,谈话的内容不得而知,而结果却是,在谈话结束之后,先知大人死了。 先知的逝去与出现,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孩童在成为先知之后,就只做了一件事,准备迁徙。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都无比的质疑,然而,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在孩童,哦,不,是先知大人发话之后,他们还是开始着手准备迁徙。 从三年前开始准备,一年多以前出发,一路上,死了很多人,中间还出现了数次动-乱,但是,最终都被镇压、平定下来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何要迁徙,为何要离开生活了无数代的地方,然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塔撒哈沙漠发生了大事儿,这件事之大,是人力无法抗衡的,幸亏他们提前迁徙了,不然,他们就可能灭族。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先知大人为何要迁徙了。 历经一年多的时间,死了无数人,他们才走出了塔撒哈,其中的心酸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 “先知大人,这件事,您怎么看?”石昊在沉吟良久,开口问道。 然而,先知却闭上眼睛了,低垂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三个人,顿时有些无奈起来。 石昊和少-妇对视一眼,不在去看先知,而是把目光集中在大长老石安懋身上,在石族当中,除了先知大人之外,他的话语权最大了。 石安懋见状,放下了手里的旱烟袋,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地说道:“再等等吧。” “等什么?”石昊追问道。 “等石狼。” 闻听此言,石昊瞬间明白石安懋的意思了。 石狼是石族的族长,而此刻,他正带着那八千人攻打北宛城,而石安懋的意思很简单,石狼如果拿下了北宛城,那许一凡提出的条件,就无所谓了。 北宛城很大,足够他们全族人生存和生活了,只要拿下了北宛城,粮食、地盘、土地、房屋,他们都不缺了,只有自己打下来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而他人施舍的东西,无论多好,拿着手里多多少少都很别扭。 如果北宛城没有攻打下来,那也无妨,这个时候,他们回到谈判桌上,继续跟许一凡谈判,该拿到的东西,他们一样都不会少,至于付出的代价是什么,他们心中也有预估的。 在想通了这些,石昊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再次把话题转移到许一凡身上。 “那那个少年该如何处置?” “让人盯着就是,无需阻拦什么,只要他不离开弓月城,城内任由他自由出入。”石安懋说道。 “这......恐怕不妥吧。”石昊紧蹙着眉头说道。 少-妇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石安懋,显然,她对石安懋的这个决定,也不甚满意。 石安懋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盯住那个少女,就算那少年和其他人都离开了,那个少女无论如何,都要留下。” “嗯?” 石昊和少-妇闻言,都是一愣,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那少女很特别?”石昊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个容易脸红的少女,不解的问道。 石安懋摇摇头,并没有解释什么,重新拿起烟袋,点燃了一窝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石安懋的话,让石昊和少-妇都很诧异和疑惑,不过,对此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就像先知大人每次开口,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样。 既然是石安懋的安排,他们照做就是了,至于那个少女是不是很特别,这不是他们该想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 在这之后,房间内彻底的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在开口说话,唯一的声响,也只有少-妇在那撕扯、咀嚼烤肉的声音。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石族跟许一凡之间的博弈,而博弈的关键点,不在弓月城,而是在北宛城那边,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北宛城会不会易主了。 弓月城这边一切平静,而在这个夜晚,有两个地方,却异常的不平静,一处是在北宛城,一处是在距离北宛城大概三百里的地方。 这一晚,狼烟再起,战火重燃,有人永远的倒下,陷入了永久的沉睡,而有人却做出了决然不同的选择,从而改变了局势,而在弓月城内,却万籁俱静,所有人都陷入了梦乡之中。 第四百七十六章 老辣的降龙大将军 西德镇,位于康城以北,北宛城以西,弓月城以南,是一个并不起眼的小镇子。 说是镇子,其实也就是一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小村落而已,在炎军没来之前,西德镇归康国管辖,不过,因其太小,人口也不多,就经常被忽略,只是将其当做康国、沙陀国、北宛国三国贸易的所在地而已,随着炎军的到来,原本还算繁华的镇子,早已经人去楼空。 然而,就在前不久,空无一人的小镇,却突然热闹起来,因为小镇来了一群人。 进入西德镇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被沙漠军偷袭,不得不败走的康德一行人。 镇子不大,康德的军队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一两万人,居住在一个小镇内,略显拥挤,此刻,已经是入夜时分,白天的喧嚣早已经不见,剩下的只有寂静。 在镇子内的一间上好房间内,却灯火通明,有人正一手负后,一手在地图上比划着什么,此人是一名武将,全身甲胄,如果单看背影,绝对是以为铁骨铮铮的硬汉,但是,当看清楚他的长相之后,难免会大失所望。 花白的头发,纵横交错的苍老脸庞,浑浊的双眼,那只在地图上移动的双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人斑,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这是一名老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降龙大将军康德。 此刻,康德正紧蹙着眉头,手掌停留在北宛城,目光却落在弓月城,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虽然之前打了败仗,可是,在康德身上却丝毫看不到气馁的情绪,反而很平静,要么此人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要么就是一位心大,毫不在意麾下生死的狠人,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此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事实却确实如此,别看康德已经年迈,平时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若是因此而小看他,那你怎么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康德治军极其严厉,其严厉的程度简直是达到了苛刻的地步,凡是在他麾下当兵的人,都苦不堪言。 康德虽然是降龙大将军,可是,其麾下兵权建制有十万之多,到的战时,他麾下的兵马可以达到三十万之多,但是,真正属于康德直接统领的人,却始终不多,只有区区三万而已。 作为一位大将军,其直系麾下才三万人,怎么看就像是一个笑话,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康德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能打硬仗,而且是那种敌我兵力悬殊的硬仗,越是不占优势的战役,越是看似必死的战役,他越是能反败为胜,以少胜多。 在这一点儿上,康德和另外一位大将军安德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安德烈一生,大大小小的战役经历了无数,胜仗有,败仗自然也有,胜负五五之间,看似只是一个中层将领的水平,并不像康德那么能打,那么耐打,但是,安德烈却拥有一个其他将领没有的特质,那就是打不死。 作为武将,胜负心往往都极强,可是,在安德烈身上却找不到这个特质,从他开始领兵作战开始,前前后后打了好几次硬仗,大仗,每一次都输了,而且输的甚是凄惨。 安德烈的对手很多,小的不去说,单单只说大的,远的有镇国大将军许淳,近的有镇西大将军秦嘉涆,现在还有西征大元帅殷元魁,在这三个对手当中,安德烈都吃亏不小,其中,吃亏最大的还是在许淳身上。 当年,安德烈敢领兵作战的时候,就遇到了还不是镇国大将军,而是镇西大将军的许淳,安德烈初生牛犊不怕虎,主动挑衅许淳,双方狠狠地打了一架。 战役的过程就不过多赘述了,只说战役的结果,在那一次战役当中,安德烈麾下五万大军,而且还是精锐部队,许淳这边却只出动了一万多人,兵力悬殊,看似是安德烈稳赢的局面,却被许淳打的抱头鼠窜,一触即溃,五万大军除了战死的,大多数都被俘虏了,剩下的也只有带着安德烈一路奔逃的百余人而已。 打了败仗不要紧,关键还是被人以少胜多给打败了,最关键的是,对方出动的一万多人,还不是什么精锐部队,就是预备军而已,如果不是对方没有穷追不舍的话,安德烈估计才领兵就凉凉了。 如果说一般的将领,在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会产生心理阴影的,不说畏惧如虎,多多少少也会产生畏惧之心,可是,安德烈没有,他不但没有在那一战之后,信心受损,反而是斗志昂扬,战败之后,他一边继续招兵买马,一边总结经验,准备继续跟许淳作战。 之后,安德烈又先后跟许淳打了几仗,胜负都有,输多赢少,不过规模不大,看起来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但是,安德烈却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可见此人的能力不同寻常。 在许淳离开西北,秦嘉涆晋升为镇西大将军之后,两个人在之后的二十余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胜负都有,在六-四之间,还是输多赢少,但是,安德烈却不断的总结经验,每次跟秦嘉涆作战的时候,他都能学到一些新的东西,化为己用,给镇西军带来很大的麻烦,由此可见,此人的学习能力之强。 安德烈从不已能打著称,但是,却以耐打著称,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不管败的多惨,不管对手是谁,每次战败之后,他都能卷土重来,不断的提高自己,在胜利的天秤上,不断增加砝码。 康德和安德烈是两个极端,康德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往往都是雷霆一击,一击毙命的存在,其年轻的时候,大战小战打了无数,在一般的战役上,康德表现的平平无奇,不温不火,可是,每当遇到一些艰苦卓绝的战役的时候,他总是能完成别人完不成的任务,其中就以当年他以少胜多,打败北蛮精锐部队的那场战役了。 等康德上了年纪之后,他亲自带兵打仗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其威望却越来越大了,尤其是他麾下的直系部队,又是西域精锐当中的精锐。 康德始终奉行一句话,兵不在多而在于精,每当遇到一些难打的硬仗的时候,往往都是他麾下的这三万多人顶上去,而这三万人顶上去之后,无论伤亡多大,只要康德不下令撤退,哪怕这三万人打的只剩下一个人,也会继续战斗,由此可见其治军之严苛。 崇拜康德的人,对其无比的崇拜,瞧不起他的人,更是无比的鄙夷他,因为每当康德亲自带兵作战的时候,他的部队往往是伤亡最大的,其中,最经典的战役,就是在十多年前,康德跟北蛮的一场战役了。 三万对八万,看似兵力并不悬殊,可是,北蛮的八万人可是精锐当中的精锐,面对这八万北蛮的精锐部队,康德亲自披甲上阵,指挥其直系的三万人跟其作战。 这一战,打了十天,双方是昼夜不息的作战,从白天打到晚上,又从晚上打到白天,十天时间,双方总计伤亡了有八万多人,其中康德的三万多人,打到最后,只剩下三千多人,而北蛮的八万人,最后还能继续作战的,也不到两万人。 可是,就是这样,北蛮最终还是选择了撤兵,并没有继续作战,而康德也再一次扬名西域,只不过,其代价很大。 康德能打是真能打,但是,其麾下的士卒,却往往都待不长久,每年,都有人从其直系部队调离其他地方的将士,不管是将领,还是普通士卒,他们的离开,康德从来不阻拦,只是冷眼旁观,不过,离开可以,在想回来,那就想也不用想了。 正所谓,铁打的降龙大将军,流水的是降龙军。 这一次,已经八十多岁的康德,再次披甲上阵,去攻打北宛国,却没有拿下,倒不是康德年迈,势力大不如前了,而是因为他带的这五万人,不是他的嫡系部队,而是从西域诸国当中抽调的联军,这些人跟他的降龙军,简直无法同日而语。 在北宛城,康德跟许凯歌打了好多天,却始终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但是,战果还是有的,如果给康德时间,按照他的战术,继续稳扎稳打的话,最多半个月,他就能拿下北宛城,到时候,连同许凯歌在内的五万西征军,包括北宛国的军队,一个都没想活下来。 只可惜,因为石狼的八千沙漠军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被沙漠军夜袭之后,康德第一时间选择了带兵突围,离开了北宛城这个是非之地,来到了进可攻,退可守的西德镇驻扎。 虽然石狼的沙漠军,打乱了他的既定计划,但是,康德却并不怎么恼怒,他既没有像许一凡他们预想的那样,灰溜溜的回到西域联军的大营,而是准备等待时机,再次进攻北宛城。 北宛城失利的消息,他已经让人带回了西域联军的大营,而他本人则带着剩下的部队,驻扎在西德镇,看看北宛城那边的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乘之机。 促使康德留下来的重要原因,还是那支来历不明的沙漠军,他们在夜袭了康德的部队之后,只隔了数个时辰,就开始进攻北宛城,这让康德看到了战机。 殷元魁的西征军眼下的窘况 ,康德是很清楚的,他只要等待北宛城那边的战役结果出来就可以了,不管是许凯歌守住了北宛城,还是沙漠军占领了北宛城,对于康德来说,都是好事儿。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康德就要做那渔翁。 如果许凯歌守住了北宛城,对于西征军来说,固然是好事儿,但是,在领教过沙漠军战力的康德看来,许凯歌即便能赢,也是惨胜,一场大战下来,北宛城的人还能剩下多少,还真不好说。 如果许凯歌没守住,北宛城的结局自然不言而喻,但是,那八千沙漠军还能剩下多少兵马,剩下多少战力,也不好说。 不管是哪种结果,只要他们分出胜负,那康德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进攻,到时候,不管是许凯歌也好,还是那支来历不明的沙漠军也罢,直接给一勺烩,新仇旧恨一起算,全给都吃下去就可以了。 只要占据了北宛城,那就相当于在西征军的七寸之上插了一根钉子,让其吐不出,也咽不下,很多的掣肘了西征军,而这才是西域联军最想要的结果。 只是,眼下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问题的所在,不在北宛城,也不在西征军主力所在的康城,而是在那个之前不被人重视的弓月城。 那八千沙漠军的战力已经很恐怖了,最让人搞不清楚的是,这八千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来自哪里,还有没有后援部队。 第一个问题,康德暂时还没有搞清楚,但是,第二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这八千人有后援,不过,后援不大,只有三万人而已,此刻,他们就在弓月城。 康德盯着弓月城,心中在犹豫着,要不要趁着沙漠军正在跟西征军作战的时候,带兵去弓月城,把这三万人吃掉。 尽管康德手上的兵马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多人,想要吃掉这三万人,有些困难,但是,一想到对方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战力虽有,肯定没有沙漠军那么变态,吃掉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能吃掉肯定是能吃掉,可问题在于,如果他这么做了,无疑是帮了许凯歌一个大忙,帮助敌人的事情,康德可不愿意做,更何况,吃掉这三万人,对康德没有多少好处,至于说弓月城,占领它的意义并不大。 思索良久,康德决定再等等,等沙漠军和许凯歌再打一段时间再说,让双方打的再狠一些,越狠越好,最好打的不可开交,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的吃掉弓月城的这三万人。 当然了,如果弓月城的人能为他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但是,最为佛门中人,他对这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军队,天生有一种厌恶感,康德觉得,不管这支沙漠军,是否跟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有没有关系,都应该在其没有站稳脚跟之前灭掉,而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在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康德又把目光转向了康城。 康德真正的野心,其实并不在北宛城,也不在弓月城,而是康城。 按照康德自己制定的计划,他是打算慢慢地耗死许凯歌,用温水煮青蛙的战术,让西征军不断的王北宛城投入兵力,燕王的起兵,给了西域很好的机会,虽然,康德在派人去见燕王的时候,吃了闭门羹,可是,他并不在意,反而很高兴。 在他跟许凯歌作战的时候,燕王的军队,距离北宛城并不远,可是,燕王并没有任何驰援的意思,什么都不做,有时候比做了什么更重要。 殷元魁想要守住北宛城,那就必须让人去镇守,而许凯歌的五万人镇守北宛城,看似兵力不少,但是,在碰上康德之后,尤其是在必须死守的情况下,许凯歌是需要拿人命去填的,康德带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他有一个强大的后援,随时都可以增兵,而许凯歌则不同,他就像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般,每死一个人,他的力量就薄弱一分。 此消彼长,在如此情况下,北宛城被其拿下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北宛城被拿下,西征军就彻底的被动了,如果殷元魁想要继续死守北宛城的话,就必须增兵,但是,殷元魁又能增加多少兵马呢? 殷元魁往北宛城投入的兵力越多,康城的实力就越薄弱,这对安德里和法阿和尚来说,是最开心的事情,他们巴不得殷元魁这么做呢。 然而,殷元魁会这么做吗? 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不过,殷元魁最终的选择,应该是不会增兵,那如此一来,康德拿下北宛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就算是阳谋了。 当然,殷元魁也肯定不会任由康德这么温水煮青蛙,慢慢地耗死许凯歌,他肯定会在康德许凯歌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有所动作的,而这个时候,安德烈和法阿肯定会趁机大举进攻康城的,让殷元魁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宛城丢失。 一旦北宛城丢失,康德就可以安德烈正面攻打康城的时候,从侧翼出击,甚至他还可以带人直插西征军的后方,让康城的西征军,彻底的成为孤军。 只是,这样的计划,却被那该是的沙漠军给打乱了,这让康德很不高兴,不过,沙漠军出现固然是出现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并不影响康德的计划,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拿下北宛城的时间晚几天而已,结果还是一样的。 想到这儿,康德缓缓舒展眉头,没来由的笑了起来,看着地图,喃喃说道:“如此也好,有了这支军队去打北宛城,我可以少死不少人,省心省力很好。”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原本寂静的西德镇,却突然喊杀声四起,瞬间变得喧嚣起来。 康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刚刚还挂着笑容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四百七十七章 惨烈的夜袭 原本漆黑一片的西德镇,此刻已经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混乱早已经开始,只是,很多人不曾注意到而已,等到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负责守夜的士卒,早已经被潜伏而来的敌人悄悄杀死,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这群人就像是黑夜里的亡魂一般,行动的无声无息。 康德来不及多想,迅速走出房间,看着眼前的混乱,当其目光落在人群当中某一处的时候,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 “大意了!” 康德喃喃自语了一句,他想到了沙漠军出现之后,殷元魁肯定会做出反应,而殷元魁让人去驰援北宛城的事情,他的探子已经探知到了,也正是因为他想到了,他才没有选择继续后撤,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殷元魁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很多。 康德再一次遭受了夜袭,而这一次袭击他的人,不是沙漠军,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康城而来的秦之豹。 殷元魁想趁机吃掉他和他的两万余人,康德难道真的没有想到吗? 当然不是。 康德想到过,作为沙场老将,他自然想过这一点儿,只是,现如今西征军的窘况,他很清楚,知道殷元魁没有多少兵马可以调动,就算殷元魁想要吃掉自己的两万余人,没有一支等同的军队,是不可能完成的,可是殷元魁除了康城的八万人之外,没有太多可调动的人,康德是自信的,然而,也正是因为他过分的自信,才导致了现在这一幕的发生。 他在算计西征军和沙漠军,而西征军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虽然喊杀声四起,可康德毕竟是大将军,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慌乱,而是在环顾一周之后,很快镇定下来。 秦之豹带人夜袭,这是事实,但是,秦之豹带来的人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多,只有五千余人,五千对二万,这场仗还是有的打的。 只是,康德在想一个问题,殷元魁作为一个大将军,既然派遣了秦之豹前来偷袭自己,很明显是想吃掉自己,可是来的人只有五千余人,是不是太小看他康德,也太高看秦之豹了,还是说,对方带来的兵马,远远不止五千人,在外面还有更多的军队? 多想无益,现如今,康德再次面临了两个选择,要么以西德镇为据点,进行死守,想办法击退敌人,如果可以的话,趁机歼灭这五千人,要么就是和上一次一样,果断的突围,一路西撤,跟西域联军的大部队汇合,然后在想办法剿灭这五千人。 康德是一个多疑的人,也是一个狠辣的人,毕竟,能够成为大将军的人,而且还是一位老将,如果没有点儿手腕和心机,怎么可能坐稳大将军的位置呢? 看着已经冲杀在一起的两股部队,康德稍作思量,就决定固守西德镇,既然殷元魁敢让秦之豹前来,那就要做好让秦之豹一去不复回的准备。 上一次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秦嘉涆没能死在他康德手里,而是死在了安德烈手里,这本身就让康德很是遗憾,秦嘉涆是死了,可是,他儿子还在,既如此,那今日就让你老秦家在死一个。 想到这,康德就沉声喊道:“来人!” “末将在!”一个万夫长连忙抱拳道。 “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小子给我留下。” “得令!” 万夫长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而康德则眯起眼睛,看着血战在一起的敌我双方。 什么事情,经历过一次之后,在经历一次的时候,其效果都会大打折扣,如果没有上一次沙漠军的夜袭大营,秦之豹这五千人的夜袭,确实会给康德大军带来很大的影响和震慑,可事情没有如果。 秦之豹在夜袭的时候,前期的工作做的很到位,用许一凡的话来说,就是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秦之豹让人逐步解决了巡逻的守卫,然后稳步推进,从外围一直来到内部,不敢说一路横推,至少没有在第一时间引起敌军的注意。 当他们在解决掉那些守卫之后,还想继续偷袭的时候,却被敌人发现了,他们暴露了,没办法,只能采取强攻,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刚开始强攻的时候,他们杀人如切菜,没有遇到多少阻拦,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敌人就展开了有序的反击。 从最开始敌明我暗的偷袭战,直接变成了面对面的白刃战,一个偌大的西德镇很快被切割成了无数小阵营,双方开始拼杀。 虽然康德的军队在第一时间组织了反击,可是,面对秦之豹的进攻的时候,还是吃了大亏,死伤惨重。 身披甲胄,亲自提刀上阵杀敌的秦之豹,从外面一路拼杀过来,直奔康德所在的大营,俗话说,擒贼先擒王,秦之豹就是想趁着混乱之际,先把康德拿下再说,只要拿下了康德,那这两万余人的敌军,就会群龙无首,再对付起来就容易的多了。 只是,想法是好的,可是,想要做到,却很困难,秦之豹所穿的甲胄,虽然和普通将士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秦之豹是将领,不管他走到哪,身边都会聚集着一群人,专门来保护他,而他们前进的地方是一条直线,直奔康德的大营而来,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看的出来,秦之豹想要做什么。 于是,有大量的敌军挡在了秦之豹前行的道路上,尽管很多人都不是他们的一击之敌,却也在很大程度上阻挡了秦之豹前行的脚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敌军朝这边汇集过来,很多人甚至直接放弃了那些普通的西征军,直接朝秦之豹这边围拢过来。 秦之豹想擒贼先擒王,第一时间拿下康德,康德又何尝不想在第一时间拿下秦之豹呢。 五千对两万,四打一的局面,尽管秦之豹占了偷袭的便宜,可是,在面对四倍于自己敌人的时候,终究还是处于了下风。 一刻钟之后。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康德的大军死伤惨重,秦之豹这边也不逞多让,尽管这五千人是西征军的精锐,很多人都能做到以一敌二,以一敌三,可是,康德的大军也不是什么臭鱼烂虾,在一对四的情况下,西征军的士卒虽然拼死杀了两到三人,可是,最终还是被第四人给杀死了。 胜利的天秤逐渐向康德那边倾斜,五千人,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后,就死伤一半左右,此刻,他们已经汇集到一起,来到了秦之豹身边,跟面前数倍于他们的敌军,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康德始终站在原地,身披甲胄,双手拄刀而立,一头白发在夜风的吹拂下,随风摇曳,看起来犹如疯魔一般,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熠熠生辉,浑浊早已不见,有的只有精光。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从之前的夜袭,保卫战,打到现在,已经了包围战,被包围的不是康德,而是秦之豹。 看着带着近三千人,还在拼命厮杀的秦之豹,已经被围困起来,在做困兽犹斗的秦之豹,康德的神色不但没有变得喜悦,反而变得凝重起来。 眼下的战况,并没有出乎康德的预料,如果战争继续下去,那秦之豹的这三千人,连同秦之豹本人,就要饮恨当场了,看似是好事儿,可是,康德却紧蹙着眉头,事情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殷元魁让秦之豹前来夜袭自己,真的只是让他来送死的吗? 显然不是,殷元魁没有那么蠢,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殷元魁可能还有后手。 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作为沙场老将,康德站在殷元魁的角度来想问题,如果他是殷元魁的话,既然决定在夜袭自己,派来的人肯定不止秦之豹的五千人,肯定还有后手,只是...... 看着眼前无比胶着,逐渐出现一面倒的战局,康德并没有看到殷元魁布置的后手,这让康德十分的不解,十分的疑惑,难道,殷元魁并没有安排其他的后手? ------------------------------------- 秦之豹在带人一路直奔康德的大营而来,一路冲杀过来,眼看着距离康德越来越近,甚至他们都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康德,却始终无法继续前进。 每次,他们发起冲锋,好不容易从敌人的防御阵型当中撕开一道口子的时候,还不等他们顺着口子冲过去,这道口子就被缝补上了。 几次三番的尝试之后,他们前进了不过数十米而已,然后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秦之豹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西征军当中的精锐,每死一个,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可沙场无情,刀剑无眼,越是不想死的人,在沙场上越是容易死,除了继续厮杀,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眼看着敌人的包围圈逐渐形成,紧跟着秦之豹的汤义开口道:“三公子,撤吧,再不撤,兄弟们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对于汤义的话,秦之豹却置若罔闻, 还是沉默的拼杀着,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三公子,撤吧!”汤义忍不住再次开口道。 秦之豹面无表情,在一刀砍死一名敌军之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袍泽,五千人的队伍,现在已经不到两千人,如果继续拼杀下去,他们肯定会死在这里的。 “呸!” 秦之豹吐了一口吐沫,沉声说道:“结阵!” 汤义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秦之豹那血红的眼睛之后,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声吼道;“结阵!” 伴随着汤义的一声大吼,原本还十分松散,各自为战的众人,瞬间以秦之豹为中心靠拢,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形成了一个圆形。 只见他们靠拢之后,第一排的人单膝跪地,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人挨着人,盾牌挨着盾牌,第二排的人紧随其后,同样左手持盾,右手持刀,把他们手里的盾牌架在了第一排将士的盾牌上,第三排的人则高举手里的盾牌,把盾牌架在了第二排盾牌上面,瞬间形成了一个由盾牌组成的圆阵。 西域联军的人见状,也没有犹豫十分,手握着手里的长矛短刀,朝着犹如乌龟壳一般的圆阵,就冲杀过去,只是,这些人才靠近圆阵,就有一支支长枪,从盾牌的缝隙当中,不约而同的刺出。 出枪,抽枪,出枪,再抽枪,如此反复,很快,就在圆阵的外面铺上了一层尸体,面对宛如乌龟壳一般的圆阵,西域联军这边一时之间没人愿意上前了。 什么叫困兽犹斗,现如今的秦之豹就是。 仗打到现在,秦之豹一方损失惨重,而康德这边死伤更多,秦之豹的五千人还剩下不到两千人,而康德那边,已经死亡了近七千人,基本上算是一换二的结果。 不过,这也正常,一来秦之豹是搞偷袭,打了敌军一个措手不及,二来秦之豹带来的五千人是西征军的精锐,战力相较于敌军而言,要略胜一筹,两者相加,出现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 西域联军又反复尝试了几次,进行了冲杀,虽然也趁机杀死了一部分西征军,可是,对方的防御阵型就是不溃散,反而是他们的人,在几次冲杀当中,被对方杀死杀伤不少,短短几次,又死伤了数百人。 原本还白热化的战役,随着秦之豹一方的结阵,又变得沉寂起来,双方展开了短暂的对峙。 康德看着这一幕,紧蹙着眉头,他的目光虽然落在场中,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边,而是在镇子外面。 康德始终认为,秦之豹还有后援,殷元魁肯定还有后手,可是,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所谓的后援和后手,始终没有出现,镇子外面格外的安静。 难道秦之豹真的没有后援,来的只有这五千人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秦之豹就要死在这里了,虽然秦之豹在大炎王朝目前还名声不显,可是,在西北三洲,还有西域那边,秦之豹可是西域联军大营当中,无比重视的一个人,毕竟,他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的儿子。 “殷元魁,为了康某的人头,你可真舍得,既然你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份大礼,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把目光从镇子外面收回,康德喃喃自语一番,然后沉声说道:“破阵!” “得令!” 伴随着康德的一声令下,原本还止步不前的西域联军,开始疯狂的冲阵。 之前,一直说康德带兵很残酷,却始终没有见其如何的残酷,然而,此时此刻,其带兵的残酷程度,终于显现出来了。 面对秦之豹这种宛如铁桶一般的防御阵型,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围而不攻,活活的耗死他们,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极限,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充沛的体力,只要耗到他们体力不支,防御阵型就不攻自破了,只是,这样一来,需要时间。 另一个办法就是硬碰硬,直接强攻,说白了,就是拿人命去填。 大多数将领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往往都会选择第一个办法,毕竟,自己能少死人那是最好,可是,康德却没有,他直接选择了第二个办法,让人强攻,一点一点的消耗对方的体力和士气,追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阵型,只是,如此一来,就要死很多人,代价很大。 康德之所以选择这么做,理由也很简单,他还是认为殷元魁不可能这么愚蠢,任由秦之豹带着五千人前来送死,他这么做得意义何在呢?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康德决定用最短的时间吃到秦之豹,然后,迅速的撤离此地,康德担心,秦之豹这么做,是在拖延时间,说不定殷元魁是个疯子,会放着康城不管,直接带着大军前来包围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殷元魁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不可能这么做。 秦之豹的防御阵型,固然很坚固,但是,康德想的没错,人力有时穷,面对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军,铁桶一块的防御阵型终于出现了松动,也逐渐出现了缺口,而缺口一旦出现,就会无限的扩大,随着而来的,就是有无数人死去。 一波又一波的冲杀,防御大阵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被冲垮,一旦大阵被冲垮,那大阵中的这些人,会瞬间被大量的敌人给绞杀,最终沦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大阵越来越小,不到两千人的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一千余人,而且随着对方的不断冲击,这一千余人还在急速的锐减着。 “杀!” 眼看着秦之豹的大阵就要被冲垮的时候,原本寂静无比的小镇外面,突然火光骤现,一支不知道多少人的军队,骤然出现,朝着西德镇疾驰而来,这把康德康德眼皮子一阵狂跳。 果然,殷元魁还是留有后手的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 郁闷至极的康德和许凯歌 伴随着喊杀声响起,从镇子外面,有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队伍,快速的朝镇子中央杀来。 相对于秦之豹带领的五千人,这三千余人的装备,极其的简单,清一色的轻甲,各个骑乘快马,背负大弓,每个人身后都背负着一个箭囊,里面满是箭矢。 领头的是一位全身被暗黑色甲胄包裹的男子,男子在带人冲锋的时候,手持一支大弓,弯弓搭箭,一次就是三支箭,拉弓如满月,随着手指松开,三支箭矢疾射射出。 “咻咻咻......” “噗噗噗......” 伴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有五名敌军被这三支箭矢射死,其中有两支箭矢,一次射死了两个人,由此可见,此人臂力之惊人。 男子在松开弓弦的那一刻,根本不去看结果,而是直接反手从箭囊当中再次取出三支箭矢,再一次弯弓搭箭,疾射而出。 跟随着男子的三千余人,都是差不多的操作,人人都弯弓搭箭,一射就是三支,最少也是两支,他们一边冲锋,一边弯弓搭箭。 原本围拢着秦之豹的敌军,在这三千人流矢的射杀之下,成排成排的倒下,很多人都是背部中箭,原本寂静的现场,顿时慌乱起来。 “拦住他们!”有人大声喊道。 然而,此时现场一片嘈杂,箭矢声、哀嚎声、呻-吟声、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已。 男子一马当先,连续射击三次箭矢之后,就不在弯弓搭箭,因为他们距离敌军越来越近了,其放下大弓,直接将其背负于身,然后,掏出短弩,又是一阵急速射击。 如果说长弓从弯弓搭箭,再到箭矢射出,是有一个空隙的话,那么短弩的急速射就没有太多的空隙。 尽管康德的将士,在这群人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摆开了一个防御阵型,但是,面对铺天盖地的流矢和弩箭,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倒下了,大多数人都没有死,只是被流矢伤及了要害。 在两轮弩箭的急速射之后,只见那男子,放下手里的弓弩,拔出腰间的战刀,大喝一声道:“拔刀。” “唰......” 齐刷刷的拔刀声音响起。 “杀!” 口令简单而粗暴,这三千人在拔刀之后,眼看着距离敌军越来越近,双方之间不过百米,敌军已经摆好阵型,架好长枪长矛,他们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提速,展开了强势的冲锋。 一百米。 八十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五米。 百米距离转瞬即至,这三千人就像是一群狼一般,冲进了绵羊群内,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战刀,不断弯腰收割靠近他们的敌人的人头。 一次冲锋,又是大量的敌军倒下,他们直接杀穿了整个敌军。 在杀穿之后,他们不断没有停歇,而是调转马头,再次发起了冲锋,如此反复三次,这群人才停止了冲锋。 三千人,在第一次冲锋的时候,就倒下了三百余人,在第二次冲锋之后,又倒下了五百余人,在第三次冲锋之后,依旧高坐马背上的,也就一千来人。 可是,这三次冲锋,给敌军带来的破坏,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哪怕是康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松弛的眼皮也剧烈的跳动和抽搐着。 在对方长弓的疾射之下,西域联军这边倒下了两千余人,可谓是箭无虚发,在对方的弩箭的急速射下,他们又倒下了一千余人,而在对方的三次反复冲锋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康德这边的将士,无比的震撼。 其实,在这群人杀入敌阵之后,不管是西域联军,还是这群人,很多倒下的人并没有直接死亡,而是受伤倒地了,只是,大多数人还来不及爬起来,就被战马踩踏而过,瞬间毙命,剩余的要么是自己人踩踏致死,要么是被敌人杀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当中。 康德的两万余人,在秦之豹发起偷袭和冲锋之后,已经死伤了大约七千余人,而这个不知道姓名和长相的男子,在带着这三千人冲锋的时候,康德的军队又倒下了差不多五千余人,现如今,康德手上还能作战的,只有八千人不到,而秦之豹这边,人也所剩不多,满打满算,三千人不到,而且各个带伤。 三千对八千,看似有的打,实则胜负已分,不管康德的养气功夫再好,在面对这样的局势,他也知道,他必须要撤了,再不撤,不但他会被秦之豹留在这里,他麾下的这八千余人也会交代在这里。 即便他能依靠手里的这八千人,把秦之豹的这三千人吃掉,等到战役结束,他手下还能剩下多少人,真的是未知。 秦之豹在外面响起冲杀声的时候,他们也不在龟缩在一起,而是直接放开手脚厮杀,一时之间,墙内墙外同时开花,给康德的大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 秦之豹在连续杀死多名敌人之后,他已经浑身浴血,仰起头,看着距离他并不算远的康德,咧嘴一笑,漆黑的夜,秦之豹那雪白的牙齿,格外的刺眼,虽然秦之豹什么都没说,可是他此刻的表情,却充满了讥讽和挑衅的意味。 “大将军!”几名将领站在康德身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 “撤!” 康德痛苦的闭上眼睛,然后沉声下达命令,接着,他转身就走,而其他将领也在第一时间通知其他人,开始撤退。 秦之豹他们是从西方杀过来的,也就是从西域联军的方向进攻的,康德选择撤退,自然不可能向西而去,至于南方,那是康城所在的位置,他自然不可能去,能去的地方只有两个,一个是东方,那是北宛城所在的方向,一个是北方,那是弓月城的方向。 康德思索一番,决定朝北宛城撤退。 相对于上一次面对沙漠军的时候,撤退的井然有序,这一次康德的大军是真的在溃逃,主要是秦之豹给他们带来的震慑太大了。 不管是秦之豹带领的五千人也好,还是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带领的三千人也罢,他们在冲锋的时候,都无比的沉默,除了埋头杀人之外,他们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即便是那些被人从马背上击落下来的人,他们也没有放弃厮杀,从骑兵变成步兵,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其动作之娴熟,很明显是经过长期训练才得到的结果。 看着落荒而逃的康德等人,秦之豹在带人杀死那些跑得慢的敌人之后,就跟男子汇合了。 同样浑身浴血的男子,在看到秦之豹之后,第一时间从马背上下来,来到秦之豹面前,抱拳道:“余休来迟,还望主公赎罪。” “哈哈......” 秦之豹不但没有怪责余休,反而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着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好,很好。” 面对秦之豹的夸赞,余休并没有谦虚什么,而是问道:“康德已逃,追不追?” “追,当然要追了,老子这次来,就是奔着他来的,若是让他跑了,那我们这些兄弟不是白死了。” 说完这句话,秦之豹翻身上马,对余休说道:“传我命令,全力追击,务必要把康德小儿给我留在这里。” “得令!” 在命令下达之后,秦之豹一马当先,率先追击出去,汤义和余休紧随其后,带着不到三千人的队伍,衔尾追击。 -------------------------------------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 在秦之豹带着八千人夜袭康德的时候,在北宛城那边,也展开了一场战役。 白天的时候,石狼除了试探性的、挑衅式的进攻了几次之外,就一直在休息,仿佛他们并不急着拿下北宛城,但是,许凯歌却知道,不是石狼不想攻城,而是他不想付出太大的代价攻城。 在攻守战役当中,挖掘暗道的作战方式,并不罕见,而这支沙漠军也采取了这种方式,只是,屡次挖掘,都被许凯歌这边发现,并且给予摧毁之后,对方不但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 对方挖掘暗道的速度极快,简直跟土拨鼠差不多,而且他们挖掘的暗道,不是一条,而是很多条,更重要的是,这些暗道四通八达,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就在北宛城三处,挖掘了几十条暗道。 应对这种挖掘暗道,企图从城外潜伏进来的作战方式,许凯歌这边也有相对应的应对之法,一方面找耳力极好的人,负责贴地监听底下的动静,毕竟,不管挖掘技术如何好,在挖掘暗道的过程当中,不可能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其次,在很多可能被对方挖掘的地方,许凯歌准备了大量了柴火和将士,一旦发现地道被挖通,他们第一时间进入其中,击杀对方,然后就是点燃柴 火,把他们熏死在暗道当中。 起初,这些办法确实不错,成功的杀死了对方不少人,但是,很快这些办法就失效了。 为了遮盖挖掘的动静,石狼开始使用投石车,不断的投石,每当挖掘到了关键地方的时候,石狼就会发起冲锋,让许凯歌这边疲于应对,无法专心却监听。 至于说烟熏火烧,对方也想出了应对之策,他们在从城外挖掘到城内之前,率先把地道挖的四通八达,每一条地道,每隔一段距离,他们就会在上面开一个洞,保证地道内空气的流畅程度,每当许凯歌这边采用烟熏的方式之后,可以看到很多城外很多地方,都在冒烟,虽然也用此类办法杀死了一些沙漠军,可是,杀伤力终究有限。 其实,对付这种挖掘暗道的攻城办法,除了烟熏火烧之外,还有一个应对之法,那就是水淹,然而,这里是西北,不是中原,水源在这里可是很稀缺的,就算许凯歌愿意灌水,这里的土质渗水的速度极快,一桶水倒下去,还不等第二桶水送来,这些水就不翼而飞了,想用这个办法,根本不可能。 面对沙漠军的这种操作,许凯歌也十分的头疼,这种攻城方式,杀伤力不大,可是,很恶心人,派人监听吧,对方除了挖掘地道之外,也很少冒头,根本不给你守株待兔的机会,置之不理吧,这群人很可能趁其不备,就从地道里钻出来了,这使得许凯歌不得不在城墙周围,布置很多人,以防不测。 最最让许凯歌感到头大如斗的,还是对方的夜战。 沙漠军白天除了偶尔发起冲锋之外,基本上都在睡觉,而且他们每次发起冲锋的时间,不是在许凯歌这方吃饭的时候,就是在他们困得不行,想要休息的时候,对方是打一下就跑,然后优哉游哉的回去吃饭休息,反观许凯歌这边,众将士被其骚扰的苦不堪言,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稍有动静,他们就得拿起兵器作战,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白天还好说,可是一到晚上,他们不是从白天挖好的地道钻出来,企图攻入城内,就是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墙,然后登城作战,而且每次登城作战,他们选择的地方都不一样,有时候从西城门,有时候从北城门,又是从南城门,总而言之,哪里的守备松懈,他们就从哪里登城。 虽然每次都能把他们杀下城头,可是,许凯歌这边每次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当然,沙漠军那边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今晚又是如此。 就在黄昏时分,太阳刚刚落山,正是埋锅造饭,准备吃饭的时间,沙漠军再次展开冲锋,起初,众人都以为他们只是佯攻,然而,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对方来真的,是从南城门开始进攻的,如果不是将士们悍不畏死,北宛城差一点儿了就失守了。 不过,这个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在这次攻城功亏一篑之后,对方再次返回营地,大摇大摆的开始埋锅造饭,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看的西征军无比的郁闷。 沙漠军埋锅造饭开始吃饭,许凯歌这边也下令,让将士们抓紧时间吃饭,可是,这群挨千刀的,他们吃饭的速度,简直都不像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晚饭,然后,趁着将士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再次攻城,不过,这一次是佯攻,打一枪就跑。 虽然伤亡没有多少,可是,真的很恶心人。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晚上,沙漠军阵营那边,再次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灯火,陷入一片死寂,貌似他们不存在一般,然而,这并没有让西征军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警惕起来,防止他们攻城。 果然,到了亥时左右,沙漠军再次攻城。 这一次,他们是从西城门开始攻城,除了正面的攻城之外,沙漠军还从地道潜入了不少人,双方在城内的地道口,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最要命的是,这些从地道钻出来的人,并不在西城门,而是在北城门和南城门,对方人数不多,可战力极强,让许凯歌这边是疲于应对。 双方前前后后打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对方在丢下几百具尸体之后,再次撤退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而已。 过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之后,在子时末,对方再次攻城,这一次,他们选择的是南城门。 双方再次展开了一次攻守大战,不过,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很短,前前后后加起来,还不到半个时辰,对方就撤兵了。 在接连受到对方两次攻城之后,很多人都以为沙漠军下一次攻城,肯定是从北城门进攻,然而,事实却证明他们错了。 就在许凯歌把很大一部分放在北城门的时候,沙漠军居然再次从南城门开始攻城,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数次登上城头,差一点儿就拿下了北城门,如果不是许凯歌把城内的伤兵都给调动起来,还真的有可能让他们攻入北宛城。 这一次,双方激战了一个多时辰,最终,沙漠军选择了撤兵。 接下来的两个多时辰内,沙漠军的大营,还是一片死寂,对方没有再继续攻城,可是,许凯歌这边可不敢掉以轻心,不断的在三个城门来回巡视,防止对方再次攻城。 这是许凯歌打的最累的一场守城战了。 之前,他跟康德交战的时候,虽然战局很胶着,也很惨烈,可是,对于这些伤亡,彼此都能承受,可是,自从这支沙漠军出现之后,许凯歌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不但他没有休息,其麾下的一众将士也没有休息,每个人都到了疲惫的极点。 在这段时间里,许凯歌这边的伤亡不算多,相对于跟康德的交战,还有康城的交战而言,许凯歌目前的伤亡,并不算什么,可是,伤亡不大,却异常的疲惫。 长此以往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许凯歌他们没有战死,也要累死、困死,这仗打的极度的憋屈,极度的窝火。 只是,这种窘况很快随着另外一件事的发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第四百七十九章 祸水东引 时至四更天,正是人最困倦的时间,预料当中的攻城并没有如期而至,敌军大营还是一片死寂,然而,负责守城的西征军,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许凯歌身着甲胄,站在城头,目光落在沙漠军的大营当中,紧蹙着眉头。 这已经是许凯歌今晚第五次来城头了,按照他的预计,沙漠军在三次攻城失败之后,应该还会进行一到两次的攻城,然而,沙漠军的举措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对方仿佛今晚不打算继续攻城了,这不但没有让许凯歌松一口气,反而愈发的忧心起来。 这支沙漠军跟许凯歌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一样,许凯歌在进入西征军之前,曾经在镇北军和镇南军服役过,只不过,其官职都不高,毕竟,那时候他老子还没有发迹,好的官职都被其他高-干-子-弟,或者军中猛将给占据了,轮不到他。 抛开这些不去说,不管是北蛮军,还是南夷军,亦或者西征军面对的西域联军,其战力悬殊不算大,战术运用各有千秋,但是,追根到底,还是需要用鲜血和人命去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北蛮擅骑,就野战而言,北蛮的战力是很强大的,在兵力相同,军备相等的情况下,就野战而言,炎军还是差了对方一筹; 南夷擅长山战,凡是在南夷军服役的士卒,天生都有一副铁脚板,他们能够在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日行上百里,而且还是在山区,其辗转腾挪的能力,炎军只有望尘莫及,跟在屁-股后面吃灰的份儿; 西域擅长打硬仗,西域联军的军队虽然是诸多王国抽调而来的,战力参差不齐,但是,他们打起硬仗来,丝毫不含糊,就打硬仗,打死战而言,炎军在这方面,也只能说和其旗鼓相当,双方都讨不到什么大便宜。 至于说炎军,不管是野战,还是山战,亦或者硬仗,炎军都排不到第一,可是,他们却能集-合了三家之长,单个拿出来,可能不是其对手,可是,战场不会跟你讲究什么公平的,这又不是擂台比武,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那么简单的事情。 在结合了这三家之长之后,炎军的战力是稳居第一的,无论对上北蛮也好,还是南唐也罢,亦或者是西域,他们都不怵,也不怂。 炎军的战力之所以一直都很强盛,主要是因为炎军的部队,不是一成不动的,他们是经常换防的,除了守城的大将军不会动之外,其他的,上至中高层将领,下至底层将领和普通士卒,每隔几年,都会换防,比如镇北军的兵马,每隔三五年,就会被换到镇西军,或者镇南军服役,而其他两支军队,则会去往去往其他的军队服役。 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想提高炎军的整体实力,让他们可以多地作战,这个提议最早是炎高祖亲自提出的,另一方面,则是在一定程度上掣肘、制衡武将。 兵权的重要性,不管在神秘时候,都无比的重要,很多王朝在走向末期的时候,除了奸臣当道,宦官干政,外戚坐大这些原因之外,拥兵自重是最关键的问题,隔三差五的换防,就是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是,在炎军当中,还有一个很奇怪,也很正常的现象,每次换防的时候,三支军队都会被抽调一批精锐,单独陈列出来,他们只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去往京城,沦为禁军序列,一个就是去往镇海军。 挑选三军的精锐,编入禁军,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禁军是历代天子的直系军队,必然是精锐当中的精锐,可是,把三军的精锐充入镇海军,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在镇海、镇南、镇西、镇北,还有镇国,五位大军当中,镇国大军是隶属于天子的亲军,其余的都是镇守一方的军队,在这四支大军当中,人数最多的是镇北军,其编制一直都维持在三十万左右,最高的时候,其编制多达五十万,其次就是镇西军,其编制一直而二十万左右,最高多达四十万,最低也是在二十万左右,然后才是镇南军,其编制在十五万左右,最高不会超过二十五万,最后才是镇海军。 镇海军的编制是最固定的,从炎朝建国开始,一直到现在,其编制一直都在十万,不多不少,不增不减,每逢炎朝就大战的时候,镇海军都极少参与,除非是遇到紧急情况,镇海军才会参战,平时,镇海军基本上都是无所事事的。 每当换防的时候,镇海军都会裁剪一部分人下来,这些人大多数都去往了各个大洲,沦为了地方军的将领,当然,也有一些人是直接解甲归田,但是,他们的待遇极好。 关于这个奇特的现象,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当然,眼前这个问题也并不重要。 曾经在镇北军和镇南军服役过的许凯歌,现如今在西征军当中服役,按理说,对付敌人的战术,不敢说手到擒来,至少不会出现眼前这种只能被动防守,无法主动出击的情况,可是,他偏偏还就遇到了。 跟西域名将康德交战的时候,许凯歌虽然很紧张,却也不觉得对方是不可战胜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许凯歌在对战康德的时候,采取了稳步防守的态势,既不主动出击,也不一味的死守,就战术而言,他做到了滴水不漏,虽然战况很惨烈,但是,康德也没有讨到什么大便宜。 可是,面对康德的五万人都不怂的许凯歌,却在面对石狼的八千沙漠军的时候,始终有一种全身力气使不出来的感觉,仗打的很难受,也很憋屈,异常的郁闷。 许凯歌在对战沙漠军的时候,不止一次的让麾下的人带兵出城作战,可是,每次对方都会选择后撤,根本不跟他们正面交锋,就算是对方攻城,也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冲着冲着就直接后撤,这让许凯歌既感到好笑,又感到无语。 从跟沙漠军交战到现在,双方的损伤都不算大,许凯歌这边还有近三万人的守备力量,而对方的八千多人,现如今虽然战死了一部分,但是,战死的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受伤的,可以说,对方的减员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 兵者,诡道也。 沙漠军简直是把诡诈之道运用的炉火纯青,这根本不像是一群野蛮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从他们的穿着,还有行为方式,以及他们各种的生活习惯来看,这就是一群土著,可是,就是这群土著,却如此娴熟的运用兵法,着实让许凯歌感到意外。 然而,此刻,真正让许凯歌感到忧心的,还不是对面的沙漠军,而是康城那边负责驰援他的军队。 傍晚时分,许凯歌已经接到了快报,殷元魁在接到他的战报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驰援他,驰援的兵马不多,只有五千人,这在许凯歌的预料之内,人是少了点儿,比他想象的少了一半,但是,有总比没有强,这让许凯歌放松不少。 只是,带队驰援他的将领,却让许凯歌很是不满,既不是秦之豹,也不是李承政,更不是其他跟他相熟悉的将领,而是许一凡。 不管其他将领怎么看许一凡,许凯歌对许一凡并没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是恶感,至于这恶感源于何处,许凯歌自己可能都说不清楚,不管许一凡在西征军内做了什么,许凯歌始终都看不上眼,当然,许一凡的本事,他还是很敬佩的,但是,许一凡做事的方式方法,让他很不爽。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真正让他不待见许一凡的,还是另外一个原因,一个所有人,包括殷元魁都不清楚的原因。 按照斥候的禀报,许一凡是在下午离开康城,轻装上阵,前来驰援的,按理说,在黄昏时分,最晚在二更天的时候,这支驰援部队就该抵达北宛城才对,然而,现在都四更天了,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这让许凯歌的心情无比的糟糕,同时,他的内心也有了其他的猜测。 “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许凯歌看着漆黑一片的敌军大营,喃喃自语道。 只是,话才出口,许凯歌自己都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他坚信许一凡还不知道那件事,至于那件事是何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咦?” 就在许凯歌想着许一凡怎么还没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在西方,距离北宛城很远的地方,有火光闪动,似乎有一支大军正朝北宛城这边急速靠近。 难道是许一凡带兵赶到了?看其来的方向,难道他是想来一个前后夹击,一举歼灭沙漠军不成? 这些想法,几乎同时出现在许凯歌的脑海当中。 “将军,是我们的人来了吗?”隆良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许凯歌身边,他也看到了远方的火光,开口问道。 许凯歌眯起眼睛,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火光,微微皱起眉头,并没有回答隆良才的问题。 西方出现了大股部队,不但许凯歌他们注意到了,原本寂静一片的沙漠军那边,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沙漠军的大营,第一时间亮起了火光,然后,就看到有十余人,骑乘着战马,急速的离开了大营,显然是去查探情况的。 “备战!”许凯歌看 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 隆良才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出城作战?” 许凯歌却摇摇头,说道:“是敌是友还未曾可知,先看看再说。” “好勒。” 隆良才也不多废话,转身就去安排众将士,准备战斗。 刚才看,只是点点火光的部队,很快就朝北宛城这边靠近,其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骑兵,看火光的数量,这支军队人数应该不少,最少五千,最多应该在一万左右,这让许凯歌再次皱紧了眉头。 在这支人数不少的部队后面,还有火光闪动,观其火光的数量,人数应该不算多,最多也就三四千的样子,看双方的距离,显然不是一伙儿的,这让许凯歌心中愈发的疑惑起来。 只是,许凯歌的疑惑,很快就更加的大了起来。 这支大约在五千人以上的部队,在急速靠近沙漠军之后,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在遭遇了沙漠军的斥候之后,直接就冲杀起来,然后,他们就继续朝沙漠军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沙漠军那边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沙漠军瞬间行动起来,准备作战,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许凯歌直接给看懵了。 只见这支人数不少的军队,眼看着就要冲入沙漠军大营的时候,他们居然来了一个急转弯,径直朝着北方而去,这让准备作战的沙漠军顿时一愣,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追击。 因为靠的比较近,许凯歌差不多看清楚了对方的兵力,不是五千,也不是一万,而是七千多人,这七千余人来的快,跑的更快,几乎是擦着沙漠军的鼻子离开的。 而在这七千人快速离开之后,没多久,一支大概只有两千多人的军队,紧随其后,直接冲向了沙漠军。 因为前面七千人的阻挡,遮住了后面两千余人的视线,前面的人选择转移方向,可后面的人却来不及转移方向,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冲入了沙漠军的大营当中,一场战斗瞬间爆发。 站在城头上的许凯歌,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他也愣住了。 前面的七千余人,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正是前不久才被沙漠军击溃的康德,毕竟,康德的装束,哪怕是在夜晚,也是异常显眼的,可后面的这两千余人到底是谁,许凯歌却没有看清楚。 “将军,那人好像是康德。”隆良才不确定的问道。 许凯歌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人!” “何人能把康德追的落荒而逃?”隆良才闻言,无比诧异的问道。 许凯歌却摇摇头,他也不清楚。 “会不会是许参将?”隆良才见状,又试探性的问道。 许凯歌闻言,皱了皱眉头,眯起眼睛,朝那边看了看,然后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隆良才不解的问道。 这两千余人的首领有三个,只是,他们的穿着都差不多,又是在晚上,看不真切,但是,绝对不是许一凡,因为许一凡很好认,毕竟,许一凡喜欢穿白袍,这种衣服,哪怕是在晚上,也是极其显眼的,可眼前的三人明显不是。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隆良才又问道。 许凯歌沉默不语。 “要不要出城驰援一二?” 许凯歌还是沉默不语。 “要不要去追击康德,这可是击杀他的大好机会啊。”隆良才继续问道。 许凯歌闻言,挑了挑眉头,目光看向北方,那正是康德逃跑的方向,很显然,他对隆良才的这个提议很是心动,只是,心动归心动,他还是摇摇头,表示不去追,这让隆良才无比的失望。 ------------------------------------- 之前,许凯歌他们看到的七千余人,正是康德一行人,而紧随其后,衔尾追击的正是秦之豹一行人。 双方从西德镇,一追一逃,一路上多次交锋,康德麾下的八千余人,到的此刻,只剩下六千多人而已,在看到沙漠军的时候,康德却无比的激动。 在见到沙漠军斥候的那一刻,他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就砍,直接杀死了十余名沙漠军,然后,他就带人转移阵地,往北而去,把追击他们的秦之豹等人,直接暴露在沙漠军面前。 康德之所以朝这边奔逃,就是想要祸水东引,让秦之豹跟沙漠军打起来,而结果很明显,他成功的做到了这一步,在他动手杀死沙漠军斥候之后,成功的激怒了沙漠军,而他的离开,让沙漠军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秦之豹。 康德又疾驰了一段路程之后,听到身后的厮杀声,他顿时笑了,勒住马缰,转过头,朝沙漠军那边看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就放声大笑。 “哈哈哈......” 刚才被秦之豹撵的犹如丧家之犬的西域联军,此刻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调转马头,看向已经厮杀在一起的双方,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降龙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在如此绝境当中,还能想到脱身之法,当真了不起,所有人看向这位老人,目光都变得崇敬起来。 只是,康德的笑声还没有维持多久,新的变故又出现了。 就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终于逃离追击的时候,在距离他们不到三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一支笼罩在黑暗当中的军队,就在康德等人放松心弦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杀了出来。 这群人的出现,着实把康德吓了一到跳,而等这群人暴露在火光当中的时候,康德更是瞪大了双眼,他娘的,这是西征军啊! 第四百八十章 算计复算计 这支骤然出现的西征军,不但把康德吓了一大跳,也把他们自己给吓了一大跳。 康德没想到的是,在距离北宛城和沙漠军如此之近的地方,居然还有一支西征军,观其人数还不少,足足有近三千人。 秦赋也没有想到,之前被沙漠军打跑的康德,居然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双方见面之后,皆是愣了一下,但是,秦赋率先反应过来,在看到疲惫不堪,丢盔弃甲的西域联军之后,想也没想,直接发起了进攻,一场遭遇战就这样展开了。 站在北宛城城头的许凯歌,彻底的愣住了,康德的出现,本身就出乎他的预料,后面出现的军队,跟沙漠军厮杀到一起,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然而,真正让他感到诧异的是,原本已经脱离战场的康德,居然又跟人厮杀在了一起,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许凯歌感到莫名其妙。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隆良才看着已经打作一团的两处战场,开口问道。 许凯歌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他娘的,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眼下的战况,对许凯歌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不管是面前的沙漠军也好,还是康德大军也罢,他们现在都忙得很,唯一闲置的只有许凯歌了,这可是消灭两者的绝佳机会。 战机稍纵即逝,许凯歌盯着两处战场,沉思了一番,突然说道:“开城门,前后夹击,务必要把康德给我留下,沙漠军也要给我留下。” 隆良才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许凯歌不下令,他也不敢贸然行动,听到许凯歌这么说,重重一抱拳,说道:“得令!” 说完,隆良才就转身去安排了。 秦之豹一行人,从西德镇追击康德,一路来到北宛城,兵法有云,穷寇莫追,此乃兵法大忌,但是,秦之豹却始终紧追不舍,眼看着就要一点点吃掉康德大军的时候,却突然遭遇了沙漠军,双方见面,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说什么,直接就厮杀起来。 一支军队的战力如何,只要接触之后,厮杀一番,就一目了然了,沙漠军的人数跟康德大军差不多,可是,其战力却明显高出不少,之前在对战康德大军的时候,还能以一敌二,甚至以一敌三的秦之豹大军,在和沙漠军作战的时候,明显不一样了。 以一敌二是不可能的,勉强能做到一换一,本身兵力就不占据优势,更何况,秦之豹还是疲惫之军,战况不敢说一面倒的屠戮,但秦之豹大军也被打的节节败退。 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秦之豹这边的人就倒下无数人,当然了,沙漠军那边也不好受,毕竟,秦之豹带领的是精锐部队,无论在军事素质上,还是其装备上,都要超出沙漠军不少,而这也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秦之豹、汤义还有余休,三人始终保持着一个犄角阵型,不断的厮杀着,越打三人越心惊,越打他们心里越没底,开打之前,他们不知道这支军队是什么人,开打之后,他们瞬间就知道对方是谁了,他娘的,这就是那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沙漠军。 秦之豹浑身浴血,心中充满了苦涩,他没想到,一场偷袭击杀康德的战役,居然到了最后,会变成他跟沙漠军对垒,而康德却置身事外,他娘的,自己被康德给算计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倍感憋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打鹰不成,反而让鹰给啄了眼,真是失算啊。 不过,现在的战况已经由不得秦之豹多想什么,现在想抽离战场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命的厮杀了。 “三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的兵力太少了。”汤义一边厮杀着,一边说道。 秦之豹点点头,说道:“通知许凯歌,让他驰援。” “是!” 汤义应承一声,挥起手里的战刀,砍倒两名敌人之后,原地站定,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猛地大喝一声道:“许凯歌,许副将,都蔚秦之豹在此,速速驰援!” 这一声大喝,声音之洪亮,其传播之广,别说是城墙上的许凯歌了,就是城内正在熟睡的百姓,此刻都听到了,而刚刚决定坐收渔翁之利的许凯歌,闻听此言之后,眼皮子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将军......” 隆良才回到了许凯歌身边,听到汤义的那声大喝之后,转过头,看向许凯歌。 原本,隆良才以为许凯歌在知道,此刻正在跟沙漠军交战的人是秦之豹之后,肯定会立即派兵出城驰援的,可是,许凯歌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许凯歌紧蹙着眉头,细眯着眼睛,看着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苦苦支撑的秦之豹,一言不发。 良久之后,许凯歌才动用内力,大声喝到:“秦都蔚稍等片刻,我这带人驰援。” 话是这么说,可许凯歌却迟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冷冷的看着人数越来越少,逐渐被沙漠军包围的秦之豹一行人。 隆良才见状,顿时心中大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凯歌。 “将军,秦都蔚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 然而,不等隆良才说完,许凯歌就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隆良才,说道:“我知道,再等等。” 隆良才跟随许凯歌的时间也不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眼神如此冰冷,神情如此阴鹫的许凯歌。 许凯歌的用意很明显,他并不打算驰援秦之豹,或者说,他并打算立刻驰援秦之豹,他想用秦之豹的两千余人,最大程度的消耗的沙漠军,然后在进行驰援,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做的结果很明显,时间每耽搁一分钟,秦之豹那边就要多死很多人,就算许凯歌最后前去驰援了,那秦之豹带着的这些人,到最后还能剩下多少,那真的很难说,甚至可能秦之豹本人,都可能命丧沙场,这可是赤-裸裸的见死不救啊。 正在和沙漠军厮杀的秦之豹,在听到许凯歌的回答之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觉得危机应该很快就解除了,但是,在等了片刻之后,他却发现,北宛城的城门,始终没有开启,秦之豹刚刚放下去的心,就再次悬了起来。 “三公子,许凯歌这是打算让我等命丧于此啊。”汤义说道。 “许凯歌早就看三公子不顺眼了,借此机会,坑杀我等,也很正常。”人狠话不多的余休,此刻也开口说道。 听着两个心腹的话,秦之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除了拼命的厮杀之外,始终没有说话。 许凯歌这边不打算立即驰援,可有人却前来驰援了。 就在秦之豹大军和沙漠军交战在一起的时候,在南方又有一支人数不多的大军出现,人数确实不多,但是,他们出现的时机,却恰到好处,而领头之人,秦之豹和汤义等人,无比的熟悉,正是大帅殷元魁亲卫队长殷氹。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许一凡感染的缘故,殷氹出现的时候,居然也身穿一身白袍,只是,相对于许一凡那亮如白雪的战甲,殷氹的白色战甲要暗淡很多。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见身披白袍的殷氹,一手持剑,一手持刀,策马而来,在其身后,有一支旌旗随风摇曳,旌旗黑底红字,一个许字格外的耀眼,而其身后是大约两千余人的轻骑。 这群人从出现,到杀入战场,寂静无比,沉默无比,没有嘶吼声,没有喊杀声,有的只有不断挥舞的炎刀。 殷氹带人出现之后,并不是直接冲入战场,而是骑着战马,在沙漠军的外围不断环绕,在其环绕的同时,不断的弯弓搭箭,收割一条条人命。 沙漠军近战几乎无敌,这一点儿,秦之豹深有体会,而殷氹带领的两千余人,却根本不给对方近战的机会,骑着战马,在其外围不断的游荡,不断的射箭。 原本处于被动挨打的秦之豹,在殷氹一行人出现之后,顿时压力大减。 “撤!” 秦之豹看到沙漠军的队伍出现的混乱,第一时间下令道。 本来人数就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的队伍,在这一场混战之后, 剩下的人并不算多,也就一千多人左右,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继续厮杀,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找死的行为。 幸好有殷氹带兵驰援,在他们不断的游猎之下,秦之豹终于带着仅剩不多的一千来人,突出重围,杀了出来,开始后撤。 不过,秦之豹也没有后撤多远,在撤出包围圈大概三里之后,秦之豹选择停下,跟沙漠军展开了对峙。 殷氹在看到秦之豹等人撤出包围圈之后,也赶了过来,跟秦之豹的人马汇合到了一起,跟沙漠军展开了对峙。 如果是在之前,沙漠军看着人数明显少于自己的军队,肯定会选择吃下的,但是,此刻他们却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收拢队伍,一边跟秦之豹对峙,一边警惕的注视着北宛城方向的动静。 战场就是如此,胜负的天秤 ,往往会在一瞬间互换,刚刚还处于绝对优势的沙漠军,在殷氹带着两千余人出现,又跟秦之豹汇合之后,胜负已经互换。 尤其是在秦之豹等人撤出包围圈之后,迟迟未曾出现的许凯歌一行人,也姗姗赶来。 只见许凯歌亲自带着五千人,出现在城墙之下,跟沙漠军展开了对峙,同时也跟秦之豹前后呼应,前后夹击着沙漠军,只是,三方人马都没有率先动手,刚才还混乱不堪的战场,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秦之豹坐在马背上,看了一会儿沙漠军,然后,转过头,看向殷氹,问道:“许参将呢?” “将军不在这里。”殷氹回道。 “那在哪?在北宛城吗?”秦之豹皱了皱眉头问道。 殷氹却摇摇头,说道:“从康城出发之后,将军就脱离了大军,去往了弓月城。” “他去弓月城做什么?”秦之豹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在来的路上,我们得到探报,弓月城出现了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队伍,将军怀疑是沙漠军的后援部队,他决定亲自去看看。” “后援部队?” 秦之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难看的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说完这句话,他就冷冷的盯着殷氹,质问道:“为何不拦着他?” 殷氹闻言,顿时苦笑起来,说道:“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也知道此举不妥,也出言阻拦过,可......” 说到最后,殷氹无奈的摇摇头。 看到殷氹这幅表情,秦之豹也很无奈,许一凡不走寻常路,做事儿从不按套路出牌,他是深有体会的,对于许一凡这种脱离大部队,孤身去刺探情报的事情,别的将领可能做不出来,但是,许一凡肯定做得出来,别说殷氹拦不住许一凡,估计就算他在场,也拦不住许一凡。 既然许一凡去往弓月城已经是事实,现在说再多,都无济于事,他只好转移话题,看着建制完整的殷氹的部队,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怎么会在此?秦赋呢?” “秦赋在那边。” 殷氹说完,伸出手,指向了北方。 秦之豹闻言,又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怎么还没有进入北宛城?” “这是许参将的意思。” “嗯?” 秦之豹一愣,不解的看向殷氹。 殷氹解释道:“将军在临行前,让我和秦赋各带两千五百人,埋伏在北宛城南北方向,于今夜五更天对沙漠军发起进攻。” 秦之豹闻言点点头,目光看向北宛城,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不管进攻沙漠军战果如何,万万不可进入北宛城。”殷氹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说道。 “嗯?” 秦之豹猛地转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殷氹,沉默良久之后,他才一字一顿的问道:“他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 秦之豹闻言,不在多问什么,而是紧蹙着眉头,看向隔着沙漠军的许凯歌,眯起了眼睛,而汤义和余休闻言,顿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来。 如果是在之前,他们听到许一凡下达这样的命令,肯定会疑惑不解,但是,现在嘛,他们就明白了一些事儿,从刚才许凯歌打的做法,他们就看出一些端倪来了。 如果方才不是殷氹带兵前来驰援,秦之豹一行人,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到底还有多少人,还真的未曾可知。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秦之豹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殷氹问道:“现在怎么办?继续进攻?” 汤义和余休在听到秦之豹的话之后,都无比诧异的看向秦之豹,最后目光落在殷氹身上,似乎想听听殷氹会说什么。 然而,殷氹却摇摇头,说道:“将军临行前,只留下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围而不攻。” “......” 秦之豹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中顿时恍然,眯起眼睛,看着殷氹,良久之后,才说道:“许参将果然与众不同。” 汤义和余休也是一愣,他们没明白秦之豹此话的意思,不过,见秦之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没多问什么。 在说完了这件事之后,秦之豹表情凝重的看向北方,这边的厮杀暂时告一段落,可是,北方的厮杀却还在继续,显然,康德遇到了秦赋。 “秦赋能留下康德吗?”汤义顺着秦之豹的目光看过去,忍不住问道。 秦之豹没有说话,殷氹却笑了笑,说道:“他可以的。” “嗯?” “什么意思?” 汤义和余休几乎同时看向殷氹,显然对殷氹如此笃定的语气产生了怀疑,就连秦之豹也诧异的看向殷氹。 殷氹见状,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笑着解释道:“我们在从康城出发之前,将军抽调了八百重骑兵,他们提前赶到了这里,现在归秦赋指挥。” “原来如此!”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明白殷氹为何如此笃定了,原来重骑兵来了。 听到有重骑兵在这儿,始终悬着一颗心的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有重骑兵在,那康德就别想跑了,只要抓住了康德,那无疑是斩断了法阿和尚一条胳膊。 一想到这,秦之豹就觉得这一次伤亡如此惨重的奔袭,十分的值得。 现如今,他们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秦赋那边的战役的结果,希望秦赋不要让他们失望。 虽然知道了有重骑兵在那边,可是,不管是秦之豹也好,还是汤义也罢,亦或者余休,其实都很不放心,别人不知道秦赋有几斤几两,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如果把秦赋换成汤义,或者余休,他们都不担心这场战役的走向和结果,可是,偏偏带队的是秦赋,他们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没底。 说实话,到现在,秦之豹都不明白,许一凡为何非要点秦赋随行。 第四百八十一章 康德授首 秦之豹和沙漠军那边的战况如何了,康德已经没有心思去看,更没有精力去想,他目前所处的危机,要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 秦赋带的人不多,也就两千五百人,而康德那边还有七千余人,兵力是秦赋的三倍,可是,战争往往不是单纯的比人头多寡的,最终看的还是双方的将士的战力、军备、体力、素质、士气、心态......把这些东西加起来,才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单从战力而言,秦赋带的这两千余人,是要高康德军队一筹的,康德的这七千余人,虽然也是精锐,可是,秦赋带的人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论起军备,虽然双方都是轻装简行,但是,康德从西域联军大营到这里,先是和许凯歌作战,然后又跟沙漠军作战,接着又跟秦之豹作战,现如今,又要跟秦赋作战,其军备的损坏程度,要远远超过康德的预料,在这方面,秦赋又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至于将士的体力、素质、士气和心态,康德这边都是处于劣势的,康德唯一的优势,是其兵力比秦赋多,而康德又是西域有名的大将军,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太多优势可言。 双方在遭遇之后,一言不合,直接开打。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西征军和西域联军从交战开始,一直到现在,仇恨之深,已经不是轻易可以化解的。 秦赋的作战,跟秦之豹和童真很不一样,他并没有选择以为的猛攻,而是采取了跟殷氹差不多的战术,分而攻之。 秦赋并没有让骑兵和步卒直接冲锋,而是率先拿出了八百重甲兵,当这些人马皆是重甲的重骑兵出现之后,康德的眼皮子再次狂跳起来。 伴随着重甲兵的出现,康德是很清楚重甲兵对普通士卒的杀伤力的,而眼前这八百重甲兵,不单单是重甲兵,而是重骑兵,马都是十分耐操的西凉马,甲更是精铁打造的上好重甲,不管是士卒,还是马匹,几乎都被甲胄包裹起来了,他们在发起冲锋的时候,简直可以用地动山摇来形容。 八百人看似不多,可是,当他们笔直一线,挥舞着手里的狼牙棒,朝着康德这边发起冲锋之后,场面一度变得异常的惨烈。 势如破竹! 说的就是重骑兵,他们开始冲锋的时候,起初速度不快,可是,随着他们距离敌人越来越近,其速度也越来越快,当他们靠近敌军的时候,其速度只快,冲力之大,杀伤力之恐怖,让打了一辈子仗的康德,都看的一阵心慌。 七千余人,在看到这支八百人的重骑兵之后,他们直接摆出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型,第一排蹲下,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站着,呈现一个阶梯形状,每个人紧握着手里的长矛,矛头直指这些重骑兵,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两排弓箭手,在重骑兵发起冲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弯弓搭箭。 被西域不断概念的箭矢,在康城一役之后,收割了不少西征军箭矢的性命,可是,这些锋利无比,势大力沉的箭矢,射击到这些重骑兵身上的时候,除了溅起一簇簇火花之外,根本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影响,甚至连他们的脚步都没有阻挡片刻。 箭矢没有起到作用,前面做防御的三千余人,更是心慌不已,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枪矛。 “咚咚咚......” 伴随着战马的疾驰,地面开始剧烈的颤抖和震动,而这支人人皆重甲的重骑兵,在距离敌军还有五十米的时候,就再次加速,开始弯腰,手握狼牙棒,真正的开始冲锋。 “砰......” 双方越来越近,眨眼之间,重骑兵就直愣愣的冲入了敌军的阵营当中,面对摆出长矛长枪的敌军,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了过去。 长枪长矛刚刚撞击到了这些人身上的时候,枪尖就在其甲胄之上,划出一道灿烂的火花,然后,枪身就弯曲如月,手持长枪的人,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击的不断后退,尽管他们牟足了力气,想要稳住阵型,可是,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还是被逼的不断后退。 很多人更是直接被这巨大的冲击力,当场给撞死、撞晕,还有的人,其手里的武器,更是被直接折断,而他们在失去了武器之后,身体下意识的前扑倒下,不等他们起身,碗口大的马蹄,就直接踩踏在他们身上,这些人都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踩踏致死。 第一排的人,在重骑兵刚刚接触他们之后,就瞬间倒下,第二排的人,也根本无法阻挡这些重骑兵的冲锋,也很快倒下,至于第三排的人,虽然坚持了一会儿,可也并没有阻拦多久,很快也倒下了。 蛮不讲理,以力破巧,重骑兵虽然只有八百人,可是,他们冲锋起来之后,带来的冲击力,不亚于八千人,这些身穿轻甲的敌军,在他们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原本完整的阵型,瞬间被一分为二。 重骑兵从队伍的这一头,一路冲到另一头,眨眼之间,就杀穿了地方的阵营。 康德的七千余人,直接被一分为二,偌大的阵型当中,被撕开了一条十几米宽的道路,这条道路上,全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重骑兵在瞬间冲垮了前面三排的敌军之后,在后面的冲锋当中,还是遭遇了不少的抵抗,各种长枪长矛,朝着他们身上致命的位置,就是一顿捅,更有甚者,有人拿着战刀,直接朝马蹄下手,企图砍断马腿。 效果是有,却并不大,有些重骑兵,在冲锋的路上,被对方挑落-马背,然后就被敌军淹没,有的则是在马腿被砍断之后,摔落-马背,成为了孤军,然而,面对这些简直是武装到牙齿的重骑兵,哪怕他们失去了战马,其战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想要杀死他们,至少需要三五个人作为代价,才能杀死杀伤他们。 在依靠蛮力撞开对方的防御阵型之后,这群重骑兵就像是饿狼冲入羔羊群一般,抡起狼牙棒就是一顿猛砸,狼牙棒本身的重量就很重,好几十斤,砸在人身上,非死即残,更何况,这些狼牙棒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不规则的尖刺,被其砸一下,大多数人都命丧当场。 屠杀,简直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这八百重骑兵在第一轮冲锋之后,损失不过几十人而已,可是,康德这边,却损失惨重,足足死了千余人。 重骑兵在负责凿阵冲锋的时候,秦赋这边的轻骑兵也没有闲着,他们和殷氹一样,一分为二,在康德左右两翼,靳休游猎,长弓短弩,朝着敌军就是一阵招呼,打的对方阵型大乱。 原本占据人数优势的康德军队,在这种重骑兵正面冲锋,轻骑兵左右两翼游猎的进攻之下,这种优势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战场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重骑兵在杀穿敌军大阵之后,根本没有停歇,在冲出去几十米之后,他们调转马头,再次发起了冲锋。 一次,两次,三次....... 这支人数不多,战力却极其强悍的重骑兵,在来回冲锋四次之后,终于也到了强弩之末,不管是身披重甲的士卒,还是他们胯下的战马,体力的消耗都到了极点,他们不在冲锋,而是停留在康德和沙漠军之间的位置,挡住了康德的退路。 最轻松的还是在左右两翼游猎的轻骑兵了,有重骑兵冲锋,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压力可言,只要保证自己不坠马,弯弓搭箭,收割人头即可。 在重骑兵停止冲锋之后,轻骑兵就不在边缘游猎了,而是拔出炎刀,从左右两翼,开始冲锋起来。 战场就是人形绞肉机,原本有七千余人的康德,在五次三番的几轮冲锋之后,最终还活着,或者说,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足两千人了。 虽然人数还是不少,可是,其战力根本没有多少了,而康德作为将领,也不可能高坐马背,什么都不做,他先后带着三千余人,尝试着从侧面突围,可是,尝试了几次之后,都被轻骑兵给打了回去,三千人到最后,也就剩下一千余人而已。 在战役打响的那一刻,秦赋就展开了包围,只是,那时候,秦赋这边只有两千五百人的轻骑兵,再加上八百人的重骑兵,兵力太少,包围圈虽然形成了,可是,却异常的单薄,不过,现在却不同了,康德这边的人只剩下两千余人,包围圈就真的成为了包围圈,想要突围出去,是很困难的。 康德看着所剩无几的队伍,他闭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知道大势已去。 “康德,降否?”秦赋骑在马背上,看着人群当中的康德,高声问道。 西域联军闻言之后,一边警惕的看着包围着他们的敌人,一边偷偷打量着康德,仗打到这个份儿上,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投降,或许能活下来,一个就是死战到底。 “来将何人?可敢报上名来?”康德睁开睁眼,看着对面的秦赋,开口问道。 “无名小辈,名字不足挂齿,不说也罢。”秦赋缓缓地说道。 “无胆鼠辈,可敢报上名来?”康德再次问道。 然而,秦赋却问道:“康德,大势已去,可愿降?” “呵呵......哈哈......” 面对秦赋的询问,康德一开始只是轻笑,随即,就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状若疯癫,看的秦赋一阵的皱眉。 “老夫纵横沙场数十载,大大小小战役无数,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一无名小辈给打败,正是时也命也,许一凡说的没错,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看来,康某真的老了。” 康德在感叹一番之后,不在去看秦赋,而是看向身边的士卒,朗声道:“西域的儿郎们,康某对不住你们,但康某问心无愧,大炎有降将,可我西域没有,是个爷们儿,就拿起你们的战刀,战死沙场。” “战!战!战!” 不知道是知道康德不会投降,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还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投降了,下场也会生不如死,在康德说完这番话之后,这两千余人低落到谷底的士气,骤然攀登到高峰。 老子曰: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康德太过于轻敌了,以为他祸水东引,驱虎吞狼,狠狠地算计了一把秦之豹,没想到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在下,他也被算计了,虽然这是一次无心的算计,但是,算计就是算计,不分有心和无心。 在看到重燃士气的将士,康德缓缓扬起手里的战刀,看向秦赋,粲然一笑,张大嘴巴,厉声吼道:“杀!” 刚刚停下的战役,再次打响,康德不在防守,而是选择了进攻,以一种毅然决然的气势,展开了反冲锋。 两千人对战两千五百人,一场兵力没多大悬殊的战役,就此打响,那仅剩五百人不到的重骑兵,并没有参战,他们只是站在远处,看着两军的冲杀。 此时,五更天即将过去,黎明即将到来,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刻,然而,在这个至暗时刻,在这个贫瘠的土地上,敌我双方,展开了一场真正的肉搏战。 康德那边已经没有战马,他们依靠双腿作战,而秦赋这边,在选择了一轮骑马冲锋之后,就纷纷下马作战。 刀剑的碰撞,溅起一团团火光,瞬间照亮了彼此的面庞,火光骤然亮起,有骤然熄灭,待到火光消失之后,厮杀的二人,已经沦为了两具尸体。 战马的嘶鸣声,刀剑的碰撞声,甲胄的撞击声,将士们的呼喝声、呐喊声、惨叫声、呻-吟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支不管对康德,还是对秦赋来说,都是悲怆到了极致的战歌。 厮杀声从最开始的激烈,逐渐平淡下来,直到最后消失。 当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当老天爷把光明撒向人间的时候,这场战役终于告一段落。 遍地残缺不全的尸体,断掉的刀剑枪矛,倒在地上还在挣扎着起身的战马,汩汩流淌的血水,无一不在告诉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这场规模不大,惨烈程度却超乎常人的战役,是何等的残酷。 康德的七千余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战死,只剩下寥寥二十余人,在站立在场,而秦赋这边的情况也不算多好,两千五百人的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胜利了,虽然是惨胜。 在黎明到来的厮杀当中,康德并没有战死,但是,也受伤颇重,原本威武明亮的铠甲,此刻已经残破不堪,浑身浴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头盔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头花白的头发,随意披散下来,花白的头发,已经被鲜血染红,紧贴着其面庞,变成一绺一绺的,还有鲜血顺着发梢,慢慢滴落下来。 在康德周围,已经倒下了数百具尸骸,有他们自己的人,也有西征军的士卒,而他们就站在上面。 康德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哪怕他是一名佛门武僧,可是,在面对大量敌人围攻的时候,他还是力有不逮。 明明康德已经很老了,也到了强弩之末,站都站不稳,握刀的手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身体也佝偻着,可是,站在尸山上的他,却显得那么的挺拔。 不管秦赋怎么想,在看到这样的康德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大将军不愧是大将军,无论是大炎王朝的大将军,还是西域的大将军,凡是能成为大将军的,都有其过人之处。 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了尸山附近,秦赋这边的人都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可却没人愿意,或者说没有人敢第一个冲上去,明明知道,只要再给这老家伙一刀,他就挂了,可依旧无人敢上。 秦赋站在距离尸山只有十米的地方,微微仰起头,看着康德,声音沙哑的问道:“可愿降?” 康德半眯着眼睛,微微睁开,看了一眼同样受伤不轻,浑身浴血的秦赋,缓缓地摇摇头,然后,他抬起头,看向东方,光明已经到来,可是,朝阳却未曾出现,而他注定看不到初升的太阳了。 失望吗?遗憾吗?后悔吗?不甘吗? 或许都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其戎马一生,杀人无数,脚下不知道堆积了多少白骨,今日这阵仗,并不算大,跟其以往经历的战役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但是,康德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康德无比留恋的看了一眼东方,然后,看向西方,那是南陀山的位置,他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见其嘴唇嗫嚅半天,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而到了最后,从他嘴里只发出了一个音节,一个字。 “杀!” 说完,康德就率先提刀冲下尸山,直奔秦赋而去,身侧的二十余人,紧随其后。 元符十六年,六月初六,西域十八位大将军之一的降龙大将军康德,战死北宛城以北三十里,斩首者是西征军当中,名不见经传的校尉秦赋,康德及其麾下,总计两万一千二百三十七人,无一人投降,皆战死沙场。 第四百八十二章 诡异的战场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头上的天是湛蓝湛蓝的,那蓝深得象异常平静的大海,波澜不起。渐远的天色渐淡,再远便是几抹朝霞,把那一片天空映得发红,微带一点暗色的黄,太阳还没出现,但极富层次感的云彩已遍布整片蓝天。 经历了一场鏖战和苦战之后,最终活下来的秦赋,站在一具双膝跪地,面朝西方的无头尸体买起来了,右手持刀,左手拎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这时,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 秦赋下意识的仰起头,看向天空,无意中瞥见一朵洁白无瑕、酷似一条腾渊的潜龙,飞扬着鳞爪的彩霞煞是好看,在蔚蓝的天空中它争分夺秒,每分每秒都变幻得让人难以捉摸,似那重重叠叠的天宫露出檐角亭台,又似是哪位仙女走过时飘落的七彩霓裳…… “啊......” 秦赋仰着头,突然高高举起康德的首级,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以此来宣泄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嚯!嚯!嚯!” 随着秦赋的一声大喝,存活下来的众将士,纷纷开始欢呼起来。 秦赋在放声长啸一声之后,低下头,看着那具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的无头尸体,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兴奋的表情,更多的则是一种恍若隔世的茫然。 说起西域,人们说的最多的,还是西域的佛,而对于武将来说,最备受瞩目的,还是那么一小撮人,比如伏虎大将军安德烈,比如降龙大将军康德。 尤其是康德,这位现年八十七岁的老将,从军几十载,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无数,能打,善打,耐打,是康德身上最耀眼的闪光点,其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这让很多人都对其很佩服,其中就包括许淳,还有秦嘉涆,就连从未来过西北的夏侯拓,也对此人很是重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以以少胜多闻名天下的老将,却被一个无名小辈,以少胜多给打败了,不但打败了康德,还斩下了其首级,不得不说,命运有时候真的很讽刺。 说起康德,还要说起另外一件事,康德作为西域的降龙大将军,职位之高,权力之大,是远远要高于安德烈的,可是,康德这一生,几乎都在跟北蛮作战,几乎从来没有跟炎军交过手,就像大炎的镇北大将军夏侯拓一样,他除了跟北蛮作战之外,从未跟其他军队作战过。 北蛮和西域从来不是战略同盟,他们不是朋友,但是也不是生死大敌,不过,双方却始终不曾和平共处过,北蛮无时无刻不想继续扩大自己的地盘,而西域也无时无刻不想把佛门的佛音传播到草原上,更想拥有北蛮那辽阔的大草原。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双方经常打仗,只是,其战役的惨烈程度,其规模程度,并没有跟炎军作战那么大而已。 看着已经授首的康德,秦赋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件事。 在从康城出发,前来驰援北宛城的时候,许一凡曾经无意间说起过一句话:“如若可以,我愿用康城在内的十二城土地,换一个康德大将军。” 当时,秦赋还不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现如今,他却有些明白了,若是大炎王朝拥有康德这样的老将,那将会少死多少人啊。 可惜没有如果,康德已死,西域联军遭受重创,不知道法阿和尚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想法。 康德虽然死了,可是,北宛城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危机不但没有解除,反而变得更加的复杂起来。 这一次,为了弄死康德,殷元魁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秦之豹带出去的八千西征军精锐,现如今,只剩下一千人左右,而且很多人都负伤不轻,秦赋的两千五百人,现如今也剩下一千余人而已,一直未曾露面,被当成心肝宝贝的的八百重骑兵,更是死伤过半。 就为了杀死一个康德,值得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吗? 答案显而易见,值得,非常值得! 许一凡愿意用十二座城池来换一个康德,由此可见康德的重要性,用近万人的伤亡,换敌军一员大将,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的。 只是,让秦赋感到疑惑的是,康德作为一员老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轻易就死了,从他身上根本没有看到跟其名声相匹配的实力,康德从出现在北宛城下,一直到现在,其所作所为都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最多只能说中规中矩,唯一的亮点只有两处。 一处是昨晚面对秦之豹的夜袭,他来了一个祸水东引,如果不是殷氹和秦赋的提前埋伏,很可能康德没能做掉,秦之豹反而会命丧沙场。 另外一处则是方才,在生与死之间,康德选择了死,而且是毅然决然的去死,其实,就这场遭遇战,打到最后,康德依旧可以活下去的,虽然在重骑兵和轻骑兵的连番进攻下,康德的人死伤无数,但是,凭借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依托这两千余人,杀出重围,哪怕最后能活下来的不多,但是,肯定不用战死在这儿。 康德的选择,让秦赋隐隐的有种错觉,他是主动求死,至于真相是否如此,康德已经死了,答案无从得知。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另外一处战场。 沙漠军在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战役当中,也损失惨重,八千余人在击溃康德大军的时候,损失一些人,在攻打北宛城的时候,又损失了一些人,在秦之豹赶到之前,八千沙漠军其实真正还剩下六千多人。 昨晚一战之后,六千多的沙漠军,现如今也就还有五千左右。 可就是这五千人,现在已经被秦之豹和许凯歌包围了,看似能够吃掉对方,可是,不管是秦之豹也好,还是许凯歌也罢,都没有率先发起进攻,而是选择了跟对方对峙。 气氛很诡异,情况很复杂,不管是许凯歌一方的人马,还是秦之豹一方的人马,亦或者是石狼一方的人马,此刻都很紧张,也很警惕。 秦之豹带出来的人马不多了,满打满算也就还有一千三百余人,许一凡带来的驰援部队,伤亡超过三分之一,殷氹带领的两千五百人还保存的比较完整,可是,秦赋这边的两千五百人,再加上八百重骑兵,现如今加起来,也才堪堪够一千人左右。 秦之豹和许一凡的驰援部队,现如今加起来的人马,还不到五千人,而沙漠军那边,还有五千余人,如果来一场面对面的硬仗,打肯定有的打,但是,打完之后,谁能站到最后,真的很难说,就战力而言,沙漠军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 昨晚一战当中,保存最完整的却是许凯歌的部队,不管是西德镇的夜袭,还是北宛城的两次厮杀,许凯歌都作壁上观,根本没有参与进来。 按理说,眼下的情况对西征军是极为有利的,秦之豹这边的四千多人,再加上许凯歌城内的一万余人,吃掉所剩不多的五千余人的沙漠军,应该是很容易。 可问题就在于,许凯歌愿不愿意配合的问题,或者说许凯歌的位置现在坐在哪一方,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 此刻,高坐马背的秦之豹,脸色异常的难看,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特殊,秦之豹很可以已经开骂了。 就在秦之豹这边的战况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秦赋跟康德的战役却打响了,就价值而言,眼前的沙漠军固然重要,固然是一个极大的威胁,但是,康德对西征军的威胁更大。 在秦赋跟康德厮杀的时候,秦之豹是想带着殷氹的人马,前去支援的,沙漠军对此,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他们只是警惕的看着秦之豹一行人,并不打算插足西征军跟康德之间的较量。 但是,沙漠军不参合,不代表别人不参合,比如我们的许凯歌,许副将。 在殷氹带兵出现之后,久久不曾打开的城门,突然打开,许凯歌亲自带着人马出现在城外,但是,他并没有配合秦之豹他们,对沙漠军发起进攻,而是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着双方。 在秦之豹打算驰援秦赋的时候,许凯歌却提前一步,让人挡住了秦之豹他们的去路,美其名曰是展开对沙漠军的包围,实则却是不让秦之豹去驰援。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在于,秦赋和康德在展开最后的拼杀的时候,许凯歌派了一支三千人的小队,企图掺合进去,如果不是那五百重骑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可能康德不会被留下不说,很可能秦赋的两千五百人,包括那八百重骑兵,都会被留在这里。 幸运的是,以往表现平平的秦赋,在这一次对战康德的时候,表现十分的优异,成功的击杀康德,没能让这匹老马逃脱。 之前,秦赋在跟康德展开最后拼杀的时候,并没有再动用重骑兵,不是因为重骑兵在四次冲杀之后,体力达到了极限 ,而是因为秦赋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许凯歌的企图,把重骑兵摆在南边,既是断去了康德后撤,企图跟沙漠军联合的打算,也斩断了许凯歌想从中做文章的想法。 此时,不断秦之豹看向许凯歌的眼神,无比的阴沉,殷氹和秦赋看向许凯歌的眼神,也异常的阴沉,谁都没有想到,许凯歌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选择这样做。 秦之豹很疑惑,他搞不明白,许凯歌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为了功劳? 显然不是,许凯歌带着三万人拿下北宛国,这本身就是极大的功劳,更何况,他在康德带兵来攻打北宛城,坚守北宛城多日,北宛城始终没有失守,这也是极大的功劳。 有这两大功劳在身,不管之后西征军的情况如何,不管西征军在西北的战局走向如何,许凯歌回到京城,不敢说连升三级,肯定会得到重用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大好,没必要这个时候跳出来抢功劳。 既然不是为了功劳,肯定是为了别的东西,比如说把秦嘉涆的儿子秦之豹,永远的留在这里,比如把许一凡带来的五千人的驰援部队,葬送在这里。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从许凯歌昨晚的种种做法来看,他就是这个打算,可问题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许凯歌和秦之豹的关系,其实不算差,在他们还没有进入西征军之前,在长安生活多年的秦之豹,跟许凯歌是认识的,虽然不是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可至少也是比较彼此的,二人又没有私怨,更没有家仇,不至于翻脸吧。 在西征途中,秦之豹不止一次的救过许凯歌的命,其中的交情不可谓不深,如此一来,许凯歌就更没有理由和必要置秦之豹于死地了。 如果要说理由,却也有。 权利的争夺。 西北的战役打到现在,西征军的未来其实可以预见的,康城能否守住,大家心里都有数,一味的死守肯定守不住,现如今,西征军继续固守康城,只是为了给后方百姓的迁徙争取时间罢了,等到百姓迁徙的差不多了,康城也就没有固守的必要,西征军肯定会撤回西洲城的。 西域联军在之前接连吃了大亏之后,最多就是收复失地,在西洲城跟西征军展开对峙而已,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只要安全的渡过了这个阶段,那西征军就不再是西征军,而是镇西军了,西北边关的仗肯定还会打,但是,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惨烈,如此一来,西征军的权利就会发生改变。 殷元魁作为主帅,在西征军变成镇西军之后,他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朝廷肯定会让他去往其他的战场,比如让他亲自带兵收复海洲,或者让他带兵去福州,只有收复了这两个地方,殷元魁才能继续当他的镇海大将军。 当然了,朝廷也可能对殷元魁另有安排,不过,殷元魁肯定不会继任镇西大将军的。 抛开殷元魁不去说,在西征军变成镇西军之后,最有可能接手镇西军,也就那么几个人。 汤芮、许凯歌、童真、房子墨、秦之豹。 但是,在这些人当中,童真的可能性不大,一来在之前的守城战当中,童真成为了残疾,功劳不小,却肯定不可能掌管镇西军的,最可能的是其在回到京城之后,进入兵部做事儿;二来童真的性格和脾气秉性,只适合当一个先锋大将,不适合统领全军。 房子墨的可能性也不大,一来是其从进入西征军,一直都负责是后勤,功劳有,却不大,二来他爷爷的身份摆在那里,房巨鹿的权利已经极大了,尤其是在军中的影响很大,这些年,炎武帝都在想发设法的制衡房巨鹿,在房巨鹿没有死之前,或者没有新的将领取代房巨鹿的位置之前,房子墨是不可能掌管太多兵权的。 汤芮也不可能,汤芮适合当军师,当谋士,不适合掌军,这从许淳,再到秦嘉涆,再到殷元魁,都能看得出来。 在排除了这三个人之后,最有可能接手镇西军,只有许凯歌和秦之豹了。 许凯歌此人有勇有谋,其父亲又是炎武帝亲自提拔上来的,虽然资历相较于其他人,可能浅薄了一些,但是,在这个乱世当中,此人当重用,让其掌军也并无不可,而且就算许凯歌掌军之后,也不会对皇权造成什么威胁,至少在一二十年内,是不可能对皇权造成威胁的。 当然了,最好的人选还是秦之豹,他是将门之后,父亲是上一任的镇西大将军,子承父业,接管镇西军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秦之豹想要掌军,一方面需要炎武帝的认可,另一方面还需要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认可,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很难。 但是,这都是之前的情况下,现如今,秦之豹的优势是很大的,毕竟,他宰了康德,有这个大功劳在身,他想接管未来的镇西军,难度会小很多。 思来想去,唯一可能让许凯歌这么做的理由,估计也只有这个了,为了权利,不择手段,如此作为,也实属正常,只是,许凯歌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一些。 然而,许凯歌这么做,真的是为了争权夺利吗? 恐怕这个答案,只有他本人知道。 如果说,许凯歌想趁机置秦之豹于死地是为了争权夺利,那许凯歌想趁机灭掉前来驰援他的部队,这是为何呢? 许凯歌怎么想的,秦之豹一时半会儿没有想通,许一凡怎么想的,秦之豹也还没有明白过来,但是,从之前殷氹告诉秦之豹,许一凡在离开大部队之前,曾经严令他们,不可入城,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许一凡在来北宛城之前,就有了某些想法,或者说,他早就看出许凯歌想要做什么了,那许一凡到底看出了什么呢? 第四百八十三章 看不透的许凯歌 弓月城。 休息一晚,清晨醒来,许一凡始终保持着他原来的生活习惯,起床、洗漱、练剑,丝毫没有身处敌营的觉悟,反而像是在自己家一般,这让负责监视他的石族人,暗暗感到诧异。 其实,不单单是在弓月城,许一凡在康城的时候,亦是如此,不管每日多么的忙碌,该练剑的时候,他依旧会练剑,无论是凡夫俗子,还是习武修行之人,天赋固然重要,可勤奋依然必不可少。 以前,许一凡不知道自己是修行者,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沮丧和颓废,现如今,他知道自己是修行者,也没有因此而忘乎所以,消极怠工,反而是愈发的勤奋起来。 作为一个生而知之的人,他非常清楚,在这样一个特殊的世界,一切外力终究只是外力,他真正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想要活下去,想要很好的活下去,他必须得提高自己的实力,否则再多的外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练剑完毕之后,就开始吃早餐。 早餐是一个叫石红豆的少女送来,少女年龄不大,跟许一凡差不多,其话语不多,也不怎么爱笑,看向许一凡一行人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警惕,相对于其他少女在看到许一凡一行人之后,把目光集中在许一凡身上不同,她的目光主要放在了觉有情身上。 早餐很简单,是一份很稀的稀粥,稀到筷子都夹不起来的程度,除了稀粥之外,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咸菜,这就是许一凡一行人的早餐了。 稀粥所用的不是大米,而是一种西北这边独有的小米,小米虽小,味道却还算不错,至于那咸菜,是真的咸,不但咸还很苦,许一凡吃的不动声色,慕容濉吃的却微微皱眉,在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这种咸菜不是弓月城的食物,而是他们从沙漠当中带出来的,是一种叫棘菜的植物。 棘菜听起来很新奇,在其他地方很难见,而在塔撒哈当中,却很常见,不过,这里说的常见,是指在绿洲当中常见,在沙漠其他地方,依旧很难见。 棘菜其实就是沙棘的一种,其植物上面布满了倒刺,在其成熟之后,倒刺异常的坚硬,待到其成熟之后,把倒刺拔下来,绑缚在木根之上,可以充当箭矢来用,用其来猎杀一些小动物,完全不在话下,但是,在其没有成熟之前,还是十分柔软的,完全可以徒手采摘,用来充当食物。 棘菜的根茎很长,也很苦,其蕴含的水分却很大,是石族人在沙漠当中最大的蔬菜来源,其根茎用途很多,在其没有成熟之前,可以用作菜用,在其成熟之后,可以充当药材使用,如果在沙漠当中迷失,缺水的情况下,也可以生吃,以此来补充水分。 不过,难吃是真的难吃,其未成熟之前,虽然也很苦,不过,苦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意,还是很下饭的,主要是能解腻,而在其成熟之后,把根茎挖出来,晒干,碾磨成粉,就是一味重要,可以用来外敷伤口,防止伤口感染和溃烂,算是一种偏方。 棘菜的生长速度很快,从其从土里冒出来,在到其成熟,往往也就两三周的时间,而想要一直吃到它,就必须在其没有完全成熟之前,就将其采摘下来,腌制成咸菜。 沙棘很很多种,除了能用来吃的棘菜之外,还有一种不能吃,却可以用来替代茶叶的沙棘,这种沙棘成长速度很慢,从其生根发芽,再到其成熟,往往需要两三年的时间,其成熟之后,会生长出一种类似于花朵的叶子,这种叶子很嫩,可以用来泡茶,而这就是棘茶的来源。 就算不用来泡茶,就是将其含在嘴里,也能在缺水的情况下,维持人体的水分需要,因为它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可以刺-激味蕾,大量分泌唾液,是石族人在沙漠当中必不可少的的东西之一了。 不过,不管是棘菜,还是棘茶,在沙漠当中还是很稀缺的,因为并不是所有的沙棘都能用来食用,或者泡茶的,为了分辨出它们,在过去的无数年里,石族人是用无数人命尝试、实践出来的。 难吃固然难吃,可是,许一凡还是吃了不少,初次尝试这种东西,确实难以下咽,但是,多吃几次之后,也就慢慢习惯了。 吃完饭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待在石安懋给他安排的房子里,而是带着觉有情还有慕容濉,开始在弓月城四处溜达起来,对此,石族人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弓月城在经历了几次战火的洗礼之后,原本就不算多好的城池,愈发的破败不堪,但是,许一凡行走在城池当中,看到的却是忙碌的石族人,他们并没有因为弓月城的残破而感到失落,反而像是工蚁一般,一点一点儿的修复着这座城池。 许一凡不得不承认,无论在哪里,无论在什么样的恶劣环境当中,只要有人出现的地方,总是会出现各种人工的痕迹,人的适应能力和生存能力真的很强悍。 在城内大致的转了一圈,许一凡就登上了城头,他没有离开的打算,只是站在城头,远眺不远处的塔撒哈沙漠,说实话,他对这片沙漠甚是好奇,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他真的很想进去看一看,去冒险一二。 以前,许一凡觉得,那些能带着简易的旅行装备,就可以徒步走出沙漠的人很厉害,现在,许一凡却觉得,能够在这种极端的环境当中生存下来,并且繁衍生息的人,才是最厉害的。 对于石族人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是如何在沙漠当中生存并且生活下来的,许一凡很好奇,也很钦佩,然而,这并不代表,许一凡会为了他们做些什么。 “公子,石族人还没有来找你,是不是......”慕容濉看着许一凡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问道。 慕容濉的话没有说完,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着急,耐心等待就是了,这就是猎人捕猎一样,一个优秀的猎人,是需要充足的耐心的。” 慕容濉闻言,欲言又止,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按照许一凡的计划,昨晚在北宛城那边,肯定发生了一场战役,沙漠军肯定被打的很疼。 在来弓月城之前,许一凡曾经跟殷氹和秦赋商量了一件事,许一凡带着慕容濉来弓月城一探究竟,进行谈判,殷氹和秦赋把五千人一分为二,各带其一,在夜间偷袭沙漠军,不求杀敌多少,主要是要给他们带来重创,让他们知道,西征军不是什么软柿子。 只要打疼了对方,他们才会老老实实的回到谈判桌上,为了给予沙漠军重创,许一凡在出发前,调动了八百重骑兵,这可是许一凡在西北之前,动用了不良人提司的力量,培养并且训练出来的。 重骑兵的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五千人,别看人少,但是,其战力不亚于一支五万人的军队,为了做成这件事,许一凡耗费的银两是一个天文数字,也幸亏有人在帮他,而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势力,不是朝廷的人,而是东海城四大隐形势力之一的正通银号。 正通银号是一个极其容易被人忽略,却又无法忽略的势力,他们的势力看似不大,不像天涯阁海角楼那样众所周知,但是,他的影响力却极其恐怖,作为全天下公认的三大钱庄之一,其经济实力之雄厚可想而知。 在来西北之前,许一凡跟正通银号做了一笔交易,至于交易的内容不得而知,而结果则是,这支人数不到五千的重骑兵,其一切银钱开销,都是正通银号出资的,至于代价嘛。 唉...不说也罢,每次想到这儿,许一凡的心就在滴血,越是这种有钱人,越是这种掌管天下钱财的人,越是他娘的抠门,饶是许一凡口吐莲花,也没能占到多大便宜,想想许一凡就郁闷。 八百重骑兵,再加上五千人的精锐部队,夜袭沙漠军,肯定能打疼对方,逼迫对方乖乖地坐在谈判桌上跟他谈判,他而这也是许一凡为何用底气出现在弓月城的主要原因之一了。 只是,许一凡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昨晚北宛城那边确实发生了战役,只是,战役的走向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轻松和简单,而是异常的复杂。 逼迫石族人不得不跟自己谈判,按照自己的思路走,这并不是许一凡最关心的问题,他真正关心的问题,其实是北宛城本身,或者说是现在驻守北宛城的人。 许凯歌! 对于此人,许一凡的感观很复杂。 在许一凡进入康城之后,西征军的一众高级将领当中,跟自己最不对付,处处为难自己的是童真,这一点儿,从许一凡刚出现,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不但西征军的高级将领知道许一凡和童真不对付,其他人也知道,毕竟,大家都不是瞎子。 跟许一凡走的比较近的人,除了房子墨和秦之豹之外,只有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的库吉了,抛开库吉不去说,房子墨跟许一凡的走得近,主要是因为房子墨是负责后勤工作的,瘟疫的事情很大,许一凡当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他没理由不配合。 至于说秦之豹,秦之豹看似是一个性情中人,有着武将的豪迈,可 是,如果单纯的把其当成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那这么想的人肯定就是蠢货了,秦之豹之所以跟许一凡走得近,一方面是因为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他老爹曾经是许淳的部下,关系亲近一些,是难免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长安生活多年,知道许一凡跟齐若兮还有徐诗芷的关系,而他想要在未来掌管镇西军,徐肱和长公主的话,是极其有分量的,如果许一凡能够帮忙的话,那未来可期。 除了这些人之外,许凯歌、李承政则是冷眼旁观的一方,李承政职位高,权力大,背景深厚,他是炎武帝的人,这是路人皆知的事情,而这也导致,不管是对谁,他都需要站在一个不偏不倚的位置上,无法倾向任何一方。 许凯歌则不同,他冷眼旁观,就真的只是冷眼旁观,虽然在康城的那段时间里,他跟许一凡的关系也不错,可是,那也只是工作上的交情,至于说私交,那是一点儿都没有的。 至于说殷元魁,他作为西征军的主帅,自然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不管是对许一凡,还是对其他人,都要一碗水端平,当然,在许一凡做事儿的时候,他还是极尽所能的帮助许一凡,而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许一凡,而是为了西征军。 许一凡在抵达康城之前,曾经在岩门镇遭遇了一场袭杀,如果许一凡不是有杀手锏的话,他是不可能活着抵达康城的,而在经历了那场袭击之后,许一凡就知道,有人不想自己去康城,至于这个人是谁,许一凡也不清楚。 在初到康城的时候,许一凡以为这个人可能是童真,毕竟,当时童真可是处处刁难许一凡的,但是,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许一凡却发现,这个人不可能是童真,童真是一个性情中人,在所有高级将领当中,唯独这个看似是个莽夫的人,才是真性情之人。 童真看谁不爽,就直接开怼,根本不考虑其他,像童真这样的人,不适合在西征军,更适合待在镇北军,因为镇北军的将士,是属于那种能动手尽量别哔哔的存在,但是,在西征军当中,童真就算是一个另类的存在,真不知道童真这样的古怪脾气,居然还能成为西征军的副将。 在排除了童真之后,许一凡把目光放在了其他几个人身上,许凯歌、房子墨、秦之豹、汤芮、李承政,甚至是殷元魁,许一凡都曾怀疑过,但是,在这些人当中,许一凡并没有看出多少端倪。 说他们有嫌疑吧,那还真的人人都有嫌疑,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小九九,可是,要说没有嫌疑吧,所有人也都没有嫌疑。 直到在那场艰苦卓绝的守城战之后,燕王起兵,宁致远给自己送来了一份情报之后,许一凡才把目光集中在了许凯歌身上。 许一凡接到圣旨,从东海城出发,奔赴康城,中间足足花费了近四个月的时间,而在许一凡接到圣旨的同时,西征军这边也得到了消息,然后,西征军这边有过一次运送伤兵回后方的事情。 按理说,这件事本身没有特别的,然而,特别的地方就在于,不管是被运送的伤兵,还是负责运送伤兵的人,都出自一个人的部队,而这个人就是许凯歌。 这次运送的伤兵并不多,因为当时还是冬季,西域联军只是和西征军展开对峙,大规模的作战并没有,小规模的作战倒是不是,负伤甚至是战死,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这还不是那些伤兵的主要来源,这些伤兵的主要来源,还是因为西北的冬天太冷,过冬的物资不够,导致很多人冻伤,甚至有的人就此沦为了残疾,为了不影响西征军的整体战力,这些被冻伤的士卒,就被送往了后方。 人数不算多,战场负伤的加上冻伤的,也就三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许凯歌的麾下,而负责护送他们的是人,既不是负责后勤的房子墨的人,也不是许睿慈的人,而是许凯歌的人,足足有两千余人。 只是一次运送伤兵,没必要动用这么多人护送,毕竟,伤兵虽然负伤了,却也不是一点儿战斗力都没有的,但是,就是动用了这么多人。 如果只是一次护送伤兵,这还不算什么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这五千余人,除了一部分去往了西洲之外,剩下有近四千人,不翼而飞了,据说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然而,到底是什么任务,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而从年初到现在,这四千余人都没有出现过。 除了这件事之外,在之后的战役当中,许凯歌又陆陆续续的送走了三千余人,都是以各种名目送往后方的,每次的人数并不多,多则几百,少则几十人,隐藏在大部队当中,十分的不起眼,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在后撤之后,就陆陆续续的失踪了。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从年初到现在,许凯歌已经偷偷撤走了七千余人,而这七千余人全都下落不明了,人虽然看起来不多,可是,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正常。 宁致远给许一凡的那份密报当中,主要提到了一件事,在燕王李刚起兵掌控凉州和庭洲之后,在凉州和北宛城之间,有一个叫凉宛镇的地方,出现了一伙马匪,他们占山为王,专门打劫凉州和北宛国附近的居民,初步查探,这支马匪人数不多,也就一千余人,但是,他们的纪律严明,根本不像马匪,反而像是官兵。 最最重要的是,在这群人当中,有不少人是西征军的士卒,而他们都来源于一个部队,那就是许凯歌的部队。 第四百八十四章 过河卒 当许一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许凯歌有问题,但是,他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许凯歌有问题。 许一凡曾经试探过殷元魁,想知道他是否知道此事,然而,一番巧妙的试探之后,许一凡确定殷元魁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而这就愈发的不正常起来。 按理说,西征军兵马的调动,作为统军大帅,应该很清楚才对,可是,许凯歌的麾下少了七千余人,殷元魁居然不知道,这正常吗? 显然不正常。 真正不正常的地方,还在于这七千余人在失踪之后,出现的地点居然在凉州和北宛国之间,而现如今负责镇守北宛城的就是许凯歌本人,这是巧合吗? 燕王李刚的起兵,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为了应对燕王可能造反,也为了西征军的后路着想,迁徙百姓是许一凡和殷元魁共同的看法,而防止燕王倒向西域,之前处于三不管地带的北宛国,就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当时,为了守住康城,西征军这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在许一凡昏迷,童真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唯一适合去攻打北宛城的也只有许凯歌,看似一切都正常,可是,现如今回头看看,却发现其十分的不正常。 许凯歌作战勇猛,也擅长谋略,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能够以极小的代价拿下北宛城,这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可是,他真够跟康德的军队,连续激战那么久,看似是许凯歌的谋略过人,然而,仔细去想想,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寻常。 要知道,北宛城并不像康城那么坚固,拿下这个城池很容易,可是,想要守住它却很难,如果是别人来攻打北宛城,许凯歌守住了北宛城,这不足为奇,可带兵的偏偏是康德,作为一个沙场老将,面对一个易攻难守的北宛城,却始终久攻不下,这就很不对劲了。 当然了,可能是许凯歌的谋略真的很厉害,也可能是负责镇守的西征军,士气很高,各个悍不畏死,才能固守住了北宛城,也有可能是西域那边还没有跟燕王谈好,不着急攻下北宛城,可能性很多,还是不能证明许凯歌有问题。 无法证明,不代表许一凡不怀疑,没有戒备之心。 在沙漠军突然出现,突然击溃康德大军,然后开始攻城,一直没有向康城求援的许凯歌,却在沙漠军初次攻城的时候,就选择求援,这就有问题了。 在沙漠军出现的时候,北宛城内还有两万余人的部队,打的又是守城战,按理说,守住北宛城根本不是问题,就算沙漠军战斗力爆表,超乎常理,可是,想用八千人就拿下北宛城,不付出惨重的代价是不可能的。 许凯歌在需要求援的时候,并没有求援,反而在最不需要求援的时候,偏偏选择了求援,许一凡当时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内心的想法是很多的,而许一凡决定亲自带兵来支援,就是想看看许凯歌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目前来看,一切还算是正常的,北宛城没有异常,而许凯歌也没有异动,一切都是正常的,然而,这种正常,在昨晚却发生了改变,只是,许一凡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 北宛城外。 对峙依旧在持续。 秦赋在收拾掉康德之后,根本来不及打扫战场,就迅速把队伍集-合起来,朝着沙漠军那边靠近。 秦赋并没有选择跟秦之豹汇合,而是让仅剩的一千余人挡在了沙漠军北侧的道路上,让其无法朝北撤离,而他则来到了秦之豹身边,简单的汇报了一下方才的战斗情况。 在得知康德已死之后,秦之豹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叹道:“这老小子,终于死了,此乃我军之大幸啊。” 对于秦之豹的这番感叹,众人纷纷点头。 少了一个能打,善打,耐打的康德,在未来的战场上,西征军可以少死很多人。 只是,康德虽然死了,可是,眼前的情况却并没有因此而好转起来,反而变得愈发的复杂起来。 打不打?打谁?如何打? 这三个问题,是现在摆在秦之豹面前的主要问题。 按理说,这三个不需要考虑,现如今,他们面对的敌人只有沙漠军一支军队而已,不打他打谁? 可是,事实却是,场上的三支军队,敌我难辨,沙漠军是敌人,许凯歌也是敌人,在这三支军队当中,实力最弱的是秦之豹一方,其次是沙漠军,最后才是许凯歌的人马。 许凯歌到底想干嘛,秦之豹没有想通,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表面上看,沙漠军才是最大的敌人,而实际上,许凯歌才是最大的敌人,这该如何是好呢,秦之豹一时之间,一筹莫展。 汤义看了看秦之豹,又看了看沙漠军,最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许凯歌,缓缓地开口道:“三公子,要不要打?” 秦之豹闻言,反问道:“打谁?” “当然是打沙漠军了。”汤义说道。 “然后呢?” “进驻北宛城休整。” “呵呵......” 秦之豹闻言,顿时嗤笑不已。 秦之豹除了发笑之外,没有说任何话,而秦赋则开口说话了。 “以属下只见,应该暂时撤兵为好。” “撤兵?” 汤义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可是歼灭沙漠军的大好时机,此时撤兵,沙漠军肯定会逃走,到时候必然成为我军大患。” 汤义的话说的不无道理,沙漠军出现的太过于突兀,他们逮人就咬,根本不分敌我,这一次,他们在西征军手上吃了大亏,一旦放过他们,无疑是放虎归山,将来肯定会遭到他们报复的,西征军的处境本来就不妙,如果放过了沙漠军,只会雪上加霜。 面对汤义的反对,秦赋却说道:“许参将的意思是,这支沙漠军最好是能收为己用,直接歼灭了,太可惜了。” 此话一出,汤义和余休纷纷看向秦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对于秦赋能够歼灭康德,他们还是很敬佩的,尽管最艰苦的战役是他们打的,而秦赋只是负责收尾,但是,最惨烈的战役是秦赋打下来的,而且还打赢了,他们对这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秦赋,还是刮目相看的,但是,在听到秦赋这么说话,他们就不高兴了。 不管是汤义,还是余休,亦或者是秦赋,他们虽然也是西征军的一员,可是,他们同时也是老秦家的家臣,既然是家臣,在某些时候,最先维护的不是朝廷的利益,而是主公家的利益,这才过去多久,秦赋居然就以许一凡马首是瞻了,这改旗易帜的速度也难免太快了一些吧。 汤义和余休不满秦赋,秦之豹却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相对于自己的个人利益,大局才是秦之豹思考的关键所在,在没有看到沙漠军之前,在初次听说了沙漠军的勇猛之后,他就觉得这样一支部队,如果能收为己用,那绝对是好事儿,可是,他也清楚,想要收服这支军队,肯定不简单,也不容易。 之前,想要全歼沙漠军,难度很大,代价也很大,但是,现在这个局面,想要全歼沙漠军不是什么痴人说梦的问题,虽然代价依旧很大,可是,秦之豹却不愿意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 理由很简单,康德死了,许凯歌的直接威胁没有了,唯一的威胁就是沙漠军,若是沙漠军也被全歼了,那接下来,就该轮到他秦之豹了。 作为将门之后,秦之豹不怕死,也不惜死,可是,他更想死在沙场上,死在和敌军的交锋当中,而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秦之豹在沉吟片刻之后,转过头,看向秦赋,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和审视这个跟随秦家很多年的年轻人,在秦家的众多家臣当中,秦赋一家人是最不起眼的,表现也是最平平无奇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却能够灭掉康德,他很意外。 真正让秦之豹意外的,是许一凡是如何看出秦赋的不平凡的,而秦赋的才能是不是还有待挖掘呢? “你意欲何为?”秦之豹问道。 “围而不攻,耐心等待。”秦赋说了八个字。 秦之豹闻言,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秦赋,问道:“这是许参将的意思?” 秦赋低头,抱拳,沉声道:“是。” “知道了。” 秦之豹听完,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想了想,说道:“就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是!”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纷纷领命去做事了。 经过一夜的鏖战,殷氹和秦赋这边的将士还好,可是,秦之豹这边的将士,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 从昨天下午,秦之豹带着那八千人出城,轻装简行,一路狂奔,既要在规定的时间抵达西德镇,还要不被地 方的斥候发现,其难度是很大的,尤其是在后面夜袭康德大军的时候,更是紧绷着心弦。 在击溃了康德大军,最后的上百里的追击战,不管是人,还是战马,都累的够呛,之后又跟沙漠军打了一仗,他们真的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根本不适合继续作战,秦之豹下令休整,是最正确的选择。 秦之豹这边下令休整,沙漠军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许凯歌那边,预防许凯歌趁机搞偷袭,然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许凯歌那边很安静,在秦之豹这边下令休整的时候,对方也下令休整,他们根本没有回北宛城,而是就地驻扎下来。 在其他人都忙着各自的事情的时候,秦之豹把秦赋叫到了身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秦赋看了一眼秦之豹,缓缓地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嗯?” 秦之豹闻言,眯眼看向秦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却变得凌厉起来。 秦赋见状,却并不紧张,而是解释道:“凉宛镇有一万军队。” “何人的军队?难道是许一凡的?”秦之豹诧异的问道。 秦赋却摇摇头,看向许凯歌所在的方向,说道:“是许凯歌的军队。” “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秦赋再次解释道:“我也是昨日才知晓的。” 秦之豹眯起眼睛,看着秦赋,沉吟良久,才问道:“许一凡告诉你的?” 秦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之豹见状,不再去看秦赋,而是看向许凯歌所在的方向,喃喃道:“许凯歌反了?” 秦赋却接话道:“应该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 “许参将曾说过,许凯歌在帮某人做事儿。” “何人?” 秦赋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秦之豹见状,没有追问下去,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 许凯歌所在的大营当中。 隆良才看着身披甲胄的许凯歌,神色凝重的说道:“将军,你这是......” 许凯歌斜瞥了一眼隆良才,反问道:“你怕了?” 隆良才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属下不明白将军,为何......” 隆良才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你想问我,为何见死不救,为何要至他们于死地对吗?” 许凯歌却丝毫不避讳的说出了隆良才心中所想,而隆良才听完之后,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这么做是为何?”许凯歌反问道。 隆良才看着许凯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说道;“属下不知。” “不知?还是不敢说啊?” 也不等隆良才辩解什么,许凯歌直接说道:“你以为我是想置秦之豹于死地,那你就错了,我这是在救他,也是在救西征军。” “嗯?将军此话何意?”隆良才懵了,他一脸疑惑的看着许凯歌。 许凯歌斜瞥了一眼隆良才,然后看向远处,那正是沙漠军的方向,突然问道:“你跟了我多久?” 隆良才想也没想的说道:“十年了。”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好。” “那你觉得我是谋逆之人吗?” “当然不是。” 隆良才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补充道:“可是......” 不等隆良才说完,许凯歌就接话道:“可是,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就等同于谋逆对吗?” 隆良才不说话了,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你知道你为何跟了我十年,还只是一个校尉吗?” “属下无才无德,能当上校尉,已经是将军的恩典了......” 许凯歌却再次打断了隆良才的话语,摇摇头,说道:“你无需妄自菲薄,单单就领兵打仗这件事而言,你做的很好,比很多人都做的好,而你之所以还是校尉,是因为你的眼界太窄了,看得不够远。” “嗯?” 面对隆良才的疑惑,许凯歌却再次转移话题,问道:“你觉得许一凡是什么样的人?” 隆良才这一次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沉思良久,才说道:“天生的将领,文治武功都是上上之才,若是给其成长的机会,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国之栋梁。”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隆良才小心翼翼的看着许凯歌的表情,生怕自己说错话了,然而,许凯歌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十分赞同的点点头。 许凯歌转过头,看着隆良才说道:“你都看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是许淳的儿子,一个许淳给我大炎带来了多大的危害,你应该很清楚,现如今,乱世已起,难道你还想在看到到第二个许淳出现?” 隆良才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惊,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许凯歌。 “自从他进入康城,在康城的所作所为,你我都看在眼里,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在军中的威望,早已经超过你我,唯一还能压住他的,只有大帅和汤芮二人了,此子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假以时日,若是不加以压制,西征军迟早是要改旗易帜的。” “西域联军固然强大,却并不可怕,北蛮和南唐固然强大,却也不可怕,有我炎军在,他们休想入驻中原,真正可怕的还是自己人。” “一场玄武叛乱,死了很多人,我不想看到类似的事情在发生了,也绝对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在发生了。” 隆良才听到这,看着许凯歌,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将军是打算在其羽翼尚未丰满之前,就铲除此子?” 许凯歌并没有否认,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 “不是我想铲除此子,而是有人想要铲除他,有人不想他活着,更不想他去往京城,我只不过是个小卒子而已,下棋的另有其人。” “啊?!” 隆良才震惊不已。 许凯歌眯起眼睛,语气幽幽的说道:“他活着,会有很多人会死的,你我皆在其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凉州刺史韩德厚 凉州城。 李刚自从就藩,来到凉州之后,尽管异常的低调,不怎么跟朝中官员来往,可燕王府依旧门庭若市,每日都有人寻找各种借口,进入燕王府拜访。 然而,现如今的燕王府,不敢说门可罗雀,但是当初门庭若市的繁华场景,却不复存在了,理由也很简单,燕王突然起兵了,虽然还没有说造反,可观其架势,也距离造反差不多了。 西北三洲,外加一个庭洲,拢共四洲之地,其中属凉州最大,其次才是西洲,在这四洲之地当中,最繁华和富裕的还是凉州,其繁华程度丝毫不比中原的州郡差多少,但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西洲刺史是封智鑫,沙洲刺史是蒙楠,这二人都是先帝时期的两榜进士,其才华无需多说,本应该留在京城任职的,却被丢到了这偏远的西北,一干就是几十年。 凉州刺史是韩德厚,其不是进士出身,以前只是炎武帝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已,在先帝驾崩之后,炎武帝继位,一跃成为天子,韩德厚这个跟随炎武帝多年的奴才,也一跃成为朝中官员,曾经在炎武帝御驾亲征的时候,伴随其左右。 在玄武叛乱之后,许淳被诛杀,其党羽诛杀的诛杀,流放的流放,而昔日凉州刺史,正是许淳曾经的部下之一,也在那场叛乱之后,被罢官流放,而韩德厚就是在那个时候,因为在北伐的时候,立下了不少功劳,再加上其本身文治武功都格外的出众,就被丢到了凉州担任刺史。 因为玄武叛乱的事情,影响很大,当时凉州的官场,被打的七零八落,人人自危,韩德厚来了之后,并没有继续追究此事,而是迅速的建立的自己的班底,只用了半年时间,就稳定了动荡不安的凉州,站稳了脚跟。 不得不说,韩德厚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做事却十分的老练,可谓是滴水不漏,不管是为人,还是做事儿,都十分的圆滑,毕竟是在天子身边长大的人,没有点儿过硬的本事,是不行的。 在韩德厚担任凉州刺史一年半,整个凉州被其捋顺之后,燕王李刚就选择了就藩,来到了凉州,过上了闲人的生活。 现如今,燕王居住的燕王府,就是韩德厚在来到凉州城之后,亲自监督建造的,其格局非常迎合了燕王的喜好,李刚在来到凉州,看到燕王府之后,甚是喜欢,由此可见,韩德厚此人的为人之道的高明所在了。 韩德厚虽然是凉州刺史,可是,每当凉州发生大事之后,韩德厚都会登门拜访燕王府,询问燕王的意见,尽管大多数时候,燕王并没有给出任何意见,但是,韩德厚每次都来。 如此作态,有人称赞韩德厚会做人,有的人则十分的鄙夷此人,认为他就是燕王的狗腿子,至于外人怎么说,韩德厚从来不在意,依旧我行我素。 在凉州,刺史韩德厚和燕王李刚的关系好,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过,不管是燕王,还是韩德厚,都只做自己本分之内的事情,本分之外的事情,从来不管,燕王只是当了一个赋闲在家的王爷,对于一洲的政事从不过问,而韩德厚也做着一个臣子该做的一切,不失礼仪,让人无可指摘。 然而,在燕王起兵,迅速的占领了庭洲之后,很多人都以为韩德厚会第一时间倒向燕王李刚,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韩德厚并没有这么做,自从燕王起兵之后,韩德厚就再也没有登燕王府的大门,两个人从之前的如胶似漆,变成的老死不相往来。 据说,最先知道燕王起兵的人,就是韩德厚,也是他第一时间把燕王起兵的消息,通过密折传递到了京城,也送到了康城。 在这两份密折送出去之后,韩德厚就闭门不出,过上了闲人的生活,倒不是他故意消极怠工,而是因为在燕王起兵之前,他刺史的权利就直接被架空了,无事可做,自然只能赋闲在家了。 现如今,凉州的官员,有一半人选择倒向燕王,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作壁上观,还剩下一小部分人,选择站在了燕王的对立面。 一般遇到藩王造反,凡是那些站在其对立面的人,下场往往都很凄惨,不是被杀,就是被囚禁,然而,李刚却没有这么做,他只是架空了这些人,让这些人无事可做,只能赋闲在家,只要你不主动跳出来搞事情,李刚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如果你想离开凉州,那也可以,李刚不但不会阻拦,反而会赠送盘缠,可谓是仁至义尽。 然而,真正选择离开的人,却少之又少,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凉州的大部分官员,基本都在这里任职很多年了,家都安在这里,一家老小都在这里,走又能走到哪? 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个搞不好,就要死在半路上,与其这样,还不如选择留在凉州。 对待反对自己的人,李刚采取了怀柔的手段,而对于那些主动倒向他的人,李刚也是来者不拒,但是,却也没有给出什么承诺和好处,这让这些人心中多多少少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殷元魁不知道燕王想要做什么,朝廷也不知道燕王想要做什么,而凉州官场上的人,更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凉州之外的局势很紧张,凉州内的局势,却很平静,平静的让人感到诡异,平静的让人心慌。 ------------------------------------- 凉州刺史府。 韩德厚赋闲在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却像五十多岁的人,头发依旧黝黑,可额头上的皱纹,却是常人的两倍之多。 出生于京城的他,来凉州之前,也是一个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可是,在来到凉州之后,却很快变成了一个糙汉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谁让西北的风沙太过于酷烈了呢。 尽管贵为一洲刺史,是封疆大吏了,可是,韩德厚的府邸却很寻常,就是一般人间的二进出的院子,单从其住宅来看,也就是一个一般的富贵之家而已,算不得多好。 这倒不是韩德厚故意为之,而是因为他刚来此地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这栋宅子,是炎武帝亲自出钱给其购买的,宅子虽然不大,可毕竟是御赐之物,岂能当寻常宅邸处置,而这一住就是十几年。 虽然饱受了十几年西北风沙的摧残,韩德厚的皮肤和当地人一样,变得无比的黝黑,可其长相却还保持的很好,韩德厚的长相一看就是读书人,凡是看到他的人,都会用四个字来形容他,温文尔雅,或者是文质彬彬。 韩德厚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韬武略更是不在话下,其才华不输给那些书香门第的人,只不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些都是小道,用来陶冶情操还可以,却不能当成主业来做。 到了凉州之后,韩德厚极少作诗作赋,除了偶尔在下下棋,画画画之外,更多的还是看书,自从赋闲在家之后,韩德厚不但不觉得憋屈,反而很高兴,因为他可以停下来,歇一歇,专心写字、画画、下棋、抚琴,有事没事的还养养花,溜溜鸟,小日子过的也很滋润,至少比他做刺史的时候,还要滋润很多。 今日。 韩德厚在用过早膳之后,先是看了看他养殖的花花草草,给笼子里的鸟喂喂食儿,就去了书房,开始提笔写字。 韩府的人并不多,除了韩德厚的正妻之外,还有三个小妾,另外就是一个小儿子,还有两个女儿,除此之外,就是府上的一些杂役仆人,人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余人而已。 韩德厚的四个妻妾,除了最小的小妾之外,长相都不算出众,不是钟鸣锦绣之家的大家闺秀,长相只能说一般,跟很多刺史的妻妾无法相比,其正妻姓李,曾经是炎武帝潜邸中的丫鬟,两个人出身差不多,年龄也差不多,算是自由恋爱,最后在炎武帝登基之前,就将李氏赏给了韩德厚。 韩德厚四个妻妾,正妻是炎武帝赏赐的,二房是北蛮俘虏,至于三房则是昔年他在路边买下的女婢,后来成为了其妾室,唯独四房长得最好,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文采有文采,只可惜,是个青楼女子。 既然做了官,自然需要应酬,需要去往一些风花雪月之地,认识一些青楼女子,也实属正常。 四房姓什么不得而知,其在嫁入韩府之前,有一个艺名,思思,是凉州城这边春香园的头牌,跟韩德厚认识之后,就成为了韩德厚的外室,被其养在外面。 只是,韩德厚在给其赎身没多久,这件事就被炎武帝知道了,得知此事之后,炎武帝成写了一封信,在信中斥责了一番韩德厚,然后就让韩德厚将其娶进门来,而炎武帝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他夫人早就知道这件事,给炎武帝写了一封密信,哭诉这件事。 娶了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在官场上不算什么大事儿,只要不是让其成为正妻,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不过,被皇帝亲自下旨让其娶妻的,韩德厚不是头一个,却也是炎武帝时期的第一个。 此时,书房内,韩德厚提笔写字,思思在一旁研磨,真可谓是素手研磨,红袖添香,典型的小资生活。 思思的年龄不大,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站在韩德厚身边,不像其小妾,反而像其女儿,不过,这种老少配在官场是寻常之事,算不得突兀。 看着写完一幅字的韩德厚,思思看了几眼,笑着说道:“老爷的字不如以前了啊。” “啊?哈哈......” 面对小妾的点评,韩德厚不得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韩德厚点点头,说道:“书法一道,荒废良久,现如今再捡起来,手生的很啊。” “咯咯......” 思思闻言,连忙掩嘴一笑,虽然这是其下意识的动作,可是却给人一种无比妩媚的感觉,而韩德厚看到之后,则是会心一笑,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韩德厚也不例外,能将此等尤物收入囊中,韩德厚怎能不得意几分呢? “老爷,你真打算就这么赋闲在家?”思思笑过之后,随口问道。 韩德厚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也随口说道:“这样的日子挺好,天天可以陪着你们,难道你觉得不好吗?” 思思笑着摇摇头,说道:“好是好,只是......” 说到这,思思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 韩德厚闻言,转过头,看着思思,追问道:“只是什么?” “老爷人在家中,心却不在,与其这样,还不如以前呢。”思思幽幽的说道。 韩德厚听完,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指着思思,笑骂道:“小机灵鬼。” 不过,笑完之后,韩德厚似随口而言道:“身为臣子,应当尽那臣子本分,现如今,需要我赋闲,自然该赋闲了。” “呵呵......老爷真的如此想吗?”思思却反驳道。 韩德厚却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需要他怎么做。 “咚咚咚。” 就在思思还想跟韩德厚说些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进来。” 随着声音落下,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老爷,葛大人来了。” “哦?” 韩德厚愣了一下,随口说道:“他来做什么?” 思思闻言,接话道:“应该还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 “可能吧。” 韩德厚敷衍一句,然后对管家说道:“请葛大人在正厅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是。” 管家闻言,转身离开了,思思则拿起衣服,给韩德厚穿上,一边穿,一边随口问道:“关于那件事,老爷......” 然而,不等思思说完,韩德厚就说道:“我自有计较,无需多言。” 闻听此言,思思就不在说什么了,而韩德厚在穿戴整齐之后,就走出了书房。 看着韩德厚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刚才还满脸笑意的思思,神色逐渐平淡下来,她转过头,看了一眼书案,书案之上有一幅字,只有四个大字,厚德载物。 正厅之中,有一人正在品茶,看到韩德厚来了之后,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笑着说道:“韩大人。” “葛大人。” 双方简单的客套寒暄一番之后,就依次落座,各自端着手里的茶杯,开始品茗起来。 这位葛大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歹徒劫走的太医葛明德,现如今,他不但没有身陷囹圄,反而成为了燕王府的幕僚之一。 葛明德和韩德厚已经是老相识,在很早之前,两个人就认识,不过,那个时候,两个人的身份悬殊,葛明德已经是一名名声在外的御医,而韩德厚只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而已。 只是,多年过去之后,现如今的葛明德处于半隐退的状态,而韩德厚却成为了封疆大吏,真可谓是物是人非。 这已经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了,在葛明德来到凉州城之后,就来拜访过韩德厚两次。 第一次来,两个人只是叙旧,并没有谈论什么正事,第二次来,虽然依旧是叙旧,不过,却谈论了一件事,想必这次来,也是为了那件事。 这件事也很简单,就是葛明德劝韩德厚转投燕王门下,给燕王担任幕僚,出谋划策一二,别人可能不知道韩德厚的谋略才能,葛明德却十分清楚。 只是,在葛明德第一次提出这件事的时候,韩德厚直接拒绝了,这并没有出乎葛明德的预料,毕竟,韩德厚是炎武帝的人,想让他转投燕王门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事情。 品茗片刻之后,韩德厚在看到葛明德放下茶杯,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提前开口说道:“葛大人,你的来意,我很清楚,道不同不相为谋,此事葛大人不要再提。” 然而,葛明德却摇摇头,说道:“韩大人误会了,葛某今日前来,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哦?那所为何事?”韩德厚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 “为一个人。” “何人?” “许一凡。” “哦?葛大人提他作甚?” “呵呵......” 葛明德看着韩德厚,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才说道:“燕王不想此子去往京城,葛某也不想看到此子入京,想必韩大人也不想他入京吧?” “哦?我为何不想?”韩德厚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头,一脸不解的问道。 “韩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此子一旦入京,当年的事情,肯定会被重新翻出来,那件事,韩大人可是参与者之一啊,到了那个时候,韩大人...呵呵...” 葛明德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只是端着茶杯,假装喝茶,眼角余光却看着韩德厚,然而,韩德厚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若真如此,那也无妨,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呵呵......” 葛明德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讥笑,还是干笑。 第四百八十六章 沾杆郎、蝴蝶娘 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谈话,随着一盏茶的干涸而告一段落。 韩德厚亲自把葛明德送出韩府,在看到葛明德走远之后,他这才缓缓转身,回到正厅。 再次坐在主位,端起已经见底的茶杯,抿了一口苦不堪言的茶水,表情凝重无比。 葛明德今天来,看似是劝说他转投燕王门下,其实,是想告诉韩德厚一句话:“我要对许一凡出手了,你最好别插手。” 这句话,既是对韩德厚说的,也是给他身后的某个人说的,嚣张无比,跋扈异常,然而,不管是韩德厚,还是其身后的人,现如今,都没有办法阻拦这件事的发生。 坐在主位上的韩德厚,紧蹙着眉头,在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别人不知道凉州发生了什么,韩德厚却知道,现如今,燕王府真正主事儿的,不是燕王李刚,而是一个叫裴熙柔的女子,还有就是刚刚走出他府邸的葛明德,韩德厚作为一洲刺史,现如今已经被架空,燕王李刚又何尝不是呢。 就在许一凡还没有抵达康城之前,凉州就发生了一场变故,变故波及的范围不大,仅限于燕王府,但是,其造成的影响却很大。 随着裴姓女子的出现,燕王彻底的沦为了一个闲散王爷,而他名义上八千,实则三万的燕王军,也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一个王爷,不管他再如何的低调,在如何的韬光养晦,做事再如何的小心谨慎,想要秘密培养一支人数众多的军队,不可能不被人注意,也很难不被人注意,一个小小的凉州,突然之间冒出十五万的军队,本身就是一场很诡异的事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越是靠近皇权的人,越是备受瞩目,大炎王朝建立近千年,各种名号的王爷不计其数,皇室成员更是呈几何倍的增长,除了开国初期的那段岁月,这些王爷手上有兵权,位高权重之外,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大部分的王爷,除了有了王爷的头衔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话语权。 曾经有人这样戏称京城,一板砖下去,砸倒十个人,有三个可能是皇室成员,还有五个不是朝中一品到三品的大员的儿子,就是他们的亲戚,剩下的两个,虽然不是官员之后,却极可能是富商之后,基本上没有寻常百姓。 这句话虽然说的极其夸张,却也不算太夸张。 一个王朝的建立,传承的时间越久,其皇室成员越多,人心越是复杂,大多数皇室成员,基本上都被圈养的在京城,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很,虽然没有功名官职在身,可是,很多看到他们的官员,都要躬身行礼,最起码,也要给予一个笑脸。 然而,实际上,这些人和百姓养在猪圈的猪没什么区别,他们从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未来,用四个字完全可以形容,或者说总结他们的一生。 混吃等死! 在众多皇室成员当中,除了极少数,因为天赋高或者能力出众,被当代皇帝重用之外,其他人都是在混吃等死。 这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是,却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至少他们一生衣食无忧,反观那些被当代皇帝重用的人,除了一部分人能得以善终之外,其实很多人,随着新任皇帝的上位,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未来走到了尽头。 炎武帝当初把李刚丢到凉州来,一方面是受到了玄武叛乱的影响,不想在祸起萧墙,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另一方面则是让这位老成持重的叔叔,帮忙镇守西北的门户。 至于韩德厚,他不过是炎武帝手里的一颗棋子,专门用来掣肘、制衡和监视李刚的,当然了,这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 然而,李刚来到凉州之后,他什么都没做,没错,他就是什么都没做,每天除了待在家里舞文弄墨,听听曲,看看歌舞之外,也做什么,就像一个富家翁一般,讲究一个无为而治。 这让炎武帝在放心的同时,也很揪心,更多的则是无奈。 可即便是无为而治,什么都不做,每年还是有很多人,打破头都想拜入燕王门下,只为了获得一份差事儿,燕王的燕王军,从之前的八千编制,逐渐扩张到三万,看似很夸张,却一点儿都不夸张,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扩充了这么点儿人马,如果燕王真的有异心的话,恐怕在十余年的时间里,其手上的军队,肯定不止这个数字。 十五万人的燕王军,只有五分之一是原本隶属于燕王的,剩下的五分之四的人马,到底从何而来,韩德厚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仿佛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很显然,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事情。 让韩德厚没有想到的是,这十五万大军,居然不是用来起兵造反的,而是为了杀死一个人,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听起来是多么的荒唐可笑,然而,它真的很荒唐吗? 韩德厚不觉得,易地而处,如果是他,他可能也会这么做,尤其是在知道那个少年在极短的时间就成长起来之后,他做的可能还要过分。 因为是天子潜邸时期的人,韩德厚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正因为知道,他才知道葛明德这么做,这么说,丝毫不过分,正如葛明德方才说的那句话:“他活着,会死很多人的。” 然而,韩德厚毕竟是天子的人,天子想要他活着,那他就必须活着,而他能做的,就是阻挡葛明德的行为,可是,他挡得住的吗? 想到这儿,韩德厚喝干了茶杯内最后一口茶水,满嘴的苦涩,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做人事,听天命,图一个问心无愧。” 说完这句话,韩德厚放下茶杯,冲着门口喊道:“来人。” 一名管家快步走了进来,恭声道:“老爷。” “叫韩遂到书房见我。” “是。” 管家转身离开,而韩德厚也放下茶杯,站起身,转身去往了书房。 书房内。 小妾思思已经不在书房,应该是回房,或者去其他地方去了,韩德厚也没有在意,径直走到书案后面坐下,拿纸提笔蘸墨,开始写信,一口气连写了三封信,写完之后,装入信封,用火漆封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放下毛笔,整个靠在椅子上,微微仰头,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当中。 “老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长相普通,穿着也很普通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书房,看着坐在书案后的韩德厚,轻声喊道。 韩德厚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男子,随口说道:“来了。” “嗯。” “过来。” 韩德厚招招手,示意韩遂过来,待到韩遂走到书案前站定之后,韩德厚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递给韩遂说道:“把这封信亲手交给童真,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韩遂接过信,瞥了一眼空白的信封,直接放入怀里,拱手道:“属下知道。” 韩德厚在递出第一封信之后,又拿起一封信,并没有急着递给韩遂,而是问道:“那个人还在吗?” 韩遂想也没想的说道:“还在。” “燕王府的人发现他没有?” 韩遂摇摇头道:“没有,他是死棋,至今没有动过。” 韩德厚闻言,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那封信,递给韩遂,说道:“把这封信交给他,不用说什么,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 在接过第二封信之后,韩遂并没有出去,而是看向韩德厚,因为他看到书案上还有一份密信。 只是,韩德厚并没有去拿第三封信,而是看着韩遂说道:“去吧。” “是。” 韩遂也没有多问什么,转身欲走,然后,就听到韩德厚突然喊他的名字。 “韩遂。” “老爷。” “做完事儿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老爷......” 韩遂闻言,脸色微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韩德厚打断了。 “去吧,去吧,走的越远越好。” 韩德厚异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挥挥手,示意韩遂出去。 韩遂见状,犹豫了一下,最终重重的一抱拳,转身离开,走出了书房。 在其走出书房门口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思思,韩遂侧身而立,微微颔首道:“四夫人。” “嗯。” 思思微微点头。 韩遂打过招呼之后,转身快步离开,没有丝毫的停留。 在韩遂离开的时候,韩德厚靠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眼,听到脚步声响起,他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端着一碗参汤的小妾,韩德厚那凝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 “你来了。” “老爷有心事儿?” 韩德厚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 思思端着参汤走到韩德厚身边,把参汤递给韩德 厚,说道:“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呵呵...还是思思最知道疼人。” 韩德厚接过参汤,看了一眼香气四溢的参汤,吹了吹,然后问道:“思思啊。” “嗯?” “你跟我多久了?” “七年三个月零八天。” 闻听此言,韩德厚略显差异的抬起头,看向思思,笑着道:“记得这么清楚啊。” “老爷是妾身的救命恩人,妾身怎敢忘记。” “呵呵......” 韩德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重新低下头,继续吹着并不烫的参汤,淡淡的说道:“七年三个月,一百七十四封密信,你辛苦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刚刚还笑颜如花的思思脸色大变,猛地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韩德厚,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就平静下来,低头整理着桌子上的东西,一边整理,一边说道:“老爷再说什么,什么密信?妾身听不懂。” “呵呵......” 面对思思的抵赖,韩德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端着汤碗,抬起头,看着娇小可人的枕边人,摇摇头,缓缓地说道:“你不用紧张什么,承认与否都无所谓,那一百七十四封密信,你什么时候写的,写的什么,我都知道。” 说到这,韩德厚看了一眼女人的怀里,继续说道:“你怀里还有一封密信,刚写好吧?” 思思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向韩德厚,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韩德厚放下手里的参汤,拿起桌子最后一封密信,递给思思,说道:“把这封信和你的那封信一起送出去吧,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思思并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眼睛在韩德厚的脸上来回的扫视着,最后,才把目光落在那份密信上。 见思思不接密信,韩德厚就把密信放在思思的手边,嗤笑道:“怎么,粘杆处的人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思思终于开口了。 “从你出现在春香园的时候,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思思闻言,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娇柔的语气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的语气。 “你如何知道的?” 韩德厚斜瞥了一眼已经把手缩回宽大衣袖的女人,然后,就转过头,看向窗外,淡淡的说道:“我曾经进入过不良人。” “嘶......” 此话一出,女人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什么。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何今日才道破我的身份?”女人问道。 “粘杆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很想知道,你花费心思潜伏在我们,到底意欲何为,或者说,你身后的主子想要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与其过早的道破你的身份,还不如留着你,关键的时候,用一用。” “你知道了?” “当然。” 女人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的看着韩德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显然,这是恼羞成怒的前兆。 韩德厚对此,却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的说道:“你想知道的东西,或者说是主子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在这封密信内,就看你敢不敢拿,他看完之后,敢不敢做了。” 女人眯起眼睛,第一次如此郑重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两个人同床共枕了七年,她自以为看透了这个男人,现如今看来,她并没有看透这个男人,反而是这个男人看透了她,想想就觉得可笑,也很可悲。 作为探子,她是不合格的,作为小妾,她也是不合格的,人生真的很失败啊。 “拿上信,赶紧走了,天黑之后,你就走不了了。” 说完这句话,韩德厚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不在言语什么。 女人看着韩德厚的背影,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那封密信,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我劝你,最好不要看里面的内容,不然,本来可以活的你,会死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你跟了我这么久,我不想你死。” 就在女人即将走出书房的时候,韩德厚突然说道。 女人的脚步猛地停下,转过头,看向韩德厚,发现韩德厚还是背对着自己,她犹豫一番,最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女人不在犹豫什么,转身快步离开,观其步伐,哪里像一个从青楼走出来,需要人呵护才能存活的女人,明明是一个有武道底子的江湖人。 在女人走后,韩德厚在窗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关上窗户,重新走回书案后坐下,看了一眼那碗已经凉透的参汤,嘴角微微翘起,喃喃道:“沾杆郎,蝴蝶娘,不愧是皇家人。” 在韩德厚自言自语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有人走进了书房,是一个年龄和韩德厚差不多的妇人,其穿着很朴素,如果不是身上那股主母的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韩府的下人呢。 女人走进来,径直走到韩德厚身后,伸出手,揉捏着韩德厚的肩膀,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我方才看到思思在收拾东西,她要出远门?” “嗯,老家来信,需要她回去一趟。”韩德厚闭上眼睛,惬意的享受着妻子的伺候,淡淡的说道。 “还回来吗?” “不回来了,回来做什么?” “嗯,不回来也好。”女人笑着说道。 韩德厚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女人也不在说话,书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夫人。” “老爷你说。” “我打算去做一件事。” “我等你回来。” 韩德厚睁开眼,转过头,看向妇人,笑着说道:“可能回不来了。” “没事儿,我们陪你就是了。” “嗯。” 韩德厚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妇人的手背,感叹道:“这些年,委屈你了。” 妇人却摇摇头,说道:“不委屈,跟着你,我觉得挺好。” “真的不委屈吗?”韩德厚问道。 妇人没有说话,只是很认真的摇摇头。 韩德厚笑了,笑的很开怀,妇人也笑了,笑的很幸福。 第四百八十七章 燕云十八骑 离开韩府的葛明德,一路回到了燕王府。 此时,正是盛夏十分,燕王府的院中,却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桂树,这实属罕见和难得,而在桂树之下,有一露天的石桌石凳,此刻,有两人正在对弈。 一男一女,男的正是燕王李刚,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裴熙柔,除此之外,整个后院别无他人。 听到脚步声,二人同时抬起头,朝葛明德看去,李刚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其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上,棋盘上的胜负,其实早已明了,燕王几乎以碾压的姿态战胜了对方,对方也只能苦苦支撑,却始终没有弃子认输,这让李刚有些无奈。 出身皇家,对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不敢说登峰造极,但是还是有一定造诣的,以前,在京城居住的时候,除了年幼的时候,专心这些东西之外,在其慢慢长大之后,就极少再在这方面花费心思,其造诣可想而知,只是在就藩的这些年里,闲着也是闲着,把年少时放下的东西,重新捡起来,虽然不敢说进步神速,却也进步不少,至少,在下棋一道上,已经罕逢敌手了。 裴熙柔看了一眼葛明德,捻起一颗棋子落下,然后随口问道:“如何?” 葛明德来到二人身边,随意的瞥了一眼棋局,就不在多看,这是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对弈,不值得他多看,在听到裴熙柔的问话之后,他简单明了的说道:“他拒绝了。” 裴熙柔闻言,并不感到意外,淡淡的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下一步做什么?要不要......” 葛明德说到这儿,伸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裴熙柔斜瞥了一眼葛明德,摇摇头,说道:“无需如此,韩德厚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现在我们该想想如何对付那小子。” “他在康城,想对付他,很难。”葛明德说道。 裴熙柔嘴角微微翘起,淡淡的说道:“他不在康城。” “哦?在哪?” “弓月城。” “弓月城?他去哪做什么?”葛明德好奇的问道。 “石族。”裴熙柔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葛明德闻言,微微睁大眼睛,随即,又细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我们这位许参将,做事果然是出人意料啊,对于石族,别人都避之不及,他却偏偏要凑上去,他这是打算收服石族人?” 裴熙柔盯着棋盘,紧蹙着眉头,手中的棋子悬浮于空,显然是举棋不定,不知道该如何落子,听到葛明德这么说,她笑着说道:“若他跟寻常人一样,还值得我们如此重视吗?” 葛明德一愣,随即笑了笑,点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说完这句话,葛明德又问道:“那他知道石族的来历吗?” 裴熙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认为呢?” 葛明德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知道,若他知道了石族的来历,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也不敢这么做的。” 然而,裴熙柔却摇摇头,说道:“那倒未必,一个敢用死囚和俘虏作战的人,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那接下来做什么?继续对峙?” 裴熙柔终于落下了一子,只是,刚刚落子,她就后悔了,原本还能苦苦支撑的棋局,随着这一子的落下,瞬间溃败,转眼就被李刚屠了大龙。 眯起眼睛,反复看了几遍棋局,确定再无翻盘的可能,她这才弃子认输,抬起头,看向葛明德,说出了一个让其无比震惊的消息。 “康德死了。” “什么?他怎么死的?谁杀死的?” “一个叫秦赋的人。” “秦赋?” 听到这个陌生无比的名字,葛明德紧蹙着眉头,显然,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想起秦赋到底是谁。 裴熙柔却没有卖关子的打算,直接解释道:“他是秦之豹的家臣,在许凯歌依计求援之后,许一凡带着五千人前往北宛城支援,其中就有秦赋。” “康德不是被石族人击溃了吗?”葛明德不解的问道。 “这就要说我们的殷元魁殷大将军了,他在许一凡带领五千人去驰援北宛城的时候,又派出了秦之豹,其带领八千人,偷袭了康德,将其一路追杀到北宛城下,结果遇到了想偷袭石族人的许一凡的军队,双方死战,最终康德棋差一招,被秦赋砍了脑袋。” 裴熙柔解释的轻描淡写,可是,葛明德听得却眼皮子直跳,不管是石族人的军队,还是康德的军队,都不是什么软柿子,殷元魁居然敢派遣秦之豹去偷袭康德,带的人还只有八千人,怎么看都像是去送死的,可是,秦之豹不但没死,反而是康德死了,这就很让人诧异了。 “那现在北宛城......”葛明德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三方对峙,暂时很安静。” “那我们......” 裴熙柔看向葛明德,反问道:“葛先生觉得该当如何?” 葛明德没有说话,而是紧蹙着眉头,问道:“许凯歌......” “暴露了。” 葛明德闻言,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喃喃道:“太早了一些。” “呵呵......暴露是迟早的事情,无妨的。” 葛明德点点头,想了想,问道:“秦之豹虽然歼灭了康德,想必损失应该很惨重吧?” 裴熙柔点点头,说道:“八千人,十不存一。” “那许一凡的驰援部队......” “伤亡也很惨重。” “既如此,那就趁机歼灭他们。” 裴熙柔似笑非笑的看着葛明德,笑问道:“你舍得?” “嗯?” 葛明德愣了一下,反问道:“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听闻,秦之豹在京城的时候,他跟葛斌的关系甚好,如此猛将,就这样死在沙场上,岂不可惜?” 葛明德深深地看了一眼裴熙柔,没好气的说道;“我倒是想把他拉过来,可做得到吗?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尽早除掉他,才是上策。” “啧啧啧......” 裴熙柔闻言,一阵的咂舌,笑着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葛先生果然是深明大义之人。” “哼!” 对于裴熙柔的讥讽,葛明德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既如此,那就让那一万人动一动吧。”裴熙柔没有继续撩拨葛明德,而是正色道。 “那我去?”葛明德试探性的问道。 裴熙柔却摇摇头,说道:“不用,已经有人去了。” “何人?” “窦斌蔚。” “哦,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葛明德也不等裴熙柔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从始至终,燕王李刚就像个傀儡一般,目光始终落在棋盘上,根本没有说话。 在葛明德走后,李刚已经把棋盘上的棋子收拾完,盖上棋盒之后,他这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女人,缓缓地开口道:“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你们?不,是我们。”裴熙柔纠正道。 “呵呵......” 李刚笑了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讥笑,没有再说什么。 裴熙柔站起身,看了一眼李刚,淡淡的说道:“有些事儿,可以知道,但最好别说出来,对你对我都好,你觉得呢王爷?” “明白了。”李刚叹了口气说道。 “明白就好。” 说完这句话,裴熙柔也转身离去,只剩下李刚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桂花树下,仰起头,看着绿意葱葱的桂花树,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说。 ------------------------------------- 思思在走出书房之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恬静妩媚,可其内心深处,却一片的惊涛骇浪。 从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她就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既然要离开了,需要带的无非是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黄白之物罢了,在韩府生活了七年,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并不多,或许除了她这个人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属于她。 坐在梳妆台前,拿出怀里的两封密信,一封是韩德厚亲手交给她的,另一封是她亲笔所写的。 思思只是她的化名,她姓虺,名孤菱。 虺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其原本指的是一种毒蛇,常年生活在水中,有古书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算是一种瑞兽,在一些器皿之上,会有虺的图案,不过 ,将其作为姓氏的话,并不是什么褒义词,而是赤-裸裸的贬义词。 虺通悔,是皇帝对一些谋逆大臣之后的赐姓,让其后代时刻要保持忏悔之心,而大炎王朝历史当中,被赐姓虺的家族不多,而其中就有虺孤菱的先祖。 虺孤菱本来姓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家族还剩下什么人,也不是很清楚,她过去的身份,早已经掩埋在历史的尘埃当中,而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粘杆处的蝴蝶娘。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除了百姓常见的那些官府机构,比如三省六部之外,还有很多见不得人,隐藏在暗处的机构,比如不良人,比如蛛网,比如影卫。 不过,不良人已经算不上是什么隐秘机构了,毕竟,不良人太强大了,强大到无需隐藏,它是暗夜之王,无冕之王。 影卫也无需多说,历代皇帝身边的死士,也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不过,影卫太过于隐秘,至今无人知道他们是如何被训练出来,也无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更无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 蛛网,它始终存在,却始终被人忽略,没人知道蛛网在哪,也无人知道蛛网的势力有大,因为蛛网无处不在。 至于说粘杆处,这是另外一个隐秘机构,不过,它出现的时间极短,前后加起来的历史,也不过百余年而已,就历史而言,粘杆处根本无法跟不良人相提并论,也无法跟蛛网媲美,但是,它的势力却很强大。 粘杆处的成员,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极少有普通人存在,男的被称之为沾杆郎,女的被称之为蝴蝶娘,他们隐藏在各个隐蔽的角落,其身份千变万化,其手段云波诡异,变幻莫测。 虺孤菱就是粘杆处成员之一,她自小就被人带走,送到了凉州培训,训练,八岁就开始执行任务,现如今,只有二十五岁的她,手上已经有上百条人命了,这些人不是绿林好汉,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行者,当然了,还有朝中的官员。 虺孤菱没有同伴,没有直接上级,多年来,她始终是孤军奋战,粘杆处的人,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只有当初教授她本事的老师。 虺孤菱的老师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妇人,姓什么,叫什么,不得而知,只有一个花名,花姐,虺孤菱一身本身,都是在花姐那残酷到变态的手段下,硬生生被折磨出来的,而虺孤菱杀的第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花姐。 自从杀死花姐之后,虺孤菱就彻底的出师了,也开始执行任务了,而每次给她下达人物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通通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人的身份很高,权利很大。 看着桌子上的两封信,虺孤菱很想拆开韩德厚交给她的那封信,但是,当她的手触碰到信封的时候,仿佛是触电一般,又迅速的缩了回来,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看,绝对不能看,看了她就会死。 以她对韩德厚的了解,韩德厚不会拿这种事情跟她开玩笑,可是,她又很想知道信里的内容,毕竟,为了这个任务,她可是花费了七年多的时间,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她的确切任务是什么,说一点儿都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作为一名顶级的探子,她明白,很多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只有这样,她才能活的久一点儿。 想通了这些,虺孤菱把两封信重新收好,放入胸口,贴身放好,然后,看了一眼不算大的房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什么都不带了,这些东西没有一样属于她的,或者说,没有一样是属于虺孤菱的。 虺孤菱换了一身常服,做了一个简单而精细的伪装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在其准备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梳妆台,桌子上放着一支银簪子,那是她娘留给她的,也是她唯一的念想了,更是她当年少死花姐的武器。 犹豫了一下,虺孤菱还是走过去,拿起了银簪子,将其插在头上,然后,就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虺孤菱没有从正门走出,而是选择从后门离开,无声无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离开韩府之后,虺孤菱在人群和街道之间来回的穿梭,很快,她就走进了一间成衣铺,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就这样,这个已经暴露的探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 书房内。 只有韩德厚一个人在,其夫人已经离开了,随着其离开的,还有那碗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的参汤。 “她走了。” 正在低头看书的韩德厚,突然听到一道声音,愣了愣,随即,继续看书,淡淡的说道:“知道她去哪了吗?” “跟丢了。” “知道了。” 房间内只有韩德厚,而说话之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伴随着韩德厚这句话说完,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就这样,韩德厚一直待在书房,直到黄昏十分,他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喊道:“来人。” “老爷。”管家迅速的走了进来。 “备马。” “去哪?” “出城。” “是。” 管家转身离去,而韩德厚则脱掉了自己身上的便服,穿上了多日未曾穿上的官服,那是一件很有年头的铠甲,是当年炎武帝赏赐给他,今日,他再次披甲在身。 整了整衣襟,扶了扶甲胄,取下悬挂在墙上的炎刀,挎在腰间,然后,径直走出了大门。 此时,正是准备晚膳的时间,府中的下人看到如此打扮的韩德厚,都纷纷露出诧异和茫然的神色,不明白老爷这是还准备做什么,而韩德厚的三位夫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并没有出现,只是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自家男人的大步离开,她们知道,韩德厚要去做一件事,一件有去无回的事情。 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韩府紧闭多日的大门,缓缓打开,身披甲胄的韩德厚,大步从走出了韩府。 在韩府门口,站着十七人,十八匹马。 韩德厚出来之后,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默默地翻身上马,然后,挥动马鞭,直奔凉州城的城门而去,身后十七人紧随其后,其中一人手握一杆旌旗,上面只有一个字,韩! 在凉州城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一行十八人出城,在这个乱世已起的时代,时隔十六年,韩家十八骑再次出世。 韩德厚祖籍燕洲,韩家十八骑又被称之为燕云十八骑,一人可当千骑的人物! 第四百八十八章 尽人事听天命 康城。 自从许一凡和秦之豹先后带兵离开康城,殷元魁和李承政二人一夜未眠,他们在等待一个消息。 可能,这是一个好消息,也可能是一个坏消息,至于消息是好是坏,他们心底也没底。 不过,这个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在中午时分,从北宛城方向,有一骑疾驰而来,其一边纵马狂奔,嘴中一边高呼:“急报,急报!” 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无人对其进行阻拦,快速放行,此人没有丝毫的耽搁,径直奔向元帅府。 在此人刚刚入城的时候,殷元魁就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来到门口等待,在看到疾驰而来的探子的时候,不等其下马,就连忙上前两步,急切的问道:“如何?” “禀...大...大帅.......” 探子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淌着,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还是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 “康德已然授首,这是他的首级,秦都蔚让我给大帅送来。” 说完这句话,探子就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面豁然就是康德的首级。 看到首级的时候,殷元魁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盯着康德的首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殷元魁很高兴,跟着其一起出来的李承政自然也很高兴,康德死了,这说明他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成功了。 “伤亡如何?”李承政跟着笑了两声之后,连忙问道。 探子表情沉重的说道:“回监军大人的话,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放声大笑的殷元魁,顿时停止的大笑,表情变得无比的凝重,他知道派秦之豹去击杀康德,肯定会付出巨大代价的,他心中有了预计,可是,没想到真实的伤亡,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如果不是康德已死,他真的无法承受这种结果的。 “是何人斩下其首级?”殷元魁沉声问道。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殷元魁已经知道了答案,肯定是秦之豹,或者是其麾下的汤义和余休了,而李承政则觉得,斩杀康德首级的,应该是许一凡,毕竟,这名探子是从北宛城方向而来的,许一凡就在那边,如果是许一凡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探子的话却让二人大吃一惊。 “秦赋。” “嗯?” “怎么会是他?” 殷元魁闻言,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向李承政,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震惊和诧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承政震惊之后,很快收敛情绪,连忙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探子简明扼要的把昨晚的情况,详细的给殷元魁他们讲述了一遍,听得殷元魁和李承政,时而皱眉,时而倒吸凉气,虽然探子讲的很简略,虽然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光听着就知道,昨晚一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在听完探子的汇报之后,李承政紧蹙着眉头,说道:“许凯歌想干什么?” 殷元魁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问道:“许一凡去了弓月城?” “是的,许参将昨天在离开康城之后,没多久,就去往了弓月城。” 殷元魁听完,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随后,他又问了探子几个问题,就让其休息了,而殷元魁和李承政则转身回到了屋内。 屋内气氛很压抑,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沙盘上,只是,李承政的目光看的是北宛城,而殷元魁看的是弓月城。 在沉默良久之后,李承政率先开口了。 “在两军交战之际,许凯歌按兵不动,他这是打算反了?” 殷元魁闻言,瞥了一眼沙盘上的北宛城,淡淡的说道:“他不是打算反了,而是已经反了。” “嗯?” 李承政闻言,瞳孔猛地放大,随即猛地收缩了一下,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殷元魁,似乎想问殷元魁是怎么知道的。 殷元魁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许凯歌的父亲许景耀是李刚的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承政吃惊道。 殷元魁见状,苦笑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 “这么说,许凯歌已经倒向李刚了?” 殷元魁点点头,自责道:“哎...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有这层关系,当初,我就不该让许凯歌去攻打北宛国了。” 李承政闻言,却摇摇头,不赞同殷元魁这个说法。 在叛将申屠侯毙命,西域联军军心大乱,暂时撤军之后,西征军这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恰好,燕王李刚起兵,占领了凉州和庭洲,一众高级将领当中,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西征军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人手本来就捉襟见肘,北宛国是肯定要拿下来的,除了许凯歌之外,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许凯歌跟李刚还有这层关系,早知道这样,派谁去也不会派许凯歌去的。 “那这么说,北宛城已经失守了?”李承政嘴唇干涩的问道。 殷元魁点点头,表情凝重的说道:“不但北宛城失守了,可能秦之豹和许一凡......” 说到这儿,殷元魁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了,许凯歌已经反了,而秦之豹带去的八千人,已经十不存一,根本形成不了多大的战斗力,许一凡带去的五千人,损失也很惨重,双方加起来的人马,也不到五千人,怎么跟许凯歌的两万余人作战? 现如今,双方还没有开战,是因为还有沙漠军存在,在沙漠军没有被剿灭之前,许凯歌和秦之豹之间肯定不会开战的,但是,想要剿灭沙漠军,不管是秦之豹,还是许凯歌,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也是为何现在北宛城还那么安静的原因了。 但是,这种平衡肯定维持不了多久,许凯歌既然在这个时候做出了选择,那他肯定有很大的依仗,而他的依仗必然是其身后的燕王军了。 一旦燕王军抵达现场,那一场血战肯定不可避免,到时候,别说那支人数本来就不多的沙漠军了,就连秦之豹在内的近五千人,也要命丧当场。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在下,冷箭在侧。 秦之豹是螳螂,康德是蝉,许一凡是黄雀,许凯歌是弹弓,而燕王才是那个持弓之人。 昨晚的那场战役,殷元魁利用了许一凡,算计了康德,剿灭沙漠军,解困北宛城只是目的之一,他真正的目的,还在于击杀康德,而他的这个算计,确实成真了,可是,更大的算计,却还在后面。 许凯歌的按兵不动和袖手旁观,极大的消耗了秦之豹和许一凡的实力,现如今,在北宛城外,实力最大的就是许凯歌了。 殷元魁表情从凝重逐渐变得狰狞和扭曲,他娘的,他被算计了。 如果是被敌人算计了,那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被自己人算计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曾经无比倚重和看重的人,这就让殷元魁心里很不舒服了。 当然,真正算计殷元魁的不是镇守北宛城的许凯歌,而是其身后的燕王李刚。 姜果然是老的辣,李刚虽然已经远离政治中心十多年,也远离兵权十多年,看似就是一个富贵闲人,看在其温顺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如此深的心机,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一旦北宛城外打起来,不管结果如何,殷元魁这边都要元气大伤,损失一个许凯歌不算,秦之豹很可能也会战死,最重要的是,许一凡估计也回不来了。 一口气连续损失三员大将,那西征军接下来还能守住康城吗?就算他守住了康城,秦之豹和许一凡损失的后果,他承担的起吗? 唯一让殷元魁略感庆幸的是,此刻的许一凡并不在北宛城外,而是在弓月城。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弓月城早已经沦陷,现如今,是沙漠军的大本营,一旦北宛城外打起来,首当其冲的肯定是沙漠军,不管是谁灭了沙漠军,那弓月城的人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大炎王朝身上,而许一凡作为炎军的将领,他能走出弓月城吗? 显然不能。 “他们是冲着许一凡去的。”殷元魁沉吟良久,最后总结道。 李承政闻言,点点头,这一点儿他也想到了,从许凯歌做出选择的时机,就可以看出来,他就是冲着许一凡而去的,只是,没想到秦之豹会出现在北宛城外。 眼下,北宛城外的情况,很复杂,也很明确,如果许凯歌,或者说燕王真的是冲着许一凡而去的,在得知许一凡在弓月城之后,第一时间肯定会对沙漠军下手的,只要歼灭沙漠军,甚至 只要重创沙漠军,那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好一个借刀杀人,好一个杀人不见血。 “现在怎么办?派兵去驰援?”李承政问道。 殷元魁点点头,说道:“肯定是要驰援,只是......” 殷元魁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只是,我担心为时已晚啊。” “那也的去啊,谁都可以死,唯独他不能死。”李承政表情无比凝重的说道。 殷元魁闻言,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政,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抽调一万五千人,轻装简行,前去驰援。” “好,我亲自去。” 李承政说完,转身就打算朝外走去。 “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前来。 “何事?” “启禀大帅,李监军,敌军攻城了。” “什么?” 此话一出,殷元魁的心猛地一沉,而李承政的脸色也猛地一变,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西域联军选择攻城的时间,真的是太好了,太恰到时机了。 “知道了,让将士们准备迎敌。”殷元魁在沉默片刻之后,对其说道。 “得令。” 前来禀报军情的人走了,殷元魁却颓然坐下,看着眼前的沙盘,一张脸变得无比的狰狞起来。 西域联军选择在这个时候攻城,是巧合吗? 看似是巧合,但是细想之下,当然不是巧合,什么时候攻城不行,偏偏这个时候攻城,而且就在殷元魁他们打算去救援秦之豹和许一凡的时候,选择攻城。 西域联军的骤然攻城,打乱了殷元魁的计划,现如今,有两个选择摆在他的面前,要么分兵去救援秦之豹和许一凡,要么就是任由其自生自灭,无论是哪种选择,都很难抉择。 康城的守备力量,本身就不多,原本的八万人,现如今只剩下七万人而已,想要守住康城,本来就很困难,如果这个时候,再次分兵的话,康城失守的时间肯定会无限缩短的。 可要是不救秦之豹他们,那秦之豹也好,许一凡也好,肯定是回不来的,如果不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之前,面对这种局面,该如何选择,自然无需多说,可知道之后,那选择就不一样了,正如李承政说的那样,谁都可以死,唯独许一凡不能死。 看到难以抉择的殷元魁,李承政沉吟片刻,直接抱拳说道:“给我三千人马,我亲自去救援。” 殷元魁闻言,看向李承政,想了想,摇摇头。 三千人就想去救援,那肯定是痴人说梦,之前殷元魁说一万五千人就已经是保守的估计了,就算是拿出一万五千人,殷元魁都没有把握能救回许一凡,更别说李承政说的三千人了,这三千人过去,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下场,甚至有可能,李承政也会被留在那里。 到了那个时候,其损失的就不止是秦之豹和许一凡那么简单了,还有李承政这员大将,而康城只有他这个大帅在,那不成了光杆司令了嘛,这仗还怎么打? 殷元魁沉思良久,站起身,走到书案旁,拿起毛笔,刷刷的写下一封信,然后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一名亲卫快步走了进来。 殷元魁把墨迹还未干涸的信,递给亲卫,说道:“即刻把这封信送到童真手里,让他停止百姓的迁徙,不惜一切代价,赶往北宛城。” “喏!” 亲卫接过信,应承一声,转身就走。 殷元魁在做完这件事之后,还是不太放心,又写下一封信,再次喊道:“来人!” “即刻出发,把这封信交给宁致远,即刻进攻凉州,不惜代价,务必要拿下燕王府。” “啊?!” 此话一出,不但这名亲卫愣住了,李承政也愣住了。 “大帅,你可要三思啊,燕王现如今可还没有反啊。”李承政忍不住提醒道。 殷元魁斜瞥了一眼李承政,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对亲卫说道:“去吧。” 亲卫接过书信,看了一眼殷元魁,又看了一眼李承政,最终还是快步离开。 李承政在看到亲卫离开之后,他看向殷元魁,说道:“主动攻打藩王藩地,其罪名你我可承担不起啊。” 殷元魁闻言,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攻打藩王的罪名你我承担不起,他死了,其罪名就是你我承担的起的。” 李承政默然,事实确实如此,这两个罪名,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承担得起的,但是,相对于后者,前者的罪名更小一些,毕竟,燕王已经有了反意,开战是迟早的事情。 见李承政不说话了,殷元魁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几圈之后,又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又一名亲卫走了进来。 “把康德的首级挂在城墙上。” “喏!” 亲卫转身离开,而殷元魁则咬着牙说道:“想趁火打劫,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西域有多少人命可以填,不把康城给我填满了,休想踏过康城。” 李承政第一次看到戾气如此之重的殷元魁,不得不承认,能够成为大将军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看来,这一次西域联军要吃大苦头了。 “叫众将前来议事吧。”殷元魁逐渐平复下心情,逐渐恢复正常说道。 李承政点点头,转身离开。 该做的,能做的,他跟殷元魁已经做了,接下来,秦之豹也好,许一凡也罢,他们的结局会怎么样,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有了童真前去驰援,在加上宁致远的主动进攻,想必能救下二人,只是,胜算有几分,李承政心里也没数。 不过,李承政相信,以许一凡的才智,肯定能寻找到破解之法的,而他和殷元魁,现在要面对的是数倍于他们的西域联军。 守住康城,这是他们目前首先要做的事情,如果康城守不住,就算救回了许一凡和秦之豹,也无济于事。 能否守住康城,李承政心里还是有底的,毕竟,在这段时间,西征军在康城做了很多事情,坚守一段时间肯定还是可以的,至于能坚守多久,李承政心里也没底,尽人事,听天命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宗人府 弓月城和北宛城的距离不算远,却也不算近,因此,北宛城外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传回了弓月城,昨晚的那场厮杀,或者说混战,受到影响的不单单是西域,还有很多人,比如秦之豹,比如石族,比如许一凡。 石族得到消息的同时,许一凡也得到了消息,在初闻这个消息,或者说这个结果的时候,许一凡也是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公子,你没事儿吧?”慕容濉难得关切的问道。 站在城头,盯着塔撒哈沙漠看了很久的许一凡,缓缓地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感叹道:“看来,我低估了我们这位大帅,也低估了燕王啊。” “.......” 慕容濉无言以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了。 相对于许一凡的震惊,慕容濉却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殷元魁这么做才是他认识的殷元魁,之前的殷元魁也太不殷元魁了。 在沙漠军骤现的时候,许一凡想的最多的,还是看能不能把石族收为己用,毕竟,石族是天生的战士,而殷元魁想的则比许一凡更远,更多,他要的是康德的人头。 想要的东西不一样,结果自然不一样,而采取的方法也不一样。 许一凡带着五千人,前去驰援北宛城,他自己则来到了弓月城,可在许一凡带兵离开之后,殷元魁就让秦之豹率领八千精锐,去截杀康德,这可谓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自然是取下了康德的首级,重创西域联军,再次拖延了西域联军攻城的步伐,给六国十八城的百姓迁徙争取了更多的时间,至于说代价,自然是秦之豹的那八千人有去无回。 赌输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康德没死,西征军还损失一员大将,秦之豹和他的八千人肯定会吃的灰都不剩一点儿,可谓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康德白得一份功劳不说,还会笑话殷元魁愚蠢。 看似这场豪赌的关键点在秦之豹身上,其实,真正的关键点在许一凡这边,这一点儿,从秦之豹截杀康德的路线,就可见一二。 秦之豹进攻的方向,正是康德退往西域的路线,不管秦之豹成功与否,康德都注定无法退回西域,只能在西征军统辖的范围内活动,西方有秦之豹,南方有康城,北方有弓月城,东方有许凯歌,完全可以围而歼之。 如果说康德率领的五万人攻打北宛城,是一支深入敌营的孤军的话,那么前去截杀康德的八千人,何尝不是一支孤军,稍有不慎,就全军覆没,秦之豹唯一的后援,就是啥也不知道的许一凡的五千人。 想到这些,许一凡才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他带的这五千人,主要的目的不是驰援许凯歌,而是留作后手,针对康德的,只是,等许一凡想明白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康德已然授首。 对于这次击杀康德的代价,许一凡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近一万人,不但拼死了对方的近两万人,主要还弄死了康德,怎么看都是赚的,少了一个康德,接下来西征军可以少死很多很多人,而这才是统兵之人该有的眼界和魄力。 说实话,许一凡很佩服殷元魁,从他进入康城到现在,殷元魁作为一军大帅,除了在一些大事上一言决之之外,剩余的很多事情,都是群策群力,没有什么亮眼的表现,难免会让人看低此人,觉得殷元魁这个大将军有些名不副实,然而,这一次,殷元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军事才能。 当然,这不过是殷元魁军事才能的冰山一角而已,其真正的杀手锏和魄力还在后面。 康德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一个死人自然已经构不成威胁了,而现在北宛城外,真正的威胁不在于石族的沙漠军,而是许凯歌。 在驰援许凯歌的时候,许一凡就严重的怀疑过此人,所以他让殷氹和秦赋在抵达北宛城之后,只是选择潜伏,并没有主动暴露位置,更不让他们进城,可当得知许凯歌真的有问题之后,许一凡还是有些唏嘘的。 许凯歌所在的许氏一脉,是近些年,骤然走向高位的大家族之一,未来是一片光明,不管这次西征的结果如何,许凯歌只要活着,以他在西北这边立下的军功,回到京城肯定会扶摇直上,成为大炎王朝未来的中流砥柱之一,许一凡想不通许凯歌为何要这个时候,选择这么做。 许一凡是一个危机感很强的人,在得知了北宛城外发生的一切之后,他就明白,许凯歌是冲着自己来的,或者说,在很早之前针对自己的,不是童真,而是许凯歌。 有些事儿,之前想不通,看不透,是因为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看的不是很清楚,在岩门镇遭遇的那场袭杀,许一凡很早之前就明白,能够在距离康城如此之近的地方,还会知道自己行踪路线,并且可以毫无征兆出现在岩门镇的刺客,如果没有西征军内部人的帮助,是不可能做的。 知道西征军当中有人想至他于死地,可许一凡始终没有找出这个人,现在答案自己就出现了,此人就是许凯歌,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切,毕竟,在西征军一众高级将领当中,除了殷元魁这个大帅,还有李承政这个监军之外,也只有许凯歌和童真这几个人了。 许凯歌针对自己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是,眼下许一凡面临的危机是实打实的,许凯歌既然做出了选择,肯定不会在踌躇什么,如果他是许凯歌的话,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吃掉北宛城外的兵马,彻底切断许一凡和西征军的联系。 许一凡想到了这些,慕容濉自然也想到了这些,于是,他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走了。” “走?”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走去哪?” “当然是回康城。”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说道:“康城我们是回不去了,如果我是许凯歌的话,肯定会在弓月城去往康城的路上进行埋伏的,说不定,他就等着我回康城呢。” 慕容濉闻言默然。 许凯歌作为西征军的副将,其军事才能肯定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慕容濉能想到回康城,许凯歌不可能想不到,他肯定在做出选择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了人马埋伏在了许一凡退回康城的必经之路上,只要许一凡敢回康城,那他就敢伏杀许一凡,这是不用想的事情。 “那我们就待在弓月城?”慕容濉又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他不会让我继续待在弓月城的。” “嗯?” 见慕容濉似有不解,许一凡就解释道:“别忘了,北宛城外还有八千沙漠军,那可是石族大部分的青壮男子,如果他们死在了北宛城外,你说石族会把这笔账算在谁身上?” “当然是我们西征军了。”慕容濉下意识的回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对于石族而言,他们可不管许凯歌跟我们是不是一伙的,只要沙漠军死在了北宛城外,不说全军覆没,只要遭受重创,西征军就是石族的敌人,而我这个傻乎乎,跑到人家家里的家伙,就会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 说完这番话之后,许一凡眯起眼睛,语气低沉的说道:“如果我是许凯歌,与其直接派人杀死我,不如借刀杀人,如此一来,他也不会背上坑杀同僚的骂名。” “有这个必要吗?”慕容濉皱眉不已道。 “呵呵......” 许一凡轻笑两声,幽幽的说道:“当然有必要了,不管许凯歌为何这么做,他现在既没有投靠西域,又没有起兵造反,就算是昨晚北宛城外发生的战事,他也只是袖手旁观而已,这些事情都可以找理由搪塞过去的,而且这里是边关,不是京城。” “战场上,瞬息万变,死人是正常的事情,不死人才不正常呢,大帅让秦之豹去截杀康德,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秦之豹的准备,而我前来驰援许凯歌,遭到了沙漠军的反杀,也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况,我还是脱离了大部队,私自来到弓月城,这本身就是兵家大忌,一场混战之后,我死在了弓月城,死在了石族人手里,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人死了,之前很重要的东西,就变得不重要了,相对于一个死人,活着的人才更有意义。”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慕容濉,笑着说道:“你信不信,只要我死了,不管是死在了石族人手里,还是死在了许凯歌手里,到了最后,我的死也只会成为塘报上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名字,在朝堂之上,不管是殷元魁,还是其他将领,就算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他们也会选择缄默的。” 闻听此言,慕容濉默然,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一凡说的没错,不管许一凡是谁,不管他之前为西征军做了什么,不管他曾经立下了多么大的功劳,如果他活着去往京城,自然是论功行赏,可是,一旦他死了,也不过是塘报上一个阵亡将士的名字而已,至于他之 前立下的功劳,自然有人拿到手,成为他们晋升的资本,至于许一凡嘛,一个死人,一个本就该死之人,死了就死了,没有几个人愿意去为他说话的。 官场向来如此,不单单是朝堂之上讲究一个人走茶凉,军伍之中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沉默良久,慕容濉看着许一凡,问道:“难道我们就此坐以待毙不成?”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 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慕容濉,开口问道:“我不是许淳的儿子对吗?” “啊?!” 慕容濉闻言,顿时一愣,脸色微变,瞳孔紧缩,似乎是被许一凡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只是,这种表情变化一闪而逝,很快,慕容濉就恢复正常,看着许一凡,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许一凡没有理会慕容濉的反问,依旧定定的看着慕容濉,继续问道:“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慕容濉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转移视线,看向别处,轻声道:“你是不是许淳的儿子,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知道。”许一凡无比笃定的说道。 “你为何确定我知道呢?” 慕容濉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见慕容濉转移视线,许一凡也不在看着他,重新转过头,把目光再次落在一望无际的塔撒哈沙漠当中,幽幽的说道:“你是宗人府的人吧,如果我是许淳的儿子,堂堂宗人府的人,何必屈尊给我一个叛将之子当护卫呢。” 慕容濉的瞳孔再次紧缩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我是宗人府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许一凡转过头,瞥了一眼慕容濉的眼睛,那张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果然是京城来的人,养气功夫一流,不过,许一凡的目光并没有在慕容濉脸上停留多久,而是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慕容濉腰间。 在慕容濉腰间,悬挂着一块汉白玉的腰牌,如果是寻常人看到这块腰牌,只会以为那只是一块装饰品,但是,许一凡却知道,那不是装饰品,而是某种身份的象征。 慕容濉顺着许一凡的目光,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牌,瞬间明悟,顿时苦笑起来。 “我以为你没有注意到呢。”慕容濉有些沮丧的说道。 许一凡收回目光,也不去看慕容濉,淡淡的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你腰间的玉牌,起初,我也以为那只是一块普通的牌子而已,后来,我觉得那块玉牌肯定不是普通的玉牌。” “哦?那你觉得这是什么玉牌?”慕容濉反问道。 “宗人府的一等腰牌,能持有此牌的人少之又少,寻常人是不知道的,就算是京城的很多官员,都不曾见到过,就算见到了,也不会留意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好像没去过京城吧,难不成是从书上看到的,好像书上没有相关的记载。” “呵呵......” 许一凡神秘一笑,问道:“还记得之前在康城的守城战吗?” “当然。” “那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否坚守第一道城墙,我跟童真将军产生了分歧,因此打了个赌,你应该知道吧?” 慕容濉点点头,他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这个时候说起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给出答案:“当初,我跟童真打赌,若我能坚守城墙不失三日,童真要帮我做一件事。” 慕容濉初听,还是一愣,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看着许一凡,嘴唇嗫嚅了半天,才说道:“你让童真做的那件事......” 不等慕容濉说完,许一凡就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调查那块玉牌。”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慕容濉,似笑非笑的说道:“很不凑巧的是,当年陛下御驾亲征,就有悬挂一等宗人府腰牌的人出现,而童真的父亲又恰好看到,知道这块玉牌代表着什么,所以......” 许一凡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也无需多说什么了,一切都已明了。 慕容濉表情复杂的看着许一凡,久久无言。 良久之后,他才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自以为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小子发现了。” 说完这句话,慕容濉取下腰间的玉牌,放在手心把玩着,喃喃道:“之所以佩戴着这块玉牌,就是为了方便行事,因为见过这块玉牌的人少之又少,我想应该不会出问题,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了问题,唉......” 又是一声深深地叹息。 许一凡却置若罔闻,他看着慕容濉,说道:“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慕容濉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你猜的没错,你不是许淳的儿子,至少,我们觉得你不是。” “那我是谁的儿子?叛王李建业的儿子,还是失踪多年的大皇子?”许一凡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追问道。 慕容濉挑了挑眉头,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 “嗯?”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疑惑了。 慕容濉继续说道:“关于你的身世,我真的不清楚,不然,我也不会来康城,至于你到底是李建业的儿子,还是陛下的儿子,我也说不准,不过,你肯定不是许淳的儿子。” “为何笃定我不是许淳的儿子?”许一凡问道。 “因为许淳的儿子早就找到了。” “在哪?” 慕容濉转过头,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是他也不知道在哪,还是不能说。 许一凡见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第四百九十章 我有的选吗 一句你肯定不是许淳的儿子,解开了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许一凡的一个疑问,然而,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又有更多的问题浮现,这让许一凡倍感心累。 对于自己身世的问题,许一凡看似从不在意,其实,他从未停止过寻找答案。 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刚刚在东海城崭露头角的时候,他就开始暗地里寻找答案了,安寿岛上的天骄五营,其中无名营的学生最少,也最神秘,其中到底有多少学生,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没有人清楚,而在天骄五营成立没多久,就有人离开了东海城,一路北上,去往了安民镇。 以前,许一凡觉得安民镇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可是,当他走出小镇之后,遇到的人,碰到的事儿,越来越多之后,他才骤然发现,原来那个小小的镇子,潜藏着很多他以前觉得正常,现如今看来却极度不正常的事情。 截止到目前,安民镇当中,除了许一凡之外,真正引人瞩目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濮石,一个就是慕儿,濮石是断龙阁的人,更是修行者之一,他是最早离开小镇的,也是最早和许一凡相遇的,濮石的出现,给许一凡带来了一场致命的危机。 那一次,许一凡以凡人之躯,借助诸多外力,重创了濮石,还差一点儿杀死他,也因为那一战,初到东海城没多久的许一凡,骤然崛起,成为很多势力关注的对象。 在许一凡离开小镇之后,他先后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池东镇,两个人只是闲聊,算是叙旧,并没有动手; 第二次是在黑木崖山下,两个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最终,许一凡赢了,也因此吸引了很多的人视线,从而为他之后的崛起,铺垫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第三次,是在许一凡带着齐若兮她们回东海城的路上,两个人依旧没有动手,反而像是老朋友一般,进行了一次闲聊,也是从那个时候,许一凡就开始为后面即将到来的乱世做准备。 可以说,濮石跟许一凡既是敌人,又是朋友,一种很复杂很奇怪的关系。 至于说慕儿,从小在安民镇生活的时候,最粘人的就是慕儿了,小时候的她长得并不算多么的漂亮,又黑又瘦,一副营养不良的可怜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个谁看到都要可怜几分的小女孩,居然会是圣地的人。 神秘莫测,甚至可以说是虚无缥缈的圣地,居然真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他亲身跟圣地的人打过交道,许一凡真的不相信圣地的存在,可是它就是存在。 元符十年的冬天,慕儿被带走,距离现在,他们已经分开六年了,这六年里,许一凡做了很多事情,可是慕儿却沓无音讯,仿佛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一般。 除了许一凡、濮石和慕儿三个人之外,小镇上还有很多人,看似很平凡,其实大有来历,一把屎一把尿把许一凡抚养成人的孙瞎子,看似就是一个不着调的糟老头子,可是,他却是小镇当中最特殊的存在。 徐贤、徐诗芷、齐若兮、秦惠、圣地的人......这些人来到安民镇之后,都会去镇东边的老槐树下找他,一个身无长物,贪财好色的糟老头子,值得这些人如此关注吗?他真的只是一个寻常老头儿吗? 当然不是,别的不说,单单许一凡现在的修为,就是他修习了孙瞎子丢给他的一本无字天书之后,才莫名其妙的有了现在的修为。 这本无字天书到底代表着什么,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可以很肯定,这本书肯定不同寻常,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许一凡遇到的高武和高修,也不算少了,不管是高武,还是高修,他们的修行都讲究一个滴水穿石,再加上个人悟性,方能走得更远,而且他们的修为和境界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反观许一凡本身,他的修为就像是段誉的六脉神剑一般,时灵时不灵的。 为了得到这本无字天书,孙瞎子出去了三个月,然后身负重伤的回来,苟延残喘的活了两年,就一命呜呼了,尽管孙瞎子从未在许一凡面前展露过修为,但是,许一凡可以很肯定,孙瞎子肯定是高修,境界肯定极高,只是当时的他还看不出来而已。 抛开孙瞎子不去说,小镇当中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人,比如县令宋洪-志,他是在许一凡来到安民镇的时候,前来赴任的,一待就是十余年,再比如捕头包甄,居然是一个一品武夫,还有镇子上的屠夫,居然是二品武夫,还有私塾内的先生,既在纵横书院求学、教学过,更是在翰林院待过,还有...... 诸如此类的人,小镇上还有很多,这些人在小镇上都表现的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简直和当地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以前许一凡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这些人都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悄无声息的撤离了,就像他们落户安民镇一般。 这些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越是知道这些,许一凡越是好奇和怀疑自己的身份。 在李嗣源来到东海城,揭露了许一凡的身份,说他是叛将许淳之子,看似这个解释很合理,天衣无缝,不管是官府对许一凡的态度,还是之后海洲和剑洲那些江湖人,前赴后继奔赴东海城的举动,似乎都在证明,许一凡就是许淳的儿子。 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许一凡始终对此保持着怀疑,尤其是在接到圣旨,让他去往康城的时候,许一凡就确定了一件事,他绝对不可能是许淳的儿子。 许淳这个人,确实是一个英雄,或者说他是一个枭雄,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做过四处大将军的武将,是少之又少,在近三百年的历史当中,也只有许淳一人做到了。 镇北大将军,镇西大将军,镇南大将军,镇国大将军,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无数武将一辈子梦寐以求,却有得不到的头衔,可是,许淳不但得到了,而且一口气还得了四个。 要知道,许淳在成为了镇国大将军的时候,也才四十多岁,如此年轻的人,就获得高位,走到了人生的天花板,实属罕见。 许淳的崛起很突兀,尽管许淳一脉的许氏,当年在京城也算是名门望族,可是,类似的家族在京城,不敢说遍地都是,但是,也真不少见,可为何偏偏就是许淳如此之快崛起呢? 许淳的崛起,源于什么,其曾经得到过什么机缘,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一件事,不管许淳再如何的天纵奇才,再如何功勋彪炳,他终究是个武将,终究是个臣子,一个臣子的儿子,值得朝廷如此大费周章吗?更何况,还是一个叛将的儿子。 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之前,收到了其学生从安民镇送来的最后一份情报,在这份情报当中,其详细的说出了小镇哪些人是不属于安民镇。 其中有些人,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时候,回想起在安民镇的种种过往,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但是,许一凡察觉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更多的人,许一凡跟他们很熟悉,却从未怀疑过他们,或者说怀疑过,却排除了他们的嫌疑,然而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核心力量。 最重要的是,在这些人当中,除了一小部分人还有据可查之外,剩下大部分的人,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他们也离开之后,就此销声匿迹,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而那些被许一凡寻着蛛丝马迹找到的人,每每调查到最关键的时候,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显然,这是有人在阻拦他的调查。 为了一个叛将之子,居然花费如此之大的人力物力,还有财力,值得吗? 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许一凡越是确定自己不是许淳的儿子,别人反而越是认为他的许淳的儿子,李嗣源是如此,齐若兮是如此,梦倾城、刘冬瓜也是是如此,西征军的很多将领亦是如此,这种感觉很搞笑,也很诡异。 在从东海城来康城的路上,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想过,他会不会是炎武帝的儿子,也就是失踪多年的大皇子,或者是叛王李建业的儿子。 从安民镇的种种迹象,还有朝廷,或者说炎武帝对他的态度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可是,这也只是可能而已,如果他的身世真的如他猜想的那般,是皇室成员的话,还有很多问题说不通。 假设,许一凡是皇室成员,是大皇子的话。 从安民镇那些人在很早之前,就进入安民镇来看,应该是许一凡刚到安民镇没多久,他的行踪就已经暴露了,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了,那为何不直接把许一凡接回长安呢? 炎武帝的上位,固然很血腥,可是,每一任皇帝的继位,不是踩着尸山血海走上去的,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去接许一凡的话,根本说不通。 如果是炎武帝不想认他这个儿子的话,那完全可以不用让人去寻找大皇子,更不用始终不立储君,而且大皇子是皇后所生,根正苗红,没有什么出身不正的说辞,与其放在外面散养,不如接回京城,进行正规的,系统的 培养。 如果许一凡是大皇子的话,那炎武帝明知道他在哪,却故作不知,那只能说明,炎武帝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能够让一国之君不敢认自己的儿子呢? 假设,许一凡不是大皇子,而是叛王李建业的儿子的话,那炎武帝对待许一凡,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避免给自己树立起一个敌人,要么就是故作不知,任由其自生自灭,无需上心。 可是,这两种选择都都没有。 许一凡曾经十分恶意的猜测过,自己可能不是大皇子,而是叛王之子,炎武帝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培养自己,让自己将其当成恩人来对待,以此来报复已死的李建业,或者是纯粹满足他个人的某种恶趣味。 只是,这种想法只能想想而已,能够坐上龙椅的人,其胸襟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狭隘,如果炎武帝真的是心胸狭隘的人话,他当初就不会在玄武叛乱之后,没有诛杀李建泽了。 疑问只有一个,可是答案却有很多个,许淳之子只是其中的答案之一,许一凡现如今,也只是证明了这个答案是错误的而已,就像慕容濉说的那样,你可能是大皇子,也可能是叛王之子,也可能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儿子,但是,肯定不是许淳的儿子。 许一凡是谁的儿子,重要吗? 对于许一凡来说,可能不那么重要,他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可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却异常的重要。 ------------------------------------- 许一凡沉默了很久,才回过神,看着慕容濉问道:“你来康城,是冲着我来的?” “是。”慕容濉没有隐瞒,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来确定我是不是皇室成员?”许一凡又问道。 慕容濉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奉命来看看你。” “看看我?看什么?” “不知。” “嗯?” 许一凡愣住了,显然没想到他思索良久的问题,会是这个答案。 “我只是奉命,跟着太医院的人来到康城,看看你而已。” “看什么?” “没有明说,我也不知道我需要看什么。” “......” 许一凡无语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容濉却解释道:“我来到康城,每日的任务就是把你在康城的所作所为,一一汇总,事无巨细的汇报回去而去,而这就是我的任务,至于看什么,你是什么人,我并不清楚,也无需清楚。”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看似慕容濉的回答很不符合常理,反而最符合常理,因为对于这些极度靠近皇权的人,想要活得久一点儿,就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你觉得我是谁?” 慕容濉眼神闪动,看着许一凡,沉吟片刻,才说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真话就是,你极有可能是皇室成员,至于理由,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问道:“假话呢?” “你谁也不是,你就是许一凡。” “那你希望我是谁?” 慕容濉眼神闪烁不定,又是一番沉吟之后,目光看向远方,幽幽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让我说,我希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能不靠近皇权,最好不要靠近。” 许一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慕容濉话里的潜台词,他听明白了。 慕容濉是宗人府的人,而宗人府掌管的是皇家各种隐秘,是极度靠近皇权的人,知道的事情肯定比许一凡预想的还要多得多,而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想逃离这里,只有站在了高山之巅,才知道高山的危险,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不是什么唬人的言语,而是事实,用无数鲜血铺就的事实。 如果许一凡是皇室成员,不管他是炎武帝的儿子,还是李建业的儿子,总有一天,肯定会去往京城,接触到权利的核心,到了那个时候,很多事情不是许一凡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当靠近至高无上的权利的那一刻,会做很多事情,也需要做很多事情,而大部分事情都不是自己想做,愿意去做的,但是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就如历代王朝,不管哪一任皇帝在位,谁没杀过几个忠臣良将啊,难道皇帝不知道他们是忠臣良将吗? 当然不是,作为一国之主,他自然很清楚,可是,知道清楚是一回事儿,需要杀的时候,哪怕万分的不舍得,还是要杀,牺牲小部分的利益,换取更大的利益,这才是作为上位者的处世之道。 见许一凡不说话,慕容濉突然说道:“许一凡,你知不知道,从你走出安民镇的那一天开始,有很多人因为你死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慕容濉却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你知道的,只是一小部分,很小的一部分而已,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人因你而死,这些人当中可能就有我。” 闻听此言,许一凡默然无语。 慕容濉却自顾自的说道:“西征军的将领很多,不敢说各个都是国之砥柱,却都是栋梁之才,许凯歌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杀你的人,却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后还会有很多人站出来的,杀了你,会死很多人,也会少死很多人,让你活着,会死更多的人,不管你怎么抉择,都会死很多人的。” “我有的选吗?”许一凡问道。 慕容濉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有的选吗? 没得选! 第四百九十一章 进攻既是防守 身世之谜,终究只是身后事,北宛城的危机,才是眼前事儿。 就在许一凡和慕容濉站在城墙上聊着这些事情的时候,石坚快步走来,冲着许一凡说道:“许将军,大长老请你过去。”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和慕容濉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对石坚说道:“我知道了,马上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迈步动身,石坚走在最前面,而许一凡却转过头对慕容濉说道:“来了。” 慕容濉点点头,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你指的是弓月城的事情,还是指北宛城的事情?”许一凡反问道。 “有区别吗?”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石族这次攻打北宛城本就是孤注一掷的事情,可能是他们在走出沙漠之前就计划好的,只是,他们没想到北宛城被我们占领了,想要攻破城池,希望不大。” 慕容濉点点头,认同了许一凡这种看法。 北宛国虽然很贫瘠,是鸡肋一般的存在,但是,随着眼下西北战局的走势,原本不重要的北宛城,就成为了必争之地,西征军想要占据北宛城,切断燕王跟西域的联系,而西域联军也想占据北宛城,跟燕王建立联系,至于石族,他们也想占领北宛城,给族人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在这三方势力当中,西征军和西域联军是不相上下的,唯独石族处于下风,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根基不稳,或者说他们毫无根基可言。 如果是之前,燕王没有起兵的时候,石族人想要占据北宛城,其实很容易,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毕竟沙漠军的战力已经凸显出来了,可惜,石族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北宛城已经被西征军占领了。 八千沙漠军对付北宛国的军队,战胜对方是毫无悬念的事情,可是,想要用八千人攻下有上万人驻守的北宛城,那就相当的困难了,尽管他们的战术运用的很好,可是,兵力太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的局势是,西域联军没有可能占据北宛城了,前来攻打北宛城的康德,已经阵亡了,而石族人也不可能攻入北宛城,但是,北宛城现在也不在西征军手里,而是在许凯歌手里,因此,北宛城的局势从三方争夺,变成了两方对峙,其实还是三方争夺。 西域联军得不到北宛城,石族人也得不到北宛城,而西征军也得不到北宛城,至少,目前西征军是不可能拿下北宛城的,如此一来,石族为了种族的繁衍和未来,就不得不坐下来,跟许一凡进行一场谈判。 只是,相对于之前,许一凡稳占上风,手里有足够的筹码而言,现在许一凡手上的底牌并不多,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底牌,因为许一凡现在的性命,就把握在石族人手里,局势翻转过来了。 现在,石族人有三个选择。 其一,选择跟许一凡合作,但是,他们要的东西肯定比之前许一凡给他们的还要多,趁机狮子大开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作为代价,他们肯定要跟许凯歌及其身后的势力作战。 其二,选择跟许凯歌合作,许一凡能给他们的,相信许凯歌身后的人,肯定也能给他们,至于代价,肯定是要歼灭秦之豹一行人,最重要的是拿下许一凡的脑袋,他们才有资格跟对方谈条件。 其三,两不相帮,退守弓月城,甚至是退回塔撒哈沙漠,任由许凯歌和许一凡相互争斗,他们作壁上观。 看似第三个选择才是最稳妥的选择,最安全的选择,然而,事实却是,这是最不可能的选择,不管石族是打算跟许一凡合作,还是跟许凯歌合作,石族都不可能抽身而退,如果石族选择两不相帮,那石族的那八千沙漠军,就是最先被消灭的对象。 对于这一点儿,众人心里都很清楚。 想到这里,慕容濉就问道:“你觉得石族会选择跟谁合作?” 许一凡耸耸肩,苦笑道:“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择许凯歌,谁让人家拳头大呢。” 慕容濉见许一凡还有心思说笑,沉重的心情下意识的轻松了几分。 “但是,你肯定不会让这种可能出现对吗?” 对此,许一凡却不置可否,而是说道:“石族看似有的选,其实也没得选,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选择许凯歌的。” “什么意思?”慕容濉好奇的问道。 “目前看来,许凯歌身后之人,应该就是燕王李刚了,在西北这边,燕王的势力很大,是最好的依靠之一,但是,你别忘了,西征军才是能够代表朝廷的人,他燕王只要一日不称王称帝,他就只是一个藩王,一个藩王能给石族的好处,终究是有限的,就算暂时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可日后呢?” 慕容濉闻言,想了想,点点头:“此话有理。” “另外,石族如果转投燕王的怀抱,不管西征军能否守住康城,燕王军都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作壁上观,不管燕王是归降西域,还是自立成王,燕王军肯定是打仗的,而打仗是要死人的,沙漠军如此能打,那简直是最好的冲锋部队,石族想要活的更好,想要得到的更多,就需要拿命去换,石族能有多少人?” 见慕容濉若有所思,许一凡继续说道:“燕王若是学申屠侯,归降西域,那燕王的十五万大军,将来肯定会成为先遣部队的,燕王想要在西域得到什么,就必须拿出等同的东西来换,而石族也是一样的,他们想要从燕王这里得到什么,就必须拿东西去换,而这种大型的战争,可不是死几十几百人那么简单,搞不好,石族的这三万余人,除了老人孩子女人之外,都会死在战场上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慕容濉看着许一凡,问道:“这么说,石族只能依靠我们咯?” “呵呵......” 许一凡闻言,哑然失笑道:“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就算石族依靠我们,难道他们什么都不付出,就想拿东西,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这个道理慕容濉自然明白,只是,他被许一凡说的有些糊涂起来,就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条件还是之前的条件,给土地,给银钱,给地盘,给粮食,但是,想要拿到这些东西,他们就需要去拼命,该给他们的可以给,但是我要的东西,也必须拿到手。” 慕容濉紧蹙着眉头道:“他们会答应你吗?” “当然不会。”许一凡笑着说道。 “嗯?” 慕容濉一愣,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好奇的问道:“既然你知道他们不会答应,为何还要如此?” “谈判是需要技巧的,也是综合了很多东西的,不单单是眼前事儿,还有未来的事儿,等下你好好看着就是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两个人在说着话的时候,已经到了石安懋的房间,慕容濉满腹疑惑,还想问什么,可也没有机会在问了,只好把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来。 房间还是昨天那个房间,房间内的陈设,一如既往,只是,房间内的人,却多了不少,除了石安懋和石昊这两位长老在外,还有两男两女在。 这多出来的四个人,两个女人之前见过,一个是那个手握两把菜刀的妇人,另外一个是昨晚招待他们的妇人,至于那两个男人,许一凡之前没见过,看他们坐的位置,应该也是石族当中长老。 依旧是席地而坐,石安懋领头,五个人坐在许一凡对面,稍微年轻一些的妇人,坐在双方中间,正在煮茶,许一凡这边这有他和慕容濉两个人,至于觉有情,可能长时间赶路,受了颠簸,身体不舒服,今天出来的时候,她就待在房间休息,有石红豆陪着她,许一凡也不担心什么。 双方所坐的位置,很明显是谈判的架势,只是,让许一凡略感意外的是,昨日还坐在上位的石安懋,今日并没有坐在主位,而是坐在左上方的位置。 许一凡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主位,发现地毯之上多了一个蒲团,蒲团只是普通的蒲团,样式很旧了,应该是很有年头的物件了,许一凡只看了两眼,没看出特别的地方,就收回了目光。 待到许一凡和慕容濉坐下之后,妇人给许一凡递来一杯茶,许一凡接过之后,微笑道谢,抿了一口茶,对面的石安懋轻轻咳嗽一声,一场谈判就此拉开帷幕。 “许将军,西征军的战况似乎不太理想啊。” 石安懋上来就开门见山的来了这么一句,许一凡听完之后,笑了笑,点点头,没有反驳,而是说道:“大长老说的没错,西征军此次远征,旷日持久,战况不太理想也实属正常,不过,一切会好起来的。” “哦?是吗?小将军当真如此认为?”石安懋抬了抬他那松弛的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问道。 石安懋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其他人则表情各异,石昊则是满脸的不屑,九娘则是 一脸的冷笑,剩下的两个男人,年龄稍微大点的,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的样子,至于那个年龄小一点儿的男人,则是满脸讥笑,仿佛对许一凡的话,很是不屑一般。 石安懋他们从许一凡进门开始,就在打量审视着许一凡,许一凡也把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到这一幕之后,许一凡心中冷笑。 石族固然是久未出世,但是,从接触他们开始,许一凡就不觉得他们是一支与世隔绝的种族,恰恰相反,石族的人,从长老到城内的孩子,在为人处世方面都很圆滑,或者说纯粹,如果把他们当成未开化的野蛮人对待,那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其实,现在的局势,最紧张的不是许一凡,毕竟,许凯歌和其背后的人想要弄死他,也没有那么简单,北宛城外的五千人,想要吃掉,没有数倍于他们的兵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至于说许一凡这边,想要借刀杀人,那他们也必须先得吃掉沙漠军,或者重创打垮沙漠军才行。 许一凡的危机虽然近在眼前,可是,却还有准备的时间,但是,石族却没有,那支沙漠军现在就像是夹缝里的鱼儿一般,进退不得,随时都可能全军覆没,他们比许一凡更着急。 可是,越是着急,石安懋他们表现的越是风轻云淡,似乎不知道北宛城的情况一般,这让许一凡心中冷笑连连。 听到石安懋的质问,许一凡不以为意,端着茶碗,吹了吹,点了点头,随意而傲然的说道:“我大炎男儿,从来不畏惧任何敌人,随时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眼前的局势虽然于我军不利,不过,那只是暂时的。” “呵呵......” 石安懋闻言,轻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显然是不赞同许一凡的话。 “敢问小将军,西域联军的五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你们西征军的兵马,应该不多了吧,若是西域联军再次攻城,你们当如何应对?康城守得住吗?”石昊此时接话道。 许一凡抿了一口茶,茶还是很难喝,真的很苦,许一凡浅茶辄止,放下茶碗,抬起头,看向吴昊,不急不缓的说道:“三长老无需担心,康城肯定守得住。” “哦?那很想听听,你们不到兵马不到十万,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如何守?”石昊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为何要守?”面对石昊的质问,许一凡却反问道。 “嗯?” “什么意思?”石昊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一凡,想知道许一凡想说什么。 许一凡也没有让他们失望,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的说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就好比猎人捕猎一般,面对体型远超自己的猎物,退缩肯定是要挨打的,甚至会被咬死的,而想要击败,甚至是杀死猎物,那进攻才是最好的选择,诸位觉得呢?” 石安懋闻言,浑浊的眼睛顿时有精光闪过,无比诧异的看着许一凡,显然,他没想到许一凡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这个年轻人果然不简单。 石昊闻言,先是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许一凡的说法,然后,他又摇摇头,紧蹙着眉头道:“捕捉猎物可以选择主动进攻,毕竟,猎物往往只有一只,可是,打仗可不是捕猎,面对的是一群敌人,以少胜多的战例有,却也不常见,尤其是在实力悬殊如此之大的情况,还选择主动进攻,那与找死有什么区别?” 面对丝毫的反驳,许一凡撒然一笑,缓缓地解释道:“三长老所言甚是,如果只是把目光放在一个康城,主动进攻自然是取死之道,可是,若是把目光落在整个西北呢?” “什么意思?”石昊似有不解的问道。 “你们可能也知道,现在的康城也好,还有康城之后的十七座城池也罢,原本是属于西域的,就算丢了,对我大炎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康城守不住,大不了退守石城,石城守不住,大不了退守沙城,总而言之,守不住,我可以后撤,在后撤的同时,也主动进攻,西域联军固然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可是,他们想要打下康城,还有剩下的十七座城池,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许一凡悠悠的说道。 石昊闻言,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若有所思起来。 “这么说,你们西征军是抱着打不过就撤的想法咯?看来所谓的天下第一强军也不过如此嘛。”那位年龄最小的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说话时,满脸的讥笑。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男子,问道:“敢问阁下是?” “石璞瑜,八长老。”男子傲然的说道。 “哦,原来是八长老,失敬失敬。”许一凡一副恍然的表情,冲着对方抱拳道。 “闲话少说,我问你,你方才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说的不错,可你后面又说,打不过就撤,岂不是自相矛盾?”石璞瑜追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矛盾。” “哦?那我倒想听听,怎么就不矛盾了。” 看着咄咄逼人的石璞瑜,还有其他众人,许一凡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笑着说道:“诸位可知,上一次西域联军攻打康城,可曾攻破?” 石璞瑜显然早就知道,直接说道:“不曾。” “那八长老可知西域联军死了多少人?” “这......” 石璞瑜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而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直接给出答案道:“十五万。” “嘶......” 此话一出,房间内顿时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死了十五万人,还没能拿下康城,如果其再次攻打康城,会死多少人?十万?还是二十万?”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拿下了康城,后面还有十七座城池,西域联军是人多,可是,每攻下一座城,就要死那么多人,他们有多少人可以去死?”许一凡反问道。 石璞瑜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而其他人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四百九十二章 博弈 “诚然,就算一切如你所言,可还是无法改变,你们西征军无法匹敌西域联军的窘况。” 沉默片刻之后,另一位男子开口说话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这位男人,不等许一凡开口询问,男人就自我介绍道:“石嘉赐,六长老。” 许一凡点点头,直接说道:“六长老此言差矣。” “哦?愿闻其详。” 石嘉赐不像石璞瑜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像一个好奇者一般耐心的询问着。 “六长老认为,打仗打的是什么?打仗又是为了什么?” 石嘉赐闻言皱了皱眉头,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然后纷纷看向许一凡,这个问题不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不好回答。 战争的起因很多,但是,追根到底无非就是为了利益而已,而这所谓的利益,不单单包括银钱,还有土地、人口、粮食等等,只要付出的代价小于得到的东西,那这场仗就值得打,可以打。 许一凡则淡淡的说道:“六长老说的没错,目前看来,西征军确实无法跟西域联军匹敌,但是,别忘了,西征军只是炎军的一部分而已,而且还是很小的一部分,大炎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想打赢西域联军,其实并不困难,一支西征军就能让西域举诸国之力对抗,如果炎军其他的军队参与其中,你觉得胜负如何?” 石嘉赐和其他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默然无言。 不可否认,许一凡说的是事实,西征军确实只是炎军的一部分,西征军从西征开始,一路横推,连下六国,战绩斐然,固然,现在西征军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可他们不得不承认,就目前而言,西征军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他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疆土还没有丢失。 不过,众人总是感觉这场谈判,谈到现在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看到众人沉默的表情,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不对劲就对了,原因很简单,因为许一凡从一开始就偷换概念,于无形当中彰显西征军,或者说炎军的强大之处,让众人下意识的跟着他的思路走,不但跟着他的思路走,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诸位长老,其实你们很清楚一件事,就算西域联军能拿下康城,甚至能拿下剩下的十七座城池,他们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西征军退守西洲城,双方再次恢复到以前,展开对峙罢了,看似我们没有从中攫取什么好处,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打仗打的无非是土地、粮食、人口,西域贫瘠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炎朝的疆域本身就辽阔,要不要这十八城都无所谓,能拿到手自然最好,拿不到手也无妨,再说了,如此贫瘠的土地,就算拿下来了,想要治理好,也需要投入很大的财力,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能得到回报,这其实是一笔赔本的买卖。” “我们这次主要要的是人口,而现在大部分的人口已经被迁徙走了,就算西域联军拿下了这十八城,他们能得到什么?除了一座座空城之外,什么都得不到,想要恢复这十八城的繁荣,他们需要多少年?” 说到这,许一凡总结道:“所以说,这场仗,不在于西征军能否打赢西域联军,也不在于康城能否守住,而在于这十八城的百姓在谁的手中,至于答案,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 此话一出,包括石安懋在内的众人,都紧蹙着眉头,开始咀嚼着许一凡这番话。 战争这种事,古往今来,几乎年年都在发生,哪怕是生活在塔撒哈沙漠的石族人,也经常需要作战,可能是沙漠当中的野兽斗,也可能是当地的环境斗,更可能跟其他种族的人斗,总而言之,想要活下去,战斗是必不可免的事情,关于战争的看法,每个人的看法都各不相同,却又大同小异,但是,许一凡的这番话,他们却觉得耳目一新。 其实,许一凡还有一句话没说,现如今,西征军之所以继续坚守康城,不再是为了保全康城在内的十八城,而是为了给后方百姓的迁徙,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已,拖得时间越久,对西域联军越是不利,不过,这番话不用许一凡说,在场的众人应该都能想明白。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石安懋终于开口了。 “小将军所言极是,可小将军所言,说的是之前,现如今,西北的战况复杂异常,如果你们面对的只是西域联军,如果妞们西征军是团结一心的话,小将军这番话肯定没错,可你们面对的不单单是西域联军,还有燕王军啊,对此,小将军有什么可说的?” 果然,大长老不愧是大长老,尽管许一凡从一开始就偷换概念,以偏概全,可是你们并没有被许一凡的话带偏,而是把问题再次回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上。 其他人闻言,纷纷看向许一凡,想听听这个小将军怎么说。 许一凡看着石安懋,突然问道:“大长老认为,燕王会反吗?” “燕王不是已经反了吗?”石安懋反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大长老此言差矣,燕王现如今只是起兵而已,他并没有谋反。” “燕王现如今的所作所为跟谋反有何区别?”石昊插话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看似没有区别,还是有区别的。” “哦?那我倒想听听,有何区别。”石昊继续说道。 “燕王反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任何人做任何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所在的,燕王作为一任藩王,可谓是封疆大吏,朝廷这些年也不曾亏待他,他为何要反?就算他真的打算反了,你们觉得,除了他自己的藩地所在之外,中原的百姓能信服他吗?” “我们不谈中原百姓,单单只说西北三洲的百姓,他们能信服燕王吗?” “既然如此,那燕王为何要起兵?”石璞瑜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石璞瑜,摇摇头,说道:“你问我,我也想知道啊。” 石璞瑜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而此时,又有人开口了。 “你应该不仅仅是西征军的将军那么简单吧,小小年纪,就成为将军,本就罕见,有人为了你,愿意动用大军,甚至愿意用十数座城池来换你的人头,我很好奇你的身份啊。” 开口的正是九娘,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 许一凡闻言,却苦笑连连,大摇其头,然后幽幽的说道:“你这可就是问道于盲了,你问的问题,我也很好奇啊。” “哦?是吗?”九娘一脸不信的看着许一凡。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自小是个孤儿,在东海城略有成就,算是一名商人,文才武略,我是一窍不通,又无功名在身,却骤然身居高位,我内心也十分的惶恐,至于说身份,我真的不知道。” “呵呵......” 九娘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解释而释怀,反而冷笑起来。 “你可知道,在找你前来议事之前,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你猜猜是何人送来的,信中又说了什么?”九娘冷笑之后,继续问道。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送信之人,应该是我们大炎人,而写信之人,想必是想燕王了,至于信中写了什么,不用看我也知道,无非是给你们石族提供一个修生养息,安身立命的地方,而作为回报,无非就是许某这颗项上人头罢了,是也不是?” 九娘闻言,眼神古怪而复杂的看着许一凡,半天没有说话,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答应他呢,会不会答应他呢?”石昊开口道。 许一凡摇摇头,一脸自信的说道:“不会的,你们不会这么做的。” “哦?为何?”石安懋好奇的问道。 “其中缘由,难道诸位长老心中不清楚吗?”许一凡反问道。 众人默然,他们自然清楚,不过,还是想听听许一凡怎么说。 许一凡见状,也没有思索太多,缓缓说道:“信我没有看到,不过,不妨让我来猜猜,我想燕王给你们的东西,想必跟我之前给你们的东西差不多,有可能还要多,比如给你们一两座城池,让你们族人安身立命。” 石安懋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许一凡猜对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燕王给你们提供的城池,应该是弓月城还有北宛城对吗?” 石安懋再次点头。 “呵呵......” 许一凡见状,笑着说道:“燕王还是太小气了,弓月城你们已经占领了,算是你们自己抢下来的,根本无需他给予,不过,他既然说把弓月城赠与你们,是承认了弓月城为你们所有,啧啧啧...有意思。”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继续说道:“至于北宛城,现如今是在许凯歌手里,而许凯歌是燕王的人, 之前你们派人去攻打北宛城,无非是看中了北宛城的富裕,现如今,北宛城在他手里,你们不用打,直接送给你们,看似很占了一个很大便宜的,其实...呵呵...” “其实什么?”石璞瑜追问道。 “北宛城的重要性,诸位应该很清楚,不管是我们西征军,还是西域联军,都是志在必得的,不管北宛城是在燕王军手里,还是在你们手里,我们肯定会派人去攻打,从而占领的,而你们进入北宛城,不但不可能安身立命,还要为此继续流血,继续打仗。” “我承认,以西征军目前的兵力,打不过西域联军那是事实,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但是,想要打败你们,还是轻而易举的,毕竟,你们的人太少了。” “对于我们西征军也好,还是燕王军也罢,亦或者是西域联军,一次战败,无非是损兵折将,卷土重来就是了,毕竟我们基数庞大,可你们则不同,你们石族就这么点儿人,死一个就少一个,一次战败,你们就可能灭族,同样的情况,我们承受的住战败的代价,你们却承受不住。” “为了保住你们的族人,也为了有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你们肯定会死战不退的,因为你们退无可退,看似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其实你们彻底的陷入了泥潭,沦为了多方博弈的棋子,想必这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吧,不然,你们也不会在接到信之后,还找我前来议事。” 说到这儿,许一凡就不在说下去了,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端起桌子上早已经凉透的茶水,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凉茶更苦,真不知道石族人怎么就喜欢喝这玩意儿的。 许一凡猜的没错,信确实是燕王那边派人送来的,而信上的内容和许一凡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对方答应赠与石族的城池不是两座,而是三座,除了许一凡提到的弓月城和北宛城之外,还有一个小城叫祁城。 祁城位于凉州和庭洲之间,说是一座城池,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镇子而已,不过,很适合石族人居住罢了,祁城之所以叫祁城,是因为它紧挨着祁连山。 祁城的位置很特殊,它被凉州隔断,跟西域、北蛮,甚至是大炎,都不接壤,唯一能接壤的只有凉州和庭洲,而这两洲现在都在燕王手里,说白了,一旦石族答应下来,入驻祁城的石族人,就会沦为燕王的人质。 除了答应给石族三座城池之外,对方答应给他们提供一切生存所需,土地、房屋、粮草、种子,耕种的农具,这些都无偿的给他们,并且保证永不征税,条件不可谓不丰厚,然而,一切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弓月城是他们石族人自己打下来的,而弓月城这个城池,不管是对西征军而言,还是对西域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地方,因为它太靠近塔撒哈沙漠了,占领了也没有太大的利益可言。 至于北宛城,那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是在平时,小小一个北宛城没人会在意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北宛城是必争之地,谁都想占领,谁都不想让对方占领,而不管是谁占领了,都会遭到对方的攻打,唯一能占领北宛城的只有北宛城自己,不然,战争不停止,北宛城就别想安宁下来。 在信中,对方只提了一个要求,拿许一凡的首级去换,看似很公平,几乎没有什么代价的交换,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杀死许一凡,就算他们真的能杀死许一凡,燕王真的会兑现承诺吗?就算兑现了承诺,他们真的能守住这些东西吗?就算他们能守住这些东西,他们又能守多久呢? 最重要的问题是,一个让对方愿意拿三座城池,还有那么多东西来交换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小将军那么简单吗? 石族人不是傻子,许一凡刚来弓月城的时候,就提出了他的条件,他们还在思量着,现如今,燕王也给出了类似的条件,一个是藩王,一个只是武将,谁的话可信,似乎不用多想,然而,他们不得不去想。 在找许一凡来之前,他们已经率先讨论过这件事,就答应与否,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觉得燕王提出的条件很好,值得考虑,一方则认为,这件事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危机,需要小心再小心,毕竟,他们可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他们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还要为整个石族考虑。 之所以找许一凡来议事,一方面是想看看许一凡对此到底知不知情,如果他茫然不知的话,而答应燕王也未尝不可,如果知情,也要看看他怎么说,再决定是否动手,另一方面,相对于从未谋面的燕王,他们对许一凡的了解更多的一些,从人心上而言,他们更倾向于许一凡,找许一凡来,无非是想多提几个条件而已,如果许一凡能满足他们的条件,那这件事还是有的聊的。 只是,许一凡来了之后,他的表现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管是对西征军的现状,还是对他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这个少年很清楚,也看的很明白,可越是这样,石安懋等人心中越是没底。 博弈最精彩,也是最有趣的地方在于,谁最先暴露底牌,谁就处于下风了。 石族人的劣势就在于,他们急需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因为他们没有根基,也经不起太多的波澜,族人就这么多了,诚如许一凡所言,石族人没死一个就少一个,这导致他们不敢轻易跟人博弈,除非是迫不得已。 许一凡固然有性命之忧,但他既然如此重要,身边的力量肯定不止他们看到的这些,既然他自己很清楚,那肯定有所准备,想要取下他的首级,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众人一时之间犯难起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谈判进行中 杀死许一凡固然很困难,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 此次,许一凡来弓月城,拢共就七个人,除了那四个一看就是死士存在之外,剩下唯一让他们重视的就是慕容濉了,至于说许一凡和觉有情,并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当然,最让他们重视的,还是隐藏在暗处的护卫力量。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弓月城现在是他们的地盘,想要弄死许一凡一行人,其实还是比较简单的,然而,问题是弄死了许一凡,能否解决石族目前的危机。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石安懋看着许一凡,开口问道:“你代表谁?”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我代表西征军。” “你之前说的条件,你能一言决之?” “当然!” 然而,石安懋闻言却摇摇头,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大长老这是何意?”许一凡疑惑的问道。 石安懋看着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并不想用你的首级,换取我们的利益,不是因为你多么的特殊,而是因为我们很清楚,今日,我们可以用你的首级换取利益,来日,我们也会被他人用来换取更大的利益,我不想这样,小将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许一凡点点头,石安懋的意思他明白,他能看到的问题,相信在场的几位长老,都能看到,如果这场谈判谈崩了,西征军这边死的只有许一凡几个人而已,可是,石族要死的人肯定会很多。 不谈杀死许一凡一行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杀死了许一凡,他们石族真的能安稳吗?最重要的是,北宛城外的沙漠军真的能保全吗? 当利益牵扯到整个种族的时候,当利益牵扯到生死的时候,就不单单是利益的多寡,好处的多少那么简单了,他们需要把目光看的更长远一些。 石族时隔数千年,重新出世,肯定有他们的苦衷所在,不管这个苦衷是什么,他们最想要的就是保存火种,而不是主动卷入到混战当中去,火中取栗的做法,固然很激进,可以攫取很多好处,可是这种做法往往也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得不偿失。 石安懋不想让整个石族,因为他们某个决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中去。 石安懋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代表西征军,那么你答应我们的东西,并不一定能兑现,就算你能,你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而你能付出这种代价吗?你又愿意付出这种代价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你愿意,你又能做到吗?现如今,就有人想要将你除之而后快,就算我们放过你,其他人呢,你躲得了一次,能躲过第二次吗?” 说到最后,石安懋叹息一声道:“唉......如果你能代表大炎王朝,那我们才能选择你,如若不然......” 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却异常明了。 许一凡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皱起眉头,心中在想着,该怎么继续忽悠这群人,但许一凡心中很清楚,就算他能忽悠的了对方一次,能忽悠第二次吗?对方也不是傻子,说句不好听的,对方吃的盐比许一凡吃的饭还多,跟这群加起来有几百岁的老头子玩心眼,那是纯粹找虐。 许一凡能代表西征军,这也只是他嘴上这么说而已,真正能代表西征军的,只有殷元魁,不过,许一凡确信,只要他能说服并且拉拢石族,许一凡答应对方的那些条件,殷元魁都会满足的,可是,一切就像石安懋说的那样,许一凡答应对方的那些东西,最终还需要朝廷点头,如果朝廷不点头,那许一凡答应的所有东西,都是废话。 如果是殷元魁在此,他肯定无需担心什么,可是,在这里的是许一凡,他并不能代表朝廷,做出这个决定。 就在许一凡感到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的时候,一直充当护卫的慕容濉,突然开口了。 “他可以代表朝廷。” “嗯?” 唰,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慕容濉身上,包括许一凡。 “你又是何人?”石安懋挑了挑眉头问道。 “在下来自宗人府,是他的护卫。”慕容濉语气平淡的说道。 “嗯?” 石昊几个人闻言,面面相觑,不明白慕容濉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石安懋却微微眯起眼睛,眼神犀利的看向慕容濉,似乎想确定慕容濉此言到底是真是假。 慕容濉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从腰间取下他的腰牌,递给了慕容濉,说道:“是与不是,大长老一看便知。” 石昊等人又再次把目光集中在石安懋手中的那块汉白玉的腰牌上。 石安懋接过腰牌,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半天,又摩挲了半天,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慕容濉,点点头,说道:“确实是宗人府的腰牌。” 说完这句话,石安懋不在去看慕容濉,而是重新把目光落在许一凡的身上,那双浑浊的眼睛,变得精神奕奕,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许一凡一般,开始重新打量和审视起来。 石昊几人看到石安懋的异常表现,一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一块破牌子能说明什么,还有这个宗人府到底代表了什么。 在审视了许一凡一番之后,石安懋转过头,看向石昊等人,缓缓地解释道:“宗人府是专门管理皇室宗亲事务的衙门。” 石安懋解释的很简单,但是,却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宗人府是专门为皇家服务的,也只为皇家服务,而慕容濉作为宗人府的人,却出现在许一凡身边,而且给其充当护卫,这说明什么? 说明许一凡不单单是一个将军那么简单,他还是皇室成员,而慕容濉说许一凡可以代表朝廷,此话毫不夸张。 “敢问你在宗人府是何职位?”石嘉赐看着慕容濉问道。 “职位不高,正五品左司理事官。” “原来如此。” 石嘉赐闻言,顿时心中了然,点点头,不在言语什么。 宗人府是在很早之前就建立的机构,专门管理皇室宗亲的事务,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撰写帝王族谱,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之事。职掌收发文件、管理宗室内部诸事、登记黄册、红册、圈禁罪犯及教育宗室子弟。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之机构。 宗人府的官职很多,有宗令,左右宗正,左右宗人,府丞,主事、左右二司理事官、副理事官......慕容濉的左司理事官看似官职不高,品级也不高,可是,他的职责却很大,掌管谱牒,序录子女嫡庶、生卒、婚嫁,官爵、名谥;并核承袭次序,秩俸等差,及养给优恤诸事。 当然了,这种事情外人很少得知,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毕竟,宗人府说到底管的是皇家的家事而已,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掺合。 在知晓了这件事之后,众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都变了,之前很多他们想不通的事情,现在都得到了解释。 比如,许一凡年纪轻轻的,却可以在西征军当中,身当要职,如果没有一定的身世背景,是不可能做到的;比如燕王为何要付出如此代价,也要拿下许一凡的人头,如果他不是皇室成员的话,一个藩王何必要假借他人之手,弄死一个将军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一瞬间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想到这儿,石安懋神色就变得和蔼了许多,把手中的腰牌还给了慕容濉,然后,看着许一凡说道:“我石族现在面临的困局,你已然知晓,而你面对的危机,我们也很清楚,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一点可好?” 许一凡点点头,笑道:“理当如此。” 其实,许一凡现在也有点懵,倒不是他是皇室成员的身份,而是没想到,慕容濉会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么重的一颗砝码出来,很好的帮助许一凡解决了眼前的问题。 不过,现在不是许一凡去刨根问底的时候,如何跟石族人达成协议,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困境,那我就直说了。” “请。” “第一,我们需要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 “可以。”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下来了,可石安懋却摇摇头,说道;“听我把话说完。” “这个地方,我希望在沙洲,而不是之前的西洲,地方可以不大,但也要有一城之地,西沙城就不错。” 许一凡想了想,对于石安懋这个要求,许一凡略感意外,不过,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西北三洲的地图,许一凡瞬间明白石安懋为何要选择沙洲的西沙城了。 西北三洲,凉州最大最繁华,其次是西洲,然后才是沙洲,但是,西北三洲沙洲是介于西洲和玉门关之间的地方,一般情况下,沙洲是不会遭受战火的,至少,在这数百年里,西域还没能打到沙洲去。 就算未来真的有一天,西洲和凉州失守了,兵临沙洲,那也无妨,西洲城和凉州城作为抵御西域的最大城池,数百年来都未曾被敌人攻破,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就算能攻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其身后的百姓有足够的时间撤离西北三洲,退守玉门关。 而石安懋之所以选择沙洲,而不是玉门关内的其他大洲,原因也很简单,石族还是想保留他们种族的传承,不被中原给同化,他们需要的是一块可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的地方,有朝一日可能还会脱离大炎王朝,也是有可能的,如果过早的进入玉门关内,他们担心,大炎王朝这边也担心。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可以,就西沙城了。” 石安懋见许一凡答应了,也不觉得意外,随即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第二,西沙城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城池了,土地、房屋、种植所得都归我们所有,不用缴纳税收,保证我们的独立性。”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可能。” “嗯?为何?” “首先,西沙城是我们暂时提供给你们的,祖宗留下来的土地,是不能给予他人的,除非你们纳入炎朝的谱牒当中。” “其次,良田、房屋,你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支配权,至于你所说的种植所得全归你们,可以,不过,你们一样要缴纳税收。” “这不可能。”不等许一凡说完,石昊就直接反对道。 许一凡只是看了一眼石昊,就不在理会他,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们,免税五十年,我想五十年的时间,应该足够你们做些事情了,这五十年里,你们在西沙城得到的一切,都是你们的,朝廷不会要你们一两银子,一粒粮食,但是,五十年之后,其他地方如何纳税,你们就得如何纳税,当然了,你们也可以离开西沙城,去往其他的地方生活,我想那个时候,仗早就打完了,天下之大,总有你们可以去的地方,如果到时候,你们想继续留在西沙城,那自然是欢迎之至,如果你们想离开,我们也不阻拦,甚至你们想建立独属于你们的城池,我们也可以不遗余力的大力支持,如何?” 此话一出,石昊顿时不说话了,他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石安懋,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许一凡也没有理会石昊和其他人,而是静静的看着石安懋。 石安懋紧蹙着眉头,在思索一番之后,还是忍不住讨价还价道:“五十年太短,二百年如何?” “呵呵......” 许一凡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讥讽的表情,说道:“五十年已经不短了,就五十年,多一年都不行,如果你答应,那我们就接着谈,如果不答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此做派,反而让石安懋等人陷入了被动当中。 其实,五十年免税,真的不短了,想当初,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的时候,对于某些贫苦的地方,最多也是免税三年到五年而已,像许一凡这样一下子就免税五十年,可谓是前所未见,为所未闻的事情。 石安懋又沉吟了片刻,盯着许一凡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也罢,五十年就五十年,不过,提前说好,这五十年里,西沙城的一切都归我们所有,五十年一过,我们要离开,你们不得阻拦。” “当然!” 对此,许一凡想也没想的答应下来。 在许一凡答应了这两个条件之后,石安懋提出了第三个条件。 “我们移居西沙城可以,但是,我们不参与你们的战事和政事,你们也不得干预我们的石族内部的事情。” 听到石安懋这么说,许一凡第一次皱了皱眉头,看着石安懋,微微眯起眼睛。 看似石安懋这第三个条件最不重要,其实,它才是最重要的,所谓的不参与战事和政事,其实就是告诉许一凡,他们只是暂时加入大炎王朝,大炎王朝的想要跟西域联军打仗,那是大炎王朝的事情,跟他们石族无关,他们不会参与其中的。 至于政事,他们石族不会进入大炎王朝的官场,既然不进官场,自然无法参与。 石安懋真正的目的,还在后面那句话上,大炎王朝不得干预他们石族内部的事情,听起来没毛病,可是,仔细去品,就会发现石安懋这句话是个圈套。 刚才,石安懋说了,石族人进入西沙城之后,在未来的五十年时间里,西沙城就是石族人的,而石族内部的事情,就是西沙城的事情,大炎王朝不得干预石族内部的事情,说白了就是不能干预西沙城的事情,在说的直白一点儿,西沙城从此以后,成为一个独立的城池,或者说一个小型的王国,至少,在未来五十年里是这样的。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石安懋在第二个问题上没有占到便宜,就想着在第三件事上占便宜,许一凡看着石安懋,想了很久,最终在慕容濉诧异的目光中,在石昊等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可以。” “你答应了?”石安懋见许一凡点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一国两制嘛,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许一凡十分无所谓的说道。 可是,许一凡越是表现的这么轻松,石安懋反而愈发的狐疑起来,他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少年了。 按理说,就许一凡之前表现出来的城府,他这个小伎俩,许一凡不可能看不出来,可是,许一凡明明看出来了,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是为何?难道里面还有什么他没有看到,或者说他没有想到的问题吗? 一时之间,石安懋沉默下来了,许一凡却悠悠的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茶,还别说,苦涩无比的棘茶,在放置一段时间之后,喝起来,也没有那么苦了,可能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 第四百九十四章 谈判顺遂 谈判是一件费神费力的事情,谈判的双方,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作关系,想要谈好一件事,不可能是一次两次就可以的,不过,只要大方向确定下来,那后面的就是一些细节问题了。 许一凡现在正在做的,只是跟石族就大方向的问题进行谈判而已,成效还是不错的,进展的也很迅速。 石安懋这边前前后后提出了数个条件:领地问题、赋税问题、经济问题、管理问题、军权问题、人口问题、贸易问题,在这些问题上,双方有相同的看法,也有争执的地方,不过,在一番讨价还价之下,最终都敲定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总体而言,这次谈判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现在谈的这些问题,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如今,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摆在双方面前,那就是北宛城外的问题。 石族既然选择了跟许一凡合作,或者说跟炎朝合作,那自然不可能再跟燕王,或者西域方面合作了,也就说是,从他们选择跟许一凡合作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站在了燕王的对立面,如此一来,其导致的最直接的结果,就在于北宛城外那支沙漠军,随时都可能被许凯歌的大军歼灭。 就这个问题,双方展开了一次新的谈判。 石安懋等人的意思很明确,沙漠军撤出战场,回到弓月城。 这一次,沙漠军去攻打北宛城,损失惨重,毕竟,先后跟康德、许凯歌,还有秦之豹作战,骁勇善战的沙漠军,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人,伤亡不可谓不大,如果继续作战下去,那剩下的这五千余人,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对此,许一凡也同意他们撤离战场,不过,不是现在撤离,而是在击败许凯歌,拿下北宛城之后,沙漠军再撤离,说的直白一点儿,就是这支沙漠军需要继续作战,才能撤离战场。 石安懋想的是,既然需要的东西可以通过兵不血刃的方式拿到手,就无需在作战了,他的意思是,让秦之豹和秦赋的一干人马,直接面对许凯歌,而石狼带着沙漠军,撤回弓月城。 想的是挺美的,可是,许一凡也不傻,现在北宛城外之所以还没有打起来,就是因为有这支沙漠军在,一旦他们撤离战场,那秦之豹和秦赋的数千人,会瞬间被许凯歌给吞并的,如此一来,那许一凡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石安懋他们不想打仗,可是,许一凡却需要依靠他们去打仗,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执,不过,在一番争执之后,最终石安懋还是妥协了,他同意沙漠军继续留在战场上作战,但是,只能起协助作用,真正的战斗还需要许一凡的人自己去打。 对此,许一凡没有任何异议,满口答应下来,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双方的谈判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在谈判结束之后,许一凡就离开了房屋,他准备离开弓月城,直接赶往北宛城,亲自去指挥这场战役。 在走出房屋之后,慕容濉看着许一凡,忍不住问道:“公子,石族人可信吗?” 许一凡摇摇头。 慕容濉见状,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他们不可信,为何公子还要这样做?”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容濉,笑着说道:“他们可信不可信,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只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给他们什么就可以了,如此一来,他们明知道会付出代价,还会去做的,而这就足够了。” 慕容濉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又问道:“你真的打算把西沙城给他们?” “为什么不呢?”许一凡反问道。 “西沙城是沙洲仅次于沙洲城的第二大城池,就这样给了他们,恐怕不太好吧,朝廷那边不好交代啊。”慕容濉担忧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却笑着说道:“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你看到的我把偌大一个西沙城送给了石族,可是,我看到的是,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沙洲会多出一支人数不下十万的铁骑,用一座城换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你说是赚了还是赔了?” 慕容濉闻言,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明白许一凡的意思,石族的强大是有目共睹的,虽然现在的石族并不大,全族人数加起来也不到四万人,可是,如果给他们时间,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那石族的人口会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起来的。 昨晚,许一凡曾经跟慕容濉说过这样一句话:“石族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当时,慕容濉还觉得许一凡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在收到从北宛城外传来的消息之后,慕容濉有些相信了,最重要的是,他在弓月城待得这段时间,可是看到了石族人是如何训练自己孩子的,那手段堪称残忍,也只有这样的种族,才能在塔撒哈沙漠生存下来,也只有这样的军队,在能在没有什么军备武器的情况下,杀得康德落荒而逃。 八千沙漠军就已经如此厉害了,假以时日,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其人口快速膨胀之后,那其军队的强大可是异常惊人的。 想到这儿,慕容濉就一脸担忧的说道:“公子只看到了石族军队的强大,可公子可曾想过,如果任由石族如此发展下去,对我大炎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沙洲可是紧邻着玉门关,万一......” 只是,不等慕容濉说完,许一凡就摇摇头,说道:“没有万一。” “嗯?公子此言何意?” “因为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而且他们也没有这个机会。” “什么意思?” 慕容濉彻底被许一凡给说糊涂了。 许一凡不在看向慕容濉,目光随意的落在城内的石族人身上,淡淡的说道:“乱世已起,天下纷争,群雄并起,身处于乱世之中,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俗世王朝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各大修行体系先后出世的情况下呢,石族只是乱世当中的一份子而已,如果他们没有走出塔撒哈沙漠,那这个乱世就跟他们没有关系,可他们既然走出来了,还想着置身事外,怎么可能。”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慕容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乱世来了,不单单他们这些朝中人感觉到了,天下的百姓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大炎王朝现在狼烟四起,各地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死人,可能除了以长安为中心的城池,还没有感受到战火的硝烟之外,很多地方都在流血,在大势面前,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也没有哪个势力可以置身事外。 石安懋等人想的很好,他们要的也不多,只是想要一个繁衍生息的地方而已,不想参与天下的纷争当中去,可是,这是他们想不参与就能不参与的吗? 当然不是,不管未来大炎王朝和西域的战局走势如何,这场战争不可能在顿时间内结束的,眼下的西北战局,只是一个开胃菜而已,更大的战役还在后面呢,到时候,大炎王朝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时间去管一个石族的死活。 还有一点儿,许一凡没有说出来的是,石族固然很强大,尤其是在塔撒哈沙漠当中,他们可能是唯一的王者,可是,在离开了塔撒哈沙漠之后,他们这种强大,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衰弱的,这是很自然,很正常,也很无奈的事情。 石族人的强大,来源于塔撒哈沙漠特有的环境,当他们离开这个环境之后,虽然日子过的依旧清贫,可是,在大炎文化,还有西域文化,等等各种外在文化的冲击、洗礼、熏陶、影响之下,他们还能保留几分石族的纯粹性? 许一凡给他们免税五十年,看似是一个很长久的时间,可是,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下,大炎王朝还能否坚挺五十年,都很难说,更何况,眼下的战局,参与的只是普通士卒,那些修行体系的人还没有真正出手,一旦他们出手,那战局就会更加的错综复杂。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别说不到四万人的石族人了,就是偌大的中原人,在超大型的战役面前,说亡族灭种就亡族灭种了,他们想置身之外,想的挺好,等他们进入西沙城之后,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这一点儿的。 可能,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只是,他们还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儿而已,还保存着最后一丝幻想。 慕容濉担心许一凡这么做是养虎为患,事实却并非如此,一个种族想要繁衍生息,快速的扩张人口,是需要一个很好的环境的,在乱世当中,饭都可能吃不饱,哪有时间生孩子,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只有吃饱穿暖了才有时间去想这些,没有一个良好的环境,石族别说继续扩大了,他们能够保留火种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了,就算石族能够在未来的乱世当中,始终屹立不倒,甚至还扩张了人口,可是,那又能如何,许一凡也有相对应的安排。 沙洲的地理位置固然很好,进可攻,退可守,可是,想要制衡石族,也不是没有办法的,石安懋看似为石族挑选了一个好地方,可深层次的去想,就会发现,西沙城完全处于被大炎王朝包围的局面下。 西方有西洲城,北方有凉州,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山,东方则是易守难攻的玉门关,在其身侧,还有一个沙洲城,西北三洲是大炎王朝的门户所在,常年都是重兵把守的存在的,石族想要在炎军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在刚才的谈判当中,许一凡虽然答应石族可以拥有自己的军队,却没有说军队的数量,这些都是以后要谈的细节,军队可以有,但是,人数肯定会被限制在一个极度苛刻的数字上。 除了在军事上掣肘石族之外,在经济上、贸易上也会制衡对方的,石族现在是处于一穷二白的尴尬境地,他们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依靠炎朝,可如此以来,就是把自己的把柄亲手交到对方的手里。 在初期的时候,大炎王朝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对方,而石族也会因此而产生依赖的,就算石安懋他们这些长老意识到其中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他们却没有能力阻止,也无法阻止,看似对石族是好事儿,可是,一旦双方的关系出现变化,出现破裂,炎朝不用动用军事力量,直接在经济和贸易上进行切断,就够石族喝一壶的了。 西北三洲的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关内送过来,一旦切断了这条线,最难受的肯定是石族人,有时候,杀人不见得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不见血才是杀人的最高境界。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常规手段,还有一些看不到,影响却很大的手段,比如文化影响,信仰的改变。 石族人数不多,入住西沙城之后,打交道最多的肯定是炎人,他们既然选择走出塔撒哈,就不会在闭门造车,肯定会像海绵一样,疯狂的汲取外界的养分,越是年轻人越是接受的多,接受的越多改变的就越多,这种影响,一代人两代人可能凸显不出什么,可是,时间长了,其中的影响就凸显出来了。 种族的同化,是一种很危险的事情,也是一种很恶心人的事情,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手段真的很高明。 当然了,除了这些能想到的影响之外,还有很多暂时想不到的东西,在今后的日子里,会一一展现出来的。 想通了这些,慕容濉不得不用钦佩的眼神看着许一凡,由衷的赞叹道:“公子大才。” “呵呵......” 对于慕容濉的赞叹,许一凡却不置可否,他并没有因此而高兴起来,心情反而愈发的凝重起来,纵然石族人在入驻西沙城之后的情况可以预见,可是,石族毕竟是个威胁,而且还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眼前,许一凡能说服石族人,是因为他能轻易的满足对方的需求,可是,人心都是贪婪的,越是过惯了苦日子的人,越是贪婪,当他们开始安定下来之后,一种叫野心的东西,会慢慢的从他们心底滋生出来的。 当他们进入西沙城之后,就会觉得沙城更好一些,当他们适应了西北的环境之后,又会觉得关内的生活更好一些,好东西谁不想要,野心这种东西,就像瘟疫一般,一旦滋生,很难扼杀掉。 不过,这也不是眼前事儿,因为石族人想要滋生出野心,还需要很长时间。 “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慕容濉突然又说道。 “何事儿?” “石安懋为何要把情儿姑娘留在弓月城?” 许一凡闻言,沉默了起来。 在刚才那轮谈判当中,在谈判的最后,石安懋临时加了一个条件,沙漠军可以帮助许一凡作战,许一凡也可以亲自去指挥这场战役,但是,觉有情必须留在弓月城。 对于这个条件,许一凡并没有过多的思索,就直接答应下来了,慕容濉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在。 按理说,虽然双方现在达成了合作关系,是盟友关系,可这只是口头上承诺,还没有正式的文字作为凭证,尽管两者的区别不大,可有文字凭证总比没有强吧,石族对许一凡他们还保持着警惕和怀疑的态度,要留人当人质,最好的选择就是许一凡了。 毕竟,许一凡的身份摆在哪里,而觉有情却不一样,觉有情只是一个从西域来的弱女子,说好听点儿,她是许一凡的朋友,是许一凡的救命恩人,可是,说难听点儿,她就是一个俘虏而已,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罢了,让她留下来当人质,好像意义不大。 慕容濉想不通,许一凡却明白为什么。 可能所有人,包括慕容濉在内,他们看待觉有情,就像修行者看待普通人一般,只是觉得其有趣,他们之所以会高看觉有情一眼,仅仅是因为她救过许一凡的命而已,然而,许一凡却知道,觉有情的身份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来弓月城的路上,觉有情曾经无意间说过,她爷爷曾经去过塔撒哈沙漠,而且成功的回来了,至于她父母和哥哥,当年离开家,并不是去朝圣了,而是去往了塔撒哈沙漠。 在那个时候,许一凡就确定了两件事,其一,塔撒哈沙漠当中有人居住,其二,觉有情一家人肯定跟塔撒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许一凡怀疑,觉有情一家人可能不是西域人,而是从塔撒哈走出来的石族人。 从石安懋等人对外界的了解程度来看,石族根本不像是一个与外界隔绝数千年的种族,反而像是那种只隐居了几十年,最多百余年的种族,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石安懋他们并不是第一批走出塔撒哈沙漠的,可能在过去的无数岁月当中,有不少石族人走出了塔撒哈沙漠,只是不为人知而已,或者他们走出来之后,又因为某些原因,再次回到了塔撒哈沙漠,不然,无法解释石安懋等人对外界的了解程度。 不过,这仅仅只是许一凡的怀疑和猜测而已。 第四百九十五章 演戏 当天下午,弓月城发生了一场波及不大,但是人人皆知的动-乱。 此次,代表燕王前来送信之人,是燕王府的幕僚之一蓟群,这场动-乱就在许一凡离开石安懋房间没多久发生的,而且就发生在蓟群眼前,许一凡一行七人,除了少女觉有情之外,全都葬身在那场动-乱当中,尸骨无存。 对于这场动-乱的原因,很多人是疑惑不解,不明就里的,但是,结果他们却知道,昨日自称是西征军参将的许一凡一行人,在弓月城待了一个晚上之后,突然被石安懋联合其他几个长老,共同击杀在弓月城当中。 面对这种结果,石族人虽然感到困惑,却并不多么好奇和意外,至于蓟群,他则是惊疑不定。 蓟群从燕王府离开的时候,燕王曾经对他说过,此次出行弓月城,成功的可行性不大,而蓟群也觉得可能性不大,至少,在沙漠军没有遭到更大的重创之前,想要让石族人杀死许一凡的可能性不大,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事情发展的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困难。 尽管石安懋在见了自己,可是,石安懋紧接着又召见了许一凡,双方交谈了很久,对于双方谈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不过,看到从房间走出来,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许一凡和慕容濉,似乎双方谈的不错,这让蓟群心底愈发的没底,可是,就在他觉得这次任务失败的时候,这场动-乱毫无征兆的爆发了,又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等到蓟群赶到现场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石安懋为何突然对许一凡一行人痛下杀手,原因不得而知,但是,结果却已经摆在眼前了,石安懋答应了燕王的要求。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沦为一片废墟的现场,蓟群紧蹙着眉头,他的目光游离不定,想要从这片废墟当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出来,可是,在看了很久之后,他失败了,现场除了废墟,发生废墟。 现如今,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萦绕在蓟群的心中,许一凡到底死没死? 这个问题很重要,非常的重要,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现场没有发现许一凡的尸骸,在这场战斗当中,接连响起了四声保证,而眼前这片废墟,就是被爆炸造成的,在如此惨烈的爆炸当中,没有人能活下来,哪怕是高武和高修都不行。 蓟群在看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确定了一件事,许一凡死了,原因无他,现场发现了两个变形严重的银灰色的箱子。 这种箱子蓟群见过,正是死灰营战士人人都会背负的箱子,其第一次出现,是在岩门镇的那场围杀当中,第二次出现,是在康城的守城战役当中。 蓟群作为燕王的幕僚之一,既然要针对许一凡,自然要对许一凡有充分的了解,而许一凡身边的死灰营自然也在其中,说起死灰营,无论是蓟群,还是燕王府的其他幕僚,亦或者是燕王本人,都只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们:怪物! 在没有来到弓月城之前,蓟群也只是听说过死灰营战士,关于死灰营战士的事情,真真假假,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有,有夸大其词,说其有三头六臂的,有说他们不是人,而是鬼神的,还有说他们就是一群从海外来的夜叉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说法不计其数,蓟群对此都嗤之以鼻,根本不信。 不过,有一个人的话,蓟群相信,那就是许凯歌的话,许凯歌曾经在密信当中,这样评价过许一凡身边死灰营的人:粗布麻衣,灰衣灰帽,脚穿草鞋,身负银灰书箱,木讷寡言,行若枯槁,又如枯寂老僧,比西域苦行僧还像苦行僧,眼神冷漠,摄人心魄,这是一种自内而外,对人对己都漠视的冷漠,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乎,不上心,极其被人忽视的存在,可当他们从人群当中走出来的时候,不管他们多么的普通平凡,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那种活着的时候对人对己的漠视,临死时的狂热,让人记忆犹新。 在密信的最后,许凯歌总结道:他们比西域最狂热的信徒还要狂热,他们不是人,他们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对于这个评价,蓟群起初也是不相信的,或者说是不以为然的,作为一个在凉州生活很多年的他而言,西域的苦行僧也好,还是西域的狂热信徒也罢,他都曾亲眼看到过,初看确实很惊艳,可看多了,感觉也就那样,然而,当他来到弓月城之后,亲眼看到了那四名死灰营战士的时候,他终于理解许凯歌为何会那么说了,也明白许凯歌对他们的超高评价了。 人,都是群居动物,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总是容易被人注意的,也是容易被孤立的,要想融入群体当中,要么改变他人,要么改变自己,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可是,死灰营战士却不同,他们就是他们,不管是在康城,还是在弓月城,他们特别而又平凡,高调且低调,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突兀,仿佛他们真的任何一件事,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变了形的箱子,就摆在蓟群的面前,不管他信与不信,都知道许一凡应该是死了,四个死灰营的战士也死了,这让蓟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动-乱虽然波及不大,可是,造成的影响很大,石族这边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六长老石嘉赐和九娘当场战死,八长老石璞瑜身负重伤,三长老石昊也受伤不轻,哪怕是最后出手的大长老石安懋,也受了内伤,其代价不可不谓不大。 蓟群看到这里,原本就已经相信许一凡已死的他,就更相信了几分,同时,也对死灰营有了更大的重视,或者说有了更深的忌惮。 根据他掌握的情报,许一凡身边的死灰营战士并不多,只有寥寥数人而已,但是,这数人造成的杀伤力,不亚于一支千人小队,何谓一人可当千骑,死灰营的人就是。 蓟群很庆幸,死灰营的人数不多,同时,他也很失望,死灰营的人数不多,前者是作为敌人的心态,而后者则是作为胜利者,在接受战果的时候,对自己战利品损失如此之大,感到惋惜。 不过,这种情绪稍纵即逝,许一凡已死,死灰营就成为了过去式,纵然他们一人可当千骑,那又如何,失去了许一凡这个主人,他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而已,不足为惧,只是可惜了这群人,如果燕王府能得到他们,那燕王府的实力会得到极大的增强。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死去的许一凡,但是,在动-乱发生之后,沦为一片废墟的现场,也很快被清理出来,现场找到了很多残肢断臂,最终拼凑到一起,恰好是八具尸体,许一凡、慕容濉、死灰营四人,再加上石族的六长老和九娘,拢共八个人,现如今都在这里了。 爆炸造成的破坏很严重,再加上在爆炸之后,还引发的大火,这八具尸体都沦为了焦炭,想要辨认清楚,那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在现场清理的差不多之后,石安懋拄着拐杖,走到了蓟群身边,一边走一边咳嗽着,显然,在这场战役当中,他受伤不轻。 “蓟大人,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们已经做到了,你看......”石安懋开口道。 蓟群看了一眼咳嗽不止的石安懋,翘了翘嘴角,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放心,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们会尽快兑现的。” “那就好,那就好。” 石安懋无比激动的点点头,可能是太激动了,石安懋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这看的蓟群一阵的皱眉,不过,他更相信许一凡依然身死的事实了。 “咳咳咳...这边事了,北宛城那边...我们的族人是否可以退回来了?”石安懋又问道。 蓟群挑了挑眉头,斜瞥了一眼是石安懋,心中冷笑,暗道:想撤回来,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心中虽然如此想,嘴上却说道:“这个不急,许一凡虽然已经授首,可他从康城带的人还在啊,不如这样,你们的人跟我们的人,一起把许一凡一系的残党给剿灭了,只要剿灭了他们,你们就可以直接入驻北宛城了,大长老,你觉得如何?” “你...咳咳咳...你怎能如此?之前...咳咳...之前不是说好的,我们只要杀了许一凡,你们就兑现承诺吗?”石安懋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看着蓟群。 看着如此激动石安懋,蓟群却丝毫不以为然,反而是点点头,淡淡的说道:“之前是这么说的,但是,大长老你可能有所不知,许一凡可不止是西征军的参将那么简单,他还是皇室成员,你说你们石族杀了皇族成员,那意味着什么,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也不想事后被西征军清算吧,就算现在我让你们入住北宛城,就你们这点儿人,守得住北宛城吗?” 石安懋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蓟群仿佛没有看到石安懋那难看的脸色一般,继续说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大长老应该明白,既然做了,那就要把事情做绝,解决了北宛城外的那些人,这件事就你知我知,再无他人可知,到时候,你们石族入驻北宛城,就再无后顾之忧了,如何?” “你...你 ...咳咳咳...” 石安懋仿佛被蓟群给气得不轻,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执着蓟群,良久之后,他才喟然一叹道:“也罢,蓟大人所言极是。” “哈哈......” 蓟群见石安懋妥协了,顿时放声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伸出手拍了拍石安懋的手臂,说道:“大长老果然是明白人,明事理,既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回去复命了。” 石安懋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更没有要送送蓟群的意思,而蓟群也不在意,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八具尸体,撇撇嘴,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蓟群现在很高兴,相当的高兴,原本他以为是完不成的任务,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完成了,虽然结果有些出入,却并不影响大局,至于石安懋的态度,他也能理解,毕竟死了两个长老,其他长老也身负重伤,没有好脸色也很正常,更何况,之前答应石族,只要他们杀死许一凡,就让沙漠军平安的撤离北宛城外,现在也食言了,对方如果没有怨怼之情,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蓟群还是对石安懋的态度很不满意,在离开弓月城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想着:【哼!石族也不过如此嘛,等着吧,你真以为你们能拿到三城,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看着大摇大摆离开的蓟群,石安懋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哪还有半点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在原地站立了片刻,直到蓟群走出了弓月城,石安懋这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焦炭一般的尸骸,摇摇头,喃喃道:“厚葬了吧。” 说完这句话,石安懋就转身朝着自己的住所走去,虽然他依旧拄着拐杖,背影佝偻,可是,哪还有方才那身负内伤,不堪一击的样子,很显然,他这是在演戏。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场所谓的动-乱,就是他跟许一凡一起演的一场好戏而已,专门做给蓟群看的。 在谈判结束之后,双方初步达成一致,许一凡得知燕王府的人还在弓月城,就提出要演一场戏给蓟群看,一来可以让燕王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以很大程度的缓解石族和秦之豹等人的压力;二来许一凡作为一个已死之人,可以从明处转为暗处,更好的行动和做事儿,于是,就有了这场动-乱。 其实,这场戏演的很粗糙,很拙劣,漏洞百出,毕竟,这是许一凡临时起意提出来的,之前没有剧本可以给他们彩排,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蓟群却依旧相信了,为何? 答案很简单,自从许一凡来到西北之后,死灰营就成为了他身上的标志,只要蓟群看到了死灰营战士背负的银灰色箱子,再加上爆炸的话,他不信也得信,毕竟,火药的爆炸和人体的自爆是不同的,造成的杀伤力不同,破坏力也不同,别人是极难伪造的,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蓟群,他不信也的信。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蓟群太过于自信了,他觉得现在的石族,是一穷二白,除了选择投靠燕王,没有其他的选择,也正是基于这种自信,他才不会觉得石安懋是在欺骗他,而且石族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石嘉赐和九娘当然没有死,不过,其他长老受伤倒是真的,毕竟,火药的爆炸,尽管许一凡在之前一再强调过,可是,在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出现了问题,石族的长老们对于火药,始终是不屑一顾的,觉得就一个小箱子而已,能造成多大的威胁,而事实很好的给他们上了一课。 回到房间之后,石安懋看着灰土土脸的几个长老,也是一阵的无语和无奈,说实话,在行动之初,他对所谓的火药也不怎么重视,可是,在亲眼,甚至是亲身感受到火药的威力之后,石安懋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的威力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许一凡提前做出了提醒,他们这些老家伙能否全身而退,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一想到爆炸发生时,产生的巨大破坏力,饶是上了年纪,早已经遇事波澜不惊的石安懋,也感到一阵的心悸,这也让石安懋想起之前许一凡说的一句话:“如果我想走,你们是留不住我的,就算你们留得住我,你们付出的代价也是你们无法承受的。” 起初还觉得许一凡大言不惭,这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言语威胁而言,现如今,他们却不这么认为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许一凡让其中一个死灰营战士,把身上背负的箱子取下来,到里面的黑色火药,倒出来不少,然后分散装在几个容器里面,可即便这样,其造成的杀伤力,还是如此巨大,那如果是按照之前的配置,其造成的杀伤力该有多大呢? 想到这儿,石安懋突然觉得,他真的老了,越来越看不懂现在的世界了,尤其是在许一凡拿出火药这种东西之后,他更看不懂了。 石安懋突然产生了一个很怪异的想法,幸好此人是盟友,幸好他选择站在了对方那边,不然,石族能否继续延续下去,真的未曾可知。 跟石安懋有类似想法的,还有石昊在内的一众长老,他们内心的震惊,丝毫不比石安懋弱,甚至还要强烈一些,在感叹火药威力巨大的同时,他们也产生了跟蓟群一样的想法,幸亏死灰营的人不多,不然...... 第四百九十六章 你心真宽 在距离弓月城不远的一处沙丘之上,有一行八人正看着骑马离去的蓟群等人。 “真的能骗过燕王?”慕容濉看着远去的蓟群,忍不住转过头问道。 这一行八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一行人,队伍当中少了一个觉有情,却多了两个人,六长老石嘉赐,还有九娘。 听到慕容濉的提问,九娘和石嘉赐内心想的则是,这也能骗过蓟群,虽然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但是,想的关键点却不同。 看着已经渐渐远去的蓟群,许一凡收回目光,摇摇头,说道:“只是暂时骗过了蓟群,想要骗过燕王是不可能的。” 慕容濉想了想,点点头,认同了许一凡的说法。 蓟群被欺骗,相信许一凡已死,原因很多,现场的爆炸和大火是蓟群亲眼所见的,爆炸的发生确实是许一凡用火药弄出来的,这不是假的,现场出现的尸体,是之前死在这里的西征军将士的,在这些视觉的冲击之下,蓟群纵然心中还有疑问,却也开始相信了。 再加上石安懋等人的演戏,蓟群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当然,这也跟蓟群是孤身来到弓月城有关,虽然他是来谈合作的,可是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他也不敢确定,心神不宁是肯定的。 不过,这次假死的戏码,只能暂时蒙骗蓟群,却绝对蒙骗不了燕王,估计蓟群在离开弓月城,远离了弓月城之后,他冷静下来,肯定也会慢慢地回过味儿来的,但是,他肯定不敢回到弓月城求证的。 如果他确定了许一凡是假死,那就说明,石族并没有选择跟燕王合作,那他回去就是自投罗网,回去就是找死;如果确定许一凡是真的死了,那他去而复返,那就是不信任石族,本来就不算牢靠的合作关系,可经不起他的试探,万一小心办坏事,那就得不偿失了,总而言之,就算蓟群回过味儿来,也不会去求证什么的,而这就是许一凡真正想看到的结果。 “接下来我们去哪?直接去北宛城吗?”慕容濉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跟六长老去一趟北宛城,六长老找到你们族长,你找到秦之豹,把弓月城的事情跟他们说一遍,该怎么做,他们应该清楚。” 听到许一凡这么安排,似乎他不打算亲自去北宛城,这让石嘉赐和九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而慕容濉也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见状,看了一眼众人,就解释道:“北宛城外的仗一时半会儿肯定打不起来,许凯歌在等援兵,想要解除北宛城外的危机,关键点在不在北宛城外,而在其他地方。” “什么地方?”石嘉赐下意识的问道。 “他们既然是奔着我来的,肯定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们石族身上,肯定还有其他的安排,许凯歌想要把我变成孤军,那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成为孤军。” 许一凡的答非所问,让石嘉赐和九娘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一凡想做什么,但是,慕容濉在思考一下之后,瞬间就明白许一凡想做什么了。 “凉宛镇?!”慕容濉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 慕容濉表情凝重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现在去凉宛镇,恐怕为时已晚吧,就算你能及时赶到,就我们这点儿人,恐怕也于事无补吧?” 许一凡却摇摇头,笑着说道:“北宛城的事情,我们在弓月城都知道了,大帅不可能不知道,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安排的,如果你是大帅,你会怎么做?” 慕容濉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当然是派兵驰援了。” 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否定了慕容濉的这个想法。 “难道殷元魁不会驰援,选择坐视不理?”慕容濉阴沉着脸问道。 “驰援肯定会驰援,但是,肯定不是从康城派兵驰援。” “为何?”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慕容濉反问道:“难道你忘记了,康德已经死了,我们能得到消息,西域那边岂会得不到消息,北宛城这边的异动,西域肯定也知晓了,如果你是西域的主帅,你会给敌人驰援的机会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许一凡看着康城的方向,语气悠悠的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西域联军应该开始攻城了。” 此话一出,慕容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刚想反驳,但是,想了想,觉得许一凡说的很对。 “既然康城的兵马不能动,那谁能驰援我们?”慕容濉又问道。 “童真。” 慕容濉一愣,随即点点头,说道:“也只能是他了,不过......” 慕容濉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许一凡,欲言又止。 许一凡却知道慕容濉想说什么,洒然道:“天底下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去拼搏一番,六长老,你说我说的对吗?” 石嘉赐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蓟群已经走远,彻底看不到其身影了,许一凡也翻身上马,对慕容濉说道:“多想无益,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静等结果就是了。” 说完,许一凡就直接带着九娘和死灰营的战士,策马离开,扬起数道黄烟。 看到说走就走的许一凡,慕容濉十分的无奈,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和石嘉赐也翻身上马,朝着北宛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 骑上马,一路往北而去。 许一凡一骑当先,九娘紧随其后,看着眼前这个可以给当儿子的少年,一双俏目眼波流转。 自从见到了许一凡,这个少年给她带来了很多意外,明明是一个将军,却偏偏脱离大军,孤身前来弓月城,单单这份胆识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明明是皇室成员,却总是孤身犯险,在很多人看来,高不可攀的身份,似乎对这个少年没有什么影响。 孤独,不,应该是孤寂。 这是九娘在看待许一凡的时候,最大的感觉,这个明明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却给她一种饱受沧桑,历经岁月的孤寂感,他更像是一个独行者,就像此刻他一马当先一般。 论计谋,许一凡不输石族的几位长老,论心狠,康城的守城之战,死在他手上的西域联军,还有因他而死的士卒,不胜繁多,论城府,哪怕是她九娘,也没有看出此子的深浅来,这真的是一个很复杂的少年。 可能是九娘不加掩饰,太过于赤-裸裸,也可能是许一凡知道九娘在想什么,在前行的途中,他率先开口道:“九娘似乎有话说?” 九娘闻言,也没有隐瞒,策马上前,跟许一凡并肩而行,侧过头,看着许一凡那精致到让她都有几分嫉妒的脸庞,问道:“燕王为何要至你于死地?为了皇位?”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道:“他为何如此,我也不清楚,我猜可能是因为他儿子吧。” “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九娘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一脸八卦的九娘,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天底下的女人是否都这么八卦,不过,许一凡还是笑着说道:“我跟燕王从未见过面,唯一跟燕王有交集的只有他小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李嗣源......” 随即,许一凡就把他跟李嗣源之间的恩恩怨怨说了一遍,听得九娘一阵的咂舌,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古怪和复杂起来。 许一凡要去的地方并不是凉宛镇,而是凉亭镇,距离弓月城还是很远的,反正是赶路,闲着也是闲着,就稍微的满足一下九娘的好奇心。 在听完许一凡的话之后,九娘不由得笑了起来,看着许一凡说道:“这么说,那个徐诗芷是喜欢你的咯。” “应该是喜欢吧。” 许一凡语气平淡,并没有因为自己被一个姑娘喜欢,而变得沾沾自喜,有的只是平淡。 “那你喜欢她吗?”九娘又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那你为什么摇头?”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是漂亮的东西,还是漂亮的人,都会喜欢,这是人之常情,她喜欢我,我看的出来,因为她不懂得含蓄,或者说含蓄的不够彻底,但是,要说有多喜欢,真的不好说。” “哦?什么意思?” 九娘被许一凡的话说的愈发的好奇起来。 “其实,我跟她第一见面的时候,相处的并不算愉快,为了这件事,她的好朋友还专门去找过我麻烦,把我丢到大牢里待了几天呢。” “那 她为何会喜欢上你呢?” “可能是因为我的文采,也可能是因为我的盛世容颜,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曾经英雄救美过。”许一凡打趣道。 九娘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有反驳许一凡。 许一凡是否有文采,她不知道,因为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她也不会,更不需要会,但是,跟许一凡接触的这段时间,她看的出来,许一凡肯定是一个极有文采的人。 至于说盛世美颜,尽管九娘不想承认这点儿,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就她看到的那些男子,甚至是女人,就容貌这方面而言,许一凡确实无敌,唯一能跟他匹敌的,估计只有先知大人了,不过,先知毕竟是先知,是常人无法触及的人物,他虽然也是一个人,更多的时候还是像一个泥塑。 九娘也曾年轻过,对于英雄救美这种事,她可是深有体会,尤其是在塔撒哈沙漠的时候,遇到危险那是常事儿,反而是遇不到危险才不正常,救人与被救很正常,初次的救命之恩,那种芳心的悸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她尚且如此,更何况对于一个大家闺秀而言呢。 “那你喜欢她什么呢?”九娘继续八卦道。 “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古灵精怪的,是个男人都会喜欢。”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九娘,打趣道;“九娘也很漂亮啊,家世虽然不是豪门,可你在石族的地位可是很高的,放在我们大炎,其地位丝毫不比一个宰相之女差,虽然你没有少女的古灵精怪,却也有熟-妇的韵味啊,我也很喜欢啊。” “呵呵......” 原本只是八卦许一凡的感情的九娘,被许一凡一番打趣之后,也忍不住红了脸,不过,熟-妇毕竟是熟-妇,经历的事情多,不可能像小姑娘那般局促不安,她的脸稍微的红了一下,就恢复正常,撇过头,不去看许一凡,幽幽的说道:“你们中原人有句俗语,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之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呵呵......” 对于九娘的反击,许一凡不置可否,他也就是打趣一下九娘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既然你们彼此都喜欢对方,喜结连理不是很好吗?”九娘再次把话题回到徐诗芷身上。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中原不比你们石族,男女之间有情愫,这很正常,可是,想要走到一起很难,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而已,就算她愿意,她家里人也不会愿意的,就算她家里人愿意,外人也不会愿意的。” “外人?” 九娘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徐诗芷的家世很好,当朝宰相的女儿,可是,越是这种位极人臣的家眷,她们越是活得不自由,想必九娘也听过我们中原的一句话,叫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而像这种极度靠近皇权的人,他们的命,他们家人的命,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儿子要娶谁,女儿要嫁给谁,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也不是他们父母能决定的,而是外人决定的,真正能因为爱情而走到一起的,少之又少。” 九娘听完,看着许一凡的侧脸,感叹道:“你们中原人真的很复杂,还是我们石族简单。” “是吗?”许一凡却转过头,反问道。 “当然了,我们石族从来不讲究这些,只要看上对方了,就可以在一起,哪管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但是,你们还是很崇拜强者的不是吗?越是表现优异的人,越是家境比较好的,喜欢他们的人越多,而那些表现平平,甚至没有什么表现的人,又有几人会去喜欢呢?就算真的有人喜欢,难道你们真的不反对吗?” 九娘闻言,沉默了下来。 许一凡说的没错,事实确实如此,人都是崇拜强者的,越是实力强大的人,越是会受到尊重,虽然石族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可是阶级还是存在的,就像是长老的儿子,跟普通族人的儿子,他们能一样吗?受到的待遇真的能相同吗? 当然不能,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秩序,有了秩序,就有了阶级,而有了阶级,就会出现分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番沉默之后,九娘再次开口问道:“这就是你们没有走到一起的缘由?” 许一凡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不是我们没能走到一起,而是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走到一起。” “什么意思?”九娘好奇的问道。 “对于她,对于我,我们彼此都只是对方生命当中的过客而已,在绝对的压力之下,人是很难不屈服的,就像你们石族,明知道走出沙漠,族人的平静会被打破,明知道跟我们合作,会付出很大代价的,可是你们依旧选择走出了沙漠,选择了跟我合作,究其原因,还是为了更大的利益。” 九娘默然,自家事自己知,石族的困局没有什么可否认的。 “就因为一个女人,燕王就要至你于死地?作为一个藩王,应该没有这么小肚鸡肠吧?”九娘忍不住说道。 “谁说不是呢,你很好奇燕王为何要这么对我,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许一凡满脸苦笑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九娘看着许一凡的侧脸,幽幽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和九娘对视,反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你不应该知道吗?或者说,你不想知道吗?”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想与不想,其实关系并不大,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时机未到,多想无益。” “你心真宽!”九娘感叹道。 “谁说不是呢。”许一凡很认同的说道。 九娘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就不在说什么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行六人沉默赶路。 第四百九十七章 黄泥酒、风沙楼 西洲城,风沙楼。 西北三洲,以西洲为首,而西洲又以西洲城为主,毕竟,西洲城作为抵御西域的重要门户,千百年来,有无数将士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一年又一年的坚守,才换来了西北三洲的安宁,更换来了中原的繁荣。 西洲城三种东西最多,将士最多,酒水最多,女人最多。 大大小小的酒楼鳞次栉比,在西洲城随便转一圈,就能看到无数的酒楼酒肆,这里的卖的酒水,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度数较高的高粱酒、青稞酒,还有一种是黄泥酒,最后一种则是从玉门关内送来的中原酒水。 这三种酒,卖的最好的不是从中原送来的酒水,反而是最不起眼,甚至很多中原人听都没听过的黄泥酒,其次是高粱酒一类的酒水,最好才是中原酒水。 西北贫瘠,同样的土地,同样的种植方式,西北的收成能有中原的一半就是一个丰收的大年份了,像高粱、青稞、大麦小麦这些粮食,自己吃都够呛,很少有人拿它酿酒的。 当然了,少不代表没有,每到秋收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商家,大肆收购这些东西,用来酿酒,因为成本高,产量低,虽然其度数不低,很适合军中,可是,其要价也不低,因此它只能当做宴客的酒水。 至于黄泥酒,其实它本身是没有名字的,只因为这种酒水,都是用黄泥封坛,酒水呈现黄色,因此而得名,这种酒水度数不高,只比一般的米酒高上一些,口感辛辣,还微苦,跟烧刀子差不多,算不得多么好喝,至于其原料,更是让人无语,就是各种秋收之后,剩下的一些秸秆之类的,剁碎之后,进行发酵,从而酿出的酒水。 这种黄泥酒,不是酿成就能喝的,其刚酿成的时候,度数极低,连米酒都不如,而且其味道很难闻,很刺鼻,别说喝了,就是闻着就没有胃口。 一般的黄泥酒,往往都需要用瓷罐盛放,用黄泥封坛,埋在黄沙当中,任由其日晒雨淋,放置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才能拿出来喝,也只有这样,那股刺鼻的味道,才能淡去,而酒水的度数,也会在这一年时间里不断的提高,酒水放置的时间越长,度数越高,但是,其口感就愈发的辛辣。 很多从中原过来的人,初次喝这种酒的时候,都喝不惯,觉得难以下咽,但是,当地人却异常喜欢,一来是其价格很低廉,几文钱就能喝上,因为其造价很便宜,成本低廉,一堆秸秆,经过不断发酵泡制,可以酿出很多酒水来;二来西北昼夜温差大,尤其是到了晚上,温度低的厉害,在晚上活动,喝一口黄泥酒,就会感觉火-辣辣的,让人精神抖擞。 西北当地人,几乎家家都有黄泥酒,除了那些穷的揭不开锅的人除外,大部分人家里都埋着几坛子黄泥酒。 之所以这样,还因为黄泥酒还有另外一个故事。 因为年年作战,西北百万户,几乎家家都有男儿走上战场,每当家中有儿子出生的时候,他们都会酿造几坛黄泥酒,埋在院中,等到儿子长大成人,参军入伍的那天,这些埋藏多年的黄泥酒,就会被取出来,宴请宾客,也算是为孩子践行。 在取出这些埋藏多年的黄泥酒之后,他们又会埋下一坛黄泥酒,一年埋一坛,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停止,儿子什么回来,就什么时候把这些埋藏下去的黄泥酒取出来,很多人,埋了一辈子黄泥酒,直到他们老死,这些酒水都没能被取出来,因为他们的孩子回不来了。 黄泥酒既是因为它色泽浑浊,呈现黄色,又以陶瓷为罐,黄泥封坛而得名,又以它代表这西北人对亲人的期盼而闻名,西北黄沙漫天,黄泥无数,可是,它们却承载了西北百万户深厚的感情。 来到西北,可以不吃烤全羊,也可以不吃烤骆驼,但是,必须得喝黄泥酒。 最适合喝黄泥酒的,还是冬天,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围在火炉边,温上一壶黄泥酒,那别有一番风味。 风沙楼是西洲城最大的酒楼,酒楼一般,就是一个上下三层的建筑而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菜肴的味道也一般,跟寻常百姓家的家常菜没什么区别,唯一的特点就是量大,但是,风沙楼的酒水却是西洲城最正宗的。 风沙楼从开店到现在,已经经历了无数代,它不是什么百年老店,而是千年老店了,风沙楼从开业,一直就只卖一种酒水,就是黄泥酒,其他酒水,不管是产量低,度数高,口感好的高粱酒,还是中原来的精装白酒,风沙楼从来不卖,不但风沙楼自己不卖,也不允许食客自己携带,这算是风沙楼为数不多的规矩之一了。 很多人可能以为风沙楼的创始人是西北人,其实不是的,创办风沙楼的是中原人,而且还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这位才富五车,学高八斗的读书人,参与科考,却屡屡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就决定弃笔从戎。 只可惜,这位读书人学问是很高,可惜,实践能力却差到让人窒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别说提刀上阵杀敌了,就是上马都费劲,至于说出谋划策,那也是一个典型的纸上谈兵的货色,尽出一些馊主意,可能这就是他屡屡不中的原因所在。 弃笔从戎,也就半年时间,他就离开了军队,虽然只有半年时间,可在这半年时间里,他几乎把军中所有职业都给尝试了一边,从参谋,到将领,再到士卒,再到伙夫,马夫,等等凡是能做的,他都做了,没有一样做好的。 不过,这半年时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会,在离开军队之后,他就开始在西北三洲游历,砸游历途中,每逢秋收的时候,看到田地里还剩下甚多秸秆,被当成柴火给烧了,他倍感可惜,也不知道他从哪本书上看到,说秸秆可以酿酒,于是,这位读书人就决心尝试一番。 身上的东西毕竟是书上的东西,实践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此人花费了足足五年时间,才酿出了第一坛黄泥酒,只是,度数太低,味道太难闻,没人愿意尝试。 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此人发现把黄泥酒埋在黄沙当中,可以提高读书,增加口感,消除异味,顿时欣喜若狂,反复试验几次之后,发现这不是偶然,而且他还发现,埋的时间越长,口感越好,度数越高。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没多久,风沙楼就建立起来,而黄泥酒也正式问世,起初,还是没人愿意光顾,没人愿意喝,可是,架不住这酒便宜啊,能买半斤高粱酒的钱,在这里可以买一斤多的黄泥酒,还能搭上几个小菜,简直是太便宜,于是,很多人得知之后,就蜂拥而至。 起初,人们在初次喝这种酒水的时候,一边喝一边皱眉,一边皱眉一边骂娘,然后一边骂娘还一边喝,越喝越觉得可以,难喝还是难喝,但是,却总是让人念念不忘,忍不住喝上几口。 当然了,黄泥酒虽然因此而问世,但是,真正让它闻名的,还是在风沙楼建立的第十年,发生了一件事儿。 当年还是中年人的男人,已经成为了一味老者,那一年,西域大军来叩关,西洲城危在旦夕,尽管将士们奋不顾身,以死相搏,可是,敌人太多了,根本抵挡不住,当时的西北三洲,可谓是家家皆缟素。 敌军突然来犯,朝廷的增援迟迟未到,想要守住西洲城,就必须就地征兵,征兵很容易,可是,当时正值寒冬腊月的,军备、军需都跟不上,很多新兵才入伍,分了一把大片刀,就上了城头,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来了。 冬天的西北,白天冷,晚上更冷,很多负责守夜的士卒,都冻成冰雕了,但是他们又不能生火取暖,这个时候,风沙楼的老板,就取出了大量的黄泥酒,温好之后送上城头,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这个问题。 这些酒水,都是无偿赠与的,而且每当就新兵来到西洲城的时候,风沙楼都会赠送一碗黄泥酒,这既是践行酒,又是送行酒,尽管很多喝过黄泥酒的人,再也没能回来,可凡是回来的人,都会选择去风沙楼。 这场战争持续了数月,最终,西域还是退军了,敌军退却,黄泥酒却因此而闻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家家埋藏黄泥酒,成为了一种风俗,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西北的特色之一,就有这黄泥酒。 这位制造出黄泥酒,蹉跎一生,到死都没有留下什么名声的读书人,甚至连名字都鲜有人知读书人,却得到了西北所有人的尊重,读书人叫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此人姓黄。 黄泥酒的配方,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从其被创造出来,就被此人公布于众,这也是为何西北三洲家家都能酿酒的缘故,可是,西北人,尤其是西洲人还是喜欢到风沙楼喝酒,尽管这里的装修很破烂,菜肴也就比大锅饭强那么一点点儿,酒水也难喝,可依旧抵挡不住西北人的喜爱。 前来西北三洲开酒楼的人很多,一茬又一茬,倒了一波,又来一波,在这千年时间里,只有风沙楼屹立不倒,可以说,廉价至极,难喝至极的黄泥酒是西北三洲的人,自己维持起来的。 ----- -------------------------------- 此时,在风沙楼的二楼靠窗的位置,就坐着三个人,一个和尚,一个儒生,还有一看就是江湖人,两老一少三个男人。 桌子上的菜不多,却也不少,足足五菜一汤,菜也是寻常菜,大多以肉食为主,但是,真正亮眼的,还是桌子上的黄泥酒。 菜没有怎么动筷子,可是,酒水却下去不少,在桌子旁已经放置了三个空酒坛,桌子上还有一个刚刚开封的酒坛,旁边还放着三坛未曾开封的酒。 “此劫当如何化解?”酒至正酣,和尚端着酒碗,抿了一口问道。 在场的三人,有两人许一凡都认识,分别是大师伯姜三甲,还有和尚法海,至于那位做儒生打扮的男子,许一凡不曾见过。 姜三甲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一张四方桌子,三人各坐一方姜三甲一只脚踩在板凳上,一只手抓着一支羊腿,在哪儿大快朵颐,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时不时掏掏耳朵,或者挖挖鼻孔,亦或者是抠抠脚,其做派要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看着就没有多少食欲,可他却吃的狼吞虎咽,好像上辈子没吃过饭一般。 和尚喝酒,姜三甲吃肉,唯独那个儒生打扮的男子,显得最正常。 听到法海和尚的问话,姜三甲只是斜瞥了一眼对方,就继续大快朵颐,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自有化解之法,你操什么心。” 儒生端着酒碗,抿了一小口,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嘴里,细嚼慢咽起来,看到法海看向自己,儒生缓缓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法海闻言,倍感无奈,看了看姜三甲,又看了看儒生,不由得苦笑起来,摇摇头,叹息一声道:“唉......你们好像都不担心他?” 姜三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担心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儒生则笑着说道:“作为不良人,时刻都处在危险当中,如果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应对不了,今后如何掌管整个不良人。” 法海没有理会姜三甲,而是看着儒生问道:“孙文山,你们真的打算让他掌管不良人?” 原来,该男子姓孙,孙文山这个名字,听起来可能很陌生,但是,若是提到男人的另一个身份,或者说另一个称谓,可能就不陌生了。 不良人三大不良将之一的孙将,相信很多人都会如雷贯耳,对于不良人,很多人对他们的印象都不算好,不敢说他们是三头六臂,长得凶神恶煞,但是也差不多,而像孙文山这样的眉清目秀,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还是很少见的。 “不良人本来就该是他的。”孙文山又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说道。 “他接得住?” “接不住也得接,接得住更要接。” 法海和尚闻言顿时无语了,这样的话,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肯定不相信,也不屑一顾,但是,这番话从孙文山嘴中说出,那就代表着,他已经站在了许一凡这边。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不良帅的意思?”法海和尚也跟着抿了一口酒,继续问道。 孙文山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谁的意思,而是他的使命,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的事情。” “他知道吗?” “重要吗?”孙文山反问道。 法海再次默然,端起酒碗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起来。 “他究竟是皇室成员吗?”法海沉默半晌,忍不住又问道。 “重要吗?”又是反问。 法海再次感到了无语,不在问什么了。 这时候,姜三甲终于啃完了羊腿,油腻腻的手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就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然后浑身一个激灵,抖了抖身体。 放下酒碗之后,姜三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皱眉说道:“他娘的,这黄泥酒难喝是真的难喝,比不上那小子捣鼓出来的白酒,但是,这黄泥酒确实越喝越想喝,有点意思。” “好酒有好酒的好,烈酒有烈酒的妙,酒水优劣还在其次,主要是喝酒的人。”孙文山接话道。 姜三甲闻言,一脸不屑的瞥了一眼孙文山,讥讽道:“几十年年前,看到你的时候,就一副文绉绉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爽,现如今,还他娘的是这个鸟样,看着还是不顺眼,真他娘的想揍你。” 听着姜三甲这火药味十足的话语,孙文山却半点儿不恼,笑着反击道:“当年,我见姜先生,正是先生最得意之时,不曾想,多年过去之后,先生虽然还是先生,可样貌和脾气秉性却大相径庭,真是让人欣慰啊。” “他娘的,读书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骂人都骂的那么不爽利,酸臭无比,臭不可闻。”姜三甲讥笑道。 闻听此言,孙文山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悠悠的说道:“姜先生此言差矣,孙某可不是什么读书人,姜先生才是读书人,你可是有功名在身的。” 此话一出,姜三甲顿时无语了,吃瘪不小。 “打算让他在西北待多久,何时进京啊?”姜三甲狠狠地瞪了一眼孙文山,突然问道。 “还早。” “嗯?还早?慧法小和尚可是进京了啊,李璇玑那小道士,也已经去往京城了,在不动身,那可就晚了。” “不着急,还有一个人没有入京。” “谁?” “十六。” “哦。” 姜三甲闻言,不在说什么了,重新端起酒碗,开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遭遇 “这好像不是去凉宛镇的路?”就疾驰了很远一段路程之后,九娘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们不去凉宛镇。” “那去哪?” “凉亭镇。” “去哪做什么?”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九娘,神秘一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九娘微微蹙眉,不太满意这个答案,也不太喜欢许一凡故意卖关子的举动,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 凉亭镇在北宛国以北,位于凉州、庭洲和北宛国之间,只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镇,在和平时期,这里人口就少得可怜,现如今,乱世已起,小镇的居民早已经迁徙到其他地方了,有进入庭洲的,有进入凉州的,也有去往北宛国的,当然,更有去往其他地方的,总而言之,现如今的凉亭镇已经成为一座荒废的镇子。 只是,从三个月之前,凉亭镇突然就变得热闹起来,有一支人数大约在两千人的队伍,从东方横跨了整个北蛮,化整为零,分批分次,陆陆续续来到了凉亭镇。 这两千人正是许一凡的无良军、连弩兵和虎狼军组成的队伍,也是许一凡在东海城辛苦训练良久,砸下去无数银子,最终才得以成型的军队。 当初,许一凡安排这支两千人的队伍,秘密驻扎在凉亭镇,只是为了不时之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才让他们出现在这里。 两千人看似不多,实则不然,这两千人的装备,可谓是许一凡手上最巅峰的装备,为了掩护这两千人的秘密行动,许一凡的百货楼可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百货楼在许一凡眼中的定位,就是赚钱的工具,但它不仅仅是赚钱的工具,还是各种情报收集的重要来源,现如今的百货楼,在大炎王朝内可谓是遍地开花,百货楼每到一个地方,言午堂就会随着而来,然后秘密潜伏下来,到现在为止,许一凡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手底下的情报系统到底铺到了多大。 前段时间,为了解决瘟疫,有很多商队从玉门关内而来,其中就有几支商队,在运输各种物资的同时,还送来了军备,这是这两千人的军备。 这两千人是被许一凡当做奇兵来用的,他原打算是在西征军战事不利的时候,才决定动用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他现在不得不提前动用这支奇兵了。 当然了,许一凡来到西北,他布置的人马肯定不止这些,这支两千人的队伍,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在得知康德战死,许凯歌叛离了西征军,许一凡就明白,他想要解决这次危机,西征军肯定是依靠不上了,石族这边也不能抱太大的希望,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的军队。 在弓月城设计了一场假死,只能暂时麻痹蓟群而已,只能暂时拖延时间,给秦之豹他们争取一点儿时间罢了,只要蓟群回过味儿来,那燕王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甚至有可能,在蓟群去弓月城谈判的时候,燕王这边就已经展开行动了。 从弓月城离开,许一凡已经不惜马力,高强度的行军了,但是,眼看着距离凉亭镇越来越近,还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的时候,危机终究还是降临了,而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终究还是暴露了。 “那是什么?” 正在快速赶路的一行六人,突然看到,在他们前方大约三里的地方,出现了一支大约百人的小队,九娘眯眼问道。 许一凡顺着九娘的目光看了过去,也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来的好快啊。” “你是说,这是燕王的人?”九娘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应该是凉宛镇那支万人部队的斥候。” “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既然对方是燕王军的斥候,那就说明对方肯定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蓟群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九娘一脸疑惑的问道。 许一凡也皱了皱眉头,九娘问的正是他心中所想的问题,按理说,弓月城那场假死的戏码,虽然很粗糙,但也成功的欺骗了蓟群,就算蓟群在离开弓月城之后,回过味儿来了,可是他想要确定这一点儿,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换位思考,如果许一凡是蓟群,在知道自己可能被骗之后,第一时间肯定会赶回凉州,把这个消息告诉燕王,当然,肯定还会让人把弓月城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许凯歌,让许凯歌做好准备。 这一来一回,可需要不少的时间,许一凡和蓟群几乎是前后脚出发的,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蓟群的安排的话,那就很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出现了纰漏,让对方注意他们一行人的行踪,不过,看着前方不到百人的小队,许一凡觉得,对方应该不是提前发现了他们,很可能是对蓟群去弓月城谈判的结果,保持怀疑,提前做的第二手准备。 勒马而停,许一凡高坐马背,看着这支不到百人的斥候小队,对方已经发现他们了,大部分人已经朝他们这边靠过来,还有几个人脱离了队伍,显然是回去报信去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瞬间明白纰漏出现在哪了。 对于石族,不管是西域联军,还是西征军,亦或者燕王军,都没有把握和信心能说服他们,就算达成了合作,也不敢过分的相信对方,不管是谁跟他们谈判,都会做两手准备,最最好和最坏的打算。 如果石族选择跟燕王军合作,那杀死许一凡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但是,他们肯定也担心,石族可能会在答应跟燕王合作的同时,选择撤离弓月城,回塔撒哈沙漠肯定是不可能的,那西边和南边,还有东边,他们肯定不会去,而唯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北边了,所以派人在这边游曳,就是看石族会不会从这边撤离。 如果石族不选择跟燕王合作,那许一凡肯定会活下来,以他们对许一凡的了解,自然也清楚,许一凡很大可能,会选择从这边离开,如此一来,不管石族合不合作,在这边布置人马,都是必须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顿时松了一口气。 “现在怎么办?他们过来了。”九娘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开口问道。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什么怎么办,狭路相逢勇者胜,既然他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那就弄死他们呗。” “你确定?”九娘转过头,眼神异常明亮的问道。 许一凡闻言,也不说话,直接拔出了腰间的炎刀,一手持刀,一手握住缰绳,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盗俪瞬间冲了出去,而身后的四名死灰营战士,也紧随其后,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九娘看到这一幕,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睛,然后摇摇头,也跟着冲了出去。 这支不到百人的小队,确实是燕王军那边的斥候小队,严格来说,他们不属于燕王军,最早之前是属于西征军的,不过,更早之前,他们是属于许凯歌的嫡系部队。 在从康城撤下来之后,他们就陆陆续续,化整为零,脱离了西征军,来到了凉宛镇,过上了半兵半匪的生活,休息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现在终于有事儿做了。 在许一凡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发现了许一凡一行人,在离开弓月城的时候,许一凡虽然做了伪装,没有穿他的铠甲,但是,许一凡穿的却是石族人的衣服,更重要的还是许一凡身边死灰营战士的服饰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起初,在看到许一凡一行六人的时候,这支斥候小队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许一凡没有在弓月城,那就说明,弓月城那边的谈判肯定出现了问题,不管弓月城那边发生了什么,绝对不能让许一凡他们从这里离开,于是,为首的队长在让人离开回去报信之后,就下令准备战斗。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许一凡那边明明只有六个人,却率先发起了冲锋。 意外确实是意外,不过,作为斥候,类似的事情在沙场上也并不少见,于是,他们也拔刀发起了冲锋。 六人对战近百人,还率先发起冲锋,看似是以卵击石,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在战马的疾驰之下,距离迅速被拉近,双方很快就撞击到了一起,一场血战瞬间展开。 在初次交战的时候,许一凡就发现,这支人数不多的斥候小队,战力不俗,这也难怪,能够成为斥候的,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不过,庆幸的是,这些斥候当中并没有太多的武夫和修行者,除了为首的队长是一名五品武夫之外,还有两个七品武夫和一个八品修行者,剩下的都是普通士卒。 在冲锋的途中,许一凡就对追上来的九娘说道:“武夫和修行者交给你,剩下的交给我们。” 也不等九娘回答,许一凡就已经带着人冲向了对方的阵营当中。 在冲锋的时候,距离对方大约一百多米的时候,许一凡这边就掏出弓弩,展开了弩箭齐射,而对方也采取了同样的手段,只是,就弓弩而言,许一凡的弓弩射程更远,射速更快,威力更大,所以在两轮速射之后,对方最前面的十几人,瞬间倒下。 在两轮弩箭齐射之后,就是正面的冲锋了。 正应了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许一凡这边人虽然不多,但是,各个都身怀绝技,每个人都是高武,对付这些普通的士卒,那简直就是砍瓜切菜。 第一轮冲锋之后,许一凡五人就杀死杀伤了数十名敌人,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的衣裳。 在沙场之上,并不像擂台上那样,讲究什么江湖规矩,用最快的速度,最巧妙的手段杀死敌人,才是重点,在冲入敌军之后,许一凡左手持剑,右手持刀,盗俪无需许一凡驾驭,自己就在闷头冲锋。 许一凡一行五人,呈现一个箭头的形状,许一凡一马当先,剩下的四个人分别护卫在许一凡的左右和身后,以极快的速度凿穿敌军,凡是他们所经过的地方,遇到的敌人纷纷倒下,几乎没有一击之敌。 中原的斥候,大多数都是从骑兵当中挑选出来的,毕竟,骑兵是军队当中机动性最强的部队,所以马战是斥候最拿手的,如果是斥候碰到斥候,双方既要比拼彼此的箭术,还有比拼彼此的骑术,最后才是近身厮杀,不过,斥候与斥候之间的差距并不会太大。 不过,这说的是普通斥候之间的对决,当普通士卒遇上武夫或者修行者之后,那结局往往会呈现一边倒的情况,尤其是在小股部队遇到多名高武高修,那其结局就会更加的倾斜。 两轮弩箭的疾射,又进行了两轮的冲锋,这支百人小队,很快就被杀的七零八落,原本占据优势的他们,瞬间落入下风。 这种情况并不意外,而这也是为何一旦武夫和修行者出现在战场,就会遭到敌人的针对攻击,俗话说,侠以武犯禁,当一个人掌握了绝对的武力之后,很多规矩和束缚,都不会再去遵守,也不愿意遵守,如果是在正面的战场上,一个武夫,或者一个修行者,对整个战局起到的作用是很小的,可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力却不容小觑。 在沙场之上,大规模作战的时候,战场往往会被切割成数个版块,武夫对战武夫,修行者对战修行者,普通士卒对战普通士卒。 当然,这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一旦局势发生改变,那武夫冲入普通士卒当中,以求死的心态乱杀一通,也不算罕见。 不过,眼下这种局面,就大大的不一样了,许一凡固然在人数上不占据优势,可是他们每个人的战力,都是对方的数倍不止,这不是一场什么势均力敌的战役,而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 看到这一幕之后,敌军的首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很清楚,如果继续拼杀下去,那他这支小队肯定会全军覆没在这里的,于是,他果断的下达命令,化整为零,选择撤退,能逃走几个算几个,最重要的是把许一凡出现在这里的消息,传递回去。 不过,他此时才下达这个命令,已经太晚了,许一凡根本不给他们撤离的机会,他在两轮冲锋之后,对其中一个死灰营战士说道:“去杀了之前离开的那几个人。” “是。” 此人策马,转身离开,而许一凡则带着剩下的三人,对着仅剩不多的敌军,再次展开了冲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多并不一定有用,人多除了增加伤亡之外,好像没有更大的用处。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这近百人的小队,很快就被屠戮殆尽,而许一凡这边虽然没有出现伤亡,可是,还是受了伤,只是,这些伤不算严重,并不影响战力。 普通士卒被屠戮殆尽,九娘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三名武夫,一名修行者,四个人一起围攻九娘,最初的时候,至于两人围攻九娘,剩下的两人想要趁机去杀了许一凡,可是被九娘拦下了。 四个人当中,最先倒霉的就是两个七品武夫,其本身的境界就不高,面对高境界的九娘,一个照面,就直接被九娘给秒杀了,这看的剩下两个人一阵的牙酸。 九娘的作战方式,不同于中原人那么花里胡哨,她每一次出手,都是直指对方的要害,是赤-裸裸的杀人手法,每次,她攻击的地方,不是咽喉、胸口,就是其下三路,或者后背、腋下这些薄弱的地方。 看似只是一个妇人的九娘,在出手之后,就像是一只母豹一般,出手之精准,下手之狠辣,别说是跟其对战的四个人了,就是许一凡看的眼皮子也是一阵狂跳,他娘的,这娘们儿可真的是个暴脾气啊。 九娘的武器很特殊,是两把类似于菜刀的武器,刀身不长,却很厚,刀锋很锋利,刀背很厚实,更重要的是,其刀背上到布满了锯齿,两把菜刀被其耍的是虎虎生风。 两个七品武夫,在跟九娘交手的时候,一个被其一刀削掉了脑袋,一个则是被九娘一刀砍在了胸口,整个刀身陷入身体大半,刀身入体还不算啥,更狠的还在后面,在刀身入体之后,九娘弯腰恰好躲过了对方的横扫过来的大刀,她不但躲过了这一刀,还趁机依靠身体的惯性,把大刀从对方的对方胸口,一路拉扯下去。 只听到一阵刀切肉的声音响起,双方错身而过,而这可怜的家伙,直接被开膛破肚了,那死状不可不谓不凄惨,饶是许一凡看的也是一阵的嘴角抽搐。 狠,太狠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看那美人打架 斥候小队的队长叫伍成化,年近四十,五品武夫的境界,他虽出身行伍,却是许凯歌家族的家将,是许凯歌的义兄。 从军多年,伍成化遇到的危险不计其数,毕竟,作为斥候,遇到危险是很正常的事情,其中也不乏遇到一些高武和修行者的情况,不过,每次他都能化险为夷,可是,像今天这样,一个照面,身边的武夫就被人像切菜一般给砍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遇到硬茬子了,在两名袍泽战死之后,伍成化转过头,看了一眼麾下的士卒,发现他们也被许一凡一顿砍瓜切菜,他就明白,今天不可能活着回去了,于是,他下令撤退,只是,他也很清楚,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活着回去了,对手太强了,不过,他还是希望有人能逃回去,把这边的情况禀报上去,这样一来,就算死也算死的有价值,只可惜,许一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伍成化在下令之后,就不在关注许一凡那边的战况,他紧盯着这个看起来婀娜多姿的女人,神情紧张而凝重,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炎刀,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剑客易元忠。 易元忠是一个江湖剑客,年龄不算大,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是八品修行者了,放在修行体系当中,算不得多么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易元忠并不是拜入修行宗门才成为修行者,而是跟着一个老剑客,才踏入修行道路的。 老剑客叫什么已经无从得知了,境界也不算高,日子过的也一般般,老剑客对易元忠很好,不但教授他剑术,还带他修行,甚至还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可惜的是,在几年前,老剑客死了,而杀死老剑客的正是易元忠,为的就是老剑客手里的一本秘籍。 弑师这可不是好的行为,易元忠不但杀了老剑客,抢走了秘籍,还杀死了他的妻子,最后更是一把火烧了房子,原以为这件事做的很隐蔽,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易元忠的所作所为就被人知晓了,成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 幸亏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许凯歌,虽然对于易元忠这种弑师的行为十分的不耻,可易元忠毕竟是修行者,如果放在军武当中,还是能取到很大作用的,于是,许凯歌就庇护了此人。 按理说,得到这样一个境界不算低的修行者,放在身边充当贴身扈从,才是最佳的选择,但是,许凯歌并没有这么做,虽然他看重了易元忠的修为境界,却看不中他的人品,此人为了一本不算值钱的秘籍,就敢弑师,那未来说不定会为了什么,杀了许凯歌呢。 有了这层顾虑,就把易元忠丢到了斥候当中,恰好易元忠修行的路线是以杀证道,很适合战场厮杀,放在斥候当中也算是物尽其用。 易元忠的人品不怎么样,脾气也不算好,在斥候当中,人缘差的很,没人愿意跟其走的太近,但包括伍成化在内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易元忠能打是真的能打,之前好几次遇到武夫和修行者,都是此人在关键时刻击杀了对方,从而解决了危机。 只是,此刻伍成化看向易元忠的时候,却发现易元忠那张略显呆板的脸,眉头紧蹙,眼睛微微眯起,握住剑柄的手,十分的用力,显然,易元忠也没有把握能战胜对手。 九娘在连杀两人之后,并不急着杀人,而是把沾血的刀身甩了甩,然后将其放在波澜壮阔的胸脯上擦拭了一下,这一幕如果放在平时,那绝对会引发一阵的喝彩声和嬉笑声,可是,此刻落在伍成化二人眼中,这就是极大的挑衅了。 “你们谁先来?” 九娘斜眼看着二人,目光在伍成化和易元忠的脸上来回扫视着,显然,她根本没有把这二人放在眼里。 “你是何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伍成化忍不住开口道。 “西征军?还是燕王军?还是其他的什么军?反正无所谓了,至于我是何人,打赢我,我就告诉你。”九娘撇撇嘴说道。 “好泼辣的女人,我来会会你。” 伍成化说完,策马提刀,朝着九娘就吃了过去。 不同于其他人骑马冲锋,伍成化在进攻的时候,并不是端坐在马背上,而是侧身躲在马腹上,让九娘看不清到他人在何处,显然,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力敌对方,想要搞偷袭。 九娘看到这一幕,不屑的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花里胡哨。” 话音刚落,伍成化已经靠近了九娘,就在两马交错而过的时候,一直躲在马腹下的伍成化,突然暴起,重新骑在马背上,趁着马匹前冲的势头,他紧握炎刀,来了一个横扫千军,刀锋直指九娘纤细的脖颈,不愧是斥候,出手的时机,出手的力道和速度,都堪称完美。 只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在好的算计,都是虚的。 就在伍成化刀锋直指九娘脖颈的时候,只见九娘抬起右手的刀,刀锋对刀锋,直接硬碰硬来了一刀,而其左手,更是趁机举起手里的刀,朝着伍成化持刀的手臂就砍了下去。 双方的刀硬碰硬对磕了一次,伍成化的炎刀直接磕的反弹了回去,锋利无比的刀刃上,瞬间出现了一个豁口,而其握刀的手臂,也因为这股大力,被撞向了刀锋,看起来就像伍成化主动把手臂送上去的一把。 眼看着就要人手分离,伍成化强忍着手臂的酸麻,整个人直接弯腰,右手更是来了一个诡异的九十度转折,在手臂撞在刀锋之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刀。 对于伍成化的这个举动,九娘只是抬了抬眼皮子,没有感到太过于诧异。 此时,两个人初次交手之后,伍成化的马已经窜出去很远,又疾驰了十来米之后,终于停下,伍成化第一时间调转马头,跟易元忠一前一后夹击九娘。 刚才的交手虽然只有一招,可是,伍成化的脸色也异常的凝重,跟九娘硬碰硬的那一刀,对方显然没有使用全力,但饶是如此,他的炎刀还是被崩出了一个豁口,此女使用的兵器虽然丑陋,可异常的锋利,应该是陨铁打造的,也只有这种材质,才能一下子就崩坏了炎刀,而他整个右臂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可见此女的臂力之大。 九娘并没有使出全力,伍成化自然也没有,但是,初次交锋之后,九娘试探出伍成化的境界实力了,可伍成化却没能试探出九娘的实力,这让本来就心情凝重的他,心情愈发的凝重起来。 既然已经试探出伍成化的实力了,九娘就不在关注他,而是把目光锁定在易元忠身上,她很想知道,这个持剑男子能不能打,能挡住她几刀呢?三刀还是五刀? 九娘预估了一下,最多七刀,她就能砍死易元忠。 九娘在想着几刀砍死对方,易元忠却在想,怎么化解这次危机,硬碰硬肯定不行,这女人一看就是走大开大合路线的,如果硬碰硬,他肯定是要吃亏的,只能拉开距离,以长攻短,如此才有可能牵制住对方,甚至可以击伤对方。 想到这儿,易元忠就把目光投向了伍成化,没有什么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伍成化就知道了易元忠的意思。 “喂,你打不打?不打就赶紧投降,我赶时间。”九娘自然注意到了易元忠的小动作,不过,她并不在意,很不耐烦的说道。 “哼!狂悖!” 易元忠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朝着九娘就冲了过去,而伍成化也同一时间,跟着朝着九娘冲去。 易元忠距离九娘越来越近,却始终没有拔剑,就在双方靠近的一瞬间,易元忠突然拔剑出鞘,伴随着沧啷一声,利剑出鞘。 剑才出鞘,剑锋未到,剑气已至,一股强大的气流,吹乱了九娘的秀发,也搅动了现场的黄沙,让九娘下意识的眯起了双眼。 就在九娘眯起眼睛的时候,易元忠出手了,只见他手持利剑,朝着九娘的脖颈就刺去,而九娘也下意识的抬起双刀,想要直接砍断对方的长剑,然而,易元忠却在剑身即将靠近九娘的时候,突然改变进攻的路线,剑尖陡然直下,朝着九娘的腹部刺去,好一个声东击西。 九娘也不含糊,抬起右手,朝着长剑的剑身就砍去,而左手手腕一转,刀身直接挡在了剑尖所指的地方。 此时,许一凡那边已经结束战斗,除了一些零零散散自知不敌,选择逃跑的斥候之外,剩下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许一凡本人并没有去追,三个死灰营的战士则去收尾了,而许一凡则从马背上下来,选了一个干净的沙丘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九娘跟易元忠和伍成化的打斗。 在看到易元忠三次变幻剑招之后,许一凡顿时眼前一亮,一边咂巴着嘴唇,一边笑道:“这小子不讲武德啊。” 易元忠三次变幻剑招,选择了三个九娘不得不去防御的地方,伍成化也已经从后方袭来,手握炎刀,朝着九娘的后背就砍去。 二人的境界都不如九娘,但是,他们配合的却很好,这一前一后的夹击,看九娘如何应对,如果救前面,那后背就彻底暴露在了伍成化的刀下,如果抵挡伍成 化的刀,那易元忠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进攻的好机会的。 只是,九娘在面对这种境地的时候,采取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九娘整个人的身体,猛然后仰,双腿紧贴马腹,上半身却直接跟马背贴平,不但躲过了易元忠那阴险的一剑,也躲过了伍成化致命的一刀。 不知为何,许一凡没来由的想到了这首诗,此情此景,正是贴切的很啊。 许一凡这边饶有兴趣的欣赏着九娘那曼妙的身姿,易元忠和伍成化可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九娘在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后仰,躲开二人的进攻之后,直接在马背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反坐在马背上,左手持刀,朝着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的伍成化就是一刀劈下。 “刺啦......” “哼......” 伴随着一声甲胄破裂的声音响起,伍成化顿时闷哼一声,坐在马背上的,身体一个剧烈的摇晃,整个超前猛地一扑,差一点儿就摔落-马背。 伍成化的后背的甲胄出现了一个豁口,隐隐可见其中的肌肤,此时,已经有鲜血渗出,显然,九娘砍中了对方。 这还没完,九娘在随手砍了伍成化一刀之后,右手也没闲着,她弯腰躲过易元忠刺向她脖颈的一剑,一刀砍向易元忠的右腿。 易元忠毕竟是修行者,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机,他来不及趁机出剑,双脚猛地一踩马鞍,直接高高跃起,整个人站在马背之上。 九娘一刀未果之后,直接直起身子,再次挥刀,朝着易元忠的双腿就砍去,而易元忠似乎早有预料,在九娘一刀挥出的时候,他双脚猛地一跺马背,整个人高高跃起,胯下的战马被去一脚踩得嘶鸣一声,然后双腿一软,直接倒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易元忠在跃起之后,凌空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从头山脚下,变成了头下脚上,双手持剑,剑尖直指九娘的头顶。 九娘也不甘示弱,也一跃而起,从马背上站起身来,她不但没有躲避,反而也跟着狠狠一跺马背,整个人接着这股力道,朝着易元忠就直冲而去。 九娘的一脚比易元忠的那一脚可势大力沉的多,战马都来不及嘶鸣,其四肢直接陷入沙土之中,只听到咔嚓一声,马蹄折断,而战马更是直接从中间裂开,当成丧命。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嘴角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嘴里嘀咕道:“真的败家娘们儿。” 易元忠在上,九娘在下,两个人凌空开始交手。 “乒乒乓乓......” 双方出手都极快,在空中直接打在了一起,随即响起了就是一阵刀剑相撞的声音,很快,两个人就从天上打到了地上,又是数次交手之后,两个人骤然拉近距离,硬拼一击,然后骤然分开,相对而立。 两个人出手很快,造成的威力也很大,双方胜负如何,暂且不止,但是,现场的黄沙却被迷茫开来。 待到烟尘散去,九娘还屹立当场,易元忠却单膝跪地,右手倒握长剑,长剑插入地底,而其左手却软绵绵的垂在身侧,其低垂着脑袋,头发披散下来,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过,许一凡在看到易元忠那还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就知道他还活着,只是,其下场并不算好,左臂从手腕处断掉,而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嘴角有鲜血渗出,脸色更是一片苍白,额头上渗出大量的汗珠,再仔细一看,许一凡就发现,易元忠那把利剑的剑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犹如锯齿一般的豁口, 此剑已然废了。 九娘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易元忠,甩了甩胳膊,撇了撇嘴,抱怨道:“我还以为多能打,不过如此,累的老娘一身汗。” 就在易元忠和九娘的打斗结束之后,伍成化已经再次骑马冲向九娘,只是,在看到这个结果之后,已经距离九娘不到五米的伍成化,却不敢再向前了。 伍成化看着明显已经沦为废人的易元忠,咽了口口水,心生退意,而当九娘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伍成化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只可惜,他才有所动作,就被什么东西给打落-马下,摔了一个灰土土脸,当他再爬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站着三个灰衣灰裤的人。 将伍成化打落-马背的正是九娘随手丢出去的一把刀,不过,不是刀锋朝着伍成化,而是刀背,不然,伍成化估计已经死了。 这场打斗看似很长,其实,前后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结束了。 “怎么说?杀了?” 九娘瞥了一眼被俘的伍成化,看着拍拍屁-股站起身的许一凡问道,顺便丢了一个白眼给许一凡。 九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刚才她跟伍成化还有易元忠打生打死的时候,许一凡不过来帮忙就算了,居然在坐在那儿看戏这能忍? 不能忍,绝对不能忍,于是,她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径直走到易元忠面前,跳起脚,朝着易元忠的下巴就是一脚。 “砰......” “噗......” 一声闷响,刚才还勉强支撑的易元忠,直接给踢飞出去五米,像条死狗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看的许一凡又是一阵眼角狂跳,嘴角剧烈的抽搐。 第五百章 审讯 九娘在一脚踢飞易元忠之后,就不在理会许一凡,而是走到一边坐下,开始用布擦拭着她的那把刀,许一凡见状,也识趣的没有主动去招惹九娘,而是走到伍成化面前。 “叫什么?”许一凡蹲下身,饶有兴趣的看着伍成化问道。 “哼!” 伍成化的情况其实并不比易元忠好多少,先是被九娘砍了一刀,又被九娘砸了一刀,接着又被三个死灰营的人给揍了一顿,现如今的他,鼻青眼肿的,门牙都掉了两颗。 饶是如此,面对许一凡的询问,他还是十分傲娇的撇过头,不打算理会许一凡。 许一凡见状,也不恼怒,反而笑吟吟的看着伍成化,说道:“你是燕王的人?还是许凯歌的人?” 伍成化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撇过头去。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 “你知道我是谁吗?” “......” “你们还有多少人?” “......” 许一凡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对方就像是哑巴一般,只字不说。 坐在不远处的九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撇撇嘴,一脸讥笑的看着许一凡,似乎在讥讽许一凡的无能一般,而许一凡也不恼,只是伸出手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起来,一双眼睛无比殷切的看着伍成化。 “不愧是斥候,有骨气,我喜欢。” “啊......” 就在许一凡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听到咔嚓一声,伍成化右手的大拇指断了,而伍成化惨叫一声,然后就闭上了嘴唇,一张脸一片潮红,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 “很疼对吗?” 许一凡仿佛没有听到伍成化的惨叫一般,伸出手抚摸着伍成化的手指,就像情人之间的抚摸一样,要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要有多恶心人就有多恶心人。 “这种痛苦对你来说,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不过,我在刑罚之上略有研究,你想不想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我要是叫一声,我跟你姓,呸!” 伍成化说完,朝着许一凡的脸就吐了一口唾沫,不过,被许一凡躲开了。 “哈哈...有种,我喜欢,好久没有动手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吩咐道:“把他衣服给我拔了。” 九娘闻言,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嘀咕道:“不要脸。” 不过,她并没有像中原女子那般转过身去,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边,想看看许一凡接下来做什么。 伍成化的上衣很快被扒光,露出了他虬实的肌肉,还有那八块腹肌,不愧是行伍出身,肌肉都这么发达,当然了,在裸-露的身体上,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一看就是一个骁勇善战之辈。 在把伍成化上衣扒光之后,许一凡又拿出军刀,沿着那些伤疤,一一将其划开,鲜血瞬间渗了出来,许一凡下手很轻,只是稍微划破其皮肤而已。 伍成化就眼睁睁的看着许一凡这样对待自己,疼倒是不算疼,就是难受,但是,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只见,许一凡在划开他的伤口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打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一堆白色的颗粒状的东西,涂抹在其伤口上。 九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提溜着昏死过去的易元忠走了过来,看到许一凡的动作,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白糖。”许一凡头也不回的说道。 原本表情轻松的伍成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白糖?” 九娘伸出手,手指蘸了一点儿,放入嘴中,确实是白糖,甜滋滋的。 “这有什么用?能杀人?”九娘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玩意儿不能杀死,但是,它吸引来的东西可以杀人。” “什么东西?” “沙蚁。” 九娘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一凡。 蚂蚁这种东西,在什么地方都有,常见的蚂蚁并不可怕,但是,有两种蚂蚁很可怕,一种是生活南夷大山内的蚂蚁,它们有个响当当的名字,食人蚁,这种蚂蚁个头很大,大多数都是黑色,也有红色的,单个的食人蚁并不可怕,可是,它们每次出现的时候,往往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凡是它们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不可能有任何活物存在的,如果人陷入了食人蚁当中,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其啃噬的只剩一副骷髅架子。 食人蚁不但数量庞大,而且剧毒无比,丝毫不比五毒差多少,巫族人就喜欢豢养这种小东西,把其训练之后,是最好的杀人武器。 另外一种就是生活在西北地界的沙蚁了,这种蚂蚁,个头很小,呈现黄色,跟周围的沙土是一个颜色,但是,别看它们个头不大,可数量却异常的庞大,相对于食人蚁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沙蚁的毒性比食人蚁还要强大,但是其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它的毒性,而是它的腐蚀性。 沙蚁在遇到活物的时候,可以从一切它们可以进去的地方,钻入其体内,它们能够在活物的身体内生存四十八个时辰,也就是八天左右,在这段时间内,它们会穿梭在身体内的各个地方,不断的啃噬,往往遇到沙蚁的活物,最后不是被咬死的,而是疼死和痒死的,死状往往及其凄惨。 沙蚁对气味十分的敏锐,尤其是糖分,更是敏锐到了一个变态的程度。 这不,就在许一凡刚刚给伍成化伤口涂抹上白糖没多久,就已经有沙蚁从沙土当中钻出来,朝着伍成化就爬了过去。 起初,只是几只沙蚁而已,可是,很快,就是几百只,上千只沙蚁出现,它们排成一个一字型,朝着伍成化就过去了,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沙子在动呢。 沙蚁顺着伍成化的身体爬到了其伤口,在伤口周围开始啃噬起来,原本已经在高温下结痂的伤口,很快就被它们给撕开了,然后,它们就钻了进去。 被制服的不能动弹的伍成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沙蚁,一只接一只的钻入他的身体,起初并不感到疼痛,只是觉得痒,想伸手去挠,原本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潮红起来,其平缓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许一凡做完这一切之后,就走到一边,慢条斯理的看着不断在地上扭曲蠕动的伍成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还有那两排洁白如雪的牙齿,看似很可爱,可落在伍成化还有九娘眼中,那简直跟恶魔没有什么区别。 “是不是很痒啊?” “没事儿,忍忍就好了,等一会儿,就不是痒了,你会感觉到麻,然后就是疼,你会感觉身体内有无数蚂蚁在爬动,你能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位置所在,甚至你能听到它们啃噬你身体的声音,想一想吧,那声音多么的美妙,多么的动听,多么的悦耳啊。” 说这番话的时候,许一凡整个人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看的九娘嘴角不停的抽搐。 伍成化已经在西北待了很久了,自然知道沙蚁的存在,更知道这种小东西的可怕之处,也真是因为知道,他才感到了深深地恐惧,起初他还不觉得痒,可是,许一凡以说痒,他就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痒的,在许一凡说到麻的时候,他瞬间感觉不到自己伤口了,然后,他就真的像许一凡说的那样,清晰的感觉到沙蚁顺着伤口爬进他身体的动静,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位置所在,甚至他能听到沙蚁啃噬的咔咔声,尽管他知道,这是幻觉,可是,越是这样,这种声音越是明显,越是响动。 “啊......” 终于,伍成化忍不住开始哀嚎起来,一边哀嚎,一边哭喊道:“我说,我说......”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呢?” “啊......” “你为什么刚才不说呢?” “......”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 “你早说不就不用这样了吗?” “.......” 接下来的一盏茶的时间里,许一凡就像唐僧一般,啰里啰嗦的在那重复着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这把九娘看的汗毛倒立,背脊发凉,伍成化明明已经崩溃了,可是,许一凡却没有急着询问对方问题,就在哪喋喋不休的重复着这句话,听得九娘就想给许一凡一刀了。 一盏茶之后,可能是许一凡玩的尽兴了,也可能是他说累了,就问道:“名字。” “伍成化...啊...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弄出去...啊...”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伍成化,自顾自的问道:“官职几何?” “原西征军先锋营斥候队大队长。” “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西征军参将许一凡。” “你们来这做什么?” “防止石族人北上,也防止你北上。” “你们还有多少人?” “此次一共有一千人在这边,我只带了七十三人在此巡视。” “你们是凉宛镇的那批人?” “你怎么知道?” “回答问题。” “是,我们从前线撤下来之后,就去了凉宛镇。” “你们的上级是谁?” 伍成化闻言顿时犹豫了起来,而许一凡则冷眼看过去,淡淡的说道:“要不要我再加点儿糖啊?” “许...许凯歌。” “凉宛镇有多少人?” “一万三千人。” “他们现在在哪?” “五千人去了北宛城。” “剩下的人呢?” “还有七千人去往了弓月城。” “去做什么?” “防止石族反悔,准备歼灭北宛城外的石族大军。” 听到这儿,许一凡眯起了眼睛,转过头,看了一眼九娘,九娘则阴沉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伍成化。 许一凡见状,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伍成化,继续问道:“领兵的是谁?” “窦斌蔚。” “嗯?”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住了,他喃喃道:“怎么会是他?” 九娘闻言,好奇的看向许一凡,问道:“你认识此人?” 许一凡点点头,他当然认识窦斌蔚了,窦斌蔚是房子墨旗下的一个校尉,之前为了解决瘟疫的事情,许一凡亲手杀死了他叔叔窦肥,这件事,对于许一凡来说只是一个小事儿,窦斌蔚虽然很不满许一凡当时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许一凡就没有把此人放在心上,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此人居然出现了凉宛镇,还统领了这一万三千人,着实让许一凡大吃一惊啊。 “窦斌蔚是房子墨的人?”许一凡问道。 伍成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以前是。” “那他现在是谁的人?许凯歌的人吗?” 伍成化再次摇头道:“他是葛明德的人。” “原来如此。” 许一凡顿时恍然大悟,然后,许一凡又问了伍成化很多问题,其中主要就是凉宛镇那一万多人的去向,但是,伍成化虽然是许凯歌的心腹,可是,他知道的也不多,尤其是在窦斌蔚接管这一万多人之后,很多事情他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斥候队的大队长而已。 根据伍成化所言,凉宛镇的大军,在许凯歌给康城写求援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在得知是许一凡前来驰援的时候,凉宛镇的大军就开始行动起来。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是打算等许一凡带兵进入北宛城的之后,突然发动袭击,杀死许一凡,争取以最小的代价弄死许一凡,可惜,许一凡并没有出现,他们只好改变策略。 再加上秦之豹昨天晚上,突然带兵袭杀康德,最后把战火烧到了北宛城外,许凯歌没有办法,只好提起起事叛离西征军。 北宛城那边的具体情况,伍成化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还没有许一凡知道的多,而凉宛镇的那边的情况,他知道的倒是不少,可是,有用的消息却没有多少。 他除了知道一万三千人的大军被一分为三,五千人去北宛城驰援许凯歌,剩下的七千人去了弓月城和北宛城附近,剩下的一千来人被安排在了这个地方之外,其他的事情他就不知道。 这支军队的详细行动计划,伍成化不知道,其指挥权都在窦斌蔚一个人手里。 在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情报之后,许一凡也就没什么要问的了。 九娘听完之后,脸色阴沉的可怕,从伍成化那里,她知道,不管石族跟不跟燕王合作,北宛城外的沙漠军都不可能活着回去了,而且弓月城可能会在沙漠军被解决之后,成为燕王攻打的对象,也就是说,燕王之前说的那些条件,都不可能兑现的,这让九娘无比的愤怒。 许一凡看着九娘那难看的脸色,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看着伍成化说道:“怎么处置他?” 还没等九娘说什么,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的伍成化,连忙求饶道:“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九娘看着已经生不如死的伍成化,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九娘就捡起地上的另一把刀,转身离开了。 在九娘离开之后,许一凡看着浑身上下爬满沙蚁的伍成化,想了想,说道:“给他一个痛快吧。” “咔嚓。” 许一凡话音刚刚落下,伍成化的脖子就被扭断了,这个曾经立下无数战功的优秀斥候,沦为了牺牲品,彻底的葬送在了这片荒漠当中。 伍成化的死并没有引起许一凡的关注,他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处于昏迷不醒的易元忠,伸出脚,踢了踢对方,开口道:“醒醒。” 然而,易元忠就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顿时冷笑道:“装死是吧,来,把他的衣服也给我扒了,我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唰......” 许一凡话音刚落,刚刚还犹如死狗的易元忠,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就要坐起来,连忙说道:“别,别,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完,易元忠不顾身体的伤痛,直接跪在许一凡面前,哪还有一个修行者该有的风范和骨气。 “你叫什么?” “易元忠。” “是修行者?” “是。” “什么境界?” “八品巅峰。” “什么体系?” “儒道。”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嗤笑起来,儒家的修行者,许一凡见得不多,他认识的也只有宁致远这个一个儒家修行者了,现在又遇到一个,可是,宁致远一看就是儒家子弟,眼前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儒家人,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你知道的不一定有他多,而且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所以你想活命,得拿出别的东西。”许一凡看着易元忠淡淡的说道。 第五百零一章 天王盖地虎 在杀死伍成化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继续在原地逗留,带着易元忠就朝着凉亭镇而去。 伍成化的百人斥候小队被屠戮殆尽,此地不可久留,虽然暂时解决了他们,但是,许一凡很清楚,附近的斥候肯定不止伍成化这一支,按照斥候军的规矩,每隔一段时间,无论是否发现异常情况,他们都要有人回去禀报情况,如果到了规定时间,无人回去,对方肯定会派人前来查探的,继续再次逗留,那就是找死。 虽然许一凡一行人的战力颇高,可以轻易的解决这些斥候,但是,如此一来会浪费很多时间的,许一凡可没有时间浪费,尽快赶到凉亭镇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说实话,对于军武中人,许一凡还是很佩服的,对于这种明明是凡人之躯,当命令下达之后,不管他们心中怕与不怕,都会以命相搏,说死就死,不得不让人佩服的。 至于说易元忠,许一凡之所以没杀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修行者的身份,而是因为许一凡想从这个人口中知道更多的东西,说句难听的,以许一凡现在的眼界,一般的修行者和武夫,许一凡还真的看不上眼。 八品圆满境界的修行者,平常看,已经很了不起了,随便放在一个地方,至少也是贴身护卫一类的人物,如果是对那些一般殷实家族当中,那至少也是座上宾一类的人物,不过,对于许一凡而言,一个相当于四品武夫的修行者,还是差了点儿。 在赶往凉亭镇的路上,九娘和许一凡并驾齐驱,九娘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被当成货物一般,横放在马背上的易元忠,忍不住问道:“如此贪生怕死之人,留之何用?” 这也难怪九娘好奇,对于在塔撒哈沙漠生活很多年的九娘来说,弱肉强食,强者为王的才是生存规则,怕死之人往往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而且还是那种轻易就背叛主人的人,更是不该留着。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贪生怕死之人,有时候比那些宁死不屈的人更让人厌恶,却也更有用。” “何用?”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九娘,笑着说道:“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他们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就会打生打死,在外人看来,这是很可笑,很滑稽的事情,但是,若是我们设身处地的去想一想,当我们在面临相同的境况的时候,我们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们中原有一个词叫饮鸩止渴,意思很明显,说的是用错误的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难而不顾严重后果,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害死自己,可依然会这么做,比如他。”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犹如一条死狗的易元忠,继续说道:“只要能活下去,不管接下来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去做的,哪怕是让他去刺杀许凯歌,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那你是打算让他去当死士?”九娘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嗤笑一声道:“当然不是。” “那你是打算......” “我对他知道些什么,并不感兴趣,因为我很清楚,一个八品圆满境的修行者,却沦为斥候,肯定是人品不好,至少他得不到主公的信任,这样的人不可能知道太多,就算知道了,也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东西,我真正感兴趣的是他手里的秘籍。”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你想杀人越货?”九娘挑了挑眉头说道。 “哈哈......” 许一凡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摇摇头,说道:“我可没想这么做。”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九娘,解释道:“有一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儿?” “天下的修行体系,或者说修行势力之所以那么神秘,是因为他们的修行法门很少外泄,而每当有外泄的功法,都会引起众多修行者关注的,此人走的是儒家路线,可此人却不是儒家之人,你难道不好奇他手里的功法来源吗?” 九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许一凡被噎了一下,瞬间有些无语了。 “他不是儒家弟子,却可以修习儒家功法,只有两种可能。” 九娘侧过头,看着许一凡没说话,一副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拉到的表情。 许一凡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不在继续卖关子,解释道:“要么他是魔道中人,要么他师父是儒家弟子,不管是哪种人,都应该得到重视,我之所以留着他,是想把他交给我的一个朋友,他是儒家子弟,由他来泡制此人,比我直接杀了他,更有意义。” 九娘闻言,顿时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 沉默片刻之后,九娘看着许一凡,问道:“听说你们大炎王朝是以武立国,以儒治国,在你们京城有一个儒家书院,还有一座无涯楼,是真的吗?” 许一凡点点头。 “那纵横书院是什么样子的?无涯楼真的有很多藏书吗?” 许一凡再次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纵横书院是什么样子的,我不清楚,无涯楼是不是真的藏书百万卷,我也不清楚,因为我也不曾去过,未曾亲眼见过,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不是皇室中人吗?”九娘眯起眼睛问道。 “呵呵......” 许一凡讪讪一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未在儒家求学过,小时候,也就在小镇上过几天私塾,就被先生给赶出来了。” “哦?为何?” “因为我总是跟先生对着来,三番五次之后,把先生气病了,而我也就不好再去了。” 这一次,轮到九娘无语了,她不在问什么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沉默的赶路。 其实,留下易元忠,除了因为他的修行的功法之外,更重要的是,此人给许一凡的感觉不简单,绝对不是许凯歌麾下扈从那么简单,此人身上还隐藏着秘密,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点儿,但是,许一凡却相信自己的直觉。 ------------------------------------- 许一凡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在黄昏时分,终于抵达了凉亭镇。 抵挡凉亭镇的时候,感觉最诧异的还是九娘,因为她发现,整个小镇寂静无声,仿佛是一座无人的空镇一般,然而,九娘却知道,在这座寂静无声的空镇当中,至少就上千人在里面。 在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还未靠近小镇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发现,而在他们靠近小镇最后,虽然没有人出现,却有弓弦拉动的声音,此时此刻,正有无数的弓箭对准他们。 许一凡骑马进入小镇,并没有深入,而是在镇子口停下,环顾一周之后,小镇当中突然传出一句:“天王盖地虎。” 九娘闻言,顿时一愣,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则笑着说道:“宝塔镇河妖。” “么哈么哈。”又有人问道。 “正晌午说话。” “哗啦啦......” 随着许一凡这句话落下,原本死寂一般的小镇,突然涌出来一大群人,其中一人光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一条肥大的裤子,手里拎着两把开山斧,大步走了出来,在距离许一凡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一双虎目在九娘一行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许一凡身上。 “噗通。” 男子突然单膝跪地,低下头,恭声道:“无良军团长蒯罡拜见公子。” 随着该男子的跪下,同一时间出现的众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冲着许一凡沉声道:“拜见公子。” 九娘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但是,心中却波涛汹涌起来。 出现在面前的人,人数不多,也就两千人左右,可是,他们给九娘的感觉,仿佛是看到了沙漠军一般,不,这种整齐划一的气势,尤甚沙漠军。 除了蒯罡等人动作整齐划一之外,九娘还发现,这群人的军备,要比她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要完备,漆黑如墨的铠甲,锃亮的战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阵阵寒光的弓弩,还有那一张张面无表情,长相各异的脸庞,都让九娘意识到,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绝对不是普通的军队。 在蒯罡跪下之后,许一凡已经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蒯罡面前,伸出手将其扶起来,然后,九娘就看到许一凡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 只见许一凡在扶起蒯罡之后,原地立定,双腿并拢,抬起右手,冲着蒯罡敬了一个军礼,而蒯罡也立即立定,还了一个军礼,同一时间,跟着站起的众人,也纷纷敬礼。 敬礼完毕之后,许一凡看着蒯罡,问道:“准备的怎么样?” “时刻准备着。” “多少人?” “整整两千人。” “装备都收到了吧?” 蒯罡点点头,说道:“已经收到了。” 说完这句话,蒯罡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你比预料当中来的早了许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看似五大三粗,一脸憨相的蒯罡,却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一下子就猜出了许一凡这边肯定是出事儿了,这也正常,如果不是一个心思玲珑之人,也不可能成为这支由无良军、弓弩兵和虎狼军组成的大军的统领。 “是出了一点儿事儿,我们得战斗了。”许一凡点点头说道。 “好啊,我们早就想作战了,在不活动活动筋骨,估计都要生锈了。”蒯罡说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伸出手拍了拍蒯罡的肩膀,说道:“传我命令。” “唰!” 蒯罡再次一个原地立定,看着许一凡,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在距离凉亭镇大概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支大约千人的小队,给我吃掉他。” 说完,许一凡问道:“需要多久?” “两个时辰解决战斗。”蒯罡朗声说道。 “好,去吧。” 蒯罡再次敬礼,然后,转身离开,直接叫了两个人过来,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任务之后,这两人就转身离开,不到三分钟,就有五百人骑上战马,犹如一道旋风一般,急速离开小镇。 蒯罡在安排完任务之后,重新回到许一凡面前,笑着说道:“公子,里面请。” 许一凡点点头,转过头,对九娘说道:“走吧。” 说完,就率先朝里面走去。 在蒯罡的带领下,许一凡他们直接来到了小镇当中最大的一个院子当中。 小镇的条件跟弓月城和其他城镇差不多,黄沙漫天,到处都是灰扑扑的感觉,院子虽然不小,可是,却异常的简单,进门之后,九娘就看到,在院子中有不少木桩和一堆石头,有人正赤-裸着上半身,站在木桩前练桩,有人正站在杠铃面前举重,还有人正在胸口碎大石,总而言之,九娘看到的所有人,都有事情做。 一行人从外面走进来,九娘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些人不管在做什么,凡是看到许一凡的人,都会立即停下手里的事情,原地站定,做着那个至今九娘都没看懂的手势,另外,这些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无比的炙热,而他们看向跟在许一凡身边的四个死灰营战士的时候,眼神当中有敬佩,有崇拜,有忌惮,还有恐惧,反而是她这个高修,反而被这些人忽视了。 蒯罡带着许一凡走进了正厅,许一凡坐在首位,蒯罡坐在下方,而九娘则是坐在蒯罡的对面,至于那四名死灰营战士,则是去了偏厅。 坐下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在意九娘在场,而是直接问起了蒯罡一行人的情况。 “你们是何时抵达这里的?”许一凡问道。 “三个月前吧,公子还没过玉门关的时候,我等就已经过来了。” “横穿北蛮,没有遇到麻烦吧?” 蒯罡笑着摇摇头,说道:“没有,以前我一直以为北蛮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牛羊随处可见,可是,在去了北蛮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大草原也不都是水草,牛羊也都不是随处可见,只有那些水草旺盛的地方,才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牛羊,相对于我们东海城,北蛮的生活还是蛮苦的。”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蒯罡这个感悟,他能理解,对于那些没有去过草原的人来说,可能草原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一望无际,青草依依,草长莺飞,牛羊所处可见,但是,真正去过草原的人才知道,大草原大草原就是一个字大,在草原当中行走,其实跟在沙漠当中行走差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荒无人烟的存在。 随后,许一凡又问了一些无良军在凉亭镇的情况,根据蒯罡说,这支两千人的军队,有五百人的连弩兵,还有三百的虎狼军是横穿了整个北蛮,一路赶过来的,剩下的以前一千二百人的无良军,是分批分次,化作商人,从玉门关过来的。 这一路过来,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好事儿坏事儿都有,不过蒯罡说的很轻松,没有过多的讲述,而许一凡也没多问。 虎狼军是轻骑兵,弓马娴熟,连弩兵亦是如此,让他们横穿北蛮大草原,再合适不过了,至于无良军,他们则是步兵,适合长途奔袭。 蒯罡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给许一凡说了几个好消息。 第一,他们在横穿北蛮的时候,在东北地带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马场,那里有数以万计的野马,各个体壮膘肥,是战马的最佳选择,这个地方还没有被北蛮发现,蒯罡把这件事汇报给了安寿岛那边,安寿岛那边已经组织人手,开辟了一条崭新的航线,开始从该地运送野马。 第二,北蛮的部落跟西域的王国一样,很多,很复杂,他们在横穿北蛮的时候,在西北地带,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部落,名叫哒喇部落,部落的人不算多,足足有两千多人,蒯罡用粮食,从哒喇部落换了五百人,可以编入许一凡的军队。 第三,他们在哒喇部落人的带领下,发现了一座金矿,金矿很大,如果大力开采的话,那许一凡需要的银钱就不是太大的问题。 这三个消息,无论是哪个消息,都让许一凡无比的兴奋。 许一凡在东海城经营了那么久,步卒训练了不少,重步兵也有不少,可是,许一凡最想要的是两个部队,一个是轻骑兵,一个是重骑兵,可是,装备有了,人也有了,就是缺少马匹,而这个马场的发现,很大程度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缺马的话,许一凡也不至于等到了西北,才开始逐渐重骑兵。 哒喇部落,许一凡是第一次听说,根据蒯罡说,哒喇部落跟铁木吉儿的部落有世仇,一直都在被铁木部落打压,哒喇部落的人虽然不多,可各个都是天生的战士,不管是马战,还是步战,都很强,有了哒喇部落的加入,许一凡的实力又增强了几分。 至于之后金矿的发现,那更不用说了,现如今对于许一凡来说,最缺的就是银钱了,有了金矿在手,那许一凡想做的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了,可以说,这次许一凡让蒯罡等人横穿北蛮的决定,是很明智的决定。 第五百零二章 准备反击 在聊完这几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之后,话题还是回到了眼下的事情上。 许凯歌叛离西征军,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不过,这次针对许一凡的主力,不是北宛城许凯歌的两万余人,而是凉宛镇的一万三千人。 北宛城外的战况,许一凡并不是很担心,在慕容濉和石嘉赐去了之后,沙漠军肯定会跟秦之豹联合起来的,虽然双方在联合之后,人数上还是不占据优势,但是,就战力而言,秦之豹这边还是略胜一筹的,至于许凯歌敢动,那到最后谁胜胜负还真的不一定。 弓月城那边的情况,许一凡更不用担心,虽然弓月城都是一些老弱妇孺,但是,他们人数占据优势,石族人人人善战,想要拿下他们,没有数倍于他们的兵力,是不可能实现的。 眼下,许一凡最担心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燕王在得知自己假死之后,肯定会做出一系列改变的,比如收缩兵力,一举吃掉秦之豹和石族的沙漠军,亦或者,他们直接放弃北宛城,全力来围杀自己,这种可能性看似不明智,却是做好的选择。 另外一处就是康城了。 殷元魁在让秦之豹袭击围杀康德之后,看似是占了极大的便宜,既算计了许一凡,又算计了西域联军,而康德最后也确实死了,可是,这样做的结果,肯定会引起西域联军那边极大的报复的。 在许一凡抵达凉亭镇之后,蒯罡已经告诉许一凡,西域联军攻城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但是,这一次攻城相较于之前,有所不同,上一次攻城的指挥者是叛将申屠侯,而这一次攻城的指挥者,不是伏虎大将军安德烈,而是法阿和尚本人,安德烈成为了先锋大将军。 以安德烈的心性,既然决定攻打康城,肯定不会像之前那样,草草的收尾,很可能是孤注一掷,势必要拿下康城,虽说康城有第二道城墙,还有许一凡之前留下的诸多后手,但是,康城还能守多久,真的很难说,最关键的一点儿,还在于康城的兵力不多。 现如今,康城的兵力也就七万多人,而西域联军那边有五十万的大军,虽然是守城战,西征军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是,这种优势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会被拉平的,此刻的康城肯定陷入了到了血战、死战当中。 想要减少西征军的伤亡,想要完成之前的既定策略,许一凡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这些麻烦。 蒯罡还给许一凡带来了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宁致远得到了殷元魁的将令,已经率先开始对燕王军发起进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许一凡是一阵的沉默,而九娘更是一阵的诧异,之前,她还对许一凡皇室身份有所怀疑,现如今,这点儿怀疑已经没有了,如果许一凡不是皇室成员,殷元魁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对于殷元魁的这个决定,许一凡在感动之余,更多的还是深深地担忧,既有对殷元魁前途的担忧,也有对宁致远的担忧。 战争一旦打起来,肯定不可能说停就停的,宁致远现在手上的人马不多,就算有封智鑫和汤芮的配合和支持,想要打赢燕王军,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当然,这还不是问题的真正所在,现如今的燕王,虽然起兵了,除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可有可无的庭洲之外,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是直白一点儿,燕王虽然起兵,却还没有造反,可现在是,宁致远主动攻打燕王,那就是逼着燕王造反。 本来,西征军的处境就十分的不妙,既要应对西域联军,还要小心提防燕王军,在之前,双方始终保持着一种平衡,有点儿像三国时期的三足鼎立,可是,随着石族的突然出现,这种平衡被打破了。 当然了,石族的出现只是打破这种平衡的导火索,真正的原因还在许一凡身上,燕王最要想的就是许一凡的人头,对于燕王为何执于此,许一凡不清楚,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宁致远的主动进攻,西洲和凉州肯定已经乱起来了,而康城那边也陷入了鏖战当中,许一凡想要解决眼前这个问题,要做三件事。 第一,再次击退西域联军,至少也要康城暂时不失守,这个问题不算太难,有殷元魁和李承政坐镇康城,坚守一段时间肯定没有问题。 第二,解决掉燕王这个威胁,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无非两种,要么许一凡把自己的人头送上,要么就是拿下燕王的人头,然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因此,想要解决燕王这个威胁,那就必须在其他地方做文章,俗话说功夫在于诗外,既然暂时许一凡和燕王,谁都不可能轻易拿下对方的人头,那就找一个能让彼此再次恢复平衡的人,而这个人已经有了,那就是许凯歌。 只要解决了许凯歌还有他的两队人马,那燕王就不得不再次龟缩起来。 第三件事则是石族的事情,虽然许一凡已经跟石族达成了协议,不过,想要石族尽心尽力的协助他,这还要看许一凡,看西征军的本事了,如果许一凡连眼前的问题都解决不好,那所谓的协议就是一份白话。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许一凡就开口说道:“宁致远那边的事情,我们暂时管不了,也顾不上,让他们打一仗也好,只有打了才能知道燕王军的实力如何,而康城的事情,暂时也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想办法吃掉凉宛镇的一万三千人。” 九娘闻言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办法是个好办法,可是,想要吃掉这一万余人,你哪来的人马?” 许一凡看了一眼九娘,笑了笑,转过头,看向蒯罡问道:“你这边有多少人?” “三千人,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之外,这三个月的时间,还收编了一千余人,皆是上马可战之人。”蒯罡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问道:“有地图没有?” “有。” 蒯罡说完,就让人拿来了一份地图,在看到这份地图的时候,九娘再次大吃一惊。 这个时代,所谓的地图,其实就是一张纸上标注了几个地名而已,十分的简略,只有那种局部的地图,才会比较详细,然而,蒯罡拿出来的地图,虽然也是局部地图,但是,其内容十分的详细,不但囊括了西北三洲和庭洲的地形地貌,还有康城在内的十八城的地形地貌,其详细程度远胜西征军当中的地图。 许一凡对此倒是不感到意外,详细的地图绘制,本身就是许一凡格外看重的事情,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在拿到地图之后,许一凡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说道:“许凯歌费尽心思在凉宛镇安排了一万三千人,这一次行动,他们肯定不会倾巢出动的,凉宛镇肯定还有一部分人驻守在此,他们必须要给自己留后路。” 蒯罡闻言,点点头,认同了许一凡的说法。 “在来之前,我们遇到了一支百人的斥候小队,从他们嘴里得知,凉宛镇只有一万三千人,但是,我估计,凉宛镇最少有一万五千人,甚至可能更多,有五千人去了北宛城支援许凯歌,还有七千人去了弓月城,还有一千人就在凉亭镇附近,如果一切跟我想的那样的话,那凉宛镇至少还有两千人。” 蒯罡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看了一眼地图上凉宛镇,又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公子是想......” 许一凡点点头,看着蒯罡说道:“没错,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凉宛镇,切断许凯歌的后路。”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蒯罡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三千人,已经有五百人出发去歼灭那一千人了,我最多只能再给了一千人,剩下的一千五百人我要带走。” 闻听此言,蒯罡微微皱了皱眉头,显然是人手有点少了,不过,他很快舒展了眉头,沉声道:“没问题,一千五就一千五,足够了。”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拿下凉宛镇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我要你在许凯歌没有被歼灭之前,给我死死地钉在凉宛镇,能做到吗?” “能!”蒯罡想也不想的说道。 看到蒯罡毫不犹豫的回答,许一凡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不过,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蒯罡的肩膀。 “重骑兵和步卒给你,我要轻骑兵。”许一凡说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蒯罡就起身离开了,而房间内只剩下许一凡和九娘两个人。 “你疯了,那么点儿人你就想拿下凉宛镇,可能吗?”刚才一直没说话的九娘,在蒯罡离开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九娘,继续盯着地图看,淡淡的说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能不能的,凉宛镇我必须拿下,既然许凯歌自己跳出来了,那我就要告诉他和他背后的人,想要杀我,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可能。” 九娘闻言,摇了摇头,又问道:“就算你拿下了 凉宛镇,你又能如何,许凯歌手里可是有三万人的大军,你手上只有一千五,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 许一凡则抬起头,看向九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九娘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说道:“就算有我们石族协助,也不可能做到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想多了,我并不打算动用你们石族的军队,你们只要继续跟许凯歌对峙就可以了。” “嗯?” 九娘彻底的愣住了,她实在不明白许一凡想要做什么。 许一凡却缓缓地说道:“你说许凯歌现在在想什么?” “嗯?” 不等九娘回答这个问题,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他现在在想我在哪。” “什么意思?”九娘好奇道。 “许凯歌的叛离,看似很突兀,其实是必然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殷元帅把康德变成孤军,而他把我变成孤军,许凯歌肯定一直在猜测我在哪,之前,他能掌握的行踪,知道我在弓月城,可是,我在弓月城假死之后,我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如果你是他,你会觉得我在哪?” 九娘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在弓月城去往康城的路上,重兵埋伏,守株待兔。”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他一定以为我会不惜代价的从弓月城逃回康城,而我要做的就是分批吃掉凉宛镇的人马。” “怎么吃?” “从凉宛镇去往北宛城的五千人,肯定还没有抵达北宛城,毕竟,大军出动,速度肯定不快,既然如此,你说我如果在这个时候袭击他们,会不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九娘想了想,看了已经成竹在胸的许一凡,说道:“所以你要的都是轻骑。” 许一凡点点头,而九娘则问道:“那你打算在哪动手。” “这这儿。” 九娘顺着许一凡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是一个叫沙堡镇的地方,沙堡镇距离北宛城不远,直线距离不到三十里,但是,实际距离要超过五十里。 “沙堡镇是凉宛镇去往北宛城的必经之路,我想此刻,这五千人就在此地休息。” “能行吗?”九娘盯着地图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忧心忡忡的问道。 “能不能行,搞一下不就知道了。” 许一凡打趣道,恰好,此时蒯罡已经安排了好了一切,再次走了进来。 “公子,一千五百人的轻骑已经准备好了,一人三马,够不够?” 许一凡还没有说话,九娘却诧异的问道:“哪来的那么多战马?” “嘿嘿.......” 蒯罡咧嘴一笑,解释道:“我们到这儿已经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我们可没闲着,在这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可是从西域还有北蛮,弄了不少战马,三千人不可能做到一人三马,但是,一千五百人还是可以的。” 九娘不说话了,许一凡则笑了笑,说道:“很好,如此一来,我们能在三更之前赶到沙堡镇了。” 蒯罡点点头,然后站定,冲着许一凡敬了个军礼,说道:“公子保证。” 许一凡还了一礼,说道:“活着回来。” “嘿嘿......” 蒯罡再次咧嘴一笑,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也不在废话,转过头,对九娘说道:“走吧,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说完,许一凡就转身离开,九娘也跟着离开了。 走出房间之后,九娘就看到,在镇子的街道上,已经有一千余人整装待发,他们清一色的轻甲,背负大弓,战马两侧挂了两个箭囊,箭囊内装满了箭矢,除了长弓和箭矢之外,这些人唯一的配备只有战刀。 许一凡走出来之后,直接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这群人,缓缓地说道:“出发。” 说完,许一凡就一马当先,率先冲出了小镇,而这一千余人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迅速的离开了小镇。 近两年的准备,许一凡耗费了无数心血和银钱,打造出来的军队,在这一天,终于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没有人知道,这支军队的战力有多强劲,以前不知道,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而唯一见证这一切的,只有九娘,当然,还有即将成为他们敌人的人。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原本就平静的小镇,再次变得寂静无声。 蒯罡在许一凡一行人离开之后,也身披甲胄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千人,咧嘴一笑道:“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公子培养了你们这么久,也该是你们回报公子的时候了,死灰营的人已经立功无数了,我们也该做些什么了,不敢说超越那些怪物,至少也不能让他们看不起,你们说呢?” “战!战!战!” “公子给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在这里,我可以明确无误的告诉你们,这次任务九死一生,怕死的现在可以站出来,有没有?” 没人站出来,也没人说话。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好,出发!” 说完,蒯罡就翻身上马,一马当先的离开了凉亭镇。 随着蒯罡的离开,原本就死寂的凉亭镇,这一次彻底的沦为了空镇。 在赶路的途中,蒯罡心里很清楚,这一次奔袭凉宛镇,注定是一场血战,当然,血战并不可怕,虽然不知道凉宛镇有多少人,可能是两千,可能是三千,但是,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千,拿下凉宛镇不在话下,难的是能否在拿下凉宛镇之后,守住这个地方。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想这个问题,但是,对于蒯罡来说,这个问题不需要去想,守得住也要守,守不住也要守,没有什么可以的商量的。 这个问题,蒯罡明白,这一千人也清楚,既然要战,那便战吧! 第五百零三章 反击开始 沙堡镇。 窦志勇接到命令,带着五千人,从凉宛镇出发,预定在明天下午抵达北宛城。 对于这个命令,窦志勇其实很不理解,许凯歌叛离西征军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而北宛城发生的事情,他也已经知晓了,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能理解。 许凯歌在北宛城还有两万余人,现如今,康德已死,除了西征军之外,没人能对他构成威胁,至于说北宛城外的沙漠军,还有秦之豹那几千人,根本不算什么,想要打败对方,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没必要去驰援。 不过,窦志勇不理解归不理解,他还是执行了命令,因为这道命令是他堂叔下达的命令。 没错,窦志勇是窦斌蔚的侄子,而他更是窦肥的儿子。 他们在天黑前赶到了沙堡镇,天色已晚,不适合大军夜间行军,于是,他们就在此安营扎寨,准备明天在赶往北宛城,反正北宛城那边还没打起来,早点去晚点去,差别都不大。 窦志勇年龄不大,才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之所以参军入伍,还是因为他没有读书的天赋,反而是一身蛮力,不参军可惜了,更何况,他爹是炎军,他堂叔也是炎军,都在军中有一定的职位,这是他未来晋升的优势所在。 窦志勇从小最钦佩的就是燕王李刚了,当年,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京城的人来说,那些对于外人而言,难得一见的人物,其实并不难见,在街头巷尾,酒楼茶肆,勾栏青楼,都能遇到。 窦志勇家距离燕王府不算远,也就三条街而已,小时候的窦志勇,性子跳脱,读私塾的时候,经常逃课,而他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安上门街了,又被称之为长安街。 长安街是朝中达官显贵居住的大街,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燕王府和大将军府就在那条街上,小时候的窦志勇就喜欢去长安街玩儿,数那里的石狮子。 在小的时候,他在那里见过年轻时候的燕王,也见过没有叛乱的许淳,当然,还有其他的官员,窦志勇对许淳和李刚的印象都极好,不过,要说对谁更亲近一些,还是燕王李刚了,可能是年龄比较大的缘故吧。 李刚在京城的时候,一直都是一副富家翁的打扮,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遛鸟听曲了,现在的李刚哪怕是到了凉州,也是如此。 在窦志勇小的时候,他还跟李刚说过话,被李刚赏了五两银子,对于这个哪怕是对这个小屁孩,都无比和蔼的男人,他没理由不喜欢。 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发生之后,炎武帝不在京城,群龙无首,整个长安乱作一团,就在众人以为天下要易主的时候,燕王李刚站了出来,他亲率家兵,联合御林军,抵御住了许淳等人的进攻,那时候,窦志勇可是亲眼看到一身戎装的李刚,带着家兵从家里走出来的,那个时候,窦志勇就决定,长大之后,也要成为一名武将。 不爱读书,天生蛮力,再加上家里有两位长辈在军中当差,而他又一心入伍,在一番争执之后,也就随了他的心愿,成为了一名士卒。 窦志勇参军的时间并不长,前后加起来还不到三年的光景,才参军没多久,就进入了西征军,跟着殷元魁西征,在没有上战场之前,他觉得沙场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可是,上了沙场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沙场是那么的残酷,那么的无情,那么的恐怖。 人命在战场上是那么的不值钱,人说死就死了,前一刻还跟自己嬉笑打闹的人,转眼之间就沦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这让人如何不感到恐惧。 都说战场是最锻炼人的,也是男人最应该去的地方,窦志勇从一个看到敌人,就双腿发软,刀都握不住的怂蛋,在几场大战、恶战下来之后,他也慢慢的适应下来了,也从一个普通士卒,成为一名老卒,也成为了一个百夫长。 在攻打康城的时候,他又身先士卒,多次拼命,多次负伤,最终活了下来,又从一个百夫长升任为千夫长,就在他以为自己要继续在沙场上拼杀的时候,却被安排到了后方,这让窦志勇十分的不解,也十分的不满,不过,他还是遵从了这个命令。 越是打过仗的人,越是不想打仗,窦志勇就是如此,虽然他因为打仗,成为了一方将领,可是,他内心逐渐厌恶打仗了。 在西征军止步于康城,窦志勇以为这场仗,到此就结束的时候,却随着一个人的到来,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受到改变的不知谁西北的战局,还有很多人,比如窦志勇所在的窦家。 窦家跟葛明德的葛家关系很好,两家是邻居,祖辈都是好友,虽然葛家对窦家没有实质性的照顾,可是,多多少少还是给了一些看不到的照顾。 窦肥是窦志勇的老爹,父子的关系不算融洽,窦肥的脾气很火爆,动不动就打人,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窦志勇没少挨打,每次打的厉害了,都是窦斌蔚和葛明德出来劝解,对于窦志勇来说,堂叔和葛明德是好人。 窦志勇之所以成亲之后,还执意要参军,除了他从小就想成为武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证明自己,因为窦肥一直希望他成为一个文人,耍笔杆子,而不是耍枪杆子,可惜,窦志勇并没有遵从窦肥的希望,反而成为了一个武人。 之前就对窦志勇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老爹,在他参军入伍之后,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在西征的时候,每次他受伤,窦肥都会来看看,父子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除了对视还是对视,当然,免不了要被老爹训斥一番。 其实,也是在为人父之后,窦志勇才逐渐明悟老爹的苦心,窦志勇在撤回后方之后,他就一直在想,等这场仗打完之后,他就解甲归田,好好的教育儿子,自己不适合读书,也读不进去书,那就让儿子成为一个读书人。 窦志勇不但想自己解甲归田,还想让老爹也解甲归田,毕竟,老爹的年龄也不算小了,多年打仗,跟娘亲聚少离多,想想就心酸。 只是,没想到一场瘟疫突然爆发,让康城的局势变得无比的复杂,而许一凡的到来,更是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愈发的复杂起来,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就杀人立威,而这些人当中,就有他爹窦肥。 凌-辱俘虏,如果是以前,窦志勇肯定是十分瞧不起的,可是,在从军之后,他却明白这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是自己老爹呢,可是,窦肥还是死了,而且是被那个少年亲手杀死的。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窦志勇就想重回康城,杀了许一凡,就算杀不了他,也要当面质问一句为什么。 窦志勇曾经憎恨过很多人,有曾经欺负他家人的地痞无赖,有给他穿小鞋,占他便宜的上级,当然还有那万恶的西域人,还有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爹的人,可是,这些憎恨都谈不上憎恨,可对许一凡,他是真的憎恨。 正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不管出于什么缘由,不管他跟老爹的关系再不好,老爹终究是老爹,是他老子,他岂能忘了这份仇恨。 所以当堂叔找到他,让他叛离西征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要能杀死许一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此时,坐在火堆旁,看着不断跳动的火苗,窦志勇的眼中充满了仇恨,他听说许一凡就在北宛城外,那正好,这一次去北宛城,他可不是单纯的为了驰援许凯歌,更多的还是为了复仇,如果能手刃许一凡,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夜,逐渐深了,大部分的将士都已经安歇,可是,窦志勇却怎么都睡不着,他不止一次的起身,走出房间,眺望着北宛城的方向,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早点抵达北宛城,但是他也很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军行军速度不可能快的起来。 虽然是夏天,西北的夜,还是很冷的,窦志勇在巡视一圈之后,再次回到了火堆边,拿起酒囊喝了一大口,酒只是西北常见的黄泥酒,跟大多数初来这边的人一样,刚喝的时候,极其的喝不惯,可是,喝了几次之后,反而上瘾了。 原本还感到有些冷的窦志勇,在一口辛辣无比的黄泥酒下肚之后,整个人瞬间精神起来。 放下酒囊,窦志勇嘀咕道:“许一凡啊许一凡,你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不然,我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切肤之痛。” “咚咚咚......” 然而,就在窦志勇的话音落下,刚才还寂静一片的沙堡镇,顿时变得喧闹起来,也变得混乱起来,这让窦志勇十分的不满,外面怎么了? 想到这儿,窦志勇就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发生了何事儿?” 此人也是一脸茫然,摇摇头,说道:“不清楚,可能是遇到什么野兽了吧。” 对于士卫的回答,窦志勇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紧蹙着眉头,他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有些不对劲 ,从他带着五千人离开凉宛镇开始,眼皮子就一直在跳,似乎预示着有什么事情发生。 野兽,西北这边有,而且很多,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狼了,不过,狼群一般出现在偏远地区,或者是人少的地方,像沙堡镇这样一下子驻扎着数千人的地方,狼群是不可能来的,相对于人,这些畜生对危险的预知要敏锐的多。 “杀......” “敌袭,敌袭......” 就在窦志勇想要出去看看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喊杀声,还有负责守夜士兵的示警声,窦志勇的脸色顿时大变,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敌袭,哪来的敌袭?这里是大后方,距离北宛城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可能有敌袭呢? 只是,听到外面越来越激烈的喊杀声之后,窦志勇知道,这不可能是幻觉,真的有敌人趁夜袭击他们,到底是谁来袭击他们呢? 窦志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许一凡,虽然他很仇恨这个少年,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事情上,这个少年真的很出色,之前康城那场守卫战,许一凡动用了八百死士夜袭敌军大营的事情,可是在西征军流传甚广,而之前秦之豹剿灭康德,也是采用了夜间偷袭的战术,现如今,他也遇到了敌袭,说不定就是许一凡搞的鬼。 但是,他很快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许一凡固然厉害,但是,他现在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别说发动夜袭了,就是离开弓月城都费劲,再说了,就算许一凡离开了弓月城,他哪来的兵马呢? 带着满腹疑惑,窦志勇提刀走出了房间,他刚走出来,就发现情况不对,这场夜袭造成的危害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而且敌人推进的速度,比他预计的还要迅速。 此时,这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敌军,已经进入沙堡镇的中心位置了,至于沙堡镇的外围,早已经沦陷了,这让窦志勇大惊失色。 要知道,他可是在不久之前,亲自去镇子外面巡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这才回来多久,镇子外面的人都无声无息的死了,而且敌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杀进来的,他都毫无所知,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异样,窦志勇心中岂能不大惊失色。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因为敌人太过于凶猛了,很多人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杀死了,现在又是深夜时分,白天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经困倦至极,好不容易睡着了,突然被惊醒,出现混乱是正常的,很多士兵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刚冒头就被砍死了,而那些反应过来的人,想要反抗,却一时之间找不到兵器,更是不堪一击。 自己这边的人狼狈不堪,可敌人却训练有素,有条不紊的砍杀着,这群人作战勇猛,却沉默异常,哪怕是在厮杀的时候,也不会大喊大叫,一方喧闹无比,一方沉默无比,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凡是这群人经过的地方,从最开始的喧闹,很快就会变得安静下来。 这些人都是在马上作战,手持弓弩,对着远处的敌人就是一阵疾射,遇到靠近的敌人,直接拔刀就砍,所过之地,寸草不生。 眼看着自己这边的人成排成排的倒下,窦志勇顿时红了眼睛,而且他此时已经知道这群敌人是谁了,他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支敌军的将领是谁。 窦志勇一边让手下的亲卫去收拢将士,进行有秩序的反击,他自己则提着刀,带着人开始厮杀起来,而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一马当先的少年身上。 “许一凡!” 在连杀数人之后,窦志勇冲着许一凡突然大吼一声。 正在带人厮杀的许一凡,在听到这一声怒吼之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朝窦志勇看去,发现此人正红着眼睛,提着战刀,直奔自己而来。 对于窦志勇,许一凡并不认识,也没有见过,看其样子,应该是这支军队的首领,自己搞袭击,对方暴怒,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此人的反应好像太过于激烈了一些,这让许一凡微微蹙眉。 不过,许一凡也没有多想,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窦志勇,许一凡也没有躲避,而是调转马头,朝着窦志勇直奔而去。 “拿命来。” 窦志勇看着越来越近的许一凡,大吼一声,一个助跑,然后直接原地一个蹦跳,举起手里的战刀,朝着许一凡就猛劈而下。 许一凡也不怂,直接举起手里的炎刀,横亘在胸前。 “砰!” 伴随着一道闷响,两把炎刀纷纷的撞在了一起,溅起了一串火花。 许一凡硬抗了对方一刀,顿时感觉气血上涌,而胯下的盗俪,更是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压的膝盖弯曲,差一点儿就倒下了。 窦志勇在砍了许一凡一刀之后,趁着身体还没有完全下坠,抬起一只脚,朝着许一凡的胸口就是一脚,许一凡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手里的炎刀,朝着对方的胸口就是一刀。 “咚!” 窦志勇一脚踢中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一刀砍在了窦志勇的肩膀上。 因为挨了一脚,许一凡那一刀的力道大减,虽然他砍中了窦志勇,却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势,而许一凡也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离开马背之后,刚刚落地,许一凡就原地一个驴打滚,而就在他离开之后,窦志勇的大刀就砍了过来,地上的石头直接被崩飞。 许一凡翻滚一圈之后,连忙站起身来,双手紧握炎刀,看着也同时起身的窦志勇,微微眯起眼睛。 第五百零四章 养狼 两军阵前,捉对厮杀,看似豪气干云,实则是很罕见的行为,这种情况大多数只出现在小说话本之中,不过,罕见还是有的,比如现在。 看着缓缓站起身的窦志勇,许一凡从右手握刀变成左手握刀,微微抖了抖发麻的手腕,眯起眼睛,看着窦志勇。 “你我有仇?”许一凡问了一句废话。 其实,许一凡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窦志勇的表现着实让许一凡有些意外,忍不住开口了。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窦志勇咬牙切齿的说道。 “嗯?” 许一凡闻言,明显一愣,杀父之仇?许一凡何曾杀人爹娘? 不过,不等许一凡发问,窦志勇就直接说道:“家父窦肥,你可曾还记得?” 许一凡又是一愣,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随即恍然,然后,看向窦志勇,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哼!少说废话,拿命来。” 窦志勇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提刀就上。 意外,确实是很意外,原本许一凡以为这五千人的头领是窦斌蔚,没想到在这里碰到的居然是窦肥的儿子,虽然有些失望,不过也不算失望,像这种事情,孰对孰错很难说清楚,对于许一凡而言,杀死窦肥是必然的事情,就算没有窦肥,也有其他人。 看着暴冲而来的窦志勇,许一凡不在多想什么,他从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握刀,刀刃直指窦志勇,也冲了过去。 “砰。” 原本就距离不远的二人,瞬间撞击到了一起,炎刀对炎刀,发生一声刺耳的声响,火星四射。 “乒乒乓乓......” 双方硬拼一刀之后,双方都抛弃了所有花哨的动作,变成了最原始的对砍,对,没错,就是对砍,双方都把手里的战刀当成了木棒,不断的撞击着对方的兵器,看谁的兵器先撑不住,看谁最先倒下。 一刀,两刀,三刀...... 两个人不知道对砍了多少刀,双方战刀的刀刃,都出现了大小不一的豁口,原本锋利的炎刀,也变成了锯齿状的铁皮-条-子。 战刀损坏严重,对砍的两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握刀的双臂酸痛不已不说,内伤也不轻,不过,相比之下,作为修行者的许一凡,还是技高一筹。 “砰!” 又是一刀对砍之后,窦志勇的战刀应声而断,而许一凡一刀直直的砍在了窦志勇的左肩上,使得原本就摇摇晃晃的窦志勇,瞬间跪倒在地。 看着手里断掉的炎刀,窦志勇血红的眼睛,露出迷茫和诧异的神色,而对肩膀上的伤口置若罔闻,对于距离他脖子不过几寸的刀锋视而不见。 败了?他败了? 看着这把他父亲在他成人礼的时候,送给他的成人礼的战刀,就这么断裂了,窦志勇是茫然的,这可是一把征战数十载的战刀,不知道砍下了多少敌人首级的战刀,居然就这么断了。 看着一脸茫然,不知道反抗的窦志勇,许一凡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趁机痛下杀手,而是手腕一转,直接用刀背砸在了窦志勇的脑袋上,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窦志勇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窦志勇不是修行者,更不是武夫,但是,此人却天生蛮力,在跟许一凡对砍的时候,其爆发出来的力量,饶是许一凡都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许一凡身体素质好,而且还有真气支撑的话,可能最后倒下的就是他了。 砸昏窦志勇之后,许一凡收回战刀,抖了抖酸麻无比的手腕,看着昏死过去的窦志勇,嘀咕道:“他娘的,劲儿真大。”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这才转过头,看向战场,发现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这一场偷袭战打的很成功,虽然敌人有五千人,在面对这一千五百的人冲锋和绞杀之下,大部分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九娘是跟着许一凡一起来的,在许一凡跟窦志勇硬拼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关注着这个少年,在确定窦志勇不会对许一凡造成生命威胁之后,她就没有参与其中。 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以许一凡的完胜而结束,对于许一凡而言,虎狼军的表现他还算满意,不过,他还是觉得差了一点儿。 大概一刻钟左右,窦志勇的五千人,被歼灭了三千余人,俘虏了一千多人,而许一凡这边,只付出了三百余人的伤亡而已,之所以用如此小的代价,就拿下了这五千人,原因很多。 其一,有心算无心,许一凡这一千多人是突然出现的,又是趁着夜深人静,大部分都陷入熟睡之后才行动的,除了镇子外面的守卫被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之外,在外围的几个军账当中的士卒,更是被人悄悄的摸进去,在他们还在梦乡当中的时候,就给人割了喉咙。 其二,西北夜晚温度低,需要点燃篝火取暖,许一凡让人在篝火当中投入了一种迷香,这种迷香虽然不像小说当中那样,直接让人昏迷,却也会让人四肢无力,战力大减。 第三,自然就是虎狼军自身的战力很强的缘故了,这一千五百人是五百连弩兵和三百虎狼军,再加上七百无良军组成的,不管是虎狼军,还是连弩兵,亦或者是无良军,基本上都是由奴隶组成的,他们又被称之为奴隶军,这些原本居住在海外各个岛屿上的土著,在被海角楼抓获,又被许一凡买下之后,在经过许一凡制定的一系列的许训练体系训练之后,就出了现在的样子。 连弩兵是奴隶当中最擅长弓箭的奴隶,其中还有不少猎户,箭术一个比一个厉害,更何况,许一凡还给他们装备了最好的长弓短弩,配合高超的箭术,想杀不死人都难。 虎狼军的构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奴隶,还有一部分是死囚,奴隶就不用说,单单只说这些死囚,能成为死囚的,没有点儿过硬的本事,是不可能犯下死罪的。 至于说无良军,他们清一色的都是奴隶,在血与泪的魔鬼训练下,从被锤炼出来的,不敢个个都以一敌百,以一敌十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他们的配合和协助之下,击败对方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只是,这种在许一凡看来,甚至在奴隶军看来都很正常的事情,落在九娘的眼中,却极其的不正常。 以少胜多,许一凡不是第一个,在此之前有很多人做到过,远的不说,西域的降龙大将军康德,石族的沙漠军,都做到了这一点儿,不过,再能打的也没有许一凡的奴隶军这么能打。 尽管许一凡在发动袭击之前,做了很多在某些人看来,非常不道德的事情,又是下药,又是潜伏进入军账,但是,战场之上,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谁还跟你讲什么道德不道德的,谁打赢了谁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那一方。 战斗已经结束,许一凡坐在了火堆旁,窦志勇软趴趴的趴在地上,而易元忠则小心翼翼的坐在许一凡对面,九娘坐在许一凡身边,接着跳动不已的火光,九娘看着这个满脸污秽的少年。 那张白净的脸庞上,此时灰扑扑的,还有不少鲜血,看起来十分狼狈,可是,却给人一种另类的美,不,是帅气。 许一凡个人的战力并不算高,在之前对战伍成化的百人斥候,还有方才的这一战,她都看的出来,许一凡的个人战力,也就是一般水平,可是,他麾下的这群人,却各个不简单。 从战斗打响,一直到战斗结束,战场上喊杀声一片,可那都是窦志勇那边的人在那喊打喊杀的,奴隶军这边却无比的静默,不管是出刀杀人,还是负伤,他们都一声不吭,沉默的可怕,冷静的可怕,这是九娘之前未曾见过的,也是石族不曾出现过的。 战斗结束了,奴隶军并没有休息,归拢俘虏,救治伤员,打扫战场,给身负重伤的敌人补刀,各行其事,每个人都有事情做,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根本不需要许一凡去指挥什么,而这又让九娘眼前一亮。 其实,古代的军队,就算放在现在,如果在人数相同,战备相仿的情况下,现代人还真不一定干的过他们,可为何历史上那么多强国,明明拥有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军队,依旧打不过人数明明比他们少很多的敌人? 理由其实很简单,管理混乱,士卒缺乏训练,做事效率低,做不到令行禁止,除了在冲锋的时候知道一股脑的冲锋之外,平时的时候,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可以做些什么,很多人都在等待着上级的命令,而这跟皇权的统治体系有关,也跟时代背景有关。 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不管是眼前的这群奴隶军,还是他麾下的其他军队,亦或者是言午堂的学生,许一凡在创建和培养他们的时候,往往都是给一个方向,让他们去探索,去研究,让他们拥有自己的想法,哪怕是错误的想法也没关系。 不说整个世界的王朝,单单只说中国的封建王朝,二十个王朝,数千年时间,能够被人熟知,耳熟 能详的名将,却少之又少,就那么几个呢? 难道真的是名将太少吗? 当然不是,会打仗,能打仗的武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缺,可是能够名垂青史,亦或者遗臭万年的武将,却并不多,真正出名的名将,往往都集中在这些王朝建国初期,或者是末期的时候,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在和平时代,武将的权利被压缩了极致,而他们的思想也会被禁锢,不允许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这就好比动物园的老虎一样,当它们长期被圈养,被驯服,就会失去野性,或者说是兽-性。 有人曾经说过,一支没有思想的军队,就是一支羊群,想要成为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首先要让他们从绵羊变成狼,一群嗷嗷叫的狼,而许一凡就是这么做的。 如果那些了解许一凡的人,仔细去研究许一凡从安民镇出来之后做的那些事儿,就会发现,不管是言午堂,还是其麾下的军队,甚至是他的百货楼、四季楼等等,许一凡亲自去做的事情少之又少,大部分事情都是让手下的人去做,这在外人看来,是很不理智的行为,可偏偏就是这种做法,不但没有让这些产业脱离许一凡的掌控,反而因此快速的发展起来。 奇迹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只是给他们指出了一个大体的方向,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完成就可以了,如果把许一凡的势力比作一艘战船的话,那么许一凡无疑就是船长,他只需要复杂掌握好方向就可以了。 这些事情,放在现在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放到许一凡现如今所处的时代,那就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九娘想不通许一凡是如何训练出这支军队的,而殷元魁他们也不清楚,许一凡是如何培养个人势力的,因为不知道,所以觉得神秘。 “他们......” 九娘看着正在忙着打扫战场的奴隶军,转过头,看着正在火堆边烤火,正在剥土豆片的许一凡,问道:“他们好像不是中原人。” 许一凡抬起头,砍了一眼九娘,点点头,说道:“他们是土著,是奴隶,我花钱买来的。” “你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他们不是我训练的。” “哦,那是谁?” “我学生,许一安。” “你学生?多大了?中原人?” 许一凡剥好一个土豆,递给易元忠,然后继续剥第二个,一边剥一边说道:“跟我差不多大,是个孤儿。” 九娘闻言,顿时无语了。 沉默片刻,九娘看了一眼不远处,被圈禁在一起的俘虏,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窦志勇,问道:“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办?” 九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你总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作战吧?”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对九娘的话不置可否,反而是转过头,看向小心翼翼的易元忠,问道:“元忠,你觉得该怎么办?这批人是留着,还是就地斩杀?” “啊?!” 刚把烧好的土豆放在嘴里,听到许一凡突然问他,不知道是土豆太烫了,还是许一凡的问题太刁钻了,易元忠被问的顿时一愣,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许一凡也没有催促,而是看着易元忠。 易元忠想了想,注视着许一凡脸上的表情,试探性的说道:“就地斩杀?” “呵呵......” 许一凡再次笑了笑,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易元忠,就不在理会他,而是把手里剥好的土豆递给九娘,然后,他拍拍手,站起身,走到那群俘虏面前。 “我叫许一凡,是西征军的参将,可能你们有人听说过我,也有人没听说过我,不过,这都不重要,我现在只问你们一个问题,有没有愿意投降的,有的话,就站出来。” 一千余人的俘虏,闻言之后,面面相觑,有不少人是很心动的,但是,他们并没有站出来。 对此,许一凡也丝毫不感到意外,他环顾一周,再次问道:“我在问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有没有愿意投降的,如果有的话,现在站出来还来得及。” “......” 依旧是沉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站出来。 许一凡撇撇嘴,不在看向他们,而是转过头,对易元忠说道:“易元忠。” “嗯?” 易元忠闻声,连忙站起身来,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儿?” “你刚才不是说就地斩杀他们嘛,那好,这个任务交给你了,给你半个时辰,做不到,完不成,你就不用回来了。” “啊?!” 易元忠目瞪口呆的看着许一凡,然而,许一凡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走向火堆,对奴隶军说道:“休息半个时辰。” 在许一凡下达命令之后,大部分的奴隶军都开始就地休息起来,他们席地而坐,从怀里拿出干粮和清水,吃喝起来,开始补充能量,而易元忠则站在那里,跟那群俘虏相互对视着。 在许一凡坐下之后,九娘拿着土豆,一脸怪异的看着许一凡,忍不住问道:“你想干嘛?” “你觉得我想干嘛?”许一凡反问道。 “你真打算杀了这些人?” “不然呢?”许一凡再次反问道。 “收编他们效果更好。” “我需要的是听话的人,而不是质疑我的人。” “你要忠诚?” “呵呵...忠诚?” 许一凡嗤笑起来,大摇其头道:“我从来不需要忠诚,我也不相信忠诚,所谓的忠诚只是背叛的筹码不够高而已,我跟你打个赌,这一千余人,至少有一大半人会选择投降的。” 第五百零五章 践踏 听到许一凡这番论调,九娘却不敢苟同。 对于九娘,或者说,对于石族而言,最重要的信任,毕竟,他们常年生活在塔撒哈沙漠当中,除了跟天斗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要跟沙漠当中的一切生物做斗争,如果不信任彼此的话,后果往往是很致命的。 对于每一个石族人来说,他们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都是可以把后背放心对方的存在,人固然很聪明,可是,野兽也不蠢,尤其是跟石族斗了那么多年的野兽,石族人在适应沙漠的环境,进行蜕变,这些动物也在蜕变,斗争的阶层也在逐步升级,有时候,不是人多就可以对付得了这些动物的。 尤其是九娘想到,在他们离开塔撒哈沙漠之前,所经历的那一切,每每想起,都让这个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女人,忍不住红了眼睛。 石族人本来不止这些的,经过数千年的繁衍生息,在塔撒哈沙漠深处,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食物链,起初族人是不多,可随着生存环境逐渐稳定下来之后,人口也就逐渐的多了起来,最巅峰的时候,石族人口达到了三十余万人,不过,经历了数次灾祸之后,人口多次锐减,最严重的时候,石族差一点儿就灭族了,可是他们依旧挺过来了。 没有人知道石族这些年,在塔撒哈沙漠经历了什么,就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感叹几句而已,他们的事故,对于他人而言,只是故事而已。 在决定举族迁徙的时候,石族有近十万人,一起从塔撒哈沙漠迁徙,可是,最终走出来的,还不到四万人,大部分人都被永久的留在了那片荒芜的土地上,有人是自愿留下来的,因为他们要给其他人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有人是被动留下来的,因为他们注定走不出塔撒哈沙漠。 石族一共有九位长老,正副两位族长,然而,除了石安懋在内的四位长老,还有石狼这个曾经的副族长之外,还有五位长老和他们的族长,永久的留在了塔撒哈。 当然,这些事情,九娘并不打算告诉许一凡,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尤其是眼前这个少年,他的心思绝对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沉的多,说的越多,对石族越不利,更重要的是,九娘担心,一旦告诉许一凡关于塔撒哈沙漠内发生的一切,他很可能会进入塔撒哈。 以前的塔撒哈沙漠是禁地,却也不算是完全的禁地,可是,现如今的塔撒哈沙漠,是绝对的境地,因为祂出来了。 在走出塔撒哈沙漠之前,九娘就知道,外面的人肯定会很复杂,然而,她终究还是小看了外面的人,这可能跟她接触到的外人少有关,也可能跟她的运气有关,谁让她刚出来就遇到了许一凡这个妖孽呢。 “你是不是不相信任何人?”九娘没有跟许一凡对赌,而是转移话题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许一凡剥了一个土豆,一边吃,一边随口说道。 “感觉。” 吐出这两个字之后,九娘似乎怕许一凡没有理解,补充道:“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觉,你对待身边的任何人,不管是我们石族,还是你身边的慕容濉,亦或者之前的蒯罡,你好像都保持着一份警惕,一份距离,你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吗?”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愣了一下,抬起头,略感诧异的看向九娘,发现九娘就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他笑了一下。 “人是一种弱小的动物,随便一个东西就能杀死他们,所以人类发明了很多武器,比如弓弩,比如战刀,等等用来保护自己,同时,人也是一种很强大的动物,因为他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不管是多么凶猛的野兽,在他们面前,都会被制服,被杀死。” 许一凡看着不断跳动的火堆,幽幽的说道:“人是很复杂的,或者说,人性很复杂,有时候,他们很善良,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和人,哪怕是一只猫,一条狗,都会给予很大的善意,有时候,他们又很残忍,为了一点点利益,他们会伤害很多人,也会杀害很多人,比如自己的爹娘、朋友、妻子、孩子等等,你觉得人到底是善还是恶呢?” 九娘闻言,皱了皱眉头,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善恶并存。”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善恶并存。” 肯定完九娘的说法之后,许一凡又摇摇头,说道:“但是人很多时候,并不是站在善或者恶某一方的,大多数人都活跃在善与恶的中间,我喜欢把它称之为灰色地带。” “人活一世,会经历很多,在各种外力的诱惑之下,比如金钱,比如美色,比如权利名声等等,人很容易陷入其中的,从善与恶的中间,滑向某一方。” “可是,这跟你不相信任何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九娘忍不住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任何人,而是不相信忠诚,你看看他。”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正在充当刽子手的易元忠,说道:“曾经是一个孤儿,被好心人收养,不但给其吃穿,还帮他成家立业,还带他踏上修行的道路,你说这算不算是天大的恩惠?” 九娘点点头,算,当然算了,如果这都不算的话,那什么才算是恩惠?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不会弑师,更不会残忍的杀害同床共枕的枕边人,可是,他却做了,不但杀死了把自己养育成人的师傅,还杀死了朝夕相伴的妻子,你说他在杀害他们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事后会不会感到愧疚?会不会午夜梦醒?” 九娘看着易元忠,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许一凡却淡淡的说道:“不会的,他可能在下手之前,会纠结,会不安,会愧疚,可是,当他真正决定动手的时候,这些纠结、不安、愧疚统统都会消失,相对于个人利益而言,他人的利益都不重要,比如现在。” 看着已经杀了不少人,浑身浴血的易元忠,许一凡继续说道:“这些人曾经都是他的袍泽,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住信任他的人,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朝他们举起屠刀。” “忠诚?呵呵.......” 许一凡嗤笑道:“对于易元忠来说,他唯一相信的只有手里的剑,除此之外,他不会信任任何一个人。” “也包括你?”九娘插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包括我,你信不信,只要给他机会,他会报不犹豫的杀死我。”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那群惊慌不已,或咒骂,或哀嚎,或求饶,或怒目相视的俘虏,他缓缓地说道:“你再看看这些人,他们是大炎人,可是,他们却忠诚于许凯歌,因为许凯歌是他们的主公,当许凯歌让他们叛离西征军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叛离,可现在,你看看这些人,在生与死面前,他们所谓的忠诚,还剩下多少?还有多少人坚守这些忠诚?”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九娘,说道:“你信不信,我只要现在过去,再问一遍有没有人愿意投降,你猜会怎么样?” 九娘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向那群俘虏,么有说话,答案不言而喻。 许一凡也不等九娘回答,他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朝那边走去。 来到易元忠身边,他拍了拍正准备杀人的易元忠,示意他停下来,然后,他低下头,对趴在地上,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那个人说道:“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降不降?” “降,我降,我降!” 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他,在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之后,想也不想的开口道。 对于此人的表现,许一凡很满意,然后,他转过头,看向剩下的人,问道:“你们呢?” “我降!” “我愿降!” “我也愿降!” “......” 许一凡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愿意投降,而许一凡则说道:“愿意降的站出来,到这边来。” “哗啦啦......” 一千余人,顿时有三分之一的选择站了起来,走到了许一凡指定的位置。 等到这群人起身之后,许一凡看着剩下的人,问道:“看来,你们是不打算投降的咯?” “要杀就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爷儿又是一条好汉。”人群中,有人开口道。 “要杀就杀。” “......” 有不少人跟着开口,但是,仔细去听的话,就会发现,在这剩下的三分之二的人当中,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还在这么叫嚣着,其他人大多数都选择了沉默。 许一凡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一边笑,一边鼓掌道:“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大炎男儿,有血性,有骨气,可惜啊。” 许一凡摇摇头,嗤笑道:“可惜,只敢窝里横,既然你们想死,想杀身成仁,那好,我成全你们。” 说完,许一凡大喝道:“来人。” 立即有上百人站起身来,走到许一凡身边,许一凡看着那群俘虏,目光在这群人脸上一一扫过,就在所有人以为,许一凡会杀死他们的时候,许一凡却突然转过头,冲着刚才投降的那群人,说道:“杀了他们。” “啊?” “嗯?” “......” 九娘愣住了,易元忠也愣住了,这群俘虏也愣住了,唯一没有愣住的,只有奴隶军,在许一凡下达命令之后,这群人直接逃出弓弩,对着这数百人,就是一阵齐射。 人,成排成排的倒下,有人试图求饶,有人试图躲避,甚至有人试图反抗,然而,不管他们怎么选择,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近五百人的俘虏,瞬间倒下,沦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而奴隶军在射完弩箭之后,就拔出腰间的炎刀,走上前,挨个补刀,不管死没死,朝着心窝再来一刀,不死也死了。 转眼间,杀死数百人,许一凡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还是面带笑意,看着剩下的这群人,缓缓道:“你们难道不高兴吗?我帮你们除掉了叛徒,你们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被许一凡这波骚操作给震惊了,或者说是吓住了,按照正常的套路,不是投降就不杀,不投降就死吗?怎么现在他们这些不投降的没死,反而是这些投降的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现在,还有人愿意降吗?”许一凡看着众人,幽幽的问道。 “......” 降?降你妹啊,投降也是个死,不投降也是个死,那还投降做什么。 见没人说话,许一凡又问道:“那还有人想固守你们的忠诚吗?” 还是没人说话,哪怕是刚才叫嚣的最厉害的那群人,也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个面露惊恐的看着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许一凡问道。 众人没有说话,但是,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却都在说一句话:你丫的脑子就是有病! 然而,许一凡却解释道:“我没病,我很正常,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投降与否,对我而言,其实是无所谓的,你们投降了,我还要分心去提防你们,防止你们叛乱,你们不投降,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多几个刀下鬼而已,反正你们都是军人,既然是军人,就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我们准备好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窦斌蔚不会,许凯歌也不会,燕王更不会,你们死了也就死了,没人关心你们死不死的,也没有人在意你们死不死,所以我决定......” 许一凡停顿下来,环顾一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笑着说道:“我决定放了你们。” “嗯?” ∑(っ°Д°;)っ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放了他们,许一凡居然要放了他们,这是为何? 不等他们深思,许一凡已经给出了答案。 “我放了你们,不管你们是去北宛城找许凯歌也好,还是去凉州找李刚也罢,亦或者去其他地方也好,我都不管,当然你们也可以尝试杀死我们,无所谓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是大炎人吗?” “你们知不知知道,你们叛离西征军,意味着什么,西征军连下六国,死了多少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西征军死守康城死了多少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这些年来,西域人杀了我们大炎多少人,你们心里没点儿逼数吗?你们真的以为加入燕王军就万事大吉了吗?你们真的以为西征军腾不出手收拾你们吗?” “哼!想多了,收拾你们这群杂碎,简单的很。” “吃着朝廷的饭,拿着朝廷的饷银,却做着私人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他许凯歌的私人军队?想想西北三洲的百姓吧,想想现如今正在康城浴血奋战的袍泽吧,想想你们老家的爹娘吧。” “如果他们知道,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儿子,不但没有镇守边关,反而成为了引狼入室的叛徒,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被你们气死?会不会掐死你们?会不会后悔生了你们?你们还有何颜面回去见你们的爹娘,还有什么颜面去教育你们的儿子?” 说到这儿,许一凡沉吟了很久,才说道:“我不杀你们,你们愿意去哪去哪,愿意干嘛干嘛,我只希望你们记住一点儿,你们是大炎人,身为大炎人,就该做你们大炎人该做的事情。” 说完这些,许一凡不在说话,也不在去看这些表情各异的俘虏,直接转身,翻身上马,说道:“我们走。” 许一凡一行人来的快,离开的也快,从头到尾,除了许一凡在说话之外,奴隶军众人没有一个人说话的,他们在休息的时候,只是吃干粮,喝清水补充体力,顺便整理一下身上的军备,在许一凡说出发的时候,没有人反对什么,直接翻身上马,跟随着许一凡离开了沙堡镇,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窦志勇的五千人,现如今只剩下一千人左右,许一凡既没有杀他们,也没有收编他们,而是选择放了他们,临走时只是带走了他们的战马而已。 许一凡不但放了这群俘虏,还放了在许一凡跟在九娘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却一直在装昏迷的窦志勇。 窦志勇是谁,为何如此仇恨自己,许一凡不感兴趣,哪怕他知道窦志勇是窦肥的儿子,哪怕他知道,窦志勇想找自己复仇,哪怕他可以杀死窦志勇,可许一凡还是选择放了他。 第五百零六章 反应迅速的窦斌蔚 “你真的打算放了他们?”九娘和许一凡并驾齐驱,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许一凡反问道。 “我还以为,你会......” “你以为我会杀了他们?还是以为我会收编他们?”许一凡把九娘没有说完的话说了出来。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也不等九娘在问什么,直接说道:“我不是嗜杀之人,那怎么说,也是一千多条人命啊。” 闻听此言,不但九娘撇撇嘴,一脸的不信,易元忠也抽了抽嘴角,眼神怪异的看向许一凡。 不是嗜杀之人?说出去谁信啊。 就刚刚那一会儿,就死了六七百人,你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还有心思在那吃烤土豆呢,你不嗜杀谁嗜杀? 尽管心中这么想,两人却没有反驳什么。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还是大炎人,军令在身,不得不从,当兵的都是这样,他们该如何,往往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而是他们上面的人决定的,再说了,杀了这些人又能如何,无非就是让沙堡镇多上一堆尸体罢了,对于整个战局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你为何不收编他们?我看他们的战力不弱啊。”九娘问道。 九娘没说错,窦志勇等人是许凯歌花费了很大心思,才隐藏起来的势力,既然是隐藏势力,其实力肯定不容小觑,若是把这群人收编了,许一凡这边的兵力可以得到的补充。 听到九娘这么问,许一凡转过头,看着九娘,反问道:“这些人收编了,你敢用吗?能用吗?” 九娘默然。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打败他们容易,甚至杀死他们也容易,可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收服他们却很难,一来是时间不允许,二来条件不允许,前脚敢杀了对方的人,后脚就让对方归顺自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近两千人的俘虏,看似是一股很大的生力军,但是,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许一凡能打败他们,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等他们回过神来,或者说真刀真枪的干一架,许一凡这一千五百人的奴隶军,打肯定是打赢对方,但是,付出的代价肯定不是只有现在这么一点儿了。 许一凡可以以武力强迫他们屈服,可是,想要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出工又出力,那就是痴人说梦了,更何况,许一凡现在打的是闪电战,而不是持久战,他根本没有时间分心分兵去管理这群人,与其贪图那点儿兵力,在自己身边埋一颗定时炸弹,还不如从一开始什么都不要呢。 想通了这些,九娘又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道:“既然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光他们,也没有打算收编他们,那你还杀了那么多人?”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道理是那么好讲的,如果不是我们打赢了他们,你以为他们会听我在哪哔哔?想要讲道理很容易,可是,想要别人听你讲道理很难,而想要别人把你讲的道理听进去,就更难了,没有鲜血的浸染,没有死亡的威胁,就算他们听进去了道理,记忆也不会深刻的。” 说到最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九娘,幽幽的说道:“别忘了,人是最善忘的动物!” 九娘彻底的沉默了,她发现领兵,她不如许一凡,心机城府也不如许一凡,而讲道理,更是不如许一凡,往往很多事情,都被许一凡说的她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尽管她知道,许一凡有时候说的有些话,虽然对,却也不全对,有点儿以偏概全的意思,可她就是找不出反驳许一凡的话语来。 相对于跟许一凡接触比较久的九娘,易元忠对许一凡的感觉就复杂的多了,有敬佩,有仰视,有仇恨,但是更多的还是恐惧。 许一凡的个人实力,易元忠已经看出来了,并不算高,如果一对一的决斗的话,他完全有把握在五十招以内重创许一凡,一百招以内杀死许一凡,但是,许一凡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的,而且这还是他目前看到许一凡展现出来的实力,那许一凡没有展现出来的实力还有多少,易元忠心里也没数。 易元忠现在如此听话,除了九娘这个暴躁娘们儿在一旁虎视眈眈之外,还有死灰营战士和奴隶军在一旁盯着他,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在人心上的算计。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方才,许一凡让易元忠去杀死那些不愿意投降的俘虏,易元忠去做了,而且做的很好,看似是许一凡在考验他,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让他去拉仇恨。 就杀人而言,许一凡下令杀了对方近五百人,而易元忠也只杀了不到两百人,谁多谁少一目了然,可是,要说那群活下来的人,更仇恨谁,那自然是他易元忠,其次才是许一凡。 易元忠是叛徒,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人认出他来了,他之前杀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他之前认识的人,而且关系还不错的人,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那自然不言而喻。 许一凡虽然也杀了人,而且杀的人比他要多得多,可是,许一凡杀得却是那些三言两语就选择投降的人,在军中,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投降者了,不单单是看不起,而是仇视,对待叛变者,他们对其仇恨要远远超过敌人,这也是为何许一凡在西征军和西域联军两军对垒的时候,杀死申屠侯之后,西征军这边军心大振,士气高涨的缘故之一了。 之前,易元忠选择投降许一凡,只是权宜之计,他在等待时机,想办法脱离许一凡,去别的地方发展,可是,现在,想都别想了,许凯歌那边是不可能回去了,而其他地方,尤其是西北三洲,更是没有他的立锥之地了,那一千余人活着,他叛变的事情,肯定是藏不住的,可以说,现如今待在许一凡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一旦他离开了许一凡,他会死了很快的,而且死的很惨的,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其中就包括许凯歌和窦志勇等人,看似许一凡对易元忠什么都没做,可他却什么都做了,这都不能称之为算计了,而是赤-裸裸的阳谋,明知道这样做会万劫不复,你却不得不这么去做,想想易元忠就觉得满嘴的苦涩。 ------------------------------------- 闪电战。 这是许一凡在得知北宛城的情况之后,率先想到的一个战术,并且将其付诸于行动。 许一凡目前面临的情况,优势并不多,劣势却不少,在没有太多后援部队驰援的情况下,许一凡能依靠的,其实只有蒯罡麾下的三千人而已。 想要扭转局势,许一凡必须要在许凯歌和燕王大军的包围圈形成之前,跳出包围圈,不过,许一凡却并不急着跳出包围圈,他想的是打乱包围圈,甚至形成反包围的局面。 听起来是天方夜谭,实行起来也困难重重,但是,许一凡就是要这么做,袭杀窦志勇的五千人,只是闪电战的第一场战役而已,接下来,还有更多更大的战役等着他呢。 说起闪电战,很多人可能最先想到的就是二战的时候,德国利用飞机和坦克的机动性,展开的攻击战役,但是,事实却是,在中国的历史上,在很久之前,闪电战就已经出现了。 最早实行闪电战,是在几千年前周武王姬发伐纣时的“牧野之战”,在没有飞机坦克,甚至骑兵都没有的时代,姬发却让一支步兵部队,在极短的时间内,行军数百里,直取朝歌,直捣黄龙,从此完成的胜利。 除了姬发的牧野之战外,像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他的蒙古军在远征的时候,采用的就是闪电战,长途奔袭,直取要害,在极短的时间内攻破敌人的防线,从此取得胜利。 许一凡让蒯罡带人占领凉宛镇,就是这个目的,而他本人要做的,就是以这一千余人为基础,在敌人还不清楚他的位置之前,把许凯歌分散在外的兵力,逐一击溃,使得许凯歌除了北宛城的大军之外,没有其他的援兵,彻底沦为孤军。 因此,许一凡在消灭了窦志勇的五千人之后,他就带人直奔上阳镇,冲着窦斌蔚而去,只是,许一凡自己也不曾想到的是,窦斌蔚并没有在上阳镇,而是在从上阳镇来沙堡镇的路上。 之所以会出现这个结果,主要还得益于今天上午,蓟群在从弓月城返回之后,带回来的那个消息。 许一凡死于石族人之手,蓟群信,其他人也可能会信,但是,窦斌蔚却绝对不相信,尽管他跟许一凡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在许一凡初来康城的时候,他就跟着许一凡做事儿,深知许一凡不是那种束手待毙之人,绝对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做出相对应的应对的。 事实也证明窦斌蔚没有想错,在蓟群带回来许一凡已死的消息之后,窦斌蔚第一个不相信,不管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还是为了石族的事儿,窦斌蔚都在第一时间,派人前去弓月城查看情况,而打探的情况,也跟窦斌 蔚预料的一样,弓月城还是弓月城,却已经不是之前的弓月城了。 在蓟群和许一凡他们相继离开之后,弓月城开始全族备战,已经打算朝北宛城那边开拔了,看似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准备入驻北宛城,然而,细心的斥候,还是发现了不对劲,石族人不单单是在准备入驻北宛城,还准备作战,他们打算跟谁作战? 秦之豹吗? 就秦之豹那点儿人马,沙漠军跟许一凡的人马汇合一下,随随便便就吃掉了,还用得着动用石族那些老弱妇孺吗?唯一的解释,石族人准备作战的对象,很可能不是秦之豹,而是许凯歌。 除此之外,石族人在攻打弓月城之后,杀死了弓月城的三千守卫,尸体一直暴晒在太阳下,蓟群走的时候,这些风干的尸体还在,可是,当探子再次探查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尸体不见了,很明显是有人收敛了这些尸体。 弓月城除了石族人之外,没有其他外人,对待敌人的尸体,有必要收敛吗?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蓟群被骗了,他的谈判失败了,蓟群自己是不相信他的任务失败了,可是,窦斌蔚却坚信这一点儿,他太清楚一件事了,那就是许一凡在鼓动人心这方面,堪称天才。 许一凡已经不止一次,在这方面展现出他的口才了,初到康城的时候,他就能从一众将领手中夺得指挥权,在瘟疫结束之后,他更是能指挥那些谁都不曾在意,谁都看不起的死囚、蚁军去作战,谁又能想到,那些砍死都嫌脏了地方的死囚,居然能做出说死就死的举动。 窦斌蔚一直觉得,既然选择跟许一凡作对,就不能给他开口的机会,这小子的嘴有毒,他能把死人都给说活了,更能三言两语,就把这些面对严刑拷打,都不曾吭声的人,说的鼻涕横流,而石族人面对许一凡,他们能坚守住吗? 蓟群? 呵呵!作为幕僚,他或许是合格的,也是称职的,但是,作为一名说客,三个他加起来都不一定是许一凡的对手。 在探子带回弓月城的消息,在结合蓟群之前在弓月城看到的一切,窦斌蔚立即就明白,石族已经站在了许一凡这边,而许一凡之所以假死,绝对是拖延时间,这小子肯定不在弓月城,玩了个金蝉脱壳。 窦斌蔚思来想去,分析出许一凡可能去的几个地方。 第一,直接从弓月城返回康城,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从弓月城到康城,上百里的路程,许凯歌早已经沿途布置了重兵,既是防备许一凡潜回康城,也是防止秦之豹回到康城,当然,也为了阻拦康城的人马前来驰援。 第二,直接去跟秦之豹汇合,然而,这种可能性也不大,秦之豹自身都难保,就算石族倒向他们,那边的人马加起来也不到万人,想要跟许凯歌硬碰硬打一仗,可没有那么容易。 排除了这两个可能性之后,窦斌蔚觉得,许一凡可能去的地方只有三个,要么他一路往西,去往西域的地界,绕道回到康城,要么他进入塔撒哈沙漠,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先不说许一凡去了西域那边,能否隐藏着行踪,就算隐藏住了,西域联军正在攻打康城,许一凡怎么可能从那边回去,至于说后者,那更不可能了,进入塔撒哈沙漠,死比活着容易,只要他脑子没有坏掉,绝对不可能进去的。 那么,只有最后一个地方了,那就是一路北上,去往庭洲,从庭洲绕道去往西洲,只有这样,许一凡才可能逃出生天。 想到这儿,已经抵达上阳镇,全军已经开始休息的窦斌蔚,第一时间开始回撤,因为窦斌蔚怀疑,许一凡这次来弓月城,除了表面上的五千人之外,可能还有兵马,如果这支兵马真的存在的话,那对方最可能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凉宛镇,切断许凯歌的后路。 能在西征军当中当校尉的人,岂能是简单人物,没有点儿战略眼光那怎么能行呢,不然,许凯歌也不会把一万多人的兵马,交给他来统辖。 就在许一凡从凉亭镇出发,夜袭沙堡镇的时候,窦斌蔚也带着七千人,从上阳镇朝着沙堡镇赶来,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因为七千人的行军,跟许一凡的一千多人的行军,速度上还是有明显的差异的。 在上阳镇和沙堡镇之间,还隔着数个村镇,其中有一个镇子就是龙门镇。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尽管窦斌蔚心急如焚,想要继续行军,可不管是士卒,还是战马,都吃不消了,没办法,他只能在大军抵达龙门镇之后,暂时停下来休整,准备休息一个时辰,在继续赶路。 在大军下马休整的时候,窦斌蔚看着手里简易的地图,眉头紧锁,心中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在抵达龙门镇之后,窦斌蔚这边得到了探子的汇报,在接近黄昏时分,窦斌蔚放在北方的一千人的小队,突然失去了联络,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也因为这个消息,窦斌蔚愈发的笃定,许一凡还有后援兵马,对方肯定是去凉宛镇了。 除了这个消息之外,在休整了半个多时辰之后,窦斌蔚之前派去统治窦志勇的亲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算算时间,在他们抵达龙门镇的时候,亲卫就该回来了,可他们依旧没有回来,很可能是出事儿了。 随着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的汇总,窦斌蔚觉得,不能再这么干等下去了,大军不能继续休整,他要立即赶往沙堡镇,看看那边的情况再说,于是,窦斌蔚直接下令,让还没有休息够的众人,立即集-合,以最快的速度感到沙堡镇再说。 也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一行人也距离龙门镇不到五里,一场遭遇战即将展开。 第五百零七章 天下为棋盘 康城。 殷元魁自从带领西征军攻下康国,占领康城之后,前前后后和西域联军在这里打了数十场,大部分都是小规模的战役,而真正称得上战役的,也只有之前那场由申屠侯指挥的攻城战,其次就是眼下这场攻城战了。 其实,相对于攻城战而言,炎军最擅长打的还是守城战,这主要源于中原的特殊环境,中原地大物博,觊觎中原的人很多。 北蛮一直试图染指中原,入驻中原,不再做马背上的民族,也不用在逐水草而居;南夷也想入驻中原,尽管南夷的矿产很多,物资也很丰富,可是,那里交通不便,很多在中原看来很稀有的东西,在南夷不敢说遍地都是,却也不少见,他们也想和中原人一样,有自己的房屋和土地,从十万大山走出来。 西域就更不用说,西北的环境如何,凡是到过西北的人都知道,一道玉门关,关内和关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 除了这三个地方之外,在海外也有不少人企图染指中原,在所有人眼中,中原就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上去咬一口,而想要入驻中原,单纯的依靠言语、贸易是不够的,还需要武力,因此从有文字记载开始,或者说,从武朝建立之后,中原边关的战火从来没有停止过。 近万年以来,大大小小的王朝无数,你方唱罢我登场,入驻中原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在所有的王朝当中,人们最不愿意提起,刻意选择去遗忘的,却又绕不过的王朝,就是武朝。 武朝是第一个建立的王朝,也是版图疆域最为辽阔的一个王朝,武朝建立的时候,除了现如今炎朝所统辖的疆域之外,西域中部,北蛮的三分之二的土地,南夷三分之一的疆域,甚至是海外诸多岛屿,都曾经被武朝征服过,武朝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在这些已知的土地,当时大半部分都是属于武朝的。 这还只是世俗王朝,在武朝统治期间,修行体系还不像现在这么神秘,当时的武朝,高境界的武夫,高修为的修行者,随处可见,没有什么好稀奇的,那个时候,武夫体系还没有衰落的时候,别说世俗王朝了,就是这些修行体系,也要仰仗武朝的鼻息生存。 武朝统治期间,不管是文化、经济、科技、修行等等,可谓是百花齐放,各种大家、文臣武将、武夫、修行者,层出不穷,把一个处于荒蛮时期的人类,带向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 在武朝被推翻之后,不够是后面哪个王朝,其国土疆域都没能达到武朝时期那么大,至于时代的发展,更是没有超越武朝,反而退步不少,近万年过去了,之后的这些王朝,其实都是在吃武朝的老本,由此可见,巅峰时期的武朝到底有多强悍。 当然了,在诸多王朝,在无数帝王当中,不是没有人想像武朝的皇帝那样,开疆拓土,完成大统一,超越武帝,比如当年的汉朝,比如当年的秦朝,还有现如今的炎朝,都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除了炎朝之外,其他的王朝当政的皇帝,在选择这么做的事情,无一例外,都遭到了各种巨大的阻力,更是使得一个王朝由盛转衰,最终走向灭亡。 在这些王朝由盛转衰的时候,很多人觉得这可能是王朝长不过千年的诅咒,其实,如果熟悉历史的人都会知道,任何一个王朝由盛转衰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当政的皇帝,在休养生息很多年,经过一代代帝王不断累积起来的财富,对外开始发动战争导致的。 战争打的是人,更是银钱,按理说,一个统治中原数百年的王朝,其积累的财富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而人口更是达到了一个很夸张的数字,在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的情况下,却依旧失败了,如果是一两个帝王失败了,那可能是意外,可是,除了武朝之外,还有极个别的统治时间极短的王朝之外,剩下的王朝,由盛转衰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一旦战争发起,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不管前期打了多少胜仗,拿下了多少土地,最终都会遭遇到史无前例的阻拦,不是被拖垮,就是被打垮。 大炎王朝从建国以来,除了在初期的时候,打了很多年仗之外,之后就开始休养生息,在五百年前,大炎王朝的人口已经高达数千万之多,人人都安居乐业,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那个时候,炎朝开始准备对外作战,大规模的征兵,大规模的准备粮草。 当时,大炎王朝的军队高达一百五十万,这还是有编制的部队,而没有编制的,比如各个地方的守备军,预备队,更是很多,如果把这些兵力加起来,炎朝当时的军队拢共有近四百万的之多。 然而,就在一切准备的差不多,准备征战的时候,京城却出了问题,皇帝暴毙,储君未立,出现了很出名的九子夺嫡事件,随着这件事的发生,当时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军队,一瞬间四分五裂,相互之间打生打死,造成了极大的内耗。 真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老皇帝辛辛苦苦准备多年的计划,随着这场内乱,付诸东流,近四百万的军队,等到新帝登基之后,也就剩下一半左右,而这近两百万的军队,又被各种削弱,最终剩下的也就一百多万而已,想要以此征战天下,肯定是不够。 在那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当中,炎朝的经济大规模的倒退,时代进步的步伐被生生扼杀,如果不是登基的新帝,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皇帝的话,那五百年前的炎朝,就可能由盛转衰,逐渐走向被推翻的道路。 在这场内乱之后,炎朝的国力大损,却并没有出现灭国的征兆,而在这其中,儒家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五百年过去了,无数皇帝励精图治,再次休养生息,不断的积累财富,到了二十多年前,炎朝的国力其实已经恢复到了五百年前的样子,然而,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相似,同样是储君未立,同样是先帝暴毙,同样是皇子夺嫡,可是,这场内乱并没有五百年前那么惨烈,至少,军队没有乱,死的人没有那么多,经济没有倒退的太厉害。 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北伐,御驾亲征。 十六年前的那场针对北蛮的战役,打的可谓是势如破竹,差一点儿就把北蛮给打没了,然而,这个时候却出现了玄武叛乱,导致北伐的战役功亏一篑。 巧合吗?意外吗? 看似是巧合,看似是意外,可越是知道这些的人,越不会觉得它是巧合,也不觉得它是意外,仿佛在冥冥之中,有一支大手在操纵着一切,在阻拦着大统一的发生。 这些事情,任何典籍史记上都没有记载,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许一凡自然也不清楚这些,可是,殷元魁却知道。 许一凡一直很疑惑,就因为一场黑木崖大战,十余年都未曾动兵戈的炎朝,却突然开始对外作战,而且是同时跟三方作战,怎么看都是不理智的行为,他一度怀疑炎武帝是不是脑子有病。 炎武帝脑子当然没病,别人或许不清楚其中的原因,殷元魁却知道一些,炎武帝想要继承先帝的遗愿,也是历代皇帝的遗愿,那是征战天下,他要像武帝学习,想要成为万古一帝。 西征西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只是,这个开端并不算好,第一次西征,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就在白莲佛国沉沙折戟了,给了炎武帝当头一棒,然而,这并没有改变炎武帝的初衷,他依旧选择继续西征。 此刻,站立在城头,看着西域联军正在疯狂进攻康城的殷元魁,眼神迷离,思维发散,他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件事儿,一件可能在很多人看来只是小事儿的事儿。 在秦嘉涆西征之前,殷元魁曾经收到了炎武帝送来的一份书信,在书信当中,炎武帝并没有提起西征的事情,而是问了一个但是殷元魁感到莫名其妙的问题。 “东海城可有什么变化?” 当时,东海城没有太大的变化,人们该干嘛依旧干嘛,行商的依旧在行商,登高望远的依旧登高望远,无病呻-吟的依旧还在无病呻-吟,一切都和过去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那时候百货楼建立,四大香水,九大美酒开始东海城流行。 殷元魁在思索良久之后,回信一封,把东海城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百货楼的事情他也提到了,不过,只是匆匆带过而已。 这封信送去京城之后,就没有了下文,随后,秦嘉涆就接到了西征的命令,开始西征,然后,秦嘉涆战败身死,殷元魁被一道圣旨,召回京城,准备第二次西征。 殷元魁记得,在他入京的时候,炎武帝曾经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他,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东海城可有什么变化?” 殷元魁的答案依旧,不过,这一次,他着重的说了许一凡在东海城的事情,炎武帝听完之后,神情恍惚,没有言语什么,这让殷元魁心中开始有了某些猜测。 在见完炎武帝,殷元魁开始准备西征的时候,他慢慢的回过味来,炎武帝当时要问的,可能不是东海城有什么变化,他真正想问的是许一凡。 只不过,这只是殷元 魁的猜测而已,等到他开始西征,连下六国,遭遇到西域方面的顽强抵抗之后,许一凡开始慢慢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去年冬天的那一批粮草被服,还有西征时候,无往不利的军备,都让殷元魁越来越重视这个少年,而今年年初的时候,殷元魁得知身处沦陷的海洲的许一凡,要来西征军的时候,殷元魁心中的某个猜测,终于被验证了。 殷元魁跟炎武帝接触的并不多,但是,殷元魁却很清楚炎武帝的性格,他不是那种甘愿守成的人,炎武帝是有野心的。 貌似说了一句废话,没有野心的人怎么能荣登大宝呢。 只是,炎武帝的野心不单单是成为皇帝,也不单单是守住祖宗留下来的江山,他的野心不在中原,而是在整个天下,这种野心的出现,源于先帝,但是,其萌芽并且茁壮成长,还是源于当年的那场游历,炎武帝在游历途中都经历了什么,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也正是那场游历,让炎武帝从一个没有太大野心的人,成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跟大多数有野心的人不同的是,炎武帝的野心都隐藏在他那颗温文尔雅的脸庞背后。 炎武帝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的成长,这个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至少,在殷元魁看来,他已经明白炎武帝在等谁了。 从许一凡要来西征军的那一刻,殷元魁就知道炎武帝等的人是谁了,他曾经的某个猜测,也因此被验证了,也正因为如此,在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在康城的所作所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某些时候,他还会站在许一凡这边。 为何? 真的因为许一凡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真的是因为他可能是许淳的儿子?真的是因为许一凡之前为西征军做的一切? 这些原因有,但并不是主要的因素,真正的原因在于,殷元魁知道,在许一凡来到西征军之后,他这个大帅虽然还是大帅,可是,西征军的指挥权却已经不在他手里了。 太医队的出现,看似是冲着解决瘟疫而来的,可是,随行的人当中,除了廉嘉庆和葛明德这两个摆在明面上的人物之外,炎武帝真正派来的人却是慕容濉。 在见到慕容濉的那一刻,殷元魁就明白了炎武帝的用意,不然,之后许一凡做的那些事情,作为一军统帅的他,岂能让许一凡如此儿戏。 许一凡在康城所作的一切,如果没有殷元魁在背后的默许,他能做成吗?或者说,他能做的那么好,那么完美吗? 当然不能! 之前,在接到许凯歌叛离的情报之后,殷元魁和李承政,达成了统一的看法,西征军谁都可以死,唯独许一凡不能死,如果没有炎武帝的授意,殷元魁和李承政敢让宁致远主动挑起西征军跟燕王军的战争吗? 抛开许一凡是被炎武帝看重的人不去说,单单许一凡个人的能力,在这段时间,已经充分的得到了展现,从一个武将的角度来说,许一凡确实是一个好苗子,只要他不夭折,假以时日,许一凡绝对能成长为跟他殷元魁等同的存在。 在康德战死之后,西域联军第一时间选择了攻城,相对于上一次的攻城,这一次的攻城更加的来势汹汹,大有一副不破康城誓不罢休的气势。 从昨天清晨开战,一直到现在,安德烈作为先锋大将,不断的指挥着大军冲锋,不惜代价的冲锋,其惨烈程度,远超申屠侯指挥的那一次。 原本被西征军整理,并且拓展的壕沟,一天时间下来,就被填平了一半,当然了,西域联军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原本,殷元魁觉得,这道壕沟至少等抵挡敌人一段时间,不说多,最起码三五天时间应该可以,可是,现在看来,明天这道壕沟就会对方填平。 壕沟一旦被填平,那接下来就是真的兵临城下了,这道临时建立起来的第二道城墙,又能抵挡对方多久呢? 真正让殷元魁忧心的,还不是眼前的守城战,而是北宛城那边的情况,西域联军选择攻城的时间恰到好处,让殷元魁根本无办法去救援许一凡和秦之豹,一切只能靠他们自己。 许一凡能否渡过这次危机,那就全看他自己了,殷元魁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结果如此,就看许一凡自己了,如果他能渡过,那就说明炎武帝没有看错人,而殷元魁也会跟着做出某个决定了,如果许一凡渡不过去,那什么都不用谈了。 只要北宛城那边的事情传出了结果,许一凡一旦没有渡过,殷元魁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兵,至于撤兵之后去哪,是回到西洲城继续防守,还是跟燕王合作,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承政站在殷元魁的身边,看着殷元魁那凝重又担忧的脸色,他笑了笑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儿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殷元魁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政,反问道:“我们真的尽力了吗?” 李承政默然。 殷元魁见状,不在看向李承政,而是看着对面的敌军大营,喃喃道:“乱世越来越乱了,陛下的这盘棋,下的越来越大了,你我皆是棋子,真不知道,这盘棋最终的胜负如何啊。” 李承政闻言,咧开嘴,笑道:“胜负如何,那也得等我们活下来,才能知晓啊,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希望到时候,你我都能亲眼看到。” “但愿吧。”殷元魁似乎信心不大的回道。 第五百零八章 等待 北宛城外。 三方军队,呈现一个三角鼎力的犄角形状,分布在三个方向安营扎寨,彼此之间相互警惕着。 这种无声的对峙,才是最折磨人的,也是最耗费心神的,没人愿意第一个发起进攻,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在这三方人马当中,最疲惫的还是秦之豹,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击杀了康德,对于西征军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可是,对于他个人而言,这种喜悦之情并不算多,灭掉了一个康德,却来了一个许凯歌。 相对于康德,许凯歌对西征军是最为了解的,作为曾经是西征军高级将领的一员,西征军的很多部署,他都知晓,现如今,许凯歌叛离了西征军,那就意味着,西征军之前所做的很多事情,都可能付之东流,在这种情况下,灭掉一个康德,并不算什么。 不过,这种三方对峙的情况,随着慕容濉和石嘉赐的到来,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慕容濉从弓月城赶来之后,直接见到了秦之豹,现场也没有外人,慕容濉直接把弓月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讲述给秦之豹听。 当听到许一凡居然以一己之力,拉拢了石族人,他是无比震惊的,也是无比振奋的。 尽管,秦之豹是最早提出塔撒哈沙漠有人居住的猜测,但是,猜测毕竟是猜测,当猜测成为真实情况的时候,他多多少少还是感到很吃惊的。 如果是之前,秦之豹肯定会对石族人怎么在塔撒哈沙漠生存感兴趣,现如今,这份好奇心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他更在意的是,许一凡是如何把石族人拉到他们这边的,更好奇的是,接下来,石族人能给他们提供多大的帮助和支援。 可是,在听到慕容濉说,石族人能提供的资源有限,他们能给予的最大帮助,就是眼前的这五千余人的沙漠军了,而且石族为了保存他们的种族,这五千人只能作为后备部队使用。 根据许一凡跟石安懋达成的协议,沙漠军可以留在北宛城协助秦之豹作战,但是,他们最多只能承受五分之一的伤亡,如果超过这个底线,他们就会立即撤出战场的。 换而言之,石族人固然站在了西征军这边,但是,想要解决眼前的困局,打赢这场仗,还得看秦之豹他们自己,可是,秦之豹手上的人马,加起来也不到五千,想要打赢这场仗,尤其是打赢彼此都知根知底的许凯歌,恐怕很困难。 按照秦之豹的预计,最好的结局,也是两败俱伤,许凯歌退守北宛城,秦之豹带着少量人马突围出去,而这还是在许凯歌没有其他后手的情况下,可以秦之豹对许凯歌的了解,许凯歌不可能没有后手。 在从北宛城去往康城的路上,肯定有兵马埋伏,秦之豹就算侥幸带着麾下人马突围出去,他们也会成为被追杀的对象,从北宛城到康城的路程看似不远,可是,想要抵达康城,是很困难的,到了那个时候,他麾下的这些人,又有几人能活着回到康城,真的不好说,甚至他自己能不能回到康城,秦之豹自己心里都没底。 不过,在看到身边的那四个死灰营战士的时候,他还是有一定信心的,毕竟,之前死灰营在守城战当中,展现出了他们超人般的战力,可是他们只有四个,不到万不得已,秦之豹是不会用他们的,更何况,秦之豹了解死灰营战士的战力,许凯歌也同样知道,他不可能没有防备。 最让秦之豹头疼的,还不是如何把麾下的这数千人带回康城,而是慕容濉传达的许一凡的另一个意见,或者说是命令。 许一凡要求秦之豹等人,坚守在北宛城之外,依旧跟沙漠军还有许凯歌形成对峙情形,至于要对峙到什么时候,对峙多久,许一凡没有说。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要求他们,不可跟许凯歌正面迎战,却也不能撤离北宛城,也就是说,秦之豹他们这数千人,要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这里。 至于许一凡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慕容濉没有说,秦之豹问过之后,发现慕容濉也不清楚。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让秦之豹感到匪夷所思,感到意外的,那就是许凯歌的叛离,居然是冲着许一凡而去的,这就让秦之豹感到费解了。 只是,秦之豹也不是蠢人,作为一个从小就在京城长大,接触到的人物,无一不是朝中显贵,眼界和思维自然要比一般人看的更远,想的更多。 对于许一凡是许淳的儿子这件事,秦之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尤其是在跟父亲的老部下汤芮谈过一次之后,他就很清楚的知道,许一凡应该不是许淳的儿子,他的身份可能更加的显贵。 至于许一凡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秦之豹也要自己的猜测,不过,让秦之豹感到好奇,或者说困惑的是,到底是谁要杀许一凡,许凯歌肯定只是一颗棋子而已,难道是燕王? 如果是燕王的话,那燕王为何要对许一凡下手呢?燕王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呢? 还是说,在燕王的背后,还另有其人,还有身份更高,权利更大的人在操纵着这一切呢? 可是,在炎朝,能够指派许凯歌,能够把燕王当成棋子的人,那可是少之又少,整个炎朝,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屈指可数,除了高坐龙椅的炎武帝之外,能做到这些的,也就长公主怀亦公主,仆射房巨鹿,宰相徐肱,还有不良帅,最后一个就是废王李建泽。 这些人都是站在权利巅峰的人,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量能做到这些。 秦之豹紧蹙着眉头,想着这些事情,他采用了排除法,看看谁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谁最不可能做这些事儿。 率先被他排除的,就是长公主,李钰凝的财富确实很大,毕竟掌握着大半个内库,想要给她效命的人很多,整个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是李钰凝的人,还真的不好说,不过,李钰凝终究是个女人,她能收买的人很多,愿意被他收买的人也不少,可是,想要操纵这么大的棋盘,可不是一个女流之辈能做到的。 排除了长公主李钰凝,秦之豹又排除了不良帅,不良帅,或者说不良人,他们是无处不在的,常人却又很难看到他们,整个不良人机构当中,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隐秘,除了知道不良人最高统帅不良帅常年待在摘星楼之外,其麾下的三大不良将,几乎很少露面,现如今,唯一露面,出现在众人视野的,也只有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秦将秦惠一人而已。 剩下的两个不良将在哪,无人知晓。 排除不良人的原因有三,其一,不良人是独属于皇帝的机构,他们只为皇帝服务,没有得到皇命之前,他们不会也不敢擅自行动的; 其二,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他本身就是不良人的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更没有必要这么做; 其三,不良人的权利是大,地位是很高,可也正因为如此,不良人不得肆意干涉朝政,这是在炎高祖在世的时候,亲自订立下来的规矩,无人敢违反,不单单是朝政,兵权更是如此,不良人是行走在文官和武将之间的一个特殊机构,他们要始终保持着不偏不倚的态度,时代的不良人,都不能跟武将牵扯太深,一旦被发现,或者是一旦过界,不良人内部就会发生一场清洗。 除了这三个主要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不良人想要谁的命,是不需要借助这些外力的,也不需要什么阳谋阴谋,直接横推过去就是,不良人让你三更死,绝对不会让你活到五更天的,不良人有这个实力做到这一切。 在排除了这两个人,或者说这两方势力之后,剩下的只有四方势力了,宰相徐肱,仆射房巨鹿,废王李建泽,还有儒家。 这四方势力,最都有嫌疑,谁都没有嫌疑,宰相的权利是大,但是,他只是文官之首,干涉不了武官的事情,就算他能干预,也干预的有限。 仆射房巨鹿能做到,毕竟,他是武将之首,可是,房巨鹿已经很多年没有做事儿了,如果是他做事儿,不可能如此拖泥带水的,也不可能只推出来一个许凯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小看咱们这位仆射大人了。 废王李建泽的嫌疑最大,虽然他被贬为庶民,可是,李建泽的势力依旧很庞大,其到底有多庞大,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李建泽的势力到底有多少,别说秦之豹了,就是朝中的那些大臣,都不一定清楚。 至于儒家,这个不好说,儒家人做事,从来都讲究光明正大,当然,必要时候,晚点儿花活儿,也在情理当中。 思索一番之后,秦之豹越想头越大,越想越觉得所有人都有嫌疑,既然想不通,他就索性不去想了,解决眼前事儿才是最关键的。 “许参将现在在何处?”秦之豹回过神问道。 慕容濉摇摇头,苦笑道:“公子只是往北而去了,至于他去了哪,我也不知道,他也没说。” “现在这局势,该当如何?”秦之豹又问道 。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慕容濉说道。 “石族那边...可信不?”秦之豹皱着眉头问道。 慕容濉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可信的,这群石族人来历古怪,虽然他们一直说自己生活在塔撒哈沙漠,但是,以我看,这群人不像是与世隔绝数千年的样子。” 对于慕容濉这个说辞,秦之豹点点头,看来跟他有一样感觉的还是大有人在的。 慕容濉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表情严肃的看着秦之豹,说道:“虽然公子跟石族人达成了一致,但是,对于石族人,我们还是要防范一二的,防止他们临阵倒戈。” 秦之豹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个自然。” 其实,无需慕容濉提醒,秦之豹也会防备着对方的,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石族本来出现的就突然,现如今的合作也很突兀,防备一二是正常的。 沉默了片刻,秦之豹看着眼神灼灼的看着慕容濉,看了很久,他才开口道:“慕容大人,你实话告诉我,许参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对于许一凡的身份,秦之豹不可能不好奇,尽管心中有了一些猜测,可是,他还是想从慕容濉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然而,慕容濉看着秦之豹却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答非所问道:“秦都蔚作为武将世家,什么时候也在意身份这种东西了?” 秦之豹闻言,不由得苦笑道:“别人的我可以不在意,也无需在意,可是,许参将的身份,我不得不在意啊,现如今的局势你也看到了,我们很可能都会死在这里,作为武将,战死沙场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我总的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死,为谁而死吧?” 慕容濉看着秦之豹,秦之豹也看着慕容濉,两个人对视良久,谁也没能说服谁,最终还是慕容濉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轻声道:“秦都蔚,该知道的你总会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也无需多问,知道的太多会死人的,我这是为你好。” 秦之豹默然,本来心中就怀疑的他,此刻,心中的疑窦更多了,不过,慕容濉说得对,有些事儿,他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秦家已经开始没落了,而他的任务和职责,就是保住祖辈打下来的基业。 想到这儿,秦之豹在沉默良久之后,撒然一笑道:“慕容大人说的对,也罢,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秦都蔚能如此去想,那最好不过了。”慕容濉笑道。 秦之豹闻言,苦笑更甚几分,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主动转移话题道:“以慕容大人看,许凯歌会主动进攻吗?” 慕容濉直接摇摇头,说道:“暂时不会。” 听到慕容濉说的如此笃定,秦之豹顿时好奇起来,连忙问道:“为何?” “他们还没有找到公子。” “什么意思?” 问完这句话,秦之豹就已经想到了答案。 答案很简单,许凯歌一伙人既然是冲着许一凡而来的,首要目标自然是许一凡,而秦之豹在内的这些人,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小鱼小虾,至少,在许凯歌背后的人看来,他们是小鱼小虾,在真正的大鱼没有找到之前,这些小鱼小虾,只要不逃离渔网就可以了,不值得太大动干戈。 果然,慕容濉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秦之豹,说道:“答案你不是已经想到了吗?” 秦之豹点点头,又问道:“若是他们找到了许参将,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不会找到的。” 秦之豹没有问为什么,既然慕容濉说的如此笃定,肯定有他的理由和看法,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万一他们找到了呢?” “呵呵......” 慕容濉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若是他们找到了公子,无非两种结果。” 不等秦之豹发问,慕容濉主动解释道:“要么,公子的后手失效了,他被俘了,或者被杀了,要么就是公子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 “若是后者,那我们翻盘的机会就来了,若是前者......” 慕容濉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若是前者,他们会怎么样,结果可想而知,如果许一凡是被俘了,那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救出许一凡,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许凯歌想不想打这场仗了,而是秦之豹他们必须打这场仗,一旦打起来,那结果如何,天知道。 若是许一凡已经被诛杀,那更不用想了,复仇是肯定,到时候,不管是朝廷那边一个交代,还是给许一凡那边的人一个交代,复仇是必然的,仗还是要打,而且打的越惨烈越好。 说白了,若是前者,不管结果是什么,他们都要跟许凯歌打一仗,而且可能是全军覆没的战役。 想到这儿,秦之豹的表情愈发的苦涩起来,慕容濉却看着秦之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所以啊,我们要祈祷是后者,不然,别说你了,我们都得死在这儿。” 不知道是郁闷,还是愤怒,秦之豹表情变得阴沉和凶恶起来,只听到他恶狠狠的说道:“许凯歌此人当诛!” 慕容濉瞥了一眼秦之豹,笑着说道:“他会死在这里的,不但他会死,还有很多人会死,你等着吧。” 这不是慕容濉什么安慰之言,而是事实,当许凯歌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影响的绝对不是他一个人的前途那么简单,影响的是许凯歌这一脉许氏家族的命运,现在,这边的事情还没有传开,等这边的消息传回京城,会有很多人人头落地的。 第五百零九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想杀死一个人很容易,也很困难。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杀死一个奴隶,跟杀死一个一品大员,单拉是前者更加的容易。 人们在痛斥权利的时候,也无比的贪恋权利,得到权利的人还想得到更多,不曾得到权利的人,拼了命的也想得到,那些求而不得的人,才会拼了命的去贬低、痛斥它,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对于许一凡来说,上辈子的他,几乎什么都有,也仿佛什么都没有。 上辈子的许一凡,家境相当的优越,作为中国人,却成为了麻省理工著名的教授,而且还是高薪聘请的,做的事情还极少,甚至说愿不愿意做事儿,还得看他的心情。 许一凡的母亲,更是极限运动的爱好者,同时也是富家子女,至于其他的亲戚,就更不用说了。 许一凡不敢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也差不多了,别人有的他有,别人没有的他也有,原本许一凡的父母是打算在许一凡成年之后,也就是年满十八岁之后,一起举家回国的,然而,许一凡却极其厌烦这些东西,他想要的东西不是金钱,不是跑车,更不是空荡荡的大别墅,要的只是爱,家人的爱而已。 作为一个在别人还在上初中,而他却已经上大学的许一凡来说,生活仿佛没有一点点乐趣,有的只是寡淡,他排斥一切跟家人有关的东西,唯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恐怕只有枪林弹雨,命悬一线的那种紧张刺-激感了。 在当雇佣兵的那些年,越是危险的地方,他越是喜欢去,越是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越是喜欢去做,作死二字,从他选择成为雇佣兵的那一刻,就一直伴随着他,可是,屡屡作死的他,却始终没有死,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可以活下来的,可他偏偏选择了死亡。 对于许一凡当时的选择,不知道是出于对生命的毫无眷恋,还是对父母家人的报复,亦或者两者都有,他选择了死亡。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随着身边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一凡才发现,原来他之前不在乎的东西,其实很重要,以前他觉得父母是不爱自己的,自己就是他们在激-情之后,不一小心的造成的意外而已,可是,当许一凡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他慢慢地意识到,不是他们不爱自己,而是他们爱自己的方式不同罢了。 以前,许一凡是想着法的怎么去死,可现在,许一凡是想着法的怎么活下来。 到底是谁想要杀死自己,许一凡很在意,但是,却不是现在他在意的重点,就算要找人复仇,至少也得活下来才行,当然了,单单活下来肯定不够,还需要有足够的资本和实力,平等的站在对方面前,展开一场平等的对方,而不是仰视着敌人。 天才!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都是别人眼中的天才,当然,不可否认,许一凡真的是天才,而且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只要他想去做的事情,都没有他做不到的。 许一凡曾经想过怎么去死,而他也选择了自己死亡的方式,现在,他想要活下去,那么谁也无法阻拦住他活下来的想法,如果有,那就让对方闭嘴好了。 从知道许凯歌的叛离,是冲着自己的来的之后,许一凡就开始行动了,从弓月城出发之后,他就已经在脑海当中制定出了行动路线。 蒯罡占领凉宛镇只是行动的第一步,击败打散窦志勇的五千人,只是第二步而已,下一步,他要灭掉窦斌蔚的七千人,至于第四步是什么,那得等灭掉窦斌蔚之后再说。 至于说,一千余人能否灭掉窦斌蔚,许一凡从来没有想过这问题,对于他而言,他需要想吗? 不需要,他不需要去想,奴隶军也不需要去想,他们唯一要想的,就是如何更快,更迅速的杀死敌人而已,所以当许一凡带人来到龙门镇外的时候,发现龙门镇有大军准备出发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进攻。 在弓月城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对石安懋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许一凡手里可用的兵马确实不多,但是,他却敢于向比自己强大数倍,人数也多数倍的敌人发起进攻。 这是一场遭遇战,许一凡没想到窦斌蔚没有出现在上阳镇,而是出现在了龙门镇,这让许一凡略感意外,也对窦斌蔚高看了一眼,但是,该进攻还是要进攻。 窦斌蔚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还有多年的行军打仗的经验,判断出后方出事了,他也没想到,许一凡真的布置了后手,手上还有一支兵马,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许一凡是从沙堡镇杀过来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窦志勇的人马已经不在了,窦志勇可能也已经战死了,甚至凉宛镇已经被对方占据了,但是,这些问题都只是在他脑海当中一闪而过,在许一凡主动发起进攻的时候,窦斌蔚也没有丝毫的迟疑,也选择了进攻。 一千三百人,对战七千人,看似是以卵击石,有去无回的战役的,但是,当双方冲杀到一起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狭路相逢勇者胜。 九娘跟随着许一凡一路从弓月城去往了凉亭镇,又去了沙堡镇,现在来到了龙门镇,许一凡一次次给她带来惊喜,一次次给她带来意外,一次次的刷新着她对外面这个世界的认知。 在九娘的心中,不管是西域联军也好,发生西征军也罢,都不如石族的沙漠军骁勇善战,哪怕之前许一凡在沙堡镇几乎全歼了窦志勇的五千人,她还是认为石族的沙漠军是最强的军团。 然而,当这场遭遇战展开之后,九娘心中的坚持,终于出现了动摇。 冲锋是许一凡率先发起的,这一千余人,一边策马冲锋,一边箭雨齐发,远距离使用长弓,拉近距离之后,就使用弩-弓,虽然他们只有一千余人,可是,进攻的时候,队形始终不乱,哪怕是射箭的时候,也是交替射击,对方的敌人,还没有做好准备,就成排成排的倒下,许一凡在冲锋的路上,对九娘说道:“我管它叫火力压制。” 长弓短弩的疾射之后,就是短兵相接,一千余人冲进七千人当中,就像一条小溪汇入到了大河之中一般,是那么的不起眼,却又那么的耀眼。 如果把窦斌蔚的七千人比作一锅滚油的话,那许一凡的这一千余人,就是那一瓢冷水,双方在短兵相接的那一刻,瞬间整个油锅都开始沸腾起来。 一千余人的队伍被许一凡以三十人为一组,分为了数十个小组,每个小组都呈现一个箭头形状,犹如一把把尖刀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对方的各个要害冲击而去。 一千人的队伍,硬生生被许一凡打成了一万人的气势。 龙门镇外,沦为了双方的厮杀的战场,在黑夜当中,只看到火光闪动,厮杀声四起,根本分不清谁是敌人,谁是袍泽。 沉默的进攻,沉默的厮杀,沉默的死去,这是一支无声的军队,也是一支视死如归的军队,九娘从看到他们那一刻开始,就发现除了为首的两个将领跟许一凡说过几次话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就算说话,也都是许一凡放出去的斥候,回来禀报军情的声音。 乱,彻底乱了。 在奴隶军开始进攻,用箭雨洗地的时候,窦斌蔚这边就出现的骚乱,而当双方短兵相接的时候,一切既变得更乱了。 如果说康城是一座大型的人命收割机的话,那眼下的龙门镇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绞肉机。 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许一凡更是身先士卒,冲在了最前面,九娘紧跟着他,在他们面前,除了敌人还是敌人,杀了一个,还有无数个,杀倒一排还有很多排,敌人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兵器碰撞声、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战马的嘶鸣声,在战斗爆发的那一刻,就交织在了一起,早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一个,两个,三个...... 九娘自己都不知道她杀死了多少敌人,作为修行者的她,在高强度的厮杀当中,都有些力竭的感觉,可是,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许一凡却依旧在厮杀。 在数十个小组当中,许一凡那一组人是冲的最快的,也是冲的最前面的,当然,他们面临的敌人是最多的。 九娘注意到,那个好像叫邢宫的男人,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之一,也是扛旗者,在行军途中,战旗没有打起,可是,在冲锋的时候,战旗永远是第一个扬起的,也是第一个冲锋的。 战旗很简单,一张漆黑如墨的旗帜,上面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火焰是白色的,也不知道这白色是用什么材料染成的,哪怕是在黑夜当中,这团火焰都清晰可见,随着战旗的摇曳,上面的火焰也随之跳动,仿佛是一团行走的火焰一般。 在许一凡下达进攻的命令之后,许一凡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给出任何作战的指示,但是,战旗在哪里扬起,他们就向哪里靠拢。 不需要指挥,他们人人都是指挥者,他们不需要命令,因为战旗就 是命令,他们不需要目标,因为圣火就是目标,许一凡杀到哪里,奴隶军就紧随其后的跟到哪里。 不管作战在如何勇猛,不管奴隶军在如何的骁勇善战,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而且还是体力充沛的敌人的时候,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在冲杀的过程当中,九娘亲眼看到,一个之前她见过几次面,还偷偷打量她好多次的一个男人,在冲锋的时候,被敌人从马背上掀翻下来,失去了战马之后,他瞬间被敌人淹没,九娘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活下来了,一人杀死了数名敌人。 作为代价,他失去了一条右臂,胸口、腹部、腋下、后背,都有伤口出现,肠子都从伤口涌了出来,那张本来就不算英俊的脸,也变得血肉模糊,可饶是如此,已经注定命不久矣的男人,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之后,用仅剩下的一只手,把肠子塞了回去,然后,拔出插在敌人身上的战刀,再次超前冲锋,因为许一凡就在他的前方。 独臂男子再次冲锋的时候,杀死了一人,然后,他被砍了两刀,让本来就身负重伤的他,再次雪上加霜,然而,男人在杀死一人之后,直接转身,用以伤换命的代价,任由敌人的战刀从他的腹部一穿而过,而他却凭借着这个机会,再次砍杀两人。 只是,在杀完这二人之后,男人站立不动了,但是他依旧高高举起手中的炎刀,朝着许一凡所在的方向看去,冲着恰好看到这一幕的九娘笑了笑,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那张已经不能称之为脸,浮现出了一个难看至极,又帅气至极的笑容。 男人死了,他的尸体很快被敌人推到,而男人的脑袋也早已经不在脖子上面了。 九娘亲眼目睹了男人的战死全过程,在男人的脸上,她没有看到恐惧,看到的反而是荣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九娘很难理解的荣耀。 类似的情况,在这场战斗打响之后,随处可见,遍地都是,一千余人紧跟着许一凡的步伐,不断的冲锋,不断的厮杀,不断的有人倒下死亡,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每个人在战死的前一刻,都杀了数名敌人。 一千三百人的军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一千人。 九百人。 八百人。 七百人。 ...... 当九娘都以为这场战斗会持续到地老天荒的时候,战斗突然变得稀松起来,当九娘看到许一凡和扛旗者停下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杀穿了整个敌军阵营。 一千三百人的队伍,现如今还站着的,只有不到五百人,可是,窦斌蔚的七千余人,现如今还能作战的,也就两千余人而已。 一场厮杀下来,双方的体力都到了极限,看似优势还在窦斌蔚这边,然而,不管是九娘,还是窦斌蔚,都很清楚,胜利的天秤已经倒向了许一凡这边。 人数众多的窦斌蔚一方,这些浑身浴血的敌人,紧握着手里的战刀,看着自然形成椭圆形阵型的许一凡他们,眼神当中充满了恐惧和骇然,尽管这五百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还有不少站着都费劲的伤兵,可却无人敢主动上前。 残酷的血战,他们不是没打过,而且打了不止一次,可是,像今天晚上这样的血战,他们还是第一次打,沉默的冲锋,沉默的厮杀,沉默的死去,在这场厮杀当中,许一凡这边的人,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这种反差巨大的感觉,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窦斌蔚看着对面的许一凡,表情阴沉的可怕,同时也凝重的可怕,他知道,双方都已经到了极限,他这边的人,肯定已经有人萌生退意了,但是,现如今之所以还没有人撤退,是因为许一凡那边的人不多了,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胜利就在眼前了,此时撤退,那肯定会前功尽弃的。 窦斌蔚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许一凡身边的九娘,再看了看他们身边的士卒,然后,他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自己这边的人,最终,他高举手中的战刀,张开嘴唇,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看到,许一凡已经举起炎刀,刀尖直指自己,朝着自己就冲了过来。 窦斌蔚也没有怂,大喝一声道:“杀,杀死许一凡,黄金五万两,砍中一刀,黄金五千两。”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来就已经杀红眼的双方,在听到窦斌蔚这声承诺之后,原本还抱着撤退想法的众人,终于忍不住开始冲锋了。 刚刚暂停的战斗,再次爆发了,而这一次,冲的最快不是许一凡,而是许一凡身边的四名死灰营战士。 只见其中一人,冲在最前面,手持两把炎刀,身体伴随着战马,一路前行,直接冲到了敌人最多的人群当中,一路冲过去,被其杀死的人无数,而他胯下的战马,也很快毙命,最终,战马颓然倒下,而他也身中数刀,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随即就被敌人淹没。 “生有余罪,死有余辜,死灰营,听我怒吼!” “轰!”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紧随其后的就是敌人痛苦的哀嚎声,还有漫天的血雨和残肢断骸。 从见到许一凡开始,九娘就没有看到这四个人开口说过话,她一度以为这四人是哑巴,可是,现在她知道,他们不是哑巴。 此人不是第一人,在他冲入敌人阵营当中的时候,另外一名女子,选择从另一面冲入了敌人大营。 “生有余罪,死有余辜,死灰营,听我怒吼!” “轰!” 又是一声怒吼,又是一声爆炸声响起,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窦斌蔚一方的人,彻底的被打乱了。 第五百一十章 惨胜 关于死灰营的恐怖,窦斌蔚是听说过的,却并没有亲眼见到过,因为在瘟疫得到控制之后,他就退居后方了。 在窦斌蔚看来,之前在康城守城战当中,四名死灰营战士之所以被渲染的那么厉害,只要是为了稳定军心士气,最多就是高武或者高修的自爆而已,才会流传那么广的,心中难免存着小觑之心,然而,在真正遇到死灰营战士之后,他才发现这种小觑之心会害死人的,而且是害死了很多人。 第一名死灰营战士,在不管不顾,径直冲向敌军之后,伴随着一声怒吼,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伴随着一道火光亮起,其周围数百人瞬间被爆炸淹没,第二个死灰营战士,同样如此。 原本还有两千余人的窦斌蔚,瞬间损失大半,兵力的损失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士气的跌落,那才是最致命的。 在这两名死灰营战士开路的情况下,许一凡亲率剩下不到五百人的队伍,杀入敌阵当中,屠戮,无差别的屠戮就此展开,而胜利的天秤也彻底的倒向了许一凡这边。 火药的爆炸,本来给人带来的冲击就很大,不管是视觉上的冲击,还是感观上的冲击,都是无与伦比的,刚刚在重赏之下恢复勇气的敌人,在亲眼目睹身边的袍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沦为一地烂肉之后,恐惧的情绪占据了他们整个思维,下意识的后退,下意识的逃跑,是人在遇到极大危险之后下意识的行为,谁也阻拦不了。 看着仅剩不到一千人的队伍,在爆炸之后,在面临许一凡一方冲锋的时候,这些人开始四散奔逃,不管窦斌蔚如何的呵斥,甚至是拔刀杀人,都无济于事,军心已散,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在想凝聚起来,不是三言二语,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许一凡,窦斌蔚痛苦的闭上眼睛,哀叹一声,不在阻拦什么,他没有选择跟许一凡死磕,而是选择了撤退。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窦斌蔚知道,这一场遭遇到以他的完败而告终了,继续战斗下去,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而且就算他想继续战斗,也没有几个人愿意战斗。 在窦斌蔚选择逃跑之后,其他人跑的更快了,然而,不管他们跑的再快,还是会许一凡这边的人紧追不舍,跑得快的暂时逃过一劫,跑得慢的,当场就被斩杀。 从双方遭遇,再到战斗结束,前前后后用了两个时辰,在龙门镇发生的战斗,其实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剩下的一个多时辰,是许一凡这边在追杀那些四散而逃的逃兵,其中,最主要的目标还是窦斌蔚。 在两军交战的时候,双方实力相当,谁最先溃败,谁就输了,如果他们选择逃跑,那后果就很严重,当面对面作战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当他们选择把后背交给敌人的时候,那往往等待他们的就是屠杀。 不到五百人的队伍,被许一凡撒出去三分之二,只留下了不到百人,留守在龙门镇,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这场遭遇战,许一凡以少胜多,把劣势变成了优势,从而取得了胜利,就在九娘觉得,许一凡应该高兴,而她不知为何,也无比兴奋的时候,却发现许一凡并没有流露出多少高兴的神色,反而很悲伤。 是的,没错,就是悲伤。 留下的近百人,都是在方才的交战当中,身负重伤的人,缺胳膊断腿是很正常的,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可能再继续作战了,但是这些人并没有哭爹喊娘,只是默默地挑选了一个干净的地方,开始相互包扎伤口,而那些受伤较轻的人,则在简单的处理完伤口之后,就开始打扫战场,把那些身受重伤还没有断气的人,再补上一刀,解除他们濒死挣扎的痛苦。 任何一支军队,都有怕死的,窦斌蔚的军队也不例外,或许,他们在许凯歌麾下的时候,是其麾下战力最强的军队,然而,在面对许一凡军队的时候,他们还是稍逊一筹,他们差的不是装备,不是战力,而是士气,他们缺乏向死而战的勇气。 之前,一番混战厮杀之后,以为窦斌蔚的部队,差不多被全歼了,然而,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却发现,七千人的队伍,除了逃走的数百人之外,现场还要一千来人的幸存者。 这些人被发现之后,自觉地站出来,乖乖地走到一起,他们没有选择反抗,也没有选择逃跑,只是畏畏缩缩,犹如被吓坏的鹌鹑一般,等待着许一凡对他们的审判。 尽管现场留下的奴隶军不多,尽管这些人都是伤兵,尽管他们已经不可能形成太大的战力,可是,他们就是不敢反抗,也不想反抗。 对于这些人,许一凡没有怎么理会,其他人也没有嘲笑侮辱他们,只是把他们聚集到一起,严密的看守起来而已,那么,许一凡又在做什么呢? 这一次,许一凡打闪电战,所有人除了携带了三天的干粮之外,更多的还是携带军备,至于其他一切不必要的东西,统统没有携带,至于说药品,更是一点儿都没有。 在战场上,身负重伤,没有药品的治疗,又是在夏天,他们的伤口会溃烂,体力会大打折扣,各种后遗症都会迸发,这些身负重伤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的。 九娘很清楚这一点儿,许一凡自然也很清楚,他没有去安慰任何一个人,那些人也不需要他的安慰,许一凡自己也多处受伤,尽管伤的没有那么重,许一凡在战斗结束之后,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就开始帮助其他人清理伤口。 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许一凡处理伤口的方式很粗暴,很野蛮,生一堆火,找一盆清水,把匕首放在火上烧红,然后直接贴在伤口上,火红的匕首在贴上伤口的那一刻,瞬间冒起白烟,发出嗤嗤的声响,随着而来的就是一股皮肉被烤焦的味道。 这是战场上,最简单,最直接,最残酷的处理方法,这样只能暂时的防止伤口溃烂,只是权宜之计,最多三天,如果这些人得不到治疗的话,那他们就真的会死,而且就算在这三天里,他们得到了治疗,也会落下残疾的,但是,没人说什么。 这一天一夜,许一凡带着九娘,从弓月城出发,先后去往了凉亭镇,沙堡镇,最后抵达了龙门镇,行程总计上百里,先后作战三次,每一次都打赢了,而且三次都是以少胜多,前后歼敌数千人,但是,许一凡这边也付出了惨重了代价。 这支耗费了许一凡无数心血和银钱才培养出来的军队,在接连战斗当中,减员相当的厉害,而这就是战争的残酷,许一凡有的选吗?奴隶军有的选吗? 没得选,既然没得选,那就不用选了。 夏天的黑夜总是短暂的,伴随着战斗的结束,一晚最黑暗的时刻,终于过去了,黎明即将到来。 伴随着东方泛起鱼肚白,当光明再一次照亮大地的时候,龙门镇这边的惨状,终于一一浮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遍地的尸体,黄色的沙土早已经被鲜血染红,鲜血干涸,黄色的沙土变成了黑褐色,它们在无声的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 现场更多的还是敌人的尸体,他们的尸体保存的相对比较完整,大多数都是在一些致命的位置有伤口,比如脖子、胸口、腹部、后背、腋下等等地方遭受重创,从而死去,而奴隶军这边的尸体,大多数都是残缺不全的,很多战死的将士,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面目全非,甚至很多人都变成了筛子,还有不少人尸骨都找不全乎。 许一凡他们在处理完伤口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战场,而所谓的打扫战场,除了给那些没死之人补刀之外,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己方战死袍泽的尸骨找出来。 一千三百余人,战死了八百余人,但是,找到的尸骨却不到六百人,剩下的两百余人,尸骨无存,就算这些找到的尸骨,大多数也是不全乎的。 尸骨找到之后,许一凡下令把他们堆放在一起,然后,让人从龙门镇找来柴火,而他则来到这些尸体前面,一一帮他们整理衣裳。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许一凡丢出去了第一根火把,剩下活着的人,不管是重伤的,还是轻伤的,只要还能喘气的,全都聚集过来,站在火堆面前,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们从东海城,横穿北蛮,来到这里,第一战就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这些人的尸骨注定是不可能送回安寿岛的,但是,许一凡却要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安寿岛,安放在忠烈堂内,他们的名字将刻在安寿岛安寿山的纪念碑上。 “岂曰无衣......” 许一凡在丢出火把,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表情肃穆,嘴唇蠕动,缓缓地哼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侠义军的战歌,现如今,却成为了奴隶军的战歌,伴随着许 一凡的低声哼唱,在场的奴隶军,全都跟随着哼唱起来。 震惊、诧异、骇然......各种无比复杂的情绪,瞬间充斥在九娘心中,同时,也充斥在那群俘虏心中,看着眼前这群可以活不了多久,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他们并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更多的是坦然,他们不知道自己要死了吗?他们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吗? 当然知道,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可是,九娘在他们眼中,并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恐惧,在他们眼中只有那熊熊燃烧的烈焰。 天啊!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九娘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断的问自己。 静默是这支军队最大的特点,不管是行军途中,还是在冲锋时刻,亦或者是在战斗结束之时,他们都无比的静默,没有呐喊,没有哭嚎,没有叫嚷,哪怕是在此时此刻,他们都无比的静默,尽管很多人在看着袍泽尸体被火花的时候,红了眼睛,可是,却依旧没有人哭出声来。 伴随着战歌的响起,这场不算多么宏大的送别仪式,却显得无比的庄重和神圣,这一幕,彻底的震撼到了九娘,哪怕之后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她忘记了很多事情,却独独记得眼前这一幕。 在大火燃烧的时候,负责去追杀窦斌蔚等人的邢宫一行人,也陆陆续续的返回了,跟随着他们回来的,还有不少俘虏。 邢宫等人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火场边,原地立定,举起右手,敬礼,表情庄严而肃穆,其他人也纷纷如此。 窦斌蔚也在这群俘虏当中,他的情况并不算好,身上的甲胄早已经破损,浑身浴血,蓬头垢面,鼻青脸肿,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身上有多处伤口,脸色也苍白的吓人,可饶是如此,他还依旧站立当场。 只是,当他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十分的复杂,看向许一凡的眼神,也无比的复杂,九娘注意到,窦斌蔚看着许一凡的背影,嘴唇数次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现场一片寂静,除了火焰燃烧发出的劈啪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响,不管是许一凡这边的人,还是那些俘虏,都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仿佛他们不愿也不敢打扰这个神圣的时刻。 常言道,死者为大,不管是敌人还有朋友,在面对死人的时候,都会给予对方最大的尊重。 火势渐小,许一凡转过身,叫了邢宫来到一边,开始询问战况。 根据邢宫的汇报,这场遭遇战,许一凡虽然赢了,却是惨胜,一千三百人的队伍,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四百余人,其中重伤者就高达百人,还有不少轻伤者,现如今,还能继续作战的人,只有不到三百人。 窦斌蔚这边的七千人,在经过一场厮杀之后,俘虏一千五百余人,杀死五千余人,还有上百人逃走了,不过,这支军队的指挥者窦斌蔚被俘虏了。 为了抓捕窦斌蔚,邢宫这边付出了数十人战死的代价,才勉强将其制服。 听完邢宫的汇报,许一凡沉默良久,久久未言。 窦斌蔚小觑了许一凡的战力,也小觑了奴隶军的实力,而许一凡也小觑了窦斌蔚军队的战力,更小看了窦斌蔚本人,没想到窦斌蔚的反应速度会如此之快。 如果这场战役不是发生在龙门镇,而是在上阳镇的话,许一凡这边的损失绝对不可能这么大,至少可以少死不少人,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窦斌蔚并不蠢。 战场瞬息万变,不可预料的事情太多,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没有在去思考的必要了。 现如今,许一凡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夜奔袭,连续吃掉了窦志勇和窦斌蔚的两支军队,两支军队加起来一万多人,而许一凡这边只有一千余人,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不但打败了对方,还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堪称奇迹。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虽然吃掉了这两支军队,成功的切断了许凯歌的后路,可是,北宛城那边的危局还是没有解除,许一凡这边伤亡惨重,不可能继续征战,就算继续征战,以他目前的人马,也很难形成太大的战力,尽管这三百人能做到以一敌十,可是,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 接下来,到底是继续征战,还是开始撤退,就是摆在许一凡面前最大的问题。 许一凡这边伤亡惨重,蒯罡那边肯定也好不了,凉宛镇那边的兵力到底如何,许一凡到现在心中都没数,凉宛镇的兵马应该不多,但是,许一凡给蒯罡的命令是钉死在凉宛镇。 对于拿下凉宛镇,许一凡丝毫不怀疑,他相信蒯罡能做到这一点儿,可是,想要守住凉宛镇,恐怕很难,既然许一凡已经跟燕王撕破脸了,在许一凡偷袭凉宛镇之后,燕王那边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也不可能一点儿准备都不做。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在蓟群回到凉州,在蒯罡夜袭凉宛镇的时候,燕王军那边肯定会出动的,他们会想发设法的拿下凉宛镇,打通他们跟许一凡的联系通道的,就蒯罡那一千五百人,能守住凉宛镇吗? 对此,许一凡心中没有底,不过,多想无益,不管蒯罡守不守得住,许一凡现在都不可能撤,他现在必须抓紧时间做出决定。 第五百一十一章 坏消息接踵而至 不过,在做出决定之前,许一凡还必须解决另外一件事。 窦斌蔚和眼前这一千余人的俘虏该怎么办? 带着他们一起,肯定不现实,让他们离开也不现实,奴隶军的人马已经不多了,带着他们一起,万一这群人在背后搞些小动作,或者来个背刺,那许一凡就是自掘坟墓了,至于说放了他们,那也不可能,之前放走窦志勇的那群人,是因为许一凡不想杀死他们,觉得他们怎么也是大炎人,可是,眼下却不一样。 跟窦志勇一战当中,许一凡这边的伤亡并不算大,可是,在跟窦斌蔚这一战当中,许一凡伤亡惨重,如果不是极度的压抑和告诫自己,许一凡真的想宰了眼前这群人。 要知道,眼前许一凡这支军队,可是许一凡最早培养训练出来的军队,许一凡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心血,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不管是虎狼军,还是连弩兵,甚至是无良军,每一个培养起来都极其的不容易,可以这么说,这些人每一个人培养起来的代价,至少是大炎王朝培养五名炎军的代价,随着培养的时间越多,代价就越大,到目前为止,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培养他们的代价至少相当于十名炎军。 也就是说,这一千五百人相当于炎军的一万五千人,而且还是炎军的精锐部队,现如今,这一千五百人还剩下四百余人,许一凡能不心疼吗? 他的心在滴血啊! 虽然安寿岛那边,在许一凡把二千多人的队伍抽调走之前,许一安已经在培养第二批和第三批的将士了,可是,想要把他们培养起来,是需要时间的,也是需要代价的,而且随着培养的人越多,他们的战力很难达到现在这支军队的水平,因为时间不够。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整个人都变得无比的暴戾,别人愤怒,可能是声嘶力竭的辱骂、打人,甚至是杀人,以此来宣泄心中的愤怒,可是,许一凡没有,他很平静,却也很不平静。 九娘能够明显感受到许一凡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暴戾的气息,而许一凡数次看向窦斌蔚和那群俘虏的眼神,都极度的不善,极度的冰冷,那是一种比愤怒更加可怕的情绪。 这种情绪不但九娘感受到了,窦斌蔚等人也感受到了,窦斌蔚还好,但是,那些俘虏们却在看到许一凡那冰冷至极的眼神之后,一个个都面如土色,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投降吗? 很多人都想投降,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面对异族人都可以投降,更何况,面对的还是同族人呢,然而,许一凡显然是不会接受他们投降的,换做是他们,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不会接受投降的。 该怎么处置这一干俘虏,成为了许一凡头疼的问题。 许一凡在思忖一番之后,来到了窦斌蔚面前,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窦斌蔚看着这个曾经很熟悉,也很被他看不起,同时也很受他尊敬的少年,脸色阴晴不定,变幻数次之后,回道:“你在纠结要不要杀了我们。”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在考虑要不要杀了你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窦斌蔚想也没想的说道:“当然是全部坑杀,慈不掌兵。” 许一凡闻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冷冷的看着窦斌蔚。 看到这一幕的窦斌蔚,并没有被许一凡冰冷的眼神吓到,反而嗤笑起来。 “呵呵...哈哈......” 窦斌蔚一边笑,一边说道:“许一凡啊许一凡,你在统军方面,确实是一个天才,可是,你注定成为不了一个优秀的将领,你知道为何吗?” “因为我不够狠!”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窦斌蔚点点头,说道:“是的,没错,你心太软了,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成为一个优秀将领,哪个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像你这种心软的人,简直是妇人之仁,我真的很奇怪,你这样的人为何能有这样一支军队。” “你很好奇?”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窦斌蔚丝毫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点点头,说道;“我真的很好奇。” 说到这儿,窦斌蔚把目光投向那些奴隶军,眼神凝重,继续说道:“这些人不是中原人,也不是西域人和北蛮人,想必是你在东海城那边买来的奴隶了,都说这些海外的奴隶是未开化的野蛮人,今日一见,才发现这都是谬论,许一凡,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许一凡却答非所问道:“你认为他们是在为谁而战?” “当然是为你而战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错了,他们是在为自己而战,为他们的家人而战,而你们呢?你们又是为谁而战?” “我们当然是为了......” 窦斌蔚刚想说,他们是为了大炎而战,为了朝廷而战,只是,他很快就想到,他已经叛离了西征军,说为大炎而战,为朝廷而战,简直就是笑话,说为了百姓而战,那也是笑话,他们到底为谁而战? 窦斌蔚知道他是为了自己而战,或者说,他是为了仇恨而战,为了私欲而战,至于其他人,他们为何而战,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清楚,只不过是跟着大流走,听令行事而已。 “呵呵......” 看到说不出来的窦斌蔚,许一凡嗤笑一声道:“窦斌蔚,你该死,这些大炎男儿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反而死在自己人手里,真是可悲,你真的该死。” “不单单你该死,许凯歌该死,葛明德也该死,燕王更该死。”许一凡咬牙切齿的说道。 窦斌蔚闻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看着许一凡,淡淡的说道:“我确实该死,我们都该死,可是你呢?许一凡,你该不该死呢?” 不等许一凡说话,窦斌蔚直接说道:“你知不知,为了你一个活下来,有多少人会死,有多少人已经死了,只要你活着,还会有更多的人会死,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反对窦斌蔚的反驳,许一凡面无表情,仿佛毫无触动。 见许一凡不说话,窦斌蔚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既然你做不了决定,那我来帮你好了。” 说完,窦斌蔚转过头,对曾经是自己袍泽,现如今却沦为俘虏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害怕,也知道你们恐惧,更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想投降,但是,你们也知道,他是不可能接受投降的,所以你们会死,我也会死,之前,你们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上,这一次,我把这个选择权还给你们,是投降,还是怎么样,都随你们,我窦斌蔚先走一步了。” “唰......” 窦斌蔚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已经是重伤之躯的他,却突然挣脱束缚,伸出手,直接拔出了许一凡腰间的佩刀,反握佩刀,对准直接的脖颈,冲着许一凡惨然一笑道:“我在地狱等着你,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不是许凯歌的人,也不是葛明德的人,更不是燕王的人,我来自阴阳殿,哈哈......” 伴随着一阵疯狂的大笑,窦斌蔚选择了自-杀,锋利的刀刃划破他的脖颈,鲜血直接迸溅出来,溅了许一凡一脸。 窦斌蔚知道,他不可能活下来的,许一凡之所以没有暂时没有杀他,是因为许一凡想要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然而,他没有给许一凡这个机会,不过,他临死前,还是告诉了许一凡一个关键性的信息,他是阴阳殿的人,这让许一凡表情凝重。 窦斌蔚的自-杀,就像一根导火索一般,在他选择自-杀之后,一干俘虏当中,有不少人选择了自-杀,因为窦斌蔚把他们都清楚的一件事说出来了,许一凡不可能接受俘虏的。 有人选择自-杀,有人选择反抗,有人选择逃跑,还有人选择求饶,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九娘和邢宫就站在许一凡身边,注视着许一凡,等待着他的命令。 许一凡看着已经倒地不起,到死还保持着怪异笑容的窦斌蔚,缓缓地闭上眼睛,说道:“杀!” 伴随着这一道命令的下道,现场顿时喊杀声四起,但是,这种骚乱又很快趋于平静,这支原本介于可生可死之间的俘虏,或主动,或被动,瞬间被屠戮殆尽。 尽管许一凡不想杀他们,也不愿杀他们,但是,他最终还是决定杀死他们,窦斌蔚说得对,慈不掌兵,上辈子的人道主义还是留在了许一凡的骨子里,尽管他换了一副皮囊,可是,这种观念还是烙印在他身上,窦斌蔚用他自己的死,释放出来了许一凡心中的恶。 小善之人心存恶犬,大善之人心蛰妖龙,欲跟恶龙搏斗,就要成为恶龙,在这一刻,许一凡摈弃了他心中的某样东西,也释放出了某样东西,而这正是窦斌蔚想看到的,他想到了,也做到了,他赢了,然而,窦斌蔚不知道的是,他这么做的后果会是什么,当然,他也无需知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随着屠杀 的结束,窦斌蔚在内的七千人,全数被歼,窦斌蔚帮许一凡解决了难题,然而,更大的难题摆在许一凡面前。 在刚才屠杀的时候,有人为了活命,说出了一个让许一凡始料未及的消息。 凉宛镇有一万五千人,这跟许一凡之前的猜测是一样的,但是,在许凯歌叛离之后,燕王那边又出动了三万人,从凉宛镇朝着北宛城靠近。 这支三万人的军队,既是前来驰援许凯歌,歼灭秦之豹和沙漠军的,更是打算屠杀石族人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绞杀许一凡的。 坏消息,这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许一凡觉得他已经足够重视燕王了,可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燕王,也低估了他在燕王心中的地位,原本许一凡以为,打赢了窦志勇和窦斌蔚,他就有了更大更多辗转腾挪的空间了,现在看来,他错了,他的危机不但没有解除,反而加重了。 拼死窦志勇和窦斌蔚的两支军队,已经让许一凡元气大伤,而这突然出现的三万人,更是让许一凡始料未及,他现在最担心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北宛城外秦之豹,还有一处就是凉宛镇的蒯罡。 许一凡想到前往凉宛镇的蒯罡,接下来会面临巨大的挑战,但是,他没想到挑战会这么大,现在该怎么办? 九娘看到愁眉不展的许一凡,忍不住开口提议道:“要不,我们回弓月城,三万人虽多,可我们石族也不是吃素的。” 对于九娘这个提议,许一凡很是心动,石族的战力,许一凡看到过,虽然其人数不多,可全族皆兵,如果能整合这三万人,打赢许凯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许一凡却摇摇头。 “时间来不及了。” “嗯?” 许一凡见九娘不解,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燕王的三万人,应该已经抵达北宛城了,说不定已经展开对秦之豹他们的围攻了,等我们赶去弓月城,在去北宛城,估计还没有赶到,那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九娘闻言,想了想,事实确实如此,于是,下意识的问道:“那怎么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九娘开始把许一凡当成了主心骨,这种改变,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许一凡沉默不语,紧蹙着眉头,显然,他正在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转过头,对邢宫说道:“我们还能继续作战的人有多少?” “二百八十人。”邢宫想也没想的说道。 “二百八?”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狼狈不堪,疲惫至极的奴隶军,抿了抿嘴唇。 “我们还有多少战马?” “战马不少,我们之前携带的,还有沿途缴获的,足足有数千匹。”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收敛骨灰,留一部分战马给重伤员,让他们前往弓月城,把这边的消息告诉石族人,让他们做好应战准备。” “是。” 邢宫转身就去安排了,而九娘则看着许一凡,问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许一凡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土,握在手心,看着沙子不断从指缝间流出,他笑着说道:“他们不是想找到我吗?想杀我吗?与其跟他们躲躲藏藏,不如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好了。” “你的意思是......” 九娘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于是,看向许一凡露出探寻的目光。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九娘,点点头,说道:“你想的没错,我就打算那么做。” 九娘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良久之后,问道:“你想好了?你真的打算那么做?”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你即刻启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洲城。” “去西洲城做什么?”九娘不解的问道。 “在通往西洲城的路上,有西征军的人,童真将军在那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童真应该率兵前来救援我们了,我担心他不知道北宛城的情况,你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边,找到童真将军,让他做好应战的准备。” “不行,我不能离开,你可以让其他人去。”九娘听完之后,直接反驳道。 九娘之所以反驳,主要还是因为她不放心许一凡的安全,如果许一凡死了,那石族之前做出的选择,就会成为梦幻泡影,而等待石族的,就不单单是燕王的报复那么简单了,他们可能要面临多方围剿,到了那个时候,石族别说想立足了,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对于九娘的担忧,许一凡自然很清楚,他笑着说道:“其他人的修为没有你高,而且你的任务很重要,让别人去我不放心,时间也来不及,只有你去才最合适。” “可是......” 九娘还想说些什么,许一凡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说完,也不等九娘再说什么,许一凡已经站起身,丢掉手里的沙子,转身走到盗俪身边,取下一个包裹,里面放置的是许一凡的战甲,他当着九娘的面,脱掉了外衣,披上战甲,然后翻身上马,对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奴隶军,说道:“出发。” 许一凡一马当先,率先离开,二百八十人紧随其后,目标直指北宛城。 看着离开的许一凡,九娘紧抿着嘴唇,她知道许一凡想要做什么,他要去北宛城,他要主动暴露在许凯歌等人面前,他要去送死,尽管她知道,许一凡这么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是,她还是觉得许一凡这就是去送死,不但他去送死,那二百八十人也是跟着去送死的。 不过,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于是,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她也翻身上马,朝着西洲城的方向疾驰而去,许一凡这是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她手里啊。 第五百一十二章 光明正大 现在,整个西北已经彻底的乱成一锅粥了。 对外,炎军要跟西域联军作战,胜负难料,对内,燕王起兵,虽然名义上还没有造反,却已经跟造反无异了,在这期间,不管是西北三洲的官员将领,还是西征军当中的官员将领,都开始或被动,或主动的选择了一方。 小小一个西北,此刻却汇集了数股力量,西域联军、燕王军、西征军、石族、许一凡。 势力很多,每一方想要的东西都有所不同,西域联军想要收复失地,甚至想要入侵中原;燕王想要独立,趁机攫取一些好处,至于他起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暂时还未曾得知;西征军既想守住打下来的疆土,又想稳固后方;石族最简单,他们只想找一块立锥之地。 作为曾经是西征军副将之一的许凯歌,他是最早做出决定的,也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叛离者,然而,许凯歌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像窦志勇、窦斌蔚这叔侄二人,就是其中的典型,至于在西征军当中,还有没有其他的叛离者,还不清楚。 在北宛城出事儿之后,殷元魁第一时间给童真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回许一凡的命令,对于这个命令,童真是不满的,也是愁眉不展的。 童真在之前的战场上,受伤不轻,更是成为了残疾,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在军中的地位,殷元魁让他负责迁徙十八城百姓,看似很轻松,其实不然。 迁徙百姓,除了言语的动员,武力的震慑之外,其工程量是浩大的,想要砸短时间内迁徙大部分的百姓是很难的。 童真自从接手迁徙任务之后,多日以来,他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每天不是在指挥迁徙,就是在去往指挥迁徙的路上,在北宛城出事儿的时候,恰好是迁徙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这个时候,殷元魁让他放下手里的一切事务,前去救援许一凡,童真岂能高兴。 不过,不满归不满,童真还是执行了命令,只是,他并没有按照殷元魁命令的那样,从负责迁徙的军队当中抽调人马,而是他独自一人,带着一千亲卫,在安排好迁徙事宜之后,就离开了,前去救援许一凡。 一千人亲卫,虽然都是沙场老卒,可是,这么点儿人,还没有许一凡的人多,太少了些,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难道,他这是出工不出力? 当然不是,童真此次前去驰援的部队,不是一千人,而是九千人,除了他带走的一千亲卫之外,剩下的八千人,是在很早之前,许一凡还没来康城,燕王还不曾起兵,西域联军还没有大军来犯的时候,为了预防燕王背后搞偷袭,他跟秦之豹从后补军队当中,偷偷截留下来的。 这八千人从被截留下来,就一直待在凉州和西洲之间,除了童真和秦之豹两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八千人的存在,哪怕是在康城最危机的时候,这八千人都不曾动用过,而现在,正是动用这八千人的时候了。 许凯歌偷偷截留他自己的军队,藏了一万多人,他是为自己安排了后路,而童真当初和秦之豹截留这八千人,是为了以防不测,防备燕王的,没想到,这支军队没有用在对付燕王的战场上,反而用在了对付许凯歌身上,不得不说是够讽刺的。 童真才跟这八千人汇合,就得到了两个消息,其一,秦之豹带人宰了西域大将军康德,而西域也在第一时间开始攻打康城;其二,宁致远率领三万将士,主动进攻凉州,跟燕王军在两洲边境,展开了一场厮杀。 两个消息都让童真意外,却也没有那么意外,康德死了,西域联军选择攻城,那是必然的事情,康德作为西域的降龙大将军,他死了,肯定会激起西域联军的复仇之心,仇恨的力量是巨大的,可以很好的凝聚军心,提高士气,而法阿和尚选择在这个时候攻城,是最正确的选择。 至于说宁致远进攻凉州,看似是愚蠢至极的行动,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很好的战术,进攻凉州的军队看似不多,只有三万人,但是,别忘了,在宁致远背后,还有西洲和沙洲,后勤不是问题,军队也不是问题,只要打,不是打不打得赢的问题,而是打到什么程度的问题。 面对宁致远的主动进攻,燕王那边肯定不敢掉以轻心,为了防止凉州丢失,燕王肯定会动用大量的军队进行防守的,如此一来,就可以很大程度的牵制燕王军,给童真的救援争取更多的时间,争取更大的机会。 明白这一点儿的童真,第一时间,选择了轻装简行,迅速出击,目标直指北宛城。 想要救下许一凡,必须先拿下北宛城,让许凯歌没有可以太多依托的城池,不过,想要拿下北宛城,不经历几场恶战是不可能拿下的,童真对此早有准备。 当然了,童真之所以直奔北宛城而去,除了是为了救援许一凡和秦之豹之外,更重要的一件事,是手刃叛徒,更是要给燕王军一个重大的打击。 童真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叛徒了,之前,在西征的时候,童真一直就叫嚣着,要亲手砍掉申屠侯的脑袋,也曾经多次跟申屠侯交过手,胜负皆有,不过,他还是没能砍掉申屠侯的脑袋,反而让许一凡给弄死了。 没有了申屠侯,却又出现了一个许凯歌,尽管在此之前,童真跟许凯歌的关系匪浅,彼此都救过对方的性命,可是,在得知许凯歌居然叛离西征军之后,最愤怒的就是童真了,他暗暗发誓,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亲手砍掉许凯歌的脑袋,方能解心头之恨,以儆效尤。 童真尽管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就出发了,可是,当他碰到九娘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下午了。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大军面前,而且以一种极度不讲理的形势,横冲直撞,一路打伤无数将士,非要见自己的女人,童真是很警惕的。 “你就是童真?”九娘在看到童真之后,以一副怀疑和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问道。 九娘在审视童真,童真也在审视九娘。 “正是童某,你是何人?” “我叫九娘。” “九娘?” “是许一凡让我来找你的。” “你认识他?” “认识,我是石族人。” 一问一答之间,童真很快明白了九娘的身份,语气顿时缓和下来,连忙问道;“许参将现在何处?可有危险?” 九娘此时的状态很不好,口-唇干裂,双眼布满血丝,闻言之后,直接说道:“他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他可能已经遇到危险了,致命的危险。”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九娘也不废话,直接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时候,尽量简略的告诉了童真,童真听完之后,也是一阵的诧异和倒吸凉气,他没想到,除了自己留了后手,许凯歌留了后手,许一凡居然也留了后手,尤其是在听到许一凡以一千五百了的奴隶军,打败窦志勇的五千人,还有窦斌蔚的七千人的时候,那种震惊程度不亚于当时亲眼看到这一切的九娘。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追问这支人数不多的奴隶军是怎么来的,也不是询问他们战力为何如此迅猛的时候,而是该思考九娘带来的两个消息。 第一,现在的北宛城到凉州一带,几乎被燕王军占领着,许凯歌麾下不止有原来的两万余人,还有燕王派来的三万人,这加起来就有五万余人,童真想要依靠这九千人拿下北宛城,比预想的还要困难数倍不止。 第二,许一凡的奴隶军,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了给童真他们争取时间,也是为了变相的营救秦之豹等人,许一凡以身犯险,主动去往了北宛城。 这两个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此一来,童真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往北宛城,不然晚了时间就来不及了。 想到了这些,童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下令道:“丢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全速前进,天黑之前务必感到北宛城。”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原本就行军速度不慢的部队,彻底放开手脚,开始全速朝着北宛城的方向赶去。 只是,他们前行了不到十里,就有斥候回来禀报,在前方大约五里的地方,有一支大约三千人的军队,正在朝这边靠拢。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童真也没有多想,直接下令,准备作战,一路横推过去。 在童真这边发现对方的踪迹的时候,对方的斥候也发现了童真一行人的踪迹,双方几乎是在同时,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五里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在距离大概一里的时候,双方就开始冲锋。 在西征军的两位副将当中,打仗最猛,最不怕伤亡的就是童真,而打仗最稳,尽量避免伤亡的则是许凯歌,两个人算是两个极端,就带兵的才能而言,各有优劣。 面对这支只有三千人的敌军,童真是直接带人横推过去的。 半个时辰。 只用了半个时辰,这场战斗就结束了,三千人当场被杀两千余人,剩下的 数百人被俘虏了,相对于许一凡对俘虏的优待,童真可没有那么多纠结的地方,这些俘虏不管是主动投降的,还是被动投降的,童真一个不留,当场下令诛杀。 在诛杀完这些俘虏,彻底的消灭了这支三千人的小队之后,童真都没有打扫战场,甚至都没有休整,直接开拔,继续朝着北宛城的方向而去。 之前,秦之豹就曾经跟慕容濉说过,在北宛城以南的方向,许凯歌肯定布置了大量的兵马,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秦之豹他们当初预计的是,在北宛城以南许凯歌布置的兵马应该不多,也就四五千人而已,最多也不会超过八千人,然而,事实却是,在北宛城以南,许凯歌总计放了差不多两万人,前前后后设置了七道防线,既是防止西征军前来驰援,又是为了防止秦之豹等人逃走。 也正因为如此,童真在奔赴北宛城的时候,一路走,一路打,片刻都没有停歇,而随着每次战斗的发生和结束,他带来的九千人,开始急速减员。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一凡在从龙门镇出发之后,就直奔北宛城而去,相对于之前的高强度、隐秘的急行军,这一次,许一凡行军的速度并不快,甚至连普通的行军速度都不如。 不但行军速度很慢,许一凡这近三百人的小队,还异常的高调,许一凡不但重新穿上了他的白色战甲,还打起了他的战旗。 这样一支人数不多,却异常显眼,哪怕隔着好几里地,都能清晰可见的队伍,想不被敌人发现都难。 许一凡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引起敌人的注意了,许一凡自从去了弓月城之后,他的一切行踪就成为了秘密,尤其是在他假死之后,他彻底从明处转移到了暗处,现如今,他再次从暗处走到了明处,让始终不知道他在哪的敌人,瞬间像是秃鹫发现腐肉一般,大量的敌人朝着他这边汇集而来。 起初,许一凡遇到的只是小型斥候队,既然是斥候,人数一般都不多,像伍成化那样的百人小队,还是少数存在的,一般的斥候队,最多就是十几二十人罢了。 许一凡的人不多,可是,斥候队的人也不多,当双方遭遇之后,会出现什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了。 从龙门镇到北宛城的路上,许一凡前前后后灭掉了许凯歌七八支斥候小队,而敌人那边也不蠢,在接连损失几支斥候小队之后,他们就知道,在这样分散下去,他们会被许一凡逐一蚕食殆尽的,于是,他们选择汇合。 起初,只是两支或者三支斥候小队汇合到一起,可即便这样,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还是不够许一凡这边打的。 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下午,斥候小队从两三支小队汇合,变成了七八支小队汇合,甚至到了最后,直接是十余支小队汇合到一起,可是,不管他们人数聚集的再多,还是会很快被许一凡吃掉。 继续这样下去,已经不是办法了,于是,斥候小队到了最后,直接不敢许一凡正面发生冲突,只是远远的监视着他们的行动,在这些人不主动进攻,许一凡也懒得理会他们,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的朝着北宛城而去。 身在北宛城的许凯歌,也很快得到这个消息,这让许凯歌皱眉不已,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搞明白,许一凡这么大张旗鼓,到底想要搞什么。 许一凡身边的人马不多,至于区区两三百人而已,这已经被探查的一清二楚了,对于许一凡后面有没有大部队,也在斥候的反复探查之下,真相大白,许一凡的人马只有这区区的两三百人而已。 不过,在探知到这个消息之后,另外两个不好的消息,也随之传来。 其一,窦斌蔚和他的七千人都已经战死了,窦志勇的五千人,战死了三千余人,剩下的一千余人,被许一凡放走了,除了少部分人来了北宛城之外,更多的人成为了流兵,去向不明。 其二,凉宛镇失守了,许凯歌放在凉宛镇和凉亭镇之间的一千人被歼灭了,而他留守在凉宛镇的两千余人,也被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给歼灭了,也就是说,许凯歌现在成为了孤军。 坏消息固然是坏消息,但是,好消息是,不管是占领凉宛镇的军队,还是许一凡的人马,都在接连恶战当中,所剩不多了,这让许凯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突然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许凯歌反而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许一凡的阴谋,估计做给他看的。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排除了一支千人小队,前去攻打许一凡,原本许凯歌以为,许一凡会选择硬碰硬的,然而,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他在遇到这一千人的时候,居然选择了撤退,暂避锋芒。 这让许凯歌一度以为,这是许一凡的诱敌之计,并没有让人追击,可是,许凯歌这边不追,许一凡在发现敌人没有追上来的时候,居然就回来了。 许一凡不但回来了,还开始主动挑衅对方,这支千人小队的将领,最终忍不住,主动去追击许一凡,许一凡再次逃跑,不过,这一次,对方没有放弃的打算,而是紧追不舍。 最终,双方在一逃一追了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还是展开了交锋。 虽然许一凡的人数不多,可是,在面对这一千人的时候,丝毫不怂,不但迅速的击溃了对方,还斩杀了对方大半人马,导致他们直接溃散,开始主动撤退,而这样的结果就是,除了少部分人逃脱之外,大部分人都被许一凡给消灭了。 许凯歌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直接气得骂娘。 第五百一十三章 战起 兵者,诡道也! 战争之道,变幻万千,虚虚实实,除了下棋之人,很难全部看清虚实,饶是下棋之人,有时候也可能沦为棋子。 许一凡跟许凯歌之间的博弈,各占一部分优势,而论起优势最大的,自然还是许凯歌了,许凯歌现在麾下至少有五万人马,哪怕凉宛镇丢失,窦志勇和窦斌蔚兵败,许凯歌也不是太过于着急。 五万人马,在西征军主力被西域联军牵制在康城,西征军后备军被燕王军牵制在西洲的情况下,许凯歌的这五万兵马,不敢说横行无忌,至少,他是目前最强大佬。 兵强马壮,这是许凯歌的优势所在,然而,他只能以北宛城为据点,不敢轻易移动,这又是他的劣势所在。 许一凡的劣势很明显,人少,身处重重包围之中,一旦遭遇大规模的敌军,他都可能被留下,不过,许一凡的优势在于,他有很多盟友,弓月城内的石族人,北宛城外的秦之豹等人,还有前来驰援的童真,以及他现在麾下的人马,既然许凯歌的目标是自己,只要自己还没落入对方手中,他就有辗转腾挪的地方。 只是,现在的问题在于,许凯歌有时间去等待,可是许一凡却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蒯罡拿下了凉宛镇,但是,蒯罡能在凉宛镇坚守多久,很难说,一旦凉宛镇丢失,那许凯歌的援军就会抵达,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拿下北宛城了,就是许一凡能不能逃脱,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于是,许一凡做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他决定主动去挑衅许凯歌,他要想办法牵制住许凯歌,让他不敢贸然出兵对秦之豹他们动手,把大部分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等待童真的到来。 许一凡心里很清楚,以他现在手上的这点儿兵马,想要攻打许凯歌,那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他知道己方的情况,不代表许凯歌清楚,毕竟,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许一凡不但说服了石族,还离开了弓月城,在许凯歌的背后狠狠地来了三刀。 如果许一凡带领着数千人,甚至上万人前来,许凯歌反而不怀疑什么,也不会顾忌什么,大不了就是真刀真枪的打一仗而已,可是,许一凡只带着二百来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面前,许凯歌岂能不多想。 此时,许凯歌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情,北宛城外的沙漠军肯定已经很秦之豹暗通款曲,联合起来了,之前,他原本有机会消灭这两支军队的,只是,他有顾忌,尽管他已经叛离了西征军,可还是不愿跟西征军开战。 当然了,不愿轻易跟西征军开战,只是原因之一而已,最重要的原因,他是在等待一个消息,弓月城那边的消息,既然他的目标是许一凡,只要许一凡死了,而且是死在了石族人手里,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最多就是一个失职之罪而已,只要不跟西征军翻脸,其他的都好说。 许凯歌想用最小的代价,杀死许一凡,可惜,他失算了,石族人的选择超乎了他的预料,这也导致,他丧失了最佳消灭秦之豹和沙漠军的大好机会。 除此之外,许凯歌是极度自信,甚至是自负的,以他对秦之豹的了解,还有这段时间对沙漠军的观察,他很清楚,以秦之豹和沙漠军现如今的实力,想要消灭他们,代价肯定很大,但只要他铁了心要灭掉对方,是绝对可以做到的,因为有把握消灭秦之豹他们,因此他反而不着急。 只是,许凯歌终究还是低估了许一凡搞事情的能力,不过,这对许凯歌来说,影响不大,在许一凡不断挑衅他的时候,许凯歌却始终没有派大军去针对许一凡,因为他在思考一件事。 其实,到现在为止,许凯歌对许一凡的身份都知之甚少,不过,从燕王宁愿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也要消灭许一凡来看,许一凡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燕王要杀许一凡,殷元魁肯定会保许一凡,虽然西征军的主力现在被牵制在康城,但是,以许凯歌对殷元魁的了解,他肯定会派人前来驰援许一凡的,而这个人,他思来想去,也只有童真了。 如果是童真前来驰援许一凡的话,那他会带多少人马呢? 按照许凯歌对西征军现状的了解和分析,人数肯定不多,最多一万人,但是,现在西北的战场乱的很,西征军的兵马能被抽调出来的可能性很小,童真若来驰援,他的人马从哪来?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许凯歌想的不多,他能在悄悄的隐藏起一万余人,想必童真也能,殷元魁更可以了,现在的关键性问题是,童真有没有跟许一凡汇合?许一凡现在正当光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不断的挑衅自己,是不是说许一凡已经跟童真汇合了?他们这是诱敌之计,就等着自己派人去追击许一凡呢? 沉思良久之后,许凯歌喊来了隆良才,命令道:“我给你五千人马,你去击杀许一凡。” “五千人?” 隆良才愣了一下,皱眉道:“是不是太多了一些,那小子才几百人而已,出动五千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许凯歌紧蹙着眉头,瞪了隆良才一眼,然后说道:“给我五千人,想办法击杀对方,若是能击杀,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击杀,也要探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援兵,小心埋伏。” “将军是不是太高看他了?”隆良才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哼!” 许凯歌冷哼一声道:“按照我说的去做,若是有伏兵,不可恋战,迅速撤回来。” “那若是没有呢?” 许凯歌看着隆良才,没有说话。 隆良才见状,瞬间明悟,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隆良才就转身离开。 看着隆良才离开的背影,许凯歌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看了一会儿,目光最后落在北宛城外的沙漠军和秦之豹两军之间,喃喃道:“石族?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们想灭族,那我成全你们好了。” 呢喃一句之后,许凯歌站起身,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有人迅速走了进来,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包围沙漠军,发起进攻,天黑前结束战斗。” “得令!” 亲卫转身快步离开,前去传达命令去了。 “咚咚咚......” 没多久,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紧接着,就是大军出动的声音。 许凯歌不想再拖下去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许一凡的位置,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了,不管童真有没有跟许一凡汇合,暂时肯定不会攻打北宛城的,许凯歌怀疑,童真还没有到,而许一凡之所以出现,肯定是想拖延时间,许凯歌绝对不会给许一凡这个机会的。 之前他不想撕破脸,但是,现如今撕破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选择叛离西征军,那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夜长梦多,那就先除掉秦之豹和沙漠军再说。 许凯歌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许一凡出现在北宛城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许凯歌虽然不清楚许一凡的目的何在,但是,许一凡想拖延时间的想法,他看出来了,既然看出来,那就不能让对方如愿。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北宛城外,随着许凯歌这边战鼓的擂动,大军的迅速出击,一场新的战斗就此展开。 这段时间,一直在防备和警惕着许凯歌动向的秦之豹和石狼,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感到惊慌,在许凯歌开始整军出战的时候,秦之豹和石狼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双方都开始整军,准备迎战。 秦之豹的军队只有四千余人,石狼的沙漠军还有五千余人,双方加起来也不过万,而许凯歌这次出战的人马,一上来就是两万人,显然,许凯歌是打算一举歼灭他们。 三足鼎立的局面被打破,这个时候,不管石族人想不想作战,愿不愿意作战,他们都必须迎战了。 昨晚,石族的人来到了秦之豹这边,双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局,进行了一系列的分析,当然,也做出了很多预备方案,有了合作的协议在前,在应对许凯歌进攻的问题上,双方很快达成了一致。 秦之豹的四千余人作为主力,硬刚许凯歌,石狼的五千余人打辅助,毕竟,沙漠军的这五千余人,是石族最精壮的男子了,如果他们都战死了,那石族跟灭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对此,秦之豹也清楚,没有多说什么。 一切就像是之前彩排好的一般,许凯歌一方的人马,在出动之后,以一万二千人作为主力,正面展开了进攻,剩下的八千人,左右各四千人,从两翼进攻。 秦之豹作为西征军一方的主将,他带着汤义、余休,还有四千余人,迎战对方的主力,而石狼的五千余人的沙漠军,被一分为二,应对左右两翼的进攻。 相对于攻城战的血腥和持久,野战的展开就非常的迅速。 大军作战并不像小说话本当中描绘的 那样,双方相隔一段距离,各自排兵布阵,等阵型摆好了,双方在进行破阵、厮杀交战。 在许凯歌下令进攻之后,秦之豹第一时间就带着西征军,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开始迎战。 野战和攻城战差不多,都是骑兵率先冲锋,双方的弓箭手来一波箭矢互射,然后,骑兵交锋,之后才是步卒排成一个个方队,开始冲锋作战。 秦之豹这边的人,几乎都是上马能骑,下马能战的复合型战士,之前为了截杀康德,出动的都是轻骑兵,不过,在连番作战之后,兵力损失不小,战马的战损也很严重,所以四千人的队伍,骑兵只占据了四分之一左右,不过,人数虽然少,可是,他们的装备要比许凯歌那边强上一些。 这主要得益于许一凡的功劳了,在许凯歌前来驻守北宛城的时候,西征军的后方又送来了一批军备,这些军备都是最新打造出来的,原本是用来针对西域联军的,不过,在石族人突然杀出来之后,只好先把这批军备用在这群人身上。 优等战马,崭新轻便而坚固的轻甲,第三代炎刀,崭新的弓弩箭矢,这都是最新生产出来的东西,在许一凡和秦之豹出发的时候,这些东西都给他们装备上了。 虽然这些装备和许凯歌所在的军队的装备相差不大,可是,在战场上,每多一点点优势,说不定就能改变战局。 好的战马,它们冲刺的速度更快,耐力更好,对于骑兵来说,一匹好的战马,往往会给他们增加更多的胜算和优势; 崭新的轻甲,体积不大,能防护的地方不多,就是一些关键部位,跟重甲自然没办法相媲美了,但是,相较于布甲或者藤甲,那自然要好上很多,最重要的,这东西不重,携带方便,长途奔袭的时候,不会给战马增加太重的负担; 殷元魁去往京城,训练西征军的时候,许一凡送去的第一批军刀,是第一代炎刀,当然了,这是许一凡这么称呼它的,而在许一凡来康城的时候,又送来了一批军刀,这是东兴工厂根据西征军在西征时候,收集的很多情报和资料进行的了修正之后的第二代炎刀,而现在秦之豹他们手中握着的是第三代炎刀。 第一代炎刀是根据陌刀改造而成的,侧重破甲、杀伐,刀身很长,重量也不轻,对士卒的体力和臂力都有很高的要求,适合短时间厮杀,却不能长久厮杀,其在针对西域重甲兵的时候,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第二代炎刀则在第一代炎刀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和改造,第二代炎刀的重量减轻了三分之一,刀身也缩短了三分之一,锋利程度稍稍比第一代炎刀要差,但是,第二代炎刀,适合大部分士卒长期作战,对士卒的体力有损耗没有第一代炎刀那么大,这种炎刀很受将士们喜欢,在康城守城战当中,第二代炎刀取到了很大的作用。 第三代炎刀,刀身比第一代炎刀短,第第二代炎刀长,重量适中,锋利程度却尤胜第一代炎刀,非常适合骑兵使用,无论在破甲方面,还是在杀人方面,都极其的锋利,对付一旦的布甲、藤甲、轻甲,都能轻易撕裂,就算面对重甲,三刀下去,绝对能撕破,而且刀刃还不会卷刃。 第三代炎刀被送来的时候,殷元魁这些军中老将可是一眼就相中了,那些中层将领看到之后,更是想要武装到自己的部队去,可惜,第三代炎刀的数量太少,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才一万五千把,想要大规模武装西征军,还是不行的,不过,后方还在昼夜不息的进行锻造,只要给予他们充足的时间,第三代炎刀武装全军,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是,很多人都不清楚的是,在第三代炎刀被送来的时候,第四代炎刀的图纸已经出来了,现在还处于试验阶段,至于第四代炎刀是什么样子的,许一凡都不是很清楚,而这主要还要归功于神机营的学生了。 除了战马、轻甲和第三代炎刀之外,弓弩箭矢也进行了升级,这件事是许一凡亲手绘画的图纸,长弓的改变不大,只是在选材上更加的好而已,而其射程也更加的远,比现在西征军大部分将士用的箭矢,射程要多三十米。 别看这三十米不多,在战场上可是能救命的东西,在杀敌方面,可以取得先机,这才是最重要的地方所在。 不过,为了增加射程,箭头和箭杆的重量,就相对的减轻很多,杀伤力也减弱很多,这种箭矢能轻易的刺破布甲和藤甲,可以做到一击毙命,但是,对待轻甲虽然能击穿,却不能致死,而对待重甲,那就更不用说,伤害肯定有,却没有之前箭矢那么厉害,因此,这种箭矢和长弓适合野战和机动作战,是骑兵的最好标配。 至于说弓弩,射程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射程比原来的减少了差不多五十米,但是,弓弩同时射出去的箭矢增多了,最少可以一次性射出去五支弩箭,做多可以同时射出去九支,不但箭矢增多了,其上箭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差不多一半,也就是说,之前两轮射箭上箭的时间,现在可以射三次,而弓弩是近距离武器,在冲锋作战的时候,最多能使用两轮,这已经是极限了,而现在,经过改造和升级之后,可以射三轮。 前往别小看了多出来的一轮,就这多出来的一轮,至少可以给敌军造成一次很大的伤害,毕竟,弓弩距离敌人越近,杀伤力越大。 当然,坏处也很明显,这种超负荷的弓弩,使用寿命都很短,虽然算不上一次性的武器,但是,几次战斗下来,几乎都要大修,甚至是报废,这完全就是用钱对出来的提升,想想就心疼,不过,相对于人命来说,这点儿代价还是值得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反转 许一凡是一个很务实的人,至少在经商和打仗这两方面,他把事功一道发挥到了极致。 做什么事情,许一凡都喜欢谋而后动,在他接到圣旨要来康城之前,最先赶到西北的不是许一凡,而是神机营的学生,他们比许一凡早到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在不良人的大力协助之下,迅速在西洲建立了一个军工厂,只是,相对于东海城的东兴工厂,西洲的军工厂堪称简陋至极。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在露天做事的工厂,却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制造、升级出了大量的军备,当然了,也消耗了海量的银钱,单单就秦之豹一行人手里的装备,其消耗的差不多是西洲半年的税收,如果不是有殷元魁、李承政、不良人,还有西洲刺史封智鑫的大力支持,来了个先斩后奏的话,许一凡想要捣鼓出这些东西来,完全是不可能的。 炎刀也好,轻甲也罢,亦或者弓弩箭矢,都是许一凡在抵达康城,亲眼看过西域联军跟西征军的交战之后,才根据其特点进行改造升级的,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尽管许一凡有着前世的记忆,可是,不是什么东西照搬都可以的,他必须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改造,只有适合自己的武器,才是最有效的武器。 在瘟疫之后,西域联军攻城,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每天都只是在看戏而已,其实,他做的事情远远要比别人知道的还要多。 面对许凯歌一万余人的进攻,秦之豹并没有紧张,当然也没有兴奋,更多的还是悲哀,自己人杀自己人,就算打赢了,也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但是,既然开战了,那就不可能心慈手软。 一千人的轻骑兵,率先冲锋,手持长弓,在他们冲锋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弯弓搭箭,在两轮疾射之后,长弓换成短弩,来了三次急速射,然后,就是手持炎刀,冲入敌人的先锋阵营当中,来了一次冲锋。 不过,他们并不是笔直一线的冲锋,而是呈现一个弧形冲锋,这支轻骑兵在靠近敌人之后,只是与先锋部队展开了一番厮杀,或者说是屠杀,杀完就走,策马绕侧,转而返回己方侧翼,不在冲锋,而是高坐马背,再次弯弓搭箭,对着敌军的中军,进行射杀,更多的还是为了压制对方的弓箭手,掩护步卒的冲锋。 兵力虽然少,双方的战力差不多,如果要说的话,还是秦之豹这边的将士战力更强一些,毕竟,他们都是殷元魁、李承政和秦之豹的亲卫,能够成为亲卫的,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存在,可如果要说强多少,其实也不算大。 轻骑兵的长弓远射,短弩近射,炎刀近战,三波下来,给敌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只是,轻骑兵还是太少了,而敌方的人太多了,虽然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可是,这种伤亡迅速被后面的人填补上去了。 步卒的冲锋才是最惨烈的,如果是常规的野战,步卒的先锋,往往都是长戟、长枪或者长矛,但是,不管是许一凡带的人,还是秦之豹带的人,都是机动部队,携带的武器只有弓弩和炎刀,并没有长兵器,在这方面,秦之豹一方是吃亏的。 不过,秦之豹他们没有携带,康德带了啊,在歼灭了康德之后,康德大军的武器,被秦之豹和沙漠军给瓜分了,虽然西域联军的长兵器,更加的笨重,使用起来不趁手,可是,有总比没有强吧。 如果说轻骑兵是先锋部队的话,那前面三排的步卒,就是第二梯队,他们手持长戟、长枪和长矛,呈现一个方队,在距离对方不到十米的时候,展开了冲锋,依靠着前冲的惯性,再加上武器自身的重量和锋利程度,迅速撕开了敌人先锋部队的阵型,他们手持长兵器,一往无前。 在他们之后,就是手持第三代炎刀的第三梯队了,他们紧随着第二梯队前冲,在第二梯队的人撕开对方的阵型之后,他们就负责击杀那些被冲散的敌人。 当战争升级为白刃战的时候,任何远程攻击都失去了效果,任何的计谋都沦为了空谈,双方比拼就是谁更狠辣一些。 四千人的军队,被秦之豹分为了三部分,一千人的轻骑兵,两千人的步卒,轻骑兵是汤义统领,步卒是余休统领,而剩下的一千人则是秦之豹亲自统领,不过,这一千人他至今都没有动。 说是四千人对战一万二,其实是两千人在跟对方搏命,尽管这两千人表现的异常勇猛,尽管汤义带着轻骑兵,不断的干扰、压制、破坏地方的阵型,可是,这三千人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下,被消灭。 轻骑兵携带的箭矢不少,每人两个箭囊,每个箭囊上二十支箭,不是不能携带更多,而是想要保证骑兵的机动性,就不能负重太多,两个箭囊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会成为累赘。 汤义在把两个箭囊的箭矢射完之后,就下令拉近距离,开始使用短弩,但是,短弩的弩箭数量也不多,尽管他们用的很珍惜,可是,在战场上,这种东西的消耗速度很快的,更何况,短弩的射速本来就快。 在长弓短弩都消耗殆尽之后,他们也再次发起了冲锋,而此时,那两千人的步卒,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当然,敌军那边的伤亡更多,在步卒近战,骑兵远程辅助的情况下,敌方已经伤亡近四千人了,可是,看着对方那黑压压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敌军的时候,绝望的情绪在心中悄然滋生,然而,却没有人选择后退,因为他们清楚,他们无路可退。 很多人都杀红眼了,每个人都在以命相搏,可是,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人,大部分人都接连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带过兵的人都知道,任何一支军队,军心士气很重要,非常重要,超乎寻常的重要,而影响军心和士气的因素很多,而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战损比。 不同的将领,不同的军队,他们能承受的战损比都不同,就拿西征军跟地方军对比,在人数相同,装备相同的情况下,西征军能承受的战损比,能达到百分三十到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当一千人伤亡过半之后,他们就会撤退,而地方军能承受的战损比,往往会很低,也就百分十到百分之二十左右,最多不会超过百分之三十,一旦超过这个界线,他们会迅速崩溃。 这就是正规军和地方军的区别所在,如果西征军面对的是西域人,那么这个战损比可能会更高,能达到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七十左右,如果是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那战损比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如果是在绝境当中,没有任何活下去希望的情况下,战损比能达到百分之两百。 哀兵必胜和哀兵必败,是两个极端,前者是毫无退路可言,他们只能拼死一搏,所以他们能胜利,而后者是有退路,比如北宋时期。 秦之豹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可言,他们除了拼命也只能拼命,因为只有拼命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尽管这个希望很渺茫,如此一来,秦之豹这边能承受的战损比在百分之百,而许凯歌这边的战损比,应该在百分之五六十左右。 两千步卒已经所剩无几了,而汤义的轻骑兵在加入战斗之后,也从骑兵逐渐沦为步兵,尽管他们是上马可战,下马亦能战的存在,可是,在面对大量的敌军围攻的时候,他们的伤亡呈现几何倍的增加。 慕容濉和秦之豹并排而立,看到已经所剩不多的将士,慕容濉忍不住转过头,看向秦之豹,问道:“还不上吗?” “再等等。”秦之豹面无表情的说道。 “等什么?再等下去,他们都要死在哪儿了。” 秦之豹转过头,看了一眼慕容濉,没有说话。 慕容濉着急,秦之豹何尝不着急呢,看着这些士卒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秦之豹的心在滴血,可是,他必须忍住,必须等待一个时机,等待敌军松懈,或者出现纰漏的时候,他才能要出动,这一千人是他最后的力量了,俗话说,好钢用在刀刃上,秦之豹就在等这个时机。 两千步卒几乎伤亡殆尽,轻骑兵也已经伤亡过半了,敌军也不好受,他们的阵型完全被冲散,被冲乱了,一场大混战正在上演。 秦之豹这边的兵马伤亡惨重,敌军也不少受,现如今,敌军已经伤亡了近六千人,随着秦之豹这边的兵马越来越少,对方伤亡的人数也越来越少,但是,在这个时候,敌军当中已经有人开始后撤了,只是,他们在茫茫人海当中,他们怎么可能撤的出去呢。 当个人的意志被大众裹挟的时候,已经不是他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有人想冲锋,有人想撤退,骚乱逐渐出现,显然,有人已经承受不住了,而这个时候,汤义和余休的人马还没有完全被消灭。 机会来了。 一直阴沉着脸,时刻关注着战场上情况的秦之豹,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战刀,高高举起,策马狂奔,开始冲锋,一边冲一边吼道:“杀!” 眼看着昔日的袍泽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眼看着己方这边的人马越来越少,这些糙汉子心中的仇恨、怒 火已经积攒到了很大的程度,时刻都处在爆发的边缘,这一千人早就红了眼睛,如果不是秦之豹下了死命令,在他没有下达命令之前,就算那三千人都战死了,谁也不能贸然行动。 伴随着秦之豹的率先冲锋,这一千把怒火和仇恨积攒到极致的人,一个比一个身先士卒,发疯一般冲入敌方阵营。 原本应对那三千人,就已经很心惊,萌生退意的敌军,在看到秦之豹等人的冲锋之后,刚刚还只是小规模的骚乱,迅速被扩大,恐惧的情绪在他们心中蔓延开来。 终于有人忍不住掉头后撤,一支军队的溃败,往往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溃逃,往往会牵动很多人的溃逃,当人数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那么整个军队的军心和士气,都会溃散。 在战场上,越是不想死,越是惜命的人,越是最容易死,也是最先死的,当他们选择转身后撤的时候,就把自己最大的破绽暴露在敌人眼中,而一场势均力敌,甚至是压倒性的战斗,随着两千多人的阵亡,终于别扳到了势均力敌,现如今,胜利的天秤正朝着秦之豹这边倾斜。 之前,还觉得大家都是大炎人,都是自己人,只是双方的立场不同而已,没必要打生打死,哪怕是在作战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心软几分,可是,伴随着鲜血的浸染和洗礼,这最后一点点的不忍,也彻底的烟消云散,有的只有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许凯歌一方的人马在秦之豹亲自加入战斗之后,终于开始后撤了,开始出现溃逃的情况,而胜负也在这个时候,逐渐清晰起来。 尽管,有督战队的人试图阻拦他们的溃逃,可是,溃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根本拦不住,而且督战队的人也有人开始后撤,如此一来,这场战斗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许凯歌那边的人马,还有五千余人,而秦之豹这边的人马,在一番冲杀之后,也就堪堪维持在一千人左右,可是,现在的情况是,秦之豹带着一千人,在追杀这五千人,场面尴尬而又滑稽。 双方的主力在厮杀,在血战,而双方的侧翼,也在同一时间展开了厮杀和血战,石族人不管之前想着怎么尽可能的保存实力,想着如何减少伤亡,可是,战斗到了这个份儿上,已经容不得他们多想什么了。 五千余人的沙漠军,一分为二,分布在左右两翼,他们要面对的是八千敌军,沙漠军的战力确实彪悍,在军备十分落后的情况下,他们还能以少胜多,打的康德溃逃,打的许凯歌守城不出,现在,在歼灭了康德之后,他们也分到了一部分军备,再加上秦之豹给他们提供的军备,其战力更是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秦之豹这边的将士不惜命,沙漠军此刻也不在惜命,当一个人不惜命的时候,天王老子他都敢杀,更何况是一支军队了。 石狼是一名杰出的指挥家,他带领两千多人在左翼迎战敌军,石嘉赐带领剩下的两千余人在右翼迎战敌军,因为人数不占优势,石狼也好,石嘉赐也罢,都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像狼群捕猎一般,分散却不散乱的进攻。 之前,许凯歌一方的人在看沙漠军跟康德作战,跟秦之豹作战的时候,觉得沙漠军很厉害,战力很强,觉得很心惊,但是,要说多重视,还是不算多,他们更多的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去看待沙漠军,然而,当他们真正和沙漠军交手之后,发现沙漠军不但在攻城战上很有造诣,在野战方面更是天生的王者。 沙漠军在野战的时候,跟许一凡的战术很像,三三阵型,相互交叉进攻,一人为箭头,负责凿阵,两人护卫在其左右两侧,击杀左右两侧的敌人,一旦负责凿阵之人的体力出现下滑,他们会迅速调整阵型,换人凿阵。 这种三三阵型,看似很简单,初看效果不明显,可是,随着战斗的白热化,其效果就逐渐显现出来了,三人为一个小组,三十三人为一个中组,三百多人为一个大组,近三千人为一个超大组,他们不断的进攻,不断的汇合,不断的交叉,始终保持着这种阵型,哪怕有无数人倒下,可是,他们的阵型却始终散而不乱。 两千余人对战四千人,有的打,从一开始就是势均力敌的存在,更何况,在这种三三阵型的配合之下,沙漠军已经逐渐占据了上风。 这场战斗,在秦之豹主力出现突破的时候,沙漠军这边也出现了突破,当敌军主力开始溃逃之后,左右两翼的敌军,也出现的溃逃,而这样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人数多的一方在溃逃,而人数少的一方在追杀。 双方一追一逃,很快,敌军就靠近北宛城,汇合在一起,散乱的军心逐渐凝聚起来,而秦之豹也和沙漠军这边汇合到了一起了,双方隔着两里的距离,再一次展开了对峙。 许凯歌出动两万人,现在剩下不到五千人,而秦之豹这边,伤亡也很大,九千余人的队伍,现如今还剩下不到五千人,而其中伤亡最大的,还是秦之豹的四千人,差不多到了十不存一的地步。 按理说,眼下是歼灭这两万人的最好机会,可是,秦之豹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敌军之所以不在溃逃了,是因为许凯歌亲自带着一万人出现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战战战 话分两头,事归一面。 夕阳渐落,天色渐暗,又是一场激战之后,童真看了眼犹如修罗场的战场,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已经是童真第四次和敌军交战了,随着越来越靠近北宛城,他们遇到的敌人越多,第一次遇到的是三千人,第二次也是三千人,第三次是四千人,方才这场战斗,遇到的敌军也是四千人。 童真带领的九千人,从接到命令,就片刻不歇的朝着北宛城而来,人困马乏不说,接连四场战役打下来,前前后后遇到的一万四千人,虽然这一万余人大部分都被歼灭或者打散,亦或者被俘虏了,可是,童真的九千人,也所剩不多了,现如今,他还有九千人。 先后四场仗打下来,九千人还剩下九千人,怎么看代价都不算大,打仗居然不死人,堪称奇迹啊,可是,真实的情况却是,童真带的九千人,在这四场战役当中,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剩下的四千多人,都是他们以战养战,在打败对方之后,得到的俘虏。 除了在第一场结束之后,俘虏悉数被杀之外,从第二场战役开始,童真就不在杀俘虏了,对于这些被俘虏的人,童真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加入,要么死。 大部分俘虏自然选择了加入,俗话说的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死呢? 当然了,也有那种宁死不屈的人,而他们的下场,也无需多言,不过是给战场上添加了一具新鲜的尸体罢了。 第二场战役结束之后,俘虏两千人,然而在打第三战的时候,这两千人死伤大半,活下来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大部分人都沦为了炮灰,成为了双方胜负的牺牲品。 第三场战役俘虏两千余人,第四场战役,俘虏近三千余人,但是,在这种近七千人的加入的情况下,童真这边的伤亡还是异常的惨重,除了他本身的九千人伤亡重大之外,那些跟蚁军差不多的俘虏,更是伤亡惨重。 当然了,之所以出现这么重大的伤亡,主要还是因为每一场战斗打下来之后,童真根本没有休息,直奔下一处战场,先不说兵力的损失了,单单战马的损失,就是到了一个很夸张的数字,从之前的一人一骑,到一人双骑,再到一人一骑,战马越打越多,又越打越少,大部分战马不是在作战时候战死了,就是累死在了行军途中。 饶是如此高强度的行军作战,他们还是没能在天黑之前赶到北宛城,因为在他们前面,还有三道防线。 根据之前俘虏交代,许凯歌在这边前前后后布置了两万人,防备西征军的救援,然而,在打完这第四场仗之后,童真的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 现在他们遇到的敌军有一万四千人,对方布置了两万人,那还剩下六千人,六千人分布在三个防线,一个防线最多两千人,而他们有九千人,怎么看都能轻松拿下,但是,战争不是数字的比拼。 童真的军队,现在结构很复杂,他带来的人,人困马乏不说,从开始行军开始,就没有再进食,最多就是趁着赶路的时间,随便吃点东西,连番作战下来,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一场,最多两场战役下来,童真的老底子就要丧失战斗力了,至于说那些俘虏,让他们充当蚁军,当炮灰,方法暂时有效,但是,随着老底子越来越少,俘虏越来越多,这种成员的变化,某些不好的东西也悄然滋生,出工不出力也会随之出现,想要打赢后面的战役,真正依靠的不是这些俘虏,而是那所剩不多的老底子。 童真这边连破四道防线,负责防御他们的敌人,肯定也不是傻子,知道继续这么分散下去,肯定会被童真逐一击破的,童真判断,对方剩下的六千人很可能汇集到一起了。 如此一来,这场仗就有的打了,别看童真这边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是,就战力而言,他们是处于劣势的,接下来这场仗,打赢肯定是能打赢,毕竟,童真亲自指挥,想打不赢都难,但是,打赢之后,他这边还能剩下多少人,那真的很难说。 就算打赢了,以他们的战力,赶到了北宛城,也形成不了多大的战力,甚至很可能,他们的出现,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成为累赘,而这才是童真最担心的事情。 童真在思索片刻之后,看着麾下一个个疲惫至极的将士,眼神微微眯起,都说他童真都不怕死人,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又怎么可能让这些人去死呢,更何况是为了一个人去死呢,然而,军令就是军令,不管他舍得不舍得,他都得打。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童真环顾一周,最终声音嘶哑的说道。 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有的只是如释重负,所有人都很沉默,他们席地而坐,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东西的吃东西,喝水的喝水,有的人甚至直接相互依靠着就睡着了。 累,他们太累了,他们需要休息,可是,他们不能休息,因为有人需要他们,尽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们去次到底做什么,可是,他们知道,只要跟着童真将军就对了,只要童真不倒下,他们就不会倒下。 在众军休息的时候,九娘来到了童真身边,看着这个独臂将军,九娘神色凝重。 说实话,不管是许一凡的奴隶军,还是童真的西征军,都给她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这些将士大都是普通人,在她这种修行者眼中,其实跟蝼蚁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就是这些蝼蚁,却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 在没有走出塔撒哈之前,九娘觉得,天底下,石族的大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然而,现在看来,这种自信真的只是盲目的自信了。 “童将军,我们......” 然而,不等九娘说完,童真就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他们太累了,需要休息片刻。” 九娘默然,西征军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她都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清楚,可是,一想到可能已经跟许凯歌交战的族人,她还是免不了担忧,如果沙漠军都战死了,那石族还是石族吗? 除了担心族人之外,九娘没来由的有些担忧那个少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似乎是看出九娘的担忧,童真咧嘴一笑,安慰道:“放心吧,有秦之豹在,沙漠军不会出太大问题的。” 面对童真的安慰,九娘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许一凡,他...会不会......” 九娘欲言又止。 童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古怪而复杂的看了一眼九娘,转过头,心中暗骂道:“狗-狗-娘养的,长得好看走到哪都吃相,这小子简直是老少通吃,哦,不对,是男女老少都通吃。” 不过,这只是童真的叫骂,嘴上却说道:“放心吧,那小子命大,死不了,他属泥鳅的,滑溜的很呢。” “呵呵......” 不知道是被童真的话逗笑了,还是她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两声之后,九娘转过头,看向童真,突然问道:“你了解他吗?” 他? 童真当然明白九娘说的他是谁了,除了许一凡那兔崽子,还能有谁啊。 童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跟他不熟,看他也不顺眼,了解的不多。” “那你还......” “呵呵......” 童真轻笑两声之后,笑着解释道:“虽然我看那小子不顺眼,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一个很不错的武将,在领兵打仗,排兵布阵上还可以,而其在人心的造诣,更是让我望尘莫及,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跟这样的人为敌,很头疼的。” “呸!” 说到这儿,童真没来由的咒骂道:“他娘的,也不知道许凯歌那孙子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惹谁不好,偏偏惹这小子,他娘的,老子的伤还没好,就又得打仗,他娘的。” 看着童真那恶狠狠的神情,还有那满嘴的脏话,九娘反而愈发的重视这个独臂将军起来,在军武当中,别指望这些糙汉子跟你讲文明,开口老子,闭嘴他娘的,都是正常事情,如果士卒人人都跟读书人那样,见面寒暄,称兄道弟,相互作揖行礼的话,那才是怪事儿呢。 “他的身份......”九娘忍不住问道。 然而,童真再次打断了九娘的话,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无所谓的说道:“他是什么身份重要吗?就算他是皇子,那又如何,难道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吗?” 童真自然知道九娘想要问什么,别说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他也不会说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童真可不像他长得那样没脑子。 说完这番话之后,童真也不给九娘继续提问的机会,而是转身上马,冲着众将士吼道:“集-合,出发。” 然后,童真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而这支队伍再次踏上征途。 看着雷厉风行 的童真,九娘摇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苦笑起来,不过,她也没有闲着,也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 童真他们再次启程之后,在行军差不多十里之后,就抵达了敌军的第五处防线。 一切正跟童真预料的那般,在童真一路奔袭,以战养战之后,敌人也学聪明了,他们不在分兵防守,而是选择了整合,但是,对方的人数有些出乎童真的预料。 第五处防线这边,不是六千人,而是八千人,虽然只多了两千人,可是对童真他们来说,这将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战役。 敌军明显知道童真他们要来,在童真他们出现的时候,这边已经摆好了防御阵型,大盾、长矛早已经架好,就等着童真他们的到来。 别看平时在军账议事的时候,童真的话最多,咋咋呼呼的,可是,到了战场上,童真反而惜字如金,极少说话,在看到对方这个阵型之后,童真勒住缰绳,眯着眼睛,借着夕阳的余晖,看向敌军大营,然后,咧嘴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骂道:“许凯歌真看得起老子,他娘的。” 骂完之后,童真直接拔出战刀,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袍泽,笑道:“打完这一仗就到北宛城了,咱们争取到北宛城吃夜宵,怎么样?” 没人回答童真的问题,而童真也不在废话,骂道:“都他娘的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不就是打仗嘛,谁怕谁,杀!” 说完,童真就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九千人紧随其后,只是,四千西征军在前,四千俘虏在中,剩下的一千人殿后。 伴随着童真的冲锋,双方的战斗一触即发,很快,双方就厮杀到了一起。 夕阳已经落山,只是,它的余晖却迟迟不肯散去,仿佛是想再看一看童真这支军队的战果一般。 今天的晚霞格外的漂亮,火烧云,鲜红如血,也不知道那洁白的云朵,是被夕阳的余晖染红的,还是被这些将士的鲜血染红的。 惨战、血战、死战...... 这是九娘从走出塔撒哈沙漠以来,经历的最长时间的战斗,虽然双方的人数加起来不到两万,可是,战斗的惨烈程度,却远远超过了一般规模的战役。 三个时辰,从晚霞漫天一直打到明月高悬,繁星闪烁,这场战斗终于告一段落了。 赢了,童真他们打赢了,然而,却没有人欢呼,除了静默,还是静默。 是的,童真他们是赢了,可是,胜利的代价太大了。 三个时辰,很多人都在机械的挥舞着手里的战刀,很多尸体都残缺不全,模糊不堪,敌军八千人,伤亡六千余人,被俘虏了一千余人,而童真这边的九千人,还剩下不到四千人,其中重伤轻伤者无数,还有战斗力的人,少之又少。 童真包括九娘在内,人人带伤,别的不说,单单他们手里的战刀,都已经卷刃了,由此可见,这场战役的惨烈程度。 战斗是结束了,可是,童真他们的任务却还没有完成,尽管九娘心急如焚,担忧沙漠军的安危,可是,在经历了这场战斗之后,她再也没有催促童真了。 童真他们到了极限,她又何尝不是呢。 来不及打扫战场,也没有那个力气打扫战场,很多人直接就坐在尸山血海当中休息,至于那群俘虏,更是像鹌鹑一般,龟缩在一起,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跑,尽管他们知道这群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是,他们就是不敢反抗。 童真受伤不轻,加上之前的伤势并没有彻底好利索,现在的他,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其他将士选择休息,童真却没有,他开始让麾下的将领,去统计战损情况,顺便去收编那些俘虏,尽管统计战损,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但是,童真还是要做。 从前来救援开始,一路走,一路打,很多人都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尸体根本来不及收敛,只能任由他们暴尸荒野,任由野兽啃噬,但是,童真要记住他们的名字,这是他从许一凡那里学到的。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童真下令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好好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直奔北宛城而去。 说是埋锅造饭,其实就是用敌人的锅灶,把他们随身携带的干粮,加上清水,放在一起一通乱炖,食物还没有完全熟,就有人等不及,开始吃了起来。 东西难吃,难以下咽,很多人更是被噎的不断的翻白眼,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停下进食,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餐了,吃东西既是为了恢复体力,也是为了不当一个饿死鬼。 看到这一幕的九娘,突然感到很心酸,她以为塔撒哈沙漠的环境已经够恶劣的了,石族人已经够苦的了,可是,在看到这些士卒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还有比他们更苦的人。 吃完东西之后,根本来不及收拾,很多人直接靠在尸体上就睡着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因为他们接下来还要作战,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战,也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战。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九娘估摸着差不多了,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童真,却发现童真已经站起身,正在整理着自己的铠甲,而那群刚刚还鼾声如雷的将士,也纷纷醒来,默默的整理行装,检查军备,翻身上马,等待出发。 在这期间,九娘发现了一件事,本来就所剩不多的四千人,大部分都醒来了,可是,却有数百人没有醒来,当她靠近一个人,想要叫醒对方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死了,身体早已经冰凉,他死了。 这数百人都是重伤员,在休息的时候,他们还好模好样的,可是,一觉醒来,他们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于这种情况,童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理会,只是默默的翻身上马,然后,大手一挥,朝着北宛城就狂奔而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游击战 论起作死这件事,在许一凡认识的人当中,他自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不管是作死的程度,还是作死的花样,许一凡都曾玩的花样百出,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 十五年,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再也没有主动作死过,甚至他自己都快遗忘作死途中的那种紧张刺-激感,然而,现在当他再次捡起这项技能的时候,他展现出来的各种骚操作,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白袍、白马、白旗,怎么高调怎么来,生怕许凯歌不知道他来了一般,而在面对那些斥候的时候,那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追他就跑,你不追了,他又回来了,他是一次次在你忍耐的极限上,来回的蹦跶,来回的试探,来回的践踏,让人烦不胜烦,防不胜防。 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此刻的许一凡的话,那他就是非洲的蜜獾,八个字可以概括它的一生,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在许一凡一次次挑衅和践踏之后,许凯歌终于做出了相对应的反应,让隆良才带领五千人,离开北宛城,前去歼灭许一凡那不到三百人的队伍。 以十数倍的绝对优势,去歼灭许一凡,足可见许凯歌对许一凡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隆良才在接到命令之后,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带着五千人就出城而去了。 结合之前许一凡的鬼魅伎俩,隆良才知道许一凡肯定不会跟他硬碰硬的,对方在看到他大军的时候,肯定会逃跑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许一凡在看到隆良才的五千人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 看到这一幕的隆良才,嘴角泛起冷笑,呵呵!就这儿? 如果身在康城,拥有炮灰营的许一凡,那隆良才还是愿意高看他一眼的,可是,现在的许一凡,跟一只丧家之犬又有何区别,于是,在许一凡选择逃跑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的就带人追了上去。 起初,隆良才觉得,区区二三百人,想要歼灭他们简直是小菜一碟,不过,为了提防对方使诈,可能有埋伏,他始终跟许一凡保持着两到三里的距离,虽然隆良才很想早点弄死许一凡,可是不代表他是没脑子的蠢货,该警惕的地方,他还是很警惕的。 在隆良才追击许一凡的时候,北宛城外,许凯歌已经展开了跟秦之豹和石狼之间的战争,哪怕隔着老远,他们也能隐约听到。 一场猫捉老鼠的戏码,就在北宛城以东的区域展开,从下午开始,一直追击到了深夜,双方的体力都消耗极大,可是,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两到三里的距离。 起初,是隆良才刻意保持着这种距离,可是,到了后面,隆良才慢慢发现,他娘的,根本没有伏兵,许一凡就二三百人,许一凡这是在耍自己,纯粹是在遛狗呢,想清楚这一点儿之后,隆良才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当即下令,拉近距离,准备彻底歼灭许一凡。 可是,当隆良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许一凡似乎早有预料在隆良才选择提速的时候,许一凡也选择了提速,但是,又不过分拉开距离,双方就隔着两三里的距离,让你追又追不上,放弃又不甘心,让人很是恼火。 刚开始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隆良才确实心急,数次下令提速,但是,他每次下令提速,许一凡也跟着提速,他选择减速,对方也随之跟着减速,反复几次之后,隆良才也慢慢的冷静下来,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想要追上许一凡肯定不太可能。 作为一个军中校尉,一个中级将领,该有的军事素质还是有的,眼看着双方始终保持着这种诡异的状态,必须的想办法打破僵局才行,于是,隆良才想了一个办法,分兵! 隆良才的优势在于他人多,不光人多,马也多,五千人和四千人,如果聚集在一起,不仔细看的话,其实是很难看清楚的,现在又是晚上,五千人和三千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乌漆嘛黑的,只能凭借经验去分析了。 隆良才再次提速,追击了许一凡大约五里之后,他逐渐减速,最终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隆良才直接下令,原地休整,开始埋锅造饭,他娘的,他不追了。 看似隆良才是放弃了,可事实却是,他的主力是停下来休整了,但是,他在刚才提速追击的五里的时候,五千人已经少了两千人,现在,留在这里的只有三千人而已。 隆良才的做法很简单,五千人以三千人作为主力吸引许一凡的注意力,剩下的两千人,再次被他一分为二,让两个千户各自统领一千人,从左右两翼绕一个大圈子,呈现一个弧形,提前绕到许一凡的前侧方,从而形成一个包围圈。 猫捉老鼠的游戏固然有趣,可是,打仗不是过家家,隆良才可没有兴趣跟许一凡玩这个游戏,他现在只想尽快消灭许一凡,然后回到北宛城,协助许凯歌,至于在杀了许一凡之后,他和许凯歌该何去何从,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只要跟着许凯歌走就可以了,想必,许凯歌在决定叛离之前,已经做好的准备。 隆良才停下,不追了,许一凡自然也不在奔逃,说实话,从昨天开始,一直到今天,许一凡都没有休息过,虽然有传言说,修行者在境界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可以长时间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然而,到底什么样的境界才能做到这一点儿,许一凡也不清楚,至少,目前的他还无法做到这一点儿。 当然了,就算他能做到,邢宫等人却做不到,就算他们都能做到,战马也做不到,尽管在从龙门镇出发的时候,他们一人五马,可是在这连番的辗转腾挪之间,战马的消耗比预想的还要厉害。 此时,隆良才停下休整,开始埋锅造饭,许一凡这边也没有闲着,他趁机让众人下马休息,埋锅造饭是不可能的,只能简单的吃点硬邦邦的干粮。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还算可以,可是,邢宫等人的状态,真的到了强弩之末,在接连几场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下来,他们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饶是如此,也没有人抱怨什么。 军队必须有灵魂,只有有灵魂的军队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想要一支军队拥有灵魂,他们就必须得有思想,只要是个人,都会懂得思考,军队当中允许有思想,却只能有一种思想,军队可以有不同的声音,但却只能有一种声音。 许一凡对人性的研究很深,可是,在收买人心这件事上,不是许一凡不擅长,而是他不愿意去做,他可以通过言语去煽动很多人舍生忘死,但是,他更愿意用实际行动去证明他的决定。 这支奴隶军,从建军开始,一直到现在,许一凡都没有去笼络过任何人的心,他甚至很少跟这些人说话,但是,在其他方面,许一凡却做到了极致。 这些人的待遇都很高,奴隶军的两千人,他们都得到了一处房产,一份土地,可以让他们的家人有生存下去的本钱,他们的薪资很高,其个人的待遇是寻常炎军士卒的两倍,越是危险的兵种,他们的待遇越高,虽然他们是奴隶,他们的命,他们的一切都是许一凡,但是,许一凡还是给予了他们最大的自由和人权,当然,这种自由和人权是给予他们家人的,而不是他们自己。 除了待遇好之外,更重要的是荣誉,这些人在正式成军之后,他们的名字,全都详细的登记在册,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他们只要立下了功劳,都会得到极高的荣誉,而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最高的荣誉,就是能够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安寿碑上。 统一的思想,艰苦到变态的训练,极高的待遇,人人向往的荣誉,这就是许一凡给予他们的,东西就放在那儿,能不能拿到,能拿到多少,就看他们自己了。 在征战开始之后,他们需要思考什么吗? 不,他们不需要,他们只需要冲锋就可以了,真正的做到令行禁止,无条件的服从就够了,有疑问,有意见,可以,但是需要保留。 在简单的休整一番,让疲惫的身体暂时得到缓解之后,许一凡看着远方隆良才的人马,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眯了起来。 隆良才想做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不过,他大致能猜的出来,肯定是在追击的过程当中,逐渐形成包围圈,逐步蚕食自己辗转腾挪的空间,如果继续这么奔逃下来,他们固然可以存活一段时间,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包围圈只会越来越小,而他们的生存空间也会越来越小。 到了那个时候,许一凡在想突围,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不过,这也是许一凡想要看到的,他以一己之力分散了许凯歌五千人的兵马,这已经足够了,如果能够想办法把这五千人吃掉,那就更好了。 可是,以他目前这两三百人的兵马,想要吃掉隆良才的五千人,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许一凡却觉得可以试一试。 许一凡很累,隆良才肯定也很累,许一凡着急北宛城的战况,隆良才肯定也着急,其实,除了兵力的多寡之外,双方还是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的,现在,就看谁最能沉得住气了。 看着不在追 击的隆良才,许一凡站起身来,看了一眼邢宫他们,直接翻身上马,说道:“走。” 说完,许一凡就转身离开,其他人纷纷跟上。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天空虽然有月亮,也有繁星闪烁,可是,周围还是一片漆黑,许一凡他们行军并没有使用任何的照明工具,完全是跟着感觉走。 许一凡一行人的行动,很快被隆良才的斥候得知,隆良才得到汇报之后,紧蹙着眉头想了想,理智告诉他,许一凡这个时候离开,肯定是想要做些什么,而他应该第一时间追上去,咬住对方,但是,转过头,看着眼前那疲惫不堪的将士,还有那一锅锅刚刚煮开的热汤,他犹豫了,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第一时间追击上去,而是打算等众人吃饱喝足之后,再慢条斯理的跟上去。 想法是好的,可也是错误的。 许一凡在上马之后,两三百人的队伍,迅速消失在黑夜当中,在此期间,为了摆脱地方的斥候,许一凡多次改变方向,就像没头的苍蝇一般,胡乱撞击,而在此期间,许一凡多次袭杀了对方的斥候。 面对隆良才的五千人,许一凡没有太好的办法,但是,对付这些斥候,许一凡有的是办法,各种绕后,各种伏击,各种埋伏,把这些斥候杀得七零八落。 从之前的闪电战,许一凡转而开始打游击战,每次遇到对方的斥候,许一凡都会以狮子搏兔的架势,迅速的消灭他们,在消灭他们之后,许一凡迅速离开,从来不在一个过多的逗留。 就这样,在游击战的不断运用下,隆良才逐渐成为了瞎子,没有了斥候的军队,往往是很被动的,也是很危险的,许一凡不跟隆良才硬碰硬,他选择不断的蚕食对方的斥候,搞得隆良才都不敢再派小股斥候出去探路了。 随着游击战的开启,隆良才彻底被许一凡牵着鼻子走,一会儿有斥候禀报,许一凡在东边,下一刻,又有人禀报许一凡在南边,在下一刻,许一凡又出现在北边,总而言之,就是一顿饭的功夫,许一凡再次从明面转到了暗处,他们逐渐失去了许一凡的位置。 在吃完饭,隆良才继续追击许一凡开始,斥候就在不断减少,起初,隆良才并没有关注太多,毕竟,之前许一凡也多次做出过杀死斥候的举动,可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频繁之后,隆良才逐渐发现不对劲了。 斥候有大队和小队,小队斥候一般都是五六个人,大队斥候也不会查过三十人,毕竟斥候主要的任务是查探敌情,人数太多很容易暴露,也很难脱身。 可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当中,隆良才派出去的十几队斥候,都有去无回,一队斥候不算多,往往也就十来人而已,可是,十几队斥候加起来,就是上百人了。 上百人对于五千人而言,不算多,可也不算少,如果这些人能用死换来一些有用的情报,那他们就死的其所,可是,他们的死并没有换来任何的情报,死的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就算有情报,也都是许一凡故意留下来的假情报。 被动,隆良才开始陷入了被动当中。 然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就在隆良才意识到不能继续派小股斥候出去的时候,他的左翼传来了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前,许一凡突然出现在了左翼,企图突围,双方发生了激战。 左翼的将士,当时已经按照隆良才的指令,抵达了长石镇,正在那边休整,可就在他们休整的时候,许一凡突然带人出现,直接朝着他们最薄弱的地方而去,企图突围出去。 幸好,左翼千户邬和泰发现的及时,第一时间前去支援,许一凡在看到敌人的大军来了,他并没有恋战,在杀死数百人之后,直接选择了撤离逃遁。 邬和泰那边死伤的人不算多,阵亡了不到百人,受伤的人比较多,差不多有近两百人,主要是被弩箭射伤的,看似许一凡的突围计划失败了,但是,隆良才在听到详细汇报之后,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许一凡这次行动,看似是在突围,却被邬和泰拦下了,其实不然,许一凡选择的地点和时机都恰到好处,正是邬和泰一行人最松懈的时候,许一凡他们其实是可以突围出去的,只是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许一凡并没有强行突围,他在袭击邬和泰之后,杀死杀伤数百人之后,直接抢夺了他们的战马、武器和干粮。 从这个细节上,隆良才判断,许一凡一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其战马的损耗肯定非常的严重,武器也消耗的极度厉害,至于干粮肯定是没有了,不然,许一凡也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是一个好消息,说明许一凡真的不行了,胜利在望啊。 只是,就在隆良才接到这个消息,朝着长石镇方向赶去的时候,又接到斥候的禀报,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隆良才的右翼也遭到了许一凡的袭击,这次死伤更多,足足有五百人伤亡,同样是战马、武器、干粮被抢夺。 不过,好消息是,许一凡这次差一点被席屏包围了,眼看着就要陷入重重包围的时候,许一凡亲自凿阵,在留下了三十余具尸体之后,他才得以逃脱。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隆良才更加确信一点儿,许一凡彻底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于是,他立即下令,急速推进,三军合拢,来一个围而歼之。 第五百一十七章 隐藏的后手 如果有人俯瞰整个战局的话,就会发现,许一凡此刻已经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隆良才的五千人,在多次被许一凡袭击之后,只剩下四千余人,而这四千人分为三部分,从前方和左右两侧,形成了一个布口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口袋口越来越小,而许一凡活动的空间却越来越少。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许一凡故意为之,此刻,许一凡他们一行人,在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居然再次回到了沙堡镇。 沙堡镇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整个镇子破败的厉害,随处可见战火的痕迹,除了乌鸦和秃鹫这些腐食动物之外,镇子里没有活物。 之前,战斗之后残留下的尸体早已经不翼而飞,在镇子外多了一个偌大的土丘,显然是有人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打扫过战场,埋葬了这些尸体,也不知道是奴隶军重伤兵做的,还是窦志勇他们做的,当然,这都不重要了。 战场的尸体被清理了,可是,战斗的痕迹却清晰可见,经过一天暴晒,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其颜色从之前的鲜红色,已经变成黑褐色,成为了沙堡镇的一部分,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这些痕迹会在风吹日晒之下,逐渐褪色、淡化,最终消失不见,这就是大自然的伟大所在。 重新来到沙堡镇之后,许一凡他们选择了休整,或者说隐藏,二百八十人的队伍,现如今,还剩下一百五十三人,剩下的一百余人,在之前的连番作战当中,全都战死了。 加上许一凡也才一百五十四的队伍,就是许一凡现在唯一拥有的战力,人虽然很少,可是,他们的战马却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量。 之前,在辗转腾挪的时候,许一凡这边战马损耗的无比严重,可是,在他连续多次袭击隆良才军队之后,成功从对方手里抢来了上千匹战马。 这些战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不用驯服就能为己所用。 此时,许一凡他们正在休整,他们自己携带的干粮,不是丢弃了,就是吃完了,方才抢了不少,此刻他们正在吃干粮,以此来恢复体力。 许一凡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很简单,吃饱喝足,然后睡觉。 按照许一凡的计划,隆良才此刻应该正在满世界的找自己,防止自己继续搞偷袭,而许一凡就趁着机会休息一番。 饶是经过残酷的训练,这些士卒也扛不住了,他们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之后,就开始抱着兵器进入了梦乡,他们太累了,太需要休息了。 他们休息了,许一凡却没有休息,因为要隐藏行踪,哪怕沙堡镇什么都有,许一凡却没有生火,此时,他正坐在一处庭院内,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借着时明时暗的月光,在地上勾勾画画。 邢宫也没有休息,作为奴隶军的扛旗者,虽然职位不高,可是,身份却很高,在此次行动当中,除了许一凡这个绝对的领袖之外,邢宫就是第二指挥者,尽管此时的邢宫也很累,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 在检查一番队伍之后,邢宫就走到许一凡身边,在看到许一凡在想事情之后,他刻意放轻脚步,但是,许一凡还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邢宫的到来。 “怎么还不休息?”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邢宫,然后继续低头勾画着什么东西,随口问道。 “睡不着。” 邢宫的回答很简略,许一凡也没有多问什么。 邢宫见许一凡不说话,也就走到许一凡身边坐下,看着地上那极其简单,又极其复杂的沙画,皱了皱眉头问道:“先生在画地形图?” 先生。 能够如此称呼许一凡的人真的不多,除了第一代天骄五营的学生之外,在许一凡的势力当中,能称呼他的人屈指可数,而邢宫就是其一。 许一凡点点头,随口问道:“眼前的战局,你怎么看?” 邢宫看着许一凡的侧脸,欲言又止,而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邢宫,笑了笑,说道:“但说无妨,权当解闷了。” 闻听此言,邢宫也不在犹豫什么,直接说道:“按照眼前的局势来看,我们应该今早离开包围圈。” “然后呢?” “北宛城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不管胜负如何,秦之豹和石族肯定损失惨重,许凯歌此人向来诡计多端,以稳重著称,既然他敢对秦之豹出手,那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先生若是想救援他们,依靠我们肯定不行,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说到这儿,邢宫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当然了,若是童真能够在秦之豹他们被消灭之前赶到的话,那秦之豹他们还有一线生机,不然,秦之豹一行人肯定会......” 邢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不管秦之豹如何的骁勇善战,也不管沙漠军再如何的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在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落败,甚至被歼灭,那是迟早的事情。 就算秦之豹他们能打赢许凯歌,可许凯歌有北宛城作为依托,秦之豹等人却没有,属于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北宛城现如今到底有多少兵马,说实话真的不好说,许凯歌手上到底有多少兵马,也很难说,之前,许一凡判断许凯歌手上有五万兵马,现如今看来,这个数字只怕更多一些,因为北宛城内还有北宛国的百姓,是可以征兵的。 此消彼长之下,秦之豹一行人被歼灭,那是迟早的事情,许一凡想要拖延时间,分散许凯歌的兵力,他做到了,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许凯歌看出了许一凡的想法,他却是分兵来围剿许一凡了,但他也同时对秦之豹发起了进攻,根本不给许一凡继续挣扎的机会,所以说许一凡想驰援秦之豹的想法,注定不可能实现。 现如今,许一凡和秦之豹都是自顾不暇的,相对于秦之豹的危险程度,许一凡这边更加的凶险。 秦之豹那边,有两个变数,一个是童真的救援部队,还有一个就是石族的救援部队。 童真带了多少人来救援,许一凡不清楚,不过,他大致分析了一下,童真能动用的人不多,最多也就数千人而已,如果西域联军没有攻打康城的话,那童真的能动用的人马肯定不少,可是,现在西域联军在攻城,康城能守多久,很难说。 之前,殷元魁他们决定来一个釜底抽薪,康城在内的十八城可以丢失,但是,当地的百姓必须带走,这是一个浩大的攻城,西域联军没有攻城之前,童真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可西域联军攻城之后,留给童真的时间就不多了。 按照许一凡的猜测,童真肯定会来救援的,但是,迁徙百姓的事情肯定不会落下,如此一来,童真能动用的人马绝对不多,如此一来,童真的救援,能否达到预期的效果,真的很难说。 童真何时到?能带多少人到?到了之后能否达到救援的效果,这些都是未知数,也是变数。 石族那边就不一样了,之前,石族还有的选,虽然石族跟许一凡达成了协议,但是,许凯歌并没有攻打沙漠军,他们可以观望,如果许一凡能活下来,甚至能反败为胜的话,他们自然是站在许一凡这边的,可如果许一凡死了,那石族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倒向许凯歌。 许一凡习惯用最大恶意去揣测他人,更何况,这还牵扯到一个种族的灭亡,石族做出再无耻,再背信弃义的事情,许一凡都不感到意外,反而会很理解。 只是,现如今,石族已经没有选择了,许凯歌动手了,而且还是被许一凡逼着动手的,如此一来,石族的退路没有了,他们只能站在许一凡这边,要想石族不灭族,他们只能奋起反抗了。 在许一凡的人赶往石族之后,石族肯定会做出选择,开始准备营救秦之豹他们,准确来说,是营救沙漠军,当然了,具体的营救谁都不重要了,石族肯定会参战的,而且会举全族之力参战,这是许一凡给秦之豹他们找的外援,也是他们能活下去的最大希望和屏障。 如此一来,秦之豹那边的危机看似很危险,但也没有那么危险,只要石族或者童真赶到,秦之豹他们都会换来喘息的机会。 现在,真正的危机还在于许一凡这边,许一凡给了秦之豹他们活下去的保障,可是,他自己却身处危险当中。 硬碰硬肯定不行,就算这一百五十余人,各个都是项羽在世,面对隆良才的大军,他们也只有战死的份儿,而说其他的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阴谋都很难奏效,或者说,起到的效果很小。 指望童真或者石族,肯定不现实,童真那边情况如何,许一凡无从得知,而石族肯定不会全心全意的救援自己,为了救秦之豹他们,许一凡可是狠狠地算计了一把石族,九娘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但是,石安懋那些老狐狸怎么可能想不明白,他们不翻脸都不错了,怎么可能去救援许一凡呢。 所以许一凡想要活下去,必须自救,而到底该如何自救,就是目前许一凡该考虑的 事情。 邢宫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但是,许一凡心中却已经有了想法,一个大胆而且很狂野的办法,这个办法的重点就在于那些抢夺回来的战马身上。 抢夺敌方的战马,除了是保证他们这百余人的机动性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许一凡要依靠这批战马做一件事。 在沉默一阵之后,许一凡放下手里的树枝,站起身,说道:“跟我来。” 说完,许一凡就朝外面走去,而邢宫满腹狐疑,但是,还是跟着许一凡一起走了出去。 沙堡镇不大,房屋也很低矮,大多数都是以砂石垒砌而成的房屋,许一凡带着邢宫,在沙堡镇当中一路穿行,径直奔着一个方向而去。 跟在许一凡身边的邢宫,看着如此熟悉沙堡镇一切的许一凡,顿时眯起了眼睛,心中暗暗猜测道:“难道先生之前来过这里?”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许一凡带着邢宫在镇子穿行一会儿之后,直接来到了一处,一看就是贫民窟的地方,这里的房子大多数都以倒塌,残壁断垣,一片狼藉,看其风化的程度,这些建筑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倒塌了。 许一凡也没有废话,直接走到一处已经到了一大半的房子前面,然后走了进去,在一处墙脚蹲下,开始清理地面。 地面上满是沙土,轻轻一动,就烟尘漫天,但是,许一凡却没有在意这些,他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清理出来一块地方,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地面,地面上豁然出现了一个地板,地板的颜色跟周围的颜色没有区别,如果不是靠近看,很难看出异常来。 在地板被清理出来之后,许一凡转过头对邢宫说道:“打开。” 邢宫很震惊,却也没有废话,上前两步,抓住地板上一个凸起的把手,使出吃奶的劲,缓缓地掀开了地板,而在地板被掀开之后,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许一凡则直接跳了下去,走了进去,邢宫不敢怠慢,连忙跟上,洞口不大,但是,洞口内的空间却很大,温度也很低,只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于是,邢宫就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刚想打开,就被许一凡一把抢了过去,反手就一巴掌拍在邢宫的脑袋上。 “你找死啊,想害死我啊?” “嗯?” 邢宫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不明所以。 许一凡把火折子揣进怀里,一边摸着墙壁超前走,一边解释道:“这里面放的都是黑油,还有炸药,遇火就燃,遇火就炸。” “啊?” 邢宫愣了一下,整个人顿时后怕不已,不管是黑油,还是炸药,他都是知道的,也晓得其威力的,这种东西极其的危险,但是,他心中则产生了很大的疑惑,这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虽然在黑暗当中,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是,许一凡却知道邢宫在想什么,就解释道:“黑油是之前,我无意间发现的,为了守住康城,我让人弄来了很多黑油,不过,为了以防不测,我偷偷的藏了一部分,这里是其中一个藏匿点。” “那炸药呢?”邢宫下意识的问道。 “之前,为了解决瘟疫的问题,我让百货楼送来了很多物资,其中就夹带了不少火药,被我分别藏在了几个地方,我担心西征军会战败,提前留的后手。” “既然如此,那先生为何上次在守城的时候,没有动用这些东西呢?” 黑暗中,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带来的炸药很多啊?这玩意儿的效果你又不是没看到,威力是很大,可是,需要量也很大,从东海城运送过来,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还有,炸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既然是秘密武器,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更何况,西征军当中始终有人想对我不利,在没有找到这些之前,我怎么可能拿出来,而且一旦这种东西被频繁使用,就会让人产生依赖和防备的,我可不想这样。” 邢宫听完之后,忙不迭的点头,先生不愧是先生,想问题就是如此的全面。 “现在许凯歌已经跳出来,人也找到了,那......” 然而,不等邢宫说完,许一凡嗤笑道:“你以为想对我不利的,只有一个许凯歌?” “难道还有其他人?”邢宫诧异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沉默就是默认,这让邢宫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此时,两个人已经来到了地窖的底部,虽然现场没有光亮,但是,在黑暗当中待一段时间之后,眼睛也逐渐适应了这种光线,虽然依旧看的不是很清晰,不过,大致的轮廓还是看清楚了。 地窖不算大,就跟大多数家庭用来储存过冬蔬菜的地窖一样,只是,眼前的地窖,放置的不是什么蔬菜,而是一个个瓷罐,瓷罐被放置在一个用木条制成的简单的箱子当中,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 这些东西分为两部分,左边清一色的瓷罐,而右边这是清一色,犹如豆腐块的包裹,前者邢宫不知道是什么,而后者他却见过,正是许一凡制造的炸药包,这些炸药包的体积都很大,一个人最多能携带一个。 瓷罐当中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邢宫猜测,应该就是黑油了,其虽然用的是瓷罐盛放,但是,封口却用的黄油纸,这里最少有上百罐黑油,炸药包相对要少一些,但也有几十个,打一场中小型的战役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至于所谓的黑油,其实就是石油,这种东西不常见,却也不罕见,在很早之前就被人发现了,只是,将其用在战争当中,许一凡还是第一人。 看到眼前这些物资,邢宫顿时信心大增,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第五百一十八章 狠辣无情许一凡 走出地窖之后,许一凡对邢宫说道:“再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做事儿。” “是。” 两个人再次回到了聚集地,邢宫去休息了,而许一凡则坐在破败的庭院当中,仰头看着漫天了的繁星,还有那一轮月牙,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才让邢宫看到的那些东西,是许一凡花费了很大心思,才隐藏下来的,当然了,沙堡镇隐藏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还有更多的则被许一凡隐藏在了其他的地方,而其中最多的还是康城。 之前,很多人都不清楚许一凡让人在康城挖掘地道做什么,而许一凡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康城失守之后,许一凡做了三个准备,巷战、地道战。 巷战很好理解,这是在城破之后,注定会发生的战役,对此,许一凡并没有指手画脚,在守城战和巷战这两件事上,殷元魁他们的经验要比许一凡丰富的多。 地道战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预防的是童真没有按照预定时间迁徙完百姓,需要更多的时间,而康城又被攻破的情况下,为了继续拖住西域联军前进步伐的不得已选择。 至于许一凡做的最后一个准备,则是玉石俱焚,这是给大军撤离的最后手段了,也是重创西域联军的最后手段,他要用黑油和炸药,彻底摧毁康城,让康城彻底沦为一片废墟,即便西域联军花费巨大代价打下康城,也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如果放在现代,想要摧毁一座城池,那简直不要太简单了,可是,想要在冷兵器时代摧毁一座城池,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就算实现了,其动用的人力物力之庞大,完全可以重建一座城池了。 玉石俱焚的想法,是许一凡在无意间得知了西北有黑油之后才产生的,为了这件事,他亲自去发现黑油的地方勘察过,确实是石油,而且数量还不少,有了石油,许一凡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在双方交战,再到停战的这段时间,大量的黑油被源源不断的采集,送到了康城,然后被秘密放在地道当中,现如今,整个康城地底下,到底藏着多少黑油,许一凡自己都不清楚,但他知道,一旦点燃这些黑油,再在炸药的催化下,整个康城会沦为一片白地的。 整个计划被许一凡称之为白地计划,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许一凡整个策划者之外,西征军拢共知道这件事的也就三个人,大元帅殷元魁,监军李承政,还有负责黑油采集和运送的汤芮,除了这三人之外,其他人是一概不知的。 整个计划好是好,就是太上天和了,在许一凡初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殷元魁是直接反对的,因为其操作起来太难,而且很麻烦。 原因也很简单,黑油是液体,如果在其他地方,可以提前把黑油倾倒下去即可,可是,西北则不同,西北的渗水性很强,只要是液体,倒下去之后,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尽管黑油很粘稠,可是,在西北这片土地上,它渗入底下的速度只是比水慢了很多而已,可其终究会渗入地底的,而想要把整个地道灌满,不让其渗透,是需要海量黑油的,而以许一凡发现的黑油,还不足以支撑这种消耗。 想要做到许一凡提出的白地计划,摧毁整个康城,就需要数以千计的黑油,把他们用瓷罐盛放,密封起来,储存在地道当中,在用的时候,打开一部分,然后在自燃和炸药的催化下,进行爆炸和燃烧,但是,康城不大,却也不小,想要做到这一点儿,黑油的量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执行这项计划,需要很多人,前期准备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是最后引燃的人,这可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做到的,至少需要数百人同时协助,而且这些东西一旦点燃,负责做这些任务的人,不可能回来的。 成本太大,代价也太大,摧毁一个康城意义何在? 这是殷元魁不同意的根本原因所在,但是,在许一凡的一番据理力争,再加上汤芮的支持,还有李承政的松动之下,殷元魁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 不过,殷元魁也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实施这个计划,因为这个计划一旦实施开来,到时候会死多少人,只有天知道了,尽管到时候死的大部分都是敌军,可这也太惨无人道了一些。 死的人很多只是一方面,一旦这个计划展开,到时候肯定会遭到西域方面疯狂的报复的,很可能会让佛门直接下场参与进来,这样一来,西征军的情况就会更加的危机。 然而,殷元魁他们不知道的是,康城的布置,只是白地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康城在内的十八城内,有半数都有类似的布置,而这才是真正的白地计划。 一旦需要彻底启动整个白地计划,西北这边到底会死多少人,真的是天知道,更重要的是,一旦黑油被点燃,那这些被焚烧过的地方,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短则百年,长则数百年,这些地方都会寸草不生,别说种庄稼了,野草都不会有一株的。 白地计划,这才是真正的白地,这除了大火燃烧之后本身的特性之外,最重要的还跟西北这边的土质有关系,沙土本身在高温之后,就会改变其形态,更何况是在黑油那种极其耐烧的高温之后呢。 ------------------------------------- 一个时辰之后。 邢宫率先醒来,叫醒了还没有睡够的众人,在许一凡的授意下,他们前往了地窖,开始搬运里面的黑油和炸药。 在把这些东西弄上来之后,许一凡就指挥众人,把战马聚集起来,许一凡要做的事情很残忍,也很无奈,他让众人打开瓦罐,然后,用刷子把黑油涂抹在战马的身上,然后,在战马的两侧分别绑缚上两个炸药包。 对于许一凡的命令,邢宫等人自然是没有反驳,按部就班照做就是,战马相对于普通马匹和野马,最大的优点在于它们通人性,尽管黑油涂抹在它们身上,让其很不舒服,可是,它们并没有奔逃,更没有嘶鸣。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邢宫已经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他这是要以战马为武器,把它们当成冲锋的军队,用战马对抗隆良才的四千余人。 战马不少,除了他们自己之前骑乘的战马之外,还有一千多匹他们抢来的战马,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近两千匹战马,许一凡让邢宫挑选出来了近五百匹战马,用来他们之后的作战,保证这一百五十余人,能够人人一人三马的状态,剩下的战马,不管品种,不管其优劣,也不管其是否受伤,全都被涂抹上黑油,绑缚上炸药包。 黑油很多,可以充分的涂抹在这些战马身上,但是,炸药包却不多,不到一百个炸药包,不可能每匹战马身上都绑缚上。 对此,许一凡也做出了改动,他让邢宫挑选了头马,然后把其他战马全部用绳索串联起来,类似于铁索连舟的办法,把这一千多匹战马整合起来,即便在无人驱使的情况下,只要在头马的带领下,也可以一起冲锋,而这些炸药包都被集中安放在中间的战马身上。 跟着许一凡辗转上百里,还依旧存活下来的这些人,各个都是骑兵,对于马匹,他们都有着深厚的感情,在东海城的时候,缺乏战马,许一凡想尽办法弄来的战马,每一匹都是他们的心头肉,现如今,到了这里,好不容易弄到这么多战马,却被许一凡如此暴殄天物,想想就舍不得,可是,战马毕竟是战马,跟人命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 做完这些之后,许一凡还不罢休,他还拿出了一种药膏,递给邢宫。 “这是什么?”邢宫接过之后,下意识的问道。 “催情药膏。”许一凡随口说道。 闻听此言,邢宫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他没想到许一凡会随身携带这东西,以许一凡的长相,想要女人完全没必要使用这种下作手段,更何况,现在是在军队当中,整天面对的都是一群男人,带着这玩意儿,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许一凡显然不知道邢宫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他也懒得解释什么。 自从经历了黑木崖大战之后,许一凡为了活命,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在赤莲给其充当护卫的时候,许一凡可是从这娘们儿身上,弄到了不少好东西,各种毒药自然不用说,而春-药和催情药许一凡也没放过。 行走江湖,能多备一些东西最好多备一点儿,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东西就派上用处了呢。 “待会吧,把这些催情药涂抹在前面的母马身上。”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邢宫闻言,欲言又止,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转身去安排去了。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夜深人静,凉风习习,许一凡估摸着,隆良才的包围圈应该已经形成了,差不多要找到这里了,是时候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刚刚回来的邢宫说道:“让人去镇子外面点燃火把,把隆良才吸引过来。” “是。” 邢宫再次转身而去, 而许一凡则看着已经被众人驱使着走出小镇,来到镇子口的战马,眼神冰冷。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一百五十余人在处理好这些战马之后,也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长弓的箭矢不缺,连番几次战斗下来,箭矢消耗的很快,却也缴获了不少,虽然敌人使用的箭矢比不上之前的箭矢,但是,差别不是太大,弩箭却少了很多,弩箭虽然可以收回多次利用,可是,在乱战当中,能否收回弩箭,也要看情况,更何况,许一凡他们现在使用的弓弩,是专门为了单纯的杀人而设计出来的,使用寿命很短,大部分的弓弩已经损坏。 现在,许一凡他们能依仗的只有手里的战刀了。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该做的也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死战而已,至于胜负如何,能否逃出生天,那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就在许一凡这边刚刚点燃火把没多久,远处也亮起了火把,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很快,就是大片的火把亮起,这些火把串联起来,就像一条圆形的火龙一般。 一切和许一凡猜测的差不多,隆良才已经形成了包围圈,他们已经包围了沙堡镇,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没有了辗转腾挪的空间,当然,许一凡也不想再跑了,太他娘的累了。 隆良才骑乘着一匹高头大马,其稳坐马背之上,隔着一里左右的地方,勒住缰绳,一脸戏谑的看着同样高坐马背上的白袍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 小子,终于找到你了,猫捉耗子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许一凡,你可愿降?” 隆良才看着严阵以待的许一凡,问了一句废话。 “我若投降,可活?”许一凡反问道。 隆良才摇摇头说道:“不能。” “既如此,那我为何要降?” “现在投降,可留全尸,他们可以活下来。”隆良才手握马鞭,指着邢宫等人说道。 “呵呵......” 许一凡嘴角上扬,冷笑不已。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隆良才,虽然只是一个校尉,可想的东西却不少,看样子他是惦记上许一凡的奴隶军了,野心不小啊,不愧是许凯歌最倚重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是许一凡的奴隶军,还是石族的沙漠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作为统兵之人,最先想到的不是诛杀对方,而是想办法收复对方,毕竟,越是强大的敌人,若是能为己所用,那自然是最好,若是谈不拢,自己得不到,那再剿灭也不迟。 当然了,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眼前这一百五十余人,而是许一凡训练他们的方式方法,只要得到了训练的秘诀,那培养一支如此强劲的军队,还是很容易的,而这才是为将者最应该考虑的东西,很明显,隆良才就是如此想的。 许一凡闻言,冷笑不已,既要我的项上人头,还想要我的人,胃口可真不小啊。 见许一凡冷笑,隆良才也不生气,既然现在找到了许一凡,他反而不着急,而是坐在马背上,身体微微前倾,看着许一凡问道:“我再问一遍,你可愿降?” 许一凡看了一眼隆良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众人,笑着问道:“你们可愿降?” 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已经拔刀了,刀尖直指隆良才,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隆良才答案。 投降? 不存在的,在奴隶军当中就没有投降这个字眼。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好了。” 隆良才的脸色难看了下来,满脸阴沉,许一凡等人的态度,他并不感到意外,让他感到愤怒的是,饶是身处重围,许一凡却依旧能够谈笑风生,单单就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天才,这绝对是一个天才。 然而,越是天赋异禀的人,越是容易遭人嫉恨,隆良才可不是什么天才,他是靠着血与泪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凭什么许一凡什么都不做,就能成为参将,而他却需要打生打死,以命相搏才能换来晋升的机会。 嫉恨许一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虐杀天才才是让他最开心的一件事,那种虐杀天才的快-感,想想就让人兴奋,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想到这儿,隆良才大手一挥,直接说道:“谁能亲手斩杀此子,官升三级,黄金万两。” “杀!” 听到这个赏赐的人,心动的人大有人在,伴随着隆良才的话音落下,已经有人开始了冲锋,有人率先行动,自然就有人跟随,瞬间,呼啦啦的一大群人,朝着许一凡他们就疾驰而来,人人都想要把许一凡斩于马下,取他项上人头。 看着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的敌军,许一凡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握了握手里的战刀,笑道:“来得好。” “驾!” “啪!” 笑完,许一凡就猛地一吹口哨,一鞭子狠狠地抽在头马的屁-股上,头马吃疼之下,嘶鸣一声,然后迈动着马蹄,朝着敌人就疾驰而去。 “啪啪啪......” 在许一凡的马鞭落下之后,邢宫他们也狠狠地挥动马鞭,抽打在这些作为敢死队一般的战马身上。 伴随着一阵阵嘶鸣声,这些战马在头马的带领下,又在催情药的刺-激下,全都发了疯一般,朝着敌军就冲了过去。 隆良才看着突然出现的大量的黑色战马,发现它们都被蒙着眼睛,顿时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在隆良才思索着这种不详的预感来自何处的时候,只见许一凡他们不但没有前进,反而悄然后退,在后退的同时,他们已经弯弓搭箭,那是火箭。 隆良才看着狂奔而来的战马,又看着许一凡他们手里的火箭,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出声道:“撤!” 可惜,隆良才还是晚了一步。 第五百一十九章 沙堡之战 发狂的战马的冲锋,万万不可力敌。 不管人类活动的区域再大,却总有他们不曾抵达,或者说占领的地方,野马、野牛,这种野生动物,在北蛮和西域并不难见,每当季节交替的时候,这些野生动物都会大规模的迁徙,它们所过之处,浩浩荡荡,无边无尽,人力很难抵挡,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开一条道路。 面对隆良才的冲锋,许一凡这边放出了战马,在鞭子的抽打和催情药的刺-激下,它们彻底的癫狂起来,再加上又被布条蒙住了眼睛,那冲锋起来,其势头可谓是势不可挡。 隆良才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在隆良才下令进攻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军队朝着许一凡的百余人,就狂奔而去,誓要第一个拿下许一凡的人头,而这导致了大军的混乱。 战马在铁索连舟的情况下,它们笔直一线的朝着隆良才就疾驰而去,隆良才的主力就在许一凡的正对面,其主力率先遭到了战马的冲击,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混乱就发生了。 而在这些战马冲入敌军大营的时候,许一凡他们搭弓射箭,一支支火箭朝着前方就疾射而去,相对于康城守城时候的火箭,还有西征军攻城时候的箭雨而言,许一凡他们的箭矢,简直就是毛毛雨,淅淅沥沥,零零散散的,准头差的厉害,大部分火箭都落在战马身上,只有少数人比较倒霉,被火箭射中。 然而,意外也就是在火箭射出的那一刻,骤然发生。 原本就发狂,势不可挡的战马,让隆良才一方的人马避之不及,在火箭落下的一瞬间,这些战马身上的黑油瞬间被点燃,一个火星瞬间燎原,一匹匹漆黑如墨的战马,瞬间变成了火红色,它们变成了火马,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本来就发狂的战马,变得更加的狂躁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声响起,这些战马的速度再次飙升,它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朝着前方没命的狂奔着,让刚刚发起冲锋的敌人,瞬间目瞪口呆,随即就是肝胆欲裂,纷纷拨转马头,想要避其锋芒。 可是,冲锋容易,想要撤退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这些火马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爆发出了它们所有潜力,其速度根本不是敌军胯下战马可以比拟的。 火焰不断扩大,不断蔓延,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助许一凡,此时居然刮起了大风,这使得火焰蔓延的速度徒然增加,凡是靠近火马的人,身上瞬间就被溅上了黑油,而下一刻,他们身上也燃起了大火。 黑油不同于其他的燃油,它粘稠无比,沾上之后,很难甩掉,而这也导致,凡是身上沾上黑油的敌人,瞬间被大火吞噬。 如果这些士卒还能靠着个人毅力咬牙坚持的话,那他们胯下的战马,就没有那么多的理智了。 动物对火焰,天生都很恐惧,许一凡之所以让邢宫把战马的眼睛蒙起来,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它们在遇到敌军的时候,因为恐惧而止步不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不让它们因火焰而感到恐惧,再在铁索连舟的情况下,这些战马除了前冲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对方的战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面对这些战马从来的时候,它们作为同类,本身就感觉到了危机,更何况,在它们主人调转马头的时候,几乎跟火马形成了同一个前行的方向,如此一来,当它们也变成火马之后,它们就沦为了火马的一部分。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才刚刚发起冲锋,他们就不得不撤回来,但是,冲锋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势头,短短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而想要迅速撤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很多人在靠近火马的那一刻,就变成了一个火人,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因为大火而惊慌失措坠落-马背的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们下一刻就会被数不胜数的战马践踏而过,沦为一滩烂泥,有些人则运气没有那么好,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求生的欲望往往占据了上风,也超过了理智,他们为了活命,可不管敌军友军,朝着某个方向,就冲了过去,而这也导致,很多原本没有沾上黑油的人,也被沾上黑油,沦为了一个活人。 隆良才看到这一幕,简直是牙呲欲裂,他知道自己失算了,真的太小看许一凡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之所以他们能够在沙堡镇包围许一凡,不是许一凡逃无可逃,而是他在这里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眼下已经不是什么星星之火了,这一千余匹的火马,再加上被他们影响传染的己方将士,已经形成了很大威胁。 隆良才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一边大声传令,让人后撤,一边让人放箭,射杀这些火马和火人,如果继续任由这些战马的冲锋,那他这四千余人,还能剩下多少,真的很难说了。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隆良才这个决定还是晚了,更大的威胁到来了。 不管是蒙住战马-眼睛的布条,还是连接它们的绳索,都是布质的,这种东西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很快就化为了灰烬,而原本还保持着阵型的战马,在绳索断裂之后,它们就变得杂乱无章,朝着四面八方就疾冲而去。 现如今,唯一还保存比较完整的,只有许一凡后方的那一方人马了,至于其他三方的人马,在战马的冲击之下,早已经混乱不堪,变成了一锅粥。 战马的冲击还不是最致命的,毕竟,战马的体力有限,在士兵的阻拦和火焰的炙烤之下,已经有战马倒下了,可最致命的是,在火焰之后,还有炸药,这些背负着炸药包的战马,在冲入敌军大营之后,炸药包上的引线被点燃,然后...... “轰隆隆......” 伴随着第一声爆炸声的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这让本来就狂暴到了极致的战马,变得更加的狂暴,彻底的激发了它们的兽-性,不单单许一凡这方的战马被爆炸刺-激到了,敌军的战马也被爆炸刺-激到了。 乱,彻底的乱了。 相对于畜生,人的恐惧一旦产生,那才是最难控制的。 炸药的爆炸,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但是,隆良才却不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况,是在之前许一凡负责守城的时候,死灰营战士的出战。 那种武夫的自爆,再加上炸药的爆炸,其造成的影响力、破坏力、杀伤力是震惊了敌我双方所有人的,而现在,死灰营战士虽然没有出现,可是,这些发狂的战马,个个都是死灰营战士。 伴随着爆炸的响起,每一匹战马的爆炸,不单单这些绑缚着炸药包的战马尸骨无存,在它们周围的所有敌人,也一瞬间被炸得尸骨无存。 原本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却成为了隆良才一行人的坟墓,此刻的战场,如果从高空俯瞰下去的话,就会发现,以沙堡镇为中心,到处都蔓延着大火,而那一声声爆炸,就在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炸出一个个缺口,如果把现场当成一条狗的话,那么此刻这条狗,已经变成了癞皮狗,浑身上下长满了坑坑洼洼的斑点,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火还在蔓延,各种鬼哭狼嚎还在此起彼伏,放眼望去,现场是一片火海,场面无比的壮观,而许一凡捣鼓出来的一千多匹战马,大部分都已经倒下,沦为一具具焦炭,或者尸骨无存,只有少部分战马,还在垂死挣扎。 然而,此刻,真正威胁隆良才一行人的,已经不是许一凡的战马军了,而是他们己方的人。 在漆黑的夜晚,哪怕有火光照耀,也很难分辨清楚方向,更何况,大火燃烧,冒起了滚滚浓烟,更是让可见度降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现如今又落在最后面的敌军,就像是一只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现如今,已经不是战败不战败的问题了,而是溃不成军。 四千余人,在这种冲击之下,已经不可能保证其完整性和纪律性了,混乱已经不可避免,隆良才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军队了,他在多次试图阻拦无果之后,彻底的放弃了,而放弃之后,他选择了撤退,带着部分人马,朝着北宛城而去。 现在,隆良才想的不是怎么猎杀许一凡,而是怎么让自己活下来。 隆良才逃跑了,其导致的后果很严重,原本就恐惧到极点的将士,也瞬间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溃逃。 就在隆良才带着人奔逃出去十余里最后,他才缓缓降低速度,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沙堡镇的方向,其双眼通红,泪流不止,愤怒、仇恨、忌惮、恐惧......各种情绪不一而足,相互纠缠在一起,可谓是五味杂陈。 带着五千人浩浩荡荡离开北宛城,前来围杀许一凡,许一凡没有杀死不说,他这五千人现如今,还留在其身边的,还不到一千人,一部分将士惨死在了沙堡镇,还有一部分人四散奔逃,去了哪里已经无从得知了,而现如今围拢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是最后的班底了。 不过,饶是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他们对上许一凡的话,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的,然而,他们真的还有可战之力吗? 这个答案,隆良才直接心底都没底,这种作战方式,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其残忍程度,不亚于屠城,隆良才环顾一周,发现跟着自己的这群人,各个都面露惊恐之色,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根本不可能继续作战,就算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又能发挥出来几分呢? “许...一...凡,我跟你势不两立,有朝一日,我定要食其肉,寝其皮,将其挫骨扬灰!” 看着浓烟滚滚的沙堡镇,隆良才终于忍不住放出狠话来,然而,这种狠话,不但没有激励士气,反而让众人感到心有戚戚然,悲哀、悲凉、悲怆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出来。 “大人......” 就在隆良才放完狠话,闭上眼睛的时候,强行镇定的时候,千户邬和泰忍不住开口了,其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嗯?” 隆良才闻言,睁开眼,下意识的看向邬和泰,却发现邬和泰满脸惊恐,看着沙堡镇的方向,这让隆良才忍不住想呵斥其几句,然而,当他顺着邬和泰的方向看去,顿时瞳孔放大,微微张大了嘴巴。 只见,在那一片火海,还有滚滚浓烟当中,有一支小队冲了出来,为首之人,身穿白袍,而在其身侧,有一高大男子,扛着一杆战旗,战旗上一团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随风摇曳,从隆良才他们这个方向看去,就仿佛看到有人从火海当中出现,而这一行人,不是许一凡又是何人? 浴火重生! 看到这一幕的隆良才,只觉得心头一沉,浑身冰凉,冷汗刷刷地往外冒,原本就干涩的嘴唇,愈发的苦涩起来。 “撤!” 隆良才已经来不及思考,只说了一句撤,就调转马头,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朝着北宛城就疾驰而去,邬和泰等人也美意慢多少,纷纷抽打马屁-股,没命一般疯狂的后撤。 许一凡等人见状,也在第一时间,加快速度,朝着隆良才就追击而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包围战,却硬生生被许一凡达成了反包围,猎人和猎物的位置,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之前,隆良才是猎人,许一凡是猎物,而现在,许一凡成为了猎人,隆良才沦为了猎物。 一百五十余人开始追杀近千人的队伍,看似不合理,却极其的合理。 隆良才一行人的速度很快,可是,许一凡他们的速度更快,在一人三马的情况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战斗也随即展开。 那些跑得慢的人,很快被许一凡等人追上,一旦被许一凡他们追上,那就意味着死亡。 三里。 五里。 十里。 十五里。 二十里。 三十里。 ...... 隆良才已经不知道他们发足狂奔了多久,不知道到底跑了五十里,还是七十里,他只感觉这段路怎么还没有尽头,北宛城怎么还没有看到啊。 九百人。 八百人。 七百人。 五百人。 三百人。 ...... 从四更天一直跑到天亮,原本近千人的队伍,在这一追一逃的情况下,到了最后,只剩下不到百余人了,而这些人几乎都是军中悍将。 双方的距离还在不断的拉近,但是,好消息是,北宛城已经清晰可见,马上就要抵达北宛城了,而坏消息是,许一凡距离他们不到两里,隆良才一行人已经到了极限,胯下的战马,浑身战栗,肌肉颤抖不已,它们也到了极限。 能逃走吗?能活着回到北宛城吗? 如果是以前,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然而现在,他们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 在靠近北宛城的一瞬间,隆良才就高声嘶吼道:“开城门!” 北宛城的将士,在看到隆良才一行人出现之后,起初是很警惕的,但是,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对方是谁,在震惊和诧异之余,还是在第一时间打开了城门,并且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小队,负责断后。 就在城门打开的瞬间,许一凡他们距离隆良才,也不到三百米,可是,看着从城内蜂拥而至的敌军援军,许一凡知道,想要猎杀隆良才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许一凡也没有放弃,他勒住缰绳,高坐马背。 “拿弓来。” 邢宫连忙把自己的长弓递给许一凡,而许一凡接过长弓之后,想也没想,直接弯弓搭箭,伴随着咻的一声,一支箭矢疾驰而去,直奔隆良才后脑勺。 恰好,此时隆良才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这边,然后,他就看到一支箭矢,由远及近,朝着自己的面门就疾射而来,这让刚刚松了一口气的隆良才,顿时浑身冰凉,一种窒息感包裹了他的全身。 来不及反应,也没有时间反应,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城门打开,援军蜂拥而出的时候,随着一声箭矢射入人体的声音响起,隆良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生死不明。 许一凡在射完这一箭之后,撇撇嘴,摇摇头,说道:“可惜了。” 说完,他也不在逗留,调转马头,转身离去,根本不给敌方援军的包围他们的机会。 许一凡一行人离开了,出城营救的人在追了数百米之后,就不在追击,他们负责殿后,簇拥着隆良才一行人回到了北宛城,而刚刚打开了北宛城城门,再一次重新关上。 元符十六年,六月八号,许一凡以一百五十四人大败隆良才四千余人,追杀隆良才百余里,最终只有七十余人活着回到了北宛城,而隆良才在回到北宛城的时候,右眼中箭,差一点就挂了,而这一战,彻底奠定了许一凡在军事上的才能和地位,此次战役,成为了兵家兵书上的经典战役,此战又被称之为沙堡之战。 第五百二十章 十八破万骑 在北宛城以东的战场上,这短短的两天时间,要说战斗最惨烈的,不是北宛城外秦之豹跟许凯歌的战役,也不是童真的战役,更不是许一凡的战役,而是蒯罡在凉宛镇的战役。 北宛城外的战役固然惨烈,但是,秦之豹有沙漠军助阵,兵力有近万人,虽然战斗打的很激烈,可还是能坚持下来,童真的战役固然也很惨烈,可是,他有俘虏不但补充损耗的兵力,人越打越多,至于许一凡,虽然他的战役很惨烈,可是,他有足够辗转腾挪的空间,可以任由他驰骋,可是,蒯罡却只能固守在凉宛镇。 六月六号下午,许一凡带着九娘抵达凉亭镇之后,蒯罡就让五百人去歼灭了对方的千人小队,在许一凡带着一半奴隶军离开之后,蒯罡就带着剩下的一千人,直奔凉宛镇而去。 在去的路上,双方汇合,一千余人前去攻打凉宛镇,凉宛镇的守备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三千余人,蒯罡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选择了内外夹击,从而一举攻破。 别看凉宛镇只是一个小镇子,可它却是凉州面对北宛国的门户,镇子虽小,却也是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所在,凉宛镇易守难攻,其两面环山,山体无比的陡峭,壁立千仞,根本无法行军,最重要的是,这两座山光秃秃的,山上的树木早就被砍伐一空,稍微大一些的队伍,根本无法隐藏,整个凉宛镇只有东西两个出入口。 凉宛镇在很早之前,就建造的异常牢固,就是防备西域方面前来攻打,不过,那时候,北宛国还不曾立国,还归属于大炎王朝,有北宛国作为门户,凉宛镇很少发生兵祸,不过,在北宛国脱离炎朝,加入西域和北蛮之后,凉宛镇就成为了凉州的重要门口。 只是,凉宛镇地形复杂,不适合大规模作战,但是,此地又是易守难攻之地,兵力太少,根本无法拿下,兵力太多,又施展不开,历史上,凉宛镇曾经多次发生战斗,不管是西域,还是北蛮,都在此地吃了大亏。 在之后,北宛国脱离了三方的掌控,独立成国之后,凉宛镇这才得以安宁,凉宛镇也从之前防御西域和北蛮,也成为了防御北宛国的存在。 只是,北宛国虽然独立成国,可不管其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是一言难尽,想要攻打凉宛镇,想都别想,逐渐的,凉宛镇也逐渐成为了摆设。 在北宛国独立成国之后,炎朝还曾多次扶持、支援这个小国,双方还以凉宛镇和北宛城之间,开了集市,双方再次互通有无,只是,这种贸易,大炎王朝其实是吃亏的,久而久之,这种贸易也就变得平淡下来。 在北宛国老实安分的情况下,凉宛镇也不在被镇西军重视,虽然也有驻军,但是,人数极少,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一千多人,最少的时候,也就区区数百人而已,至于这里的百姓,并不算多,大多数都进入凉州生活了。 在西征之后,战争爆发,凉宛镇的商人和百姓,大部分都回到了凉州和其他地方,这里也成为了一座空镇,而许凯歌就是在那个时候,进入此地的。 蒯罡在选择攻打凉宛镇的时候,并没有强攻,因为他知道,打下凉宛镇不是目的,目的是守住凉宛镇,强攻固然能快速的拿下凉宛镇,却会带来很大的伤亡。 蒯罡抵达凉宛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他让大军休整一番之后,就开始分兵作战,把一千五百人一分为三,他留下了九百人,作为攻城的主力,而剩下的六百人,被他一分为二,让他们从凉宛镇两座大山,进入凉宛镇,来个从天而降。 凉宛镇的两座大山,陡峭异常,普通人根本里难以攀登,但是,奴隶军却在接到命令之后,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当天深夜,这六百人,从两座大山开始攀登,其中的艰辛不多赘述,最后的结果就是,六百人的队伍,最终抵达预定位置的时候,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在这两支人马抵达预定位置之后,他们就趁着敌军还在熟睡,悄悄的潜入敌军大营,在很多人都还在熟睡的时候,杀死了对方。 当然了,这种奇袭战术,只能在最初的时候,起到效果,很快,他们就被发现了,而在镇子内开始交战之后,蒯罡也从正门发起了进攻。 在内外夹击,里应外合的情况下,凉宛镇迅速沦陷。 凉宛镇三千余人的守备军,在被杀死杀伤一半之后,最终放弃了抵抗,有一千人选择了投降,而蒯罡也接受了投降。 然而,这场战斗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蒯罡在拿下了凉宛镇之后,根本没有休息,直接开始备战,开始筑造各种防御工事,主要是针对燕王军的进攻。 除了筑造防御工事之外,蒯罡还让人连夜回到凉亭镇,把凉亭镇的各种武器军备,统统送了过来。 燕王军的反应比蒯罡预想的要快的多,就在蒯罡这边刚刚拿下凉宛镇没多久,燕王军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他们开始集结军队,准备重新夺回凉宛镇。 六月七号上午,燕王军就集结了五千人,前来攻打凉宛镇。 不是燕王军拿不出更多的军队,而是想要攻打凉宛镇,最多只能让八千人展开作战,五千人是最合理,也是最合适的数字,在这五千人后面,还有两万大军严阵以待。 一场惨烈至极的防守战,就此打响,蒯罡借助凉宛镇的地形优势,再加上军备上的优势,成功的抵挡着了燕王军这五千人的数次进攻。 但是,这种战役,对武器的消耗,尤其是箭矢这种东西的消耗,是很大的,尽管蒯罡把凉亭镇搬空了,还把许凯歌他们之前留在凉宛镇的军械都用上了,可是,军械的消耗,还是与日俱增。 强攻、佯攻、骚扰......各种战术,被敌军运用的炉火纯青,很显然,负责指挥这场攻城战的敌军将领,不是什么寻常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负责指挥这场战役的,是一个叫柯俊铭的武将,其官职不高,四十多岁的人了,才只是一个千户而已,但是,他展现出来的军事才能,却丝毫不亚于一个都蔚。 起初,柯俊铭不知道蒯罡这边到底有多少人马,虽然其一开始就采取了强攻的战术,但是,在屡战屡败的情况下,他也逐渐摸清楚了蒯罡这边的兵力。 蒯罡原本有一千余人,再加上吸纳了一千人的俘虏,但是,前后加起来也不到三千人,随着战斗的白热化,柯俊铭那边的人马是越打越多,虽然死的人不少,可是,蒯罡这边是越打越少,伤亡人数虽然没有柯俊铭那么多,可是,这种体力和士气的消耗,却与日俱增。 在数次强攻无果之后,柯俊铭不在继续强攻,而是开始佯攻,每次都趁着蒯罡他们这边休整的时候,他们就做出大军来犯的样子,让蒯罡他们根本不敢休息。 但是,柯俊铭只是派出大军来做做样子,打几下就回撤了,反复几次,把蒯罡他们折腾的精疲力尽。 当然了,柯俊铭也不是只是佯攻,有时候,看似是佯攻,其实他是在强攻,有时候,看似对方要强攻,他其实是在佯攻。 蒯罡他们从六号下午开始,一直到八号清晨,一天两夜的时间里,他们根本没有休息片刻,不是在跟敌人作战,就是在准备作战,身体的疲惫,精神的疲惫,都到了极限。 在七号的晚上柯俊铭前前后后发动了十余次进攻,其中强攻和佯攻各占一半,而在这种情况下,蒯罡这边的战力出现了明显的下滑,而伤亡也从这个时候,开始大幅度增加。 不到三千人的队伍,在昼夜不休的作战当中,减员是相当的厉害,很多人不是战死了,就是累死了,箭矢这些东西,早在当天下午都消耗殆尽,而其他一些防守武器,也消耗很大。 到了八号早上的时候,蒯罡这边还能继续作战的,只有数百人而已,而且各个带伤作战,之前收纳的俘虏,早已经在之前的战斗当中,被当成一次性的消耗品给消耗殆尽了,现如今,剩下的都是奴隶军的老底子。 在这种情况下,柯俊铭直接发起了强攻,他成功的拖垮了蒯罡的军队,重新夺回凉宛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在这个时候,蒯罡开始了自-杀式的防御,就是用武夫的自爆加上炸药包的爆炸,以此来进行防御。 这种手段,是最后的手段了,炸药包的数量有限,而他们的人也数量有限,每死一个就少一份力量,而柯俊铭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被震惊之外,在之后的数次冲锋当中,他都展现出为将者的狠辣之处。 蒯罡这边的人不惜命,柯俊铭也不在惜命,就是拿人命去填。 时间来到了八号上午,蒯罡这边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炸药包也所剩无几了,最多还能抵挡对方一到两次进攻,凉宛镇就要沦陷了。 此时的凉宛镇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了,各种防御工事都被摧毁的七七八八。 看着身边的袍泽越来越少,蒯罡是悲伤的,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剩下的这些人,都没有想过撤退,因为他们接到的 命令,就是死守凉宛镇,可眼下,凉宛镇眼看着就是失守了,蒯罡觉得很悲愤,除了死的人太多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没能完成许一凡交代的任务。 就在柯俊铭再次发动进攻的时候,蒯罡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跟凉宛镇共存亡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原本凝聚的燕王军后方,突然出现了骚乱。 起初,这种骚乱只是很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骚乱逐步扩大,这让蒯罡感到很疑惑,柯俊铭也很疑惑。 不过,很快这场骚乱的原因就清晰起来,在柯俊铭大军的后方,出现了一支军队,不对,应该是出现了一群人,人数不多,仅仅只有十八人,为首之人,正是凉州刺史韩德厚,而跟着他一起来的,自然就是他的燕云十八骑了。 燕云十八骑,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却又是一个武将都很熟悉的名字。 燕云十八骑最早是在先帝暴毙,炎武帝参与夺嫡的时候,开始展露其峥嵘的,在炎武帝御驾亲征北蛮的时候,在北伐的时候,大放异彩,十八骑,十八人,人人皆是一人可当千骑的人物。 他们没有名字,终年全幅铠甲,除了韩德厚之外,剩下的十七人,无人知道他们的真实相貌,也无人知道他们的性别。 在许淳活着的那些年,其麾下的侠义军,是诸国军队的噩梦,而唯一能够跟侠义军相互匹敌的,也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燕云十八骑。 只是,相对于侠义军的闻名遐迩,成为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念念不忘,却又无比惧怕的军队,燕云十八骑出现的突兀,崛起的也很突兀,可是,他们消失的也很突兀。 燕云十八骑是如何成军的,无人知晓,他们是如何训练出来的,也无人知晓,而他们只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两次,一次是在炎武帝李建民夺嫡的时候,这十八人出现过,第二次是在北伐的时候,出现过,但是,在玄武叛乱之后,这十八人就销声匿迹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北伐结束了多少年,燕云十八骑就消失了多少年,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测,燕云十八骑到底存在不存在,是不是以讹传讹的传说。 在各种典籍书本上,都没有关于燕云十八骑的任何记载,哪怕是野史上也没有此类记载,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都不曾听说过这个名字,炎朝满朝文武当中,相信燕云十八骑存在的并不多,但是,在军队当中,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力,越是兵权在手的武将,越是清楚,燕云十八骑是存在的,他们一直都存在,只是隐藏了起来而已。 时隔十五年,消失了十五年的燕云十八骑,再次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而他们一出现,就彰显出了他们的恐怖和强大之处。 一般的将士,能做到以一敌十,那就相当的了不起了,如果能做到以一敌百,那肯定是将军一般的存在,很少有人能做到以一敌千,如果有,那也是在大规模作战的情况下,然而,现在,不管是蒯罡,还是柯俊铭都亲眼看到了什么叫以一敌千。 韩德厚他们在出现之后,就在柯俊铭的后方搅动了一场腥风血雨,柯俊铭的上万大军,在这十八人的冲锋之下,简直是不堪一击,犹如纸糊的一般。 我们说战场上的横推,往往都是以多胜少,在兵力上占据绝对的优势情况下,才能进行横推,然而,韩德厚他们,却以十八人,撬动了上万人的军队,展开了一场横推。 蒯罡是震惊的,同时也是喜悦的,更是兴奋的,柯俊铭是震惊的,也是愤怒的,但是,更多的还是恐惧的。 柯俊铭不是没有听说过燕云十八骑,但是,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传说,是有人为了歌颂炎武帝的功绩,专门编排出来的,就跟市井小说差不多的存在,然而,现在他明白了,这不是传说,燕云十八骑真的存在,难怪他在带兵的时候,上级曾经语重心长的告诫他,最好不要遇到燕云十八骑,如果遇到了,不可力敌,即可撤退。 柯俊铭不想撤退,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撤退,眼看着凉宛镇就要拿下了,为此,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撤退,功亏一篑,而且在柯俊铭看来,韩德厚只有十八人而已,就算他们真的能以一敌千,那又如何,他们终究是人,而且只有十八人,累也要累死他们。 想到这儿,柯俊铭不但没有撤退,反而加大了进攻凉宛镇的攻势,他要抢在韩德厚杀过来之前,提前占据凉宛镇,一旦占据了凉宛镇,就算他们再厉害,也会成为困兽的,消灭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柯俊铭想的很好,做出的决定也很正确,只是,这种自信却害了他,在他加快加大对凉宛镇的攻势的时候,蒯罡他们这边也展开了激烈的反抗。 在这种彻底白热化的战斗当中,任何的计谋,任何的战术都失去了它本来的效果,有的只有以命相搏而已,看谁坚持的更久一些罢了。 伤亡不断的扩大,在双方之间都是如此。 眼看着凉宛镇即将失守,柯俊铭的目的就要达成的时候,韩德厚他们终于杀穿了整个大军,直奔柯俊铭而来,而这个时候,柯俊铭已经不能再继续攻打凉宛镇,他想要撤离。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不等柯俊铭再下达任何指令,韩德厚就一马当先来到柯俊铭面前,双方在马背上交手数次之后,最终,柯俊铭被韩德厚一刀砍掉了脑袋,而燕王军见状,顿时军心大乱,溃败已成定局,凉宛镇最终还是守住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迷茫 在隆良才大败,退回北宛城之后,许一凡的危机暂时解除。 从北宛城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带着这百余人,再次回到了沙堡镇,跟隆良才的战争是在凌晨展开的,当时是夜晚,很多东西都看不真切,在这场悬殊很大的战斗当中,邢宫他们知道这场战斗会很惨烈,然而,当他们回到沙堡镇的时候,尽管心中有所预料,可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沙堡镇,在整个西北来说,就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镇子而已,跟大多数村镇没有什么区别,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村镇,却在短短两天时间内,就葬送了近万人的性命。 大火早已经在可燃物消耗殆尽的情况下熄灭,但是,那滚滚浓烟却迟迟没有散去,随着太阳的升起,气温逐渐升高,还没有靠近沙堡镇,都能感受到滚滚热浪。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一片焦黑色,到处都是一具具尸体,有完整的,有残缺的,有人的,也有战马的,但无论是人还是马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是一具具焦炭。 大部分尸体都呈现斗拳状,他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和皮肉融为了一体,原本就漆黑的铠甲,此刻却变得异常的明亮起来,破损的铠甲,断裂的战刀,半截的箭矢,残破不堪的旌旗,无一不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 现场死了多少人,不清楚,现场死了多少战马,也不清楚,尸体太多,面目早已经无法看清楚,还有不少人在炸药的爆炸之下,尸骨无存,除了那一个个一人深的坑道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饶是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嘴唇也微微抖动,缓缓地闭上眼睛,脸色凝重而悲哀。 除了焦黑之色外,现场的沙土,也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在高温的炙烤之下,原本松软至极的土地,此刻变得坚硬如铁,整个地面就是一块大型的琥珀一般,在阳光的照射下,绚丽多彩,给这场诡异的战场,又增添了几分诡异。 在靠近沙堡镇之后,许一凡率先从盗俪身上下来,一手握刀,一手握拳缩在袖子里,缓缓的朝沙堡镇走去。 沙堡镇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惨烈来形容了,地狱是什么样子的,活着的人肯定没见到过,至于死去的人,是否见到过,那也无从得知,而眼下的沙堡镇,就是一个人间炼狱。 走在坚硬的道路上,许一凡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行走在水泥路上一般,这种感觉让许一凡感到很不真实,也很不踏实,然而,这就是事实。 面对这些尸体,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前行,再次回到了沙堡镇,然后,走进他们之前所在的庭院。 站在庭院门口,许一凡停顿良久,沉默良久,最后才说道:“休息三个时辰。”(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说完,许一凡就迈步进去了,邢宫等人闻言,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出来了,许一凡心情不好,不过,这也很正常,任谁看到这一幕,心里都不会好受。 没有多余的话,众人虽然很疲惫,但是,还是在喂养了马匹,胡乱弄了点儿吃食之后,众人开始休息。 邢宫本来是打算在吃饭的时候,去问问接下来做什么的,但是,看到许一凡那面无表情的脸色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安排好一切之后,他也抓紧时间休息。 房间内,许一凡坐在床边。 床是寻常百姓家最常见的木床,两个架子中间横亘着一块木板,拼凑成一张床,许一凡就坐在床边,他脱掉了身上的战袍,开始处理伤口。 许一凡身上的伤口很多,但是都不致命,很多伤口已经自己愈合了,但是,大多数伤口还处于结痂状态,甚至有些伤口已经出现感染和化脓,这是很正常的情况。 处理这些伤口并不困难,就是有些麻烦而已,不过,许一凡是一个耐心很好的人,在处理完这些之后,原本脸色苍白的他,此刻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煞白,在煞白当中,还透露着一抹病态的潮红。 许一凡很累,真的很累,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在这段时间,他转战的地方高达数百里,体力的消耗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心神的消耗。 此刻,许一凡很想倒下就睡,可是,他却强撑着没有睡去,反而是拿出地图,半坐半躺在床上,盯着地图,开始冥思苦想。 许凯歌的叛离,在许一凡这一番骚操作之下,已经沦为了孤军,在联合了石族、童真、秦之豹,外加上他自己的兵力,灭掉许凯歌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至于说燕王,在许一凡没有打赢这些战斗之前,燕王肯定会不惜代价的驰援许凯歌,但是,在这些战役结束之后,燕王肯定会选择放弃许凯歌的。 在沙堡镇战役打响之前,许一凡最担心的地方,不在于北宛城,而是凉宛镇那边,他担心蒯罡守不住凉宛镇,许一凡在跟隆良才作战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凉宛镇失守,他继续带着这百余人,在这方圆百里的地方继续打游击。 不过,现在看来,凉宛镇应该是守住了,虽然还没有消息传来,也没有发现敌人大军,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只要凉宛镇守住了,那许一凡的计划就彻底的成功了,虽然许一凡不知道蒯罡是怎么守住凉宛镇的,但许一凡很清楚,想要守住凉宛镇,蒯罡肯定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一千五百人,现在剩下的可能还没有许一凡这边的多。 此番战斗下来,许一凡在东海城两年多,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底,就这么被打光了,许一凡很难受,比任何都要难受,更让许一凡难受和愤怒的是,这些人没有死在跟敌国作战的战场上,反而死在了跟自己人打仗的战场上,想想就觉得不值。 其实,许一凡在离开弓月城,却往凉亭镇的路上,许一凡就曾考虑过,要不要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带着三千奴隶军,从北蛮直接撤回东海城算了,管他什么西征军、西域联军、燕王军的,他们要打生打死,就让他们打好了,西北三洲要死了多少人,让他们去死好了,反正直接又不欠他们什么,他已经做到了一个参将该做的一切了,还要他怎么样? 这种想法,一路上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许一凡,在抵达凉亭镇的时候,许一凡就想好了,他要离开这该死的西北,回到东海城去,他厌倦了眼下的一切,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还是选择了留下来,还是选择了继续作战,尽管他知道,一旦留下来,会死很多人,奴隶军会彻底被打没的,可他还是选择留下来。 许一凡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有多么高的情操,也不是他有多么高尚,他选择留下来,并不是为了西征军,也不是为了石族,更不是为了西北三洲的百姓,他是为了他自己。 在来康城的路上,许一凡就在想,不管未来怎么样,他做好他自己就可以了,现在自己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乱世来不来,天劫到不到,跟他许一凡又有什么关系,大炎王朝灭了,大不了他待在东海城好了,如果东海城也保不住,他远走海外总可以了吧。 在抱着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许一凡一路从东海城来到了康城,然而,在抵抗康城的前夕,许一凡在岩门镇遭遇了一场围杀,那是许一凡距离死神最近的一次。 他面对人虽然不多,只有三百人,可是,对方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而能够在这场战役当中活下来,跟死灰营战士的舍生忘死,还有其他人的拼死搏杀有关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许一凡的运气比较好。 愤怒,这是许一凡当时醒过来的第一想法,他当时是无比愤怒的,尤其是在看到几名死灰营战士,先后战死之后,他无比的愤怒,所以他去了康城。 解决瘟疫,只是他随手为之的事情,上城头守城,也只是他在大势之下,不得不做的一件小事儿而已,许一凡在康城的那段时间,做了那么多,他想的很简单,就是为了西北的百姓,为了那几十万的西征军,然而,在经历了这一场围杀之后,许一凡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其实,他做的这些事情,不是为了什么西北三洲的百姓,也不是为了西征军,虽然他做的那些事情,确实给西北百姓,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好处,但是,许一凡真正为的还是他自己。 可能许一凡最初都没有想明白一件事,他在康城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权利,为了兵权,他想把西征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借助西征军来扩大自己的势力,因为他很清楚,在他的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他不想成为棋子,就算成为了棋子,他也要成为最强的那一颗棋子,有朝一日,他可以跳出棋盘,甚至成为一个棋手。 当然了,这些事情,许一凡当时自己没有想明白,或许,他可能想到过,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许一凡不是为了自保,他为何要在自己来到西北之后,不遗余力,殚精竭虑的布置下那么多的后手? 其实,有一件事,不管许一凡承认不承认,愿意不愿意,它都真实存在,他很特殊,他的身份很 特殊,至于到底怎么特殊了,许一凡还不清楚,但是,他可以肯定,从他出生开始,他的背后就有眼睛盯着他,有一双大手在拨弄、操纵着他的命运。 这个人是谁? 许一凡曾经以为是孙瞎子,或者是哪个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连脸都没有看清楚,叫羽墨的女人,但是,后来许一凡发现不是,当不良人魏学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许一凡怀疑这个人是不良人,后来,他又怀疑是炎武帝,然而,现在许一凡却感觉,这个人可能不是炎武帝。 在元符十年,当徐贤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许一凡的命运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或者说,他的命运从那个时候,正式开启了。 徐贤的牺牲,北蛮前单于的死亡,慕儿的离开,孙瞎子的病逝,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到许一凡没有时间去思考,只能凭着感觉走。 从安民镇出发,抵达东海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黑木崖大战,百货楼的出现,言午堂的建立,齐若兮的失踪,不良人的出现,看似一切都是许一凡自己做的决定,可是,回头再看看,许一凡就感觉,似乎在冥冥当中有一只手,在指引着他,在诱导着他在众多选择当中选择了这条路。 之后,在许一凡身边发生的事情很多,天下局势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第一次西征的失败,第二次西征的开始,许一凡身份的曝光,海洲的沦陷,方士及其修行体系的接连出世,都是在许一凡抵达东海城没多久,就开始发生了。 仰起头,看着破败不已的屋顶,许一凡不得不怀疑一件事,难道真的有老天爷?或许,此刻他正在看着我? 想到这儿,许一凡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但是,又觉得很有可能,这个世界有高来高去的武夫,还有会各种花里胡哨技能的修行者,本身就很不正常,出现一个老天爷,或者说,出现一个神明,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实。 许一凡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件小事儿,或者说一段他跟孙瞎子之间的对话。 在慕儿被带走之后,孙瞎子曾经问过许一凡:“既然你不能修行,为什么不尝试着想想其他的办法呢?”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确实想过,当时,孙瞎子给了许一凡三个选择,第一,成为一方豪阀,以金钱的力量,堆积出一个庞大的势力;第二,成为朝中的重臣,走科举路线,争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左右一国未来的人物;第三,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以绝对的武力去做想做的事情。 对于这三个选择,许一凡觉得都不错,都挺好,可他细想之后,却发现无论是成为豪阀,还是成为重臣,亦或者是成为将军,好像都无法做成他想做的事情,于是,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然而,事情总是那么的有意思,在孙瞎子死后,许一凡独自去往东海城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当初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选项之一。 百货楼、四季楼的出现,再加上东兴工厂和那些作坊的出现,迅速的给许一凡累积了巨额的财富,而许一凡也如愿以偿的有了自己的势力。 言午堂、安寿岛、海通岛,天骄五营、乞活军、无良军、虎狼军、连弩兵、白马义从......这些都是他依靠财富堆砌出来的势力,然而,这些东西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不管是许一凡故意的,还是被动的,他在接触了齐若兮和徐诗芷之后,尤其是在他曾经写的书被曝光之后,许一凡已经朝着文臣的道路靠近,尤其是在炼铁这件事上,许一凡更是有了一个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的超高起点。 如果许一凡在那个时候,选择走科举,或者走仕途这条路的话,在这些人的帮助下,许一凡会一飞冲天的。 可是,许一凡没有那么做,因为许一凡的身份曝光了,他是叛将之子,于是,他入狱了,于是,海洲沦陷了,于是,方士出世了,侠义军来了。 不管许一凡愿意不愿意,他都成为了将门之后,而随之而来的,就是炎武帝的圣旨,于是,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武将。 想到这些,许一凡嘴角上扬,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好嘛,明明自己什么都没选,可他却什么都选了,不但成为了商人,还成为了有才情,有能力的文人,现如今,他又成为了武将,甚至昔日他自己都绝望,觉得自己不可能修行的他,也成为了修行者。 名声,许一凡已经有了,能力,他从来不缺,威望,现如今的西征军当中,他的威望很高,他还缺什么? 好像还缺一个机会,一个扶摇直上,直到中枢的机会,还缺女人。 然而,这些东西好像也不缺,机会很多,尤其是在乱世,机会有的是,只看你能不能抓住了,至于说女人,许一凡更不缺了。 可是,现在许一凡拥有的这一切,真的是他辛苦奋斗得来的吗?还是说,这些东西是有人在很早之前都给他准备好的呢? 以前,许一凡坚信是他自己挣来的,可是,现在回头在看,却愈发觉得这些东西是有人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许一凡以为他摆脱了背后那只手,可他并没有。 现在,有人愿意那数万,不,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作为代价,只为了了结他的性命,他到底是谁,他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许一凡很迷茫,他真的很迷茫。 第五百二十二章 多方汇合 盯着地图,许一凡看了很久,沉吟了很久,最终收起地图,许一凡直接躺下闭上眼睛,开始入睡。 尽管身体疲惫了极点,可闭上眼睛的他,却怎么都睡不着,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是,其他的危机却并没有解除,也不北宛城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时间回到数个时辰之前。 北宛城外。 秦之豹和石族在面对许凯歌的主动进攻之后,联手打退了地方的两万大军,以少胜多算不上,只能说势均力敌,最多算是惨胜而已。 虽然打败了许凯歌的两万人,可是,许凯歌却再次拿出了一万人的部队,严阵以待。 此时,天已经黑了,不适合继续野战,双方隔着两里地展开了对峙,面对这种情况,许凯歌并没有急着下令进攻,不是他不想,而是秦之豹等人的战力确实强悍,如果非要吃掉他们的话,许凯歌这边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若是放在之前,许凯歌肯定不会多想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打仗哪有不付出代价的,无非是死的人多与少的问题,他可以承受,然而,现在他却无法承受。 在许凯歌跟秦之豹作战的时候,南方的消息也陆陆续续的传递回来,童真带着近万人,已经连续突破了五道防线,对方不惜代价,不顾一切,快速的朝北宛城而来,之前布置在南方的两万人,根本挡不住童真。 对于这个结果,失望是肯定的,许凯歌却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两个人曾经共事过,知道童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出谋划策这方面,童真可能不如他许凯歌,但是在打硬仗这方面,许凯歌承认,他不如童真。 童真是属于那种,你让他打哪,他就打哪,给他多少人马,他都能打光多少人马的那一种,在童真的军队当中,能够长期跟着的他一起作战,而且没有死,什么没有落下什么残疾的人,少之又少。 在整个西征军当中,每逢战役,伤亡最惨重的绝对是童真,他能用一千人,打出五千人,甚至八千人的气势,当然了,最后的代价,自然是这些人,甚至包括他自己,都会战死。 就目前的武将当中,能够跟童真相提并论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而许一凡又勉强算一个,毕竟,他在康城守城战当中的表现,可是有目共睹的。 两万人挡不住一个童真,情有可原,现如今,许凯歌在面临一个抉择,到底要不要放弃北宛城,或者说,他在等一个消息,等隆良才的消息。 根据多方情报的汇总,许凯歌已经判断出,许一凡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可言了,童真出现在了南方,秦之豹他们出现在了西方,石族在北方,他们都是朝着北宛城而来的,许一凡那边没有人了,按理说,隆良才的五千人,应该能轻松拿下许一凡才对,可是,许凯歌却不这么想。 从认识许一凡开始到现在,许凯歌就明白一件事,或者说一个道理,许一凡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这小子总是能折腾出一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情来,比如解决瘟疫的时候,他能想到牛痘,比如守城的时候,他能想到用死囚,哪怕是在现在这种他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他还能说服石族站在他那边,并且还隐藏了一队人马。 这样一个人,许凯歌对于隆良才能不能用五千人消灭他,他心里也没底。 在确切的消息没有传递回来之前,许凯歌并没有选择继续跟秦之豹他们作战,而是选择撤回了北宛城,这对于秦之豹他们来说,无疑是好事儿,因为他们终于再次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这一晚,北宛城的后方战火不断,而北宛城内外,却寂静无声,整个北宛城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到了深夜时分,石族的援军来了,来的人不多,只有五千人,这五千人由石昊领队,其中一部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还有一部分则是女人。 虽然这五千人看起来不堪一击,不是老头子就是女人,可是,他们的战力却不可小觑,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塔撒哈沙漠的种族来说,男女的界线没有那么明显,在石族当中可没有什么男主外,女主内的说法,男人守家,女人出去狩猎的情况,在石族也并不罕见。 除了在体质上比男人稍逊一筹,可是,在战力方面,他们还是很强的。 这支队伍抵达之后,就跟石狼的沙漠军汇合在一起,看到伤亡过半的族人,石昊心中是在滴血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并没有像秦之豹他们想的那样,抱头疼哭,他们只是默默的收敛族人的尸体,除此之外,一言不发。 到了四更天末的时候,童真也带着他的军队赶到了。 相对于石族援军的整装待发,童真一行人就显得狼狈的多,也疲惫的多。 这个时候,几方势力都汇合到了一起,他们现在的人马,已经跟许凯歌持平,完全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了,然而,诡异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北宛城很安静,格外的安静,除了城头上的守卫和点点灯火之外,整个北宛城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仿佛整个北宛城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一般。 原本在几方汇合之后,他们想趁夜攻城的,可是,在面对这种情况,不管是秦之豹,还是童真,亦或者是石族那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急切、愤怒、不安的情绪,一直充斥在他们每个人心中,尽管他们很不耻许凯歌的叛离,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就军事才能方面,许凯歌在年轻一代的将领当中,堪称一代翘楚。 若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就贸贸然的选择攻城,很可能会中了许凯歌的诡计,而且他们现在这点儿人马,打野战固然没有问题,可是,想要打攻城战够呛。 一来,他们都是轻装简行而来的,并没有携带大型的武器,至于攻城器械,他们更是没有携带,在没有这些器械的帮助下,攻城就意味着巨大的伤亡。 二来,童真也好,秦之豹也罢,亦或者是石狼的沙漠军,他们都很疲惫,尤其是童真,为了快速驰援这边,他可是不惜代价的赶路行军,这一路上杀了很多人,也累死了很多人,他们需要休整,这个时候攻城,其战力能发挥出来多少,还真的不好说。 三来,石族已经隐隐有了撤退的想法,虽然他们还没有提出来,也没有这么做,可是,从石族几个话事人的言语当中,可以听出来,他们不想继续打下去了,毕竟,打下北宛城,对于石族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好处,既然没有好处,他们怎么可能去拼命呢,而石族现在可是他们的主力,如果石族撤退了,或者说选择出工不出力,那想要破城,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在结合这些情况之后,秦之豹和童真,还有石族的几个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暂时在北宛城外安营扎寨,休整大军,然后派出大量探子,前去查探北宛城的情况,等弄清楚北宛城虚实之后,再决定是否攻城。 对于这个建议,石族方面自然毫无意见,只要不打仗,那什么都可以谈的。 在石族人离开之后,童真和秦之豹坐到一起,开始相互说起了这段时间他们的经历。 秦之豹把沙漠军的横空出世,还有康德部队的全军覆没,以及这段时间,以北宛城为中心,发生的一切,都详细的跟童真说了一遍。 对于这些事情,童真都大致知道一些,只是,知道的没有那么详细而已,在听完秦之豹的讲述之后,童真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真没想到,第一个死的居然会是康德那老小子,我还以为是安德烈呢,他娘的。”童真端起茶碗,灌了一大口水感叹道。 秦之豹闻言,也笑着摇摇头道:“我从康城出发的时候,都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了,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杀死康德,没想到,最后居然做成了,就是代价......” 不等秦之豹说完,童真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能用数千人,换掉对方一个大将军,这笔买卖值得,很值得,少了一个康德,未来我们会少死很多人的。” 闻听此言,秦之豹只是苦笑了两声,并没有反驳。 确实,西域联军多一个康德,少一个康德,其区别还是很大的,虽然康德已经老迈了,可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能够成为佛门御封的大将军,其本身就说明了很大的问题。 “你那边的情况如何?百姓迁徙的怎么样了?”秦之豹好奇的问道。 “他娘的,可别说了,迁徙那群刁民,可比打仗累多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多的很,费心费力不说,还很容易出力不讨好,他娘的,为了尽快迁徙,我的刀都钝了。” 童真说的轻描淡写,还是满腹牢骚,但是,秦之豹却听出了其中的血腥和残忍,迁徙百姓这件事,看似很简单,可是,实际做起来却很难,肯定会有很多人不愿意迁徙的,而童真在这段时间,肯定没少杀人,不然,也不会说他的刀都钝了。 擅杀百姓的事情,如果放在平时,那肯定是大罪,但是,现在是特殊 时期,特殊时期用特殊办法,杀人往往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而童真的脾气,大家都知道,殷元魁让他去负责这件事,本身就有这种想法。 秦之豹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慈不掌兵,妇人之仁可做不成大事儿的。 “还需要多久能够迁徙完?”秦之豹又问道。 “三个月,至少还需要三个月。”童真竖起三根手指说道。 秦之豹闻言,却紧蹙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西域联军可不会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啊。” 童真撇撇嘴,无奈道:“那能怎么办,我是把该用的,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人也杀了不少,三个月能够迁徙完,已经是极限了,再快的话,那只能继续杀人了,可如果这样的话,就算把这些人迁徙到了西洲,你能放心下来?” 秦之豹点点头,认同了童真的说法。 确实,为了迁徙,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杀人,但是,也不能杀太多人,不然会适得其反的,别看这些百姓都是一群农民,看似任由宰割,可是,一旦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可是会搞事情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了,一旦杀的人了太多,这些人打死也不迁徙了,你能怎么办,万一他们在搞得起义,你又该怎么办? 好,就算他们继续迁徙,就算他们不起义,去了西洲,这些人会感激西征军吗?会感激西北百姓吗?会感激大炎王朝吗? 肯定不会,他们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很仇恨他们,仇恨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带兵的人都很清楚,一群心怀仇恨的人进入家门,那不就是引狼入室吗? 殷元魁提出迁徙百姓,既是给西域来了个釜底抽薪,又是为了增加西北三洲的人口,更是为了增强大炎的国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想要同化他们,让他们从西域人变成大炎人,而不是让他们继续仇恨大炎。 童真脾气虽然火爆,却也不是蠢人,他肯定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蠢事。 童真说最少还需要三个月,才能完成大规模的迁徙,按照秦之豹对其的理解,说是三个月,恐怕需要五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才能迁徙完毕,也就是说,西征军至少要坚守康城最少三个月。 然而,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西征军能坚守康城三个月,甚至更久吗? 显然不可能,现如今,负责攻城的是安德烈,而不是叛将申屠侯,相对于申屠侯,安德烈的作战方式,更加的残忍和血腥,别说三个月了,康城能不能坚守一个月,秦之豹心里都没底。 不过,这些都不是眼前事儿,迁徙还在继续,现如今,在童真的铁血手腕之下,迁徙已经步入正轨,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迁徙的进度只会越来也快,就算康城失守了也没关系,在康城之后,还有十七座城池,可以争取足够的时间了。 “对于石族,你怎么看?”秦之豹又问道。 童真看了秦之豹一眼,然后,低头喝水,自顾自的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秦之豹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似乎不太认同童真的说辞。 童真眼角余光看到了秦之豹的表情,就笑着说道:“石族出现的诡异,虽然他们自称是石族,可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石族呢?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本身就很诡异,更何况,我觉得塔撒哈沙漠当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石族人离开塔撒哈沙漠,肯定是塔撒哈沙漠内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这种事情肯定很大,说不定会给我们招来灾祸。” “灾祸?” 秦之豹迷人眼睛,看向童真。 童真则继续说道:“石族的战力,你也看到了,面对这样一支军队,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能够打败他们,连他们都从塔撒哈逃出来了,你说塔撒哈沙漠当中到底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听到这儿,秦之豹忍不住点点头,认可了童真的说法。 “之豹,我有一种预感。”童真突然表情严肃的看向秦之豹说道。 “嗯?什么预感?” “乱世已起,现在的乱世只是一个开端而已,甚至可能连开端都算不上,我感觉,我们最打的威胁,不是西域,也不是燕王。” “那是什么?难道是石族?” 童真却摇摇头,说道:“都不是,我们最大的威胁,可能来自于塔撒哈沙漠。” “嗯?” 秦之豹彻底的愣住了,他一脸疑惑的看着童真,而童真则自顾自的说道:“许一凡这次跟石族达成了协议,虽然解决了眼前的危局,可是,从长远来看,对我大炎威胁不小啊,唉......” 说到最后,童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让秦之豹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童真并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转移话题说道:“许一凡现在到底如何了?” 秦之豹摇摇头,说道:“昨天,他出现在北宛城后方,然后,许凯歌就对我们展开了进攻,现在,他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童真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凯歌现如今已经成为弃子,沦为孤军了。” “那你的意思是?” “招降。” 童真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秦之豹闻言,却顿时苦笑起来,招降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许凯歌曾经叛离了西征军,现在要招降,不说西征军愿不愿意,许凯歌自己恐怕也不答应,但若是许凯歌真的愿意投降的话,那对于西征军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儿,只是,这种可能性不大。 第五百二十三章 拿下北宛城 在针对许凯歌这件事上,秦之豹和童真做出了三个预备方案。 第一,劝降!如果是放在以前,面对这种叛离者,自然是已杀了之,以儆效尤,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西征军本来就面临着兵力不足的情况,如果许凯歌愿意归降的话,那北宛城这几万大军,都可以成为西征军的有生力量,大大的缓解了西征军目前尴尬的处境。 第二,井水不犯河水,许凯歌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成为了弃子,挣扎也只是困兽犹斗,如果许凯歌不愿意归降的话,那他只要按兵不动,什么都不做,也是可以接受的。 第三,自然就是攻城,如果可以的话,不管是童真,还是秦之豹,都不愿意跟许凯歌短兵相接,自己人跟自己人,不管谁打赢了,都是对大炎王朝国力的一种损耗,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可称道的,就西域联军而言,他们巴不得童真他们跟许凯歌打生打死,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呢。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童真决定,等到黎明到来,大军休整好之后,他就上前喊话,进行劝降工作,就算许凯歌不愿意投降,那他麾下的那些人,肯定有人愿意投降的,只要有人想,许凯歌的队伍肯定会出现问题的,就算没人愿意帮助他们,至少也不会过分的阻拦他们,而这就是童真最想要的。 当然了,许凯歌如果愿意投降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可是,当黎明到来之后,北宛城发生的一幕,却童真他们大感意外。 伴随着黑幕褪去,火红的太阳再次把光明洒下大地的时候,童真他们意外的发现,北宛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守城的将士之外,他们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 难道许凯歌不在北宛城? 这个问题,很快随着隆良才被许一凡一路追杀回北宛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北宛城还有军队,可是,许凯歌却始终没有出现,这让童真他们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童真还是按照之前商量的好,在早饭之后,他就整顿大军,靠近北宛城,开始喊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其目的就是让许凯歌投降。 然而,不管童真怎么喊话,许凯歌就是不出现,不单单他没有出现,许凯歌麾下的三个校尉,都没有出现,至于城头上的守备军,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童真他们,只要童真他们不过分靠近北宛城,这些人就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 喊话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许凯歌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童真也逐渐放弃了,不在继续喊话,而是准备选择攻城。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巳时,北宛城四处城门全都紧闭,城头上可以看到守卫的士兵,只是,他们的数量,相较于之前,少了很多,这让童真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对,他怀疑许凯歌昨晚在回到北宛城之后,就离开了北宛城。 对于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性,毕竟,许凯歌向来以足智多谋著称,只是,在西征军的时候,他这方面才能不显而已。 是也不是,打一下就知道,这是童真的想法。 对于童真这种简单粗暴的想法,秦之豹是保留意见的,但是,他也没有阻拦,而童真则不管这些,他直接集结军队,开始尝试性的攻城。 原本,童真以为北宛城的将士肯定会据城反抗的,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反抗确实有反抗,只是,这种反抗跟挠痒痒差不多,相对于之前的交战而言,这种反抗都称不上反抗。 童真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拿下了北宛城,这一幕不但让童真大吃一惊,也让秦之豹等人大跌眼镜。 在北宛城城破之后,童真他们并没有直接入城,而是派遣了一支千人小队,进入北宛城去探究虚实,这又花费了小半个时辰。 这支千人小队进入北宛城之后,并没有出现预想当中的厮杀和埋伏,他们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北宛城,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北宛城。 根据他们的汇报,北宛城内并没有埋伏,但是,北宛城内的大军却只剩下三千余人而已,许凯歌并不在城内,现如今,北宛城内最高的将领,居然是现如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隆良才,至于许凯歌和另外两个校尉,在童真抵达北宛城没多久,就悄悄的从东城门,借着夜色的掩护,轻装简行的离开了北宛城,至于他们去了哪里,北宛城的将士根本不知道。 得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之后,童真他们是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前脚刚跟秦之豹他们死磕的许凯歌,后脚就带着人跑路了,这种落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弄迷糊了。 许凯歌为何要弃城而去呢? 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然而,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现如今,北宛城最高的将领是隆良才,不过,隆良才在逃回北宛城的时候,被许一凡射了一箭,这一箭直接射瞎了他的右眼,如果不是距离远,加上隆良才中箭之时做出了一定的抵抗,这一箭可能就要了他的命,可人是活下来了,只是,却陷入昏迷当中,而北宛城实际上的统领,其实是个千户,也就是邬和泰。 在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童真直接叫来了邬和泰,进行了一番审讯。 在一番询问之后,童真等人才知道,隆良才昨天带着五千人,去追杀许一凡,结果人不但没有杀死,反而被许一凡给反杀了,沙堡镇一战,他们死伤惨重,五千人被打的分崩离析,最后只剩下七十余人逃回了北宛城,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也不清楚。 至于北宛城的情况,是在昨晚沙堡镇战役发生没多久之后,许凯歌就做出的决定。 根据邬和泰讲述,许凯歌在隆良才他们一行人遭遇许一凡埋伏之后,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然后,他就留下三千人从,让他们镇守城头,一定要假装大军还在北宛城,只要坚持到今日午时,他们是投降也好,还是就地解散也罢,都随他们。 至于许凯歌带着一万多人的大军,到底去了哪里,邬和泰也不清楚。 直到这个时候,童真他们才明白,北宛城在这一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他们也意识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许凯歌选择在这个时候弃城,肯定不是逃跑了,肯定是去做其他的事情了,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许凯歌放弃北宛城,动用一万多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 许一凡! 许凯歌叛离西征军是为了许一凡的项上人头,北宛城这边的战役打成一锅粥,也是因为许一凡,许凯歌现在没有了后路,成为了孤军,他很清楚,在童真和石族的援军抵达之后,在想消灭秦之豹他们是不现实的,于是,他再次改变了策略,直奔许一凡而去。 童真此次来驰援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援许一凡,而想要救援许一凡,就必须先解决北宛城这个麻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童真抵达北宛城之后,被牵制在了这个地方,而这个时候,许一凡虽然击溃了隆良才的五千人,可许一凡也到了强弩之末,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北宛城的时候,许凯歌则奔着许一凡而去了。 想到了这一点儿之后,童真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和凝重起来,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邬和泰,童真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如果不是秦之豹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让人把邬和泰带下去的话,那邬和泰肯定会血溅当场的。 “秦之豹,你拦我作甚,我非要宰了那龟孙儿。”童真看着被带下去的邬和泰,站起身,怒吼道。 秦之豹见状,也不杵,直接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都被许凯歌那小子给算计了,你现在杀了他有用吗?” “哼!” 童真闻言,冷哼一声,但是,他还是坐了下来。 秦之豹说的没错,许凯歌已经离开了北宛城,而北宛城也被他们拿下了,城内的士卒,除了一小撮人之外,大部分都选择投降,邬和泰也是其中之一,如果在这个时候杀了邬和泰,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很可能还会出现动-乱,这可不是秦之豹想看到的。 现在的问题有两个。 第一,许凯歌在哪?他的大军在哪?是不是奔着许一凡去了,还是说,他准备逃往凉州。 第二,许一凡在哪? 这两个问题都很重要,而想要知道许凯歌在哪,首先得找到许一凡,只要他们找到了许一凡,就算许凯歌真的是奔着许一凡而去的,那也无妨,只要许一凡没死,那一切都好说。 秦之豹见童真不说话,就直接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应该尽快找到许一凡。” 童真点点头,这个问题,他自然知道,可问题是,北宛城到凉州之间,面积很大,如果放在地图上,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实际走起来,找起来却很困难,方圆上百里,许一凡的人马又不多,想要找到他,可没有那么简单。 能不能找到许一凡,还很难说,最关键的是,许凯歌会不会已经找到了许一凡。 原本以 为这场战役,就这样结束了,现在看来,这场战役还远远没有结束。 想到这儿,童真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立即出城去寻找许一凡,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然而,秦之豹闻言,却没有动,而是说道:“派多少人去合适?” “当然是全部了。”童真想也没想的说道。 秦之豹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童真见状,微微眯起眼睛,但是,他很快就明白秦之豹为何会这样了。 问题有三,其一,北宛城是拿下了,可是,那些俘虏该怎么办,城内的百姓又该怎么办?如果把大军都撒出去找人,那北宛城就空虚起来,万一这群俘虏趁机搞事情,那好不容易到手的北宛城很可能再次丢失。 其二,许凯歌跑了,石族的危机解除了,许一凡对童真他们来说很重要,可是,对于石族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童真他们大军离开了北宛城,石族会不会趁机拿下北宛城,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反而很大,石族现在最缺的就是安身立命的地方,北宛城城池不小,恰好很符合石族的需求,若是他们这个时候搞事情,那对于西征军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其三,茫茫戈壁,想要找到许一凡一行人,是很困难的,现如今,西征军既要应对西域联军的进攻,还有防备燕王趁机作乱,更要迁徙百姓,本身就没有多少人可以用,如果北宛城再丢失了,那西征军就彻底的陷入了被动当中。 总而言之,现在的问题不是找不找许一凡,找肯定是要找,救自然是救,可是,怎么去找,派多人去找,怎么个救法,就有待商榷了。 秦之豹的人马,现如今只剩下一千余人,童真的人马虽然不少,有一万来人,可是,真正属于童真的人马,却不足两千人,剩下的人马都是童真一路俘获而来的,也就是说,真正能被童真他们调遣的人马,也就不到四千人。 童真麾下的俘虏,再加上北宛城的俘虏,人数可是已经上万了,如果把这些人留在北宛城,想不出事儿都难,可要是把他们都带上,那也不可能,毕竟,还有一个石族呢。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童真和秦之豹一时之间犯难起来,二人在一番反复的商榷之后,最后做出一个决定。 童真留在北宛城,负责镇守北宛城,秦之豹负责去找人,毕竟,童真凶名在外,那些俘虏都很惧怕这个独臂将军,秦之豹虽然也很勇猛,但是,跟童真比起来,在威望上还是差了不少,不然为什么童真是副将,而秦之豹只是都蔚呢? 既然是找人,人多不一定有用,虽说人多力量大,可是,机动性肯定会大打折扣的,因此,秦之豹只要了三千人,一千人是他们自己的将士,另外一千人是从那些俘虏当中挑选出来的。 这两千人无一例外,都是善骑之辈,马上工夫了得,带着他们去找人,机动性有了,尤其是在解决了北宛城这个后顾之忧之后,那就更加的轻松了。 在解决了俘虏的问题之后,石族方面也不能放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剩下的一千人就从石族当中挑选,而且挑选的都是最精壮的男子,让他们跟着秦之豹一起去寻找许一凡。 至于说北宛城,自然是西征军和石族共同掌管,不过,童真却让石族的人开始朝北宛城内迁徙。 当然,这种迁徙自然不是全部,主要迁徙的都是石族的孩子和女人,让他们留在北宛城,美其名曰,帮助石族暂时解决安身的问题,实际上是把这些人当成人质。 如此一来,问题就很好的得到了解决,虽然,这只是权宜之计,但是,暂时肯定有效,就算石族想要趁机搞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肯定搞不了,而在这段时间里,童真可以腾出手来,整治那批俘虏,相信以童真的手段,解决俘虏的问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要这上万人的俘虏被收复了,童真就凭空掌握了一支大军,到了那个时候,就算石族反叛,童真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就算北宛城再次丢失,被石族人占据了,石族也要付出惨重代价的,由此可见,童真在计谋方面,其实不比其他将领差多少的,只是,他的计谋都被他的凶名给掩盖了而已。 既然做出了决定,那自然是先找石族人谈谈了,对于童真的提议,石昊和石狼等人自然是不满意的,毕竟,童真的目的太赤-裸裸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可是,在看到童真那不容拒绝的表情之后,石昊等人还是选择了妥协。 当然,石族人选择妥协,最重要的还是得益于九娘的帮助。 在这件事谈拢之后,童真他们就把人马一分为三,三千人的队伍跟着秦之豹出城去寻找救援许一凡,剩下一部分人去往弓月城,把石族的女人和孩子接过来,至于剩下的人,则是负责镇守北宛城。 在秦之豹带人离开之后,童真再一次展现出了他的狠辣无情,当着石族人的面,把俘虏全都聚集起来,先是进行一番大义的指责,然后,在以大义、人情世故来进行煽动。 这个办法跟许一凡当初对待那些死囚,几乎是如出一辙,而童真也是有样学样,几乎是照搬过来的,还别说,虽然演讲的人变了,可是,效果却还是不错。 在听完童真的一番连打带削之后,很多人都愿意跟着童真继续作战,当然,也有一部分心存二心的人,这些人被童真挑选出来一批,当众给砍了,在鲜血的刺-激下,在死亡的威胁下,不管他们有没有二心,在这个时候,都选择了归顺,而石族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心神一震,显然他们也被震慑到了,而这局势童真想要看到的。 至此,北宛城的混乱,暂时算是稳定下来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追击战 “先生,先生......”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许一凡,突然被这道声音给惊醒,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就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血芒的剑柄上。 在睁开眼睛之后,看清楚面前站着的是邢宫之后,他这才送了一口气。 “何事儿?”许一凡收回目光,随口问道。 许一凡感觉自己刚刚睡着,就被叫醒了,此刻,他的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头疼欲裂。 “我们在十五里之外,发现了大军朝着我们而来。”邢宫表情凝重的说道。 “大军?” 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多少人?” “粗略预计,大概有近两万人。” 许一凡的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问道:“燕王军?” “不是,蒯团长已经传来消息,凉宛镇守住了,燕王军已经放弃攻打凉宛镇。” “那是西征军?” “也不是。” “难道是石族大军?” 邢宫再次摇摇头,直接给出答案说道:“貌似是许凯歌的人马。” “许凯歌?他现在不应该是在北宛城吗?” 许一凡闻言,紧蹙着眉头,一时半会儿还没缓过神来。 “到底是不是许凯歌的人马,我也不敢确定。” 许一凡下床,活动了一下筋骨,伸出手,使劲的搓了搓脸颊,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 这不休息的时候,只会感到疲惫,想睡觉,可是,在休息之后,许一凡感觉更疲惫了,而随着疲惫而来的,还有酸疼,此刻,许一凡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借着活动筋骨的时间,许一凡也逐渐清醒过来,邢宫不确定那近两万人的部队,是不是许凯歌的兵马,但许一凡却第一时间就肯定那就是许凯歌的部队,能够在这个时候,还能集结起这么多的大军,也只有许凯歌了。 让许一凡感到费解的是,许凯歌此时不好好待在北宛城,跑到这边做什么,其肯定不是来观光旅游的,百分百是冲着自己来的。 北宛城现在什么情况,许一凡还不得而知,但许凯歌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放弃了北宛城,如此一来,刚刚解除的危机,就再次袭来。 相对于隆良才的五千人,许凯歌的这支人马,就更多了,而许一凡的处境也就更危险了,昨晚能打败隆良才,靠的是战马、黑油和炸药,这些东西都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现在许一凡手上可没有这些东西了,继续待在这里,肯定是找死。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 “不到两个时辰啊。” 许一凡嘀咕了一句,然后,就狠狠地搓了一把脸,冲着邢宫说道:“把他们都叫起来,咱们要准备跑路了。” “他们都已经起来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说完,许一凡就率先走出房间,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盗俪就开始迈动脚步,朝着镇子外走去,邢宫等人紧随其后。 在走出沙堡镇之后,邢宫靠近许一凡问道:“先生,我们去哪?是去凉宛镇,还是去凉亭镇?”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许凯歌既然出来了,凉宛镇我们肯定是去不了,至于凉亭镇,想必许凯歌已经去过那里了,我们不可能回去了。” “那去弓月城?”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说道:“可以去,却不能去。” “为何?”邢宫不解的问道。 “既然石族已经站在我这边了,许凯歌怎么可能给我去弓月城的机会,而且我之前狠狠地算计了一次石族,如果我再去弓月城的话,就会给他们带来灾祸,石族的人虽然不多,可怎么说也是盟友,不能总是坑他们啊,不然以后谁跟我们合作啊。” “要不去北宛城吧?”邢宫提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们不去北宛城。” “那去哪?” “去西域。” “嗯?” 邢宫愣住了,他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很想问许一凡是不是疯了。 然而,许一凡却说道:“想杀我,那有那么容易,比铁脚板,咱怕过谁啊。” 说完,许一凡就一马当先朝着西域的方向就疾驰而去,邢宫尽管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但是,在看到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之后,也就不在问什么。 ------------------------------------- 就在许一凡他们离开沙堡镇大概半个时辰之后,许凯歌他们一行人也来到了这里。 看到犹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沙堡镇,许凯歌面无表情,只是站在镇子外面,让人进入镇子查探情况。 许凯歌一直都在关注许一凡的动向,昨晚隆良才在‘包围’许一凡之后,他就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许凯歌也说不上来,直到许一凡使用了战马,当做进攻的武器之后,他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许凯歌当时不在隆良才的队伍当中,如果他在的话,肯定不会像隆良才那么掉以轻心,等到许凯歌接到消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隆良才一行人的下场,跟许凯歌猜测的差不多,那个时候,许凯歌就下定决心,放弃北宛城,直奔许一凡而去,为了一个许一凡,他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了,绝对不能让这小子跑掉,于是,他决定自己亲自前来。 按照许凯歌的猜测,许一凡在击溃了隆良才之后,有四个地方可以去: 其一,弓月城,那里是石族的大本营,也是许一凡选择避难的最好地方; 其二,凉宛镇,燕王军放弃了许凯歌,凉宛镇自然也就安全了,在北宛城没有被拿下之前,许一凡去凉宛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其三,凉亭镇,许一凡之前隐藏的后手,就在凉亭镇,他回到凉亭镇,进可攻,退可守,随时可以逃脱。 其四,龙门镇、上阳镇、沙堡镇这些分布在北宛城和凉州之间的大小村镇,都可能成为许一凡藏匿的地方。 因此,许凯歌在离开北宛城之后,第一时间派人赶往了弓月城,在发现弓月城有大队人马,去往北宛城之后,他就知道,许一凡应该没有去弓月城。 在确定这件事之后,许凯歌又让人分别去了凉宛镇和凉亭镇附近,而他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先后去了上阳镇。龙门镇等多个城镇,可都没有发现许一凡的踪迹。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沙堡镇,主要是因为沙堡镇的情况,许凯歌在遇到那些从沙堡镇溃逃的士卒口中得知了,沙堡镇已经沦为了人间炼狱,其目标太明显,不适合隐藏,许凯歌猜测许一凡肯定不会回到沙堡镇的。 然而,事实却是,许一凡不但回到了沙堡镇,还在沙堡镇进行了一番休整,而等到许凯歌在排查了大部分村镇之后,都没有许一凡,这才意识到,许一凡可能因藏在他认为最不可能隐藏的沙堡镇内,于是,他就带着人马朝着这边赶来。 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进入沙堡镇的斥候,在一番探查之后,带回来一个消息,许一凡他们确实隐藏在沙堡镇内,不过,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凯歌顿时眯起了眼睛,看着沙堡镇的方向,喃喃道:“许一凡啊许一凡,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胆啊,跟我玩灯下黑这一套,真有你的。” 如果许一凡在场的话,听到许凯歌这番话,他肯定会大呼冤枉的。 许一凡之所以在追杀隆良才无果之后,选择回到沙堡镇,主要是因为他们之前抢夺的物资,都在沙堡镇,在北宛城那边情况未明,凉宛镇那边不知道是否守住的情况下,回到沙堡镇是最好的选择。 虽说沙堡镇沦为白地,目标很明显,可是,在隆良才铩羽而归之后,许一凡觉得许凯歌应该不会再派人前来了,毕竟,北宛城那边的战况已经愈发的胶着起来,他哪里会想到,许凯歌这家伙脑袋让门给夹了,居然不待在北宛城,却亲自跑来追杀他呢。 出现这样的情况,可能就是无心算有心吧。 虽然许一凡提前走了,肯定是发现他们了,但是,许凯歌却也不沮丧,他还担心找不到许一凡呢,可是,现在既然找到了,哪怕他跑了,那范围缩小了,如此一来,想要抓住许一凡,那就是时间问题了。 想到这儿,许凯歌当即下令,丢弃一切辎重,轻装上阵,沿着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方向就追击而去。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人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面面俱到,很少出现纰漏,至少,在找人这方面,人多的优势就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然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人少目标就小,想要隐藏他们的行踪,那就简单的多了。 在知道许凯歌带着大军直奔自己而来,许一凡他们在朝着西域奔去的路上,不断的改变方向,不断的做出伪装,甚至还让人专门掩盖马蹄的足迹,以此来迷惑和干扰许凯歌。 然而,许一凡这些举动,起初确实给许凯歌等人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这个时候,人多的优势就展现出来了,许一凡在很多交叉口,做出多个方向都有人的迹象,却都被许凯歌这边分兵去追,不管是发现是假的也好,还是真的也好,都会在第一时间汇报到许凯歌那里。 至于说那些伪装和掩盖手段,在许凯歌这边,能人异士多的是,对于这些天天跟战马待在一起的人来说,这些伪装和掩盖,尽管做的很巧妙,却还是被他们找到了破绽,从而确定了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 起初,许一凡还能依靠这些小动作,不断的迷惑和干扰许凯歌,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一凡发现许凯歌他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许一凡就明白,这些小伎俩,已经被对方看破了,继续做下去,毫无意义,只会浪费时间,于是,他就不在遮遮掩掩,朝着西域的方向就直奔而去。 许一凡不在隐藏自己的行踪,许凯歌却没有高兴多少,心情反而愈发的凝重起来,因为他已经知道许一凡要去哪了,他这是要去西域。 对于许一凡这个选择,许凯歌有些想不通,一头雾水。 如果许一凡去弓月城,或者去北宛城,他都能理解,因为许一凡的后援部队就在这两个地方,可许一凡偏偏没有去这两个地方,反而去往西域。 “许一凡,你这是在找死。”许凯歌喃喃道。 却是,随着许一凡在康城这边崭露头角,对许一凡有愤恨之心的人,可不止他许凯歌,还有西域,尤其是西域联军。 在康城守城战的后期,许一凡在登上城头守城之后,他做出了很多有伤天理,有违战场潜规则的事情,火油、面粉就不说了,活人他不放过也就算了,死人他都不放过。 在许一凡守城的那几天,许一凡给西域联军带来的重创,可比之前要多得多,被许一凡杀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要说最恨许一凡的,肯定是西域联军了。 这个时候,许一凡逃亡西域,那跟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许凯歌仔细的想了想,发现许一凡好像除了西域,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弓月城也好,北宛城也罢,许一凡只要想去,许凯歌都能在他赶到之前,提前截住他,然后杀死他。 许凯歌既然亲自出马了,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只要能杀死许一凡,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而显然许一凡也想到了这儿一点儿,所以才逃亡西域的。 在清楚了许一凡逃亡的目的地之后,许凯歌反而不着急了,他只是紧随其后,不断追赶,却也不像之前那么着急了。 就这样,实力悬殊的两方人马,一追一逃,快速的靠近西域。 ------------------------------------- 秦之豹在离开北宛城,带着三千人去寻找许一凡,其实是没有多大信心的,但是,他没有找到许一凡,却意外的发现了许凯歌的队伍。 看着许凯歌的队伍,轻装简行,朝着一个方向紧追不舍,秦之豹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许凯歌堂而皇之的出现,肯定是发现许一凡的踪迹了。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秦之豹也毫不犹豫的下令,朝着许凯歌一行人追击而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秦之豹并没有过分的靠近许凯歌大军。 一来,双方实力悬殊,秦之豹这边只有三千人,而对方有近两万人,真的打起来,秦之豹的胜算不大; 二来,他还不确定许凯歌在追击的是不是许一凡,如果不是,那他贸然靠近许凯歌的军队,很可能会坏事儿。 就这样,三队人马,呈现一个诡异的状态,展开了一场奔袭和追击。 对于秦之豹的出现,许凯歌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让人小心戒备秦之豹背后搞偷袭,而他的初衷并没有改变。 打追击战是一个体力活儿,双方比拼的不是兵力的多寡,而是谁更有耐心,谁更有毅力。 从上午开始追击,一直到了晚上,三方都没有停歇过。 许一凡在逃亡的过程当中,曾经多次停下休息,但是,每一次休息,都会让许凯歌不断拉近双发的距离,所以许一凡每次休息,都不敢耽搁太长的时间。 许一凡这边被追的很疲惫,像丧家之犬,许凯歌那边也不太好受,许凯歌的大军人太多了,虽然他们丢弃了大部分的辎重,可是,人与人之间,体质方面还是有所差异的,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开始掉队。 对于这种情况,许凯歌再次做出了让许一凡大跌眼镜举动,原本近两万人了的队伍,居然被他丢弃了一大半人马,他自己只带着七千余人,继续追击许一凡,显然,他是不打算放过许一凡。 被许凯歌丢下的近万人,也不是没有事情可做,他们的任务就是拦住秦之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就是不给秦之豹追上他们的机会。 许凯歌这波操作,确实给秦之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面对这些被丢弃的军队,秦之豹采取了双管齐下的办法,既跟对方打生打死,又一边开始劝降。 其实,战斗到了这个地方,这些跟着许凯歌的人,很多人已经没有继续作战的心思了,虽然双方开始交战,却也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 当太阳落山,夜幕再次降临之后,有人开始投降,放弃抵抗,成为了秦之豹的俘虏。 这个结果也在许凯歌的预料当中,俘虏了这些人,起初秦之豹是很开心的,可是,随着追击的不断深入,秦之豹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群人投降是投降了,可是,带着他们追击,完全就是累赘,太影响行军速度了,可要是放了他们,鬼知道这群人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这让秦之豹很难受,但也无可奈何,而这就是许凯歌为何要抛弃大部分人的缘故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长安局势 在许凯歌主动放弃北宛城,童真他们进入北宛城之后,西征军的北方也逐渐从混乱走向了安定。 童真亲自坐镇北宛城,在派出秦之豹去救援许一凡之后,他则抓紧时间收编俘虏,把他们融入到西征军的队伍当中。 除了童真沿途收编的俘虏,还有北宛城的俘虏之外,童真还派出了秦赋,带着两千人去北宛城的后方收拢各种逃兵。 如果放在往常,这些被打算的将士,往往都会被清算的,尤其是这些曾经叛离西征军的将士,都会得到严惩的,但是,现在西征军正是缺乏兵力的时候,对待这些逃兵、溃兵、散兵,童真一改之前的血腥凌厉手段,转而以怀柔的手段去针对他们。 不管是许凯歌的兵马,还有燕王军的兵马,说到底,他们都是大炎王朝的兵马,可能因为立场不同,阵营不同,从而走向了对立面,可这不影响他们被收编。 童真在打仗方面,悍勇无敌,在治军方面,也是极有手段的,在恩威并施的情况下,大部分的俘虏都被他暂时降服了,为了不让这些人继续滋生其他的想法,在暂时收编他们之后,童真就把这些人送往了康城,让他们参与到康城的守城战当中去。 这些俘虏可不少,前前后后加起来,有近三万人呢,这可不是小数目,送到康城,恰好解决了西征军现在的窘况,尽管很多人不想去康城,也不愿意去康城,然而,这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童真只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去康城守城,前者是立刻死,而后者可能会活下来,相对于前者,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后者。 为了把这些人送往康城,童真手上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他没有,可石族有啊,童真在跟石族的族长和几位长老商量一番之后,就让石族的军队和童真的军队,一起押解这群人去往康城。 只是押解俘虏去参战,他们自己又不用去打仗,还能借此跟殷元魁见上一面,磋商和落实石族跟许一凡的交易,这点儿小事儿就不算什么了。 许一凡和许凯歌的先后出现,让童真暂时松了一口气,最终,许一凡还是活下来了,不过,他却不敢大意。 营救许一凡的事情,暂时只能交给秦之豹去做,而童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石族人要安排,暂住在北宛城,只是权宜之计,毕竟,北宛城本来就有北宛国的百姓和居民,在许凯歌叛离西征军的时候,北宛国的人并没有彻底的站在谁那边,他们是谁的拳头大,谁的实力强,就站在谁那边,对与错很难说,童真特没有为难他们。 北宛城虽然是小国,又是独立王国,是值得争取的盟友,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那自然最好,就算得不到帮助,只要他们别搞事情,也足够了。 安抚和稳定北宛城的百姓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安排石族人的居住,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趁机收复北宛城周边的村镇城池,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虽然这些地方对于战局走向,暂时没有什么好处,却也没有什么坏处,能占据那自然最好,至少,可以给西征军提供更多的纵深。 北宛城这边的战斗,在很大程度上,给西征军带来了极大的内耗,但是,也因为这件事,使得西征军趁机把后方彻底的掌控下来,也稳定下来了,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西征军的后顾之忧,这算是坏事之后的好事儿了。 北宛城的战斗结束了,康城的战斗却逐渐升级起来,眼看着战局越来越惨烈,百姓迁徙的事情,也逐渐加快了脚步。 北宛国既然已经灭国了,而北宛城又被西征军占领了,这里的百姓肯定也不能继续居住了,向东迁徙是肯定的,相对于其他地方百姓迁徙遇到的阻力,北宛国百姓对于迁徙这件事,并不抵触,反而很兴奋。 其实,北宛国的居民早就想迁徙了,可惜的是,大炎王朝不肯接纳他们,不单单是大炎王朝,西域和北蛮都不愿意接纳他们,因为在这三国看来,北宛国一个赔钱货,谁沾上都要赔本。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想要进一步稳定西征军的后方,像北宛国和石族,都是争取的对象,因此,在进入北宛城的第三天,童真就开始着手他们的迁徙工作。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给童真的迁徙工作增加了不小的负担,但同时也减轻了他们的负担,不管是北宛国的人,还是石族的人,在得知童真的迁徙任务遇到阻力和问题的时候,他们主动帮忙。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向大炎王朝展现他们的价值,另一方面还是为了他们,因为他们距离西洲最远,迁徙是最后才开始的,如果前方的人迟迟迁徙不完的话,那一旦康城失守,西征军败了,西域联军过来之后,他们就会首当其冲,说不定会被西征军给抛弃的,他们可不想被抛弃,与其说他们是在帮童真,不如说他们是在帮助自己。 不管是因为什么,在有了这些人的参与和帮助之后,整个迁徙工作,进行的相当顺利,大大的提高了效率,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有了,坏消息也接憧而至。 首先,许一凡虽然在之前的战役当中,并没有殒命,但是,他却遭到了许凯歌的追杀,从沙堡镇一路逃往了碎叶镇,当许一凡并没有就此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往西。 根据秦之豹传递回来的最新消息,六月九号,许一凡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成功的穿过了碎叶镇,而追杀许一凡的许凯歌,却在碎叶镇跟耶呼弟展开了一场大战。 这一战,双方两败俱伤,最后还是在秦之豹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的时候,耶呼弟选择了撤退,西征军趁机占领了碎叶镇。 在这一战之后,许凯歌的五千人,只剩下了两千余人,可他却在耶呼弟撤退之后,并没有放弃追杀许一凡的决心,他带着这两千余人,穿过了碎叶镇,深入西域,继续追击许一凡。 秦之豹本来也打算追上去的,可是,耶呼弟在撤退没多久之后,就带着数千人,再次杀了回来,秦之豹被迫子啊碎叶镇跟耶呼弟展开了数次激战,最终,耶呼弟不敌败走,秦之豹也被迫留在了碎叶镇,至于许一凡和许凯歌,在他们离开碎叶镇之后,就此失去了消息。 其次,之前为了营救许一凡,殷元魁让宁致远带领三万人,率先挑起跟燕王军的战争,宁致远不负众望,带着三万人一路杀了凉州腹地,距离凉州城,也只有百里之遥,可最终,他还是被迫后撤,重新回到了凉州和西洲的交界处,展开了对峙。 燕王虽然起兵,却并没有造反,殷元魁此举给了燕王一个很好的由头,燕王借助此事,大做文章,不单单在凉州和庭洲,说朝廷如何对不起他燕王,还多次写信送往长安,质问炎武帝为何要如此对待他这个叔叔。 这件事在发生没多久之后,就传回了长安,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朝野上下就这件事,分为了三派,有人站在了燕王这边,有人站在了殷元魁这边,有人则选择了观望。 站在燕王这派的,大多数都是朝中老人,他们在先帝在世的时候,就在朝中为官,跟燕王的关系本来就不错,而之前提出以安抚为主的建议,就是他们提出的。 当然了,在这些人当中,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比如李建业和李建泽的人,都在其中搞风搞雨的。 站在殷元魁这边,大多数都是武将,殷元魁是大将军,虽然其常年待在东方,也极少参与作战,可是,在许淳作乱被诛,秦嘉涆战死的情况下,大将军所剩不多的情况下,他们不站在殷元魁这边,还能站在谁那边?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作壁上观,保持中立,不偏不倚,冷眼旁观,看着这两方撕逼,说到底,这件事最终怎么处理,还是得看炎武帝的意思。 对于这件事,在北宛城事了之后,炎武帝终于做出了决断,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一方面下旨斥责燕王拥兵自重,一方面下旨斥责殷元魁擅自对藩王开战,虽然圣旨上的言辞很是严厉,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炎武帝这是不打算深究。 至于炎武帝到底是真的不打算深究,还是权宜之计,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因为这件事,西征军和燕王军彻底撕破脸皮了,燕王拥有十余万大军,就是不去支援西征军,而西征军也在凉州和西洲边疆,驻扎了重兵,双方再一次回到了之前对峙的局面。 最后一个坏消息,来自长安,其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儿,可是,其造成的影响却很大,大到足以动摇大炎王朝的国本。 这件事就是慧法小和尚出现在长安,还有李璇玑从福州一路北上,进入长安说起了。 慧法小和尚,年龄不大,辈分却极高,地位也很超然,他是西域佛门的佛子,在两军交战之际,他进入长安,觐见了炎武帝,当着大炎王朝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了三个要求。 第一,西征军撤兵,并且归还西域其所占领的疆域。 第二,赔偿被灭六国的损失。 第三,允许 佛门进入中原传教。 要求虽然不多,却都格外的重要,对于这三个要求,炎武帝没有说什么,文武百官却坐不住了,对于其提出的三个要求,都予以否决。 西征军占领的十八城的疆域,是前线将士用数十万性命和鲜血换来的,怎么可能归还,炎朝官员不但不打算归还西域这十八城,他们还提出要西域再割让十八城,最少十座城池,西征军才肯撤军。 关于第二个要求,赔偿西域损失,更是无稽之谈,向来都是成王败寇,西域自己没有守住国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够,赔偿是不可能赔偿的。 当然了,要赔偿也可以,是西域赔偿大炎王朝,而不是大炎王朝赔偿西域。 至于最后一个要求,满朝文武却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看法,一部分人认为,传教是不可能的,中原向来都是独尊儒术,不可能让佛教出现的,另一部分则认为,传教这件事是可以商量的,只要西域满足了前面两个条件,那传教这件事是可以的。 然而,慧法的态度却很坚决,他就这三个要求,不会改变,要么大炎王朝答应,要么就继续打下去,西域自己把失去的土地夺回来。 面对如此强势的慧法,大炎王朝这边的态度也很强势,要么西域答应要求,要么就打下去,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于是,双方就此展开了拉锯战,而慧法小和尚,自从上殿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殿,他在长安的客栈住下了。 住下之后,慧法就开始每天在客栈讲经说法,吸引了不少长安的百姓去旁听围观,看样子,他是打算就这样耗下去了。 对于慧法的这个举动,有不少官员是反对的,纷纷上奏,让炎武帝下旨,不让慧法讲经说法,只是,这个要求并没有被炎武帝采纳,他任由慧法在长安讲经说法,冷眼旁观。 除了慧法小和尚的事情之外,李璇玑也在不久之后,进入了长安,他也觐见了一次炎武帝,相对于慧法的强势,李璇玑就温和了许多,他提出的条件不多,就一个而已,但是,这个要求却比慧法的要求还要过分。 李璇玑提出,让炎武帝立道教为国教,只要立道教为国教,那道教在福州占领的土地,全部归还大炎王朝,看似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很多人都觉得此举不错,是个好办法,然而,李璇玑的这个提议,却遭到了朝中重臣的一致发对,其中以儒家子弟反对的最为激烈。 儒家反对立道教为国教,这很正常,毕竟,儒家不单单跟佛门不对付,跟道教也是不对付的,儒家帮助大炎王朝立国,都没有被封为国教,道教凭什么被立为国教呢? 当然了,儒家虽然不是国教,可儒家在大炎王朝的影响力,丝毫不比皇权差多少。 让很多官员想不通的是,那些朝中重臣也纷纷反对此事,越是位高权重的大臣,越是态度鲜明。 然而,不管是对佛门的要求,还是对道教的要求,炎武帝的态度始终都很模糊,既不拒绝,也不答应,就那么放着,这让文武百官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李璇玑跟慧法小和尚一样,在上殿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殿,他也在长安住下了,而居住的地方,恰好就在慧法小和尚的对面。 慧法每天讲经说法,李璇玑每天也传经布道,两个人谁也不见谁,可是,他们的博弈,却已经开始了,在这段时间里,长安城的百姓,顿时有了热闹可看,上午去听佛法,下午去听道法,十分的有意思。 在这种情况下,翰林院和国子监的读书人看不下去了,都说书生意气,作为大炎王朝本土的学子,他们怎么可能让道教和佛门的人在长安嚣张呢,于是,他们主动找上门,跟慧法和李璇玑展开了辩论。 只是,出发点是好的,举动也没错,可是,别看慧法和李璇玑年纪小,他们的学识却很深厚,不管是翰林院的读书人,还是国子监的读书人,在几次辩论下来之后,都纷纷败下阵来。 从一开始的一日一辩,逐渐变成了一日三辩,而这个趋势,还在逐步增加。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儒家处在了绝对的下风,而佛门和道教不分伯仲,这就让很多人认为,儒家不如佛道两家。 当然了,作为儒家的代表,纵横书院的人还没有出手,长安城的百姓已经纷纷开始期待纵横书院的出手了。 在佛门、道教和儒家,就各自教义展开辩论的时候,一个人的重新复出,就显得悄无声息起来。 废王李建泽,在元符十六年,六月十号这天,正式从皇陵出来,这是炎武帝亲自下达的圣旨。 李建泽出来之后,还是庶人的身份,可是,他却居住在他以前的王府内,虽然时隔十余年,很多人都把此人给遗忘了,然而,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在第一时间去看望他,这其中就包括长公主李钰凝,仆射房巨鹿,宰相徐肱。 李建泽出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长安,这使得本来就混乱不堪,局势不明的长安,变得更加的云波诡异起来,没人知道炎武帝选择在这个时候,把李建泽放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清楚李建泽的复出,到底会给未来带来怎么样的改变。 然而,长安城内发生的一切,远在西域的许一凡并不知情,他此刻正陷入了一生当中最大的危机,此刻的他,正在被许凯歌和西域联军的共同围杀,正疲于奔命之中。  第五百二十八章 仇敌之间的配合 执着和偏执,只有一字之差,可其所代表的含义却天差地别。 许一凡执着于活着,因此,他竭尽所能,想尽一切办法,积攒力量,让自己活下去,而许凯歌执着于杀死许一凡,其原因无从得知,可能他自己此刻都不明白,他到底是执着还是偏执。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许凯歌的执着超乎常人,从他放弃北宛城那一刻开始,他就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许一凡身上,为了杀死许一凡,他抛弃了大部分将士。 说出来可能很匪夷所思,许凯歌作为曾经西征军的副将之一,他在北宛城和凉宛镇隐藏的军队,要远远超乎殷元魁和许一凡的想象。 凉宛镇,许凯歌在此隐藏了一万五千人,这些都是他麾下的精锐; 北宛城,许凯歌之前带着三万人攻打北宛城,又跟康德鏖战数日,三万人打到了一万多人,然后又恢复到三万多人,最后又变成了两万多人; 在石族出现,沙漠军兵临城下之后,许一凡前去驰援,燕王又驰援了其三万五千人的军队,如果单纯的数字相加,许凯歌手中有足足十万大军。 一个副将,却拥有十万大军,其代表着什么,蕴含着什么,可想而知。 要知道,在整个大炎王朝,除了五位大将军之外,剩下的将军,不管是正牌将军,还是杂号将军,他们手里的军队,往往不会超过一万五,哪怕是京城的禁卫军统领,他们手下的军队,也不会超过三万。 动用近十万人,只为了杀死一个人,看似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可偏偏就出现了意外,现如今,许凯歌手里只用三千人而已。 除了之前跟康德大军作战的战损,还有跟秦之豹石族作战的战损之外,许凯歌大部分的兵马,其实都被一一瓦解,成为了俘虏,也成为了弃子。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童真赶到北宛城的时候,许凯歌手里,其实还有近三万的军队,然而,这些人百分之八十,都被其在之后追击许一凡的路上,先后抛弃掉了。 如果许凯歌据守北宛城,就他手上的人马,即便是童真带着大军赶到北宛城外,跟秦之豹和石族汇合,想要拿下北宛城,不付出血的代价,是根本不可能的,而拿下北宛城的最好办法,就是围而不攻,把许凯歌和北宛城内的百姓,直接困死在其中。 当然了,这只是理想化的可能,在这种多方参战的情况下,想要围困北宛城十几天时间,甚至是个把月,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想将其困的主动投降,没有个三五个月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的,而那个时候,康城还在不在,西征军还在不在,都能难说。 明明抓了一手好牌,却被许凯歌打的稀烂,似乎许凯歌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许凯歌的军事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在西征途中,除了殷元魁这个主持大局的操盘手之外,在整个西征当中,许凯歌和童真二人,可是出力良多的。 在被灭掉的六国当中,最难打的是白莲佛国和康国,而这两国,都是在许凯歌的出谋划策之下,才得以用最小的代价拿下的,如果让童真来指挥,那西征军在这两国的损失,绝对是要超出一倍不止。 就是这样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却选择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西征军,这是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情。 十万大军,除了跟康德作战,暂时的近三万人之外,剩下的七万余人,被许一凡分批蚕食了很多,又被童真杀死了很多,当然,还有被秦之豹弄死了不少,可饶是如此,许凯歌手里还有近三万的军队。 如果回过头好好去复盘整件事,就会发现,许凯歌主动做的事情并不多,如果硬要说的话,只有三件事。 其一,主动下令让隆良才领兵五千,去围杀许一凡;其二,主动下令进攻秦之豹和沙漠军;其三,就是现在他在做的事情。 除了这三件事之外,许凯歌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事情,面对康德的进攻,他很好的做到了一个炎朝武将该做的事情,不但提前拿下了北宛城,还把康德的大军拒之城外。 在面对沙漠军进攻的时候,他也是据城固守,并没有让沙漠军得逞;在面对秦之豹截杀康德的时候,他只是选择了袖手旁观,按兵不动,在许一凡离开弓月城,开始搞风搞雨的时候,他也只是选择了跟秦之豹他们对峙。 如果单纯的从这些事情上看,许凯歌并没有做出对不起大炎王朝的事情。 其实,许凯歌有很多机会杀死秦之豹,有很多机会阻拦童真的救援,甚至他有绝对的把握,灭掉石族,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许凯歌在最不应该叛离的时候,选择了叛离,他又在还有一战之力,并且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主动放弃了这种优势,许凯歌的操作,童真看不懂,秦之豹也看不懂,甚至许一凡都看不懂,当然,还有很多很多人都看不懂。 包括现在,许凯歌在追击许一凡的时候,他所作的一切,也让人看不懂,尤其是许一凡。 许一凡在决定深入西域之后,许凯歌并没有鸣金收兵,而是紧追不舍,在碎叶镇,许凯歌跟耶呼弟展开了一场血战,五千人打的只剩下不到三千人,可他依旧没有放弃,继续追击许一凡。 在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多次设计许凯歌,让他的人马跟西域联军死磕,而许凯歌也不负众望,他就带着这三千人,一路追击许一凡,一路跟西域联军作战,这一路打的西域联军节节败退。 从沙堡镇到碎叶镇,双方经过的地方,差不多有三百多里,按照西域对这些地方的划分,恰好是三洲之地,而现在,许凯歌追击许一凡的路程,早已经超过八百里了,横跨了数个大洲。 许一凡很疲惫,许凯歌也很疲惫,但是,相对于许一凡的疲惫,许凯歌一方才是最疲惫的存在,他们不但要紧追着许一凡不放,还要跟西域联军作战。 ------------------------------------- 六月十三号。 在西域一个叫残阳谷的山谷上,许一凡高坐马背,停滞不前,看着山谷内发生的一切,其细眯着眼睛,紧抿着嘴唇,手放在刀柄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在残阳谷内,正发生着一场鏖战,作战的双方都是许一凡的敌人,一方是只有不到两千人的许凯歌,一方则是有五千人的西域联军。 在这场追击战当中,许一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甩掉西域联军,又不知道多少次甩掉许凯歌了,可是,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还是被双方发现了。 现在,不单单是许一凡这百余人成为了孤军,许凯歌也沦为了孤军,在这四五天的时间,西域联军已经汇集了三万人多人,开始展开了对许一凡和许凯歌的围剿,不管是许一凡,还是许凯歌,都是西域联军的敌人,他们只想除之而后快。 许一凡清楚的记得,自从他穿过碎叶镇之后,前前后后跟西域联军打了七八场仗,每一次,许一凡都成功的脱险了一方面是许一凡并不恋战,遇到敌人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实在躲避不过去了,许一凡才会跟他们作战,因为许一凡他们人数少,机动性强,遭遇到的敌人,都是小股部队而已,想突围并不难,另一方面,每当许一凡陷入鏖战的时候,许凯歌都会出现,然后,他就会选择进攻,参与混战当中,许一凡也借此脱困。 许一凡和许凯歌,现在进入了到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当中,许凯歌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杀死许一凡,但是,绝对不允许许一凡死在西域人手里,而是要死在他的手里,如果有谁敢阻拦这件事,那就先问问他的刀。 此刻,又是一天黄昏的到来,残阳如血,夕阳的光芒照射在残阳谷上,从远处看去,这里就像是一个逐渐西斜的残阳一般。 残阳谷内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许凯歌这边是疲惫之师,尽管将士已经奋不顾身,悍不畏死的作战,可是,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四倍,想要战胜对方,很难,说不定,残阳谷就是许凯歌一行人的葬身之地。 此时,站在残阳谷,看着这一切的许一凡,很是纠结,他在纠结要不要下去救许凯歌。 如果不救许凯歌,那么许凯歌他们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可如果去救,能不能救下他们,很难说,就算能够救下他们,那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 看着许凯歌一方的人马,不断的拼杀,不断的怒吼,不断的倒下,许一凡的桃花眸子逐渐眯成一条缝。 眼看着许凯歌的人马,彻底的陷入了劣势,许一凡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转过头,对邢宫说道:“准备战斗。” 对于许一凡的命令,邢宫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而已。 在许一凡命令下达之后,这百余人就从山谷上下来,绕到了西域联军的背后,然后,一场前后夹击的战 斗就此打响。 正在跟许凯歌鏖战的西域军,随着许一凡突然的出现,来了一个背刺,其队伍瞬间混乱起来。 杀戮,永远是战场上的主旋律,双方见面,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谁能坚持到最后,谁能熬到最后,谁就胜利了。 许一凡这段时间,固然被双方追的疲惫不已,但是,许一凡他们因为人数少的缘故,无论是机动性,还是隐蔽性,都比许凯歌他们强上很多,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他们也算是养精蓄锐,各方面都得到了极大的恢复。 许一凡骑着盗俪,身先士卒,一手握刀,一手持剑,就这么一路横冲直撞,杀入了敌军大营当中。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山谷上俯瞰的话,就会发现,许一凡他们就像一把利剑一般,直接从西域军的背后,一路刺穿过去。 前方的鏖战,在加上背后的背刺,这使得西域军不得不两头作战,许一凡直接带着人杀穿了敌军阵型,然后,又反复冲杀了两次,最后才停了下来。 因为许一凡出现的时机,还有地点都恰到好处,而许凯歌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西域军的动-乱,开始组织人打开冲锋。 在前后夹击之下,许一凡和许凯歌并没有打招呼的情况下,完美的打了一场配合战,也打了一场歼灭战。 这五千人很快就被双方杀的溃不成军,到了最后,五千人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而这两千人,在看到他们的统帅被许一凡一剑削掉了脑袋之后,直接选择了投降。 伴随着这些人的投降,许一凡和许凯歌一前一后,隔着他们展开了对峙和审视,不过,谁也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只是默默地对视。 此时,夕阳路上,最后的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天边,山谷内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 许一凡坐在马背上,盯着许凯歌看了一会儿,然后,拨转马头,带着仅剩不到百人的队伍,转身离开。 在许一凡选择离开的时候,刚刚安静下来的山谷,再次响起了兵戈之声,但是,更多的还是惨叫声和哀嚎声。 许凯歌并不接受投降,已经放下武器,放弃抵抗的近两千人,在许一凡转身的那一刻,就遭到了许凯歌的屠杀。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丝毫不觉得意外,如果他是许凯歌的话,他也不会接受俘虏的,不现实,也不可能。 屠杀很快告一段落,而许一凡也走远了。 看着被尸体填满的山谷,许凯歌坐在马背上,看着许一凡消失的方向,抿了抿嘴唇。 “将军,追不追?”一名校尉满脸是血的问道。 另一个校尉也转过头,看向许凯歌,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许凯歌。 许凯歌并没有说话,只是收回目光,翻身下马,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坐下,随口说道:“打扫战场,休整半个时辰。” 听到许凯歌这么说,所有人都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不用继续作战,终于可以休息而感到轻松,还是因为不用追击许一凡而感到轻松。 其实,此刻许凯歌队伍的人,对许一凡的感觉很模糊,有感激,也有仇恨,说不清道不明,总之是五味杂陈。 明明是敌人,可在这异国他乡,他们却奇迹般的配合到了一起,这种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这一战下来,许凯歌这边伤亡不轻,整个队伍,也就剩下不到一千人了,伤者无数,疲惫至极,每个人都很累,都紧绷着一根心弦,这根心弦绷得太紧,什么时候会断裂,谁也说不准。 在其他人都忙着打扫战场,收集一切可以用的军备和粮食,方便他们接下来的战斗,而许凯歌则坐在石头上,盯着脚下的地面,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想这三四天的经历,正是恍若隔世,从碎叶镇开始,许凯歌就没有停止过战斗,在这段时间里,许凯歌他们到底杀了多少西域军,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当然,他也懒得去记,总之很多,这不比他之前杀的敌军少多少。 现在,许凯歌也面临着一个抉择,是继续追杀许一凡,还是选择回去。 这个答案很模糊,许凯歌很茫然,继续追杀许一凡,就算能杀死对方,又能如何,他肯定是回不去了,不但他回不去了,身边这些跟着他的人,也不可能回去了。 如果选择放弃,那他之前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他现在的情况,能不能回得去,还很难说,而且就算他回去了,整个大炎可还有他许凯歌的立锥之地? 西域军不会放过他,西征军同样也不会放过他,燕王估计也不会放过他,大炎虽大,可已经没有了他许凯歌的立足之地。 投降西域? 不可能的,就算战死沙场,他也不会投降的,他宁可放弃杀死许一凡的初衷,也不会投降西域人的,这是他的傲气,也是他的傲骨所在。 投降北蛮? 呵呵!那更不可能了,北蛮跟大炎打了多少年,死了多少人,他许凯歌就算在不是个东西,也不能背弃大炎王朝啊。 怎么办? 除了死在西域,还能怎么办?从他决定进入西域追杀许一凡开始,他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可是,当许凯歌抬起头,看着那些正在忙碌的将士,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或沧桑,或稚嫩,或疲惫的脸,许凯歌扪心自问,他这么做真的值得吗?真的合适吗? 他许凯歌可以去死,因为他的命,他可以自己掌握,可是,这些人的命呢?他许凯歌能做主吗? 当然,他可以做主,可是,他狠得下心吗? 这些人都是跟他出生入死很多年的人,如果他真的狠得下心,他怎么会在得知秦之豹追击而来的时候,主动抛弃大部队呢? 想了很久,沉默了很久,许凯歌做了一个决定,他可以死,但是,他们却必须活下来,而能让他们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许一凡。  第五百二十九章 黑夜下的交谈 在战场打扫完之后,许凯歌直接带着人迅速的离开了残阳谷,只是,他选择的方向恰好跟许一凡是背道而驰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许凯歌突然决定放弃追杀许一凡了。 在离开残阳谷之后,他们找到了一个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停下来进行休整。 此时,夜幕降临,明月高悬,繁星闪烁,坐在篝火边的许凯歌,正盯着跳动不已的火堆发愣。 在许凯歌身边,还坐着两个人,二人分别叫唐阳朔,许高杰,此二人都是许凯歌麾下的校尉。 许凯歌麾下一共有五个校尉,都是其心腹袍泽,在西征途中,有两人先后战死,五人只剩下三人,隆良才、唐阳朔和许高杰。 在这三个人当中,许高杰是许凯歌的堂哥,二人的关系极好,但是,许凯歌最倚重,最重视的还是唐阳朔,此人是许凯歌的智囊,其不断作战勇猛,在计谋上也很突出,反而是一直被人以为最受重视的隆良才,最不被他看重,不然,他也不会抛弃隆良才。 唐阳朔和许高杰坐在火堆旁,一个翻转着火堆上的一条正在滋滋冒油的马蹄,一个正在往火堆里添加柴火,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想说话,他们的注意力其实都不在手上,而是在许凯歌身上。 许凯歌的异样,他们早已经看出来了,从许凯歌在残阳谷一战之后,没有继续追击许一凡,他们就看出来了,虽然他们都想问为什么不继续追击,但谁都没有开口。 马腿烤好了,唐阳朔用刀切下一大口,递给许凯歌,轻声道:“将军。” 许凯歌被唐阳朔的声音叫醒,他看了一眼眼前的食物,伸出手接过,放在嘴边,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皱眉。 难吃是真的难吃,相对于羊腿和牛腿而言,马腿是真的很难吃,不过,他还是吃了下去。 在吞下一口肉之后,许凯歌抬起头,看着欲言又止的两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主动说道:“你们是不是想问我为何不继续追击许一凡啊?” 唐阳朔和许高杰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许凯歌拿着烤肉,目光看向远方,眼神略显迷离,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想知道,为何我如此执着于杀死他,以前,我不告诉你们,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至于现在嘛......” 许凯歌停顿片刻,又咬了一块肉,咀嚼一番,吞下之后,缓缓道:“现在也没有必要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以后,如果还有以后的话,你们就会明白的。” 唐阳朔和许高杰闻言,再次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不过,许凯歌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在问什么。 “其实,我很看好他,也很欣赏他,如果他早生十几二十年,我们绝对能成为好友,说不定,我们会成为生死与共的兄弟,只可惜......” 许凯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都说了是如果,可现实却没有如果。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现场寂静无声,除了火堆燃烧的炸裂声,还有撕咬食物咀嚼的声音,没有多余的声音,许凯歌在吃掉手里的烤肉之后,就站起身,朝外走去。 唐阳朔和许高杰见状,连忙起身,打算跟上去,却被许凯歌抬手拒绝了,他一个人走出了营地。 马上要到十五了,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圆,也很明亮,皎洁的月光倾洒下来,给整个大地披上了一层白纱,而许凯歌就沐浴在月光当中。 许凯歌信步而走,走了大概两里路,在一处山丘上停下,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此时的许凯歌,背影挺拔而孤单,像极了一条被家族遗弃的孤狼。 “出来吧,我们谈谈。”许凯歌仰头盯着月亮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 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凉风吹拂大地的声音。 许凯歌低下头,惨然一笑道:“许一凡,我知道你在,我们谈谈,放心,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知道。” 这一次,终于有人回应他。 在话音落下之后,一道声音从许凯歌的侧面,骤然出现,然后,他缓步走到许凯歌的身边,两个人并肩而立,一起看着远方。 在许一凡出现之后,许凯歌转过头,看了一眼同样孤身前来的许一凡,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远方,说道:“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你问吧,但是,我不一定能回答你。”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许凯歌的侧脸。 之前,在康城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怎么认真的打量过许凯歌,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如果不是有特殊癖好的话,谁也不会对一个男人的长相如何的关注。 此时,近距离去看,许一凡发现,许凯歌其实长相还是挺帅气的,不过,这种帅气跟许一凡的这种天生的帅气有所不同,许凯歌的长相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惊艳的存在,初看很普通,再看也很普通,就算多看几次,也还是觉得普通,可他却很耐看,让人印象深刻。 许凯歌给许一凡的感觉,他不像一个武将,反而像个读书人,如果不是身上穿着甲胄,而是穿着儒衫的话,凡是看到他的人,都会把他当成读书人。 许凯歌的嘴唇很薄,就像两片柳叶镶嵌在嘴唇上一般,都说这种薄嘴唇的人,天生性情凉薄,在此之前,许一凡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此刻,许一凡却觉得他不是生性凉薄之人,可能在外人看来,许凯歌真的很凉薄。 可能是许一凡看的时间太久了,也可能是被一个男人盯着,让他不自在,许凯歌微微蹙眉,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则识趣的转移视线,看向远方,然后一屁-股坐下,说道:“我没什么要问的。” “嗯?” 这一次,轮到许凯歌皱眉了。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犹豫一番之后,他也席地而坐,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何要追杀你吗?”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过头,跟许凯歌对视起来,笑着说道:“我如果问了,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许凯歌闻言沉默了,微微转移视线,低头看着脚下的砂砾,没有说话。 沉默有时候就是最好的答案,而许一凡也没有继续看着许凯歌,而是看向了远方。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有你的苦衷,也有你的选择,我能理解,不管你为何杀我,答案我迟早会知道,我问与不问,你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的。” “我知道,真正想要我死的,不是你,也不是你许氏一脉,甚至都不是燕王,而是另有其人,你也好,燕王也罢,都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我理解你,也同情你,但是,这不代表我能原谅你。”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许凯歌眼神微动,嘴唇微微张合,却始终没有解释什么。 在一阵沉默之后,许凯歌突然受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去哪?”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许凯歌,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哪?” “回康城?” 许一凡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反问道:“如果我说要回康城,你会让我回去吗?你一路追杀过来,不就是把我驱逐出大炎王朝吗?” 许凯歌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话。 没想到,他这点儿心思,许一凡也看出来了。 确实,许凯歌从沙堡镇一路追杀过来,他在堵死了许一凡所有的退路之后,却依旧给许一凡留了一条路,而这条路就是通往西域的路,他是不是真的想杀死许一凡,暂时不得而知,但是,他不想许一凡出现在大炎王朝,那是事实,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那你还想回去吗?”许凯歌问道。 许一凡沉默不语,低头抓起一把沙子,看着沙子从指缝间一一洒落下来,缓缓地说道:“我会回去的,而且一定会回去的。” 许凯歌却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有我在,你回不去的。” 说完这句话,许凯歌又补充一句道:“就算你杀了我,侥幸回到了康城,等待你的也是死亡,这是你的宿命。”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不知道是自嘲的笑,还是嗤笑许凯歌的大言不惭,或许二者皆有吧。 笑过之后,许一凡丢掉手里所剩不多的沙子,转过头,看着许凯歌说道:“我许一凡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你...不行!”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远方,继续道:“其他人也不行!” “哦?是吗?” 许凯歌眯起眼睛,眼神当中流露出危险的光芒。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们低估了我,也高看了你们自己,你们想杀死我 ,无非是因为你们心生恐惧,心有所惧,心有所执,而我则不同。” “我无所畏惧,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而已,如果活着都成为了一种奢望,那人来这世间走一遭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而你们也在寻找一个答案,我知道我想要找的答案是什么,而你知道吗?”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许凯歌。 许凯歌和许一凡对视一眼,缓缓地撇过头,没有说话。 “呵呵......” 许一凡又笑了,他不在看向许凯歌,而是语气悠悠的说道:“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我的答案好了。” “我在寻找的是这个世界的答案,我的目光放在了整个天下,而你,包括你身后的人,目光只是放在了一个大炎王朝而已,而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也是为何你始终杀不死我的原因所在。” “不是我杀不死你,而是我不想杀死你。”许凯歌反驳道。 对于许凯歌的反驳,许一凡没有反驳什么,他知道许凯歌说的事实。 如果许凯歌从一开始就一味的针对许一凡,不顾大局的话,他真的有很多机会杀死许一凡的,岩门镇的那场刺杀,只是一个开胃菜而已,在许一凡进入康城之后,不管是瘟疫,还是守城战,在这期间,许凯歌有大把的机会弄死许一凡。 只是,这样做的代价很大,那就是让西征失利,让大半个西征军陪葬。 毫不夸张的说,康城的瘟疫,如果没有许一凡的参与的话,会死很多很多人,尽管殷元魁他们有办法遏制住瘟疫的蔓延,可代价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守城战如果许一凡的坚持,城破是迟早的事情,就算康城守住了,其付出的代价,也会比现在要大得多得多。 甚至是北宛城的战况,如果许凯歌铁了心要杀死许一凡的话,许一凡纵然还诸多后手,纵然有再多的计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仍然不是许凯歌的对手,被杀死是迟早的事情。 “大炎王朝我肯定会回去的,而且必须回去,这也是我的宿命,你拦不住,你身后的人也拦不住。” “哦?是吗?”许凯歌眯起眼睛说道。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说道:“当然,你可能觉得我在大话,其实我说的是事实。” 看到许凯歌想反驳什么,许一凡却说道:“听我把话说完。” “你可能不知道,我手上还有一支军队,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们刚刚跟我汇合。” “嗯?” 许凯歌一脸诧异和震惊的看向许一凡。 这由不得他不震惊,对于西北现在的战局,许凯歌可谓是了若指掌,不管是西征军,还是其他的军队,都不可能还有兵力可以支援许一凡,就算秦之豹,此刻也被留在了碎叶镇,不敢贸然进入西域,许一凡哪来的军队? 似乎是看出了许凯歌的震惊,许一凡也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说道:“你可能忘记了一支军队。” “嗯?” 许凯歌又是一愣,他看着许一凡,开始思索的势力,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说道:“侠义军?”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说道:“没错,正是他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许凯歌在震惊之余,恍然大悟起来,在许一凡一方的势力当中,除了许一凡自己培养出来的势力之外,最忠诚于许一凡的军队,就是那支在十几年前,差一点就被灭掉的侠义军了。 侠义军的番号,曾经是诸国的噩梦,只可惜,这样一支强劲的军队,却因为一个人,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相对于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侠义军的命运就悲惨的多,当年的侠义军,在那场叛乱的余波之下,十不存一,剩下的人,也都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大多数都隐姓埋名了。 “你是什么时候让侠义军过来的?”许凯歌忍不住问道。 “在瘟疫结束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安排了。” “他们是怎么进入西北的?难道也是横穿了整个北蛮?”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们是化整为零,光明正大的过来的。” 许凯歌闻言,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他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些商人......”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商队需要镖师,需要护卫,而他们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对付你?”许凯歌又问道。 “呵呵......” “你笑什么?”许凯歌看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看了一眼许凯歌,笑着解释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之所以要侠义军过来,只是因为他们想过来,要知道,当年的侠义军,可是威震整个天下的,对于西域人,他们比我们可要了解对方。”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着许凯歌,继续说道:“你知道嘛,本来这支侠义军,我是打算用来打击西域联军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西域联军不可能这么快攻城的。” 许凯歌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他突然问道:“你不是被我追到西域来的,而是你本来就打算来西域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许凯歌脸色微变,心中震动不已,他想到了一件事,这支侠义军出现在西域,那么之前呢?他们又在哪? 如果在之前北宛城的战役当中,许一凡第一时间拿出侠义军,北宛城那边的战况,会不会结束的更快,死的人更少一些呢,而自己可能会死在北宛城。 侠义军单个的战力不强,可是,如果让他们换一种战术作战的话,其起到的效果,会很惊人的,比如专门刺杀中高级将领。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江湖莽夫,当年,许淳在统领他们的时候,就曾经多次让他们去刺杀地方的将领,以此来重创敌人,这个办法可谓是屡试不爽,如果许一凡把这一招用在他身上,他能否还活着,就很难说了。 第五百三十章 深入敌后 许一凡在说完这件事之后,在沉默一阵之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对许凯歌说道:“走了。” “你要去哪?”许凯歌下意识的问道。 “去做我该做的事情,去我该去的地方。” “许一凡!” “嗯?” 许凯歌闻言之后,叫住了许一凡,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在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他的时候,许凯歌却什么都没说。 “呵呵......” 许一凡却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也好,你麾下的那些人也罢,他们或许该死,也不该死,如果从我个人的角度上说,你和他们都该死,但是,从炎朝的角度来说,你们都不该死。” “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的,他们是你带出来的,那么也该由你带回去,我虽然能理解你,却也不是圣人,不会真的心无芥蒂的接纳他们的,所以你的事情,我不会答应的,我有我的事情要做,而你也该想想你该做些什么。” “不管你是打算继续死咬着我不放,还是打算战死沙场,给大家一个交代也好,那都是你的事儿,你的选择,后果如何,你自己承担,我没有理由为你的事儿买单。” 说完这番话之后,许一凡就不在说什么,也不在看向许凯歌,而是转身,大步离开。 闻听此言,在看着许一凡远去的背影,许凯歌沉默了,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又对这个少年无语起来。 许一凡在转身离开,走了不到二十米,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三个人,在这三个人出现的那一刻,许凯歌就知道,这三个人是高武,境界很高,杀力很强。 方才还以为许一凡是一个人的许凯歌,顿时无语了,刚刚树立起的好感,瞬间崩塌。 “你到底有多怕死啊?”许凯歌忍不住吐槽道。 只是,在吐槽之后,许凯歌却沉默下来,刚才两个人说了那么多,他对许一凡的一句话记忆犹新:“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很朴素的一句话,也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其中的分量和心酸,却让人忍不住多想,甚至是感同身受,在这个乱世当中,谁不想活下去呢,可是,谁又能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呢? 许一凡怕死是真的怕死,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布置后手,可要说他不怕死,也真的是不怕死,在面对人人畏之如虎的瘟疫的时候,在所有人都觉得守不住城墙的时候,在被自己逼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他都敢拼命,而且还是以身犯险的拼命。 真是一个矛盾至极的人,也是一个有趣至极的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何尝不是一种幸事呢? “呵呵...哈哈......” 想到这儿,许凯歌心中的积郁之情,一扫而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唐阳朔和许高杰不知道什么来到了这里,看到放声大笑的许凯歌,二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只是,隔得比较远而已,在看到许凯歌和许一凡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别提那种震惊之情了,尤其是当许凯歌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许一凡离开的时候,二人都忍不住出现了,不过他们并没有那么做。 当然了,他们的出现,不但许凯歌知道,许一凡也知道,只是,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这个。 “将军?!”唐阳朔忍不住开口道。 许凯歌却摆摆手,示意唐阳朔什么都不用说,而他则缓缓地站起身,看向远方的某个地方,缓缓地说道:“回去吧。” “不追了?”许高杰下意识的问道。 许凯歌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唐阳朔没有说什么,跟着许凯歌走了,可许高杰却站在原地,看向许凯歌方才看向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放在腰间的手,抬了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到许凯歌的声音。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许高杰闻言,刚刚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中,而他则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身后,发现许凯歌正站在原地,眼神灼灼的看着他。 “你杀不了他,哪怕你准备了三百死士,依旧杀不了他。” 说完这句话,许凯歌就不在看向许高杰,缓缓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也不允许你杀了他,那三百人应该死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听我的。” 许一凡走了,许凯歌也走了,唐阳朔也跟着离开了,只剩下表情阴晴不定的许高杰站在原地,其愣神良久,思索良久,最终他还是放弃了预定的计划,转身离开了。 许高杰离开之后,没多久,在刚才许高杰站立的地方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其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饶是在月色的照耀下,还是无法看清楚此人的长相和轮廓,而他在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许高杰之后,再一次凭空消失,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许高杰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刚才做出了那个决定,那他会死,不但他会死,他安排的三百死士,也会死,而且是死的无声无息,哪怕是许凯歌都救不了他们。 回到营地的许凯歌,直接倒头就睡,在睡下之前,他告诉唐阳朔,全军休息四个时辰,四个时辰之后,再叫醒他,对此,唐阳朔自然无敢不从。 ------------------------------------- 康城。 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康城,在西域联军再次选择攻城之后,再次变得喧嚣起来。 安德烈的领军才能,相较于申屠侯,高出了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很多。 在这次攻城当中,安德烈动用了大量的蚁军和俘虏,让他们充当敢死队,他要用人命堆死殷元魁,要用人命拖垮西征军。 许一凡能想到用死囚和俘虏来作战,法阿和尚也想到了这一点儿,虽然有拾人牙慧的嫌疑,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手段确实管用。 西域王国众多,每一个王国,都是一个独立的政治体系,党政也好,还是阵营博弈也罢,不管王国大小,都会存在的,而囚犯这种东西,自然更是不胜枚举了。 在申屠侯战死,西域联军暂时撤退之后,法阿和尚就开始调整战事布局,他学习了许一凡的办法,从诸多王国当中,要来了大量的囚犯,其中死囚很多,或许,单个的王国的囚犯不多,可是,当大部分王国的囚犯聚集起来,就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军队。 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法阿和尚组建了一支大约五万人的囚犯军,对待这些囚犯,法阿和尚的手段相对于许一凡,更加的简单、直接和粗暴。 法阿没有煽动,没有灵魂的拷问,甚至都没有用教义来约束他们,他只是给了这群人两个选择,要么拿起武器,去前线作战,以命搏命,活下来,他们的罪行全都一笔勾销,如果战死了,那一切也一笔勾销,他们的家人不会被株连。 至于另外一个选择,简单明了,不答应就是死,当场处死,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言。 前者,九死一生,活下来,就能赢得富贵,获得他们之前想得到,却一直得不到的东西,虽然希望渺茫,可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吧。 后者,十死无生,不但他们会当成被诛杀,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株连。 两相对比之下,他们果断的选择了前者,而这支囚犯军也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发挥出了巨大的战力。 活下去,没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想活下去,可是,死亡不会因为他们想活着,就不会到来,当他们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注定不会活着。 囚犯军和蚁军是安德烈攻城的主力,他不像申屠侯那样急于求成,而是采取了稳扎稳打,在战争的初期,安德烈主要是消耗西征军的军备,尤其是箭矢、巨石、擂木、滚油这些不可再生的军备。 战争从第一天开始,就无比的惨烈和血腥,这五万多的囚犯军,在第一天就伤亡过半,蚁军也损失不小,可是,面对这种情况,安德烈丝毫不在意。 第二天,依旧让囚犯军和蚁军冲锋。 第三天,依旧如此。 第四天,还是如此。 五万囚犯军死完了,后方又送来了新的囚犯,不等休息,他们直接就被赶上了战场,一旦踏上战场,他们的命运就不是他们自己可以掌控的了。 安德烈这边死了很多人,至于到底死了多少人,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总之,康城外的那条不断被加宽,又不断加深的壕沟,在第三天就被填平了,全都是被尸体填平的,其中死了多少人,可想而知。 安德烈的这种打法,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囚犯军和蚁军在攻城的时候,曾经多次产生哗变,想要造反,但是,他们的造反,很快就被镇压和歼灭。 至于说康城那边,情况更加的严峻,虽然其伤亡人数没有安德烈那么多,可是,他们面临的情况,丝毫不比安德烈好受多少。 在安德烈攻城的时候,殷元魁他们让人在摇摇欲坠的第一道城墙,建立起了防御阵型,对敌军展开了大规模的杀伤,但是,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只有五天而已。 在第三天,壕沟被填平之后,第一道城墙在敌人的猛烈冲击之下,也只坚持了两天时间,就彻底的失守了,而第一道城墙也被殷元魁下令给拆成了废墟。 当然了,康城这边还有第二道城墙。 双方从第五天开始,就在第二道城墙上展开了鏖战。 第一道城墙和第二道城墙之间,有一道宽约二十五米,深约十米的壕沟,壕沟地步布满了各种杀人利器,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靠近康城的这一端,是紧挨着城墙的,想要过壕沟,就必须搭梯子和木板,可是,面对光秃秃的城墙,根本没有着力点,而想要通过壕沟,就必须把壕沟填平,才能靠近城墙,才能搭建轻梯。 想要填平壕沟,依靠尸体是不可能的,安德烈的囚犯军和蚁军固然很多,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啊,暂时,他们还能以暴力手段镇压下去,可时间长了,这些本身就是死囚的人,在看不到任何一点儿希望的情况下,他们还愿意冲锋吗?还敢冲锋吗? 为了防止安德烈他们利用第一道城墙填平壕沟,殷元魁在第一道城墙即将失守的时候,下令撤退,而在撤退的同时,把依靠人力,那第一道城墙给拆光了,城墙的砖头和石头都被运送到了第二道城墙上,充当新的防御武器。 面对这种情况,安德烈暂缓了进攻的攻势,他调集了大量的扬尘车,开始让这些囚犯军和蚁军,搬运大量的沙土,利用扬尘车进行填补壕沟。 当然了,殷元魁这边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德烈这么做,在安德烈使用扬尘车的时候,殷元魁就动用了大量的投石车,这些投石车不是为了杀敌,其主要的目的就是破坏对方的扬尘车。 任何器械破坏容易,建造很难,尽管安德烈那边准备了大量的扬尘车,而且分散很广,可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为了解决这个困局,安德烈再次改变了策略,他一边让人继续搬运沙土,一边让人开始搬运第一道壕沟的尸体,直接用尸体和沙土,在康城的第一道城墙的位置,建造出了一个高墙。 这样做,既是为了防御殷元魁这边的投石车,又是为了填平第二道壕沟。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梁梯,殷元魁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直接开始抛射火油,直接一把火把这些尸体给焚烧了。 战役因为一条壕沟陷入了僵局。 不过,安德烈跟炎朝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也不是白打的,在数次策略都被对方克制之后,他采用了新的办法,那就是用投石车抛射石头,目的不是砸射城头,而是砸射壕沟。 这样一来,既不用死太多人,又可以节约时间,而代价就是大大的损耗了投石车的数量而已。 投石车的威力巨大,但是,其射程都是有限的,虽然殷元魁这边的投石车只是隔了一道城墙,看似双方的距离不算远,可是,真正放在战场上,这种距离的差别,就逐渐凸显出来了。 殷元魁的投石车打不到安德烈的投石车,而安德烈的投石车也打不到殷元魁,可是,在这个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的情况下,安德烈却可以利用投石车填平壕沟,只不过,这种填平速度,要慢的多得多。 战况因为这道壕沟,暂时趋于平缓,可因为许一凡和许凯歌的事情,战局走向也逐渐发生了改变。 在碎叶镇失守,许一凡和许凯歌都进入西域之后,法阿和尚第一时间,调动大军,朝着碎叶镇就直奔而去,他们抵达碎叶镇之后,也不着急攻城,而是选择了跟驻守在碎叶镇的秦之豹,展开了对峙。 如此一来,彻底的断绝了秦之豹前去救援许一凡的想法,也彻底把许一凡和许凯歌变成了孤军。 为了防止西征军从其他地方去救援许一凡,法阿和尚更是撒豆成兵,派出了大量的军队,沿途布置在两军的边境,虽然,这些军队很薄弱,稍微大一点儿军队就能冲毁,可是,只要你敢来,他们就能在第一时间形成包围圈,把你给吃掉。 这都算不上什么阴谋,而是赤-裸裸的阳谋。 除了派兵切断西征军对许一凡他们的救援之外,法阿和尚还调动了大量的军队,对许一凡和许凯歌展开了围捕,而在这个命令下达的同时,法阿还下达了一个奇怪的命令,那就是活捉许一凡。 虽然,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负责执行命令的人,却不敢大意。 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和许凯歌在进入西域深处的时候,却一直能够存活的原因之一了。 此时的战局越来越混乱起来。 长安城那边的斗法还在,谈判也还在继续,而前线这边的战役也还在打,至于许一凡和许凯歌,也逐渐被人遗忘,西征军虽然想救援许一凡他们,却有心无力,而那些想要杀死许一凡人,虽然在北宛城的战役当中失败了,可现在看到这种情况,他们也乐见其成。 可是,就在这种胶着的情况下,西域联军的后方,却频频出事,而且这种出事的速度和频率,要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六月十四日,西域联军一条主要的运粮队伍,遭到袭击,负责押运粮草的徭役,死伤不多,但是,其押解的粮草也被付之一炬。 同一天晚上,负责坐镇指挥后勤的万夫长,被人杀死在军账当中。 六月十五日,又一支运粮队伍队伍遭遇袭击,粮草被付之一炬。 同一天,一名万夫长,三名千夫长,被人斩首。 六月十六日,一名万夫长身受重伤,两名千夫长被斩首。 一时之间,西域联军的后方,出现了骚乱,而始作俑者却是被遗忘的许一凡。 第五百三十一章 敌后搞事情 自那夜跟许凯歌见过一面之后,双方达成了暂时的和解,同时,双方的位置也发生了转变。 一直处于明处的许凯歌一行人,在残阳谷一战之后,就彻底的销声匿迹,当西域军赶到残阳谷的时候,除了看到了遍地的尸体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许凯歌他们的踪迹,似乎在残阳谷一战当中,双方两败俱伤,就此死绝了一般。 而在许凯歌等人下落不明之后,一直处于劣势,又隐藏在暗处的许一凡等人,却逐渐从黑暗当中走出来,这支不到百人的小队,在其由暗转明之后,就露出了其血腥的獠牙。 不管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机动性往往都是最重要的,一支好的骑兵,远比一支实力强劲的步兵要重要的多。 从十四号开始,许一凡再次发起了闪电战,而这一次闪电战,许一凡动用的全都是精兵,他的兵马依旧不多,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五百人而已,可是,就是这五百人,其展现出来的战力、破坏力、影响力,却比五千人还要厉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五万人还要可怕。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这些人,都是武夫和修行者,他们曾经有一个闻名遐迩的番号,侠义军! 就在西域联军和西征军围绕着康城进行死磕的时候,许一凡却带着这些人,以极快的速度,穿梭在整个西域联军的后方,他凭借着一己之力,彻底的搅动了整个西北的战局。 焚毁对方的粮草,暗杀对方后方中高级将领,那都只是开胃菜而已,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许一凡的队伍从五百人,一跃扩张到了近两千人。 这补充进来的一千余人,不是侠义军,也不是许凯歌的兵马,更不是西征军的后援部队,而是西域诸国的死囚。 没错,就是死囚。 在法阿和尚也采用囚犯充军作战,西域诸国就开始从各国朝前线运送囚犯,而许一凡真正的目的,就是营救这些囚犯,当然,严格来说,这不算营救,而是放虎归山。 西域王国众多,律法也各不相同,其有严有弛,根据其王国大小,实力强弱,民生情况而出现差异,因为西域崇尚佛教,杀生、盗窃、奸-淫掳掠等事情,发生的很少,在整个西域,不敢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也相差不多。 不过,发生的少,不代表没有,人性这东西,很是复杂,总有一些人,会心存恶念,从而走上违法乱纪的道路上,有句话说的好,闲来无事打蚊蝇,忽起杀尽蚊蝇心。 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N次,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多人可能在第一次犯罪的时候,就被抓获了,丢进了监牢当中,只是,相对于中原,西域对于剥夺他人生命,还是比较慎重,而之所以用比较,那也只是针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而言,对于普通人,谁管那么多啊。 王国诸多,囚犯诸多,前线战况惨烈,很多送上前线的囚犯,都沦为一具具腐臭的尸体,对于这些即将去往前线,或者正在去往前线的囚犯而言,恐惧是在所难免的。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没有人想死,可是,他们又不得不去死,他们渴望有人能够救赎他们,而许一凡就很好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许一凡一边带着人袭击对方的粮道,焚毁其粮草和军备,一边安排人对那些处于重要位置的将领进行刺杀,顺便在把这些囚犯给放出来,至于放出来之后,他们到底是继续去往前线,还是去往其他的地方,许一凡都不管,也不在乎。 粗略估计了一下,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凡前前后后放出了大约三万多人的囚犯,每次营救完这些囚犯之后,许一凡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让人丢下了一堆兵器,然后,就带着人潇洒远去,至于有多少人拿起兵器,又有多少人相互残杀,那就不是许一凡操心的事情了。 面对许一凡的破坏,西域联军方面也做出了应对,许一凡劫粮道,焚毁粮草,那他们就派出重兵护送,而且是多条粮道同时护送,这些粮道当中的粮草有真有假。 虽然,如此一来,还是有不少粮草被焚毁,可是,相对于之前的损失,这点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至于说,许一凡让人去暗杀对方的中高级将领,起初的时候,确实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次数多了之后,这些人也回过味来了,这些将领不在轻易外出,就算外出,身边也会带着高武和高修,想要暗杀,难度很大,而且就算能够暗杀成功,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甚至还有将领,故意以己为饵,专门引诱许一凡的人前来暗杀,从而来个引君入瓮,这给许一凡这边带来了不小的伤亡。 不过,暗杀依旧在持续,只是,次数逐渐减少,针对的对象也有高有低,难易程度不尽相同,每次许一凡都会选择最不可能的对象下手,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许一凡这样做,造成的后果也很直接和明显,西域军方面开始组建一支高武和高修组成的队伍,专门来镇妒忌许一凡,只要许一凡行动,他们就会以极快的速度赶到,双方很快就会发生战斗,产生交手,而胜负各半,这也导致,许一凡之后的每一次行动,都是慎之又慎,不敢也不愿轻易冒险。 但是,真正让西域联军忧心的不是许一凡,而是那些被许一凡放出来的囚犯,每一个犯罪的囚犯背后,都有一个甚至数个心酸的故事,还有不得已的借口和理由,他们在得知前线的战况惨烈之后,为了活下去,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有的人,在被放出来之后,可能是为了活命,也可能是为了家人不被株连,选择回到了西域联军当中,甘愿充当炮灰;有的人,则选择隐姓埋名,隐藏在诸国的各个隐秘的角落,希望就此了此残生;还有的人,则选择拿起武器,彻底走上了反叛的不归路。 这也直接导致,原本就混乱的后方,因为这些囚犯的出现,再次变得混乱起来,为了解决这件事,西域联军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军队,去围剿这些囚犯,也不知道法阿和尚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当然,还有极少的一小撮人,他们选择加入许一凡,跟随许一凡征战西域,这些人可能是为了活命,因为西域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也可能是因为心中对西域,对佛门的仇恨,从而选择走向西域的对立面,更有可能,他们只是孤家寡人,了无牵挂,跟着谁都一样,无所谓的事情。 总而言之,在这三万多的囚犯当中,有人彻底的叛离了整个西域,而这也导致,许一凡的队伍,从之前的五百人,逐渐膨胀到了近两千人。 在劫粮道,暗杀将领,还有解救囚犯,都屡屡受挫之后,许一凡不在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他开始把目光放在其他的地方,那是西域从古至今,都一直存在的缺陷。 西域的制度,类似于分封制,佛门是唯一的话事人,而诸国的国王都只是其傀儡而已,因为王国太多,矛盾自然而然也就应运而生。 因为地盘、人口、经济、人才、利益等等,发生矛盾是很正常的,只是,这种矛盾都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当中,也被压制在一定的区域当中,在佛门的干预之下,虽然诸国之间矛盾重重,可也没有真正大动干戈,而在眼下这种面对炎军入侵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一致对外。 许一凡盯住的地方,就是这个缺陷,这个弱点。 自二十号开始,许一凡就不在去劫粮道,暗杀的行动也少之又少,至于那些囚犯,许一凡也懒得去营救了,他又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救过一次两次就可以了,继续去做,很容易遭到埋伏的。 之前,许一凡就在带着人去营救囚犯的时候,遭到了敌人的埋伏,那些被绳子和枷锁串联起来的囚犯,压根就不是囚犯,而是西域的将士,他们只是伪装成了囚犯而已。 那一次,如果不是许一凡在行动之前,发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果断的选择撤退的话,说不定他就要被围困在哪儿了,也是从那之后,许一凡再也没有去营救过囚犯了,不值得。 营救囚犯这件事本身,对于许一凡也好,还是西征军也罢,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和好处,完全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在敌人想出了应对之法之后,在一意孤行的做下去,那就是找死。 既然发现了弱点,自然就是针对其弱点,展开打击了,可是,该如何打击对方,挑动双方的矛盾,却成为了许一凡最头疼的事情。 想要挑动双方的矛盾,让他们打生打死,可没有那么容易,想想也是,这么明显的缺点,许一凡能看出来,西域人自然也看得出来,而在此之前的那些将领自然也看的出来,许一凡不是第一个想这么做的,在他之前,有不少人就选择这么做了,可惜,却极少有人成功,而且就算成功的挑起了矛盾,也会很快被平息下来的,针对这种挑拨,西域人,或者说佛门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挑起矛盾的最简单的办法 ,就是先制造矛盾,然后激化矛盾,可是,制造矛盾可不容易。 邢宫之前提议,挑选两个有矛盾的王国,在他们的边境,伪装成一方,去杀对方的百姓,然后在换身成为对方,转过头再去杀这一方的人,以此来挑起矛盾。 对于这个提议,好是好,实施起来也不难,然而,在实际行动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办法有效是有效,可是,效果不大,在这种矛盾出现之后,双方除了最开始的一番打生打死之外,很快,双方就派出代表,进行了谈判,而随着谈判了的开始,这种内战也就停止了,这让许一凡他们精心挑动的矛盾,也就轻易的被对方化解了。 这样的办法,尝试了两次之后,许一凡就放弃了,不是没有效果,而是对方动不动就谈判,仗根本打不起来,这就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让人很是难受。 这一日,许一凡叫来了邢宫和吴钩,还有一个叫杜鲁的人,四个人一起商议起了这件事。 一处四处漏风的房间内,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在四个人的中间,放置着一张地图,而许一凡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两个名字上。 这是西域诸国的地图,相对于炎朝的地图,这地图就简略的多得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如今的许一凡,身处敌军后方,而对于西域的王国分布,炎朝那边并没有太详细的地图,越是靠近西域中心,地图越是简略。 许一凡盯着的名字,分别是两个中型王国,分别是上阳国和下阳国。 这两个王国,在西域算不得多么大的王国,但是,它们存在的时间,却比大多数王国都长,西域王国虽然很多,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隔几年,就会有王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灭国,也有各种王国建立王国,这就像现在做生意一样,有的人开店,有的人关门一样。 上阳国和下阳国曾经是一个王国,而且还是最早的十大王国之一,排名还不低,位列第五,叫大阳国。 不过,大阳国虽然是十大王国之一,可它却跟其他的王国不同,大阳国有两个王国,一正一副,当初建立大阳国的两人,是同姓兄弟,关系极好。 但是,祖辈关系好,不代表后辈的关系也好,在大阳国建立之后,过了大概三代人,大阳国就出现了分裂,而分裂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权利。 开国的两位国王,虽然是同姓兄弟,可是,随着子孙的繁衍,这种血缘关系越来越淡薄,而矛盾却越来越多,当矛盾积攒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内战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一正一副两个国王,各自掌握了一支军队,开始内战起来,这一打就是上百年,在此期间,其他王国曾经试图劝解,却都被他们给忽视了,而佛门也曾经试图调节,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一直打,双方总是打着打着,突然就停下来展开谈判,谈判之后,又和好如此,可过不了多久,双方又会因为一件小事儿而打起来。 其中,最著名,也是最经典,更是最搞笑的原因,居然是大国王的一条狗丢失了,而恰好二国王也弄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狗,大国王自己的狗丢了,就认为二国王的那条狗是他的,就前去索要,二国王肯定不同意了,于是,双方就因为一条狗打了起来。 类似的事情,类似的借口,不胜枚举,总而言之,大阳国分分合合,大国王和二国王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两个人能穿一条裤子,坏的时候,双方都恨不得挖了对方的祖坟。 这场内战在持续了三代人之后,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是,消停的时间也不长,也就二十年的时间,双方再次发动内战。 也因为这种不断内战,不断内耗,导致原本是十大王国当中排名第五的大阳国,排名一直下坠,最终跌出十大王国,成为十大候补王国,然后,又从十大候补王国,成为了一般的王国,而大阳国在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内战之后,最终一分为二,分裂成为了上阳国和下阳国。 当然了,上阳国也好,下阳国也罢,都是外人对他们的称呼,他们始终都认为,自己才是大阳国的正统,各自都自称自己是大阳国,又因为这件事,双方又打了起来,而且至今这个问题都没有解决,他们自己无法解决,佛门也无法解决,毕竟,他们都曾经是大阳国,而且都是正统皇室出身,把大阳国的称谓给谁似乎都可以,却也都不可以。 许一凡此刻盯着上阳国和下阳国,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他就是要挑动这两国之间的矛盾,可是,想要挑动成功,可并没有那么容易。 邢宫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先生是打算从这两国下手?” 许一凡点点头。 吴钩眯了眯眼睛,说道:“有难度。” 杜鲁也跟着附和道:“难度很大。” 吴钩曾经在镇西军待过,对西域有一定的了解,上阳国和下阳国的事情,他自然听说过,也正是因为听说过,才觉得有难度,而杜鲁本身就是西域人,他比吴钩还觉得有难度。 许一凡闻言之后,却笑了笑,说道:“正是因为有难度,所以才叫你们来,商议一下,看看怎么搞一下。” “这......” 此话一出,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五百三十二章 群策群力 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国土面积相仿,人口也差不多,军事力量和政治体系都大致相仿,完全就是一对孪生兄弟。 别看现在这两国在西域的名声不算明显,可是,他们的地位却是很高的,哪怕他们现在只是中型王国,可是,一旦他们联合起来,是可以跟现如今的十大王国媲美的存在。 上阳国的国王叫布德,现年三十五岁,是大阳国开国大国王杰夫的后代,下阳国的国王叫易德,现年四十八岁,是大阳国开国二国王威尔的后代,他们都有一个姓氏,夏洛特。 说来也很有趣,杰夫和威尔是同姓兄弟,但严格来说,他们不是兄弟,而是叔侄关系,杰夫是威尔的侄子,只是,杰夫的能力比威尔跟强,因此,在大阳国开国之后,杰夫成为了大国王,而威尔却成为了二国王,而他们后代的权利争夺,其实就是叔侄在争夺。 到了这一代,情况却恰恰相反,布德是易德的叔叔,虽然他年龄小,可是,他辈分高,当然了,这种所谓的辈分,早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了,易德也好,布德也罢,都不承认这种亲戚关系的。 在西征军西征之前,上阳国和下阳国又因为一个叫凯丽的女人而大大出手。 凯丽年龄不大,现如今,也才二十三岁而已,出生在上阳国和下阳国的边境小镇,此女从小就天生丽质,长相俊美,虽然家境一般,可她的美却让见到她的男人,都魂牵梦萦。 在五年前,凯丽刚刚十八岁的时候,布德和易德的关系正处于蜜月期,而两国也处于蜜月期,双方在五年前,联合搞了一次联合狩猎活动,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友谊。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好,两国官民都普天同庆,可是,凯丽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而且她出现的时间,恰好是这场活动的最后一个晚上,此女能歌善舞,身段好,舞姿妙,歌声美,嗓音独特,一下子就吸引了布德和易德的目光和兴趣。 再次在前,打凯丽主意的人很多,可是,在布德和易德这两个国王看上她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打她的主意了。 原本,作为一个平民,被国王看上,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两个,然而,这既是幸事,又是不幸的事情。 在一支舞跳完之后,布德和易德就纷纷对其下手,然而,凯丽只有一个,一场争夺就由此展开。 不管身份多么尊贵的人,一旦他们褪去那些华丽的外衣,下场博弈,其实他们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为了赢得凯丽的芳心,布德和易德就像孔雀开屏一般,纷纷把自己强力的一面展现出来。 布德年轻,身体力壮,正是热血的时候,喜欢兵戈,战力很强,而易德年龄大一些,在体力方面自然不是布德的对手,可他在诗词方面很有造诣,这两种才能,都很能吸引年轻女子的目光,至于说佛法,两个人的造诣都大致相同,这样一来,凯丽就很难抉择了。 布德和易德在展示自己强力一面的时候,也开始不遗余力的诋毁、抨击对方,这样一来,原本关系和睦的两个人,也因此有了分歧和矛盾,再加上祖祖辈辈的矛盾积累,矛盾一旦展开,就一发不可收拾,刚刚和平共处没几年的两国,因为一个女人,开始大打出手。 从五年前开始,一直打到三年前,这期间,小规模的冲突,大规模的作战,你来我往的刺杀和暗杀,更是不计其数,直到秦嘉涆带着镇西军西征,这场战斗才被迫终止。 虽然,两国之间的战斗暂时停止了,可是,他们之间的博弈和较量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他们比拼出兵的人数,比拼送往前线的军备辎重,还比拼各自的战功,可谓是,只要是能拿来作比较的,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件事也成为了西域联军的笑话,当然也成为了法阿和尚无比头疼的事情。 只是,这种矛盾积攒了很多很多年,以前没能解决,现如今,更无法解决了。 这些是许一凡了解到的上阳国和下阳国的资料。 在许一凡说完这份情报之后,邢宫他们沉默良久,最终,邢宫说道:“这么说,想要激化他们的矛盾,就必须找到这个叫凯丽的女人咯。” 吴钩和杜鲁闻言,纷纷点头。 可是,很快,他们又纷纷摇头,因为刚才许一凡还说了,凯丽因为成为了布德和易德争夺的对象,所以她的身份很尊贵,身边有重兵护卫,人数不算多,却也不算少,加起来有五千人,一半来自上阳国,一半来自下阳国,而且为了凸显他们对凯丽的重视,这五千人都是两国的精锐,更是两位国王的亲军。 当然了,如果只是有五千人护卫其安全的话,这还不算什么难题,真正的难题在于,凯丽在年初的时候失踪了,她究竟去了哪里,别说许一凡他们了,就是布德和易德都不知道。 “茫茫西域,上哪去找一个女人?难,很难,非常难!”吴钩总结道。 吴钩的话不是夸大其词,而是事实,西域很大,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大的多,和平时期,想要找一个人都很难,更何况是在这个乱世当中,凯丽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已经死了,或者被二人其中的某一个藏起来,谁都不知道,想要找到她,难度很大。 许一凡闻言,却笑着抬起头,说道:“找不到她没关系,我们找不到,他们肯定也找不到,正好是我们的机会所在。” “什么意思?”杜鲁下意识的问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凯丽不是失踪了,而是被达摩院的人带走了。”许一凡语气笃定的说道。 “嗯?” 此话一出,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许一凡是什么意思了。 佛门统治西域,主要依靠三种手段,其一,是教义,也就是佛法,不管王国大小,寺庙是肯定要有的,而且每个寺庙都有高僧讲经说法,以此来巩固佛法对百姓的影响;其二,是达摩院,达摩院的职责类似于炎朝的不良人,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用其极;其三,则是阿修罗。 如果说教义是文治的话,那阿修罗就是武治,至于达摩院就是介于二者之间的存在,达摩院的权利很大,隐藏性很高,他们主要掣肘的就是整个西域的寺庙和阿修罗,同时,他们又是佛门最大的情报机构。 现如今,西域联军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除了诸国的信仰,还有阿修罗的武力威胁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达摩院的影响,只有达摩院居中调和、调度,才能有现在的西域联军。 许一凡说凯丽在达摩院手中,看似很奇怪,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像中原王朝,每逢大战的时候,在让武将担任统帅,给予他们偌大权利的同时,也会死死地捏住他们的软肋,而这个软肋一般都是他们的家人,毕竟,皇帝也怕他们谋反啊。 类似的事情和手段,在西域也很正常,凯丽既然是布德和易德都看上的女人,要想让他们听话,并且奋不顾身的作战,手里没有点儿筹码怎么可能,而诸如此类的事情,相信在很多王国的国王身上都有体现。 “先生的意思是去达摩院劫走凯丽?”邢宫看向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邢宫,摇摇头,说道:“太麻烦了,而且难度很高,代价很大,不值得这么做。” “而且我们一旦这么做了,达摩院那边的人就会立即猜到我们的用意,届时,布德和易德都会知道的,得不偿失,没有必要。” 邢宫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那先生的意思......” “凯丽被达摩院的人带走,估计易德和布德都不知情,而达摩院的人肯定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们想利用凯丽激化他们的矛盾,达摩院的人肯定也会想到,我猜达摩院的人在很早之前就这么做,利用布德和易德的矛盾,让他们在战场上不断竞争和比拼,这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一旦他们知道凯丽在达摩院的手中,肯定会闹事儿的......” 许一凡话才说到一般,杜鲁就眼前一亮,想到了什么,直接打断了许一凡的话,说到:“我们只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布德和易德就可以了,让他们对达摩院出手,这样一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妙啊!” 杜鲁的话并没有引起吴钩和邢宫的共鸣,二人反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杜鲁。 “怎...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许一凡看着一脸茫然和不解的杜鲁,笑着说道:“你说的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效果不大,凯丽失踪了这么久,无论是上阳国,还是下阳国,肯定都被他们找遍了,既然在国内没有找到,肯定会想到其他的地方,你真的以为他们猜不到凯丽在达摩院手中吗?” 杜鲁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虽然他们都怀疑凯丽在达摩院手中,可是,他们没有证据,怀疑也只是怀疑,而且这还不能排除,凯丽是被他们二人当中的某人藏起来的可能性。” “当然了,就算他 们知道凯丽就在达摩院手中,他们也不敢跟达摩院为敌的,就像西征军的将领,不敢跟不良人为敌一样。”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杜鲁就皱起眉头,说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不能拿凯丽做文章咯。” “呵呵......那可未必!”许一凡笑着说道。 “嗯?什么意思?” “方才,我说了,布德也好,易德也罢,他们都只是怀疑凯丽在达摩院手中,但是,他们更怀疑,凯丽是被他们对方藏起来了,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这次不等杜鲁发问,许一凡就主动解释道:“如果上阳国,或者下阳国,出现一个秘密的庄园,出现一个女人,你们说会怎么样?” 吴钩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瞬间明白许一凡说的机会是什么了,邢宫紧随其后,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而杜鲁则慢了不少,不过,他最终还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简单了,上阳国和下阳国都看彼此不顺眼,凯丽这件事,只是众多矛盾之一而已,两国的矛盾由来已久,许一凡他们不用辛苦去制造什么矛盾,这大大的节约了他们的时间,他们要做的就是激化矛盾,而凯丽就是很好的切入点。 找到凯丽本人,肯定不太现实,可是,如果出现一个假凯丽呢? 只要弄出来一个假凯丽,不管是出现在上阳国,还是下阳国,都会很快被人知晓的,而之前的种种怀疑,也会沦为事实,皆是,凯丽就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双方的矛盾会瞬间被激化,如果一方在‘主动’的挑起冲突,那不管布德和易德愿意不愿意,冲突就会愈演愈烈。 想通了这一点儿最后,吴钩他们顿时拍案叫绝,觉得此法可行,但是,很快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假凯丽从何而来?我们可都没见过凯丽啊。”吴钩紧蹙着眉头说道。 邢宫和杜鲁闻言,也眉头紧蹙,为难的看向许一凡。 虽然,许一凡现在麾下的人马不少,不但有之前的奴隶军,还有侠义军,当然还有这些投奔他的西域人,可这些人都是男人,当然,女人也有,可是,数量很少,而且质量......唉,不说也罢。 想要从这些人当中挑选出一个能够把两大国王都迷的欲罢不能的女人,很难很难,其难度丝毫不比从达摩院把真凯丽抢出来轻松多少。 然而,许一凡对此似乎早有准备,直接说道:“假凯丽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我来解决,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人发现这个假凯丽,又如何激化矛盾。”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吴钩等人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 “发现假凯丽很容易,只要她在人群当中出现一次,就足够了。”吴钩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如何激化矛盾呢?” “发现凯丽了,自然就激化矛盾了啊。”邢宫下意识的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凯丽固然很重要,如果放在以前,一个凯丽肯定可以激化他们的矛盾,可是,现在是战时,为了一个女人就发生矛盾,那就不太现实了,我们还需要其他的方式,比如......” 许一凡说到这儿,突然戛然而止,目光看向吴钩,而吴钩也在第一时间心领神会,缓缓地说道:“刺杀国王。” “没错,就是刺杀国王。”许一凡点头说道。 “可刺杀谁呢?而且不管是布德还是易德,都不好刺杀,身为国王的他们,身边肯定守卫重重,高手如云,想要刺杀很难,成功更难。”吴钩直接说道。 “我知道,如果能成功自然最好,当然,就算失败也无妨,只要让他们认为,刺客是对方派来的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吴钩想了想,点点头,认同了许一凡的说法。 “那刺杀谁呢?布德还是易德?”吴钩又问道。 “你们觉得呢?”许一凡反问道。 吴钩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邢宫在想了想之后,说道:“易德吧,他年龄大,修为不高,成功的几率大一些。” 杜鲁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你错了,就修为而言,易德要比布德强一些的,虽然他年龄大,可他的战力很强,只是,此人不轻易出手罢了。” 很明显,杜鲁的潜台词是,他选择刺杀布德。 两个人意见相左,许一凡则把目光落在吴钩身上。 吴钩在沉默片刻,心中一番计较之后,他缓缓地开口道:“我觉得布德是最好的选择。” “哦?理由!” “布德年轻,容易冲动,如果有人刺杀他,他肯定会反击的,而且是不顾一切的反击。” 听到吴钩这个分析,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跟我想的一样。” 在确定了刺杀谁之后,许一凡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假凯丽放在上阳国,还是下阳国?” 邢宫想了想,说道:“既然刺杀的是上阳国国王,凯丽当然是放在上阳国了。” 杜鲁却反驳道:“我觉得放在下阳国为好,易德和布德二人都很好色,但是,金屋藏娇这种事,是易德最喜欢的,据我所知,除了他的诸多王妃之外,他在外面还藏着不少女人呢。” 许一凡则看向吴钩,问道:“老吴,你认为呢?” 吴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听说易德现在的王妃,曾经是布德的女人,此女却背弃了布德是吗?” 说着话的时候,吴钩是看着杜鲁的,而杜鲁闻言,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说道:“没错,确有此事。” “那就放在上阳国好了,顺便再把易德藏在外面的女人,弄一两个放在一起,那就更好了。”吴钩看着许一凡笑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露出了然的笑容,说道:“此法甚好!” 第五百三十三章 奇葩的王国 上阳国作为曾经的十大王国之一,其文化底蕴是相当深厚的,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常年内讧,大阳国的地位应该能排进前三。 当许一凡来到上阳国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喧嚣和繁华,其次是这里的奢靡,然后是这里的佛门文化的昌盛。 此时的上阳国,跟中原腹地的城池差不多,这里老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因为两国交战,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饭照样吃,酒照样喝,该干嘛依旧干嘛,只是,城池内多出了不少身披甲胄的将士而已。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城内骤然出现这么多的将士,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一些骚乱的,但是,在上阳城内却没有这种情况,这里的百姓,对于那些将士,不管是本国的,还是他国的将士,都是漠不关心的,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这跟上阳国动不动就跟下阳国开战有关。 西域人和中原人的区别不大,无非是身高要高一些,鼻子挺拔一些,眼窝深陷一些,头发的颜色不同一些,穿着的衣服也不一样罢了。 但是,整体来说,西域人并没有中原那些文人描述的那么面目可憎,而上阳城也没有中原人想象的那么贫瘠不堪,到了上阳城,许一凡反而倍感亲切,因为在这里,让他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印度,或者是中东。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风沙很大,也可能跟这里的燥热的气候有关,大多数人的穿着,都跟中原迥异,男子的穿着一般比较简单,一种类似于无袖夹克的粗布上衣,一条露出脚踝和大半个小腿的裤子,越是有钱有地位的人,他们服饰的材质越好,颜色也越鲜艳,除此之外,他们身上的服饰不多,但是,配饰却不少。 鼻环、耳环、唇环、手链、脚链,都是随处可见的,不过,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赤脚,不过,也有不少人穿着类似于拖鞋的鞋子。 当然了,男人的装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在西域的城池内,还能看到两种男人服饰,一种是露出半个肩膀,身披僧衣,赤脚,一手拿着禅杖,一手托钵的苦行僧,还有一种是全身笼罩在黑色袍子当中,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贫民,这种黑袍很像现代基督教教-徒身上穿的那种服饰。 不过,这种宽大的袍子,也不是只有贫民才能穿,像一些王公贵族,他们偶尔也会穿这种服饰,不过,他们袍子的颜色不是黑色的,而是黄色和白色。 在整个西域,看到最多的颜色,就是黄色,不管是和尚的僧衣,还是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们都极其钟爱黄色,这可能跟佛教主调就是黄色有关。 女人的服饰就比较简单了,跟中原女人很像,就是一席长裙,不过,跟中原服饰有所不同的是,这里的女人的长裙,都是上下一体的,而不像中原那般,分为上衣,下裙、里衣、外衣那么复杂。 西域女人的服饰,往往都比较艳丽,贫民女人穿的衣裙,往往以暗色调为主,比如黑色,比如灰色,这种颜色的衣服耐脏,而身份越高,地位越高,她们身上的衣服越是艳丽,颜色也是越多,不过,其主色调还是以黄色为主。 西域人酷爱黄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当年,在西域入侵中原,建立西域王朝的时候,他们除了随意猎杀和虐杀中原人之外,在进入中原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肆搜刮黄金,其在中原的数百年时间,整个中原的黄金,被这些人搜刮的七七八八,当然,这只是市面流通的。 在西域诸国当中,贫富差距极大,穷的人穷的要死,富的人富得流油,而不管王国大小,寺庙是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一国之内的寺庙,往往是最有钱的地方,寺庙越多,装修的越是富丽堂皇,越能展现一个王国的实力。 在这些寺庙当中,最能凸显寺庙地位和身份的,往往只看一点儿,那就是佛像的高度,还有佛像的含金量。 佛像越高,证明这个王国越是推崇佛法,而佛像的含金量越高,则证明这个王国的实力越强。 初到上阳国的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忍不住大摇其头,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虚荣和炫耀,还有攀比,真的让人哭笑不得,然而,在当地人看来,这很正常,而且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上阳国有大大小小九座寺庙,其中,最大的一座寺庙叫大阳寺。 大阳寺紧挨着王宫,整个寺庙的高度,朝过了整个王宫,如果在中原,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但是,在西域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大阳寺的佛像很高,足足有八百八十八米,整个佛像用纯金打造的,而且还是实心的,由此可见上阳国的实力了。 当然了,大阳寺佛像的高度,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高,只有百余米而已,是经过一代代人,不断垒砌增高如此的,至于其中耗费了多少银钱,多少人力,多少物力,早已经不得而知了。  然而,对于这尊纯金打造的佛像,历代上阳国的国王都不满意,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的‘好兄弟’下阳国。 上阳国的国都跟下阳国的国都,其实,只隔着一条普罗江,直线距离,其实也不过区区五十里而已,在下阳国也有大大小小九座寺庙,其中最大的一座寺庙,名字也叫大阳寺。 让上阳国历代国王不满的事情,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国寺的名字一样,最主要的地方还在于,两个大阳寺内的佛像的高度,几乎是一模一样。 为什么要说几乎呢? 主要是因为,下阳国的大阳寺的佛像,其高度是八百八十九米,只比上阳国大阳寺的佛像高出一米,然而,就是这一米,却让历代上阳国国王忧心不已。 上阳国不是没想过,继续增加一米,或者两米,以此超过下阳国,在历代的国王当中,确实有人这么干了,但是,上阳国加高佛像的高度之后,下阳国也随之加高,而如果上阳国置之不理,下阳国也不会主动增加,反正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这种做法真的很恶心人,也很膈应人,可也让人上阳国无比的无奈。 上阳国和下阳国有意思的地方还不止于此。 上阳国的人,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他们是绝对不会去下阳国礼佛的,而下阳国的人,也是如此。 上阳国和下阳国唯一连接地方,就是那座大阳国建国之后,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修建而成的普罗大桥,然而,大桥是建成了,可是,随着大阳国一分为二,这座大桥也被一分为二,极少有人从普罗大桥上走过。 上阳国之所以被称之为上阳国,是因为它跟靠近南陀山一些,而下阳国的信徒,想要去往南陀山朝圣,最简单,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走那条普罗大桥,可是,自从两国分家之后,下阳国的人,不管是僧人,还是普通百姓,都不会走普罗大桥,而是选择绕路,兜一个大圈子,多走数百里路,去往南陀山朝圣,而上阳国要想去往东方,也不会走普罗大桥,这也导致这条大桥,有种名存实亡的感觉。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没想过走捷径,然而,走捷径的人,往往付出的代价是极其惨烈和沉重的。 凡是有人从普罗大桥,走过了桥中间的石碑,他会被本国人唾弃和遗弃的,只要迈出那一步,他就不再是本国的人,不但他被本国遗弃,他的家人,他的朋友,都会被驱逐出境,从来没有例外。 按理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对国应该会接纳他们才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你是上阳国人,当你走出国界之后,就意味着,你被上阳国遗弃了,而下阳国也不会接纳你,他们不但不会接纳,还会驱逐,从此,你就成为了一个国界的人。 然而,如果你觉得,你被上阳国和下阳国都驱逐,可以选择去其他国家生活的话,那你就错了,不管是两国周边的国家不会接纳你,整个西域都不会接纳你,换句话说,你被整个西域给遗弃了,这种惩罚,比直接杀死一个人还要痛苦。 当然了,这种潜规则,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 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个人男人,为了某件事,就从大桥上走过了,而两国的国王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共同驱逐了这个男人,当然还包括他的亲朋好友。 男人在苦苦哀求无果,只好选择离开,在离开两国之后,他去往了一个叫永梦国的王国生活。 永梦国虽然不是十大王国之一,可是,它却是十大候补王国之一,其排名第七。 男人被驱逐的事情,因为他不是第一个,而永梦国的国王也第一时间得知了此事,本来他也不会接纳这个男人,然而,他最疼爱的女儿却看上了这个男人。 很狗血的剧情,在这位公主的帮助下,男人一家人在永梦国生活下来了,不但生活比在上阳国还要好,其地位更是拔高了很多,看似是一场灾难,反而变成了一件好事儿。 然而,就在该男子准备迎娶这位公主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国王都知道这件事了,他们第一时间要求永梦国 的国王把该男子一家人驱逐出境,然而,那时候的大阳国一件不复存在了,早已经不是什么十大王国,连候补的头衔都没能保住,作为候补十大王国排名第七的永梦国,自然是不理会对方的无理要求。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儿,可随着永梦国国王的严词拒绝,就从一件小事儿,演变成了大事,一场战争也随之爆发。 上阳国直接提兵五万,下阳国也提兵五万,汇集起来,总计十万大军,兵峰直指永梦国。 也不知道当时永梦国的国王脑袋让门夹了,还是被毛驴给踢了,面对气势汹汹的十万大军,他丝毫不惧,率先选择了开战。 当时的永梦国,兵强马壮,其军队人数在三十万,当然了,对外是宣称三十万,实际上能作战的只有不到十五万人,可饶是如此,永梦国在兵力上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然而,结果总是让人意外,占据绝对优势的永梦国居然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几乎是一触即溃,从大战开始,再到大战结束,前前后后,只用了七天时间,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军队,就已经兵临永梦国的国都之下。 这把当时已经上了年纪的永梦国的国王给吓得不轻,差点就当场去世了。 继续打,肯定不行,打不过人家,拳头没人家大,怎么打? 可如果不打,那就得妥协,驱逐一个男人事小,破坏女儿的婚姻幸福也是小事儿,可丢了面子那就是大事儿了。 思来想去,永梦国国王选择跟对方谈判,而谈判的内容很简单,他可以驱逐男人,但是,必须秘密的驱逐,而不能公开驱逐。 但是,这个要求被上阳国和下阳国严词拒绝了,废话,他们提兵发起战争,就是为了告诉西域,他们大阳国驱逐的人,不管是谁,都不能收留,要收留也可以,那就准备开战吧。 谈判无果,大军又兵临城下,而佛门却迟迟没有出面,丝毫没有插足其中的打算,永梦国国王不得不选择了妥协,公开驱逐了男人极其家人,而名目就是男人调戏猥亵了他的女儿。 就这样,男人一家人再次被驱逐了,而在此之后,再也没有人刚收留这个瘟神了,至于男人和其家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那已经无从得知了。 这件事,是在大阳国一分为二之后,上阳国和下阳国少有的几次联合行动之一,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国的人极少有人在没有跨过那条边界线,也再也没有人敢收留被两国驱逐的人。 同样,也因为这件事,让西域诸国见识到了常年内讧的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实力,他们虽然分家了,可其实力却不比十大王国差多少,打那所谓的候补十大王国,简直不要太容易。 至于永梦国,彻底的沦为了笑谈,成为了西域的一个笑话,可是,永梦国候补王国的头衔,却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被摘掉,只是排名下降了而已,从第七变成了第十,成为了垫底的存在,不过,在这些年,永梦国历代国王的努力之下,再加上其他王国不做事的情况下,永梦国也从第十变成了第五。 据说,永梦国打算挤进前三,而这一次对战西征军,永梦国可是下了很大赌注的,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一旦西域联军成功收回失地,作为先锋国的永梦国,排名在升一两个台阶,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当然,普罗大桥也不是真的无法通行,每隔三个月的时间,普罗大桥就会通行,不过,这种通行仅限于在普罗大桥之上。 每隔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双方都会在普罗大桥的中间,形成一个真空地带,让双方的百姓进行只有贸易,只要在这个时间段,不管是上阳国人去买下阳国的人,还是下阳国人去买上阳国人的东西,都是不违法的,如果想要走一遍普罗大桥,就得趁着这个时间。 一年十二个月,三个月为一次,分别是三月的三十一号,六月的三十号,九月的三十号,十二月的三十一号,两国的百姓可以在此自由贸易,而两国的僧人也可以在此切磋佛法。 这种情况,很像大炎王朝跟敌国的贸易一样,不过,相对于中原贸易的不稳定性,上阳国和下阳国的贸易就稳定的多。 当然了,这也是两国在打了很多年之后,经过一次次谈判之后,才得到的结果。 许一凡抵达上阳国,是六月二十五号,距离集市的开启,只有五天时间,虽然时间很多,可是,当许一凡来到上阳国的时候,就发现上阳城的百姓,早已经在位集市的到来做准备了。 许一凡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或者说,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只有他一个人,而此刻许一凡的样子,却格外的另类,如果让熟悉他的人看到,绝对会认不出他来的。 此刻的许一凡,全身笼罩在一件纯黄色的大袍当中,除了一双桃花眸子露在外面,其他所有地方,都笼罩在大袍当中。 如果在中原,许一凡这种打扮,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百,可是,在这里,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上阳城内也有客栈,而能够穿着黄色大袍的人,身份自然是很尊贵的,而许一凡在付费的时候,用的不是现银或者银票,而是金子,这种做法,在中原是很愚蠢的,毕竟,中原讲究一个财不外露,可在这里,只有这样做,才符合他的身份。 之所以如此打扮,主要是因为许一凡的长相和西域人有很大的差异,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然而,许一凡这种打扮,只是开胃菜而已,在不久之后,当他再次登场的时候,那打扮才叫震惊四座呢。 第五百三十四章 极限防御 康城。 战争还在持续,只是,相对于之前,还平和很多,当然,这种平和只是相对而言。 每天都有人进攻,亦有人撤退,有人不幸阵亡,有人侥幸活下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在这次绞肉机内,人命真的很不值钱。 第二道壕沟已经被填平,为了填平这道壕沟,安德烈直接挖空了一座小山,期间足足花费了近十天的时间,这给西征军赢来了很大的喘息时间。 在第二道壕沟被填平之后,安德烈并没有第一时间寻找攻城,而是休整了一天,然后,在第二天展开了攻城。 很多初次经历战争的人,都会被战争的残酷和血腥,还有其宏大而这震慑到,他们的心灵会受到极大的冲击,对于那些像蝼蚁一般死在战场的将士,不管是敌人还是己方,都觉得不忍,心生怜悯,然而,当他们接触的时间长了,就会逐渐变得麻木起来。 可能,有的人在看到几十人死去,他们就承受不了,也有的人能承受百余人,上千人阵亡,当然,也有人能够承受更多的战损,而一个人,尤其是作为一个将领而言,他们能承受的战损越多,其地位往往越高,这貌似是一种很奇特,很畸形的现象,然而,它就是真是存在的。 战争的形势有很多种,攻城战、守城战、包围战、歼灭战、闪电战、游击战、遭遇战...... 诸如此类的战役形势,不胜枚举,但不管战争的形势是什么,战争的结果,往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方彻底死绝,这场战争才会停止,然后奔赴下一个战场。 在所有的战役当中,最难打的当属攻城战了,在攻城战当中,想要打赢一场战争,不管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都会承受巨大的伤亡,损人不利己,可往往一场攻城战的胜利,往往决定了一场战局的最终走向。 第二道壕沟虽然被填平了,可是,当安德烈指挥大军冲锋的时候,意外却出现了,只是,这个意外,起初并不显眼而已。 壕沟被填平之后,西域联军就已经抵达了城墙之下,开始攀城作战,而第二道城墙,是许一凡亲自参与设计的,从取材,再到建造,都跟之前有所不同。 首先,整个城墙的墙体,不是之前那种呈现一条直线的形状,而是呈现一个弧形,除了城墙的后方是平整的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弧形的。 这种弧度并不大,可是,敌人想要登上城头,就必须架设轻梯,可轻梯搭建之后,是无法完全贴靠在城墙上的,一方面是地面不平整,一方面则是城墙不平整,如此一来,给登城作战的敌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这种结构,敌人搭建的轻梯,很容易被撞车给撞击下去,而且因为这种不稳定性,轻梯一次性不能上太多人,不然就会侧翻。 当然了,这种弧形的城墙,只是最中间的一部分,而在其两侧的城墙,则是像之前一样,一马平川的样子,不过,这两节城墙并不算长,刚好可以容纳两架吕公车并排攻城。 在城墙的左右两边的最顶端,则是建立了两个瞭望塔,塔楼很高,比整体的城墙还要高出三四米,整个塔楼呈现一个圆柱形,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大烟囱一般。 塔楼既是瞭望塔,又是碉楼,更是传令兵所在的位置,从这里,可以把敌军的所有动向都一览无余,而且这种碉楼比常见的吕公车还要高三四米。 因此大多数城池的城墙,其高度都是有一个限制的,而吕公车作为攻城器械之一,它的高度,往往也是根据这个高度建造的,当然,也不是不能再继续增高,可是,一旦继续增高,不但很增加吕公车的重量,给士兵增加负担,其移动性也会大打折扣。 这两座碉楼,可以把大部分的攻城器械失去其该有的效果。 弧形的城墙,凹凸不平的地面,给安德烈的攻城带来了很大的影响,而这种影响,随着另外一件事的发生,继续扩大。 就在安德烈他们好不容易把第二道壕沟填平之后,在攻城的第三天,突然塌陷了。 当时,双方正在激烈的交战,伴随着一声声闷响,还有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之后,平整的壕沟,骤然塌陷,直接下坠了数米。 这突如其来的地表塌陷,不但把守城的西征军吓了一大跳,把攻城的敌军,更是吓得够呛。 这一次塌陷,有数千人直接跌落深坑,葬身其中,其实,大多数落入其中的将士并没有死,只是摔倒了而已,最多也就是受伤了,可是,西征军这边可没有给他们爬出来的机会,在这些人不约而同的落入大坑之后,各种擂木、滚石,纷纷从城头丢下来,一时间,砸死敌人无数。 起初,安德烈以为这是地震了,或者其他的天灾导致的,然而,当他安排探子去详细探查一番之后,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地震,也不是什么天灾,这是人为的。 事情也很简单,当初许一凡在建造这条壕沟的时候,其深度挖的其实已经很深了,然而,这只是众人看到的,众人不知道的是,许一凡在挖掘壕沟的时候,是地上和地下同时进行的,在上面的人挖掘壕沟的时候,地下的人也在挖掘地道,两者只间隔了不到两米。 为了不让壕沟还没有建成,就塌陷了,地表挖掘的人,一边挖,一边铺设水泥,用以加固,而地下的人,则运来了大量的木材,不断的搭建木架,用以支撑地。 第二道壕沟,在建造的时候,就是分为上下两层的,而因为第二道壕沟挖掘的地方,紧挨着城墙,几乎跟城墙平齐的,敌人想要攻城,必然会想办法填平壕沟。 这样一来,原本可以支撑其重量的木架,在重量不断累积的过程当中,开始出现断裂的情况,当然,这种情况出现的很缓慢,如果只是这样,就算坍塌,也不会坍塌的太厉害,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人力去干扰了。 当壕沟被填平,大量的敌人踩在上面作战,又给其增加了重量,再加上各种攻城器械的上阵,外加城墙上各种守城武器的抛下,地底的木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个时候,只要在外力的干扰下,弄断几根主要的大梁,那整个壕沟,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就像诺米诺骨牌一般,发生连锁反应。 这种操作,殷元魁他们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如果不是许一凡详细的解释了其中的原理,说实话,殷元魁他们也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他们当初同意许一凡这么‘胡闹’,也只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只是,现在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发生之后,他们瞬间明白其中的窍门。 不过,这种方法并不能推广,有很大的局限性。 第一,有水的壕沟是绝对不行的,渗水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有水的壕沟一般都是护城河,护城河的底部土质无比的松软,别说挖掘了,稍微一碰就会塌陷。 第二,土质过分松软的地方也不行,像这种紧挨着城墙建立的壕沟,对城墙本身就是一种危害,如果城墙的地基不够牢固,不够深的话,很容易适得其反,说不定壕沟没有建成,反而把城墙给挖塌了。 第三,对承重、距离这些东西,都要详细的计算,挖的太近了不行,挖的太远了也不行,如果没有专业人来做,很可能会直接挖塌的。 除了这三个原因之外,还有最关键的两点: 第一,挖掘这种一条双层的壕沟,需要大量能工巧匠,一般人很难胜任,尤其是挖地底下的工匠,而在战场上,想要短时间聚集这么多的工匠,是不现实的; 第二,就是时间问题,打仗这件事,可不是你说不打就不打的,作为守城方,敌人什么时候进攻,从什么地方进攻,都是对方说了算的,而自己这边只能被动防守,想要挖掘这么一条双层壕沟出来,没有充足的时间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许一凡设计的这种壕沟,算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无法轻易复制,就算有条件复制,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复制,毕竟,这种耗时耗力的防御工事,真的不是一般人愿意去做的。 安德烈在知道其中的内情之后,整个人的脸色是极度的阴沉的。 这场攻城战,从开打到现在,他们可是遇到了不少的难题,无论是那损人不利己的壕沟,还是那弧形的城墙,都让安德烈的人马,在攻城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为了解决轻梯无法平稳搭建的问题,他更是下令,把所有的轻梯进行了改造,原本两边一样重的轻梯,更是被他活生生的弄成的一边重,一边轻,这样一来,轻梯就不会出现随着城墙的弧度,而往一边倾斜的情况。 只是,眼下壕沟塌陷,死了不少人暂且不说,单单是突然出现的壕沟,就让他暂时无法攻城,只能再次想办法填平壕沟。 好消息是,这次壕沟塌陷的深度不深,也就四五米而已,之前他们已经把壕沟给填平了,现在他们只要把这四五米填平就可以了,可是,这样一来,安德烈这边就得马不停蹄的做事,而反观西征军那边,他们则可以 趁机休息。 按照之前的速度来算,填平这道壕沟,最起码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看似时间不长,可是,对于交战双方将士的体力,却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改变和倾斜。 一天一夜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的,西征军可以趁机补充大量的守城武器,比如擂木,比如滚石,比如滚油、沸水等等,而这些东西的补充,会给安德烈这边带来更大的伤亡。 除此之外,他们还可以趁机修缮武器,补充武器,同时可以休息,恢复体力,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本来就难打的攻城战,就更难打了。 另外,因为那两座碉楼的出现,安德烈这边不管是进攻,还是撤退,亦或者做其他的事情,只要有大的动向,西征军都能尽收眼底,第一时间做出相对应的应对措施,这才是让安德烈最难受的地方。 当然了,安德烈不是没想过,付出一定的代价,想办法拿下这两座碉楼,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惜,他失败了,看似除了高,没什么卵用的碉楼,却被西征军布置了重兵,对方早就预料他会这么做,安德烈派出的军队,在这两个地方遭受了重创,最终,不得不撤下来。 近距离交战不行,安德烈就想到了远程打击,其动用了大量的投石车,开始不断用石头砸向碉楼,希望可以直接把其砸废。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两座平平无奇的碉楼,异常的坚固,其本身的形状就是圆柱形的,巨石砸在上面,受力点本来就很小,更何况,这两座碉楼,是水泥混合钢筋建成的,是第二道城墙最坚固的地方所在了,其他地方,包括主城墙都没有用上钢筋,可是这两个碉楼却用上了。 最可气的地方,还不在于碉楼的坚固,而在于碉楼的顶部造型,其顶部造型,就像一个孩子的嘴巴一眼,有一个大大的深坑,样子极其的丑陋,可是,当投石车的石头抛射过去之后,很多石头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纷纷朝着那大坑砸去。 起初,安德烈觉得这样砸很好,他还特意下令让人瞄准了打,然而,事情却让安德烈再一次差点跳脚骂娘。 那些砸向大坑的石头,不但没有破坏碉楼,反而被其截留下来,直接运送到了主城墙,当成了滚石来用,他娘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其实,攻城战打到这个份儿,已经不是靠人命就能打赢的,康城的第二道城墙,在经过许一凡的策划和改造之后,可谓是把防御工事做到了极致。 这就像打游戏一样,想要抵达终点,你就得不停的闯关,一关又一关,无穷无尽,尽管你知道,这些关卡和障碍,肯定是有限的,可是,你想要通关,就不得不一关一关的闯,而每一关都要让你付出极大的代价,这已经不是恶心人那么简单了,更重要的是极其消耗一个人的耐心。 幸好,安德烈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在壕沟再次出现最后,他果断的下令暂时撤兵,让大部队休整,然后让人继续想办法填平壕沟,同时,他也让人开始加高吕公车的高度,另外,他也开始在距离康城一千米左右的地方,建立了一个瞭望塔,他也要想办法看清楚康城内的布置情况。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安德烈也没有闲着,他开始让人去挖掘康城的城墙,尝试着通过地道的方式进去康城。 只是,他的这个决定,很快就失败了,康城城墙的地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牢固,想要通过地道的方式是不可能进入的。 原因也很简单,当初许一凡在建造第二道城墙的时候,就让人尽可能深挖地基,至于挖了多少米,许一凡也不清楚,总而言之,就是挖到挖不动为止。 按理说,把地基挖的这么深,想要建立起来,是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的,然而,许一凡却采用了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就是直接朝里面浇灌水泥和搭建一根根钢柱,其速度很快,而且异常的牢固,这可比用巨石夯平要快的多,也省力的多。 就这样,康城的战役,逐渐陷入到了僵持的局面上,西域联军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奈何不了西征军。 不过,在这个时候,法阿和尚开始尝试其他的办法了,康城太难攻打了,他可以从其他地方进入西征军的地盘啊,比如说碎叶镇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这个想法才出现,西征军这边也有相对应的措施。 可能是慧法小和尚在长安的举动,激怒了炎武帝,也可能是封智鑫和汤芮,他们在后方做事很牢靠,也可能是中原腹地的一些人,良心发现,在法阿和尚准备从其他地方进入西征军领地的时候,后方补充了十万大军。 如果单纯的从战力而言,这些人不说不堪一击,至少是不堪大用,毕竟,都是一些新兵蛋-子,可是,他们的到来,却极大的缓解了西征军的危局。 这十万人,除了朝廷调拨的三万人之外,剩下的七万人,有五万多人是从西洲和沙洲征集而来的,剩下的两万人,是灵洲等地,靠近西北三洲的守备军。 这支大军,殷元魁并没有让他们进入康城作战,也没有让他们留在西洲跟燕王军对峙,而是直接把他们撒在了边境线上,只要法阿和尚派人去攻打任何一个地方,这十万人都能快速的汇集起来,如此一来,法阿就不得不重新回到康城这里。 第五百三十五章 解锁新技能 上阳国。 许一凡来到上阳国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时间,他基本上都待在客栈内,吃喝拉撒都在房间内,也不知道他在上阳国做什么,这让那些分批进入,散落在上阳国和下阳国的人,都感到疑惑。 那么,许一凡在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没做,或者说,他在做一件很无聊的事情,研制化妆品。 没错,大老远的跑到上阳国来,身处敌国,许一凡居然有心事研究化妆品,如果这件事让杜鲁他们知晓了,肯定会异常的无语,甚至可能会觉得,跟了这样一个主子,算不算是明珠暗投呢? 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许一凡却孜孜不倦的在做这件事,自从他进入上阳国,花钱如流水,短短三天时间,他用出去的黄金,已经有数千两了,如果换成银子,那就得数万两之多,而如此之多的金子,他没有用来购买武器装备,反而购买了很多女人用品。 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而且买的都是顶级货,别的不说,单单是客栈的老板,这段时间可是乐开花了。 六月二十九号。 这一天,吴钩来到了客栈,去见许一凡,他这次来,一共有三件事。 第一,问一问许一凡准备好没有,假的凯丽在哪? 第二,问一问什么时候行动,在哪里行动? 第三,则是问一问他抓来的两个易德的情妇安置在哪里。 按照他们之前制定的计划,许一凡来到上阳国之后,要准备一套宅院,宅院要大,要豪华,但是也要低调,主要是足够隐蔽,用做凯丽藏身的地方。 然而,许一凡来到上阳国之后,并没有按照计划来,他临时改变了计划,直接住在了客栈,只是让人去大阳寺弄了一个宅院,宅院也不大,并不算豪华,只是比较幽静。 至于其他的事情,许一凡是一件事都没做,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让吴钩去下阳国,把易德隐藏在外的两个最宠爱的情妇给带走,想办法送到上阳国来。 吴钩很出色,也很轻松的完成了绑票任务,按照原计划,明天就是他们行动的时间,可许一凡这边迟迟没有动静,吴钩不得已,才过来问问的。 来到许一凡的宅院前,他刚准备敲门,却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进来吧。” “嗯?”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性感又妩媚的女人声音,吴钩愣了一下,他不但没有第一时间进入房间,反而是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了一眼房间的牌子,确定自己没有走错之后,他紧蹙着眉头,手放在了剑柄上,一脸警惕的看着房间。 “咔嚓。” 可能是吴钩迟迟没有动静,房间的门被里面的人自己打开了,而一个笼罩在黄袍当中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吴钩面前。 只是,看到眼前这个人,吴钩却格外的警惕,虽然眼前这个人全身笼罩在袍子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可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妖娆的女人,哪怕只是一双眼睛,只看一眼,就被其给迷住了,饶是经历了无数生死,也曾经在花丛当中留恋的吴钩,在看到此人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心跳加快。 “你是何人?”不过,吴钩毕竟是吴钩,他在震惊之余,很快就收敛心神,开口质问道。 “你猜。”女人笑呵呵的说道。 “......” 吴钩闻言,脸色顿时一沉,握剑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而看向女人的目光,越来越不善起来。 吴钩的小动作,女人全都看在眼底,在吴钩即将发难之前,女人开口道:“我是凯丽啊。” “啊?!” ∑(っ°Д°;)っ 这一次,吴钩彻底的懵逼了。 “你是凯丽?”吴钩下意识的问道。 女人翻了个白眼,可饶是如此,也尽显其妩媚。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 “你住在这儿?还是......” “这是我的房间。” “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吴钩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而目光也越过女人,朝房间内张望起来。 “你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人在说完这句话,还做出了一个勾人的手势,然后,就转身,扭动着腰身走进了房间,其背影也无比的妖娆,正是一个尤物啊。 吴钩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女人的美,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在一番思索之后,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去。 “关门。” 在吴钩进入房间之后,女人就开口说道。 吴钩却没有那么做,整个人就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女人,而其眼角余光,却在第一时间打量着整个房间。  房间不小,里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都是女人的东西,一件男人的东西都没有,而从房间内的东西和摆设来看,房间只有女人一个人生活,别无他人,这让吴钩的心越发的下沉起来。 这间房间是许一凡下榻的地方,而许一凡自从进入房间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此时,许一凡不见了,房间内却多出一个妖娆的女人,吴钩岂能不能多想。 难道是许一凡暴露了,他被人带走了? 这是吴钩脑海当中的第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排除了,这间客栈,入住的可不止许一凡一个人,还有其他几个成员,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许一凡的周全,如果许一凡暴露了,敌人肯定会有所行动,派兵围住客栈是肯定的,就算不这样,最起码,也会有人来客栈抓捕,而如此一来,肯定会有动静的,而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 可是,这段时间里,客栈内很安静,除了每天前来送东西的人比较多之外,并没有太多外人进入,而这些外人,在进入客栈之后,都会被吴钩的人一一监视起来,在确定他们没有危险之后,才会放弃监视。 难道许一凡去了其他的地方?还是说,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就在吴钩胡思乱想的时候,女人再次开口说话了,只是,这一次开口的虽然是女人,可说话的却是一个男人。 “杵在门口好看啊?把门关上!” 此话一出,吴钩顿时心里一松,只是,其表情却格外的怪异,不知道是震惊,还是错愕,是惊喜,还是意外,总之,他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都楞在那儿,傻乎乎的看着女人。 女人见状,又翻了个白眼,只是,这一次白眼只是白眼,没有了之前的妩媚,而她直接站起身,以一个非常霸气的姿势,走到门口,一巴掌把吴钩推到一边,自己动手关上门。 在关上门之后,女人转过头,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她的真容。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这把吴钩彻底的看呆了,而女人看到吴钩这幅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真可谓是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已经年近半百的吴钩,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对于女色,也只当是红粉骷髅,可是,在看到眼前这个女人之后,他承认,他心动了。 但是,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她,不,是他,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 吴钩此刻的表情,要有多复杂就有多复杂,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他在看了许一凡几眼之后,忍不住撇过头,看向其他地方,而许一凡则哈哈一笑,转身走到桌边,看着吴钩的侧脸,问道:“像吗?” “啊?!” 吴钩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只是在看到眼前这个人的脸之后,在想起许一凡的脸,吴钩真的很难把两个人重合到一起,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桃花眸子,还有此刻许一凡那说话的嗓音,他真的很难把两个人当成一个人。 此刻的许一凡,完全是一副女人的打扮,漆黑的头发,不知为何,变成了金黄色,眉毛被修剪成了柳叶眉,本来就挺翘的鼻梁,也不知道被许一凡用了什么办法,又垫高了几分,显得十分的突兀,但是,却更加的像西域人了,在左鼻孔上,还多了一个鼻环,其耳垂上挂着两颗很大的宝石,至于那嘴唇,也比原来小了不少,脖子也细了不少,皮肤更加的白皙,用肌肤赛雪,吹弹可破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而在细长的脖颈之下,是那一对高高隆起的胸脯,虽然有衣服的遮盖,可它却似乎随时都可能破衣而出。 眼前的许一凡,简直是比女人还要像女人,不,他就是女人,一个活脱脱的西域美人。 “你...你...真的是...是......” 看着现在这幅模样的许一凡,吴 钩一时间变得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了。 许一凡却知道吴钩想说什么,直接点头说道:“没错,是我。” “少主,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这...这...这成何体统啊?!” 吴钩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先是惊愕,然后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场面一度变得滑稽起来。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说什么,而是问道:“你说,我像吗?” “嗯?” ∑(っ°Д°;)っ 吴钩又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像谁?” “凯丽啊!”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 “这......” 吴钩却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不上来,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而是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凯丽,他怎么知道许一凡像不像? 不单单是他,就连上阳国和下阳国的人,真正见过凯丽的人,都没有几个,更多人只是听说过凯丽而已,既没有她的画像,也没有见过她本人,只知道,此女子金色头发,身材高挑,是一代尤物,至于其他的细节,则不曾得知。 “应该像吧!”吴钩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记得凯丽好像是蓝色眼睛,少主,你这......” 许一凡闻言,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 说完,许一凡就从衣服内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他抬起头,睁大眼睛,然后,把瓷瓶倾斜,一滴液体瞬间滴入眼眶当中。 吴钩看的莫名其妙,但是,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就出现了。 中原人的眼睛,大多数都是黑色,当然,大多数成年的眼睛是灰色的,这主要跟他们的年龄有关,像那些才出生的婴儿,他们的眼睛都是乌黑乌黑的,十分的干净和纯粹,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颜色会随着改变,虽然其主要颜色还是黑色的,可是,这种黑色已经不在纯粹,逐渐变成灰色。 能够从小就保持着纯粹颜色的人,其实是少之又少的,而每一个能做到这样的人,都会很引人瞩目。 西域人的眼睛,大多数都是以黑色和褐色为主,当然,也有其他的颜色,比如蓝色,比如碧色,还有十分罕见的金黄色,而每个人眼睛的颜色,都是天生的,几乎不可能后天改变,除非基因发生改变。 当然了,万事儿没有绝对,像修行者和高武,也可以通过秘法改变眼睛的颜色,比如佛门,佛门在防御上堪称巅峰,其最出名的就是佛门金刚罩了,佛门的金刚罩号称是天底下最强防御,没有之一。 修炼此法的和尚,他们可以让全身各个地方都变成古铜色,或者金黄色,而在出现这种改变的时候,他们的眼睛也会变成金黄色。 不过,一旦撤去金刚罩,他们也会变成普通人的样子,眼睛本来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时间很短,效果也不大。 但是,在巫蛊盛行的南夷,却有很多秘法,通过一些熬药和蛊虫,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眼睛颜色,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相貌,这种秘法虽然比佛门的金刚罩时效更长,可也不是永久的,需要定期更换,而且其眼睛变成什么颜色,那真的不可知。 其实,类似的秘法还有很多,各大修行体系当中都有,但是,此类秘法没有什么卵用,时效短,效果差,而且很麻烦,除非是显得无聊的人,才会去研究这个,一般人是不会研究这个的,也不会使用这些秘法的。 此时,许一凡在滴入那滴药水之后,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原本是黑色眼睛的他,此时,左眼居然变成了宝蓝色,而没有滴入药水的眼睛,还是黑色,一黑一蓝,看起来格外的诡异,不,是妖异。 “少主何时学会了此等秘法?”吴钩在震惊之余,下意识的问道。 秘法? 能改变人相貌和眼睛颜色的秘法,他知道几种,因为他当初问过五毒女赤莲,而赤莲对此,虽然很疑惑,却也告诉了许一凡几种办法,不过,这种办法许一凡是无法使用的,因为这种秘法必须巫蛊中人才能使用,不会巫蛊之术的他,自然不可能使用了。 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当然不是秘法了,而是许一凡这几天精心调配的药水,其跟眼药水差不多,不过,却比眼药水更特别一些,因为许一凡在里面加入了色素。 这种色素,可以暂时改变人的眼睛颜色,时效性还可以,能为此八个时辰,而调配也比较简单,没有秘法那么复杂,只是,副作用还是有的。 虽然这种色素,许一凡是从一些植物身上提取出来的,可是,把这种东西滴入眼睛当中,还是会发生感染的,而这种感染正是导致眼睛颜色改变的原因所在。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许一凡是打算把美瞳弄出来,有了那玩意儿,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可惜,这里没那条件,许一凡只好另辟蹊径,而这个时候,他曾经在麻省理工求学的知识可是帮了他大忙。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不是什么秘法,只是一种药剂而已,嗯...跟香水差不多。” “哦。” 吴钩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显然,他还是没听懂,不过,许一凡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现在,眼睛的颜色也改变了,可谓是把最后一个漏洞也给填补上去了,接下来,许一凡就从一个男人,摇身一变变成了女人。 真正的凯丽是怎么样一个美女,暂时不得而知,但是,许一凡版的凯丽,绝对是一个大美女,其不但附和西域人的审美,也很符合中原人的审美,如果他不是一个男人,估计,就这扮相,出现在长安城,绝对是引爆全场的。 许一凡听说,在大炎王朝有一个名妓,是九都花魁,天下十二甲,她被评为色甲,不知道许一凡这幅扮相,跟其相比到底如何,孰强孰弱,许一凡很好奇。 第五百三十六章 好戏前奏 吴钩是下午来到客栈的,在夜幕降临之后,吴钩离开了客栈。 来的时候,吴钩心里是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走的时候,心情更是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在吴钩走后,差不多到了戌时左右,客栈外来了一队人马,看到他们的人,顿感疑惑不解,实在不明白,国王的亲军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小小客栈当中。 只是,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的答案,因为有人从客栈走了出来,正是前几天入住客栈的那名男子。 不过,当这支军队出现,曾经的男人此刻却变成了女人,尽管她全身笼罩在宽大的袍子当中,可明眼人还是一眼就看出,此人是个女子。 从女人的房间,再到走上马车,女人身边都有重重护卫,让人看不清楚女人的长相,虽然看不清楚其长相,但是,此人绝对是身份尊贵之人。 最懵逼的还是客栈的老板,他怎么都没想到,之前花钱大手大脚,让他买了很多女人用品的男人,会是一个女人,当然了,他之前不是没有猜测,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女扮男装的存在。 女扮男装这种事,在西域其实并不罕见,不管在西域,还是在大炎,亦或者北蛮,女人的地位普遍都很低,大炎王朝还好一些,可是,在西域,女人的地位是很低的,她们不是人,而是货物。 对,没错,就是货物,她们的价值有时候,还比不上一头牦牛,她们是男人的私人财产,更是男人的附属品,一旦女人嫁给了某个男人,那她一辈子都只能跟着他,如果红杏出墙,这些女人的下场,可不像中原那么温和,浸猪笼什么的,而是被公开处决,一-丝-不-挂,被乱石砸死的。 西域女人在生活上,极其的不方便,而有些女人为了方便做事和生活,她们会女扮男装,做一些男人的活计,以此来维持生活。 当然,女扮男装这件事,玩的最开的,还是那些贵族们,她们的地位很高,也无需劳作,虽然如此,可她们的出行也很不方便,而有些女子,闲的奶疼,就会女扮男装出去浪。 当初,永梦国的公主,之所以看上了被上阳国遗弃的男人,正是因为公主女扮男装,在外面浪的时候,碰到了男人,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不然,一个流民怎么可能得到公主的青睐呢? 客栈老板在看到国王的亲军之后,再联想到之前女人在客栈大手大脚的花钱,顿时明白了什么,他比任何都相信,之前的男人是女扮男装了。 因为是晚上,天色很暗,女人在上了马车之后,队伍就迅速的离开了这里,直奔大阳寺而去,而之前看热闹的人,心中自然是好奇万分,但是,在看到那些国王的亲军之后,所有人都打消了跟上去看看的想法。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件小事儿,一个谈资的事情,却在明天制造出多么大的动-乱。 车队到了大阳寺之后,直接进入了之前预定的院落,而这支军队,就驻扎在大阳寺附近,看似很突兀的事情,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哪怕是大阳寺本身。 ------------------------------------- 时间仿若流沙,总是在无声无息当中溜走,转眼之间,一夜就过去了。 翌日! 六月三十号,是上阳国和下阳国每三个月一次的大型贸易时间,很多人早早就起床,天还未亮的时候,就有大批成群结队的从家里出发,去往普罗大桥,准备进行一场贸易活动。 这种场面,很像赶集,原本门可罗雀的普罗大桥,在这一天变得无比的热闹和喧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混迹其中,贸易还没有开始,大量的人群就已经到位,而各种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普罗大桥瞬间变成了一个闹哄哄的菜市场。 在人群当中,有一群人有些不同,他们很分散,有的出现在上阳国这边的人群当中,有的则混迹在下阳国的人群当中,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用宽大的袍子遮盖着自己。 这本身没有异常的,毕竟,有着类似打扮的人,现场可不少,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现场的各种摊贩上,各种货物上面,而这些人的目光,却落在了上阳国那边的大桥上,他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贸易的时间,是在卯时,也就是六点的时候。 此时,在大桥的中间,出现了一个大约五百米的真空地带,在这个真空地带的左右两侧,密密麻麻挤满了摊贩,左边是上阳国商贩的摊子,右边则是下阳国的摊子,摊子上摆满了各种货物,吃穿住行,凡是人们日常所需的东西,在这里都能看到,可谓是琳琅满目。 在摊子的中间,留出了一个可供三人并排行走的通道,方便人们在此挑选货物。 这个五百米长的真空地带,就是两国人贸易活动的地方,只要是在这个范围内行走,都不算违法,这样的场景,在西域内也算是独一份了。 当然了,现场除了商贩之外,还有两支军队,军队的人数都不多,也就三百人左右,他们是负责维护现场治安的,一方面是针对那些趁机搞事情的人,一方面是防止有人越界,只要不触犯这两件事,其他的事情,他们都不会去管。 此刻,邢宫就蹲在下阳国的一个守卫身边,他今天扮演了一个商贩,贩卖的东西是珠宝和器皿,珠宝都很华贵,各种颜色的宝色串联起来,十分的好看,而器皿不是瓷器,而是金银器皿,这种器皿在西域非常的受欢迎,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这些东西,就价值不菲。 当然了,这些东西也不是邢宫他们从中原带来的,而是从下阳国国库‘借’来的,而且还是有借不还的那种。 邢宫蹲在摊子后面,目光并没有落在摊子上的货物上面, 而是看向了上阳国那边。 “先生什么时候来?” “辰时左右吧。”那名守卫小声说道。 “先生一个人?” “杜鲁在他身边。” “你觉得那办法能行吗?” “应该...可能...也许能行吧。” 吴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没底,毕竟,许一凡昨天说的计划,太过于匪夷所思,天马行空了一些,能不能成,他也不知道,吴钩当然是希望能成功了,可是,从许一凡变成女人之后,他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只能配合许一凡的演出了。 是的,没错,许一凡决定趁着今天,在这个两国贸易的时候,展开一场他个人秀,不对,是凯丽的个人秀。 交易已经开始,每个商贩的摊位都不大,但是,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往往都是价值不菲,毕竟,大型的货物,也不可能拿的上来。 这些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都有,能否看出其真伪,完全看个人眼力了。 每个人售卖的东西并不多,一旦卖完,他们就要让出摊位,让后面的人上来,而他们则带着钱财,或者是以物换物的货物离开,当然了,临走时,也要上缴一部分钱财的。 每个人上缴的钱财并不多,但也不少,一个人三十铢,看似不多,但如果这三十铢是金子呢? 西域酷爱黄金,所以他们的货币分为四种,一种是金币,一种是银币,还有一种是铜币,最后一种则是铁币,其中金币最贵,铁币最便宜,一个铜板可以换取六枚铁币,也就是说,中原的货币跟西域的货币,兑换比率在一比六。 铜钱和铜币的兑换比率是在一比二,这跟西域的炼金术落后,炼制的金银铜铁不够纯有关,而金银兑换金币和银币也是一换二,严格来说,中原货币跟西域的货币的兑换比率是一比二。 三十铢金币,看似不多,可这是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全家收入,当然了,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这笔钱并不算多,因为他们上缴的金币,并不是那种纯度很高的金币,而是掺杂了其他矿物质的金币,这种金币又被称之为鎏金,三十铢的鎏金,再次提纯之后,差不多能得到十五铢的纯金,缩水严重,可这也不是一般人负担的起。 看似是两国贸易,其实,主要是为了两国增加税收而已,而这三十铢还是成交税,而想要在普罗大桥上摆摊交易,还需要获得入场券的,而入场券也很好弄,五十铢就够了。 除此之外,还有交二十铢的保证金,也就是说,想要在普罗大桥上做生意,一个商贩至少需要缴纳一百铢的费用,而一个商贩最多只能交易五种类型的货物,超过这个数量之后,每增加一种,就需要多缴纳一百铢。 这里说的五种,不是货物的数量只有五件,而是类型只能有五件,不然的话,就没多少人愿意做了,而这也是为什么,在贸易的时候,现场的货物都是最顶尖的货物了,毕竟,如果卖的货物太便宜了,别说挣钱了,恐怕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可别看税收如此之 重,可每当贸易开启的时候,选择成为商贩的人,却很多,对于货物的种类有限制,可对于商贩的人数却没有限制。 当初,上阳国和下阳国决定实行这个政策,就是为了创收,如果把人数限制了,那他们的税收就大大缩水了,不得不说,就这个操作,许一凡在得知之后,也是拍案叫绝。 邢宫这次带的货物并不多,除了珠宝首饰和金银器皿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东西,而邢宫把这些货物的价格标的很高,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前来看货,并且询问价格。 当然了,大多数人都是只看不买,在听到那让人咂舌的价格之后,纷纷摇头,选择去了其他地方,而也有些人则尝试着砍价,或者以物换物,但是都被邢宫拒绝了。 尽管如此,他摆在桌子上的货物,还是被人买去了不少,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他从下阳国国库弄出来的,成色、品相都是上上之选,虽然价格很高,大多数都超出了它本身的价值,可是,用来收藏和佩戴,还是不错的选择。 这场贸易,看似是全民皆可参与的贸易,其实,真正买得起东西的,还是那一小撮人,穷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过过眼瘾,得到一笔谈资而已,富人则是看上什么就买什么了,西域的贫富差距,在这里显露无疑。 在富人当中,要说最有钱的,还是那些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了,因为他们花的是国家的钱,根本不用自己去挣,自然是想这么花,就怎么花了。 今天,在贸易开始之后,很多平时难得一见的公主、贵妇,甚至还有王妃,都陆陆续续的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难得的盛会,买东西是其次,她们的主要目的,一方面是出来散散心,找找乐子,另一方面则是跟敌国的女人争奇斗艳了。 战争这种东西,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杀的你死我活,在生活上也可以进行,另外,战争也不只是男人的事情,女人也可以参与其中。 在辰时左右,两国的王妃,还有几名年龄稍大的公子,领着一群贵妇,就出现在普罗大桥之上。 女人战斗,永远都是和谐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但是,在那一张张精美绝伦的脸庞 你身穿黄色长裙,那我就穿白色长裙,你衣服的颜色只有七种,那我衣服的颜色至少也要八种,你戴着鼻环耳环,我偏偏还要加上一个唇环,你用三百铢买一样东西,我就用四百铢买它。 双方既要比拼穿着,也有比拼气质,当然,更要比拼财力,惹急眼了,才会比拼权利。 这种战斗的方式,也算是给这普罗大桥增加了一抹亮色,而很多人其实都是冲着这个来的,毕竟,这些女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此刻,看到她们像普通妇人一般,在哪争奇斗艳,你来我往,尔虞我诈的,看着就赏心悦目,那可比挣钱有意思多了。 上阳国国王的七王妃,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人,既然能成为王妃,那形象气质身材,还有身份背景,自然没的说。 下阳国国王的七王妃,也是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两个人都是十足的大美人,形象差不多,气质差不多,身材也不逞多让,而家世也相仿。 这不是两个女人的第一次交锋了,在前年的今天,她们就曾经交锋过一次,那时候,她们都才刚刚成为王妃,不过,那一次交锋,是上阳国的王妃略胜一筹,主要是因为她捡漏了一件上好的宝石。 当时,那颗红宝石标价三千铢,下阳国王妃嫌弃,没看上,就没买,而上阳国王妃却看中了,并且买下了,当时,下阳国王妃还就此冷嘲热讽了一番,可是,很快这颗价值三千铢的红宝石,却被一位珠宝大家看出来,这是难得一见的血宝石,其价值三万铢,而这也成为了上阳国王妃反击对方的最好理由和借口。 时隔两年,两个人再次见面,当初那颗价值三万铢的血宝石,就戴在她的手指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十分的显眼。 此时,二人来到了邢宫的摊位前,她们都看中一颗七彩宝石,正在进行竞价。 这颗七彩宝石不是邢宫从国库借来的,而是前不久,许一凡随手丢给他的一个小玩意,这东西不是别的,就是玻璃珠子,只是,这颗玻璃珠子是七色的,而且每一种颜色都很匀称,看起来格外漂亮,尤其是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漂亮。 这颗普通的珠子,被邢宫标价三万铢,而其成本其实连一文钱都不到,之前,就有不少人看中了这颗‘宝石’,可是,在看到标价之后,都纷纷摇头。 此时,两国的王妃,都看中了这颗宝石,而竞价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四万。”下阳国王妃率先出价。 “五万。”上阳国王妃也不甘示弱的抬价。 “六万。” “七万。” “八万。” “.......” 就这样,本来标价三万铢的‘宝石’,价格是一路狂飙,短短几个回合下来,价格就从三万,飙到了十二万,而且看这两位的架势,显然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宝石固然很美,而且还是七彩的,可什么东西都要一个价格,一旦超出这个价格,就得不偿失了,如果从珠宝家的眼光来看,这颗宝石也就值三万而已。 之所以这么低,主要是这宝石太完美了,完美的让人感觉不真实,所以定个三万的价格,不算过分。 可是,在这两位王妃眼中,真正的价值不在于宝石,而在于她们的面子,下阳国王妃上次输掉了,这一次,她肯定不想再输,而上阳国王妃上次赢了,自然还想再赢对方一回。 就这样,两个人就这颗七彩宝石,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叫价,而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王妃身上,却没有发现,卖东西的人,却把目光投向了别处,而此时,一行人却朝着这边靠近,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五百三十七章 计划之外的意外 一支大约百人的小队,在黎明之后,缓缓从大阳寺出发,一个全身包裹在白色大袍的女人,就坐在马车之上,在其身边,除了全身笼罩在铠甲当中的护卫,别无他人。 普罗大桥距离大阳寺并不远,乘坐马车的话,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就能轻松抵达,不过,这说的是平时,像今天这种重要的贸易日,街头巷尾,除了人还是人,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而像那些王公贵族和王妃们,之所以能早早的抵达现场,一方面是因为她们身份尊贵,享有特权,另一方面自然是她们早早的出门了。 马车行驶的不快,却依旧均速的前进着。 此刻,在马车内,却坐着四个人,四个女人,不,严格来说,是坐着两个男人,两个女人,在严格一点儿来说,马车内坐着一男两女,还有一个人的性别十分的模糊。 马车很大,异常的宽敞,坐下四五个人一点儿都不显得拥挤,而这四个人的位置和处境,却异乎寻常。 居中而坐,占据首位的自然是‘凯丽’许一凡了,此刻的他,虽然穿着一身洁白的白袍,可他并没有用面纱遮面,露出了他那张进行改造过的妖艳脸庞,他的那张脸,看得在场两个年龄不大,也异常美艳的女子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正是那个跟许一凡相对而坐的......人。 车厢内的两个女子,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一个也才刚刚二十一岁而已,另外一个也才刚刚十八岁,此二女的身份,自然也很明显,她们就是下阳国国王易德豢养在外面的金丝雀了。 包-养情妇这种事情,不管是大炎王朝,还是在西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其实,按照西域这边的规矩,易德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西域王国诸多,尽归佛门统辖,所有的国王都只是佛门的傀儡,他们真正能做主的事情很少,大部分的朝政,都掌握在寺庙手中。 这种傀儡式的国王,看似当得没滋没味的,实则不然,所有国王除了名义上要无条件的拥护佛门,弘扬佛法之外,很多朝政大事,都需要跟寺庙商量之外,在其他的事情上,他们还是很自由的,他们的权利也是很大的。 一般的王国的皇室,他们从出生到死去,都不用花自己的一分钱,国家养着他们,不管你是傻子,还是憨子,只要你还活着,还在喘气,王国都会养着你,吃穿用度,衣食住行,这些东西全都有王国统一安排。 无论是在地位上,还是在名望上,亦或者在经济上,他们都是很自由的,当然,这种自由和奢靡,只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享受,他们一生不用花自己一分钱,那是因为他们没钱,而他们死后,他们的一切都会被收缴上去,然后在统一分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就这样下去。 虽然这样一来,很多人就跟老百姓养的猪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却很享受,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在活着的时候,会疯狂的消费,或者说是报复性的消费。 西域人酷爱黄金,也跟这个有一定的关系,除了吃穿住行这些基本问题之外,更多人喜欢在其他的事情深入研究,而其中美色,就是其最典型的一项了。 在西域当中,曾经有一个国王,他当上国王之后,在位八十年,熬死了他那些叔叔,也熬死了他诸多兄弟,更熬死了他不少儿子女儿,甚至连孙子都熬死了几个。 这个国王在位时间长,可他对于王国的朝政,是一天都没有管过,从他当上国王的那一天起,他就在走在猎-艳的道路上,从他身体初长成,一直到他死去,他不是在猎-艳,就是在猎-艳的路上。 据有心人统计,该国王活了九十七岁,有近八十三年是在猎-艳,从熟-妇,到少-妇,再到少女,然后再到十几岁的女孩,几乎是老少通吃,人们在说起皇帝的后宫的时候,往往都会用佳丽三千来形容,但是,真正做到这一点儿的皇帝,却少之又少,然而,该国王却做到了。 他一生有五百多位王妃,这还是有名分的,而那些没有名分的,更是茫茫多,有人曾经统计了一下,他总计有两千三百五十七名女人,虽然还没有达到人们常说的后宫佳丽三千,可这也是因为,有差不多五年的时间没有计算进去,而这个时间段,是在其十三岁到十七岁的时候。 这些女人,不单单是在其王国之内,而是几乎遍布了整个西域,因为这位国王除了喜欢猎-艳之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旅游,从他当上国王没几年开始,他就开始走在旅游的道路上,其周游的大大小小的王国无数,而每一个王国,不,是每一个城池,凡是他去过的地方,都有他的女人。 该国王就是享乐国的第十八代国王,享乐国是十大王国之一,其排名第六,这么多年来,数千年过去了,有不少十大王国崛起又跌落,起起伏伏,可享乐国是少有的几个始终保持着自己排名和地位的王国。 享乐国始终排名第六,而历代的国王,一个个都很奇葩,有像这位国王喜欢猎-艳和旅游的,还有喜欢打猎的,也有喜欢格物的,甚至还有喜欢当贫民的国王,总而言之,享乐国传承数千年,经历的国王很多很多,可真正靠谱的国王,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可就是如此不着调的王国,其地位却一直没人可以撼动,不得不说,这又是一种奇迹。 当然了,享乐国的国王之所以如此不靠谱,主要还是因为享乐国的国寺很牛逼,享乐国的国寺叫如梦寺,是最早在西域建立寺庙之一的存在。 如梦寺的主持、首座,都是南陀山著名的大师,大多数都是修行者,就算不是修行者,他们也是得道高僧,其佛法之精深,丝毫不亚于那些修佛有成的修行者。 另外,享乐国是诞生佛门弟子最多的王国之一,享乐国前前后后,除了五位菩萨,十三位金刚,还有近百人的罗汉,至于其他佛门弟子,更是数不胜数,由此可见,享乐国的厉害所在。 也正是因为这样,享乐国历经数千年,排名地位始终不动如山,而历代国王再如何的胡作非为,享乐国都不会出现问题。 享乐国第十八代国王的猎-艳癖好,也成功的给其他王国的国王打开了一道大门,曾经有不少国王,都想走他的路线,甚至还想超越他,可是,至今为止,也没有一个人能超越他,而他也成为了一代神话和传说。 貌似扯远了,咱们回归正题。 佛门有清规戒律,一旦入了佛门,就要遵守佛门规矩,其中戒色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国王虽然是佛门钦点的,可他们不用遵守这些清规戒律,对于国王的吃穿用度,还有他们的后宫,都是没有详细规定的,或者说,只要你身体吃得消,体力跟得上,别说你找二千多个女人了,就是两万个,二十万个,都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大部分国王,他们的后宫其实都比较少,甚至有些国王的后宫,只有他跟王妃两个人,当然,也有后宫很强大的,可是,真正生活在后宫的女人,却比较少,更多的女人,还是被他们当成金丝雀养在外面。 中原有句老话,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而这句话,在西域被贯彻的十分彻底。 许一凡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家世其实都很一般,虽然不算是贫民,却也只是平民,其家人的生活,只能达到小康的门槛而已,而这还是她们成为易德的附属品之后的事情。 易德年龄不小了,可体力却很充沛,此人有三大癖好,喜欢黄金,喜欢跟布德抬杠,喜欢猎-艳。 前两者不多说,单单只说最后一项猎-艳。 易德对待女人,与其说是猎-艳,不如说是集邮,他后宫的王妃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才二十多人,而这些女人,都是王国内那些豪阀大家,或者朝中重臣家的女子,这算是政治联姻,在这种皇权专治的时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易德的猎-艳,跟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他没有固定喜欢的类型,他是所有类型的女人都喜欢,不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得丑的,只要他有了兴致,那都是他的菜。 除了这个奇怪的规律之外,易德还喜欢人-妻和萝莉。 人-妻这种癖好,也不多说,看看他作为布德的侄子,却抢了叔叔的未婚妻,就可见一二了。 详细说说易德喜欢萝莉这件事,这里说的萝莉,不单单是那种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少女,他喜欢的萝莉,是那种不同职业,不同家庭,不同阶级的女孩,比如眼前这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女人,她就是渔民的女儿,而那个年纪小的女人,她是妓-女的女儿。 两个女人都长得很漂亮,当然,这是在许一凡和易德看来,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这两个女人并不算漂亮,比如说那个渔民之女,她的皮肤呈现微黑色,身上始终有一股鱼腥味,尽管她用了很多香料掩盖,可是,近 距离相处,还是嫩闻到。 至于年龄小的那个女人,怎么说呢,五官很精致,眉毛好看,眼睛也好看,鼻梁也好看,嘴唇更好看了,可是,当把这些综合到一起来看,就会发现,真的很难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就像是这是一张被人拼凑出来的脸,由此可见,这位易德国王的口味到底有多么的独特了。 她们都是易德最近才收的女人,毕竟是才到手的人,被喜欢,被重视,那是肯定的,而这也是吴钩把她们掳掠而来的原因了。 这两个女人,是许一凡让人掳掠而来的,可是,眼前这个人,则是对方主动送上门的。 这个女人很漂亮,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精致到犹如瓷器的五官,傲人的胸脯,修长而纤细的身材,简直就是一个人间尤物,可是,在这幅绝美的面纱之下,他,或者说她,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而是一个阴阳人,雌雄同体。 在来西域之前,许一凡曾经听说过,西域有一种秘法,可以让男人变成女人,在其他人听来是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是,对于许一凡而言,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曾经的许一凡,可是见证过东亚的四大邪术,其中之一就要变性术。 然而,这个人却是天生的。 当然了,如果只是这样,许一凡虽然会感到意外,却也不会感到太意外,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人居然是凯丽,而且是真的凯丽,这就很有意思了。 事情还得从昨晚说起。 许一凡在离开客栈,由杜鲁率领的伪装亲军,把许一凡送到了大阳寺入住,在从客栈去往大阳寺的途中,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但是,在进入大阳寺之后,却出现了问题。 当许一凡进入大阳寺的院落的时候,房间内多了三个人,除了两个被吴钩绑来的情妇之外,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而这个人就是凯丽。 凯丽是自己来的,她本来是在下阳国待着的,吴钩在绑架的时候,恰好被凯丽看到了,而吴钩本来是打算杀人灭口的,可是,凯丽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吴钩在找凯丽,她就自称她是凯丽。 如果是一般人这么说,那吴钩自然是想也不想,直接一刀砍死了,可是,凯丽长成这样,说她是凯丽,吴钩还是信了七八分的,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哪哪都对得上,于是,就这样,凯丽也被吴钩从下阳国带到了上阳国。 在看到凯丽的时候,许一凡虽然也相信她是真的凯丽,可是,他之前也没见过凯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另外,许一凡把自己打扮成了凯丽,此时再做改变,已经晚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带上了真凯丽。 只是,昨晚的那几个时辰内,许一凡过的并不愉快。 在准备入睡之前,许一凡是要洗漱的,而这个时候,凯丽却进来了,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非要跟许一凡一起,那场面,要有多香艳就有多香艳。 “我是女的。”许一凡说道。 “我知道,我也是啊。”凯丽回道。 “......” “其实,我是男的。”许一凡又说道。 “呵呵...真的啊,我也是啊。” “......” 这番突如其来的对话,还有只有面对赤身裸体的凯丽,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也彻底的凌乱了,他算计了很多东西,可怎么都没有算到,被两大国王争抢的女人,居然是个阴阳人。 最终,许一凡还是没有选择和凯丽一起洗,对于阴阳人,许一凡能够理解,也能认同,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对方,尤其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 除了这件事之外,许一凡在确定了凯丽真实身份之后,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按照之前他的预计和猜测,上阳国和下阳国作为很有实力的王国,法阿和尚作为西域联军的总指挥,不可能不重视他们,而上阳国和下阳国是出了名的刺头,想要收服他们,让他们为自己作战,不用点儿手段是不可能的,而凯丽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按理说,法阿和尚把凯丽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凯丽并没有像许一凡想的那样,被达摩院的人带走,她就在下阳国,这是很不合理的。 除了凯丽没有被达摩院的人带走之外,凯丽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让多疑的许一凡忍不住多想一些东西。 难道他的计划和行动已经暴露了,凯丽是敌人故意塞给自己的? 这个想法在许一凡确定凯丽的身份之后,就出现在他的脑海当中,可是,许一凡却始终想不通,如果凯丽的出现,是敌人故意安排的,那敌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除了对凯丽的出现,许一凡抱着很大疑惑和警惕之外,他还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既然达摩院没有带走凯丽,而上阳国和下阳国,在跟炎军作战的时候,异常的勇猛,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法阿和尚肯定是用了什么别的手段,收服了这两个国王,那么,其手段到底是什么呢? 另外,许一凡在没有想通这个问题之前,他还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法阿不是用凯丽作为牵制布德和易德的筹码,那就说明,凯丽可能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重要,而他利用凯丽的身份作文章,到底有没有效果呢?或者说,他这么做,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因为他牵扯到许一凡一行人的生死存亡,万一失败了,许一凡可就玩脱了,跑到敌人大后方搞事情,一旦事情曝光,法阿和尚肯定会问许一凡一句:“你死不死?” 第五百三十八章 行动顺遂 多想无益,此时的许一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由不得他临时改变计划了,他只是希望老天爷这次是站在他这边的,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计划能不能成功,就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咳咳......” 看着眼前的三个尤物,许一凡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车外响起一阵咳嗽声,把许一凡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 许一凡回过神,看了一眼三人,然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发现已经抵达了普罗大桥。 他放下车帘,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中的一切杂念,都抛之脑后,转过头,看向三人,对着两个女人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清楚吗?” 两女畏畏缩缩的看着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犹如小鸡啄米一般。 许一凡见状,也没有安慰什么,当然,也没有威胁什么,该说的,该做的,昨晚都已经说了,做了,接下来,只要她们按照许一凡的计划走就可以了。 此时,许一凡的目光落在凯丽身上,微微皱眉,他在想怎么安排凯丽。 既然他决定自己出演凯丽,那真凯丽自然不能露面了,暂时也只能把她安排在车内,等着事情进一步的发展再说。 在许一凡他们靠近普罗大桥的时候,正在忙着竞价的两位王妃,已经都红了眼睛,那颗七彩宝石,价格早已经翻了十数倍,而就在她们准备继续竞价的时候,却看到了许一凡一行人。 马车只是普通的马车,算不得华贵,只是封闭性做的很好,而引起她们注意的,还是跟随着马车一起前来的亲军,两位王妃都认出来,这是上阳国国王的亲军。 看到这一幕,两位王妃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下阳国七王妃叫安吉拉,上阳国七王妃叫罗拉,名字很像,就像她们人一样。 安吉拉在看到这支一看就是上阳国重要人物的车队的时候,心中猛地一沉,好看的眉头皱到了一起,除了不安之外,更多的还是疑惑。 根据两国国王订立下来的规矩,每一次贸易日开启的时候,王妃是可以参与的,但是,一般都是各自派出一位王妃参与,当然,特殊的时期,可以多派几个,但是,也不会超过三个。 这一次贸易日,双方都很有默契的只派出了一位王妃,而眼前这支车队,一看就不是王族可以享受的,毕竟,能让国王的亲军护送,除了王子,也只有王妃了,公主也可以,不过,不是所有公主都可以享受的,只有最得宠的公子,才有这个资格,而上阳国最得宠的三公子,此刻就在她们身边。 王子一般是不参与贸易日的,不是不能,而是他们觉得,贸易日没有什么好玩的,是很无聊,很无趣的活动,懒得参与。 如此一来,眼前这支车队,那极有可能是布德的某个王妃了。 在想通了这一点儿之后,安吉拉的目光逐渐变凝重起来,一个罗拉就很难对付了,如果再来一个,岂不是更难对付了,要知道,能够入住王宫的王妃,有几个是简单人物的? 安吉拉很疑惑,罗拉也很疑惑,因为她事先也不知道还有王妃前来参加,而让她最疑惑的,还是那辆马车的规格。 入住王宫的王妃,身份都很尊贵,而西域国王的王妃,跟中原皇帝的妃嫔是差不多,都是有身份差异的,虽然她们都是王妃,根据其进入王宫的时间,被定为几王妃,可王妃与王妃之间,身份有区别,她们的座驾也有区别,一般时候,她们出行,可以不遵从定制,可在这种大型活动出行,其座驾是有严格规定的。 眼前的马车,不是布德任何一个王妃的座驾,她也是第一次见,因此,她很也疑惑,车内坐的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了,她们很疑惑,其他人却不知道这些,他们在看到这对马车出现之后,都下意识的让开道路,用好奇的目光的看向马车。 按理说,马车是不能上桥的,毕竟,桥身本来就不宽,虽然可以让三辆马车并排而过,可今天桥上这么多人,马车上桥很麻烦,下来就更麻烦了。 然而,这辆马车在到了桥头之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径直上了大桥,而且朝着大桥的中间就走了过去,这把桥上的众人都给看待了,也把那些百姓和商人给看愣住了。 这是要闹哪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上阳国那边的警卫队。 警卫队的队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既然能承担起贸易日的警戒和维持任务,其实力和身份自然不简单了,他看到马车上桥之后,第一时间上前进行阻拦。 “马车不得上桥,敢问车上的是何人?” 车内毫无动静,而作为亲军队长的杜鲁,却开口说话了。 “让开!” 杜鲁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强硬,在队长询问的时候,杜鲁更是连正眼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律法规定,马车一律不能上桥。” 队长心中也在打鼓,尤其是在看到趾高气昂的杜鲁之后,他心里更没底了,可他还是说出了这番话,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我再说一遍,让开!” “马车不得上......桥!” 然而,队长的话还没有说完,意外就出现了。 只听到唰的一声,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这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队长,瞬间人头落地,鲜血从其脖颈喷涌而出,其魁梧高大的身躯,缓缓地朝后倒去,而他那颗人头,好巧不巧的落在下阳国一位商贩的摊位上。 杜鲁一刀杀了队长,而他则在杀完人之后,反握战刀,朝着拉车的马,就是狠狠一刀,嘴中大喊一声驾,马儿受惊,瞬间就朝前方狂奔而去。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的众人,在这个时候,才猛然反应过来。 “啊......” 一声高亢而凄厉的尖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普罗大桥,看着疾驰而来的马车,他们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开始四散奔逃,而上阳国的士兵,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被惊呆了,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头领就被砍了脑袋。 不过,他们也很快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支亲军绝对不是国王的亲军,肯定是有人假冒的,于是,就有人一边朝着马车追去,一边大喊:“他们是假的,他们是假的!” 在上阳国这边发生意外,士兵们做出反应之后,下阳国那边也做出了反应,他们下意识的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因为他们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骚乱已经开始,马车狂奔而去,一路上是人仰马翻,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躲闪不及,被马儿撞翻在地,马蹄从他们身上踏过,马车的车轮从他们身上碾压过去,一时间,尖叫声、惨叫声、哀嚎声、哭嚎声此起彼伏。 安吉拉也好,罗拉也罢,还是其他的王公贵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呆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原本紧闭的车帘,别人拉开,一道女人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我是凯丽,我跟你们的王妃在一起,快快让路,布德要杀我......” 这一嗓子,把下阳国的士兵都给弄懵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是,下一秒,他们就相信了对方说的话。 只见有另个衣衫褴褛的女人,猛地从车厢内钻出来,梨花带雨的冲着下阳国的士兵喊道:“救救我,救救我们......” 这两个女人,上阳国认识的人不多,可是,下阳国的人却很熟悉,这是易德国王的情妇,毕竟,易德的癖好和口味,在下阳国是有口皆碑的,而吴钩他们都能轻易找到她们,可想而知,这两个女人在下阳国的知名度了。 除了他们认识这两个女人之外,更重要的是,就在昨晚,他们就听到了一个传闻,易德国王最新得到的两个情妇,在昨天失踪了,易德得知之后,大发雷霆,派人四处寻找,只是至今没有消息传来,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找到了。 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多想,刚才还准备拦住马车的下阳国士兵们,纷纷让开了道路,准备营救她们,而上阳国的士兵,则在后面紧追不舍,势必要拦下马车。 新的意外,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就在马车从人群当中穿过的时候,分列在大桥两边的商贩,有人却在这个时候,猛地脱掉外衣,露出他们里面的服饰,有的人是上阳国的人,有的人则是下阳国的人。 这些人出现的突然,而他们做的事情,也很突然。 只见他们在站出来的一瞬间,下阳国的人就朝着上阳国的士兵冲杀而去,一路上,还顺便砍了不少上阳国商贩的脑袋,当然,杀的最多的,还是上阳国的那些王公贵妇们了。 上阳国的人也不甘落后,他们的选择跟下阳国的人几乎一模一样,朝着下阳国这边 的人就冲了过来,主要还是冲着马车而去的。 原本就混乱的现场,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变得更加的混乱起来。 安吉拉和罗拉彻底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在意外发生的时候,骚乱开启的时候,她们就站在一起,而去紧挨着邢宫,当骚乱开始扩大蔓延的时候,她们下意识的躲在摊位后面,希望可以得到庇护。 可是,在马车内有人喊话之后从,安吉拉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幕给吓傻了。 邢宫扮演的是下阳国的商贩,可是,他却在骚乱开始之后,猛地撕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他是上阳国的服饰,这让下阳国七王妃的安吉拉,彻底给看傻眼了。 只是,她还来不来奔逃,下一秒,她就看到邢宫朝着她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然后,刀光闪过,这个刚刚自以为自己安全的七王妃,瞬间香消玉殒。 鲜血顺着其粉嫩的脖颈奔涌而出,滚烫的鲜血,直接溅落在罗拉的脸上,而罗拉则是睁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邢宫在杀了安吉拉之后,挥舞着刀子,转过头,冲着罗拉笑道:“王妃莫怕,有我在。” 说完这句话,罗拉就看到邢宫从摊位后面,一跃而起,一脚踩在她们刚刚还在疯狂竞价的七彩宝石上,而七彩宝石瞬间四分五裂,成为一滩齑粉。 不知道是被安吉拉的死给吓到了,还是看到心爱的宝石被踩坏了,亦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罗拉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瞬间袭来,而她整个人身躯,就那么软绵绵的倒下,显然是昏过去了。 只是,她还没有彻底倒下,她的娇躯就被疾驰而来的马车给撞飞,整个人在空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翻转,直接撞在了下阳国一名士兵的身上,两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老远。 鲜血,瞬间从罗拉的口鼻当中奔涌出来,原本昏迷的罗拉,也悠悠的醒过来,只是,下一秒,她就被爬起的士兵一刀给砍了。 这些突然发动袭击的人,不管是穿着上阳国衣服的,还是下阳国衣服的,都是许一凡安排的人,如果说邢宫杀了下阳国七王妃安吉拉,是故意为之,那上阳国七王妃罗拉则是被下阳国士兵无意杀死的。 当然了,这些暂时都不重要了,死人了,而且死了很多人,现场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死了,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什么理由,也不需要有人指挥,双方瞬间展开了战斗,这使得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场面,变得愈发的混乱起来。 马车两边乱成了一锅粥,马车上也没有消停,被许一凡他们抓来的两个女人,此刻是半个身体在车厢内,半个身体在车厢外,面露惊恐,之前的惊恐表情,是她们伪装出来的,可是,此刻却是真实存在的,她们被吓到了。 就在马车撞飞了罗拉之后,邢宫却也登上了马车,而下一秒,两女其中的一个,就被邢宫一刀给砍掉了脑袋,其头颅直接落在下阳国士兵头领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下阳国这边彻底的愤怒了,他们不等邢宫继续挥刀,就疯了一般,朝着马车就狂奔而去,长枪短刀,朝着邢宫就招呼过去,迫使邢宫不得不从马车上下来。 邢宫是被逼退了,可是,他在临走前,还是把剩下的那名女子,从车厢内拽出来,直接丢到了上阳国人面前,而该女子的结局,自然是可想而知了,其瞬间被乱刀砍死。 此时,整个车厢内,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许一凡,一个自然是凯丽了。 许一凡此刻的表情是凝重的,毕竟,这场战斗是他精心策划和挑起的,目前看来,一切都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展开了,可后面会不会有意外,许一凡心里也没底。 相对于许一凡的凝重,凯丽则表现的极度亢奋,耳边响起的惨叫声、厮杀声、哀嚎声、尖叫声,都没能吓到她,不但没有吓到她,反而使得她格外的亢奋,仿佛这一切不是许一凡搞出来的,而是她弄出来的一般,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更让许一凡无语的是,在刚才那两个女人被杀死的时候,凯丽不但没有受到惊吓,反而还想钻出车厢,如果不是许一凡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进来的话,估计被邢宫拽出去的就不是那个女人了,而是凯丽了。 马车还在疾驰,他们终于冲过了上阳国的防线,抵达了下阳国,大批下阳国的士兵,纷纷挡在了马车后面,开始跟上阳国的人交战在了一起。 马夫已经在刚才的混乱当中,不知道被谁给杀死了,马车现在处于无人驾驶的情况,在马车冲出防线之后,许一凡就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此时,她身上的白色大袍,已经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华丽至极的贵族服饰,一头金色的头发,在风的吹拂下,随风摇曳,衣服并不宽大,在风的吹拂之下,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把他那绝美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而他本人,则双手紧握着缰绳,亲自驾车。 之前,还不相信马车内是凯丽的人,在这一刻,终于相信他就是凯丽了,而所有人惊艳他的美貌的同时,也开始了疯狂的进攻。 看到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的下阳国士兵,许一凡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一切顺利!” 事情确实顺利,超乎寻常的顺利,普罗大桥的中间,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而许一凡驾驶的马车,也距离下阳国不远了,只要许一凡抵达下阳国,下了普罗大桥,那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估计就是双方的战斗了。 这次行动,死了那么多人,尤其是下阳国这边,一口气死了三个王妃,虽然有两个是没有名分的,可那毕竟是国王的女人,不打起来,那简直说不过去。 可就在这时,许一凡眼看着就要抵达下阳国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贫僧一灭 在骚乱发生之后,两国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下阳国这边迅速的抽调了一支军队,赶往普罗大桥作战。 许一凡距离桥头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从下阳国桥头的方向,却走出一个中年僧人。 僧人一身大红色袈裟,半个肩膀露在外面,其左手禅杖,右手托钵,赤着脚,缓缓的走上了桥头,然后,就站在了大桥的中间,也挡住了许一凡的去路。 正驾驶着马车的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微微眯起,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这名僧人,许一凡并不认识,但是,此人所穿的袈裟款式,许一凡却十分的熟悉,那正是寺庙主持才能穿的袈裟。 虽然,西域诸多寺庙的主持,其所穿的袈裟都是大红色的,但是,寺庙大小不同,其所在的王国地位不同,寺庙的主持所穿的袈裟,材质、款式,都有细微的差距,而眼前这位僧人,所穿的袈裟却是国寺主持才能穿的袈裟,很显然,此人正是下阳国国寺的主持。 “让开!快让开!”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高呼道。 然而,僧人却置若罔闻,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大桥的中间,一双眼睛平静的看着许一凡。 【难道自己的计划,出现了纰漏?还是说,自己被人算计了?】 许一凡心中忍不住想道,这个僧人的出现,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而其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问题,而许一凡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但是,许一凡在看了僧人一会儿之后,他却感觉,这个僧人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车厢。 一念及此,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车厢,发现凯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正看着僧人。 只看了一眼,凯丽就缩了缩脖子,躲在许一凡身后,沉声道:“撞过去,撞死他。” “嗯?” ヾ(??﹏?)??Σ(☉▽☉"a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凯丽,然后,转过头,看向僧人,发现僧人看的人果然不是自己,这让许一凡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僧人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凯丽来的,这个结果,让许一凡长舒一口气,可是,很快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在其脑海当中,那就是,这个僧人和凯丽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是敌是友呢? 从凯丽的反应来看,两个人应该是敌人,可是,从僧人那平静的眼神来看,仿佛两个人又是朋友,这让许一凡心中无比的困惑。 不过,这些问题都不及眼前的一个问题重要。 马车速度很快,在马车踏上桥面的时候,马儿就被杜鲁一刀给拍的发狂,在之后的狂奔当中,更是被人和东西撞击的发狂,此时,马车的速度很快,饶是许一凡第一时间勒紧缰绳,可马儿速度却依旧不减,而此时,他们距离僧人越来越近了。 眼看着就要撞上对方,许一凡也做好了从对方的尸体上踏过去的打算,然而,下一秒,让许一凡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僧人在马车疾驰而来的时候,他把手里的禅杖,重重的砸在桥面上,不知道是马车的速度太快,导致马车十分的颠簸,还是许一凡的错觉,他感觉僧人的禅杖在落下的一瞬间,整个桥面都晃动了起来。 桥面还是桥面,只是多了一个窟窿,僧人手里的禅杖就钉在了桥面之上,而僧人却已经不见了。 “阿弥陀佛。” 伴随着一声佛唱,僧人出现了在马车前面,其伸出一只手,直接抵在了马儿的额头上,而本来就被许一凡勒住缰绳的马儿,在这一前一后的制衡之下,变得狂躁不已。 只见这两匹马,嘶鸣一声,头颅高高扬起,其两只前蹄高高抬起,朝着面前的僧人就纷纷的踩踏而下。 站在马车上的许一凡,也因为马儿举动,整个人在惯性的作用,直接朝后倒去,在马儿前蹄下落的时候,整个人又朝前倒去,眼看着他就要摔落-马车的时候,刚刚还摇晃不已的马车,却突然静止不动了,而许一凡也没有掉下马车,因为凯丽从身后拉住他了。 待到人站稳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朝前看去,却发现僧人不但没有马蹄踩死,反而站在了两匹马的中间,其双手一左一右摁住了马儿的脑袋,使得它们无法动弹。 不但其头颅无法动弹,其四肢也无法动弹,就这样,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此时,场面很诡异,僧人站在马车前,以一己之力,直接把即将失控的马车给拦下了,其本人还毫发无伤,显然,这个僧人不是普通人,其不是修行者就是武僧,至于其到底是哪种,许一凡却不确定。 此刻,僧人站在马车前方,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僧人,至于凯丽,则躲在许一凡的身后,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僧人。 “你是何人?”许一凡盯着僧人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僧人放下双手,之前不知道去哪里的钵,再次出现在其手中,其左手托钵,右手放于胸前,语气平缓的说道:“施主又是何人?” 在和尚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许一凡的眼睛下意识的收缩了一下,因为许一凡发现,僧人的双臂是金黄色的,而这种金黄色,也随着他的动作,犹如潮水一般褪去。 武僧? 罗汉? 从其手臂的颜色来看,这应该就是佛门的金刚罩了,也可能是金刚体,至于是哪种,许一凡只看了一眼,也不好确定,如果是金刚罩,那就是武僧,如果是金刚体,那就是罗汉,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说明此人很厉害,境界很高。 但是,让许一凡感到疑惑的是,他并没有在此人身上感受到内力的流动,也没有察觉到真气的流转,其貌似不是武夫,也不像是修行者,反而像是一个普通人。 这诡异的感觉,让许一凡愈发的觉得眼前这个僧人不简单,不同寻常。 西域的修行法门大致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武证道,也就是武僧,其走的路线跟武夫很像,他们主修体魄,而武僧走到极致,就可以成为金刚,不过,能走到这一步的武僧,少之又少; 另一种就是参禅,主修内在,他们又被称之为禅师,其佛法很高,禅师走到极致,就可以成为菩萨,不过,想要证的菩萨果位,是需要发大宏愿的,只有做到了许下的宏愿,才能有一定的可能性,成为菩萨。 无论是武僧,还是禅师,都很厉害,武僧杀力第一,防御第二,禅师则是防御第一,杀力第二。 但是,在这两种修行法门之外,还有一条路,那就是禅武双修,单单是习武,或者参禅,能有一定成就,就已经很难很难了,更何况是禅武双修呢。 不过,还是有不少僧人选择走这条路,只是,大多数成就不高,有些成就的,最多也都只能成为罗汉,当然了,罗汉也不一定非要禅武双修,武僧在走到极致之后,有两个选择,要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金刚,要么退而求其次,选择成为罗汉,禅师也是一样,而这种选择,有一半是人力可以选择的,有一半则是随缘的。 当然,不管是成为菩萨,还是金刚,亦或者罗汉,他们都算是走到了佛门的顶端,都是备受万人敬仰的存在,至于眼前这个僧人,到底走的是哪一条路线,许一凡就不得而知。 “我是凯丽。”许一凡沉吟片刻,还是选择回答了僧人的问题。 然而,僧人看着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施主不是凯丽。” “嗯?” 许一凡闻言,心中一惊,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哦?何以见得呢?” 僧人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许一凡身后的凯丽,缓缓地说道:“施主是男儿身。” “就凭这儿?” 许一凡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如果他不知道凯丽是阴阳人的事情,僧人的这句话,可能还真的唬住他了,可是偏偏知道了凯丽的真实情况,因此,在僧人这么说的时候,许一凡并不慌,可是,僧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许一凡顿时杀心骤起。 “施主不但不是女儿身,还不是西域人。” “何以见得?”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僧人,缓缓地说道。 他的手,却已经悄悄缩回了袖子,其中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军刀,另一只手也摸到了弓弩,显然,他已经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许一凡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僧人的眼睛,他并没有点破,也没有在意,而是语气平缓的说道:“施主是何人,来自哪里,贫僧都不在意,只要施主将你身后之人,交付于我,施主和施主的人,大可离去。” “嗯?” 许一凡闻言,原本就眯着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道缝,其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了看 一脸和气的僧人,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凯丽,眉头紧蹙。 “大师怎么称呼?”许一凡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贫僧一灭。” “一灭?” 听到这个法号,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的看着僧人,倒不是他知道一灭是谁,而是因为他知道下阳国大阳寺的主持叫什么。 法阳是下阳国大国师主持的法号,而眼前这位自称一灭的和尚,显然不是。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一灭主动解释道:“贫僧不是下阳国的主持,贫僧来自悬空寺。” “嘶......” 饶是镇定如许一凡,在听到悬空寺这个名字,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在西域,叫悬空寺的寺庙不多,却也不少,但是,这些悬空寺都是一些小寺庙而已,都分布在小王国当中,而真正的悬空寺,只有一个,那就是极西之地的悬空寺了。 据说,悬空寺位于西海之滨,悬浮与西海之上,悬空寺并不是佛祖建立,或者后世之人建立的,而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有传言说,当年佛祖在没有成佛之前,就曾经进入过悬空寺修佛,他成佛之地就在悬空寺,至于这个传言,是真是假,早已经无法考证。 如果是南陀山是佛门信徒的圣地,那么悬空寺绝对是佛门体系内部的圣地,这就好比儒家的纵横书院一样,天下读书人最想进入的书院,自然是纵横书院,而纵横书院又分为内院和外院,绝大多数的人,都只能在外院,而只有极少一撮人,才能进入内院。 南陀山不是谁想去就能去,想看到就能看到的,能否看到南陀山,并且进入南陀山,还要看缘分,至于这个缘分是什么东西,无人知晓,而悬空寺则更加的神秘,想要去悬空寺,首先得去西海,而西海在哪,佛门自己都不甚清楚,更何况是位于西海之上的悬空寺了。 历史上,看到悬空寺,并且进入悬空寺的人,少之又少,几乎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久而久之,悬空寺就成为了一个传说,犹如圣地一般。 另外,悬空寺虽然也归属佛门,可它却不归佛门管辖,不管是世俗之事,还是佛门内部的事情,悬空寺都不插手,哪怕每次南陀山议事,或者举办大型活动的时候,都会留有悬空寺的位置,可悬空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这些事情,许一凡之前是不知道,这是他在来到西域之后,得到了不良人探子的汇报之后,才知晓此事的,对于悬空寺,许一凡觉得,肯定是佛门搞出来的噱头,寺庙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至于它到底存不存在,那只有看到悬空寺的时候,才能知晓,这是一个很著名的理论,叫薛定谔的猫。 眼前这位僧人自称一灭,又自称来自悬空寺,许一凡保持怀疑,十分的怀疑。 “大师所说的悬空寺,可是那个悬空寺?”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正是施主所想的悬空寺。” “悬空寺真的在西海之上?” “阿弥陀佛。”一灭佛唱一声。 “西海真的存在?”许一凡又问道。 “阿弥陀佛。” “......” 没有得到任何答案,许一凡眉头紧锁,却也识趣的没有再问下去了。 许一凡沉默了,一灭也不说话,仿佛是在等待许一凡的决定一般,而普罗大桥上,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到了混乱当中,作战的人数,正在不断的增加,而军队的数量,从之前的几百人,已经增加到了上千人,而这个人数还在不断的增加。 此时,邢宫、吴钩还有杜鲁他们,早已经脱离了战场,朝着许一凡这边汇集而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满脸警惕的看着一灭。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一灭率先开口问道:“施主还没有想好?” 许一凡则看着一灭,反问道:“她是何人?” 一灭却摇摇头,说道:“不可说。” “她不是西域人?”许一凡没有得到答案,继续问道。 “不可说。”一灭再次摇摇头。 “你要她做什么?” “带回悬空寺。” “她来自悬空寺?” 一灭没有说话,而沉默就是答案。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贫僧不知,带她回悬空寺,是贫僧的职责,至于施主问的问题,贫僧不知。” “她还能出来吗?”许一凡又问道。 “阿弥陀佛。” 两个人的一问一答,把吴钩他们弄的一头雾水,不明白许一凡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来历不明的凯丽,难道是许一凡看上凯丽? 只是,这个猜测很快就被他们否决了,因为他们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为了美色而迷失自己的人。 许一凡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盯着一灭看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看向凯丽,犹豫一下,开口说道:“你是愿意跟着他回去,还是跟我一起离开,你自己选。” “嗯?” 许一凡的态度,再次让吴钩等人感到不解,纷纷转过头,看向这两个妖艳的‘女人’。 对于许一凡这个选择,一灭似乎并不意外,其表情依旧平静的看着两人,静等答案。 凯丽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一灭,神情纠结,表情凝重,似乎是很难抉择。 就在这个时候,一灭叹息一声道:“见不如不见,不见就是见, 痴儿!” 原本还十分纠结的凯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神色顿时大变,原本红润的脸庞,瞬间变得一片煞白,她愣愣的看着许一凡,那双蓝色的眼睛,此刻就像是破碎的宝石,说不尽的心酸和心疼,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一番。 这可把许一凡看的一脸的蛋疼,额头上冒出了一排黑线。 就在许一凡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凯丽却转过头,不再去看许一凡,而是直接跳下马车,走到一灭面前,轻声道:“走吧。” “阿弥陀佛!”一灭再次佛唱一声,似乎对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 第五百四十章 内战 凯丽走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骤然出现,又骤然离开,这让许一凡没来由的想起了徐志摩的一句诗:我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凯丽的出现是计划之外的事情,而他的离开,也不在计划之中,不过,这并没有影响许一凡的计划,此刻,许一凡的挑拨计划非常的顺利,双方已经在普罗大桥打的死去活来。 在凯丽走后,许一凡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重新驾驶马车,朝着下阳国而去,穿过重重守卫之后,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计划到这里,只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想要让两国彻底打起来,乱起来,单单依靠这次的矛盾和冲突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其他的催化剂进入催化。 扰乱贸易日的贸易,只是第一步,杀死现场几个重要人物,只是第二步,而想要催化双方的世仇,那就必须再添一把火。 在百姓和女人的问题上,说它重要,也确实很重要,可是,想要因为他们而发动一场战争,是不太现实,哪怕是脑子不太好的上阳国和下阳国,但是,有一样东西,对于两国来说,甚至对于整个西域来说,都极其的重要,那就是寺庙。 如果只是两国百姓之间的矛盾,那还好说,大不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而已,因为他们影响不到那些掌握大部分利益的人,而女人之间的矛盾,更像是一场闹剧,看起来很有意思,可是,寺庙之间如果出现矛盾,那这种矛盾才是真正的矛盾。 按照许一凡原本的计划,在这场动-乱展开的时候,可以让两国国寺的僧人都参与其中,只有国寺的僧人参与其中,那绝对会百分百的催化双方的矛盾。 只是,这个计划是需要许一凡抵达下阳国之后在实施的,可是,一灭的出现,打乱了许一凡的计划,不过,也不算完全打乱,只是把他的计划提前了而已。 在一灭带走凯丽之后,一直未曾暴露在众人眼前的神秘凯丽,这一次彻底的暴露出来,而许一凡在其走后,也卸掉了伪装,从一个女人再次变成了男人。 进入下阳国之后,许一凡他们一行人再次化整为零,分散在了下阳国各个角落,这个时候,一个传言迅速的从杜鲁等人嘴里散播出来:下阳国大阳寺主持是位邪僧,其劫掠了凯丽,这场动-乱,就是其一手策划出来的。 谣言一经传出,下阳国的人是不信的,当然,也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还是选择相信的,或者说,他们是半信半疑的,而这则谣言,不但在下阳国传播,上阳国那边也在同一时间散播着,相对于下阳国人的半信半疑,上阳国人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 上阳国人之所以这么快就选择了相信,是因为上阳国大阳寺的主持身受重伤,而根据上阳国大阳寺的僧人说,主持之所以身受重伤,就是下阳国国人进行的刺杀,从而导致的。 主持身受重伤,这是真的,凯丽之前就待在上阳国大阳寺,也是有目共睹的,离开上阳国的凯丽,被一个红衣僧人带走,也是所有人亲眼所见的,最重要的是,下阳国大阳寺主持失踪了。 这场由一个女人引起的动-乱,牵扯的不单单是两国的国王,还有两国的国寺主持,一个重伤昏迷,一个失踪,再加上谣言的散播,消息一时间真假难辨,让人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 上阳国主持身负重伤,是不是下阳国人做的,还不确定,而下阳国主持的失踪,跟上阳国有没有关系,也无从得知,但是,有一点儿是所有人都看到的,都承认的,那就是普罗大桥发生了骚乱,发生了流血事件,死了很多人。 在这场骚乱当中,导火索是凯丽,而率先动手的也是下阳国的人,但是,死的人最多的,还是下阳国的人,三个王妃都惨死在这场动-乱当中,矛盾再次被激化,仇恨再次被挑起,普罗大桥上的战斗,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白热化、扩大化。 三个月一次的贸易日,才刚刚开始,就走到了尾声。 能参与贸易日贸易的人,基本都是两国当中最顶级的一撮商人,商人逐利,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们可以承受损失,也能承受伤亡,可是,绝对不能承受太大的损失,尤其是在自己那价值不菲的货物,被践踏,被损坏,被掠夺,这些商人也开始了反击。 动-乱一旦开始,很多人都会为了自己切身的利益而出手,商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出手,百姓为了活命而出手,王公贵妇们为了复仇而出手,总而言之,每个人都有出手的理由,至于这场动-乱的真正起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待到两国国王知晓这件事,想要去阻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因为这场战争,牵扯的人太多了,除了最底层的百姓,还有中层的商人,上层的王公贵妇,顶层的寺庙僧人,可以说,这是一场无差别,无阶级的战争,所有人都被牵扯其中。 这场战斗,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了下午,最终,在夕阳落山之后,才暂时告一段落。 普罗江是西域中东部,唯一一条大型的河流,它横穿了十数个王朝,其源头来自西域中西部,其源头的河流很小,但是,在一路东行的途中,不断的汇集大大小小的溪流、暗河,才形成了现如今的规模。 普罗江的水比较浑浊,这也很正常,整个西域的土质被风化的厉害,普罗江所经之地,无时无刻都卷积着大量的风沙随着江流的奔走而奔走,若普罗江不浑浊,那就不正常了。 可尽管如此,普罗江依旧是西域中东部百姓赖以生存的地方,普罗大桥是为数不多的横穿整个普罗江的大桥,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此时,夕阳落山,普罗江的江面却被余晖照耀的波光粼粼,一片金黄,煞是好看,天上的云彩倒影在江面上,无比的绚丽多彩,然而,此时的普罗大桥上,却是一片尸山血海,大量的鲜血,顺着桥面,滴落进普罗江之中,还不等其绽放,就被滚滚江水带走,奔流去往远方。 饶是如此,在普罗大桥的下方,江面还是被染成了淡红色,那是鲜血的颜色。 在这个夕阳落山,余晖尤在的时候,江面上出现了很奇特的一幕,有无数的鱼儿,争前恐后的聚集在大桥 这些鱼儿颜色各异,其中有一种浑身雪白的鱼最好看,当它们从水底跃出水面的时候,余晖照耀在它们身上,雪白的身躯,瞬间变成了金黄色,而在它们落水的一瞬间,整个身躯又变成了淡红色,看起来有点儿像鱼跃龙门,颜色煞是好看。 至于普罗大桥上面,放眼望去,看到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在两国交界的地方,原本是用来贸易的真空地带,此刻却堆满了尸体,形成了一座尸山,彻底挡住了两国的通道。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贫民、贵妇、士卒、僧人......各种职业的人,几乎都能从这座尸山当中寻找出来,不管他们生前是贫穷还是富有,是尊贵还是卑贱,此刻都只有一个代号:死者! 这一战,上阳国和下阳国都死了很多人,到底谁死的人更多一些,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种人死的最多,那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百姓,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最大牺牲品。 此时,在普罗大桥的两端,有两支五千人的军队正在对峙,而在他们中间就隔着一道尸山,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也凝重到了极点,只是,因为这座尸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下阳国国王易德虽然已经年仅半百了,可是,其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他在得知普罗大桥发生的事情之后,整个人显得无比的平静,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遇到大事,易德往往表现的越平静,可在平静的 这一场战斗当中,其实,吃亏的是下阳国,三个王妃惨死其中不去说,单单参与这场盛会的王公贵妇,就死了不少,其数量比上阳国多了很多,因为在骚乱发生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上阳国的人,而上阳国的那些王公贵妇们,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庇护。 虽然,出席这场盛会的,大多数都是女人,可是,她们身后代表的势力却很驳杂,一个王国是否强盛,一个国王的王位能否坐的安稳,除了依靠他们自身的实力之外,还要依靠寺庙和这些王公贵族,需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才能做的更远。 几个女人的死亡,对于这些豪阀大家来说,不算什么,毕竟,她们只是附属品而已,但是,这些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面子有时候比性命还要重要,为了面子,他们不得不摆出强势的态度。 这件事有蹊跷,可能是个阴谋。 易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毕竟,能当上国王,他也不是傻子,虽然许一凡把这件事尽量做到完美,可他来这里的时间太短,计划部署的很匆忙,漏洞肯定有,而且还不少,只要稍加思考,就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来。 然而,看出来是一方面,怎么选择又是一方面。 易德看出了这是一个阴谋,可是,他却不能不摆出强硬的姿态,跟上阳国作战,如果他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谈判,不说那些底层的百姓答不答应了,那些死了人的王公贵族们,就会第一个不答应,更重要的是,两国的僧人都牵扯并且参与到里面去了。 作为一个教权比王权更大的国度,一旦寺庙选择开战,不死不休的话,那易德纵然是国王,也没得选择。 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军队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七万多人,在西域联军组建之后,两国十分有默契的各自派出了一半的军队,近四万人参与其中,双方加起来,刚好是七万多人,而现如今,两国各自还剩下三万不到的军队,用以镇守王国。 在这场普罗桥战役当中,双方动用了七千多人参与战斗,而现在对峙的还有五千人,这场战役今天肯定无法继续下去了,但是,过了今天,双方肯定会展开一场全新的战役。 既是孪生兄弟,又是死对头,双方对于彼此的脾气秉性,还有作战手段,都是了若指掌的,想要打赢对方,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尽管易德和布德,都不想发动这场内战,可这由得了他们吗? 答案是否定的。 当晚,两国的军队就在普罗大桥展开了对峙,看似十分的平静,可是,在平静的背后,双方都在进行作战准备。 普罗大桥作为连接两国的重要枢纽,肯定不会被某一方轻易拿下的,而想要在普罗大桥作战,能参与的人数其实并不多,毕竟,普罗大桥并不大,双方想要作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两国水师的作战。 可能,西域人有水师,在中原人看来是一个笑话,就像和尚有头发一样好笑,可是,西域确实有水师,而且他们的水师还很厉害。 就在当天晚上,两国的军队,就开始推动大量的船只入江,准备新一轮的作战。 说起江流之战,最耳熟能详的自然是赤壁之战,原本,许一凡以为他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江流之战,应该是在中原,可他没想到,第一次看到这种战役,居然是在西域。 第二天。 当朝阳从东方升起,原本空无一物,只有一座横亘在普罗江上的大桥,可此时,江面上却出现了大量的战船,其战船有大有小,不过最大的战场也只是两层而已,大多数都是类似于冲锋舟的小船而已。 黄色的普罗江,白色的船帆,犹如蚂蚁一般的士卒,数百只战船,就停留在普罗江的江边,场面不可谓不宏大浩瀚,单单看着就让人热血澎湃。 随着朝阳的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照耀在普罗江上的时候,一声声沉闷而激昂的擂鼓声、号角声响起之后,战船纷纷拔锚起航,朝着对面就发起了冲锋。 在水战打响之前,安静了一个晚上的普罗大桥,再次变得喧嚣和吵闹起来,而战斗从普罗大桥率先发起,一场积攒了无数代人的战役,就此拉开帷幕。 以往,上阳国和下阳国作战,往往都是选择在国力鼎盛,人口膨胀的情况下作战。 生孩子这件事,每个国家都很重视,而证明一个国力是否鼎盛,人口是一个很重要的参考,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发起战争,人口是最重要的一点儿,虽说打仗比拼的是国力和财力,可是,人口也极其重要,没人你拿什么打仗? 上阳国和下阳国位于西域中东部,距离中原很远,一般的中小型战役,根本轮不到他们,而且因为靠近中部,这里百姓的生活都很不错,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在吃穿住行都逐步解决之后,自然要满足一下生理和心理的需求了,而生孩子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人口多,对于一个国家很重要,但是,当人口超过一定数量之后,那人口多带来的好处,就会逐渐演变成负担和累赘,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计划生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可以,其实施起来的难度和阻力是空前强大的。 既然不能限制人口,那就想办法消耗人口,而消耗人口最快的办法,自然就是战争了,历史上,有很多战争的爆发就是因此而来的,而上阳国和下阳国的人口超过一定数量之后,他们就会发动战争,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也是两国为何时不时就干一架的原因之一了。 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战争结束还可多久,上一次战争的爆发,就是因为那个叫凯丽的女人,而这一次,还是因为她,只是,跟上一次战争不同的是,上一次两国交战,虽然名义上为了一个女人,其实,他们是为了消耗一部分的人口,因为这些年,两国的人口增加了太多了,已经超出他们的承受能力了。 这一次发动战争,却是被动的,有了跟炎军作战的机会,他们完全不用发动内战,可内战还是展开了。 普罗大桥上的战役很激烈,而普罗江上的水战,也很激烈。 彼此都是知根知底的对手,对于彼此的实力都有清晰的认知,所以在作战的时候,根本不存在试探这一步,双方就见面就开始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战斗从黎明一直打到黄昏,伴随着夕阳落山,双方十分有默契的鸣金收兵,开始各自后撤,舔舐自己的伤口,准备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 这一战,双方死伤不算严重,双方加起来,死亡也没有超过五千人,但是,战船的损耗,却极其庞大,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更大的战役还在后面。 第五百四十一章 漏洞 “这就成功了?” 在下阳国某处庄园内,站在楼顶,看着正在陆续返航的下阳国水军,邢宫一脸诧异的开口。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邢宫转过头,看了看杜鲁,然后看向许一凡说道:“这也太容易了吧?” 杜鲁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可许一凡却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和无奈。 容易? 哪有那么容易,邢宫他们只是看到了两国交战的结果,却不知道,为了做成这件事,许一凡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上阳国也好,下阳国也罢,都是西域有名的王国,虽然这两个王国的名声都不太好,可对于大炎王朝来说,任何敌人都是不容小觑,尤其是事功之心无比强盛的不良人,更是格外的重视这两个王国。 成功的挑起了这场战争,许一凡可是动用了不良人在两国内安插的大部分谍子,这些谍子,很多都是世代相传的谍子,其中资历最老的谍子,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余代,这一次也被启动了。 如果没有不良人这个国家机器在背后协助,就凭许一凡他们制定的那漏洞百出的计划,怎么可能轻易的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呢? 上阳国大阳寺主持,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当然不是下阳国人做的,也不是吴钩他们做的,虽然侠义军的战力很恐怖,单纯从武力而言,他们确实是一支杀伤力很强的军队,可是,这次跟着许一凡来西域的侠义军,其实并不算多,其中高武有,还不少,可能够把大阳寺主持重伤的人,单纯以武夫是很难做到的,或者说是不可能做到的。 做到这件事,是不良人安插在上阳国三个资深的谍子,其中就包括那个在此地生活了十余代,已经成为佛门弟子,进入大阳寺做事的人谍子,如果不是他们,别说重创了,靠近都难。 这三个资深谍子,在行动开始之后,就有一人战死,一人重伤,剩下一个人以伤换伤,最终才堪堪重创了对方而已,这个三个人的修为境界可不低,最低都是六品境界,最高都是五品后期,一个武夫,一个佛门修行者,还有一个佛武双修之人,如此恐怖的战力,都没能杀死对方,由此可见,上阳国大阳寺主持的修为有多深厚。 下阳国大阳寺主持失踪,当然也不是他自己愿意失踪的,也是许一凡动用了不良人在下阳国最顶级的力量,才将此人囚禁在下阳国某个地方,而经过这一战,不良人在下阳国的力量几乎损伤殆尽。 这些都是隐藏在台面下的代价,除了这些代价之外,不良人在两国朝堂之上安排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扇阴风,点鬼火,有人已经暴露,惨死当场,而有的人虽然暂时没有暴露,可等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他们也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至于他们能否回到大炎王朝,那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可以说,许一凡制定计划,并且负责指挥行动,而不良人则是负责给他擦屁-股,查缺补漏的,看似是许一凡一个小伎俩就跳动了两国之间的战争,其实,这是不良人花费了很多年,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优势,相互配合之后,再加上老天爷站在他们这边,才侥幸成功的。 因此,对于邢宫说这次行动太容易,许一凡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在看到许一凡沉默之后,邢宫就转移了话题问道:“接下来,我们去哪?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去其他地方?”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突然问道:“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破坏敌人的后勤了?” “嗯?” 邢宫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是啊,自从我们决定来这里之后,就停止了破坏。” “漏洞啊,一个很大的漏洞啊。”许一凡听完之后,皱起了眉头说道。 “什么漏洞?”邢宫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邢宫,反问道:“我们从进入西域,就暴露在西域人的眼中,破坏他们的后勤补给,刺杀后方将领,这些都是很合理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我们却销声匿迹了,而上阳国和下阳国这边却突然出现了内战,你觉得这合理吗?这正常吗?法阿和尚如果知道了这边的事情,他会想不到是我们在搞鬼吗?这不是漏洞是什么?” 面对许一凡的反问,邢宫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许一凡说的很对,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漏洞,而且是一个很致命的漏洞。 虽然,许一凡成功的挑起了两国的战争,可是,这种战争可能是暂时的,因为法阿和尚一旦知道了这边的事情,第一时间肯定会想到是许一凡他们在搞事情,如果许一凡是法阿和尚,肯定会第一时间让人回来阻止这场内战的蔓延,并且在第一时间,联合上阳国和下阳国,把许一凡一行人给找出来。 如此一来,许一凡他们就会四面环敌,到时候,被挖出来的绝对不是许一凡他们这些人那么简单,像之前参与这次计划的不良人谍子,也会一个个被挖出来,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当中,而结果会如何,自然不言而喻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顿时懊悔不已,他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把这个问题给遗漏了,看似胜利的他们,因为这个疏忽陷入了被动当中。 “那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抓紧时间撤离这里?”邢宫问道。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此时撤离已经来不及了,恐怕法阿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就截住此人,将其杀死。”邢宫直接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都能想到的,法阿肯定也想得到,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不会只派遣一人,肯定会派遣多人前来的。” “那怎么办?”邢宫也皱紧了眉头。 许一凡看向东方,眼睛微微眯起,沉默了很久,才说道:“那就看他能不能帮我们堵住这个漏洞了。” “嗯?” 杜鲁闻言,一脸的茫然和不解。 “但愿可以。” 邢宫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一凡说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还是敌人的许凯歌。 在残阳谷一战之后,许一凡主动找到了许凯歌,两个人算是暂时达成了和解,许一凡跟侠义军汇合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针对西域联军后勤的破坏活动,焚烧粮草,刺杀将领,营救俘虏,这些行动很有效,给西域联军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但是,这种麻烦随着许一凡他们行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其效果也越来越差,作用越来越小,而这让许一凡想到了继续深入敌后搞破坏。 在这段时间,处于暗处的许一凡,走到了明面上,而原本处于明面上的许凯歌,却在这段时间销声匿迹了,这种位置的互换,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许一凡这次计划很成功,如果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战斗能够进入白热化,那其效果就更好了,但是,想要继续扩大战果,必须有人帮许一凡堵住那个漏洞,而在西域联军的大后方,活动的人马只有许一凡和许凯歌,其他人想堵住也无法做到,唯一能做到的,只有许凯歌了。 当然,不良人也可以做到,但是,不良人如果选择这么去做的话,他们要付出的代价,是超乎想象的大的,是要暴露很多谍子的,也会死很多人的,就价值而言,为了堵住一个漏洞,让这些可以发挥更大作用的谍子,现在暴露出来,是不值得的,非常不值得的,许一凡也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许凯歌能够理解许一凡,跟许一凡心意相通的话,他应该会做点什么。 许一凡其实早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儿,他在从上阳国进入下阳国之后,就安排不良人用他们的办法,想办法找到许凯歌,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他,让许凯歌去填补这个漏洞,只是,这个时候才去做这件事,可能已经晚了,不,它已经晚了。 此刻,许一凡就在想该如何填补这个漏洞,他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许凯歌身上,他在想其他的办法,只是,这个时候,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 与此同岁,在距离下阳国数百里的地方,有一人高坐马背,目光却看向西方,嘴中喃喃道:“顾头不顾腚,终究还是太年轻啊,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其他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凯歌,而在他的面前,是一片火海。 这是西域联军后勤补给的几条主要粮道之一,现场很乱,浓烟滚滚,现场的尸体并不多,大部分都是西域军的,而这片火海,自然是焚烧的粮草。 这已经不是许凯歌第一次带人焚烧粮草了,自从许一凡制定跳动上阳国和下阳国内战的计划之后,他针对西域联军后勤的一系列行动都戛然而止了,这让西域联军嗅到了一丝异样,而同样嗅到异样气息的,还有许凯歌。 最了解你的人,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敌人。 许凯歌不 敢说对许一凡完全了解,可在经历了那么时间的相处,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他知道许一凡不是一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 袭击粮道,暗杀将领和营救囚犯,这些都是常规操作,一般孤军深入的部队,都会选择这么做,许一凡选择这么做,许凯歌并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 可是,许一凡突然停止袭击最后,只有三个可能性,要么许一凡出事了,陷入了敌人的埋伏当中,自顾不暇,没时间搞破坏;要么许一凡在准备更大的破坏行动。 只是,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 如果许一凡中了埋伏,西域军那边就不会还那么杯弓蛇影,如果是后者,就西域军目前对粮道和后勤的保障措施,几乎是做到了极致,想要搞更大的破坏,可能性不大,而且很容易适得其反。 以许凯歌对许一凡的了解,许一凡不会在一条道走到黑的,他肯定会转变思路,想其他的办法,比如说深入敌人内部,在其真正的大后方搞一场大破坏,如果许凯歌是他的话,肯定会这么做。 因此,在许一凡连续好几天没有行动之后,甚至连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都没有的时候,许凯歌断定,许一凡肯定又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西域军那边也十分的疑惑,同时,他们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而在这个时候,许凯歌就从暗处,再次走向了明处,他亲自带领着麾下,开始按照许一凡之前的套路,开始在这些后勤补给的关键地方搞破坏,让西域军以为许一凡他们还在,只是手段变了而已。 只是,相对于许一凡之前搞破坏时候的轻松,许凯歌他们在搞破坏的时候,就困难了很多,毕竟,敌人已经有了防备,甚至还借此射下埋伏,许凯歌他们在行动的时候,也结结实实吃了几次大亏,伤亡了不少人,不过,许凯歌并没有因此而放弃。 就这样,昔日的敌人和对手,在没有丝毫交流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次亲密无间的配合,而许凯歌也帮许一凡把最大的漏洞给补上了。 就在焚烧这批粮草之前,许凯歌接到了不良人送来的密报,而在密报当中,许一凡简单了说了他的计划,而重点是让许凯歌帮他填补上这个漏洞。 在接到密信之后,许凯歌也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知道许一凡不会按照常理出牌,也猜到许一凡可能会深入敌后搞破坏,只是,他没想到许一凡会那么深入。 从密报上的信息来看,许一凡的计划很粗糙,伎俩很拙劣,想要成功,难度很大,不过,根据不良人带来的消息,许一凡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许凯歌很好奇许一凡是怎么做到的,不过,好奇归好奇,他并没有多问什么。 也是在这次行动当中,许凯歌才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年轻人,是一个还需要打磨的年轻人,许一凡的想法很好,也很大胆,可是,想要实施起来却很难,单凭许一凡那点儿人马,想要做到肯定很难,而许一凡既然做到了,那就说明,许一凡还动用了其他的力量,至于这个力量是什么,在看到送信人,许凯歌就猜到了。 除了不良人,还能有谁能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事实呢? 如果抛开立场和阵营,许凯歌其实是很欣赏许一凡的,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好友,可惜,命运总是那么的不公平,如果也只是如果而已。 在这次破坏行动结束之后,许凯歌清点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情况很糟糕。 他现在麾下只有不到五百人而已,其中伤员就占据了很大的比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都被西域联军给吃掉的。 许凯歌身边的校尉唐阳朔和许高杰,现在也剩下一个唐阳朔了,许高杰已经不在队伍当中了,他不是战死了,而是选择了离开。 对于这件事,许凯歌并没有说什么,既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他跟许高杰不是一路人。 上次,许一凡跟许凯歌见面的时候,许高杰是打算借机杀死许一凡的,可惜被许凯歌阻拦了,当时,许凯歌说许高杰杀不死许一凡,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都是许家人,按理说,许凯歌和许高杰应该关系最好,阵营应该是一样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许凯歌选择了燕王,站在了燕王那边,而许高杰则站在那个人身边。 看似很不能理解的事情,却非常合理,对于那些豪阀大家,名门望族而言,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是人人都懂,人人都会的选择,选择有时候意味着机遇,也意味着危险,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答案没有清晰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而想要让一个家族长远下去,多方下注是最好的选择。 起初,许凯歌的选择,跟许高杰的选择是一样的,可是,在他们进入西域之后,双方就出现了分歧,许凯歌只想驱逐许一凡,让许一凡待在西域就可以了,而许高杰则想杀死他,以除后患。 这种分歧,在许一凡主动跟许凯歌见面,就彻底走向了两个极端,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各走各的。 于是,在许凯歌决定去袭击粮道,开始搞破坏的时候,许高杰彻底的跟许凯歌撕破脸,他选择了离开,不过,可能是念在亲情的份儿上,许高杰临走时,只带走了数十人而已从,那是许高杰和他背后的人,安插在许凯歌身边的人,剩下的人,都留给了许凯歌。 至于许高杰带着那数十人去了哪里,那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想必应该是回大炎王朝了吧。 对此,许凯歌没有说什么,如此也好,彻底的分割也挺好的,将来如果出现了问题,至少他们许家还能幸存一部分人,至于是谁幸存下来,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佛门执法队、赏金令 这场内战计划,无疑是成功的,而取得的成果也是斐然的。 从六月三十号开始,一直到七月二十五号,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上阳国和下阳国发生了史无前例的混战,其参入的人数之多,波及的范围之广,产生的影响之大,是超乎许一凡预期的,也是超乎所有人想象的。 战争源起于普罗大桥,一开始只是上阳城和下阳城两座国度的人在对战,但是,在三天之后,这场战争就像秋天的野火一般,迅速波及到了两国大大小小的所有城镇,而之前因为参与西域联军而停下争斗的双方,在这段时间内,打的你死我活。 以往两国开战,参与的无非是两种人,一个是政客,一个就是军人,大多数战争的爆发,往往都源于政客,而非军人,因此战争往往被视为政治和外交的极端手段。 只是,这一次,参与到战争当中的人,却格外的多,普通百姓、商人、军队、政客、僧侣......只要是在这个两个王国生活的人,或多或少,或主动或被动,都被卷入到了这场战争当中去了。 百姓跟百姓之间发生了战争,商人跟商人之间发生商战,军队跟军队之间发生血战,政客则继续在唇枪舌剑,至于僧侣也罕见的参与到了这场战斗当中去,或者说,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就是僧人在主导着。 如果说,许一凡是挑起两国战争的导火索的话,那么两国国寺的僧人,就是扩大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在七月三号,这场战争从两国的国都开始朝外蔓延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而这场战斗,在七月十三号的时候,更是扩张到了两国周围的王国。 每当战争发生的时候,最深受其害的,往往不是操纵战争的人,也不是作战的双方,而是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当战火犹如星星之火一般,在两国的版图上蔓延的时候,很多老百姓,被迫无奈,要么选择参战,要么选择远走他乡。 这样一来,导致两国的人口,开始迅速锐减,而周边王国开始疯狂涌入流民。 对于这种情况,起初,这些王国的国王和政客,还是很乐见其成的,毕竟,人口增加是好事,可以给他们很大的利益,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进入他们王国的流民,并没有安分守己的生活,因为是逃难,能够携带的东西不多,而生活可不会因为你没有带钱,就不为难你,于是,这就导致很多人因为贫穷和饥饿,开始走上犯罪的道路。 打-砸-抢烧,最开始只是从贫民窟开始的,可是,很快,这种态势就蔓延到其他阶级的人身上,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逐渐走向失控的局面。 这些王国,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他们开始驱逐这些流民,而驱逐自然引起了反抗,而反抗的结果往往都伴随着流血事件的发生,如此一来,双方就展开了一场另类的交战。 这些王国除了驱逐流民之外,他们开始封闭边境的城池,派出重兵把守,严禁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流民进入他们的国家,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冲突发生。 起初,这些军队只是驱逐他们,并没有打杀他们,然而,当流民汇集的越来越多,人员构成越来越复杂之后,双方的冲突就变得尖锐起来,而伴随着有流民被军队的人失手打死之后,流民的恐惧和愤怒被积攒到了极致,也压抑到了极致,随之而来的就是爆发,这就像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你永远不知道,人为了活下去,可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可以承受什么样的代价。 这些流民在看到自己的活路被堵住之后,就开始自行逐渐的流民大军,虽然这些人单个的战力几乎为零,可是,当他们很多人汇集到一起的时候,这种战力的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一支正规军队。 之前,还抱着看好戏的其他王国,在这个时候,终于没有心思看戏了,也开始坐不住了,他们纷纷派出使者,前往两国进行交涉,进行劝解,然而,人家根本不鸟你,人家打人家的,至于那些流民军,他们现在可没有心思和精力去管。 之所以这些流民会跟其他王国发生冲突和战争,除了因为心中和恐惧和愤怒,更多的还是被煽动起来的,而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许一凡的影子,也少不了不良人的功劳。 在两国战争发生之后,许一凡又留在了下阳国,观望了几天,一方面是看看有没有利益可以攫取,另一方面是在等许凯歌那边的消息。 在此期间,许一凡可谓是为了继续激发两国的矛盾,开始不遗余力的推动。 暗杀,往往是激发矛盾最有效,最快捷,最粗暴的手段,而许一凡的人马不多,于是,他就采取了这个手段,侠义军的人被他安排在两国之间,开始针对一些关键性、有很大影响力的人进行刺杀,刺杀的成功与否,结果如何,并不重要,只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生命时刻被威胁着,那么,接下来,许一凡他们什么都不用做,这些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开始疯狂作战。 刺杀的对象很多,有名望的商人,得道高僧,王公贵族,甚至是国王,都多次遭遇了刺杀,几乎两国当中,很多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利的人,都被这种死亡的威胁笼罩着,而这也不断的激化了两国的矛盾,使得这把大火越烧越旺盛起来。 在把上阳国和下阳国搞得一团糟之后,法阿和尚的人终于来了,而佛门也开始出手了,许一凡自然不敢继续逗留,也不敢继续刺杀,他选择溜之大吉。 但是,许一凡虽然走了,可是,针对双方重要人物的刺杀行动,并没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而这自然不是许一凡的安排,而是两国人自行组建的行动,许一凡只是给他们展现一个通道,指明了一个方向而已,接下来该怎么做,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那些流民军的形成,也是许一凡让杜鲁和吴钩他们,在加上启动了不少不良人的暗子,进行的煽动行为,以许一凡的眼光,他自然不会仅仅满足上阳国和下阳国两个王国的内乱了,把其他王国拖下水,使得整个西域中东部,陷入一片混乱当中,才是许一凡想要看到的。 可以说,西域这边乱的越厉害,西征军那边的承受的压力就越是轻松。 不过,这种混乱也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就伴随着阿修的出现,被迫停止了。 阿修,在此之前,是名不见经的人物,因为他很低调,也很冷血,凡是知道的人,几乎都死了,而他正是佛门阿修罗族的人。 阿修罗族,在整个西域,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其威慑力之大,是要超过达摩院的存在,由阿修罗组成的执法队,是悬挂在所有王国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 阿修罗族在西域所有人眼中,就是恶魔的化身,除了佛祖之外,没有人能降服他们,哪怕是佛祖,也不能百分百的降服他们,这一点儿,从阿修罗族动不动就叛乱就可以看出。 阿修是执法队的一个中队长,常年黑甲覆面,没有人知道,在那黑漆漆的面具一次,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内乱当中,阿修走上了历史舞台。 执法队之所以在西域那么如雷贯耳,主要源于数场战争,其中最典型的一场战争,是发生在一千多年的一场灭国之战。 当时,在西域中部,有一个中型王国,叫俱兰国,这个王国历史很悠久,虽然没有十大王国和十大候补王国那么强势,可是,俱兰国存在的时间,已经有五千多年了,算是众多王国当中很悠久的存在。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王国,却在一千多年前,被一直三千人的执法队,直接给灭国了,从国王到贩夫走卒,全国上下近三十万人,几乎被屠戮殆尽,至于原因至今都是西域的一个谜。 有人说,是因为俱兰国诞生了一个黑佛,他的存在威胁到了佛门的地位,也有人说,是因为俱兰国已经背叛了佛门,成为了他国的走狗,还有人说,俱兰国是得罪了执法队,因此才惨遭横祸。 各种说法都有,可是,真相到底如何,没有人清楚,不管是阿修罗所在的执法队,还是佛门南陀山,就这件事,都选择了沉默,任凭人们怎么去猜测,始终没有人给出答案。 这不是执法队第一次灭国了,在俱兰国被灭掉之前,还有数个王国被其歼灭,但是,在这些王国被歼灭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坑杀一国百姓的举动,除了国王一脉的皇室被屠戮一空,王国被颠覆之外,像国寺的僧人,还有其他的王公贵族,豪阀世家,都得以保存。 凡是被灭掉的王国的僧人,全都被带回了南陀山,囚禁一生,直到他们死去,而剩下的那些人,要么被其他王国接纳,要么就是流离失所,而唯独俱兰国全国上下,几乎没有一个活口。 别看俱兰国只是一个中型王国,人口也不算多,只有区区的三十余万人,其疆域也不算大,还没有大炎王朝一个洲大,可是,该国的经历、文化、政治、军队都是佼佼者,在其巅峰的时候 ,他们敢跟二十大王国争锋。 俱兰国在遭遇执法队进攻的时候,他们有一万多人的正规部队,还有近三万人的预备队,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军队,整个国家差不多有七万多的军队。 这样一个军队,在面对三千执法队的时候,简直就是一群土鸡瓦狗,只用了十天时间,俱兰国的国都就沦陷了,而国王求饶无果,更是被一刀给砍掉了脑袋。 至于那七万多的军队,一部分持续反抗,被直接诛杀,有一部分这是被打懵,打垮了,沦为了俘虏,最后一部分则选择了投降,但是,这些人都没有逃过一个厄运,那就是死。 不但这些军人死了,整个王国的人,无论身份高低,几乎被屠戮殆尽,也正是因为这一战,执法队的名声彻底被打响,达摩院在其面前就是一个弟弟。 不过,在那之后,执法队的人很少出现,而每次需要执法队出现的时候,当听说执法队的人要来,这些人无一例外选择的投降,他们宁愿被囚禁一生,或者被流放,都不愿意遇到执法队,由此可见,执法队在西域的威望如何了。 这一次,时隔千余年,当执法队的大旗再次飘扬,那群戴着狰狞面具的执法队出现的时候,不管是上阳国,还是下阳国,亦或者是其他周边的王国,几乎在同一时间停下了战争,一个个比鹌鹑还有乖。 在执法队抵达的时候,他们就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一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等待着执法队的审判,真可谓是印证那句话: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乖乖受罚的,有些人在听到执法队即将到来,还在我行我素,不把执法队放在眼里,而结果也很清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头颅就挂在执法队战马的身侧。 阿修到来之后,并没有询问事情的起因,他只是把布德和易德,还有其他几个参战的国王叫到了一起,然后,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把各自国家的所有军队送到前线去,要么就灭国。 上来就要兵权,这让人很难接受,其中一个国王就吐槽了两句,埋怨了两句,就成为了一个死人,而下一秒,他所在的王国,立即换了一个国王,而新国王上位之后,第一时间,把所有的军队,连同囚犯和俘虏,一起打包,连夜送往了前线,而这位新国王本人,更是披甲上阵,亲自去往前线。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想与不想,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做,不但他们的军队要去,他们本人也要去,当然了,他们也可以不去,大不了就是换一个国王而已。 在死亡的威胁下,面对人狠话不多的阿修,布德和易德他们,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灰溜溜的回去,带着所有的军队、俘虏、囚犯,离开混乱不堪的王国,直接去往前线作战。 至于说混乱不堪的王国,该怎么收拾,该怎么处理,阿修处理的也十分的简单和巧妙,那就是把这几个王国国寺的主持叫到一起,让他们去收拾他们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弄得好,可以不用去南陀山报道,做的不好,那就是罪上加罪,当场被诛杀。 如果说在其他地方,国王亲自作战,治理朝政交给僧人,听起来是多么的滑稽,可是,在西域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而这次西域的内乱,之所以蔓延的这么快,扩大的程度如此之广,就是因为这些僧人也参与其中了。 在以绝对的武力,控制了局面,压制住了内乱之后,阿修还颁布了一道悬赏令,不,准确来说,是两道悬赏令、 第一道悬赏令,结果不出所料,就是悬赏许一凡的,赏金十万黄金,残疾的八万,死的五万,逮捕他的人,可以直接进入南陀山,不管其有没有修行资质,都无所谓,而其所在的王国,排名直接上升三个。 这一道悬赏令一出,西域震动了,也疯狂了,尤其是那些狂热的佛门信徒,简直就是找到一个通往圣地的捷径,赏金还在其次,重要的可以去南陀山,至于诸多王国也十分的心动,当然了,前二十大王国不在其中,排名上升对于那些中小型王国来说,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儿。 要知道,西域王国虽然众多,可是,其都是有排名的,而排名的上升和下降,都是有佛门在考核的,这很像中原的吏部对官员的考核制度,而想要上升一个名次,往往需要一两代国王,甚至七八代国王兢兢业业的奋斗,才有可能,而连升三级,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个悬赏,也算是对得起许一凡了,也对得起他在西域做的事情了。 第二道悬赏,却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除了上阳国和下阳国的人,这道悬赏悬赏的不是敌国之人,而是西域本土之人,是一个女人,她叫凯丽。 有画像,有文字描述,资料给的十分的详细,而悬赏令的要求只有一个,活捉此人。 第二道悬赏令的赏金,可是比许一凡的赏金要多的多的多,一个线索,只要是真的,赏金五千黄金,发现此人,赏金八万,抓到此人,赏金三十万,至于逮捕到凯丽的人,可以直接成为罗汉,当然,也可以成为十八位大将军之一,而其所在的王国,如果是小型王国,可以直接晋升为中型王国,而中型王国可以直接晋升为高级王国,如果已经是高级王国,可以成为十大候补王国之一,而如果已经是十大候补王国,可以直接成为十大王国之一。 这赏金之丰厚,可是直接碾压了许一凡,直接把其打落进入了尘埃当中,许一凡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是十分的无语和错愕。 第五百四十三章 生死大逃亡 两道赏金令,彻底让整个西域沸腾起来,只是,在沸腾的背后,却透着人们对这两道赏金令深深地不解。 悬赏许一凡,这一点儿很多人都能理解,西北中东部乱成一锅粥,那些之前或主动,或被动,或观望的当权者,都已经回过味儿来,知道这场内乱,是一个叫许一凡的中原人引起的,执法队对其进行悬赏,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对于凯丽的悬赏,很多人都看不懂了,尤其是布德和易德这两个国王,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一脸的懵逼,在他们看来,凯丽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女人罢了,值得执法队如此大动干戈吗?难道说,那些见不得人的执法队,也看上这个女人了? 只是,这种猜测,刚出现,就被他们给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西域大致上可以分为三种人,以南陀山为首的佛门弟子,诸多王国,还有就是阿修罗族所在的执法队和达摩院。 在这三种人当中,佛门弟子是不允许娶妻生子的,包括俗家弟子,佛门讲究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他们修的是佛法,修的是长生,而想要参悟佛法,是不能外物干扰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洪水猛兽,是修行的障碍。 当然了,佛门也有女修行者,只是,女性弟子终究是少数,而且在地位无比低下的西域,女性想要成为佛门中人,她们要付出的代价和努力,是男人的很多倍,凡是能够进入佛门修行的女性,其无情程度,比男人更厉害。 诸多王国就不用说了,他们虽然也算是佛门中人,可是,他们只是信佛,却不修佛,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西域王国的国王,跟其他王朝的皇帝有所不同的,只是他们多了一份信仰,头顶上多了一份约束而已。 最后一种就是执法队和达摩院。 执法队全都是由阿修罗族人组成的,这种从阿修罗王被佛祖打败,阿修罗族被一分为二,这些被渡入佛门的阿修罗族人,就成为了佛门最强的战力,也是最无情的执法机构。 凡是进入执法队的人,无论男女,他们都必须面部覆盖面具,遮挡他们本来的面容,除了统一佩戴面具之外,他们还统一穿着铠甲,铠甲从最初的布甲,到皮甲,再到藤甲,然后是现如今的重甲,其颜色永远都是黑色的,因此,执法队又被称之为黑暗骑士,而执法队又几乎都是阿修罗族人组建而成的,因此,执法队又被称之为修罗骑士。 另外,阿修罗族人虽然皈依了佛门,可是,他们却不用遵守太多的清规戒律,阿修罗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不过,他们只跟自己族人通婚,从不跟外界女人或者男人通婚,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不但阿修罗会遭受生不如死的惩罚,跟阿修罗有染的人,不管男女,其下场也是无比惨烈的。 达摩院跟执法队很相似,他们是佛门弟子,也是唯一一个娶妻生子,不用遵守太多清规戒律的佛门机构,当然,达摩院内部的规矩更多,更加的繁杂,想要成为达摩院,其难度不比进入南陀山低多少。 佛门统治西域,主要依靠三样东西:教义、修罗骑士、达摩院。 教义度化大多数人,让很多人从此有了信仰,他们只信佛,而这也是佛门统治西域的主要手段,传播教义,吸纳信徒,这是佛门的根基所在。 修罗骑士负责针对异端者,凡是一切反对佛门的人和势力,都是异端者,而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铲除一切异端者。 达摩院则是佛门统治世俗王国的主要手段和机构,很多达摩院的人,往往都是王国国寺的主持、首座等等,而这些人往往把持着一个王国的朝政。 总而言之,这个世界的佛门跟天主教很相似,天主教有教皇,而佛门有佛祖,天主教的教皇有三大权利:代表神权、管理神权、统治王权,而佛门的佛祖,也是差不多的存在,佛祖是代表佛、管理佛、统治王权。 佛祖的权利之大,是中原皇帝,包括北蛮、北荒、南夷这些王朝的人都望尘莫及的存在,而这也是为何,不管哪个修行体系入驻中原,建立了王朝之后,都不允许佛门进入中原传教的重要原因所在。 当然了,佛祖和现代人们信仰的上帝差不多,都是精神象征,因为佛祖自从成佛,建立南陀山这个圣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佛祖是否还活着,无人知晓,甚至佛祖是否存在过,很多人也是保持怀疑的,只是,佛祖和上帝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佛祖是真实出现过,也存在过的人物,而上帝只存在于传说。 正因为这些原因,布德和易德都不认为,修罗骑士颁布这道赏金令,只是为了贪图美色,就算真的是为了美色,如此之高的赏金,这女人得美成什么样子啊?镶钻的吗? 疑惑归疑惑,饶是心中不解,还是有大量的人,不管是为了高额的赏金,还是为了成为罗汉,亦或者是为了王国的地位排名,他们都在第一时间,把目光从内战转移到了这件事上。 千万不要低估了信徒的力量,也千万不要小看了信仰的力量,在这道赏金令颁布之后,很快在诸多王国内,凡是拥有金色头发,蓝色眼睛,长相跟画像差不多的女人,就遭了殃。 金色头发很常见,蓝色眼睛虽然不常见,却也不罕见,而这两种结合在一起的人,可能很少,但是这只对于个人来说,放在整个西域,这样的人,没有八千也有一万。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第一时间被抓起来的人,被送到执法队之后,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她们都不是。 与此同时,一些‘聪明人’开始制造凯丽,头发不是金色的,可以染成金色的,眼睛不是蓝色的,可以通过秘法变成蓝色的,长相不太像,可以通过秘法改变,只是,这种成功率低的可怜,可依旧有人选择这么做,也有人甘愿这么做,尽管这些人被发现之后,下场往往都很惨烈,可是,还是有不少人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 对于这些所谓的凯丽,她们被送到执法队之后,往往只检查一项就可以得出结论了,那就是脱衣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很多人不明白执法队为何要这些人脱衣服,他们到底凭什么判断这些人不是凯丽,而阿修对此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众人只能自己去猜测,有人说,凯丽身上有某种纹身,或者某种胎记,亦或者是她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说法很多,可到底是什么,却无人知晓。 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许一凡却很清楚,因为凯丽压根就不是女人,如果他不是知道这件事,而且亲眼所见之后,他也不知道修罗骑士到底是通过什么确定这些假凯丽身份的。 当然了,此时许一凡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现在的处境非常的不妙。 自从阿修带着修罗骑士出现之后,许一凡耗费心思,动用了大量资源,花费无数代价搞出来的内乱,就这样被修罗骑士给武力镇压下来了。 ------------------------------------- 安德烈和殷元魁就康城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攻防战役,在许一凡去往上阳城搞事情的时候,安德烈再次让人填平了塌陷的壕沟,同时,再一次组织人攻城。 都说战争是最好的学习课本,虽然此话有失偏颇,可它也是事实,在这次攻城当中,安德烈并没有在大肆的使用囚犯和蚁军不要命的冲锋,他选择了火攻。 所谓的火攻,就是投射带有火油的巨石,大肆破坏康城内部。 从安德烈再次攻城开始,他就拿出了所有的投石车,对康城来了投石洗地,这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之前,康城的第二道城墙,设置有两个碉楼,敌人的投石投射过来之后,他们可以收为己用,可是,在面对火石投射,这种类似于诸葛亮的草船借箭的方式,已经不能用了。 火油这种东西,虽然很珍贵,可是对于有强大后勤保障的西域联军而言,在短时间内聚集大批的火油,那简直太容易了。 这些火石的投射,不但对城墙的防御造成了很大的破坏,对康城内部的建筑,也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只是,这种办法好是好,可是,殷元魁这边也很快有了新的应对之策,他们不在地面活动,转而从地下行走。 之前提高过,许一凡在建造第二道城墙的同时,还动用了大量的徭役在康城挖局地道,整个康城几乎都被挖空了,这本来是用来将来城破之后,西征军借此打巷战和地道战的时候用的,没想到,现在却用在了躲避火石的问题上。 对于火石这种东西,当初许一凡弄出来的时候,西征军用的那叫一个爽啊,尤其是看到火石给敌军造成那么的伤害之后,更是拍案叫绝,可是,轮到他们遭到火石攻击之后,那心情就截然相反了,殷元魁可不止一次的感叹,埋怨许一凡不该把这种武器弄出来。 不过,埋怨归埋怨,该应对的还是要应对。 有了地道可以躲避火石,安德烈的火攻策略就失 去了其本来的意义,而且殷元魁这边也不是反击,安德烈用火石洗地,殷元魁也用火石反击,只是,殷元魁用火石攻击的不是敌人的大军,而是敌人的投石车,最重要的是他们存储火油的地方。 火油这东西,极其易燃,而且燃烧时间很长,极难扑灭,所以当殷元魁这边开始针对敌人的投石车和火油库之后,安德烈可是吃了大苦头,人死了不少不说,投石车和火油库也损失的厉害。 以往,投石车被投石砸中,最多就是损坏,修一修还能用,可是,被火石砸中之后,那这木制的投石车就彻底报废了,投石车从之前的重复利用,变成了一次性的消耗品,这种损失可是很大的。 至于储存火油的仓库,那更是不能碰一点儿火,一旦被遇火,那场面可真的很壮观。 如此一来,安德烈在接连损失不少投石车之后,放弃了这个办法,果然,有些办法固然很好,可是,也要看怎么用,放在什么时候用,什么人去用。 放弃了火攻,安德烈再次选择了人海战术,用人命去攻城,而这个时候,恰好普罗战役打响了,西域的后方出现了重大的内乱问题,这让安德烈不得不暂缓攻城,转移注意力,去后方灭火,这给殷元魁他们带来的难得的喘息机会。 虽然,战争还在继续,可是,其惨烈程度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内乱计划效果很大,也很显著。 尽管,这场为期不到一个月的内乱,给前线的西域联军带来了很大-麻烦,不管是军心,还是士气,亦或者军备物资、辎重粮草等方面,都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同时,也给西域诸国的统治和稳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和破坏,可是,这种破坏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在修罗骑士登场,内乱被迫停止之后,参与内战的数个王国,都在阿修的要求下,国王们不得不亲自带队,奔赴前线,戴罪立功。 安德烈之前在攻城的时候,损失了不少人马,大军折损严重,虽然折损的都是囚犯和蚁军,可是,再不值钱的人也是人啊,更何况,法阿还把大军分散,布置在两军的边境上,时刻准备着搞偷袭,再加上许一凡和许凯歌,一直都在他们屁-股后面搞袭击,让人烦不胜烦,而这些王国的军队的到来,大大的缓解了法阿和尚的压力,同时,也增加了殷元魁那边的压力。 在阿修登场之后,安德烈在法阿和尚的授意下,骤然加大了攻城的力度,而这次,他攻城的兵马,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囚犯和蚁军了,还有这些戴罪之身的王国军队。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殷元魁增添了极大的压力,伤亡一下子剧增起来。 与此同时,许一凡也开启了他新一轮的逃亡之旅。 许一凡在得知修罗骑士要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带着人跑路了,这一次跑路,许一凡没有选择继续深入,他很清楚,如果继续深入的话,那就是屎壳郎跳粪坑,找死。 许一凡选择往东而去,想办法回到康城,现在,在西域沦为人人喊打,人人喊杀的他,别说继续搞破坏了,就是想隐藏踪迹都很困难。 在阿修到来之前,许一凡就撤出了下阳城,然后跟着那些还处于战乱的王国,跟着大批的流民,朝着东方而去。 这一路上,许一凡面临的危机,可比任何一次都要大,跟许凯歌对他的追杀想必,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最可怕的战争,往往不是战场上的真刀真枪,而是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当中。 阿修也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什么途径,居然弄到了许一凡的详细画像,不说别的,单单说那画像的精准程度,丝毫不亚于这个时代的照片了,把许一凡的形象画的是秋毫必现。 在七月底,许一凡离开下阳国的第三天,关于他的赏金令就下发下来了,而在赏金令下发的第三天,许一凡就被人发现了。 在被发现之后,许一凡也没有客气,直接带着人一路冲杀出去。 幸运的是,发现他的人,只是小股部队,以许一凡的兵马,杀出去很容易,不幸的是,许一凡再也无法隐藏行踪了,虽然在杀了几波发现者之后,许一凡成功的逃离出来了,可是,大股的部队则接憧而至,在许一凡出现过的地方附近,各个王国都在第一时间开始组建军队,展开了包围战。 这个包围圈之大,远超许凯歌当初给许一凡设下的包围圈,而许一凡从一开始的化整为零,分散逃亡,到了最后,不得不化零为整,凝聚在一起逃亡。 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八面埋伏?什么叫举目皆敌?看看现在的许一凡就知道了。 从七月二十九号,许一凡第一次被人发现,接下来的,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就一直处在逃亡的路上,从下阳城一直到康城,这期间,许一凡到底打了多少次仗,杀死了多少人,经历了多少次生死,他自己都不清楚。 在去上阳城之前,许一凡麾下有了两千人左右的队伍,在离开下阳城的时候,许一凡的队伍扩充到了五千多人,除了一部分是已经暴露,不得不跟着他一起离开的不良人谍子之外,更多的还是许一凡一路上收复的流民。 可是,这五千多人的队伍,在一次次遭遇战、血战、突围战之后,其减员速度之快,超乎想象,除了战死的人之外,还不乏很多背叛者,这让许一凡的逃亡生涯更加的雪上加霜。 第五百四十四章 恶头陀、魔邪丐、魔佛一寂 八月十号。 孤烟镇。 这是一座荒废多年的镇子,其镇子距离下阳城直线距离七百多里,而距离康城大约五百多里,此镇位于西域的南方,因为靠近酆都城,此地无比的荒凉。 其实,早些年,孤烟镇还是有不少百姓居住和生活的,虽然其生活很艰辛,可只要有土地的地方,就有人的踪迹,然而,在数十年前,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这里彻底成为了废弃的村落。 西域有三大邪僧,分别是恶头陀、邪僧一寂,还有就是魔邪丐,在这三人当中,恶头陀最出名,可是其成名最晚,修为最低,其中最经典的战役,就是跟罗老二曾经一个人,屠掉了半个王国,此人吃肉喝酒,喜好女色,无恶不作,因为其身材肥硕,脑袋奇大,被人称之为恶头陀。 恶头陀跟铁拳罗汉罗老二是生死大敌,两个人曾经在西域多次交手,其交手产生的影响,造成的破坏,堪称恐怖,不过,恶头陀在跟罗老二的最后一次交手之后,被达摩院的俘获。 据传,当初为了俘获负伤的恶头陀,达摩院那边死伤了不少人,只可惜,其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又有伤势在身,最终还是被俘,至于其最后是怎么加入西域联军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想必此人在达摩院手中吃了不少苦头,不得不低头。 只是,恶头陀是最早出现在许一凡视野当中的人,也是死的最快,最憋屈的一个,在西域凶名赫赫的他,却死在当时还不是修行者的许一凡手里,真是一种讽刺。 在这三大邪僧当中,魔邪丐最能打,成名最早,行踪最为飘忽不定,而其性情也阴晴不定,处于半疯癫的状态。 魔邪丐本名叫什么,已经无从考证了,许一凡只知道,此人原本是十大王国之一穆如国一个商贾世家子弟,其家族非常大,几乎垄断了半个穆如国的经济,国王有时候都需要找其借钱,富可敌国,说的就是魔邪丐的家族。 只是,如此之大的家族,却出现了人丁凋零的窘况,到了魔邪丐父亲那一代的时候,偌大一个家族,居然只有三个男丁,其中魔邪丐是最小的一个。 魔邪丐的大哥是家族最杰出的一个,其从小对于算术无比的精通,很多账目,他只看一眼就知道答案,其心算之术无比强大,而此人非常有经济头脑,在其五岁的时候,就帮助家族赚了一笔钱,整整五万金,这点钱,对于一个如此富有的家族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别忘记了,他只要五岁。 按理说,魔邪丐的大哥是家族最好的继承人,可是,不知道老天爷都嫉妒此人的天赋,还是像他这样的人,注定不能长寿,在其十三岁的时候,此人突患重病,意外的夭折了。 魔邪丐的二哥,小时候表现出来的天赋,相比之其大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此子虽然顺利的成长起来,并没有半路夭折,可是,在他大哥突患重病的时候,他也跟着突患重病,相对于大哥的短命,此子幸运的活下来了。 然而,活下来是活下来了,可是,此子的天赋却仿佛被上天给收走了一般,他的天赋没有了,成为了低能儿,别说继承家业了,日常生活都需要有人照顾。 魔邪丐是最后一个出生的,此子出生之后,并没有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但也不是低能儿,他表现的很正常,跟一个普通人无异,这让其父母和其家族,不但不沮丧,反而很高兴,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培养和呵护,目的就是让其顺顺利利的成长起来。 也不知道是该家族是不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还是注定这个家族要倒塌,在魔邪丐八岁的时候,穆如国内部发生了政变,原先的国王被其弟弟诛杀,自己登上了王位,而此人非常讨厌商人,认为商人手里的钱财,都应该归国库所有,于是,一场针对商人的围剿就开始了。 作为穆如国最大的商人,魔邪丐所在的家族自然是首当其冲,第一个遭遇围剿和清洗的,有压迫自然就有反抗,然而,再有钱的商人,他终究是商人,跟国家机器相抗衡,无疑是自寻死路。 魔邪丐所在的家族,在一夜之间被横推,其家族的人被诛杀殆尽,其家族的产业全部沦为了国库所有,而魔邪丐是该家族唯一存活的孩子,而他二哥是个低能儿,都没能逃过屠刀的挥下。 魔邪丐在逃出穆如国之后,就去往了极西之地,然后,就此失踪。 在魔邪丐出生的时候,他曾经被勘验出,一辈子无法修行,更无法习武,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 在魔邪丐家族被推平的时候,他是化妆成乞丐,才得以逃脱的,但是,在其逃出穆如国之后没多久,国王还是发现了这件事,于是,下了一道追杀令,沿途王国都不敢接纳他,而他只好逃亡极西之地。 在其去往极西之地之后,很多人都认为他可能是死了,就算不死,也不可能回得来,毕竟,极西之地虽然是佛门的圣地,可也是佛门的禁地,很多修为高深的佛门弟子,在突破无望之后,都会选择去往极西之地,寻求突破之法,只是,这些人都是有去无回。 待到多年之后,这些人的尸骸会陆陆续续被人意外的发现。 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普通人的孩子了。 然而,事实总是喜欢打脸,魔邪丐在失踪了差不多十五年之后,在众人都把其遗忘的时候,他从极西之地走了出来。 进去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可是,其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少年郎了,而此人的装束十分的怪异,俨然是一副乞丐的打扮,满脸的络腮胡子,穿着也破破烂烂,有心人曾经发现,魔邪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可都是一些早已经失传的衣服制式。 魔邪丐其实长得很好看,虽然留着络腮胡子,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这依旧掩盖不住他本身的那种帅气,而他的那种穿搭风格,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效仿,如果说这个世界也有时尚的领军人物的话,那魔邪丐绝对是其中的一员,犀利哥说的他。 魔邪丐的武器很普通,却也很不普通,是一根碧绿碧绿的竹子,竹子上还带有竹叶,一年四季竹子始终是碧绿色的,而上面的竹叶也是碧绿色,经年不变色。 此人平时看起来浑浑噩噩,疯疯癫癫,时而狂笑不已,时而痛哭流涕,没人知道他为何发笑,也没人知道他为何痛哭,只当是此人是个疯子。 魔邪丐从极西之地走出来,其行动路线十分的明确,就是去往穆如国,而在其刚出现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来,也没人把他当回事儿,可是,在之后,此人的恶名与美名却开始疯传起来。 魔邪丐亦正亦邪,他曾经帮助过孤苦无依的孤儿寡母,也曾经一言不合就杀死与人为善的店铺老板,其杀人全凭喜好,而其性情阴晴不定,大多数的时候,此人是疯疯癫癫的,可很多时候,他是疯魔的,杀人如草芥,根本没有道理和规律可言。 在其回到穆如国之前,魔邪丐已经在多个王国掀起了腥风血雨,有不少王国派出军队,对其进行围剿,然而,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期间,魔邪丐的修行路子也被人熟知,此人是佛武双修,既走的是武夫的路线,又参悟了佛法,其战力之强,防御之高,堪称恐怖。 当起回到穆如国的时候,他孤身一人,手持一根竹棒,杀进王宫,当着穆如国满朝文武的面,将国王杀死在龙椅之上,然后,他潇洒离去。 在其进入王宫的时候,是一路杀进去的,而在其出来的时候,更是一路杀出来的。 起初,人们都以为魔邪丐之上佛武双修之人,可是,在其从王宫杀进杀出的时候,人们才愕然的发现,此人是佛武魔三修之人。 魔邪丐在没有使用魔功的时候,已经鲜有对手了,而在其使用魔功的时候,更加没有人拦得住他。 这一战,是魔邪丐成名之战,尽管,在他回到穆如国之前,他已经成名了,可是,这一场当场弑君的战役,才是他的巅峰之战。 魔邪丐在杀死害死他全族的国王之后,又一口气杀死占据他家族家产的商人,然后一把火把其所有家产,全都付之一炬,这场大火,整整持续了一周时间,根本无法扑灭,由此可见,魔邪丐家族当年的财富有多大了。 在做完这些之后,他又杀死了国寺的主持、首座、长老等等近百人,在跟达摩院的三位长老交手一番之后,身负重伤,其直接逃遁。 在魔邪丐逃遁之后,穆如国还有达摩院,针对此人布置了天罗地网,却始终没能留住此人,而魔邪丐也再次销声匿迹。 直到三年之后,有人曾经在西域的西北部,无意间看到了魔邪丐,才知道此人还活着,而一场对魔邪丐的围猎,也就此展开,可惜,魔邪丐却在众人赶到之前,再次失踪了,而这一失踪,就是十六年。 但是,在三大邪僧当中,最让人不解,也最让人恐惧,更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还是邪僧一寂。 在 佛门当中,叛离者有,还不少,但是,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阿修罗族,可剩下的百分之一则是佛门这些年出现了的叛逃者,人数不多,拢共才九位,他们又被人称之为九大叛离者。 在一寂之前,只有八位,而这八人当中,有六位是罗汉,有两位是金刚,至于他们叛离的原因也千奇百怪,最终最多的还是因为他们修习了佛门禁术,从而坠入魔道,在事情败露之后,被佛门所不容,只能选择叛逃。 当然了,真正的叛逃者,肯定不止这些,只是,剩下的人还没逃离南陀山,就被诛杀了,而此事也不会被大肆宣扬可是,这八人却是成功逃离南陀山的存在。 八人当中,有三人战死,两人被俘,带回了南陀山,剩下的三人,一个去往了极西之地,从此销声匿迹,生死不知,一个逃亡了酆都城,成为了酆都城一位副城主,最后一个则去被魔道的人带走。 一寂和这八人都不同,此人天生根骨奇佳,对佛法的悟性异常的高,在其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南陀山一位菩萨看中,觉得一寂可能是佛子转世,因为发现一寂的时候,其年龄恰好跟佛子圆寂的时间一样,丝毫不差。 西域修佛之人众多,可是,有如此悟性之人,少之又少,而一般有此等悟性的,只要不夭折,至少就是金刚或者菩萨果位,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佛子。 一寂在进入南陀山之后,其修为一日千里,对佛法佛经更是如数家珍,这更加验证了此人就是佛子的结论,然而,一寂并不是佛子。 在一寂进入南陀山修行的第五年,真正的佛子被找到了,此人对佛法和佛经的领悟,还在一寂之上,而其修行速度,更是超过了一寂。 真正的佛子找到了,却并没有影响一寂在佛门的地位,成不了佛子,他可以成为菩萨或者金刚嘛,而且同一时代,出现两个如此有天赋的人才,对于佛门来说,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是,佛门不知道的是,一寂修行速度是很快,对佛法和佛经的领悟也很高,然而,他却天生心有业魔,之所以参悟佛法,就是为了借此控制他心中的业魔。 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随着一寂修为的增加,其心中的业魔也随之增加,之后,更是直接失控了,在失控之后,业魔占据了上风,一寂也在南陀山打开杀戒,杀死杀伤很多人,其中,就有当初带他修行的菩萨,而佛子更是被其重创,身负重伤。 在一寂逃出南陀山之后,身负重伤的佛子,没多久就圆寂,再次轮回了,而一寂叛离南陀山的时间,恰好是大炎王朝先帝暴毙,炎武帝登基的时候。 上一任佛子圆寂的时间,又恰好是元符二年。 一寂在逃离南陀山之后,其所过之处,要么尸横遍野,要么歌舞升平,此人在降服心魔失败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时善时恶,在善的时候,除魔卫道是他的座右铭,简直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萨,可是,在其恶的时候,他就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此人是佛魔一体,因此有人又将其称之为魔佛。 一寂的行踪,相较于魔邪丐更加的飘忽不定,他出现的地方,完全没有规律,而其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孤烟镇。 一寂在叛离南陀山,只在众人视野里出现了三年,之后的近十年时间,都没有他的踪迹,而很多人都不曾想到的是,这样一个佛魔一体的人,居然就生活在孤烟镇,成为了这里的一个苦行僧。 在孤烟镇有一座后山,后山很大,也很高,大山绿意葱葱,其山顶有一活泉,而山体有一条瀑布,而在山体的半山腰,位于瀑布的中间,有一个石台,在石台之上有一僧一猿相依为命。 此人正是魔佛一寂,而那只猿据说是山中的霸王,不止怎么被一寂降服,成为了其伙伴,也有人说,这只大猿是一寂心中的业魔所化,也就是人们常说心猿意马。 一寂在此生活了近十年,却在一次无意间,别人发现了,然后,一场针对一寂的追杀也随之而来,这场行动的过程异常的惨烈,而结果也不出所料,一寂在此逃脱了。 孤烟镇的百姓,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屠戮殆尽的,一部分是被一寂所杀,但是,更多的还是那些前来围剿一寂的人杀死的,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魔佛,真的很难说。 这一战一直从孤烟镇打到了酆都城,而一寂也身负重伤,但是,他最终还是逃入了酆都城,而酆都城是佛门禁地,没人敢以身犯险,孤身进入酆都城。 魔佛一寂在进入酆都城之后,也彻底的销声匿迹了。 有人说,一寂身负重伤,重伤不愈,死在了酆都城;也有人说,一寂被酆都城的恶棍给趁机杀死了;还有人说,一寂成为了酆都城的副城主;当然,更有人说,一寂已经离开了酆都城,甚至其离开了西域。 总而言之,各种说法都有,可是,其真相到底如何,没有确定的答案,佛门对一寂的结论是,此人已死,至于酆都城那边,直接没有任何结论。 此时,一路逃往,一路厮杀的许一凡,此刻就在孤烟镇休整。 为何许一凡没有去往康城,而是跑到了孤烟镇,说起来又是一段心酸的过往,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西域人的围追堵截太厉害了,根本不给他回大炎王朝的机会和道路,西方不能去,北方没办法去,东方想都不用想,自然是没法去,他只能来南方了。 丧家之犬做到许一凡这个份儿,也正是不容易啊。 第五百四十五章 算计算计复算计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又是黄昏时分,一支百余人的小队,在一骑白马的率领下,进入了孤烟镇这个荒凉已久的村镇。 抵达镇子之后,这些人熟练的翻身下马,寻找落地之地、饲喂马匹、掩盖来时的踪迹、警戒四周,每个人都分工明确,熟练至极,显然,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 这一队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被西域围追堵截的许一凡了。 从六月中旬进入西域,一直到现在,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许一凡成熟了很多,也稳重了很多,当然了,这说的是他相貌和气质上的成熟稳重,而他那颗心早已经不能用成熟二字来形容了。 自从进入西域,许一凡主动杀的人其实并不多,不管是在许凯歌追击的时候,还是在面对西域联军后勤部队的时候,亦或者是进入上阳城搞事情的时候,许一凡真正杀的人并不算多,可是,因为他的举动,因他而死的人,却着实不少。 别的不说,只说许一凡袭击西域联军后方的粮道,暗杀对方的将领,释放囚犯,其间接弄死了多少西域人?这个数字真的无法估计。 而许一凡在上阳城搞得一系列事情,那就更不用说了,上阳国和下阳国都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两国之内,乱成一锅粥,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被杀死? 这还没有算上两国周边的王国,如果把这些算上,少说也有数万人因为他而死了吧。 在赏金令下达之后,许一凡一行人虽然被追杀的很惨,可是,敌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最开始的时候,许一凡遇到的都是小股部队,大多数都是被赏金给蒙蔽双眼的人,这些人都是散兵游勇,打杀起来十分的容易。 只是,这些人在被杀了好几拨之后,他们也学聪明了,开始慢慢汇集起来,这给许一凡带来了一定的麻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很快也被解决了。 可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不少王国参与其中,虽然都是一些小型的王国,可王国再小,它也是王国啊,其能动用的力量和资源,根本不是那些散兵游勇可以比拟的,这个麻烦很大。 当然了,这些麻烦也不算太大的麻烦,毕竟,小王国终究是小王国,能动用的力量和资源有限,有很多漏洞可以钻,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一些中型王国也参与进来了,除了他们之外,达摩院的人也参与进来,在这些人参与其中之后,好像他们得到了某人的授意,他们并不急着追上许一凡,而是先整合大军,不管是中型王国,还是小型王国,亦或者是那些散兵游勇,全都被归拢到了一起,然后在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开始分派任务。 如此一来,许一凡的活动空间,瞬间被压缩的所剩无几,之前很多屡试不爽的阴谋诡计,大多数都不灵验了,或许,第一次第二次可以成功,但是,在这之后,如果许一凡继续使用类似的计谋,敌人都不会上当了。 至于说,之前许一凡觉得有机可乘的漏洞,存在依旧存在,只是,很多都被他们开始堵死了,也有一些没有堵死的,可是,这些没有堵死的漏洞,许一凡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被敌人忽视的漏洞,还是敌人提前设计好的圈套。 看似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围追堵截,其实更是一场心智的较量。 在逃亡的路上,刚开始的时候,许一凡逃的还比较轻松,一方面是身边的兵马比较多,一般的追兵根本不够看,另一方面则是有不良人的谍子在暗中配合,然而,随着敌人的战术出现转变之后,许一凡这边的优势,就渐渐地消失了。 首先,跟着许一凡身边的,除了奴隶军的百来人,还有侠义军和不良人之外,剩下的都是他们一路上收留的囚犯和流民,有句话说的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人在跟着许一凡逃亡的路上,也知道了赏金令的事情,他们也被高额的赏金给吸引了,当然,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在围捕许一凡的队伍当中,出了一道副赏金令,这道赏金令针对的就是这些西域的囚犯和流民。 副赏金令的内容很简单,只要这些跟着许一凡的囚犯或流民,他们只要愿意背弃许一凡,其之前所犯的一切罪责,全都免除,一笔勾销,如果他们能提供许一凡的行踪线索,就按照阿修颁布的赏金令上说的,一条线索一千金,如果能够抓住许一凡,那一切就按照赏金令上的人,活的十万,残疾八万,死的五万。 贪婪是人的本性,在这道副赏金令下发之后,之前迫不得已跟着许一凡的西域人,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这道赏金令下发的第二天晚上,许一凡的队伍就出现了内乱。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也预料到了,提前做了准备,直接设下了埋伏,把这群想要靠自己升官发财的家伙,直接给当场诛杀了。 第一次叛乱,人数不算多,却也不算少,足足有近两百人。 只是,这种叛乱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在此之后,每天,甚至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叛变,主动选择离开,打算依靠出卖许一凡的线索换取赏金的人有,而且是最多的,当然还有一些想要抓住许一凡的,人数也不少。 为了抓住许一凡,这些人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下药、偷袭、暗杀、谎报军情等等,凡是你能想到的办法,这段时间,许一凡几乎都经历过。 这支队伍,也从之前的五千多人,在一路逃往,一路被追杀,一路作战,一路叛变的情况下,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其人数就从之前的五千多人,锐减到了两千多人。 能够留下来的,要么是死忠许一凡的人,要么是隐忍之辈,到底哪方的人数更多一些,还真的不好说。 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打的许一凡一阵的心烦意乱,就在三天前,许一凡又使用了一个计谋。 七号的晚上,许一凡再一次甩掉追兵之后,在一个地方选择休息,而在休息的时候,许一凡分别找了队伍当中核心的人员,分别进行了谈话和安排任务。 原本只剩下一千多人的队伍,硬生生被许一凡分为五部分。 吴钩带领着侠义军,去往西南方,想办法跟阎罗寨的人汇合;邢宫带着部分奴隶军,去往东北方,想办法跟许凯歌汇合;杜鲁带领囚犯还有流民,化整为零,直接去往东方,想办法去往碎叶镇,然后-进入大炎王朝的疆域。 在这三方人被许一凡切割之后,跟在许一凡身边的,除了他自己之外,只剩下部分奴隶军,还有不良人的谍子了。 这一次,许一凡搞得行动很大,暴露了很多谍子,除了一部分战死的,或者因为各种理由,哪怕是暴露,也不得不留下的人之外,还有近三百人的队伍,而许一凡则再对这不到三百人的队伍,进行了一次切割。 许一凡让一个叫竺将的资深谍子带队,带着一百多不良人谍子,也化整为零,用他们自己的办法回到大炎王朝,而许一凡则带着剩下的百余人,继续逃亡。 许一凡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分批安排任务的,除了领头的人,谁也不知道许一凡要干什么,更加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是把队伍分成了三队还是四队。 当天晚上,到了一更天的时候,杜鲁带领的人率先离开,然后,在过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邢宫也带着一小部分人离开了。 到了二更天的时候,吴钩也带着人离开,在吴钩离开的时候,许一凡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了,至于剩下两部分人,也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了。 按理说,许一凡选择跟着吴钩走,这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可是,就在吴钩他们离开没多久,有人就去而复返,直接截住了吴钩的队伍。 这些人除了一部分奴隶和流民之外,还有十数名原本是不良人的谍子。 这一次,出现的叛徒不少,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双方见面之后,一切都不用说,战斗也在第一时间打响。 在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之后,侠义军还是占据了上风的,当然,损失也不小,有不少侠义军惨死当场,而负责带人叛变的,不是别人,正是最早跟着许一凡的杜鲁。 只是,双方在打完了之后,杜鲁才发现,许一凡居然不在侠义军的队伍当中,这个时候,杜鲁就知道上当了。 杜鲁也不是蠢货,他在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在分兵之前,许一凡对众人的安排之后,他瞬间明白,许一凡既然没有跟在侠义军身边,那肯定去了人数最少的邢宫那边,许一凡这是打算弃车保帅。 想通了这一点儿,杜鲁立即带人,朝着邢宫他们所去的方向追击,然而,当他们追击过去的时候,遇到的不是邢宫他们,而是严阵以待的竺将他们,至于许一凡和邢宫,早就不知所踪。 既然,竺将再次等候杜鲁,那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竺将在看到杜鲁的那一瞬间,第一时间发起了进攻,而刚刚跟侠义军打了一仗的杜鲁,自然不是其对手, 被打的节节败退,其带领的人大部分都被诛杀之后,杜鲁也在丢了一条胳膊之后,选择了溃逃,而竺将也让人追击了一段路程之后,还是没能留住杜鲁,不过,竺将此时也没有再继续追击,而是选择了把队伍化整为零,开始分批离开。 逃走的杜鲁,一直以为许一凡跟邢宫在一起,所以他在遇到追击许一凡的敌军之后,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而大部队也顺理成章的开始疯狂追击邢宫他们。 竺将在击败杜鲁之后,在其下令追杀杜鲁的时候,他的队伍就开始分散,有人趁机离开,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杜鲁不清楚,竺将也不清楚,不过,许一凡却很清楚,因为这些人此刻就在他身边。 杜鲁以为许一凡在玩壁虎断尾,弃车保帅的筹码,其实,他猜对了,也猜错了,许一凡确实是壁虎断尾,不过,不是弃车保帅,而是弃帅保车,他把自己舍弃了,他把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地方,吸引敌人的活力,让吴钩等人可以第一时间逃离。 至于说被杜鲁他们盯着的邢宫,根本就没有去东北方,而是直接去了北方,他们直接朝着塔撒哈沙漠进军,许一凡给邢宫的命令是,让他带着奴隶军,进入塔撒哈沙漠,但是不要深入,顺着其边缘,从塔撒哈沙漠回到弓月城,弓月城那边会有人接应他们的。 在这么一番清洗和梳理之后,许一凡的队伍终于干净了,至少,他解决了内忧这个问题,不用时时刻刻担心被身边人给弄死了。 许一凡带着这百余人来到孤烟镇之后,进行了休整。 坐在火堆旁,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许一凡的眼神很迷离,也很凝重。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最先逃出包围圈,应该是竺将等人,毕竟,他们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谍子,对西域的熟悉程度,比对大炎还要熟悉,他们有的是办法离开西域,至于能有多少人成功的逃离,那就看他们的本事和运气了。 而最不可能逃脱的,应该是杜鲁带领的那些囚犯和流民,许一凡不知道杜鲁会背叛他,不过,他多多少少也看出了杜鲁的野心,不然,许一凡也不会舍弃这么一个对西域无比熟悉的人物。 当然了,就算杜鲁不背叛他,杜鲁的队伍当中,肯定有不少人想背叛,而想要背叛许一凡,趁机抓住许一凡,那杀死或者劝服杜鲁,是最好的办法。 杜鲁的队伍,是人心最混乱的一支队伍,他们为了活命,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杜鲁他们不愿意背叛,他们也走不出西域,不是死在自己人手里,就是死在追兵手里,能够逃脱的,最多有一两成人就不错了。 在竺将之后,就是吴钩的侠义军了,侠义军的战力很强,不管是个人,还是整体,战力都极其强悍,他们想要离开西域,尤其是在少了许一凡整个活靶子,还有杜鲁这些内鬼之后,离开西域很容易,只是注定不会太轻松就是。 不过,也不用担心,无名掌管的阎罗寨的人,已经在西域的西南方进行接应了,只要吴钩他们能穿过核心的包围圈,侠义军存活下去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最困难的,还是许一凡和邢宫了。 许一凡还好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没有遇到什么追兵,逃亡之旅还算顺遂,可邢宫就不一样了,他首先要带着人穿过追兵的大本营,然后北上,进入塔撒哈沙漠,再从塔撒哈沙漠回到弓月城,虽然,许一凡在进入上阳城的时候,安排了人去石族那边,让石族准备接应工作,可是,对于石族愿不愿意去,什么时候去,许一凡真的没有把握。 邢宫的任务很艰巨,可以说,他是五支队伍当中,最危险的一个,一着不慎,许一凡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奴隶军,就从成为了历史的尘埃。 当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许一凡能做的都做了,现在也只能看邢宫本人的运气和本事了,不过,许一凡相信邢宫他们,毕竟,奴隶军可是许一凡亲手打造出来的军队,他们的军师才能,都是超出这个时代很多的,非常懂得灵活运用的,存活下来应该问题不大。 许一凡现在要面临的问题是如何摆脱回过神来的追兵,还有就是他接下来去哪? 直接返回康城,肯定是不现实的,他到西域两个月了,跟康城那边彻底失去了联系,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康城到底还在不在,是否已经失守了。 就算没有失守,估计此刻的康城,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如果许一凡整个时候不顾一切的去往康城,只会给康城造成更大的压力,会加速康城的失守。 可要是不去康城,许一凡也不可能继续待在西域,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许一凡被堵住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让许一凡略感庆幸的事情是,阿修颁布了两道悬赏令,相对于神秘的凯丽,许一凡这边只是小头儿而已,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凯丽身上,这无形当中给许一凡减轻了很大的压力。 只是,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是那个叫凯丽的人,主动暴露搞出来的,如果不是她自己暴露,顺便再把许一凡给卖了,根本不可能引来修罗骑士的。 许一凡在上阳城利用了凯丽,而凯丽也趁机利用了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报还一报呢。 当然了,就算许一凡知道了,估计也没有心思跟她计较什么,他们两人到底谁能逃出生天,那还不一定呢,而许一凡眼下要面对的问题是,他到底该何去何从。 第五百四十六章 希望 康城。 自从安德烈负责攻城,法阿和尚坐镇之后,康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危机,殷元魁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北宛城因为许凯歌的叛离,使得西征军的后方一片混乱,西征军差一点儿沦为了孤军,不过,在许一凡、童真、秦之豹,外加石族的配合之下,北宛城终于还是回到了西征军手中。 此时,驻守在北宛城的不是童真,也不是秦之豹,而是韩德厚。 秦之豹现在负责统领十二万大军,分布在两军的边境线上,其主要负责镇守的还是碎叶镇,而童真则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去做,那就是迁徙百姓。 西域十八城的迁徙任务,其工程量本来就十分的浩大,时间紧,任务重,执行起来难度很大,再加上许凯歌那么一搞,耽误了不少时间不说,还死了不少人,童真在理顺了北宛城的情况之后,随着韩德厚带着燕云十八骑的到来,童真也把北宛城交给了此人,而他则回到了后方,继续负责迁徙百姓。 越是靠近西北三洲的百姓,迁徙的越容易,在童真去驰援许一凡的时候,已经有七座主城的百姓都被迁徙走了,但是,还剩下十一座城池的百姓还在迁徙的路上,而在许凯歌的问题解决之后,又增加了两座大城的百姓,北宛国的百姓,还有石族的百姓。 迁徙人口不是放羊,就算是放羊,数十万的人口,想要迁徙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童真需要时间,而康城则是拿人命在争取时间。 在安德烈开始攻城的时候,殷元魁预计,康城最多能坚守两个月,而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把所有百姓迁徙走,童真曾经对秦之豹说过,想要把大部分百姓迁徙走,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时间,然而,西征军这边的行动,西域联军方面依然知晓,他们自然不可能给童真这么多的时间。 殷元魁想要固守康城,争取更多的时间,而安德烈则下令猛攻康城,争取早日破城,双方就此展开了一场血腥至极,残酷至极的鏖战。 不过,现如今,康城依在,只是,残缺的厉害,可它始终还掌握在西征军手里,从六月初开始,一直到八月中旬,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安德烈始终没能拿下康城。 这主要归功于康城将士的奋勇杀敌,还有殷元魁和李承政的运筹帷幄,当然,也要感谢许一凡之前对康城的诸多布置,最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在西域后方搞的那一场大动-乱,着着实实的打了法阿和尚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许一凡在西域后方搞得动静很大,取的的效果也很斐然,可是,康城的窘况并没有改变多少,仗依旧在打,人也依旧在死,城墙一天比一天残破,兵力也一天比一天减少,城破是迟早的事情,可是,无论是殷元魁也好,还是其麾下的所有将士也罢,他们依旧在坚持着。 此刻,在城墙后方的指挥台上,殷元魁身披铠甲,腰佩战刀,正站在沙盘和地图之间,目光在沙盘上游曳不定,其目光锐利而凝重。 殷元魁的年龄是大炎王朝五位大将军当中,年龄最小的,可饶是如此,他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只是,因为其长得魁梧,再加上不显老,看着也就四十多岁的人,可此时的殷元魁,满头黑发已经变得黑白驳杂,整个人也瘦了很多,原本量身打造的铠甲,此刻穿在其身上,显得有些肥大,由此可见,殷元魁这段时间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殷元魁的目光还是在沙盘上游曳不定,可其主要的目光还是落在了康城附近,看了一会儿之后,殷元魁突然问道:“我们现在还有多少可战之人?” 李承政闻言,苦笑着说道:“还有不到五万人了。” 李承政是皇室成员,在其进入西征军之前,此人很少说话,发表意见,像是一个摆设一般,而作为皇室成员,长相也好,气质也罢,自然是没的说,在整个西征军当中,最像儒将的有两个,一个是副将许凯歌,一个就是监军李承政了。 两个人都生有一副好皮囊,而且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只是,相对于许凯歌的锋芒毕露,运筹帷幄,李承政更像是一个花架子,西征军从西洲城一路打到康城来,李承政好像除了在关键时刻,不断的杀自己人之外,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然而,此时再去看李承政,会发现此人身上的那股书生气,早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沙场之上磨砺出来的萧杀之气,同样是身披甲胄,他站在那儿,不再是华而不实的样子货,而是一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军,果然,鲜血才是促使人成长的最快的方式。 听到李承政的回答,殷元魁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嘴唇,半天没有说话。 康城在上次击退西域联军之后,康城只剩下十万人,后来又驰援了许凯歌两万人,只剩下八万人,然后又被许一凡带走五千人,秦之豹带走八千人,整个康城满打满算,也就才七万人而已,历经两个月的鏖战,还剩下四万多人,这堪称奇迹。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在北宛城的问题解决之后,童真第一时间给康城送来了近三万的生力军,这些人都是之前抓获的俘虏,其中部分人还是西征军的人马。 除此之外,封智鑫和汤芮也在燕王安分下来之后,从后方送来了两万多的新兵,还有近一万的囚犯军,如此算下来,康城差不多有十三万人。 两个月下来,十三万人打的还剩下不到四万人,可想而知,这场守城战打的是有多么的惨烈,然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汤芮送来的两万新兵,都是他们在这三个月的时间,从西洲和沙洲就地征兵而来的,只是经过了简单的训练,就被送到了康城,战力能有多少,可想而知。 而且这两万多人,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年,殷元魁是能不让他们上前线,就尽量不让他们上前线,可是,当敌人进攻太过于猛烈的时候,人手不足的时候,这些新兵还是被拉了上去。 往往一场战斗下来,伤亡最多的还是这些新兵,看到敌人的畏惧,看到鲜血和尸体的恐惧,这些都是新兵在初次登上战场必不可少的情绪,如果是在平时,殷元魁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调节、疏导这些情绪,然而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殷元魁问的是可战兵力,现如今,还剩下不到五万人,可康城实际上,还有七万多人,但是,其中还有近三万重伤兵,这些人在这场战役当中,遭受重创,缺胳膊断腿的,那就是基本情况,有不少人是被烧成了一个个怪物,可他们没有死,只是,没死反而不是幸运,反而是折磨。 安德烈在攻城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选择了火攻,这种东西对将士的伤害很大,不是被烧死,也要身负重伤,很多负责守城的西征军,就是死在这种武器下的,就算侥幸活下来,烧伤本来就很难治愈,伤口极难愈合,更何况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天,伤口出现溃烂是很最棘手的问题,稍有不慎就会爆发瘟疫。 幸亏之前康城爆发过瘟疫,而许一凡在根治瘟疫的时候,最先做的事情,就是预防和控制瘟疫的产生和蔓延,有了之前的经验,瘟疫没有并没有爆发,但是,针对这些烧伤的将士,他们也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每天还是有人因为疼痛,或者伤口溃烂而死去。 这个时代可没有麻醉药,更没有吗-啡这种东西,有的只有许一凡之前泡制出来的麻沸散,可是,这种简易版的麻醉药,真正能取到的效果,其实也极其有限的。 在大战爆发之后,在救治伤员这一块上,许一凡建立的临时医院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之前许一凡不顾众人反对,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军医,也在这个时候拯救了很多将士的性命。 其实,想要更好的救治这些伤员,把他们送往后方治疗,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在这种交通不发呆的时代,想要运送一批伤员,成本太高,代价太大,而且这些伤员自己也不愿意离开。 军心和士气,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陷入了低迷,尤其是在安德烈使用囚犯、蚁军疯狂攻城,又用火石洗地的作战方式之下,将士们的神经和体力都时刻紧绷着,根本没有松懈过。 很多人在结束一场战斗之后,想的最多的就是,他们还要在这里坚守多久,他们什么时候撤退,他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他们能不能回到家乡。 这一系列的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而真正让西征军军心凝聚,士气高涨的,不是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的鼓舞,而是一道道从西域后方传来的消息。 在守城战打响的时候,很多人都希望看到那个白袍小将,可是,从战争开始,他始终没有出现,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已经撤离,回到了大后方。 失望、沮丧、黯然、愤怒、悲哀......各种负面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冲刷着他们内心的坚持。 人人都希望自己成为英雄,人人都渴望看到英雄,因为人都有从众心理,他们需要有人给他们指明方向。 殷元魁是他们 的大帅,殷元魁让他们坚守在城墙上,他们不敢不从,甚至是殷元魁让他们去送死,他们也不得不去,愿意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可是,谁不想有的选呢? 在战斗进入到最残酷的时期,他们都渴望有人来拯救他们,有人能带领他们打赢敌人,殷元魁可以做到,可是,他却不能做,而许一凡也可以做到,因为他可以用囚犯打败敌人。 之前,不觉得许一凡带着囚犯打赢敌军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是,在经历了一场场血战之后,他们才知道其中的艰辛和伟大。 在很多人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们都会扪心自问一下,他们战死在这里,到底值得吗?也有人会问许一凡在哪?朝廷在哪? 这些问题虽然没有人问出口,可是,这种情绪却在军队当中蔓延,而这也是正常情况。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个被前方斥候、探子、谍子冒死送回来的消息,却一下子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斗志,也回答了他们心中的种种疑问。 许一凡确实没有在康城,他也确实去了大后方,不过,他去的不是己方的大后方,而是敌人的大后方。 烧毁敌人的粮草、暗杀敌人的将领、释放敌人的囚犯、挑动敌人的内战.......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听着就让人人血沸腾,斗志昂扬。 许一凡没有逃跑,也没有抛弃他们,他始终与他们同在。 人就是这样,他们渴望看到英雄,哪怕这个英雄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受伤,受伤了也会疼,也会流血,更会死,可能他还不如普通人,可是,当他出现的那一刻,当他站在众人面前的那一刻,他就是英雄,他就是人们心目当中的那一盏明灯。 许一凡作为西征军的参将,都敢带着为数不多的人马,深入敌后,他们这么多人,为何不能守住康城呢? 有一种东西叫希望,它看不着,摸不到,却能感受到,尽管它虚无缥缈,甚至是梦中泡影,可是,人们还是相信希望,也渴望希望,尽管大多数人都等不到希望的到来,可是,他们却坚信,希望迟早会到来的。 一天! 两天! 三天! 一个月过去了,康城依旧健在,尽管它随时都有被攻破的可能性,可是,它依旧在坚挺着。 对于这些从敌人后方传来的消息,殷元魁往往都第一时间昭告全军,任何的言语,在残酷的战争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任何的鼓舞、煽动,在鲜血和尸体面前,都是那么的空洞,唯独实际行动,唯有鲜血,才是最好的言语。 在七月底的时候,伴随着布德和易德这些戴罪之军的到来,康城承受的压力就更大了,战争也就变得更加的残酷起来,伤亡也骤然增加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只有八百人的军队,缓缓地进驻了康城。 他们人人皆无名,他们人人只有一个编号,而他们只有一个番号,那就是乞活军,伴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两面旗帜,一支是乞活军的军旗,还有一支则是许一凡个人的战旗。 乞活军的军旗,就插在其中一个碉楼之上,而许一凡的战旗,则插在了西征军军旗的旁边,黑色的旗帜,只有一团白色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它代表了许一凡,也代表了希望。 乞活军的到来,引起了殷元魁和李承政的高度重视,在看到这支人数不多,气势却不同凡响的军队的时候,无论是殷元魁还是李承政,内心都是无比震惊的。 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抬起头,看向李承政问道:“你说...他到底还有多少军队?” 李承政闻言,顿时苦笑不已,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殷元魁说的他,自然指的是许一凡了,而许一凡到底还有多少军队,别说李承政不知道了,殷元魁心里也不知道。 许一凡人还没有来到康城的时候,他的军队就已经出现在殷元魁的视野当中,阎罗寨的人只是许一凡众多势力当中的一个,在其出现之后,许一凡的军队都一一浮现出来,镇守城墙时候出现的死灰营、凉亭镇的奴隶军、跟随许一凡在西域后方作战的侠义军,还有此刻出现在康城的乞活军。 这些军队,每一支军队的人数都不多,可是,他们的战力之强,造成的破坏和影响之大,每一次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计,死灰营那种面临死亡的狂热,奴隶军的骁勇、侠义军的执着,还有乞活军的冷漠,任何一支军队拿出来,都要超过现在的很多军队。 这还没有算许一凡在来到西北这段时间,被他临时泡制出来的军队,比如由囚犯和蚁军组成的炮灰营,宁致远征集的西沙军,还有许一凡在西域聚集的流民军。 许一凡给殷元魁的感觉就是,仿佛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给他一定的人,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拉起一支军队来,而且是那种战力极强的军队,正是一个天生的领袖,也是一个天生适合打仗的人,更是一个天生的反王。 “康城还能坚守多久?”殷元魁又问道。 李承政紧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最多还能坚守半个月。” 殷元魁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半个月不够,至少还需要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 闻听此言,李承政却苦笑起来,看着殷元魁说道:“我也想啊,可是......” 然而,不等李承政说完,殷元魁就说道:“没有什么可是,一个半月的,至少再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 李承政不在说话,他只是满脸苦涩的看着殷元魁,缓缓地点点头,然后叹息一声。 第五百四十七章 被忽略的细节 对于殷元魁要求西征军再坚守康城一个半月这个决定,李承政其实是能够理解的。 西征军之所以如此坚守康城,只要有三个原因: 其一,迁徙百姓需要时间,康城坚持的越久,童真从西域迁徙的百姓就越多,这场仗打的才有意义; 其二,大炎王朝和西域之间的博弈,无论是战争也好,还是外交也好,都是政客在操纵的,而现在,两国正处于谈判的博弈期间,谁打赢了,谁就掌握了主动权,要想攫取很大的利益,战争是要分出胜负的; 其三,为了保全一个人,而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康城在,许一凡就多一份保障,而康城不在了,许一凡就真的成为了孤军奋战,沦为了孤魂野鬼。 对于前面两个原因,殷元魁和李承政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的,而第三个原因,则是在几天前,他们接到了一份从京城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的圣旨,圣旨上的要求只有一个,在许一凡没有成功脱险之前,康城绝对不能丢,就算拿将士的性命去填,也要把康城牢牢地掌握在西征军手中。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两军交战期间,双方都在死人,安德烈那边死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单单是囚犯和蚁军那么简单了,很多正规军已经陆陆续续被投放到了战场上。 西域联军最大的优势在于,他们有足够的后勤保障,有足够的兵力补充,无论是军备,还是将士,亦或者其他战争需要的物资,都能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可反观西征军这边,除了之前增加的十万人之外,朝廷那边再也没有给西征军补充更多的兵力,但是,海量的物资已经源源不断的从玉门关内送了过来。 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西洲城建立了一个兵工厂,以东兴工厂的原班人马出动,在海量资源的倾斜之下,大量的军备被制造出来,这些军备还带着锻造的余温,就被第一时间送往了前线。 如果没有这个兵工厂的存在,康城的伤亡还有增加不少,可饶是如此,康城想要再坚守一个半月,是很难完成的任务。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了,按照殷元魁下达的命令,想要撤离康城,最起码也要到九月底,十月初了,如此一来,康城现如今的这点兵马,到时候还能有多少人能成功的撤离康城,真的是一个未知数。 坐在指挥大厅内,殷元魁紧蹙着眉头,绕着地图和沙盘不停的踱步,似乎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良人的谍子都撤回来了?”殷元魁突然问道。 “根据竺将所说,这次暴露的谍子,大部分都成功的撤离回来了。”李承政答道。 殷元魁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你怎么看?” “他的处境很危险。”李承政语气凝重的说道。 殷元魁抿了抿嘴唇,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一切都按照许一凡预料的那样,竺将在内的不良人谍子,是最早,也是最快撤回大炎王朝的,他们都是在西域生活很多年的谍子,对西域无比的熟悉,知道西域的漏洞在哪里,想要回来其实并不算困难。 能够在异国他乡执行任务的谍子,都有压箱底的保命绝技,而这次撤离,大部分人都成功的回来了,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在撤离的时候,或主动暴露,掩护其他人撤离,或被动暴露,不得不留下,无声无息的战死,但总体而言,结果还是不错的。 这些人的回来,可不单单是保住了他们性命,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身上带着的秘密和情报很多,这些东西都是至关重要的,而这些人在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了上级。 谍子的命,大多数时候很不值钱,但是,有的时候,他们的命很值钱,比一支大军还要值钱,情报的重要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这些秘密和情报,他们是不可能告诉殷元魁他们的,不良人有不良人的规矩,殷元魁他们只是得知了许一凡在深入西域之后,做的种种事情。 在竺将他们成功撤离之后,大概又过了五六天的时间,吴钩带领的侠义军,在跟敌军发生数次交战之后,在阎罗寨的接应之下,也成功的撤回了。 吴钩的成功撤离,并不算什么意外,只是代价有些大,有不少侠义军永远的留在了西域,不过,好消息他们大部分人还是撤出来。 除了这个好消息之外,还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跟着吴钩他们一起撤回来的,还有许凯歌一行人。 事情还得从吴钩他们撤离出来的前三天说起。 吴钩跟许一凡他们分开之后,就果断的选择朝着西南方向行军,在赶路的途中,恰好遇到许凯歌一行人,原本是仇人的双方,在碰面之后,先是展开了一番对峙,最终选择了汇集到了一起,双方汇合一起突围。 跟着吴钩一起撤离的,除了唐阳朔带着的一部分人之外,还有部分许一凡在西域收服的俘虏和流民,这支只有数百人的队伍,最终成功的撤离。 只是,让人意外的时候,许凯歌并没有选择跟吴钩一起撤离,他带着一百五十人的死士,选择断后,留在了西域。 断后很成功,只是,自那之后,许凯歌一行人就下落不明了,战场上彻底失去了他的踪迹,不知道此人是生是死。 根据吴钩和竺将带回来的消息,许一凡把他的整个队伍,一分为五,现如今,撤出来的已经有三支队伍了,而唯一剩下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以邢宫为首的奴隶军,还有就是许一凡本人,可是,他们此刻在哪,别说殷元魁他们了,西域方面也不清楚。 李承政说许一凡的情况很危险,真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许一凡把大部分的部队都送出来了,而他自己却还在西域,这让众人十分的担忧。 “你说,我们要不要组建一支队伍,前去接应他?”殷元魁问道。 李承政看着殷元魁,而殷元魁也看着他。 “组建多少人马?” “两千?” 殷元魁才说完,就果断的摇摇头,说道:“不行,两千太少,至少需要五千。” 李承政闻言,则直接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这五千人从哪里抽调?” 闻听此言,殷元魁沉默了。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康城这边肯定抽调不出人马来,秦之豹那边的人马倒是不少,可是,秦之豹现在被死死地钉在了边境线上,西域联军的一举一动,秦之豹看的清清楚楚,而秦之豹的一举一动,也被对方掌握的一清二楚,别说调动五千人了,就是两千人,西域联军都会很快察觉的。 至于说,从后方抽调人马,那也不现实,童真那边也缺人,很缺人,非常的缺人,上一次,童真驰援秦之豹,动用了那八千伏兵,这已经是他们的底牌了,现在可没有伏兵给他们用的了。 “乞活军......” 殷元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承政直接给打断了。 “乞活军不可能被调动的,我们也调动不了。”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殷元魁顿时苦笑起来,表情有些无奈。 堂堂一军大帅,却调动不了一支八百人的军队,说出去可能会让人笑掉大牙的,然而,这是事实,乞活军不是西征军,他们不归西征军调遣,而且乞活军的首领,在来到康城的时候,他就直白无误的说过,他们是接到许一凡的命令,才来到康城的,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协助西征军驻守康城,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不会管,也不会做。 说的直白一点儿,乞活军除了许一凡,没人能够有权调动。 当然了,无权调动乞活军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乞活军不适合千里奔袭去驰援,因为乞活军是重甲兵,乞活军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从甲胄,再到战刀,都极其的简单,也极其的厚重,这一点儿,殷元魁他么在看到乞活军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重甲兵是最近这几年才出现的,最早源于西域,然后是东海城,许一凡麾下的这支重甲兵,是当代最巅峰的重甲兵,让他们破阵,战场对冲厮杀可以,让他们救人,那就太为难他们了。 见殷元魁不说话,李承政又说道:“就算我们能抽调一支五千人的人马前去救援,可我们去哪救援?他现在在哪,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殷元魁愈发的沉默下来。 李承政提出的这个问题,才是最致命的,如果是熟悉的人,比如许凯歌,比如秦之豹,亦或者是其他人,殷元魁他们都能猜出他们的行动路线,可是,许一凡却跟许凯歌他们不一样,这小子做事,简直是百无禁忌,做事风格也是天马行空,他怎么做事儿,别说敌人了,就连盟友都不知道。 “大帅,我们与其想着如何救援他,还不如把想想其 他的事情。”李承政说道。 “其他事情?”殷元魁疑惑的看向李承政,继续问道:“你指的是?” “修罗骑士颁布的两道悬赏令,大帅应该知道吧?” 殷元魁点点头,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管是赏金令本身,还是发布赏金令的人,都格外的受到殷元魁的重视。 西域当中,战力最强的,并不是西域诸国的军队,而是达摩院和修罗骑士。 达摩院跟不良人的性质差不多,都是从事情报工作,做一些上不了台面,却异常致命的事情,而修罗骑士才是对诸国长威胁最大的军队。 修罗骑士不单单对西域诸国威慑很大,对大炎王朝,包括北蛮和南夷的威慑也很大,一旦修罗骑士下场作战,一般的军队根本挡不住他们的。 “他在赏金令上,我不觉得意外,让我感到意外和困惑的,还是那个叫凯丽的女人。” “仔细说说你的看法。”殷元魁沉吟片刻,示意李承政继续说。 “根据不良人带回来的消息,凯丽原本只是上阳国的一个普通女子而已,她之所以出名,也仅仅是被上阳国国王和下阳国国王看上,双方因此发生了矛盾,可是,这种矛盾随着我们跟西域的作战,暂时被迫停止了,如果不是此次他去了上阳城,凯丽是谁,我们可能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女人,值得修罗骑士对其发布悬赏令吗?”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在知道两道赏金令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他也不明白凯丽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修罗骑士给出如此丰厚的悬赏。 “那你的意思是?”殷元魁看向李承政问道。 “凯丽到底是谁,她有什么样的身份,修罗骑士悬赏她到底意欲何为,我们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女对西域来说,肯定很重要。” “这个自然。”殷元魁说道。 “我们的人对凯丽知之甚少,唯一跟其有亲密接触的只有他了,而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李承政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接触过,不代表他知道些什么,就算他知道些什么,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应该也不会做什么。” 说到这儿,殷元魁看向李承政,又说道:“可这毕竟是西域内部的事情,我们现在思考这个,是不是有些......” 李承政却笑着说道:“大帅是想说舍本逐末对吗?” 殷元魁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帅难道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殷元魁疑惑的问道。 “我们此次跟西域作战,按照之前的惯例,西域想要拿回失去的领土,没有任何问题,而问题是,他们不应该如此急切才对,你看看现如今的康城,数次交战下来,敌我双方在这里可是死了很多人啊,这种代价,我们都快承受不住了,西域按理说也承受不住才对,可你再看看现在的战局,西域是铁了心要拿下康城,而且看他们的架势,是想一路打到玉门关,这很不对劲。”李承政分析道。 殷元魁闻言,紧蹙着眉头,这个问题他也早就察觉到,他也思索了很久,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毕竟,带兵打仗他很擅长,可其他事情,不能说殷元魁一窍不通,而是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撑,他也得不到答案。 “西域其实很不对劲,我隐隐的感觉,西域内部发生了什么,大帅,你觉得呢?”李承政又说道。 殷元魁再次点点头。 李承政说的没错,西域确实很不对劲。 炎武帝下令第一次西征的时候,成效其实并不算显著,虽然拿下了两国疆土,可也葬送了二十万将士,还有一员大将军,跟两国疆土想必,二十万将士更具有价值。 大炎王朝没想到西征会失利,而西域在歼灭了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之后,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大炎王朝这边手足无措的时候,大举进攻。 按照当时的情况看来,在秦嘉涆的二十万西征军损失殆尽之后,整个西北,能够阻挡西域的只有燕王和仅剩不多的镇西军,可这种阻挡能坚持多久,很难说。 从秦嘉涆西征失败,再到第二次西征,前前后后差不多相隔了大半年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如果按照西域联军现如今的攻势来看,他们完全可以在殷元魁的第二西征军建立之前,他们就能拿下西北三洲。 就算拿不下整个西北,可拿下一到两洲之地,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只要做到了这一步,拿下其他两洲,兵峰直指玉门关,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西域当时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他们只是选择了跟炎军对峙,仿佛他们只是想守住自己的疆土而已。 还有一个细节,之前被殷元魁,甚至整个炎朝都给忽略掉了,那就是,西域在歼灭秦嘉涆的二十万大军之后,他们只是收复了失地,然后,派兵对峙,而对峙的这些人,都只是普通的将士,算不上精锐,而其精锐部队,却在那个时候撤走了。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之前无从得知,可是,在这次大量不良人谍子回来之后,带回来众多的情报,其中有一个情报十分的重要,也十分不重要。 当时击溃秦嘉涆大军的主力部队,在秦嘉涆等人被歼灭之后,他们直接后撤,而且没有回到各自的王国,而是一路往西而去,至于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现如今,殷元魁他们面对的那些重甲兵,都不是之前击溃秦嘉涆的重甲兵。 还有一个小细节,就是根据谍子说,从几年前开始,西域就已经在准备大军,开始备战,每年就有一支支军队离开各种的王国,至于他们去了哪里,这些谍子不清楚,因为负责这件事的,是达摩院,但是,真正操纵这件事的,却是修罗骑士。 这些军队去了哪里,他们在做什么?到现在都是个谜,而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一个凯丽,在结合这些消息,难免不让人多想。 第五百四十八章 世间不止一个佛 被忽略的细节,其实远远不止这些。 暂且不说远的,只说最近发生的,石族出现的时间和地点,也很耐人寻味,作为一个曾经在塔撒哈沙漠生活了数千年的种族,在过去的无数岁月当中,他们都没有走出塔撒哈沙漠,为何偏偏这一次,他们选择走出来呢? 要知道,在石族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时候,那可是第一个王朝,武朝覆灭没多久的事情,在武朝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的王朝,石族都没有出现,而这一次,他们却出现了呢? 要知道,在王朝更迭的时候,是最混乱的时候,也是最能攫取好处和利益的时候,趁着混乱,以石族的强悍,他们想要占据一个地方,繁衍生息,那是很轻松的事情,北宛国这样的小国都能做到,强大的石族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就算石族出来之后,不能被佛门容纳,他们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啊,比如北蛮,比如中原,甚至是其他的地方,他们都可以立足,没必要在荒无人烟的大沙漠,一待就是数千年之久吧? 另外,石族这次出现,虽然人数不多,可是,他们掌握的战术和战略,都不同凡响,如果不是许一凡这个妖孽的出现,就石族的那些战术战略,绝对是西域和大炎王朝争夺拉拢的对象,而他们也可以凭借这个优点轻松立足,只是,石族的锋芒,被许一凡给压盖下去了。 一个与世隔绝数千年的种族,不但没有跟外界脱轨,反而在出来之后,就很快的融入到了新的环境当中,看似很合理,实则非常的不合理。 许一凡之前就觉得,石族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样,是真的与世隔绝的,他们跟外界还是把持着联系的,至于途径是什么,这个只有石族人自己知道了。 而有类似想法和怀疑的,不止是许一凡,还有殷元魁他们。 除了西北这边的小细节之外,在其他地方也有。 比如说李璇玑所在的道教,自从儒家扶持起大炎王朝之后,道教就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这种退出并不是灭亡,他们只是离开了中原,去往了海外发展而已。 道教离开的时间很长了,如果不是各地还要一些道观和一些道教的建筑存在的话,道教都快被人遗忘了,而道教这个时候也选择了出世,而且一出世就直指中原,这是巧合吗? 在比如说方士,方士离开的时间比道教还要久,因为退出的时间太久,导致很多人都不曾听说过方士,而最先出现在大炎王朝的内,偏偏就是方士。 而不管是道教也好,还是方士也罢,他们在出世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从中原抢夺一块地盘,然后-进行人口的迁徙,只是,这种迁徙并不怎么起眼而已,很容易被人忽略,尤其是在乱世的时候,这种迁徙更容易被人忽略了。 除此之外,还有北蛮和南夷。 北蛮觊觎中原,其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人人都很清楚,可是,这些年,北蛮跟大炎王朝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摩擦越来越大,而这几年,北蛮内部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上一任单于的病死,争夺单于之位的内乱,还有连续好几年,北蛮的冬天都比以往更加的恶劣,百姓的生存更加的艰难,这迫使北蛮不得不想着南下。 说到北蛮这几年的冬天,别的地方的人可能感触不深,可是,生活在北方的人们,尤其是跟北蛮直接正面接触的嘉洲一带的人们,感触是最深的,这几年的冬天比以往的冬天更冷,持续的时间更久,而且这种气温的变化,每年都在增加,这难道也是巧合吗? 说完北蛮,再说说南夷。 按理说,南夷是最不可能,也最不愿意进入中原的。 为何要这么说呢?原因也很简单,南夷虽然是蛮瘴之地,人人谈起南夷,就觉得此地不是人待的地方,可是,别忘了,南夷的矿产是最丰富的地方,在南夷是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规则的。 进入中原,就意味着他们要作战,而想要从南夷进入中原,其艰难程度是很大的,更何况,一旦他们选择进入中原,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存规则会被打破,对于已经习惯了那种规则的人来说,规则被打破,适应新的规则是需要时间和代价的。 这个乱世,看似是大炎王朝主动挑起的,可是,仔细去想,细细去品,就会发现,这些敌人都不约而同的朝中原涌来,这是为何呢?在这些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呢? 仔细去想这些事情,不管是西域,还是北蛮,亦或者是南夷,更或者是其他的势力,他们仿佛不是想入侵中原,而是想进入中原进行避难,这种感觉随着修罗骑士的悬赏令,再加上谍子各种消息的汇总,让殷元魁他们愈发明显的感触到了这一点儿。 因此,李承政说西域不对劲,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据可依的说法。 不过,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单靠殷元魁,或者李承政,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现在的他们是做不到的。  既然无法驰援许一凡,那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想着,如何把康城坚守的更久一些,当然,想要坚守的更久一些,也不是没办法。 许一凡建造的第二道城墙,异常的坚固,毕竟是用水泥建造的,只是,这种坚固,也随着安德烈的不断进攻,开始出现松动了,不过,问题不算大。 殷元魁之所以下定决心,至少再坚守一个半月的时间,最大的依仗,还是许一凡留下的白地计划,一旦实施白地计划,绝对是康城彻底失守的时候,可是,不管是殷元魁,还是李承政,都不愿意轻易的启动白地计划,毕竟,太有违天和,太过于灭绝人性了。 ------------------------------------- 西域西部的某个城池。 一件不算大,装修却很考究的客栈内,两个男子相对而坐。 桌子上摆放着一些当地的吃食,一盘酱牛肉,两碟素菜,两碗汤面,一荤一素,还有一壶酒,饭菜算不得美味,也很常见,至于味道嘛,也就那样吧。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边是一位穿着普通苦行僧衣裳的中年男子,不,是和尚,而坐在其对面的,则是一个俊俏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长得唇红齿白,肌肤白皙,一看就是一个美男子,只是,此时两人的行为举止,却天差地别。 中年僧人左手端着汤碗,右手拿着筷子,在其面前放着两碟素菜,和尚吃东西的速度不快,吃的很仔细,细嚼慢咽,而每次夹菜,都只是在两碟素菜当中来回往复,至于那盘酱牛肉,还有那壶酒,僧人看到没看。 牛肉这种东西,在中原不罕见,却也不常见,主要是因为耕牛是主要的劳作工具,而一般酒楼里的牛肉,有是有,只是,价格都比较昂贵,一般人可吃不起。 而在西域,牛肉、羊肉是非常常见的东西,这边牦牛众多,不管是野生的,还是家养的,都很多,想在这里吃牛肉,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价格也很便宜,就是味道不太好。 年轻男子左手端着酒壶喝酒,右手拿着筷子吃肉,至于其面前的那碗面,他基本上没有吃多少,一边吃,还一边皱眉,嘴里是不是嘀咕埋怨这牛肉不好吃,牛不是现杀的,煮的时间也过火了,酒也一般般,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吃的很欢快。 这两人同坐一桌,显得无比的诡异,又无比的和谐。 其实,在西域,和尚吃肉喝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有些人修佛,总是喜欢走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子,比如在南陀山当中,就有一位金刚,喜欢吃肉喝酒,用他的话来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根本无视清规戒律,当然了,这也是得到佛门认可的。 另外还有一位罗汉,他不吃肉,也不喝酒,却喜好女色,因为他修的是欢喜禅,而用他的话来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当然,这种修佛方式,终究只是少数人而已,大多数人还是很循规蹈矩的,而像眼前二人这样的情景,在靠近东方的王国不多见,可是,越是靠近西方,这种情况反而愈发多了起来,真是好生奇怪。 中年僧人终于解决掉了那碗面,面吃的很干净,汤也一滴不剩,在吃完之后,僧人轻轻放下碗筷,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无喜无忧,神色无比的祥和。 少年只是撇了一眼僧人,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那两碟素菜,下意识的撇撇嘴。 两碟素菜,僧人各吃了二分之一,两个菜碟被其平整的一分为二,不多不少,刚刚好是一半,对此,少年是一脸的不屑,可僧人却觉得理当如此。 僧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灭,而少年自然就是凯丽了。 只不过,此时的一寂,已经换掉了他那一身显眼的红色袈裟,床上了普通的黄色僧衣,而凯丽也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一灭的形象没有什么改变,可是,凯丽的形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其金黄色的头发,此刻已经变成了纯黑色,而蓝色 的眼睛,也变成了褐色眼睛,瓜子脸也变成的鹅蛋脸,原本高耸的胸脯,此刻却异常的平坦,那双放在凳子上的大腿,有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小腿上的腿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清晰可见,怎么看,他都是一个纯正的男人。 见一灭放下碗筷,凯丽就主动找了话题,问道:“你说我们这样做,他知道之后,会不会憎恨我们啊?” 不单单外貌变了,其说话的嗓音也变了,典型的男人声音。 “他不会的。”一灭淡淡的说道。 “哦?为何?”凯丽好奇的看向一灭问道。 “因为他是他啊。”一灭说了一句废话。 凯丽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一灭见凯丽不说话了,他反而主动说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不用暴露的。” 凯丽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又夹了一块牛肉,放入嘴中咀嚼起来,他或者说她,心里很清楚,为何一灭会这么说。 修罗骑士确实是她招惹来的,许一凡只不过是恰好遇到了而已,本来,在凯丽的打算当中,她是准备穿过整个西域,去往东方,见一见那个人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没有走完西域,那家伙就自己跑来了,而她也趁机暴露了自己,把一直紧盯着她的修罗骑士,从西山那边‘召唤’过来了。 本来,她是打算,利用修罗骑士,还有他当时的处境,让他跟着自己走,至于去哪,那自然不用说,当然是去往极西之地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灭来了,而当一灭出现之后,这家伙并没有选择跟她,而是想带着她离开,尽管她知道,那家伙当时是在做样子,可她还是很想跟着他走的,不过,有一灭拦着,她是不可能如愿的。 见到他的时候,凯丽有失望,又很期待,感觉吧,怎么说呢,就那样,很普通,就像她以往看待这些世俗之人一样,都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不堪一击,但是,她又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真正让凯丽觉得有意思的地方,不在于他成功的挑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之间的战争,更不是他之前在西域和康城做的那些事情,而是他在看到自己的身体之后,那种错愕,还有错愕之后的淡定。 这让凯丽觉得很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因为觉得有意思,所以她走的时候,帮了他一把,她吸引了整个西域大部分的注意力,至于他能否离开西域,那就看他自己的了,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太让她失望了,当然,也没有那么失望。 “你说,他是大佛看到的那个人吗?”凯丽开口问道。 一灭眉头紧锁,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或许是,或许不是,佛子,你认为呢?” 大佛? 佛子? 这是两个很奇怪的称呼,如果让外人听到,绝对会大吃一惊的,然而,对于一灭和凯丽而言,却是很普通的称呼而已。 佛门只有一个佛,那就是佛祖,其他人都不是佛,自然也无大佛小佛之称了,至于佛子,他是佛门当中一个特殊的存在,佛子佛子,顾名思义,他就是佛的儿子,当然,这里说的儿子,并不是佛祖亲生儿子,而是一种类似于继承人的意思。 佛门讲究六道轮回,在佛门当中,除了佛祖之外,其他人都需要经历轮回转世,不管是佛子,还是菩萨、金刚、罗汉,都需要经历这些。 在经历轮回的时候,菩萨、金刚还有罗汉,都可能迷失在六道轮回当中,这三者,每当有人走到生命的尽头的时候,他们都会进入轮回,而在他们圆寂之后,佛门就会开始出动大量的人去寻找他们,有的人能够被找到,而有的人则没有被找到。 轮回的次数越多,他们的修为就越高,也就越靠近佛,当然,他们注定不可能成佛的,但是,到目前为止,佛门从创立到现在,完成了所有轮回的,少之又少,唯独有一人算是真正的做到了,而此人就是佛子。 然而,佛子只有一位,这一世的佛子是慧法,此刻,他正在长安城讲经说法呢,那眼前这位佛子,又是哪里的佛子?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凯丽嘴中的大佛,是悬空寺的佛,类似于石族先知的存在,他可以看到未来,而且悬空寺的佛不止一个,大佛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佛也不是不生不灭的,他们也会死。 至于说一灭口中的佛子,自然也是悬空寺的佛子,而悬空寺的佛子也不止一位,是三位,凯丽只是其中一位而已,不过现如今悬空寺只有一位佛子,剩余两位佛子,其中一个就在南陀山,至于另外一位佛子在哪,那就要看圣地在哪了。 只不过,这等隐秘,知道的人只有悬空寺的人而已,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听到一灭这么问,凯丽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是,可又觉得他不是,很矛盾,很复杂,很疑惑。” 一灭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你说,他现在在哪?”凯丽却再次转移话题问道。 “应该去往了酆都那边。”一灭面无表情的说道。 “酆都?” 凯丽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一灭,说道:“一寂不是在酆都吗?他们会不会遇到啊?” 一灭想了想,说道:“如果他入了酆都城,那自然会遇到,如若他没入酆都城,应该不会遇到。” 凯丽点点头,又问道:“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不去见见一寂,他也该回去了。” 然而,一灭闻言之后,却摇摇头,说道:“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啊?” “该回去的时候,他自然会回去的。” 凯丽翻了个白眼,没有再说什么。 第五百四十九章 来自酆都的呼唤 “夔夏。” “公子。” “你说酆都城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酆都城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酆都城里的人。” “比你们不良人还要可怕?” “是的。” “这样啊。” 一段很寻常的对话,而对话的两人,是许一凡和一个夔夏的男子。 此刻,二人正站在一处山坡上,看着远方若隐若现,隐藏在黑色迷雾当中的城池。 迷雾时而稠密,时而稀疏,飘忽不定,很像许一凡曾经去过的黄山之巅,看到的云卷云舒的景象,只不过,黄山上的白雾是白色的,而此刻他们看到的是黑色的,这种迷雾并不会给人任何赏心悦目的既视感,反而会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酆都城的城池应该很大,之所以用应该二字,是因为许一凡在此看了很久,始终都没能看清楚其全貌,可饶是如此,酆都城的城池都比许一凡见过的任何一个城池都要大,酆都城不愧是酆都城,城池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今日是八月十四号,再过一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而许一凡也连续三天来到这个地方,远远的观察着酆都城,只是,他始终没有踏入酆都城的地界。 在许一凡他们此刻所站立的位置,距离他们大概两三米的地方,有一块风化腐朽严重的石碑,石碑曾经应该很高大,只可惜,现在看到的只有一块墓碑那么大,碑身上布满了裂缝,很多地方还出现的残缺,而在石碑的正中间,刻有两个古朴的大字,酆都。 立碑的地方,正是西域和酆都的边界,踏过石碑,就进入了酆都城的势力范围,而许一凡之所以没有踏入其中,是因为夔夏的劝说,不,与其是说是劝诫,不如说是警告。 酆都出现的时间,是比佛门的南陀山还要久远,据传是上古时期的遗迹,除了极少人能够活着进入酆都城,又活着走出酆都城之外,大部分人在踏入酆都城的地界之后,就消失在浓浓的黑雾当中,他们是死了,还是进入了酆都城,那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带着百余人来到孤烟镇之后,许一凡就在想接下来去哪? 如果想要尽快摆脱西域的追兵,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入酆都城,既然酆都城是西域的三大禁地之一,只要许一凡进入其中,自然可以得到庇护,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根据夔夏说,酆都城进入极难,出来更是难上加难,每一个想要进入酆都城的人,都要付出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才能被允许进入酆都城,从而得到庇护,至于珍贵的东西是什么,那就不一定了,或许是昂贵的金银珠宝,或许是武学秘籍,修行功法,也可能是神兵利器,当然也可能是身体的某一个部位,总而言之,酆都城没有那么好进入的。 至于说进入酆都城之后,该如何出来,夔夏也说不清楚,不过,根据他在西域多年的潜伏,收集到的资料来看,想要离开酆都城比离开南陀山还要困难,而怎么个困难法,那就很难说了。 根据那些曾经进入酆都城,又离开酆都城的人说,想要离开酆都城,只有三个办法,其一,成为酆都城的九大副城主之一,并且任期十年,才能离开;其二,成为鬼兵,凭借战功,才能离开,至于鬼兵是什么,战功又是什么,这些人都是含糊其辞;其三,就是从酆都城杀出来。 酆都城到底有多少职务不清楚,但是,最闻名遐迩的,权利最大的就是城主和副城主了,但是,不管是城主还是副城主的位置,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酆都城是没有秩序的,如果说,那混乱就是这里最大的秩序。 想要尽快的离开酆都城,那就直接挑战副城主,至于城主,想都别想,历代的城主,是可以一人独战九大副城主的存在,想要战胜他,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当然了,副城主也不是那么好挑战的,哪怕是最弱的副城主,都是在外界凶名赫赫的存在,其境界之高,修为之深,堪称恐怖,而且副城主也不是你想要挑战就能挑战的,想要挑战副城主,你首先得做到百连胜,才有对其发起挑战的资格,然后,又要在众多的百连胜的人当中夺得魁首,并且保证自己不败,才能见到副城主。 看似很容易,其实难度之大,超乎人们的想象,酆都城都是些什么人? 烂人,或者说,他们根本都不算人,不良人在他们面前都是弟弟,不,是连弟弟都不算的人,这些人都是为外界所不容的恶魔,想要在这些人当中取得百连胜,想想就觉得不可能,而想要挑战副城主,百连胜只是先决挑战,只能胜,不能败,只要败一次,就失去了挑战的资格。 就算你达到了百连胜,还要跟其他的百连胜的人交手,打赢他们,才能挑战副城主,而这个时候,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单单只说你还有多少战力,你还有没有那个信心去挑战,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就算你侥幸打赢了副城主,也不可能立即离开酆都城,还需要任职十年,在这十年里,你不断要做好副城主的本职工作,还要面对海量的挑战者,又有几人能坚持到最后? 成为副城主,从而离开酆都城的人,有,却不多,据人所知的,依靠这种办法走出来的,也不过双手之数。 至于说办法二,成为酆都城的鬼兵,依靠战功离开酆都城,其难度系数比直接挑战副城主还要困难,至于鬼兵是做什么的,出来的人叙述不详,但根据其名字就知道,鬼兵应该是酆都城的军队,而所谓的战功是什么,应该和外界的军队差不多,只是,如何积累战功,需要多少战功才能离开,那就不得而知了,据说是很多很多。 依靠此等办法出来的人,有,但是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区区几十人而已,而这些人出来之后,大部分都是老头子了,其需要的时间,可想而知有多长了。 而第三个办法,直接杀出酆都城的人,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因为一旦你选择这么做,就是跟整个酆都城为敌,连佛门这种庞然大物都无可奈何的酆都城,个人力量在其面前,无疑是以卵击石。 但是,据说曾经有人真的做到了,只是,也这只是传说,此人是谁,姓甚名谁,根本没有丝毫的线索。 除了这三个办法之外,貌似没有其他的办法离开酆都城,而且很多人进入酆都城之后,就是为了得到庇护的,他们也不想离开酆都城。 许一凡自然也不想进入酆都城,尽管他知道,进入酆都城可以直接摆脱后方的追兵,可是,许一凡很担心自己进入酆都城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而且就算他能出来,估计没有十几二十年的,是不可能出来的。 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外面发生了什么,一切变成了什么模样,谁也不清楚,到时候,大炎王朝还在不在,许一凡创立的势力还在不在,那真的很难说。 不想进去,不代表许一凡不好奇,对于未知的东西,人总是充满好奇的,更何况对于曾经那么喜欢作死的许一凡而言,更是好奇不已,这可能遗传了他那喜欢冒险的老妈的基因。 沉默了一阵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回吧。” 此时,正是未时时分,在其他地方,尤其是夏季,此刻是一天当中温度最高,太阳最大的时候,可是,在这里,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此时,太阳已经偏斜,看样子是即将落山的迹象,如果继续待在这里,等到太阳落山之后,他们就回不去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太阳真的落山了,也不是因为这里地势低洼的原因,而是因为那些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浓雾造成的。 据传,在酆都城,一天日照的时间,至于区区三个时辰,从巳时到未时,只有这三个时辰,你能看到太阳,其他的时候,都是生活在暗无天日当中。 许一凡虽然没有进入酆都城,可是,他却在这几天的观察当中,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每当未时一过,太阳就已经‘落山’,大量的浓雾,会瞬间变得浓郁和粘稠起来,以酆都城为中心,全都变得雾蒙蒙,黑乎乎的,阴气森森,人们常说的伸手不见五指,在这里是非常的贴切的。 每当巳时即将到来之前,酆都城根本看不到,可是,只要巳时一过,这些浓雾就像是潮水一般,瞬间褪去,露出酆都城的部分真容。 这些浓雾,给许一凡的感觉,它们仿佛是有生命一般,连续好几天都是如此,而最神奇的地方,还不止于此,这些浓雾在出现之后,它们只出现在酆都城的地界内,而在酆都城的地界外,虽然也有浓雾,却不是黑色的,而是白色的,双方泾渭分明,仿佛是在对峙一般。 除了这个有意思的事情之外,每当浓雾弥漫的时候,都能听到厮杀声,仿佛有大批的军队,在浓雾当中作战一般,而这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在浓雾当中作战。 如果把战场比作修罗场的话,那么酆都城就是人间地狱,而且是真正的人间炼狱,而这 也愈发的让许一凡不敢进入其中,同时,也勾起了许一凡极其旺盛的好奇心,在观察的这几天,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想要进入酆都城,一探究竟。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除了许一凡的好奇心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许一凡在看到酆都城的时候,尤其是浓雾升起的时候,有一道声音在呼唤着他,而这种呼唤声,随着他距离酆都城越近,就愈发的强烈和清晰。 在许一凡第一次跟着夔夏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差点儿走进了浓雾当中,迈过了那块石碑,如果不是夔夏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把许一凡拉回来的话,他很可能已经进入酆都城的地界了。 这种呼唤,让许一凡既感到迷惑,又感到恐惧。 听到许一凡说回去,夔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趁着浓雾还没有扩散到石碑这边,许一凡和夔夏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聊天。 “夔夏,你说你们不良人,是不是模仿了酆都城的人啊?”许一凡问道。 夔夏闻言,侧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 许一凡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期望得到答案。 “你说那浓雾到底是什么?” “属下不知。” “你有没有觉得,那浓雾是活的?” “嗯?这个...属下不清楚。” 一问三不知,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只是,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微微有些怪异。 看到许一凡停下脚步,夔夏也跟着停下脚步,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怎么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紧蹙着眉头,转过头,看向酆都城的方向,眯起眼睛。 此时,浓雾已经抵达了石碑附近,刚才还隐隐能看到的酆都城,早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黑色的浓雾,而许一凡再次听到了那呼唤声。 说是呼唤声,更像是风的呜咽声,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毫无规律可言,可是,许一凡就感觉有人在召唤他。 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那在石碑附近,不断翻滚的浓雾,眉头紧锁,然后,转过头,看向夔夏问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嗯?” (????д????)????? 夔夏被许一凡问的一脸懵逼,他以为许一凡在跟他开玩笑,可是,在仔细的看了许一凡几眼之后,他发现许一凡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让夔夏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没...没有啊?公子听到什么了?” 许一凡依旧眯着眼睛,紧蹙着眉头,想了想,看了看夔夏,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浓雾,摇摇头,说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我。” “啊?!” Σ(っ°Д°;)っ 夔夏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他也转过头,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去,可他看到的,除了浓雾还是浓雾,耳边也没有什么声音,至于许一凡所说的呼唤声,他更是一点儿都没有听到。 “听到了吗?”许一凡又问道。 夔夏竖起耳朵听了半天,还是没有听到,然后,他就摇摇头,说道:“没有啊。” 说完,夔夏就看向许一凡,试探性的说道:“公子,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许一凡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摇摇头,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浓雾,说道:“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在去看浓雾,而是转过头,继续前行。 只是,伴随着他的离开,耳边的呼唤声愈发的激烈起来,他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人在他耳边擂鼓,又像是有个人在他而耳边撕心裂肺的呼喊一般,这让许一凡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这已经不是许一凡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异样了,可是,这一次尤其明显,这让夔夏看的担忧不已。 “公...公子,你没事儿吧?”夔夏担忧的问道。 许一凡摆摆手,摇摇头,说道:“我...我没事儿,快走。” 夔夏见状,也不敢在问什么,直接扶着许一凡,快步离开了这里,朝着孤烟镇的方向就疾驰而去。 伴随着许一凡距离酆都城越来越远,那呼唤声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直接变成了一声声怒吼,似乎有人在大声的指责他的离开一般。 许一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冷汗涔涔的往下流,他的大脑逐渐变得空白,除了那呼唤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而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一般,疼的让他无法呼吸,而他的脑袋忍不住想要转过去,可许一凡却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硬生生没有转过去。 “快...快...再快点儿!” 面对许一凡那极度压抑,又极度痛苦的催促声,夔夏不敢怠慢,他直接背起许一凡,朝着孤烟镇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很快,许一凡和夔夏二人就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许一凡方才回头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酆都城的浓雾,此刻幻化成一张人脸,一张不断扭曲,不断变化,非男非女的脸庞,这张脸张大了嘴巴,朝着许一凡不断的咆哮,可是,它却始终无法跃过那道石碑。 在许一凡彻底离开之后,那张脸也逐渐褪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拽着它,把它硬生生的拉了回去,而在这张脸彻底消失的时候,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只是,这种怒吼别人根本听不到,无声无息,唯独许一凡听到了,而他本人也是在这一声怒吼当中,直接昏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章 初次觉醒 酆都城。 从外面看,此刻的酆都城是黑雾弥漫,鬼气森森,阴风阵阵,可是,在酆都城内,却一片祥和,太阳依旧高照,只是,没有那么耀眼和毒辣而已,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感觉不是温暖,而是微凉,仿佛天上的太阳是假的一般。 在酆都城的城墙上,此刻站着一位身着白色袈裟的中年僧人,僧人一手负后,一手放于胸前,手中掐动着一串佛珠,佛珠晶莹易透,圆润无比,佛珠恰好一百零八颗,而在僧人胸前,还悬挂着一串更长的佛珠,佛珠很小,却也个个晶莹剔透,圆润异常,如果有人去数一数的话,会发现这串佛珠一共有一千零八十颗。 能佩戴这种佛珠的人,别说在西域诸多王国了,就是在南陀山也是极少存在的,这名僧人一看就是得道高僧,但是,如果靠近僧人的话,就会发现,此人是一个邪僧,因为不管是他手中的佛珠,还是他脖颈上佩戴的佛珠,都不是用植物的果核做成的,也不是用玉石雕琢而成的,而是用人骨制成的。 僧人无眉,也无须,长相普通,却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让人见之,忍不住心生好感,下意识的靠近此人。 此刻,僧人的目光不在城墙之上,也不在城墙之下,而是落在了远方,那正是许一凡他们所在的位置。 在城墙和石碑之间,有浓浓的迷雾,根本看不清楚东西,可僧人的目光却仿佛能穿过重重迷雾,看到石碑一般。 僧人注视良久,不知道过了多久,僧人收回视线,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某个地方,那里正发生一声声怒吼,其声音之凄厉,声响之浩大,已经不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了,可是,如此之大的声响,却只能在城中听到,城外却什么都听不到。 “阿弥陀佛。” 僧人捻动佛珠,佛唱一声,然后,就听到他嘴唇微动,开口说道:“时候未到,稍安勿躁。” 僧人的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跟人对话,在僧人的声音落下最后,远处的动静不但没有减小,反而变得愈发的剧烈起来,那嘶吼之声,更加的响亮起来。 “阿弥陀佛。” 僧人再次佛唱一声,直接盘腿坐下,面朝酆都城,捻动佛珠的速度顿时加快,嘴唇也在快速的蠕动着,似乎在是吟诵佛经。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边的响动逐渐停歇,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僧人也停止了吟诵,抬起头,看了一眼那边,缓缓地站起身,再次把目光投向石碑那边,眯起眼睛,喃喃道:“不该觉醒的这么早。” “唉......” 僧人长长的叹息一声,转过头,看向西方,喃喃道:“还有三年,你们准备好了吗?” “......” 无声无息,无人回答僧人的问题。 “唉......” 良久之后,僧人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随即,又归于平静。 僧人在听到这声叹息之后,他转身离开了城头,身影逐渐远去。 ------------------------------------- 夔夏在背着许一凡狂奔了十余里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不是他想停下来,而是他身体吃不消了。 在停下之后,夔夏立即把许一凡放下来,放置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去查看许一凡的情况。 在看到许一凡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之后,夔夏的心下意识的紧缩起来,不过,在一番仔细的查看之后,又松了一口气。 许一凡并无大碍,只是昏厥过去而已,夔夏在拿出手帕,帮许一凡把脸上的汗珠擦拭干净之后,他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想起刚才他经历的一切,没来由的后脊发凉。 在浓雾渐起的时候,许一凡就表现很不一样,仿佛是中邪了一般,而许一凡让夔夏带着他快走,夔夏自然不敢耽搁,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作为谍子,一种浓郁到让人窒息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在背起许一凡的那一刻,夔夏只感觉许一凡浑身冰凉,就像置身在冰窖当中一般,而许一凡的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就像下雨一般,涔涔的滴落下来,让夔夏感觉十分的难受。 可是,在他疾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却猛然感觉,自己的后背逐渐变得滚烫起来,仿佛他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烙铁,其位置就在他后背正中心的位置,而那也是许一凡胸口所在的位置。 如果不是夔夏有惊人的意志力,在背着许一凡狂奔一段路程之后,他都想把许一凡给丢出去,因为随着他们距离石碑越远,这种灼烧感愈发的强烈,夔夏感觉许一凡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一般。 许一凡的身体,在那个时候,也变得极度怪异,夔夏感觉,许一凡左边的身体冰冷无比,右边的身体炙热无比,冰火两重天,好不刺-激。 只是,这种感觉, 随着他们距离石碑大概十里之后,就渐渐的减弱,直到最后慢慢消失,可夔夏却不敢停下,他咬牙坚持,又跑了大约五里,身体终于坚持不住了,这才停下。 此刻,夔夏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他很想解开许一凡的衣服,去看看他的胸前到底有什么,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这么做,一旦这么做了,他很可能会死。 另外,虽然此刻许一凡处于昏迷状态,夔夏却感觉有两双眼睛正在盯着他,而这种注视感就来自于许一凡身上。 夔夏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谍子,别看他年龄不大,也才三十多岁,可是,他已经在谍子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多年。 夔夏的父亲是不良人,他母亲也是不良人,而他的爷爷和奶奶,更是不良人,至于再往上的长辈是不是不良人,夔夏也不知道,他从出生开始,爹娘就只告诉了他一件事,他是不良人。 对于一个五岁就执行任务,六岁就开始杀人的资深谍子而言,在西域他见过的奇闻怪事比比皆是,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有窒息的感觉。 恐惧,是人与生俱来的特性,可对于夔夏而言,他早已经克服了这种恐惧,毫不夸张的说,他见过的死人要比他见过的活人还多,作为谍子,无视生死那是基操,一个连生死都可以无视的人,怎么还会有恐惧之心呢? 过去,夔夏没有,可现在,夔夏有了,而且异常的清晰。 在努力平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之后,夔夏再转过头去看许一凡,却发现许一凡还是那个俊美的少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就在夔夏注视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的时候,原本昏迷不醒的许一凡,却猛然睁开眼睛,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此刻却出现了一黑一红两种极端诡异的颜色,而在眼球的中心,有一团白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两人的视线,猛然撞击到一起,夔夏只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冷酷、无情、漠视? 好像都有,好像都是,却又好像都不是,就在夔夏想着找一个词来形容这种眼神的时候,他却发现,许一凡眼中的奇异景象骤然消失了,就仿佛这一切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这让夔夏在感到疑惑不解的同时,也再次感受到了深深地恐惧。 许一凡醒来之后,他第一时间坐起身子,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脸色潮红,眼神却流露出深深恐惧的夔夏,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然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哪儿?” 过了好一会儿,许一凡才开口说话,只是,其声音沙哑而低沉,这是大量脱水之后产生的后遗症。 夔夏看了看四周,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刚才在那种极端的危机感的驱使下,还有深深的恐惧感鞭挞下,他只顾着埋头向前,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环境,此时,他们在哪,夔夏是真的不知道。 “这...好像是.......”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夔夏,皱了皱眉头,然后环顾一周,缓缓地松了口气,说道:“这是孤烟镇以西三十里。” 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走向一处山丘,看了看,最后,他转过头,看向酆都城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嘴唇紧抿着,夔夏见状,也不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 夔夏此时很纠结,他要不要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实的告诉给许一凡,另外,关于刚才的异样,他要不要问一问。 就在夔夏纠结不已的时候,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过头,正盯着他,夔夏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打断了。 “时候不早了,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许一凡就率先动身,朝 着孤烟镇的方向走去,而夔夏之后把到嘴的话,重新咽回肚子,跟着许一凡离开。 夔夏在想什么,许一凡心里很清楚,因为在他昏迷之后,他身上和周围发生的一切,许一凡都一清二楚。 除了在起初离开石碑的时候,许一凡因为听到了那呼唤声,导致大脑一片空白,让去无法思考之外,在其昏迷之后,呼唤声虽然还在,可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剧烈了,对于周遭发生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在其昏迷之后,他胸前的两道图腾,居然再一次浮现出来了,虽然当时许一凡看不到,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其中,反应最为剧烈的,还是那条黑色的龙图腾,它变得异常的狂躁,仿佛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一般。 伴随着图腾的出现,许一凡体内平时感觉不到的真气,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清晰,许一凡甚至可以清晰到,真气在他体内流转的速度和路线。 如果不是当时处于那种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下,许一凡很想找个人打一架,说不定,他会说一句:“我要打十个!” 身体的变化,并没有让许一凡感到恐惧,反而是深深的迷惑,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而背着他夺命狂奔的夔夏,他当时在想什么,许一凡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夔夏停下休息,他心中在想什么,许一凡也能感受到,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奇特,如果夔夏方才有什么不当之举,或者说,他想趁机弄死许一凡的话,看似很轻松,可最后死的绝对是夔夏。 夔夏当时感觉自己被人盯着,那不是错觉,而是事实,因为盯着他的,不是许一凡,而是许一凡胸口的那两条龙。 当然了,这些事情,许一凡没想跟夔夏说,也没有必要跟他说,心怀畏惧和恐惧,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而夔夏想要说什么,许一凡知道,因此他并没有询问的打算,自然,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许一凡是在思考那呼唤声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自己身体的变化,跟这呼唤声到底有什么关系,那浓浓的迷雾当中,是不是真的隐藏着什么活物,还是说,那迷雾真的像他想的那样,它是活的。 而夔夏则还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许一凡醒来时候,那双奇异的眼睛,到底是他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不过,不管真相如何,夔夏都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能说,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这是一个谍子的直觉,夔夏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 回去的时候,许一凡走的并不快,三十里的路,他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等到他回到孤烟镇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至于一抹余晖还照映在天空上,余晖很美,把天上的云朵映照的格外漂亮,俨然一副夕阳西下的美好画面。 回到孤烟镇的时候,许一凡再次看向酆都城的方向,从这里自然看不到酆都城,而且从这里看过去,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不管是酆都城,还是那黑漆漆的迷雾,都看不到。 在许一凡他们回来最后,留在孤烟镇的人都纷纷出来,在看到狼狈不堪的两人,就有人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说完,就有人快步走出孤烟镇,四处警戒张望。 夔夏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麻烦确实是遇到了,可并不是众人想的那样,是遭遇到了西域的追兵,他们遇到的是酆都城的迷雾,他总不能说,他们如此的狼狈,是被迷雾给吓的吧,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这不是还有许一凡嘛,如果他这样说,岂不是打了许一凡的脸,人家许一凡不要面子的啊? 许一凡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只是,他也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只是说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众人闻听此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一脸迷惑,很想问问到底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过,看许一凡没有想说的意思,众人也识趣的没有在问什么。 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问道:“晚饭准备好没有?” “嗯,准备好了,就等公子回来了。” “那好,准备吃饭吧。” 说完,许一凡就走到一处火堆旁坐下,有人立即递上来一碗肉汤,许一凡接过之后,一边吃,一边说道:“吃完饭,准备一下,离开这里。” 夔夏也跟着许一凡一起坐下,他刚端起汤碗,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去哪?”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了夔夏一眼。 夔夏心中一惊,难道许一凡打算去酆都城? 这把夔夏吓了一大跳,酆都城固然可怕,可是,夔夏现在害怕的不是酆都城,而是酆都城的迷雾,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进去。 似乎是知道夔夏在想什么,许一凡喝了一口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们不去酆都城。” “呼......” 此话一出,不但夔夏松了一口气,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的不想去酆都城,那地方太邪门了,当然了,如果许一凡真的要去的话,他们自然也会跟着去,但是,能不去最好还是不去。 “那我们去哪?”夔夏再次问道。 许一凡低头喝汤,一边喝,一边说道:“去康城。” “啊?” “嗯?” 众人闻言,又是一愣,面面相觑一番,都不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然而,许一凡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不在言语,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再问什么。 第五百五十一章 阴兵过境 吃完饭之后,众人就开始默默的整理行装,准备出发。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除了战马和兵器之外,无非是携带干粮和水源而已,这些东西都能很好的解决,问题在于,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从赏金令下发开始,许一凡他们就在一路逃往,在许一凡决定南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是打算去酆都城,而许一凡起初也是这么打算的。 在所有退路都被堵死的情况下,酆都城是许一凡唯一的出路,可是,在经历了下午的事情之后,许一凡改变主意,他不去酆都城,因为酆都城给他的感觉很危险,异常的危险,而且许一凡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待得时间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至于许一凡要去哪,目的地很明确,就是康城,虽然他不知道康城那边的情况,但是,按照他的预计,康城应该还没有沦陷,至于该怎么回到康城,许一凡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许一凡一行人就出发,离开了孤烟镇,先是朝着酆都城的方向疾行了十五里,然后,突然转变方向,朝着东方而去,目标直指青山城。 青山城位于西域的东南方,距离南夷和大炎都不算近,可也不算远,距离康城的话,直线距离大概在三百多里。 在很早以前,青山城其实是属于酆都的势力范围,只是,在佛门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佛门的铁骑无比的强悍,硬生生的把青山城及其附近的三座城池,从酆都手里抢过来了。 按理说,自家的地盘被人抢走了,应该会派人再抢回来,可是,酆都并没有这么做,青山城和其他三座城池被抢了,酆都那边无动于衷,什么都没做,这让佛门当时觉得酆都不过如此,于是,佛门就派出了一支八万多的铁骑,开始朝着酆都城进军,想要趁机拿下酆都城。 无动于衷不代表软弱,当这八万铁骑靠近酆都城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夜之间,居然消失无踪了,别说人了,连马儿都没有一匹,至于那些军备粮草和各种辎重,倒是留了下来,可现场并没有战斗的痕迹,这些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件事,让佛门顿时如临大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酆都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软弱可欺。 在这八万人消失之后,佛门又接连派出了数支小股部队,前去查探情况,而这些人和前面的八万人一样,全都消失无踪。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在八万人消失之后,佛门连续派遣了两支部队,都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之后,他们又派出第三支军队,这支军队非同一般。 这支军队,人数不算多,只有两千人,可是,这两千人都不是普通士卒,他们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其中,光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就有两位,而且是成名已久的大宗师,小宗师更是多达十余人,其他境界的武夫,更是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还有三名五品佛门修行者,武僧、禅师、禅武双修各一名,其他境界的修行者也不少,这样一支军队,不敢说举世无敌,至少一般的军队根本无法跟其匹敌。 这两千人在抵达酆都边境之后,他们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边境四周进行了一番勘察,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他们决定进入酆都看看。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失踪,十分顺利的进入了酆都地界,可是,接下来,他们迎来了最恐怖的事情。 在两千人进入其中之后,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一支军队,可是,他们却不像是活人,穿着破烂不堪的铠甲,手持生锈腐烂的武器,这些人全都黑甲覆面,跟随着浓雾,缓缓的走了出来。 这些人动作一支,整齐划一,行动速度并不快,而且还很僵硬,可是,当两千人遇到这支军队的时候,不说不堪一击,一触即溃,却也差不多。 这些士兵,单个的战力并不强,也就跟普通士卒差不多,可是,他们在面对这些武夫和修行者的时候,直接是一路横推过来,很多士卒都在接触到对方的一瞬间,瞬间倒下,而他们也瞬间变成一地齑粉。 起初的时候,这两千人虽然觉得奇怪,却在跟对方交战数次之后,就觉得不过如此,因为这些士卒太好杀了,就是这些人倒下之后,变成齑粉的样子有些奇怪罢了。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从迷雾当中走出来的士卒,虽然好杀,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多,无穷无尽,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们杀死一个,迷雾当中就会出现两个,杀死两个,就会出现四个,敌人越杀越多,很快,他们就陷入了汪洋大海之中。 人力有时穷,不管是武夫,还是修行者,他们确实跟普通人不一样,那是因为他们体内有内力和真气在支撑,可是,内力和真气这种东西,它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每用一点儿,就会少一点儿,随着使用的越多,其储存量就越来越少。 这场战斗,从开始的一面倒的屠杀,慢慢变成的势均力敌,最后他们面临着一面倒的屠杀。 等到领头人发现不对,想要撤退的时候,他们却愕然的发现,他们已经陷入重重迷雾当中,被这些士卒给重重包围了。 随着战斗的不断持续,开始进入白热化之后,两千人迅速的减员,很多人在内力,或者真气耗尽之后,他们根本来不及换气蓄力,就被对方给杀死了。 境界高,修为深厚,在这里根本没有太大的优势,越是那些境界高,修为深的人,反而死的越快,遭到的针对性越强。 这场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在第二个夜晚到来的时候,这场战斗才宣告结束。 两千人的队伍,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只剩下了三人逃出生天,这三人一个是大宗师,一个是禅师,还有一个则是禅武双修的僧人。 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你,不是因为他们境界高,修为深,也不是因为对方仁慈,而是因为他们靠着其他人的掩护,在真气和内力耗尽之前,成功的离开了酆都的地界,这才得以幸免。 人是活下来,可是,他们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那位成名五十载的大宗师,失去了双臂不说,腿也只剩下一条,沦为了一个残疾人,彻底了沦为了废人;那位禅师的伤势倒是不重,除了少了一条胳膊之外,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可是,他的一身修为却荡然无存,失去修为的他,比普通人都不如。 至于最后那位禅武双修的僧人,其下场最惨,而他的境界也是最高的一个,没有了双臂,失去了双腿,脑袋也只剩下半个,他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而且是爬出来的。 为了掩护前面两人,他选择殿后,等两人都出去之后,他才选择出来,可是,那个时候,那些士卒已经追上来了,在一番殊死搏斗之后,他上半身离开了酆都地界,双腿却还在地界之内,于是,这些士卒并没有杀死他,只是砍掉了他的双腿。 就在他们以为自己难逃一死的时候,这些士卒却转身离开,进入了浓浓的迷雾当中,就像他们出现的时候一样,随着迷雾的退去,他们也消失无踪。 待到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离开之后,迷雾渐渐淡化,活下来的三人看到,在酆都的地界内,堆满了尸体,而这些尸体正是他们的人,而伴随着这些迷雾彻底的消失,那些尸体也随之消失,除了满地的鲜血和兵器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看到这一幕的三人,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他们当时的心情了。 阴兵过境! 这是三人对这场战斗的总结,那些从迷雾当中走出来的士卒,被他们称之为阴兵。 当佛门找到这三人的时候,大宗师武夫和禅武双修的僧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那位禅师,而这位禅师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这位禅师在临死前,只留下了一句话:“阴兵过境,万万不可入酆都。” 在留下这句话之后,禅师也死了。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还吓不住佛门中人,真正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于这死在酆都地界外的三人身上发生了奇异的事情。 这三人被找到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已经腐朽不堪,伤口既没有愈合,也没有蔓延,看上去就像是他们刚出来的时候那样,可是,在他们死后,大概过了三天时间,在深夜时分,这三具尸体居然‘活’过来了,他们起身,径直穿过人群,走进了酆都的迷雾当中,然后,就此失去了踪迹。 这一幕,见证者很多,不下于数百人,这种奇异的事情,佛祖估计都解释不了。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真正恐怖的事情,还在这三人进入酆都之后的第二天晚上。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星星都没有几颗,赶到这里的佛门众人,还想着要不要继续进入酆都一探究竟的时候,浓浓的迷雾再次袭来,而伴随着迷雾的出现,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出现在酆都的 边境上,而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死去的那两千人。 这些人都穿着死前的衣服,而他们的样子也保持着死前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僵尸一般,他们在出现之后,就在原地展开了一场厮杀。 说是厮杀,可他们面前并没有敌人,除了迷雾还是迷雾,可这些人就是在不断的作战,直到他们倒下。 这种情况,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呆了,也给吓傻了,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三年时间。 在这三年时间里,每天晚上,这些人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他们出现的时间,正好是他们他们离开酆都地界的时间,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不管是有月亮,还是没有月亮,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在边境上展开一场厮杀,待到第二天黎明到来之前,迷雾褪去,而他们也随之消失。 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让佛门也大为震惊,而至于西域的百姓,更是被吓得魂不附体,直到三年后,南陀山的佛子下山,亲自来到这里,待了足足八十一天,这种情况才没有再出现。 至于佛子在此做了什么,他是用什么办法做到这一切的,都无人得知,因为他是孤身一人而来的。 在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佛子就回到了南陀山,而在其回到南陀山不久,佛子就圆寂了。 从那最后,虽然这些死去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可是,却再也没有人,尤其是佛门的人,敢进入其中,因为佛子在圆寂前,曾经颁下法旨:【佛门弟子不可越过酆都半步。】 其实,不用佛门去说什么,凡是靠近酆都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搬离了原居住地,去往其他的地方生活,而青山城在内的几座城池,百姓基本都走的差不多了,几乎是沦为了鬼城。 虽然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成为了佛门的疆土,可佛门却不怎么管理这里,在西域当中,不管城池大小,都会有寺庙存在,可是,在这里,却没有一座寺庙,哪怕是小庙都没有。 除了没有寺庙之外,这四座城池也不属于任何王国,名义上,它们是西域疆域,实际上,它们算是无主地带。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在青山城建立王国,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做成这件事。 一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百姓甚少,虽然随着那件事过去了很久,有不少百姓来到这里生活,可是,跟其巅峰时期想必,青山城内的人口,也只有三分之一而已,连一半都不到,在此建立王国,根本没有多大意义。 二来,佛门根本不答应有人在此建立王国,而想要在西域建立王国,没有佛门的首肯是不可能的事情。 三来,每当有人想要在此建立王国的时候,就会出现阴兵过境的情况,虽然没人亲眼见到过,可是,想想就觉得恐怖。 如此一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就这样一直空闲起来。 当然,佛门也不是没想过要改变这种情况,佛门曾经在西域颁下法旨,只要进入这四座城池生活的百姓,可以不用缴纳任何赋税,不但不用缴纳赋税,佛门还会给他们提供一切生活所需。 然而,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愿意去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因为每年都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失踪,而这些人,往往都是在这四座城池生活超过三代的人。 凡是在城池内生活超过三代,他们在三十五岁的时候,都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曾经有人看到,他们不是失踪了,而是去了酆都,至于真假,那就无从得知了。 可这样一来,很多人在这些城池生活一两代之后,就会搬来此地,哪怕是爬,他们也要爬出这个地方,而离开的人越来越多,进来的人越来越少,四座城池愈发的像是鬼城。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不可住三代的诅咒,只发生在那些原本不是当地人身上,而那些原本就居住在青山城内的人,都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显然,这是专门针对外来者的诅咒。 前有阴兵过境,后有三代诅咒,四座城池就想是一个不祥之地一般,没人愿意去,别说百姓了,就连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将士,也不愿意到这个地方来。 难道这个地方只针对西域人吗? 当然不是,在大炎王朝之前的大秦王朝,在其巅峰时期,就曾经西征,带兵打到了这边,可是,大秦人在进入青山城没多久,就意外频发,最开始是闹鬼,有士卒看到脏东西,然后就是军备、粮草、辎重莫名其妙的损坏,在最后,更是发生了营啸,入驻青山城的军队,相互之间互相残杀起来,最终他们都死在了青山城。 而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在大秦王朝之前,还有数个王朝,都曾经打到这里来,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久而久之,没人愿意来青山城,就算是打下了青山城,他们也不会派人驻守,就算派人,也只是极少数人,一旦发生一点儿意外,他们就会被撤走。 西域联军这次跟西征军作战,就没有进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不过,为了防止出现问题,他们还是在青山城附近的边境上布置了重兵。 许一凡此次要去青山城,从这里回到康城,想法不错,可是,想要回去,他必须要穿过青山城和康城之间的重重守卫。 当然,这是许一凡在不去酆都城之后,唯一可以去的地方,至于他能不能从这里回去,那就看天意了,不过,许一凡并不慌,因为他有依仗,而这个依仗是他在经历了那一场变故之后得到的。 第五百五十二章 反守为攻 解决问题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制造新的问题,当一个矛盾爆发之后,掩盖不住的时候,最通常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矛盾,转移人们的视线。 尽管,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却能因此获得寻找办法的时间,只要有了充裕的时间,解决问题不是什么难题。 八月十八号。 中秋节刚过去没多久,西北的战局突然发生了新的变化,而这份变化,源于一封由多人付出生命代价,才送回来的一份密信,或者说是一道命令。 康城的军账。 殷元魁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支小巧的匕首,眉头紧锁,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沙盘上,似乎在思考着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承政,这件事,你怎么看?”沉默良久之后,殷元魁突然开口问道。 坐在殷元魁下方,正在低头看信的李承政,闻言之后,抬起头,看向殷元魁,想了想,缓缓地说道:“此法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 殷元魁瞳孔逐渐聚焦,转过头,看向李承政。 “只是,此法十分的冒险,一旦实施,伤亡很大。” 殷元魁闻言,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只是加快转动手里的匕首。 李承政见状,继续说道:“伤亡大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一旦展开计划,西北的战局会随着发生改变,到时候,就不单单是我们西征军和西域联军的战争了,燕王、石族、西北三洲,都会牵扯到其中,甚至玉门关那边也会受到波及,这......” 说到这儿,李承政看了一眼殷元魁,犹豫一番,还是说道:“没有朝廷的旨意,我们如此做,恐怕不妥吧?” 殷元魁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从李承政的脸上转移到了其手上的那封信上。 信,只是普通的信,信纸皱皱巴巴的,还沾有干涸的血迹,而信上的内容却并不多,但是,其叙述的东西,却至关重要,或者说是匪夷所思。 这封信是从青山城送来的,为了送这封信,前前后后死了不下二十余人,他们都是不良人的谍子,还有西征军当中的斥候,在两国交战期间,想要从敌军后方传递回来一个消息,是极其困难的,不过,信终究还是送到了。 信是许一凡写的,在信上,许一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打开城门,转守为攻,反攻西域联军,而这次反攻,不单单是康城这边,秦之豹统领的十万大军,也要同时出战,除此之外,还有拉上石族的人一起。 许一凡要彻底搅乱整个西北的战局。 除了这件事之外,许一凡还在信中提到了三件事儿: 其一,许一凡要逼迫燕王出兵作战,至于许一凡怎么让燕王出兵,在信中并没有提起; 其二,许一凡要再一次挑起西域内部的矛盾,甚至是巅峰佛门在西域的统治,而这需要一个切入点,之前,这个切入点没有,可是,现如今却有了,只是,切入点是什么,信中也没有细说; 其三,许一凡要把酆都城也拉下水。 想要做到这到这三件事,转守为攻是先决条件,殷元魁在接到这封信之后,是相当重视的,同时,也是异常疑惑的,因为他搞不懂许一凡打算做什么。 不,准确来说,殷元魁知道许一凡想要做什么,只是,他不明白许一凡凭什么能做到这些。 当然,这还不是殷元魁犹豫不决的主要原因,真正让殷元魁为难的,还是许一凡提出的这个计划过于大胆,过于冒险,过于孤注一掷了。 转守为攻并不难,虽然康城现如今岌岌可危,西征军也损失惨重,可尚有一战之力,打几场硬仗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一旦转守为攻,在想转攻为守就困难了,或者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果打赢了西域联军,那自然一切好说,康城自然守住了,可是,一点打输了,那不但会死很多人,那康城也会瞬间失守,连带着其他十七座城池,也会很快沦陷。 到时候,西征军损失惨重,西域联军会一路平推到西洲城,兵峰直指玉门关,而损失惨重的西征军能否守住西洲城,这就需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最关键的是,此刻大炎王朝和西域还没有到打决战的时候,可许一凡这么一做,那就是逼迫西域联军跟大炎王朝打决战,两国之间的决战,可不是小孩子打架,那可是会死很多人的。 西征军现在面临的问题其实很多,除了最直观的西域联军的威胁之外,还有燕王的部队在西征军的侧方虎视眈眈,而石族也不容小觑,一旦决战打响,那可就不是说停就能停的,李承政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下这个决心,是需要很大魄力的,而殷元魁有这个魄力吗? “你觉得这个计划,有多大把握?”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问道。 李承政想了想,说道:“把握到底有多大,我不清楚,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既然他准备这么做,至少有五成把握。” “五成?” 殷元魁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预估不太满意。 李承政则说道:“转守为攻,西域方面肯定预料不到,我们占了先机,以我们现在的五万人作为主力,再加上秦之豹的十万大军,这场仗可以打,我们跟西域的胜负,在四六之间。” “如果能够在从石族征集一万人参战,胜负在五五之间,若是再加上西洲和沙洲的大军,胜负在六-四之间,如果燕王的大军也能参与其中,七三也是可以做到的。” “七成?” 听到李承政这么分析,殷元魁还是紧蹙着眉头,他并没有因为有如此大的把握而感到高兴,反而愈发的犹豫不决起来。 李承政分析的很好,可是,想要做到七成把握,有三个先决条件必须满足。 第一,至少要从石族征集一万人参战,而石族拢共不到四万人,之前的八千沙漠军,在北宛城一役之后,只剩下不到四千人,而想要从石族征集一万人作战,难度很高,对方愿不愿意还很难说,就算石族人愿意,他们能在战场上发挥出多大作用,说实话,殷元魁心里没底。 第二,燕王必须参战,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参战,他的十二万大军,必须加入这场战斗当中,如果燕王军不加入其中的话,七成把握至少要减少两成。 第三,西洲和沙洲的军事力量也必须投入其中,也就是说,汤芮这段时间在西沙两洲征集的兵马,都要用上,只有这样,才能堪堪能达到七成把握。 可是,这样一来,这场仗就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西北的门户就彻底打开了,西北三洲沦陷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就算胜了,估计康城在内的十八城,也很难保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这场买卖怎么看都是赔了。 当然了,如果许一凡真的能挑起西域内部的矛盾,顺便再把酆都城也拉下水的话,那这场仗的把握至少在九成左右,可是,想要做到这两点儿,可没有那么容易。 殷元魁在沉吟良久之后,他把手里的匕首收了起来,猛地站起身,走向沙盘,看了一会儿之后,开口说道:“那小子有句话说的很好,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他娘的,老子早就想打安德烈那小子了,总是这样挨打也着实让人感到憋屈。” 说完这番话,殷元魁站直身体,伸手一指,说道:“传我将令,全军整顿,准备出城作战。” 对于殷元魁这个决定,李承政并不感到意外,只是,他还是开口道:“大帅......” “嗯?” 殷元魁转过头,看向李承政问道:“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跟朝廷汇报一下,等得到了朝廷的批准之后,我们再行动,毕竟,一旦打起来,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援,恐怕......” 然而,不等李承政把话说完,殷元魁就大手一挥道:“兵贵神速,这里距离长安太远,等我们把这个决策上报长安,再等决策下来,时机早就过去了,而且朝中那些人是什么鸟样儿,你难道不清楚?” “呵呵......” 听到最后一句话,李承政苦笑不已,只能干笑两声。 殷元魁说的没错,许一凡提出的这个大胆计划,一旦送往长安,不管许一凡的初衷是什么,只要拿到朝堂上去商议,百分百会被驳回的,一下子投入这么多的战力和兵马,哪怕是朝廷也吃不消,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太大的把握。 这个计划,在朝堂之上,不扯个个把月,根本没有结果,等有了结果,那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李承政的话殷元魁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看着李承政说道:“你提醒我了,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上报给长安那边,不过,得等我们打起来再上报,你觉得 如何?” 李承政闻言,苦笑更甚,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无奈的点点头,说道:“大帅说如何就如何。” “哈哈......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闻听此言,殷元魁则放声大笑,也不在去看满脸苦涩的李承政,而是盯着沙盘,开始研究如何出城作战。 接下来,殷元魁和李承政就如何转守为攻,展开了一系列的讨论和计划,而伴随着讨论的深入,各种细节都一一被敲定下来。 闲言少叙。 当天中午,殷元魁就把一大半守城的将士,从城头上撤了下来,这波操纵让正在攻城的安德烈,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正是西域联军大举进攻的大好时机,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只是派遣小股部队,不断靠近城墙,进行试探,他想搞清楚殷元魁为何要这么做。 安德烈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而一般谨慎之人,往往都是生性多疑之人,当然,如果安德烈不是多疑之人的话,估计他也不可能在三位大将军的手上数次逃脱。 殷元魁突然把城墙上大半的将士撤下,看样子是打算放弃抵抗了,可是,根据安德烈得到的情报,康城还远远没有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如果康城真的到了这一步,那秦之豹的十万人不可能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在殷元魁撤下大半将士之后,安德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其中有诈,殷元魁这是打算玩一出诱敌深入,想要趁机打他的埋伏,安德烈可不傻,他才不会上当,于是,他就加大了攻城的力度,他想要看看,殷元魁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因为城墙上大半的将士被撤下去,导致城墙的防守力量变得异常的薄弱,安德烈这边的将士,好几次都冲上了城头,虽然他们很快就被打下来了,可是,这也证明,城墙上的守卫力量确实不多,可越是这样,安德烈心中越是不安起来,他隐隐的感觉,有什么大事儿即将要发生。 安德烈很疑惑,也很不安,而作为西域联军总指挥的法阿和尚,在得到前线的战报之后,也十分的疑惑。 这场战役,从这天中午一直打到傍晚时分,最终以安德烈的鸣金收兵而告终,城墙依旧在西征军手里,只是,这一次西征军的伤亡很大,其伤亡人数远超之前。 当天晚上。 在亥时左右,紧闭多日的康城城门,突然毫无征兆的打开,而原本应该驻守在康城的西征军,就在西域联军无比错愕的视线当中,突然杀了出来。 此时,康城还剩下五万人左右,而出城作战的就有四万人左右,看样子,殷元魁这是黔驴技穷,狗急跳墙,打算来一个鱼死网破。 殷元魁这边的举动,让安德烈大吃一惊,也疑惑不解,不过,面对主动杀出来的敌人,安德烈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安排人迎战,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帷幕。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在殷元魁打开城门,出城作战之后,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碎叶镇那边也传来了最新战报,在三个时辰之前,驻守在碎叶镇的秦之豹,在酉时左右,太阳即将落山,大军准备埋锅造饭的时候,秦之豹突然率领一万人,从碎叶镇杀出,主动和他对峙的西域联军展开了激战。 因为秦之豹的出战,太过于突然,太让人猝不及防,导致跟其交战的西域将领,遇到秦之豹之后,几乎是一触即溃,近三万的大军,居然被这一万人打的满地跑。 秦之豹的主动出战,就像是推动了诺米诺骨牌一般,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防线两军的防线,以碎叶镇为中心,直接打了起来,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安德烈在跟殷元魁带领的这四万人的大军交战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开始溃败,不得不选择战略性的后退。 安德烈之所以会溃败,倒不是因为他打不过殷元魁,就人数而言,安德烈的兵马是殷元魁的数倍不止,虽然殷元魁带兵出城作战,打了安德烈一个措手不及,可还不至于让安德烈手足无措,真正让安德烈溃败的,还是因为碎叶镇那边的溃军造成的。 这些原本是跟秦之豹他们对峙的大军,在被秦之豹偷袭,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部队很快就被打散,而军队一旦溃散,短时间就很难聚拢,而这些溃兵都选择朝中军大营这边靠近,这给原本防守严密的安德烈的大军,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溃兵的冲击只是安德烈撤退的第一个原因,而真正的原因,还是因为跟着溃兵而来的,还有秦之豹的那近十万的大军,他们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局势,朝着安德烈他们就来了。 在面对这种对己极度不利的情况,安德烈果断的选择后退,避免更大的伤亡。 安德烈是怎么都没想到,殷元魁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选择主动出战,其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大规模的作战,看他的架势,这是打算直接打决战,这让安德烈更加的看不明白了。 不单单是安德烈看不明白,法阿和尚也看不明白,殷元魁这个举动,让他们觉得殷元魁是不是疯了,可事实证明,殷元魁并没有疯。 当然,看不懂的人不止是西域这边,西征军这边也有很多人看不懂,秦之豹就是其中一个,他是在下午接到命令的,殷元魁让他在酉时对西域联军发起进攻,而至于原因,殷元魁没有说,秦之豹只能听令行事。 夜间并不适合作战,尤其是大规模军团作战,殷元魁他们在安德烈等人撤退之后,追击了大约三十里之后,就不在追击,选择就地安营扎寨,准备第二天的作战。 牵一发而动全身,殷元魁这边一动,整个西北就全都跟着动了起来,首当其冲的就是石族那边,其次就是燕王那边,更大的混乱,从这一刻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五百五十三章 忌惮 在距离康城八十里的地方,是西域联军的中军大营。 一顶豪华的却并不奢靡的军账内,此时,坐着八个人,他们分别是法阿、释天龙、安德烈,还有上阳国国王布德,下阳国国王易德,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国王和一个将军。 在别的地方高高在上的国王,到了这里,却只能低人一等,不,是位于末等,布德和易德他们的位置十分的靠后,在这里,基本上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这种情况在别的地方不正常,在西域却十分的正常。 此时,是八月十九号。 昨晚,殷元魁他们的一系列操作,着实打了法阿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到,殷元魁居然会选择转守为攻,这一场大战打下来,对西域联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当然,兵力的损失还在其次,毕竟是晚上,损失不算太大,可是,对军心和士气的打击却很大。 不过,此时在法阿和尚的脸上,并没有看到愤怒或者懊恼的神色,此刻,他正盯着眼前的地图,目光在康城和上阳国之间的区域,来回扫视着,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安德烈大马金刀的坐在法阿身边,目光也跟着法阿和尚的目光来回巡视着,至于释天龙,则是老样子,蹲坐在角落,拿着毛笔在那写写画画,仿佛根本不关心战局走向。 而布德和易德,还有另外两个国王,目光虽然也落在地图上,眼角余光却始终注视着法阿的神情变化,偶尔他们几个人还会来个眼神交流。 布德和易德之所以这么小心翼翼,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是戴罪之身,国王的位置能不能保住,甚至王国的国号是否能延续下去,都要看他们在战场上表现,由不得他们不小心翼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法阿和尚也好,还是安德烈也罢,亦或者那个看起来不伦不类,什么都不是的释天龙,都不是他们能轻易招惹和撼动的人物,可以说,他们在战场的表现如何,不是修罗骑士那边说了算,而是法阿他们说了算,这也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应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昨晚面对西征军突然发起的进攻的时候,他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各自的军队变得混乱不堪,尽管他们已经极力的约束了部队,可还是给安德烈这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导致安德烈不得不下令撤退。 其实,这次被阿修赶到前线战场来的,一共有五个国王,三大两小,其中一个最小的王国国王,在撤兵之后,直接被安德烈当场看砍了脑袋,这极大的震慑了那些溃逃回来的将士,也极大程度的震慑了布德在内的剩下四个国王。 安德烈虽然跟法阿是上下级关系,可是,在商量事情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有啥说啥。 “殷元魁此次主动进攻,到底意欲何为?”安德烈开口问道。 法阿和尚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德烈,就继续低下头,在地图上来回扫视着。 布德看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应该是黔驴技穷,狗急跳墙吧。” 安德烈转过头,看了一眼布德,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对于这几个被阿修丢过来的国王,说实话,安德烈是真心看不上,其他三个国王还好一点儿,布德和易德这两个家伙,安德烈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对于上阳国和下阳国那狗屁倒灶的事情,安德烈自然很清楚,可是,他真的没想到,堂堂两个国王,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耍得团团转,想想就觉得丢人。 在西域中东部,可谓是豪横无比的两个人,到了战场上,却拉稀的很,面对秦之豹的进攻,数倍于秦之豹的他们,却被对方打的满地跑,想想就可气,可恨。 如果不是考虑到上阳国和下阳国的军队不少,将来会有大用处,而现在西域正处于对外作战的情况,需要人才的话,安德烈完全可以找个由头,把这二人给宰了。 现在,听到布德那完全没脑子的话,安德烈心里就更不爽了,看向布德的眼神也变得愈发的不善起来。 布德看到安德烈这个表情,他瞬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如果是在上阳国,有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他绝对要翻脸的,可是,这里不是上阳国,而他也不是权利最大的那个,尽管心中很不爽,可布德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 易德跟布德是老对头了,看到布德吃瘪,他心中暗爽不已。 “我认为,殷元魁此举应该不是狗急跳墙,他肯定另有所图。”易德说道。 “哦?说说看,殷元魁到底在图谋什么?”安德烈闻听此言,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 看到安德烈那明显不同的态度,易德心中更高兴,他撇过头,朝布德丢了一个得意的神色,然后,说道:“我以为,殷元魁此举应该是为了拖延我们进攻康城的时间,据我所知,炎军的后方正在搞百姓迁徙,迁徙百姓是需要时间的,而康城现如今已经岌岌可危,其还能坚守多长时间,估计殷元魁心里也没底,殷元魁此举是反其道行之,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们进攻康城的步伐。” 安德烈听完之后,想了想,觉得易德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很快他又摇摇头,否定了易德的想法。 “说的不错,只是以我对殷元魁此人的了解,他不会为了那几十万的百姓,就如此孤注一掷的。”安德烈想了想说道。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易德他们反驳,他又补充道:“就算他真的愿意为了那几十万的百姓,选择孤注一掷,现在也不是时候。” 这话说的没错,现在确实不是殷元魁孤注一掷的时候,因为康城第二道城墙超乎寻常的坚固,之前攻城摧毁城墙的办法,取不到太大的效果,单单拿下城墙,安德烈他们就还需要一段时日。 “另外,殷元魁此举,虽然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当他主动打开城门,跟我们作战的时候,就意味着他放弃了防守,而且这一次交战,是多方面的交战,这就意味着战局从康城这一个地方,彻底的蔓延到其他地方,战线拉的如此之长,我们尚且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殷元魁的西征军呢?”安德烈继续说道。 众人闻言之后,纷纷点点头。 “那会不会是因为许一凡,殷元魁才这么失心疯的?”布德在沉吟片刻之后,说出他新的猜测。 “嗯?”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纷纷看向布德,安德烈如此,就连正在看地图的法阿和尚,在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抬起头,看了一眼布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许一凡再重要,也不过是西征军的一个参将而已。”易德直接反驳道。 然而,安德烈却皱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嗯?”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在场的几人,其实都没有真正跟许一凡交手过,唯一算跟许一凡交手的,也只有安德烈,还有布德和易德二人而已。 安德烈是在攻打康城的时候,间接性的跟许一凡交手,根据安德烈掌握的情报,康城之所以在失去了第一道城墙之后,还能坚挺到现在,许一凡功不可没,不单单城墙建造的异常怪异,其坚固程度,也超乎安德烈他们的想象,再加上许一凡在设计城墙的时候,随意而为的那些小措施,更是让西域联军这边吃了大苦头。 虽然在康城指挥作战的是殷元魁,可真正跟安德烈作战的,其实是许一凡,此人对于炎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至于说布德和易德,根本算不上跟许一凡交手,他们被这小子狠狠地给耍了,连许一凡的面都没看到,他们自己先掐起来了。 抛开战争的立场,还有国家的立场,安德烈这位曾经跟大炎王朝三位大将军交过手的大将军,对于许一凡这样人是很欣赏的,同时也是很忌惮的。 欣赏说的过去,毕竟,一个人只要有能力,有才华,不管是自己人,还是其他人,都会欣赏此人的,而说忌惮,这好像有些不沾边,然而,事实确实如此。 能够成为大将军的人,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尤其是在军事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可是,这样的人,成名的时间越久,带兵的时间越长,他们的思维就很容易固化,也很极其容易被禁锢起来。 比如说攻城战,作为进攻的一方,他们往往是根据防守方的防御体系,从而衍生出进攻的武器,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看的就是谁更能学习和进步,而这种改变,也仅仅是依靠眼前看到的东西,进行的改变,而那些看不到的,超时代的东西,他们是很难想到的,就算想到了,他们也不会为了一个想法而轻易去试验的。 像许一凡那样,又是用面粉当做武器,又是用水泥钢筋建造城墙的,这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不过,安德烈他们也不是一成不变,他们也根据这些武器想出了应对之法,至于效果如何,那就不好说了。 除了武器上的改变和进化之外,在战术上, 许一凡始终都以碾压式的形态,针对着西域联军。 在康城出现瘟疫的时候,西域以为西征军坚持不了多久,就算坚持下来了,西征军也会遭受重创,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确实给西征军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可是,其损失可比西域方面预估的要少的多, 在申屠侯带兵攻城的时候,眼看着康城即将要被攻破,居然被许一凡硬生生给抗住了,而且他动用的还不是正规军,而是一群囚犯和蚁军,而最终的结果,众人也看到了,不但攻城失败,申屠侯也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当众弄死了。 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安德烈在攻城时候,遭遇到各种麻烦,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许一凡除了建立了第二道城墙,他还挖掘了第二道壕沟,单单一条壕沟,就吞噬了安德烈这边不少兵马,还有那古怪的城墙,更是大大的增加了攻城的难度。 还有就是守城武器上面,床子弩、脚踏-弩这些武器,在过去安德烈都见过,可是,在第二道城墙之上,还有其他的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武器,比如双弓弩,还有三弓弩,这些由长弓配合弩床设计出来的弓弩,对攻城部队的杀伤力是很大的。 另外,还有城头上的那个大铁球,这玩意儿看着笨重无比,移动起来不方便,可是,这玩意儿真的很重,一旦它动起来,没有一定的阻力,它是不可能停下来的,而它每一次摆动,都会给西域联军这边造成成片成片的伤亡。 大铁球就安放在城墙最中心的位置,就悬挂在城门之上,之前,安德烈在看到这个大铁球的时候,十分的疑惑,以为这是西征军用来堵塞城门用的,因此,也没有太在意。 可事实却告诉他,他只猜对了一半,这颗大铁球确实是用来堵塞城门的,但是,其真正的作用和目的,是用来杀人的,还有就是用来破坏大型攻城设备的。 大铁球很重,尽管许一凡在设计它的时候,给其设计了转轮,利用了滑轮装置,可是,每一次摆动它,就需要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同时作用,大铁球才能摆动起来,由此可见,这颗大铁球到底有多重了。 大铁球重还不算什么,其静止悬空的时候,没有什么威胁,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装饰品一般,可是它一旦摆动起来,其可以以城中心为中心,朝着左右两边摇摆,而其每一次摇摆,都能把大批踩在轻梯上攻城的敌军直接给扫落下去,把人扫下去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依靠自身的重量,可以轻易摧毁这些轻梯,别说是轻梯了,就连那些跟城墙差不多高的吕公车,被其砸一下,都要出现剧烈摇晃,而反复砸上几次,几十次,一架花费很长时间建造的吕公车,就会被其砸毁。 这种看似笨重的东西,却极大的阻挡住安德烈他们进攻的速度。 为了解决这颗大铁球,安德烈也是尝试了很多办法,而想要解决这玩意儿,有两个办法:要么破坏它的控制装置,要么让其静止不动,无法摆动。 看似很简单的办法,可实施起来却异常的困难,先说破坏它的控制装置,这玩意儿的控制装置,就在城墙后方的指挥台上,而想要破坏它,就必须登上城头,抵达指挥台,而指挥台的重要性不用多说,那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就算杀了城头了,别说靠近指挥台了,就是在城墙上移动都困难。 至于第二个办法,也很困难,这大铁球至少有上万斤,一旦它摆动起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再加上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人力是无法与其抗衡的。 就算有办法让其停下,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而且城头上的西征军,又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让铁球停下。 都说一力降十会,就这么一个大疙瘩就让安德烈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最后,他更是以数驾吕公车为代价,直接把吕公车推到大铁球附近,分布在其左右,死死地卡住大铁球,然后让人从吕公车上攀附到打铁球上,以生命为代价,在上面套上绳索,然后拉长绳索,固定起来,这才让其无法动弹。 可是,这种办法也没持续多久,安德烈能不惜代价,去给铁球套绳索,殷元魁那边也可以不惜代价,去解开绳索,一来一回,单单为了一个大铁球,双方就死了不少人。 不过,结果对安德烈来说,还算是好的,因为每一次让大铁球停下之后,安德烈这边可以减少很大的伤亡。 这种崭新的防御器械,真的让安德烈很头疼,很恼火。 如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那再看看许一凡在北宛城一役当中的表现,他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反败为胜,逃离包围圈。 而且这小子跳出包围圈之后,他就跑到了西域的后方搞事情,把西域联军的后方搞得一塌糊涂,差一点儿就影响到了西域整个进攻计划。 这样的人才,如果是朋友的话,那是幸事,可如果作为敌人的话,那就是大不幸,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也无法预判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像殷元魁这样的成名已久的大将军,哪怕他极少带兵作战,可是,只要成名,他都会有优点和缺点,而根据这些优缺点,可以针对性的做出一些计划,可是,许一凡却不同,他是突然出现的,而他做的事情,每一件都超乎常理,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很难跟上他的思路,这样的人,想不忌惮都不行。 第五百五十四章 西域的真正麻烦 之前,许一凡曾经对秦赋说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原因用十二座城池换一个康德大将军,而对于安德烈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原因用十八座城池换一个许一凡,甚至这个代价还可以再加。 当然了,不管是许一凡对康德,还是安德烈对许一凡,他们都很清楚,这种交换是不可能存在的。 从目前许一凡在西域的处境来看,殷元魁为了一个许一凡,这么做合情,却不合理。 作为一个成熟的军事家,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别说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武将,就算是一个大将军,为了大局考虑,也不是不可以舍弃的,不管他的才华如何的出众,也不管他的身份几何,只要他不是皇帝,殷元魁都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人,拿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想到这儿,安德烈自顾自的摇头说道:“殷元魁此举,应该不是为了许一凡,就算是,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那殷元魁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易德紧蹙着眉头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也不清楚。 “赏金令。” 就在众人对此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释天龙突然开口说话了。 众人闻言之后,都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释天龙,而释天龙却没有理会他们,放下毛笔,拿起一本书自顾自的看了起来,如果有人靠近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本身正是许一凡写的那本《红楼梦》。 释天龙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众人很是不解,只有安德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可是,他很快又紧蹙起了眉头,似乎不太确定这个想法。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法阿和尚,这个时候也抬起头,站直身体,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若有所思的安德烈身上,开口道:“我们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什么细节?”安德烈下意识的问道。 “上阳国和下阳国内战的时候,阿修出现了,他颁布了两道赏金令,一道是针对许一凡的,还有一道是针对那个人的。” 布德闻言,接话道:“是啊,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法阿淡淡的看了一眼布德,缓缓地说道:“赏金令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们悬赏的人,却出现了问题。” “嗯?” “什么意思?” 布德他们再次一愣,有些被法阿给说糊涂了。 安德烈此时想到了什么,猛地睁大眼睛,站直身体,转过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法阿,说道:“难道许一凡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那件事?哪件事儿?” 布德和易德他们是一头雾水,可是,法阿却点点头,说道:“极有可能,我怀疑,他跟那个人接触过。” “这不可能吧。”安德烈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根据最新得到的消息,许一凡确实在上阳国见过那个人。”释天龙再次插话道。 “啊?!” 安德烈闻言,顿时心中一惊,随即,他的脸色就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眼睛微微眯起,眼神当中流露出凶狠的目光,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绝对不能让其活着回到大炎王朝。” 说完这番话,安德烈看向释天龙问道:“许一凡现在在哪?” “青山城。” “嗯?” 安德烈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的说道:“他没去酆都城。” 释天龙没有再说什么,而安德烈也没有再问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却变得异常的凝重。 在沉默半晌之后,他看向法阿说道:“难道殷元魁此次行动,跟那件事有关,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法阿也紧蹙着眉头,摇摇头,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那怎么办?那件事现在还不是曝光的时候。”安德烈忧心忡忡的说道。 法阿紧抿着嘴唇,目光在布德和易德脸上来回扫视着,这让二人顿时被看的心惊胆战,毛骨悚然起来,虽然法阿和尚的目光很平和,可是,他们却感觉法阿和尚的目光,就像是毒蛇一般在阴恻恻的盯着他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布德和易德他们已经猜到,法阿他们刚才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儿了,而释天龙说赏金令是什么意思了。 西域却是出现了问题,而且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根源,来自于极西之地。 极西之地,对于大部分西域人来说,那是禁地一般的存在,而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极西之地既是圣地,也是禁地的存在,他们渴望进入极西之地,又恐惧进去极西之地。 在佛祖于极西之地成佛之后,佛祖就再也没有去过极西之地,其在创立佛门之后,就一直坐镇南陀山,在此期间,他先是收服了整个西域,把最大的威胁阿修罗一族给颠覆了,整个阿修罗族被一分为二,一部分被渡入佛门,一部分被流放到了塔撒哈沙漠。 渡入佛门的阿修罗,他们长期待的地方,并不是南陀山,也不是其他地方,而是极西之地的边境,这群阿修罗组成的修罗骑士,就像是中国王朝的大将军一般,负责镇守边疆。 修罗骑士的任务很简单,他们既要阻挡那些试图进入极西之地的人,也要尝试着进入极西之地,还要阻止从极西之地出来的人。 极西之地到底有什么,在场的人都不甚清楚,但是,极西之地绝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不管是试图进入里面的人很危险,从里面出来的人也很危险,因为在极西之地还生活着一群人,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谁也并不清楚。 修罗骑士真正的强大之处,不在于他们能轻易屠掉一个王国,而是他们能够常年镇守在极西之地的边境。 其实,西域的处境跟中原很像,在西北三洲常年驻守着一支二十万左右的镇西军,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防止西域入侵中原,而西域也是一样,那些修罗骑士就是西域的镇西军,他们在防止极西之地的人入侵西域。 至于修罗骑士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谁,到底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除了修罗骑士本身,还有佛门高层知道之外,其他人是无权得知的。 当年,被佛祖渡入佛门的阿修罗,其实是很多的,毕竟,当年的阿修罗族可是很强大的,是整个西域的霸主,可是,现如今,佛门的阿修罗族已经凋零的可怕,而究其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是不是的叛乱,遭到佛门的清洗,而是因为他们常年在极西之地作战造成的。 极西之地很危险,但是,大多数时候,它都是很平静的,可是,当它变得不平静的时候,那就像是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如果不是修罗骑士存在,现在的西域还是不是佛门的西域,那真的很难说。 当年,佛祖在打败阿修罗王之后,对阿修罗一族并没有实施灭族,并不是佛法慈悲,而是因为阿修罗族是唯一可以不断靠近极西之地的存在,也是被极西之地侵蚀最缓慢的一种人。 没错,就是侵蚀,这种侵蚀很像是教义或者信仰对人的侵蚀,但是,却又有很大的区别,因为不管是教义,还是信仰,都是需要一个创造者,需要传教士去传播,而极西之地对西域的侵蚀,是无声无息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东西,也是最让人心生恐惧的东西。 还记得阿修罗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叛乱吗? 阿修罗族的叛乱,除了因为他们骨子里对佛门的厌恶和憎恨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遭到了未知力量的侵蚀,从而开始反叛佛门的,而每次出现的阿修罗之子,其实他并不完全是阿修罗族人,或者说,他的血脉不是纯粹的阿修罗血脉,因为他有一半的血脉来自极西之地。 每当极西之地陷入平静的时候,修罗骑士就要进入极西之地,进行一番探索,至于他们在探索什么东西,知道的人很少,而这种探索的范围,其实是极其有限的,每当极西之地变得不平静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修罗骑士,而每次阿修罗族叛乱,往往都是极西之地那边出了问题。 被侵蚀之后的阿修罗,他们的战力得到了极强的提升,而佛门通过秘法对他们的控制,根本无效,而这也是为何南陀山每次在面临阿修罗叛乱的时候,都会元气大伤的缘故,更是为何佛门只在中原建立一次王朝的缘故。 在所有觊觎中原的势力当中,西域是威胁最大的,而且是机会最多的,毕竟,西域幅员辽阔,西域的疆域比整个中原要大不少,只不过,西域没有中原那么富饶而已。 西域是宗教统治的王朝,西域跟北蛮很像,北蛮的王庭是由大大小小的部落组成的,而西域是由大大小小的王国组成的,而两者的区别在于,在西域佛门是绝对的统治者,掌握着绝对的权利,可北蛮就不同了,北蛮的王庭也更换了无数的姓氏,就像中原王朝的更迭一般。 如果西域真的一门心思入侵中原的话,虽然也很困难,却也比北蛮和南夷要轻松很多,可佛门为何只成功了一次?就是因为有极西之地这个威胁存在。 西域真正的重心,或者说,佛门真正的重心并不在中原,而是在极西之地,不然,现在的西域也不是众人看到的那样。 安德烈所说的那件事,就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平静了数百年的极西之地,再次变得不平静起来。 起初,只是小规模的不平静,可是,在最近这几年,极西之地愈发的不平静,修罗骑士已经在极西之地跟对方展开了数年的战役,而因为阿修罗一族愈发的凋零,这一次极西之地的动-乱,也超乎寻常的强烈,佛门不得不从世俗王国抽调军队,前往极西之地协同作战。 之前,在秦嘉涆带兵西征,遇到的重甲兵,就是这些被抽调去往极西之地作战的部队,这些重甲不是为了应对炎军,才特意制造出来的,而是为了应对极西之地的人制造出来的。 重甲兵的可怕之处,炎军已经领教过了,可是,这些在他人看来,极其强悍的军队,在面对极西之地的人的时候,根本就不堪一击。 现如今,大炎王朝面临着多方作战的尴尬处境,西域其实也面临着差不多的处境。 如果把极西之地的重甲兵调回来对方炎军,都不说全部抽调回来,只要抽调一部分,殷元魁他们都不可能那么轻松的拿下六国疆土,也不可能还能坚守康城如此之久。 然而,这些重甲兵是不能抽调的,不但不能抽调,反而还需要继续输送重甲兵,而面对西征军的进攻,佛门这边也只能从诸国抽调部队,组成联军进行抵抗和反击。 这个秘密只有佛门高层知道,像西域这些王国的国王,基本上都是不知情,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布德还有易德。 这倒不是他们跟其他国王有什么不一样,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了一件不该他们知道的事情,或者说,他们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而这个人正是凯丽。 之前,许一凡在制定去上阳城将制造内乱的时候,他就有一个很大的疑惑,那就是布德和易德作为一国之主,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大大出手吗? 当然了,倾国倾城的美人肯定存在,可毕竟极少数,而且就算美人再美,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为了得到一个女人,不惜发起国战,让无数人为之丧命,真的值得吗? 虽然,当初许一凡以上阳国和下阳国有很悠久的历史恩怨来说服自己,可是,他还是隐隐的觉得这里可能有问题。 在执行计划的时候,也就是在他得知凯丽不在达摩院手中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思考过一个问题,那就是上阳国和下阳国在此次针对炎军作战的时候,为何那么的不要命,难道真的是为了比拼彼此的实力吗?或者说,达摩院到底是用什么让布德和易德俯首帖耳的。 这个问题,许一凡始终没有得到答案,而这个答案却十分的明显,上阳国和下阳国如此做派,真的就是因为凯丽,不过,不是因为她的美色,而是因为她的身份。 凯丽是来自极西之地的人,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很少,而当初布德和易德也是不知情的,可是,他们在打了一段时间之后,引起了佛门的注意,这才得知,凯丽出现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不过,那个时候还不能确定凯丽的身份,而凯丽此人又极善于隐藏,佛门的人根本找不到她,于是,找到凯丽的任务,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身上,这也是为何上阳国和下阳国会为了一个女人发动国战,佛门却置之不理的缘故。 只可惜,他们打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凯丽本人,而这个时候,前线吃紧,他们也被佛门责罚,不得不派出大量的兵马,奔赴前线。 这一次,阿修的修罗骑士,之所以会出现在下阳国,其根本就不是为了调解几国之间矛盾的,而是奔着凯丽来的,因为阿修他们已经确定凯丽的身份,此人确实是来极西之地,而确定这件事的证据,则是因为从极西之地有一僧人走了出来,他就是一灭。 修罗骑士是根据一灭的行踪,一路找过来的,当然了,这也跟凯丽在遇到许一凡之后,主动暴露自己的行踪有关,阿修的任务就是要不惜代价的找到凯丽,这才发布了赏金令,至于悬赏许一凡,还有收拾布德他们这几个国王,只是捎带手的事情。 其目的就是为了不引起大炎王朝和其他王朝的注意而已,可是,现在听到安德烈和法阿的一番对话之后,貌似殷元魁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知道西域的内部出现了问题,这才在这个时候,转守为攻。 只是,这个可能性,怎么看都感觉不大,就算殷元魁知道了那件事,明白西域内出现了极大的危机,他也不至于如此孤注一掷吧。 如果殷元魁主动选择进攻,真的是跟那件事有关的话,那法阿他们就必须重新审视,重新看待这件事,看待眼前的战局了。 对于殷元魁知不知道那件事,安德烈他们不确定,不过,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为了破局,法阿和安德烈在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跟殷元魁来一场大决战,不管胜负如何,都要把眼前的局面控制下来。 对于胜负的问题,就目前殷元魁手中掌握的实力来看,西域联军的胜算很大,非常大。 之所以决定跟殷元魁来一场决战,一方面是为了给长安那边的谈判落下最后一颗筹码,另一方面则是要稳住西域东方的安稳,也要给其他王朝一个暗示,西域是很强大的,另外就是他们需要把更大的精力放在极西之地那边,而不是大炎王朝这边。 胜负如何,只要打了才知道,其他的都是纸上谈兵。 第五百五十五章 神奇的青山城 许一凡的一生注定是颠沛流离的,从元符十三年,从安民镇离开之后,他就在远游的路上,短短的三年时间,许一凡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城池,富贵奢靡,充满银子味道的东海城,繁华富饶,安居乐业的汴州城,面朝黄土背朝天,随时都可能被生活压垮的西洲城,粗糙而冷冽的康城,宛如中原的上阳城,还有阴气森森的酆都城,这些城池都要它们各自的优点和缺点,让人印象深刻,可要论最神奇的城池,还是此刻许一凡所在的青山城。 青山城原名不叫这个,而是叫秦山城,据传,在酆都地界当中,拢共有十大城池,分别是楚江城、秦广城、五官城、宋帝城、枉死城、轮转城、阎罗城、卞城、青山城和酆都城。 在佛门的佛经当中,曾经有十殿阎王的说辞,而其他体系也有类似的说辞,反而是儒家有言:“未知生,焉知死,不语怪力乱神之事。”显然是否定了阴曹地府的存在。 而在大炎王朝当中,不良人最饱受诟病的一点儿,其实不是不良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处事方式,而是不良人的人事架构,不良人七十二司,其名字就是按照地府七十二司来命名的。 阴曹地府是不是真的存在,没人说的清楚,但是,酆都城是真实存在的,因为酆都城存在,所以阴曹地府也就存在。 说起酆都城,人人都以为酆都城只是一城之地而已,其实不然,酆都城的地界其实很大的,其所占之地,差不多有三洲之地那么大,可能更加的辽阔一些。 酆都位于西域的南方,就像南夷位于大炎王朝的南方一般,南夷有多大,在南夷的十万大山的南方还有什么,无人可知,而在酆都的南方还有什么,更无人可知了。 酆都城之所以被了熟知,是因为酆都是最靠近西域的存在,也是率先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一座城池,据传,在西域的南方,真的还有一个特殊制度的王朝存在,或者说修行体系存在,那就是鬼修。 说起酆都,人人都以为酆都城的城主最大,其实不然,酆都城的城主并不是最大的,最大的酆都大帝,有人又称其为北阴酆都大帝,酆都城的历代城主,只是其代言人而已。 根据那些侥幸走出酆都城的人说,人们常说的酆都,只是阴都的一部分而已,在阴都除了北阴酆都大帝之外,还有五位大帝,他们分别坐镇阴都五大方,东西南北中,归北阴酆都大帝调遣,因此,他们又被称之为五大鬼帝,或者是五大鬼王。 当然,这只是传言,至于所谓的阴都是否真实存在,五大鬼帝是否确有其人,无从考证,也无法考证,因为从酆都出来的人少之又少,而每一个出来的人,基本上都对其三缄其口,几乎从不谈论其中事情,而这些传言,也只是从他们只言片语当中汇集发散而得来,其真实性有待考证。 秦山城是阴都除了酆都城之外,唯一出现在人们视野当中的城池,生活在这里的人,其实跟其他城池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在秦山城你能看到西域人,也能看到中原,还能看到南夷人,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北蛮人。 此时,整个天下都进入了乱世之中,战火纷飞,狼烟四起,可在这里,却闻不到硝烟的味道,有的只是一派祥和之气息。 青山城是许一凡见过的所有城池当中,唯一一座没有城墙的城池,城池很大,可因为没有城墙的存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镇子。 青山城内的建筑风格,跟其他城池没有太大的差异,都是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建造而成的,不过,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在于,这些建筑都是统一的黑色,这种黑给人的感觉不是厚重,而是阴冷和深沉。 在初次看到青山城建筑的时候,许一凡以为这些建筑的黑色,是这里的百姓故意涂抹上去的,然而,在询问了夔夏之后,才得知,这些建筑材料本身就是黑色的,究其原因,还是跟这里的土质有关。 在青山城和附近三座城池的范围内,其土地,不管是良田,还是山体,亦或者是树木,其颜色都是黑色的,因此建造出来的东西,也呈现为黑色。 这种黑色跟许一凡之前看到的黑色迷雾的颜色很像,不过,相较于看到的粘稠至极的黑雾,这里的颜色明显要淡很多。 “夔夏,青山城落入佛门手中已经有数千年了,为何这里的建筑始终都是黑色的?难道没人从别处搬来材料进行建造吗?”在青山城内的一处宅院当中,许一凡看着眼前的黑色建筑,紧蹙着眉头问道。 “回公子,有的,而且尝试过很多次。”夔夏回道。 “结果呢?” “无一例外,他们都失败了。” 明明已经知道答案,许一凡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而得到这个已知的结果,许一凡却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转过头,看向夔夏问道:“为何会失败?” 夔夏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好像是因为同化。” “同化?”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又看了一眼夔夏,然后,转过头,继续看向眼前这漆黑如墨,让人倍感压抑的建筑。 “佛门当初在巅峰时期,其版图之大,疆域之广,是超过很多王朝,在其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不但西域归他们所有,中原也尽在他们的掌握当中,青山城也是在那个时候落入他们手中的,佛门在得到青山城之后,佛门中人看待青山城的建筑,就像公子一样,十分不喜,就曾经让人把这里的建筑,全都砸毁,从其他地方运送来材料,重新进行建造。” “佛门喜爱黄色,而西域又多黄沙,在建造新的建筑的时候,都是采用黄色的材料进行建造,起初建造的时候,这些建筑都呈现明黄色,跟公子在上阳城看到的建筑差不多,可是,好景不长,随之时间的流逝,这些建筑渐渐的被同化,从明黄色变成暗黄色,最终变成了黑色,又恢复到了之前的黑色。” “哦?还有此事?”许一凡略感诧异的看向夔夏。 夔夏笑着点点头,说道:“却有此事,因为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很多,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参与其中的不单单有西域人,还有中原人。” “只是建筑变成黑色吗?”许一凡问道。 夔夏却摇摇头,说道:“不单单是建筑变成黑色,就连当初佛门花费巨大代价,在城中建立的寺庙的金身佛像,也在岁月的侵蚀之下,变成的黑色。” “如此奇特。”许一凡诧异道。 “说出来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不过,这是事实。”夔夏苦笑道。 “这种变化用了多久?” “不到三百年。” 许一凡听完之后,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心中却有些翻江倒海,在所有的货币,或者说矿产当中,最不容易生锈变色的就是黄金,像铁、银,还有青铜,都会在岁月的冲刷之下,逐渐褪色,像铁会生锈,变成褐色,铜也会生锈变成绿色,银子也会变成黑色,唯独黄金不会,这也是为何黄金要比这三种东西要贵重的原因之一了。 其实,这些东西它们并不是变色了,而是因为跟空气接触的时间长,逐渐氧化了,可是,这种氧化往往是需要时间的,尽管黄金也会被氧化,暴露在空气的时间久了,也会逐渐从金黄色变成暗黄色,可黄金依旧是黄金,它始终都是黄色,无非就是时间长了,颜色暗淡了一些而已,而想要彻底改变其颜色,几乎是不可能的,至少,在许一凡的认知当中,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使得黄金变成黑色,本身就很不科学,而想要把明黄色的砖石变成黑色,别说人力做不到了,就算自然界也很难做到,而且就算能做到,这个时间之长,没有个数千年,上万年是不可能的,而夔夏却说,这种改变,只用了不到三百年的时间,想想就觉得神奇。 见许一凡沉默,夔夏详细的说了他对青山城这边了解的东西。 青山城之所以从秦山城改名,并不是因为这里距离青山不远,而是佛门希望这里变成一个青山丽水的好地方,这里不单单建筑是黑色,土地是黑色,就连植物也无一例外都是黑色,包括百姓种植出来的庄稼,也都是黑色,是不是很神奇? 真正神奇的地方还远远不止于此,这里有秦河,秦河的水也是黑色,可别看河水是黑色的,可它却清澈无比,用来洗衣做饭,烧水煮茶,灌溉庄稼根本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人喝了之后,不但不会得病,反而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当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 黑色,是青山城这边的主调,初次进入青山城的人,会感到极度的不适应,主要是黑色这种颜色,太过于厚重,压抑了些,可待得时间久了,看着看着,也就适应了,反而觉得没什么了。 在青山城没有落在佛门手中的时候,这里的百姓,他们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以黑色为主,不过,在青山城归属佛门管辖之后,其他颜色的东西,也逐渐进入青山城, 不过,这里的人大多数还是喜欢黑色,可能这跟他们的习惯有关。 然而,被看青山城漆黑压抑,可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他们的生活是很富裕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依靠外面的输送。 距离青山城不远,有一座大山,名曰青山,也有人喜欢称呼它为秦山,秦山资源丰富,动植物很多,不管是木材、野物,还是药草,几乎人们生活需要的东西,都能在秦山找到。 在青山城有一条秦河,秦河呈现一个半圆形,把四座城池串联起来,然后朝着南方奔流而去,最终消失在秦山深处,秦河的资源也异常的吩咐,各种水产几乎都有,可以说,就这一座秦山,一条秦河,就足够这里的百姓吃上一辈子的了。 另外,这里的良田很多,分布的极有规律,所有的良田大小几乎都是一样的,如果从高看俯瞰,就会发现,这些良田呈现一个圆形,环绕在这四座城池周围,将其拱卫在其中,有点儿像是中原的京畿一般。 此地不但良田多,而且产量也高,家家户户每年都有不少余粮,在人们的印象当中,西北之地,最大的农作物应该是小麦大麦之类的,可是,在这里却有水稻的存在,不过,人们种植最多的,还是小麦大麦之类的。 在这里,百姓们还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是,他们真的做到了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解决了温饱问题,其生活水平直达小康水平,这在皇权时代,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尤其是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而言。 这里不但生活水平高,人们的素质也很高,青山城也好,还是其他三座城池也罢,是没有多少守备力量的,当然了,在很早以前是有的,不过,也不多,都是本地人自己临时组建起来的,而在佛门接管此地之后,也曾经设立过官府机构,只是意义不大,久而久之,也就形同虚设,失去了其原本的意义。 青山城这里虽然没有王国的存在,却也有等级制度,城主制,四座城池,有四个城主,为首的自然是青山城的城主,每个城池,都有一正两副三位城主,正城主负责居中调度,而两位副城主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主外的副城主,负责城池的军备、治安等问题,而主内的副城主,主要负责民生问题。 城主制是青山城在就存在的制度,城主制不是世袭制,也不是禅让制,而是民选制,每一位城主和副城主的诞生,都是这座城池的百姓共同推选出来的结果,他们一般的任期都是十年,在这里十年里,整个城池都是他们三位说了算,十年一过,就会进行新一轮的选举。 如果城主做得好,是可以连任的,但是,最多也只能连任三届。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根据夔夏说,青山城的城主最高记录是连任了七届,此人从二十岁就开始担任城主,一直干倒九十岁,如果不是其年龄实在太大,身体实在不适合干这种事情了,可能他还能连任三届。 此人活了一百二十五岁,在这一百二十五年当中,他大半时间都是在当城主,其当城主的年龄,可比很多国王、皇帝坐龙椅的时间都长。 青山城这边有意思,神奇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些,这里的人普遍都比较长寿,五六十岁就死了的,那完全就是短命鬼,而五六十岁在其他地方,已经算是比较高龄了,在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的时代,五六十岁算是很长寿的了,而七八十岁,那都算是老不死,老寿星了,而能超过百岁的人,在一个城池,是很难见到的,可是,在这里,一个人活个七八十岁,那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人们说家族兴旺,往往都会用三世同堂,四世同堂,儿孙绕膝来形容,可在这里,五世同堂甚至更多,都不是啥稀罕事儿。 长寿是这里另外一大特点,但是,长寿的特点,似乎只对本地人有效,对待那些外来人,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你该五十岁死,还是会五十岁死,并不会因为你从其他地方来到青山城这边,就出现改变。 在青山城这边百姓长寿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曾经有很多人疯狂的涌入青山城,他们渴望长寿,然而,他们并没能如愿,不但没能长寿,反而有不少人,因为长期生活在这种以黑色为主调的环境当中,身体出现了各种毛病,从而出现短命的情况。 除此之外,青山城这边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这里的人都是普通人,从它被发现,一直到现在,青山城内的人,从城主到婴儿,都是实打实的普通人,他们无法习武,更无法修行。 数千年来,这四座城池,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武夫,或者修行者,不但本地人无法修行,那些外来人的后代也无法成为武夫或修行者。 更加神奇的事情是,就算那些本身就是武夫,或者是修行者的人,在进入这里之后,如果长久待在这里,他们的修为境界,不进反退,就像漏气的气球一般,开始跌境,待得时间越久,跌境的速度越快,修为消散的越快,而这种消散是不可逆的,无法阻止的存在。 但是,只要你离开了这里,这种情况就会停止,而修为境界也可以慢慢恢复,不过,想要重回巅峰时期,是相当困难的,每一次恢复,都无异于一次重修,因此,越是那种有修为,有境界的人,越是不愿意来这里。 青山城虽然不是王国,却自成体系,有着它们自己的规则运转,外力很难干扰其中。 第五百五十六章 鬼玺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 青山城这边的神奇怪异之处还有很多,它就像是一个位于喧嚣世界的另类一般,自成一方世界,不管外界再如何的纷纷扰扰,都无法影响到这里,或者说,无法从根本上影响这里。 青山城的百姓是不用纳税的,也不用礼佛的,他们不信佛,至于他们信什么,谁也不知道,哪怕佛门接管青山城那么久了,还是没能度化这里的百姓。 青山城算是佛门版图当中最另类的存在,不过,既然归佛门管辖,青山城还是要为佛门做些什么的。 西域在跟中原作战的那些年里,不管是炎军作战,还是跟当年的秦军作战,亦或者更早的时期,青山城都是西域方面最大的粮仓。 西域军在跟中原王朝作战的时候,有百分之三十的粮草,是从青山城输出的。 或许,有人会觉得,才百分之三十而已,连一半都不到,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这样想,那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西域王国众多,虽然他们在后勤和兵源上,可以做到源源不绝,可是,想要把后勤补给从大后方送到前线,要经过的王国众多,需要办理的手续,走的流程众多,再加上路途遥远,人吃马嚼,一石粮草送到前线,能剩下十之六七就很不错了。 这说的还是位于西域东部的王国,如果再往西一点,这种消耗就更高了,而且西域王国虽然众多,可是,其王国有大有小,国力有强有弱,贫富差距也很大,越是靠近中原的,越是贫瘠,西域的中部和中原腹地差不多的繁华,可是,在中原西北,西域东北部,这一段距离当中,是相当贫瘠的,仿佛是上天专门给两地划出了一道分界线一般。 西域常年跟中原作战,粮草能够源源不断,不会出现弹尽粮绝的情况,青山城可谓是居功至伟。 当然了,如此一来,很多人都会想到,既然青山城是西域的重要粮仓,那想办法拿下青山城,断绝西域的粮草来源,那战役岂不是打的更加的轻松。 这个想法是不错,可是,想要做到却很难。 西域跟中原的主要战场,基本上都是在西北三洲附近,偶尔会有差异,要么是西域强盛,打到了玉门关附近,要么就是中原占领了西域数个王国,而像殷元魁这般,直接一口气连下六国,连拿十八城的情况,其实是很少出现的。 而且就算如此,青山城距离康城也有数百里距离,还相隔甚远,距离看起来不算远,用一支奇兵出动的话,最多两到三天就能赶到,可事情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青山城作为西域重要的粮仓所在,从中原到青山城,这途中可谓是重兵把守,如果殷元魁想要从康城打到青山城来,其难度不比他连下六国的难度低,甚至还要高上很多。 有重兵把守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那座秦山横亘在两者之间。 秦山很大,山脉连绵,跟南夷最西端的山脉是连接在一起的,秦山山高林密,山势陡峭,里面毒虫肆虐,青山城的百姓也只敢在其外围活动,不敢深入其中,根本不适合大军翻山而过,因此,想要依靠机动部队偷袭这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另外,青山城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除了本地居民在其中生活无碍之外,很多外来者在这里都会感到极度的不适应,尤其是针对军人和修行者。 进入青山城的军队越多,越容易出事,而其中最典型的意外就是营啸。 在部队当中,最可怕的有三件事,第一是哗变,第二是瘟疫,第三就是营啸。 哗变很好理解,无非就是有人野心大,欲望大,拥兵自重,起兵谋反等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往往也很简单,把领头之人解决了,局面基本上就控制下来了。 瘟疫自然也无需多说,瘟疫最容易滋生和蔓延的地方,一个是灾难之后的灾区,一个就是死人如割草一般的军队当中,一旦出现瘟疫,如果防护的不及时,造成的影响很大。 至于营啸,历朝历代发生这类事情的情况,并不罕见,这种一种群体性的心理疾病,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精神崩溃。 皇权统治时期的军队,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 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中国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另外一方面传统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营啸一旦发生,那就可谓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往往一个人的崩溃,会产生连锁反应,也就是蝴蝶效应,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蔓延到整个军队,其蔓延速度比瘟疫还要可怕。 营啸发生之后,其后果往往都十分的惨烈,将士们状若疯狂,自残、自-杀的比比皆是,而自相残杀更是十分的正常,往往一次营啸发生之后,其发生营啸的军营,是无人可以生还的。 在历史上,就曾经发生过很多次营啸,而炎朝和秦朝统治的时候,军纪还是比较宽松的,而营啸发生的次数很少,在炎朝统治中原的近千年时间里,一共发生过三次营啸。 其中影响最大,蔓延最广,死亡人数最多的,还是六百多年的发生在镇北军当中的一次营啸,那一次营啸,足足死了近十万人,因为这一次营啸,北方的门户差一点儿就沦陷了。 而在青山城内,前前后后发生过三次营啸,第一次是佛门拿下青山城之后,在青山城建立政权的时候,派遣了大量军队进入青山城,结果进驻青山城不到三个月,就引发了营啸,数万人自相残杀,最终只有百余人存活下来。 第二次营啸是有人想要以青山城为国都,在此建立王国,其征集了很多将士,组成军队,进入青山城,就在其把大部分都准备好之后,打算宣布建国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营啸,其大军直接崩溃,不但军队溃散,自相残杀,其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王宫,也沦为了一片废墟。 第三次则是秦朝西征的时候,来到青山城,结果引发了营啸。 当然了,青山城发生营啸的次数,远远不止三次,只不过,其他的营啸范围都很小,波及的不广,鲜为人知罢了,可如此一来,本身就怪异的青山城,更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导致不管是中原的将领,还是西域的将领,都不会轻易派军进驻青山城。 深处敌军大后方的许一凡,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除了酆都之外,青山城是许一凡最佳的庇护所,不过,许一凡来此并不是为了寻求庇护的,他是来取一样东西的。 ------------------------------------- “你听说过鬼玺吗?”站在一座黑色寺庙前的许一凡,转头问道。 “鬼玺?” 夔夏闻言,愣了愣,看着许一凡,紧蹙起眉头,仔细的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说道:“未曾听说过。” 说完之后,夔夏看着许一凡,反问道:“难道公子听说过?” 许一凡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算是吧。” “嗯?” 夔夏被许一凡说的一脸懵逼。 其实,鬼玺这个名字,许一凡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而知道这个东西正是他在酆都地界外,表现异常的时候。 在黑雾袭来,许一凡耳边响起炸雷般的呼唤声,起初,许一凡并不知道那到底是呼唤声还是咆哮声,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可是,在他陷入昏迷之后,原本杂乱无序的声音,变成了一句话。 【秦山城!鬼玺!】 这句话,一直在许一凡脑海当中盘旋,直到他被夔夏彻底带离呼唤声所能蔓延的地界之后,那生意才彻底的消失。 在回到孤烟镇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想这件事,秦山城指的是不是青山城,鬼玺是不是就在青山城,而在跟夔夏的一番谈话之后,许一凡确定了第一个问题,秦山城就是现在的青山城,因此,许一凡才决定来青山城一探究竟。 在从孤烟镇去往青山城的路上,许一凡也对青山城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在抵达青山城之后,许一凡又找到了不良人安插在青山城的谍子,从谍子口中,许一凡了解到了康城目前的情况,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制定出了一个计划,于是,他就写信送往康城。 本来,按照既定计划,许一凡是在抵达青山城,制定完计划之后,就想办法从青山城离开,回到康城的,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做。 在写好书信,差人送往康城之后,许一凡就留在了青山城,他并不着急离开,因为他要寻找一样东 西,而这个东西正是鬼玺。 可问题是,鬼玺长什么样子,它在青山城哪里,去哪里寻找,成为了许一凡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在询问夔夏之前,许一凡曾经问过在青山城生活多年的谍子,问他知不知道鬼玺,然而,对方当时的表情和反应,就跟现在的夔夏一模一样,他根本不知道啥是鬼玺。 在看到夔夏那副茫然无知的脸之后,许一凡开始怀疑,他当时听到的那句话,会不会是他的幻听,然而,许一凡的直觉告诉他,那绝对不是幻听,那是真实存在的。 青山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虽然这里的常住人口也才不到二十万,而且还是四座城池加起来,按理说,寻找起来不难,可是,想要在偌大一个城池找到一样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 最关键的是,许一凡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甚至他都怀疑,鬼玺到底是不是一样东西,它会不会是个人啊、 虽然这个猜测很扯淡,但是,许一凡还是对夔夏说道:“安排人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一个鬼玺的人。” “啊?” “哦。” 夔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古怪的看着许一凡,最终还是点点头,应承下来。 在安排完这件事之后,许一凡看着眼前漆黑如墨,犹如一个张开嘴的怪兽的寺庙,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还是走进了寺庙。 寺庙很大,也很破败,从其建造的风格和年代来看,确实有数千年的历史了,比许一凡见过的大多数寺庙都要悠久,至少是比他在安民镇看到的十方寺要久远的多。 寺庙虽然不小,可是,香客寥寥,许一凡从来到这里,再到其走入寺庙,一路上基本上都没有遇到几个人,这在以佛法著称,人人信佛的西域,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是在中原,寺庙的香火也不至于如此的凋零。 香火不好,僧人自然也很少,许一凡带着夔夏走进佛殿的时候,只有一个垂垂老矣,须眉皆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和尚在那敲打木鱼,在身身边,还有三个十来岁的小沙弥,跟着诵经念佛。 许一凡的进来,并没有老和尚的注意,反而是那三个一看就才进入佛门没多久的小沙弥,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三个小和尚光溜溜的小脑壳上,已经冒起了短短的发茬儿,一看就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剃度了。 走进佛殿之后,最先引起许一凡注意的,自然是正对着他的那尊佛像,佛像很高,至少有三四十米,其样式就是寺庙常见的佛祖闭目的样子。 若是在其他地方看到此等佛像,会给人一种佛法浩然,让人忍不住跪下修佛的冲动,然而,在这里,看到的佛像却显得鬼气森森,别说让人心生亲近了,能强忍着不倒退,就很不容易了。 佛像漆黑如墨,浑身上下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缝,看上去就像是得了什么皮肤病一般,虽然佛像是闭着眼睛的,可是许一凡总感觉,它是睁着眼睛的,正在注视着自己。 当然了,许一凡知道这是错觉,在其他寺庙当中,许一凡也有这样的感觉,比如在上阳城的大阳寺的时候,许一凡远远地看过佛殿的佛像,就是这种感觉。 佛殿内,除了正中间的如来佛像之外,还有五百罗汉,其样式跟其他寺庙的样式一样,形态各异,表情各异,或坐或卧,不一而足,只是,他们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通体漆黑,雕塑上布满了裂纹,看着像是年久失修的样子。 站在佛殿门口,许一凡环顾一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此地怎么如此破败?佛像都不修缮?”许一凡忍不住嘀咕道。 夔夏闻言,则小声的解释道:“据我所知,不是不修缮,而是无法修缮。”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闻言,好奇的问道。 “据我所知,这些裂纹是在佛像黑化之后,在长久的岁月当中,逐渐浮现出来的,佛门中人也曾来此,花费巨大代价修缮过,可是,修缮进行的非常不顺利,不但没能将佛像修缮一新,反而加剧了裂纹的出现,为了保证佛像不损坏,他们只能放任不管,任其出现裂纹。”夔夏解释道。 “这样啊,果然是怪城怪事。”许一凡听完之后,忍不住感叹道。 夔夏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许一凡来寺庙,自然不是来礼佛的,他是来寻找鬼玺的,尽管是抱着瞎猫撞上死耗子的心态,可是,既然来了,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于是,他就迈动脚步,从第一尊罗汉开始看起。 在许一凡去查看这些罗汉像的时候,那位垂垂老矣的老和尚,终于抬起头,睁开眼,看了一眼许一凡,不过,他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捻动佛珠,敲打木鱼,嘴里念念有词。 许一凡走的并不快,对每一尊罗汉像都观察的很仔细,其目光主要集中在这些雕塑的手中,或者腰间,看看有没有像鬼玺的东西,可惜的是,许一凡都看完了左边的罗汉像,还是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东西。 虽然暂时还是一无所获,许一凡却在此期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这五百罗汉像,越是靠近门口的地方,黑化的程度越是厉害,身上的裂纹也就越多,而越靠近大日如来佛像,黑化的程度越淡,裂纹也没有那么多。 去观看佛像的只有许一凡一个人,夔夏并没有跟在其身边,所以许一凡这一路走的很安静,表情也时阴时晴。 可是,在走完一圈最后,许一凡再次回到原点的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一无所获。 第五百五十七章 古玩、骨玩、鬼玩 来寺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当许一凡转完佛殿,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夕阳西斜,即将落山。 许一凡最后在看了一眼正中间的佛像之后,转过身,缓缓走出佛殿。 在离开寺庙的时候,许一凡忍不住转过头,又看了一眼这座奇怪的寺庙。 金色的阳光照射洒在整个寺庙的身上,并没有给其渡上一层金黄色的外衣,反而使其显得更加漆黑和阴冷,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没来由的升起一个怪异的感觉,这间寺庙其实是活的。 “呵呵......” 脑海当中突如其来的想法,把许一凡自己都给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把跟着他的夔夏,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就在许一凡收回视线,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那位老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佛殿门口,默默地注视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老和尚,老和尚似乎也在看着他,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人在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许一凡率先转过身,大步离开了这里,老和尚还是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许一凡的离开。 这一趟寺庙之行,许一凡虽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东西,却也验证了夔夏的话,青山城的寺庙确实跟别的地方不一样。 对于没有找到鬼玺,许一凡并不感到奇怪,如果鬼玺是那么好找到的,估计在过去的岁月当中,早就被人找到,哪里还轮得到他。 至于该如何去寻找鬼玺,许一凡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方向,不过,他并不着急,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进入寺庙,看到了佛像之后,被佛法感化了,让其心境祥和,也可能是他对此不抱什么希望,至于许一凡到底是如何去想的,那就无从得知了。 离开青山寺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带着夔夏,像这里的原居民一般,开水夜游青山城。 青山城城池不小,人口却不多,不过,这只是相对于那些大城池而言,其实,青山城还是很热闹的,尤其是到了晚上,这里更加的热闹起来。 青山城确实跟别的城池不一样,比如在各大城池当中,每当到了晚上,那些分布在街道两旁的商铺、宅邸,都会挂起灯笼,借此用来照明,而在这里,也是如此,不过,这里悬挂的不是红灯笼,而是白灯笼,就是中原那种家里有人去世之后,办白事的时候,悬挂的那种灯笼。 除了颜色看起来不吉利之外,灯笼内燃烧的也不是蜡烛,而是鬼火。 当然了,那也不是真的是鬼火,而是白磷,至于这些白磷从哪里弄来的,那就无从知晓了。 虽然看起来很恐怖,很怪异,可是,却非常的节约,看久了,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青山城的夜生活,跟其他地方并无二致,酒楼茶肆、青楼赌坊,只要是其他地方有的,这里都有,在这里并无宵禁一说,但是,每当到了晚上十二点,也就是子时的时候,所有的夜生活都会戛然而止,从来没有例外。 走在青山城的大街上,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到心境祥和,或许是之前的一段时间,一直都处在神经高度紧张,时刻保持着对周围的警惕,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欣赏,去感受周边的景色,而今天晚上,许一凡突然来了兴致,他带着夔夏穿梭在人群当中,行走在大大小小的店铺当中。 不过许一凡的心智多么的成熟,可他的外表,终究是一个少年,这种与生俱来的孩子心性,偶尔还是会迸发出来,让跟在他身边的人,猛然察觉到,他还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 许一凡去的最多的地方,还是古玩店,至于其原因嘛,自然无需多说,他并不来淘换古玩的,而是来找东西的。 盛世古玩,乱世黄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可是,许一凡在夜游青山城的时候,却发现了另外一个有趣的地方。 青山城这里通用的货币,不是银票,或者真金白银这些东西,而是一种似石非石,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东西,这种货像是一把刀,其整体呈现一个长方形,前面是刀身,大约两指宽,整体大约一指长,而刀柄则只有一指宽,在刀柄的尾部,还有一个圆环,前宽后窄,很像一把小巧玲珑的刀,又像一把匕首,跟中国古代的陌刀货币很像。 不过,这种货币跟陌刀货币还是有区别的,陌刀货币是用青铜打造的,而这种货币的材质很特殊,不管是拥有现代记忆力的许一凡,还是身为不良人的夔夏,都没有看出这种货币的材质到底是什么。 整个货币呈现玉白色,看起来很像玉,可它偏偏不是玉,两枚货币相互撞击的话,会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很是神奇。 这种货币是青山城及其其他三座城池通用的货币,西域人把其称之为阴币,而当地人则喜欢称之为冥币,当然,这种冥币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那种动动就几十亿,几百亿的纸质冥币,此冥币非彼冥币,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别看这种冥币只在青山城一带流通,可是,它兑换的比例却很吓人,一比三,而且是黄金,而整个青山城,能够用黄金兑换此等货币的,只有一家店铺而已。 当然了,真金白银或者银票,也不是在这里无法使用,只是,如果买东西用这些东西支付的话,需要多缴纳一笔不小的费用,本地人称之为手续费,这可让许一凡大开眼界,没想到手续费这种东西,居然在这里也有。 青山城古玩店不少,成衣铺也不少,但是最多的,还是一种专门售卖兽骨的店铺比较多,而在其他地方最常见的兵器铺,这里反而比较少。 在闲逛的时候,夔夏告诉许一凡,青山城这边的古玩店和成衣铺之所以很多,主要还是因为外来人比较多的缘故。 青山城这边除了是西域中东部的著名粮仓之外,还是西域古玩最多的地方,青山城的古玩往往年代都很久远,最近的,至少也有一两千年的历史,而古玩的类型很多,书画、瓷器、铜器、古钱、宣炉、古铜镜,玉器、砚、古墨、古书、碑帖、各代名纸,古代砖瓦、偶像、印章等等,大约有几十种,而根据朝代、历史、材质等等,又可以细分为数百种之多。 古董又被称之为骨董,谓“骨”,取肉腐而骨存之意,意思是保存过去之精华,后来渐变为古董、古玩。 青山城的古董很出名,大多数古董的年代都很久远,不过,这些玩意儿以前在青山城是不值钱的,很多珍贵的古董,都被当地人随意摆放丢弃,根本不被重视,在佛门拿下青山城之后,这些‘不值钱’的古董就慢慢变得值钱起来。 在王国无法建立,政权无法形成的青山城,外人无法久居的情况下,商旅反而变得异常的火爆起来,很多古董商人,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青山城,每一次,他们都能满载而归,尽管这里的货币不同,而且兑换的比例差距很大,可还是有大量的商人来此。 青山城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古玩坑一般,多少年过去了,这里的古董还没有被掏空,当然了,大部分值钱的物件,早就被人收走了,现在剩下的这些的,都是一些不太值钱的,但是,偶尔也会有人运气好,出现捡漏的情况,只是,发生这种情况的几率少之又少。 哪怕古董在外人看来很值钱,可是,对于本地人来说,那并不是啥稀罕物件,而且金钱对于本地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因为很多人本地人,穷其一生几乎都没有离开过青山城,最多就是去其他城池走走而已。 吃穿住行,对于他们来说,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而金钱在这里,其实用处不大,只是因为有了外人的进入,他们才不得不采取这种手段罢了。 至于说成衣铺,也是那些外来人带进来的,虽然当地人酷爱黑色,可是,对于那些艳丽多彩的衣裳,还是有人心动的,当然,大部分成衣还是卖给那些外来者自己的,本地人对此兴趣不算大。 其实,青山城内很多东西,都是在长久的岁月当中,逐渐被外来者改变的,像青楼赌坊、茶楼酒肆这些,都是外来者带进来的。 青山城一分为二,一南一北,一静一动,住在城南的是本地居民,而住在城北的则是外来者,双方泾渭分明,虽然也时常互通有无,可彼此的文化、行为方式,都并没有进行交叉。 在日落之后,许一凡最先转的地方,就是北城区,在这里,凡是在其他城池能看到的东西和人,在这里几乎都能看到。 在城北区转了近两个时辰之后,许一凡就去了城南区。 相对于城北区的喧嚣和嘈杂,城南区就显得格外的安静,或者说是寂静,虽然这里也有茶楼酒肆,也有青楼赌坊,可是,无论从商铺的数量上,还是从事这些行业的人数上,都跟城北区相去甚远。 走在南城区的街道上,看到最多的商铺,是骨玩店,没错,是骨玩店,而不是古玩店。 骨玩店是青山城一大特色,也算是南城区最大的 亮点所在,这里百分之六十的商铺,都是从事这种职业的,而所谓的骨玩,就是专卖贩卖和收购各种骨头的商铺,这里什么骨头都收,不管是兽骨,还是人骨,亦或者其他什么不知道是人是兽的骨头,总之是只要是骨头,他们都收,百无禁忌。 当然了,他们不但收购骨玩,也出售骨玩,而收购的骨玩,大多数都是原材料,也就是单纯的骨头,而他们出售的,却都是经过加工处理,制作成各种艺术品的骨玩。 这些骨制的东西,不但可以是艺术品,还可以是各种生活用品,像什么骨制的项链、戒指、耳环、念珠等等,在这里都能看到。 除了这些装饰品,还有很多骨制的日用品,锅碗瓢盆、梳子发簪等东西,也能在这里看到。 这些骨制的东西,制作非常精良,极具艺术感,不比那些玉质、石质、金银铜铁质的东西差。 起初,这些东西只是单纯的用骨头制作而成的,但是,随着外来人越来越多,跟外人的接触的时间越长,这些东西也出现了很多变化,比如在一些装饰品上增加各种宝石什么的,让其卖相更好一些。 另外,别看这些东西是骨制的,却异常的坚硬和耐用,而曾经有外来者看重了其中的商机,想要进行模仿,却始终不得其法,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就算做成了,也勉强形似,却让人始终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关于这种技巧,外人根本学不会,而本地人也不会传授,因为想要学习这种技巧,有几个先决条件。 首先,你必须是本人地,其次,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幼,然后,学这玩意儿,至少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水磨工夫,才能正式入门,最后,会这种技巧的,不是本地人都会,而是那些上了年纪,而且辈分很高的老匠人才会。 单单这四个条件,就能劝退所有人,不说别的,就说第三个条件,想要学这门手艺,耐心和恒心是必须要的,而且是很需要,最重要的是,需要克服对骨头的恐惧,试想一下,让一个人十几二年,天天跟一堆骨头待在一起,正常人有几个人做得到?有这时间和功夫,做点儿什么不好,非要做这个。 当然,除了这四个条件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条件,那就是想要制作一件上好的骨制物件,是需要加入一些特殊的东西,而这特殊的东西是什么,除了制作者之外,没人知道。 也正因如此,这些明明是骨制的物件,往往卖出去的价格,是比同等的古董还要值钱,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当然,这说的是那种老师傅,花费很多年时间才做出来的物件。 骨制的物件,许一凡不是第一次看到,在中原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多次见到过,尤其是在东海城的时候,包袱斋举办的数次大型拍卖会上,就有这些东西出现,其价格让初次听说的许一凡,忍不住的咂舌。 虽然青山城被分为了南城和北城,在北城区能看到本地人的踪影,而在南城区也看到外地人的踪影,而且南城区往往是外来者最多的地方。 许一凡连续逛了数个骨玩店之后,可谓是大开眼界,这里很多骨制的东西,都非常的精美,甚至有些东西,不比许一凡烧制出来的瓷器差,有不少骨玩,连许一凡都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用什么骨头制成的。 在城南区,有一间最大的古玩店,名字也很有意思,鬼玩店。 根据许一凡了解到的情况,鬼玩店是城南区,不,是整个青山城最大的骨玩店,在青山城还不属于佛门的时候,它就存在,只要是市面上看得到的骨玩,在这里都能看到,而在外面看不到的骨玩,这里也有,总而言之,只要是骨头能做出来的东西,这里都有,总有一款你喜欢的。 鬼玩店分为上下三层,一楼是很多大型骨玩所在的区域,也是众多市面常见的骨玩所在的区域,当然,这不是说,一楼的东西就不值钱了,恰恰相反,一楼的一众骨玩当中,值钱的骨玩可不在少数。 二楼是一些小巧玲珑的骨玩所在,很多珍贵的骨玩,几乎都拜访在二楼。 至于三楼,从未对外开放过,嗯,也不能这么说,三楼也曾经对外开放过,不过,开放的次数极少,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踏足三楼,至于踏足三楼的门槛是什么,那外人就无从得知了,而且三楼是不卖骨玩的。 鬼玩店的工作人员不算多,也就一个掌柜,还有几个学徒兼伙计,另外就是几个长老,这些长老他们的任务是专门来鉴定外人送来的骨头或骨玩的,给其估价,当然,偶尔他们也会兴之所至,自己动手打造一些骨玩。 至于鬼玩店的老板,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好像从青山城进入外人开始,鬼玩店的老板是谁,都无从得知,店铺的伙计换了一批又一批,掌柜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没人知道老板是谁。 鬼玩店的掌柜,是世袭制的,也就是上一任的掌柜去世之后,他的儿子继承掌柜职位,儿子死后,就是孙子继承,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而店伙计都是本地居民的孩子,他们自愿到这里当伙计学徒的,在他们从学徒成为师傅之后,就会成为长老,或者出去自己开店铺做生意。 既然来了南城区,鬼玩店许一凡自然是要去的,而去鬼玩店,许一凡倒不是抱着去寻找鬼玺的心态,而是抱着长见识的心态而去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骨画、鬼符 到了青山城,有三个地方必须要去,一个是城中心被黑化的青山寺,一个是南城区的鬼玩店,还有一个是城南区的美食街。 鬼玩店之所以那么闻名,不单单是因为鬼玩店的骨玩包罗万象,还因为鬼玩店本身的建造就很特殊。 从远处看,鬼玩店和其他的商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楼层高一些,面积大一些而已,其整体的建筑风格,和其他建筑的风格别无二致,整体都是黑色的,然而,当你走近鬼玩店之后,尤其是近距离的观察其建筑的时候,你就会惊讶的发现,鬼玩店整个店面,都是用各种骨头拼接、搭建、雕刻而成的,只是看上去,它像是石头和木头而已。 鬼玩店的一楼,放置了很多大型的骨玩,许一凡走进去之后,发现一楼的人不算多,却也不少,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北城区的人,他们来此主要是来看货的。 就在许一凡进来的时候,就有两个商人,花费重金买下了一尊类似于青铜鼎的骨玩,鼎不算大,三足,可以放置在桌面上,如果是青铜做的话,一个成年男子完全可以双手抱起,而这只骨制的小鼎,一只手就可以拎起。 店铺的看客虽然不少,可是,店铺的伙计却不多,也就三四个人而已,大多数都待在一个小角落,斜靠在廊柱上打盹,只有有人主动开口询问的时候,他们才会有气无力的回应两句,但是,大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微眯着眼睛,打着盹,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周围的看客,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而许一凡和夔夏是下意识的多看了几眼,对方在看到许一凡二人之后,并没有殷勤的跑过来介绍,只是淡淡的看了许一凡而已,就重新低下头。 冷淡的态度,沉默的看客,趴在柜台上拨动着算盘的掌柜,使得整个店看起来冷冷清清,十分的奇怪。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转过头跟夔夏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无语,不过,既然来了这里,那就入乡随俗好了,两个人就开始闲逛起来。 一楼摆放最多的是骨制的景观石,景观石有大有小,样式也千奇百怪,远远地看着像是石头,可凑近了看,就会发现这些景观石,其实是用骨头雕刻而成的,小型的景观石是用整块骨头雕刻制作而成的,大型的景观石,往往都是好几块,甚至十几块骨头拼接而成的,两块骨头连接的地方,十分的平整平滑,衔接的完美无缺,如果不仔细的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拼接而成的。 除了大大小小的景观石之外,还有很多雕像,按理说,在西域这个以佛法著称的地方,雕像应该是佛像,或者罗汉菩萨像才对,可是,许一凡环顾一周,看了一遍又一遍,他都没有找到一尊佛像,更没有看到罗汉菩萨像,目光所及,看到的都是各种长相怪异,表情狰狞扭曲的鬼怪的雕像。 这些雕像,大多数许一凡都不认识,而就算认识的,也都是一些在神仙志怪小说当中出现的鬼怪。 雕像也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人多高,而小的则只有拇指大小,小巧玲珑,可以充当配饰来用。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很多骨制的兵刃,比如骨刀、骨剑、骨枪等等,人们常看到的十八般兵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在墙脚的骨架上陈列着。 这些兵刃,看起来和铜铁制式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大多数兵器看起来都黯淡无光,可是,它们却都开了刃,异常的锋利。 就在刚才,许一凡看到一个年轻人,就拿起一把骨剑,拔剑出鞘,试了试剑锋,当那古朴的骨剑出鞘的时候,居然有寒光闪过,而那年轻人在测试骨剑的时候,一剑劈砍在木头上,有金铭之声响起,木头应声而断,而骨剑却毫发无伤,不但剑身没有断裂,剑刃都没有出现豁口,由此可见,这把骨剑不比那些铜铁打造的剑逊色。 当然了,除了这些骨玩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骨制的乐器,骨制的骨书,以骨头作为画布的骨画,在这里都能看到。 不管是骨制的乐器,还是骨制的骨书,亦或者骨画,都不是什么样子货,比如那架放置在角落的骨琴,它比寻常的古琴要小一号,但是,当有人去拨动琴弦的时候,会发出悦耳的琴声。 许一凡在音乐上的造诣不高,当然,所谓的造诣不高,是跟那些职业家相比较,对于音乐,许一凡还是比较了解的,在一名女子拨动琴弦的时候,许一凡仔细听了听,发现琴声很好,骨琴的琴弦被调整的极好,显然鬼玩店有一个乐器大师。 不过,对于这些东西,许一凡的兴趣不大,此刻,他正站在一幅骨画前面,一只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趣的欣赏着。 骨画不大,上面的刻画的是一副黄泉路的上的场景。 一条羊肠小道绕着数座大山,蜿蜒前行,一眼看不到尽头,大山是黑色的,怪石嶙峋,看上去像是山,又像是什么鬼怪的身躯,更像是无数人脸、兽脸拼接在一起形成的,看起来格外的阴森恐怖。 大山很高,只有一两座山峰能看到山尖,剩下的都高耸入云,突破了画布的范围,羊肠小道就建立在半山腰上,上面是高耸入云,陡峭无比的山体, 按理说,既然是画,就应该是静止的,可是,许一凡却发现,他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到的迷雾的形状都不同,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些迷雾是活的,无时无刻都在变化。 在山体之下,是一道无底深渊,深渊通体黑色,一眼看不到尽头,但是,许一凡却细心的发现,在那无底深渊当中,居然有一些类似于星星,又仿佛是眼睛的小点,好像是在那无底深渊当中,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羊肠小道上的人一般。 在羊肠小道上,有很多穿着各异,男女老少都有的人,这些人被一群青面獠牙,手持各种兵器的鬼怪押解着前行,这些被押解的人,有的是自己前行,有的是被鬼怪架着前行,还有的是被拖着前行。 而在羊肠小道上,道路也不是平整无障碍的,在小道之上,有一种白色的雾气,弥漫在小道之上,猛地一看,就发现这些白色的雾气,很像一条白龙。 此次之外,在小道上还有很多红色的火焰,这些火焰充斥在很多地方,看似是火焰,又像是什么东西的脸,看起来格外的狰狞。 羊肠小道没有尽头,因为它最终的终点是笼罩在一片迷雾和山体之中的。 整幅画,看起来异常的阴森恐怖,而在画的末端,镌刻了三个字,黄泉路。 字体遒劲有力,入木三分,一看就是一位书法大家的笔迹,只是,其字体既不是西域的梵文,也不是中原任何一种文体,更不是北蛮的蛮文,而是一种充满了历史气息的古老文字,有点像许一凡以前看到的甲骨文。 许一凡之所以认识这三个字,是因为许一凡以前在安民镇的时候,曾经在孙瞎子那个黑色箱子里,找到了一本无名的杂书,杂书上就有这种文字,许一凡起初也不认识,后来还是问过孙瞎子,才知道这些文字的含义。 许一凡曾问过孙瞎子,这是什么文字,而孙瞎子告诉许一凡,这是鬼文,一种很罕见的文字,是鬼修常用的一种的文字。 对于孙瞎子为何会知道这些,而他又为何有这本杂书,许一凡没多问,孙瞎子也没有解释。 这里的骨画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林林总总有十几幅,骨画的内容也千奇百怪,但就是少不了那些鬼怪,而骨画上的内容,也是一幅比一幅阴森恐怖。 夔夏跟着许一凡一幅幅看过去,在看了第七幅画的时候,夔夏终于忍不住说道:“公子,这些画看着怪渗人的,画的该不是阴曹地府吧?” 夔夏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在寂静的店铺里,他说的话还是被其他人听到了,有不少人闻言之后,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许一凡他们,眼神古怪,表情怪异。 许一凡闻言之后,却笑着说道:“世间本无鬼,有也是有人装神弄鬼。” 许一凡只是随口一说,夔夏闻言之后,想了想,点点头,觉得许一凡说的有道理,作为不良人,他们经常被人称呼为妖魔鬼怪,而常人所谓的鬼怪,其实,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些骗人的把戏而已,都是人为的。 夔夏不太信鬼怪,但是,在来到青山城之后,尤其是之前跟许一凡一起遥遥的看到过酆都城之后,夔夏的心里也是犯嘀咕的。 “公子,你说这世间会不会真的有阴曹地府存在啊?”夔夏又询问道。 许一凡此刻正盯着眼前的一幅画,细眯着眼睛,听到夔夏的问题,他随口说道:“当然没有了。” “公子不信鬼神?”夔夏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哪怕在这个世界待了这么久,经历了很多事情,许一凡还是不相信鬼神的存在,越是看起来神秘莫测的东西,一旦揭开他们那神秘的面纱,其背后往往都是人搞出 来的。 “小兄弟可以不信鬼神,却不能说它们不存在。” 就在夔夏想着是不是该提醒许一凡去看下一幅画看看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夔夏转过头一看,发现此人正是方才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的掌柜,此刻,他就站在许一凡身边,跟着许一凡一起看着眼前这幅阴兵过境的骨画。 掌柜的突然到来,让夔夏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眼神不善的看着掌柜,而其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随时都可能拔剑出鞘,而掌柜显然是看到了夔夏的小动作,只是,他并不在意。 许一凡听到声音之后,转过头,看向掌柜,笑了笑,说道:“听掌柜的意思,这些鬼怪是真的存在咯?” “当然!”掌柜毫不犹豫的说道,语气十分的笃定。 许一凡对此,却不以为然,笑着问道:“那掌柜的能说说,他们在哪吗?”  “在阴都。” “阴都在哪?” “阴都自然在阴间了。”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不在去看掌柜,而是看向面前的骨画,其目光落在画上为首之人的手上,为首之人应该是这支阴兵的首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此人的甲胄相对于其他阴兵的甲胄要高级一些。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此人的手里,拿着一样东西,东西并没有画全,而且因为距离远,东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黑点,而许一凡凑近看了很久,感觉此人手里拿着的要么是兵符,要么是玉玺,至于是哪种,许一凡却不好下结论。 掌柜的目光也从许一凡的身上移开,顺着许一凡的目光所在的地方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于是,他就笑道:“小兄弟认得此物?” 许一凡摇摇头,如实的说道:“不认识,不过,感觉有点儿眼熟。”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掌柜,反问道:“掌柜可认识此物。” “当然!” 又是笃定的语气,这听的许一凡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随口问道:“哦,那此物是何物?” “鬼符。” “嗯?” 许一凡闻言愣了愣,显然是没有听说过此物。 掌柜见状,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说道:“小兄弟应该在军武当中待过吧?” “哦?何以见得?”许一凡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掌柜问道。 看到许一凡微微紧绷的身躯,掌柜则笑了笑,说道:“小兄弟不必紧张,我也是从小兄弟的话中得知的。” “哦?” 许一凡又是一愣。 掌柜也不在卖关子,故弄玄虚,直接给出答案,说道:“小兄弟方才说,看着这东西眼熟,我就猜到小兄弟应该在军武当中待过,小兄弟应该见过兵符,或者掌管过兵符,所以在看到这东西,才会觉得眼熟。” 听到这儿,许一凡瞬间明悟,看着掌柜,说道:“掌柜说它是鬼符,听掌柜的意思,鬼符就是兵符咯?” “正是!” 似乎是怕许一凡不信,掌柜主动解释道:“阳间武将统兵,调遣大军行动,都需要兵符作为凭证,而阴间亦是如此,任何一支军队的调遣,都需要鬼符。” 闻听此言,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掌柜的说辞。 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看着掌柜的眼睛,问道:“听掌柜的意思,您似乎对鬼符极其了解,莫非是曾见过此物?” “哈哈......” 不知道是被许一凡的话给逗笑了,还是因为别的,掌柜的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把许一凡看的一脸懵逼,不知道掌柜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 笑过之后,掌柜逐渐收敛情绪,缓缓地说道:“此物,我确实见过。” “哦?在哪?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许一凡连忙问道。 掌柜的却没有回答许一凡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把手放进怀里,然后从怀里掏出几枚冥币,递给掌柜。 然而,掌柜只是看了一眼许一凡手里的冥币,就收回目光,笑着摇摇头,说道:“小兄弟想要知道此事,可去二楼。” 说完,掌柜的就转身离开,他并没有去往柜台,而是直接去往了二楼,似乎是在招呼许一凡去二楼一般。 看着掌柜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许一凡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去往二楼,而是在看了眼前这幅画一眼之后,转而去看下一幅画。 掌柜在临走前,还说了一句话。 “不过,小兄弟在去二楼之前,先把剩下的几幅画看完,待到画看完之后,再决定去不去二楼。” 听掌柜的意思,这些画似乎有什么玄机,而许一凡却不清楚掌柜让自己去二楼,到底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好意,还是恶意,不过,抱着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人的想法,许一凡还是决定把这些骨画看完再说。 骨画不算多,拢共十二张画,在看完第七幅画之后,许一凡又看了剩下的五张画,画上的内容,都是描绘地府场景的画作,初看的时候,觉得很渗人,但是,看的多了,感觉也就那样了,适应了,不觉得有什么恐怖的,反而更是的是觉得有意思。 在看完最后一幅名为莲花台的画之后,许一凡就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感觉缺了一幅画,可到底缺了什么,许一凡也说不上来,他就是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而在第十二幅画前面站立良久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二楼的楼梯口,紧蹙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第五百五十九章 阴沟里翻船 “他知道我想要什么。” 在莲花台的骨画前,许一凡驻足良久之后,喃喃的嘀咕了一句。 “公子说什么?” 夔夏以为许一凡在跟他说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对夔夏说道:“把这十二幅骨画全都买下来。” “啊?” 夔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惊,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不过,在看到许一凡没有解释之后,他还是点点头,转过身去找店伙计,询问价格,然后把这些画全都买了下来。 在夔夏去买画的时候,许一凡独自一个人上了二楼。 当许一凡来到二楼的时候,发现二楼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掌柜站在一副骨画前。 在听到脚步声之后,掌柜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笑着问道:“楼下的十二幅画都看完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看完了。” “看出什么没有?” 许一凡摇摇头,微微蹙眉道:“没看出什么,只是感觉画不全,残缺了一幅。” 掌柜闻言,赞赏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转过头,指着墙上的那幅画,说道:“骨画一共有十三幅,最后那幅画在这里。” 许一凡闻言,顺着掌柜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墙上的那幅画。 有了之前的经验,许一凡率先看的不是画本身,而是画的落款,还魂崖。 看到名字之后,许一凡就猜到了画上的内容,这应该是人死后,在阴间走的最后一道程序,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往事,就能转生投胎了。 果然,当许一凡去看画的时候,画上画的确实如此,那是一座悬崖,崖边有一座桥,桥上有四尊护桥神兽,坐落两边,界碑石上写金银桥。桥上有一个老婆婆拿着茶水,给过往的鬼魂饮用,这老婆婆便是孟婆神,这茶水便是孟婆汤,喝了这汤水便忘掉了前世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投胎各处。 金银桥的那边便是六个圆道发出各色光芒,这就是六道轮回,投胎哪道便要跳进哪个圆道,至于圆道后面是什么,则看不清,因为圆道后面是一片混沌,一片虚无。 只是,许一凡在看这幅画的时候,却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在桥头上,站着一个端着茶碗的老婆婆,而在其面前,站着一个背对着众人的鬼魂,不,应该是一个人,一个男人,男人穿着一件漆黑如墨的衣裳,有着一头齐腰的乌黑长发,而他的一只脚,已经踩在桥上。 这本身没有什么稀奇的,然而,许一凡注意到,孟婆是两只手递给男子的,其左手是一个茶碗,茶碗被画的活灵活现,而其右手则端着一个四四方方到底东西,东西不大,也就巴掌大小,通体漆黑。 这样东西有一半被男人的身体遮挡住了,看不清楚全貌,然而,许一凡却一眼就认出这东西是什么了,那是玉玺,一块黑色的玉玺。 许一凡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孟婆手中的玉玺之上,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如果不是旁边有人,许一凡就会说一句鬼玺。 许一凡的异常表现,自然没有逃过掌柜的视线,他看了看骨画,又看了看许一凡,笑着说道:“看来,小兄弟识得此物。” “此物,可是鬼玺?”听到掌柜的声音之后,许一凡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激动,恋恋不舍的把目光转移回来,看着掌柜问道。 原本,许一凡以为掌柜不会告诉他的,然而,掌柜却点点头,说道:“没错,此物正是鬼玺。”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愣了愣。 不过,很快,许一凡就回过神来,看着掌柜问道:“鬼玺真的存在?” 掌柜却反问道:“小兄弟相信鬼神存在吗?”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说实话,许一凡是不相信的,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存在,当然,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许一凡知道,这个世界确实存在一些不用于凡人的存在,比如武夫,比如修行者,还有之前在酆都城边界看到的黑雾。 可要说鬼魂,许一凡真的很难相信,可是,他很多时候,又觉得鬼神可能真的存在,而最大的依据不是之前的所见所闻,而是他自己本身。 如果说穿越,这个世界跟地球一点都不像,不管是地形地貌,还是王朝规模,根本就是两回事儿,如果说投胎,许一凡啥都没有经历过,从地球的北极跳下去之后,再一睁眼,他就来到这里,变成了一个婴儿,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许一凡没有回答掌柜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鬼玺现在在哪?” 掌柜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目光并没有落在许一凡的脸上,而是落在他胸口上。 “你也看到了,鬼玺被那个人带走了。” “他是谁?” “不知。” “那他去了哪?” “不知。” “鬼玺在哪?” “不知。” “那你知道什么?”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我只知道鬼玺存在,而鬼神也存在。”  “呵呵......” 对于掌柜这个说辞,许一凡不置可否。 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再次把目光转移到骨画之上,看了很久,才说道:“这幅画我要了。” “这幅画不卖。” “嗯?” 听到掌柜的话,许一凡顿时愣住了,猛地转过头,看向对方。 面对许一凡投来询问的眼神,掌柜则笑了笑,径直走到骨画面前,从画架上取下那副骨画,直接递给了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近在咫尺的骨画,他并没有去接,而是看向掌柜,问道:“掌柜这是何意?” “这幅画,只送不卖。” “这是鬼玩店的规矩?”许一凡闻言,还是没有接过骨画,而是继续问道。 “算是吧。”掌柜看着许一凡,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闻听此言,许一凡看了看掌柜,又看了看对方手里的骨画,犹豫一番之后,还是接过了骨画,顺便跟掌柜道了一声谢。 掌柜却摇摇头,饱含深意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说道:“物归原主而已。” 说完,原本还笑吟吟的掌柜,却突然变得倨傲起来,看着许一凡,大手一挥道:“小兄弟,时辰不早了,本店要打烊了,小兄弟也该回去了。” 掌柜的一句话,直接把许一凡到嘴的话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掌柜,然后抱拳作揖,拿着骨画,转身下了二楼,而掌柜站在楼梯口,看着许一凡远去的背影。 从二楼下来的许一凡,刚好遇到了买下所有骨画的夔夏,还不等许一凡说什么,夔夏就抱怨道:“公子,你买这些做什么,太贵了,这店太黑了。” “嗯?” 正想着心事儿的许一凡,在听到这番话之后,就随口问道:“怎么了?” “太贵了,一幅画就要五千冥币,十二幅画一共花了六万冥币,根本不值当啊。”夔夏一脸心疼的说道。 “啊?这么贵?” 原本没怎么上心的许一凡,在听到夔夏这么说之后,也是一脸震惊,他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这么贵。 一冥币等于三两黄金,而是还是纯金,一副骨画就要一万五两黄金,那真的不是一般的贵啊,而是相当的贵啊,十二幅画,一共花了十八万两黄金,比修罗骑士颁布的悬赏令还要高差不多一倍。 想到这儿,许一凡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看客,正用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显然,他们也没有想到,今天鬼玩店居然来了一个如此豪横之人。 许一凡抽搐了一下嘴角,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二楼的楼梯口,原本还站在那里的掌柜,此刻早已经不见踪影,而一楼之前还有三四个伙计的,此刻都不见了,只有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在。 上当了,被坑了。 这是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的第一感觉,而当他看向夔夏和周围人视线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在说一句话:“小子,你上当了。” “能退不?”许一凡满脸黑线的问道。 夔夏没有说话,只是在许一凡那逐渐阴沉下来的视线当中,缓缓的摇摇头。 “......” 许一凡无语了,他有些后悔买这些东西了。 就在许一凡想着找一个什么借口把这些骨画退掉的时候,那两个小伙计突然说道:“时辰已到,本店打烊了。” 说完,他们就开始赶人了,而许一凡也成为了被赶的一员。 就这样,许一凡拿着一幅骨画,稀里糊涂的走出了鬼玩店,而夔夏则抱着十二幅骨画 ,跟在许一凡身后, 他们前脚才走出鬼玩店,后脚鬼玩店就大门紧闭。 站在冷清的街道上,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鬼玩店,嘴角忍不住的剧烈抽搐起来。 他娘的,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都是他坑别人,什么时候见别人坑过他,而且这次还吃了这么大亏,人们说一个豪爽,有钱,往往都会说一掷千金,可到了许一凡这里,那就不是一掷千金了,而是一掷万金了。 一个眨眼的功夫,许一凡就花出去近二十万两黄金,想想就郁闷的不行,憋屈的不行。 许一凡这次来青山城,一路上打劫了不少人,很多真金白银,金银珠宝,都被他在上阳城,换成了银票,随身携带,在从下阳城离开的时候,许一凡算了算,他随身携带了差不多两百多万两的银票,折算成黄金的话,差不多有一百多万。 这些银票,许一凡在分兵的时候,分出去了一大半,他自己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两黄金了,原本,许一凡以为,有这么多钱,在青山城应该生活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在抵达青山城之后,许一凡就在青山城买了一套宅院,宅院的价格不贵,也就不到一万两白银,再加上兑换冥币,各种手续费,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花销加起来,许一凡在来到青山城七天,拢共花了差不多两万两,剩下也就剩下十八万多一点儿。 现在好了,一口气把身上的钱给花的一干二净。 在盯着鬼玩店的牌匾看了好几眼之后,许一凡转过头,表情阴沉,语气生硬的问道:“我们还剩多少钱?”  夔夏的表情比许一凡好不了多少,有气无力的说道:“还剩下一千冥币。” “能退不?” 夔夏摇摇头。 “能换不?” 夔夏还是摇摇头。 “咯咯咯......” 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许一凡嘴里发出,他看了看手里的骨画,抬起手,就像给砸了,可是,手才举起来,他就放下了,他娘的,舍不得啊,毕竟是花了近二十万才买下来的,不能退,又不能换,除了留着,他还能怎么办? 想到这儿,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夜空,欲哭无泪。 “走,回去。” 说完,许一凡就拎着手里的骨画,朝着城北区就走去,夔夏连忙跟上。 -------------------------------------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鬼玩店的三楼,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有一双眼睛看着渐渐远去的许一凡。 房间很暗,没有任何照明设备,就连月光都照射不进来。 “画,他买走了?”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的。”另一道声音响起,如果许一凡在这儿的话,肯定能听出,那正是掌柜的声音。 “买了几幅?” “都买走了。” “是的。” “哦。” 问话的哦了一声,就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声音再次响起。 “他最看重的是哪幅画?” “第七幅,第十三幅。” “鬼符,鬼玺,呵呵......有意思。” 掌柜站在窗户边,看着已经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许一凡,缓缓收回视线,关上窗户,转过头,看向房间内的一座雕像。 在雕像下,坐着一个......人,此人全身笼罩在黑暗当中,身躯异常的庞大,足足有三四个人那么大,其身躯在不停的蠕动着,看起来像是一只肥大无比的蛆一般,又像是什么软体动物一般。 “是他吗?”掌柜开口问道。 那人沉默片刻,缓缓地说道:“应该是他,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冥王的气息。” “冥王见过他了?” “应该没有。” “既然没有见过,就这么把东西交给他,是不是......”掌柜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天劫就要来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掌柜的沉默了,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在漆黑的房间内,只有那人身体蠕动的沙沙声,初听以为是幻觉,可听的时间久了,就会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鬼符给他了吗?”那人突然问道。 “给了,不过,需要他自己去发现。” “嗯,如此也好。” 说完这句话,那人又说道:“准备一下,我们该回去了。” “什么时候走?” “等他离开之后” “我知道了。”掌柜诧异道。 说完,掌柜就离开了房间,只剩下那人还在孜孜不倦的蠕动着,嘴里喃喃道:“没有时间了,没有时间了......” ------------------------------------- 同一时间。 青山寺内。 此时,已经是夜半时分,寺庙内寂静无声,四周一片昏暗,至于佛殿内还有灯火传出。 此刻,在佛殿内,老和尚正跪坐在佛像面前,木鱼就放在其面前,木槌插在木鱼的嘴中,而老和尚则双手合十,捻动着手里的佛珠,嘴唇不急不缓的蠕动着,看来是在诵经。 偌大的一个佛殿内,只有老和尚一个人,显得格外的孤单。 “咔咔...咔咔...咔咔...” 突然,寂静到落针可闻的佛殿内,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了一阵皲裂之声,正在默诵经文的老和尚,停止了诵经,抬起头,看向面前巍峨的佛像。 大日如来的佛像上,原本就出现的裂纹,在这一刻,突然毫无征兆的扩大,原本只是像蛛网一般细小的裂缝,此刻却裂开了大概一根筷子那么宽,而这种裂纹还在不断扩大。 “唉......” 一声悠长的叹息声,缓缓从老和尚的嘴里发出,他看着不断扩大裂纹的佛像,眼神悲悯,不,应该是悲哀至极。 “咚咚咚......” 就在这一声叹息之后,突然有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老和尚转过头,看向门口,发现位于佛殿门口的两尊罗汉法相,此刻已经坍塌,变成了一地的碎石,散落在地面上。 “咔咔咔...咚咚咚...” 伴随着如来佛像裂纹的不断加深,坍塌的罗汉法相越来越多。 “阿弥陀佛。” 老和尚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佛像,面朝西方,佛唱一声,喃喃道:“世尊地藏。” 第五百六十章 鬼佛之战 “菠萝诸佛,世尊地藏。” 老和尚真的很老了,在其起身的时候,整个人颤颤巍巍,踉踉跄跄,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可是,伴随着老和尚那声并不算响亮,甚至只能用呢喃的声音响起之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这位垂垂老矣的老和尚,双手合十,他的身躯骤然拔高,身上的袈裟无风自动,其半裸露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卍字,散发出一道金光。 伴随着世尊地藏四字落下,老和尚的脑袋后面,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光晕,而与此同时,漆黑的大日如来像雕刻的光晕,也从漆黑色,瞬间变成了金黄色。 相对于老和尚头顶光晕的微弱,大日如来佛像上的光晕就耀眼无比,原本昏暗的佛殿,瞬间被照亮,其佛光所到之处,原本漆黑无比的罗汉像身上的黑色,瞬间褪去,露出了其原本的金黄色。 皲裂声不在响起,而大日如来佛像身上的黑色,已经从光晕,蜕变到了脖颈处,露出了其金灿灿的佛头,而这种蜕变速度,正在缓缓的朝其身躯蔓延。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老和尚上半身被佛光笼罩,看起来就像以为得道高僧,佛法浩然,而其身后的佛像,此刻上半身已经蜕变成了金黄色。 只是,这种蜕变,只蔓延到了胸口下,就停止不动了,而其胸口下的颜色,依旧是黑色,相对于之前的淡淡的黑色,此时,其颜色无比的漆黑、粘稠,伴随着佛光的出现,这些黑色仿佛活过来一般,它们不停的蠕动,不停的朝上攀爬,仿佛是要重新把其变成黑色一般。 然而,这些黑色的东西,在靠近佛光的那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还是有大量的黑色,前赴后继的朝上攀爬,孜孜不倦,锲而不舍。 佛光也尝试着朝下蔓延,可是,却遭到了黑色的疯狂反扑,双方就以此为分界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此刻的老和尚,腰杆笔直,低垂着头颅,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个佛殿,一声浩瀚的佛法,就像是海水一般,无穷无尽。 很显然,这位老和尚是一位修行者,而且其修为深不可测。 在距离寺庙的百里之外,那里有一块石碑,石碑破旧不堪,浑身上下布满了裂纹,跟之前许一凡看到的那块石碑差不多。 此刻,石碑在剧烈的颤抖,而在石碑的后面,有大量的黑雾,正在翻滚涌动,而伴随着黑雾的涌动,一支穿着破烂甲胄,手握锈迹斑斑兵器的军队,正缓缓的从黑雾当中走出来。 他们排列整齐,抵达石碑边境之后,摆出了进攻的姿态,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骑在战马上的将领,战马身披铠甲,全身都被笼罩在铠甲当中,只是,那铠甲破烂的厉害,如果有人在场的话,就会从铠甲的缝隙看到,那铠甲之下的战马,只剩下一副骨架,其眼窝处,有白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就会惊奇的发现,这位站在最前面的将领,正是他在鬼玩店看到的第七幅骨画上的那位手里拿着鬼符的将领,只是,此时,他的手中并无兵符。 黑雾还在不断的翻滚涌动,而一眼望不到头的将士,源源不断的出现,开始在边境汇集。 如果有人站在远处,就会惊呼的发现,在石碑的后面,有一张大脸,这张大脸无比巨大,单单一双眼睛,就有人脑袋那么大,而如果靠近去看,就会发现,这张大脸是由一张张人脸组成的,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各异,有痛苦,有幸福,有恐惧,有兴奋,随着黑雾的翻滚,人脸也在不停的变幻,不断的吞噬,而大脸的表情,也随之出现变幻,看起来,诡异至极,恐怖至极。 随着将士越来越多,黑雾也愈发的浓稠起来,而边境的石碑,也颤抖的愈发的厉害,原本就裂纹横生的碑身,又增加了数道裂纹。 “砰......” 伴随着一声脆响,石碑上的一块碎石,终于崩飞出来,落在地上,恰好落在了那位将领的脚边。 将领低头看了一眼拳头大的碎石,就抬起头,看向东方,一只手缓缓地举起,而其身后的士兵,刚刚还竖着的枪矛,瞬间落下,兵峰直指前方,只要这位将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发起冲锋。 就在石碑即将倒塌,将领的手即将落下的时候,在他们前方的上空,出现了一座法相,或者说是一座金身。 法相很高,也很大,足足有百余丈,法相金光灿灿,头顶光晕,盘膝而坐,右手执佛礼放于胸前,左手手心向上,横放于胸前,法相双目紧闭,面容慈悲。 只是,法相的上半身清晰可见,可下半身却异常的模糊,飘忽不定。 “吼......” 在法相出现的时候,黑雾组成的大脸,剧烈的翻滚起来,一道漆黑如墨,浑身布满人脸,不断扭曲的黑色法相,也骤然竖起,黑色法相张开嘴唇,朝着法相发出了一声怒吼,只是,这道怒吼无声无息。 伴随着那声怒吼响起,原本低垂着头颅,双目紧闭的法相,缓缓抬头,双目也缓缓睁开,金色法相的双目和黑色法相的双目,来了个四目相对。 在这两尊法相之下,不管是石碑旁的军队,还是法相之下的青山城,都显得那么的渺小,宛如蝼蚁一般。 在两尊法相对峙片刻之后,黑色法相率先发起了攻击。 只见他左手抬起,朝着金色法相挥去,一直硕大的黑色拳头,就直奔金色法相的头颅而去,其拳头之大,速度之快,常人根本无法看清。 然而,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金色法相只是微微抖了抖袖袍,右手化作一只大手掌,直奔拳头而去。 伴随着一道金光亮起,黑色法相的拳头,就被一只金色的手掌挡住,硕大的拳头跟硕大的手掌撞击到一起,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呈现一个圆形,荡漾开来,却没有丝毫声音响起。 黑色的拳头,在遇到金色的手掌之后,那由一道道人脸组成的拳头,被手掌上的金光炙烤的不断翻滚消融,而黑色的拳头,也逐渐缩小,仿佛金光对黑雾有天生的克制力一般。 拳头在缩小,手掌也在缩小,伴随着黑雾的不断消融,金光也逐渐变得黯淡起来。 一击不成,黑色法相在拳头即将被彻底消融之前,猛地缩回手,原本只是一双手的黑色法相,瞬间‘长’出来四只手臂,而其头颅也由一个变成了三个,什么叫三头六臂,此刻,看看这道黑色法相就知道了。 在六只手臂出现之后,原本赤手空拳的手上,出现了六件兵器,刀、剑、索、杵、锤、轮,看起来无比的威猛,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一定会来一句:“卧槽,哪吒。” 黑色法相自然不是哪吒,他可比哪吒丑陋多了,也比哪吒邪恶多了。 在六只手臂幻化出来之后,黑色法相直接挥舞着六只手背,朝着金色法相就砸了过去。 金色法相在黑色法相收拳之后,他也收回了手掌,在看到六只手臂之后,金色法相从单手合十,变成了双手合十,原本抬起的头颅,也重新低下,但是,在其身体周围,却出现了一个大钟的光圈,这应该就是佛门的金刚罩。 就在金色法相刚刚把金刚罩召唤出来的时候,黑色法相的攻击就瞬间抵达,六把兵器不分先后的砸在大钟上,荡起一道道涟漪,看似只有薄薄一层的金刚罩,却坚不可摧,金刚罩内的法相纹丝不动。 一炷香后。 黑色法相已经不知道进攻了多少次,可始终砸不开那薄薄的金刚罩,这让黑色法相无比的愤怒。 六只手臂在各自砸下一击之后,开始后撤,六只手臂在回到法相身边之后,在一阵剧烈的翻滚之后,从六只再次变成了两只,而六件兵器也开始变幻,组建成了一把。 那是一把很大,很丑陋,又很奇怪的兵器,以刀剑为刃,以杵为身,以轮为尖,以索为柄,在索的后面,连接着巨大的锤,这样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就这样诞生了。 在六把兵器合二为一之后,黑色法相双手紧握被绷得笔直的剑柄,把剑身高高举起,然后朝着金色法相,就劈砍而下。 在黑色法相进行变幻的时候,金色法相始终双手合十,低垂着头颅,而在这把剑即将落下的时候,原本低头,显得慈眉善目的金色法相,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慈悲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愤怒至极的脸庞,其身体周边的金刚罩,瞬间加厚了无数倍。 好一个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巨大的剑身,笔直一线的劈砍下去,直直的砸在金刚罩上,一道宏大的冲击波,随着荡漾开来,而方才始终稳若磐石的金刚罩,却在此刻出现了裂纹。 身处金刚罩内的法相,在这一刻,也终于出现了摇晃,其原本虚幻而模糊的下半身,变得愈发的虚幻模糊起来。 金刚罩虽然出现了裂纹,可终究还 是挡住了剑身。 然而,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金刚罩的裂纹越来越大,已经从一个点,蔓延到全身,整个金刚罩看起来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器一般,而剑身看似没动,实则剑身正在以一个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切入金刚内,而剑刃距离金色法相的眉心越来越近。 ------------------------------------- 鬼玩店,三楼! 那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此刻正盘坐在三头六臂的雕像面前,而他那堪称卡车大小的身躯,此时却骨瘦如柴,只剩下一个形销骨立的人形而已。 那尊并不算高大的雕像,此刻却像是活过来一般,浑身上下,黑雾弥漫,鬼气森森,但是,在黑色当中,还有鲜血在流动。 真正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还是此时,那尊雕像的眼睛,一黑一红两种颜色,分布在左右双眼,其目光看向的方向,正是青山寺所在的方向。 另一边。 青山寺的佛殿当中,老和尚已经站立不住,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做金刚怒目状。 老和尚那拖曳在地上的须眉,无风自动,在空中飞舞,犹如群魔乱舞一般,原本白色的须眉,此刻已经由白转黑,老和尚那犹如鸡皮一般的脸庞,此刻也变得圆润无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中年人。 只是,在他那年轻的面庞之下,其脸色却越来越苍白,紧抿的嘴唇,有鲜血从嘴角渗出,让人倍感神奇的是,鲜血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金色。 此刻,金色的鲜血已经浸湿他的僧衣,也浸透了地上的蒲团,在光洁的地板上,形成一个金色的血滩。 ------------------------------------- 在青山城和石碑的上空,一黑一金两座高大的法相,还在僵持,还在斗法,而此刻的许一凡,却已经回到了宅院当中。 不管是许一凡,还是青山城内的百姓,都没有察觉到天空上的异象。 许一凡在从鬼玩店回来最后,就让夔夏把那十三幅骨画送到他的房间,然后就把夔夏赶去睡觉,而许一凡做把十三幅画像按照顺序摆好,而他则坐在床上,看着这十三幅骨画。 骨画还是骨画,只是,许一凡却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儿就是垃圾。 之前,在鬼玩店的时候,因为光线昏暗,看的并不仔细,此时,许一凡房间内放着好几盏油灯,光线充足,很多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此刻都一一浮现出来。 在盯着十三幅骨画看了很久之后,许一凡突然发现,这十三幅骨画,上面的内容不尽相同,可是,在每幅画上,都有一个人出现。 这个人是一个男子,一身黑衣,长发及腰,却始终背对着众人,有的时候,他很高大,是画上的主角之一,有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色,就在画的边缘。 另外,除了这名男子之外,许一凡还发现,这十三幅画的位置有问题。 第一幅画叫血水池,第二幅画叫恶狗岭,第三幅画叫酆都城......第七幅画叫黄泉路......第十二幅画叫莲花台,第十三幅画叫还魂崖。 之前,在看这些画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感到不对劲,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奇怪而已,但是,此刻,他在仔细的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这些画的摆放顺序有问题。 许一凡记得,他曾经看的那本杂书,有粗略的讲过地府,其中就提到,人死之后,去往地府想要投胎转世,需要经过十三关。 分别是:土地庙、黄泉路、望乡台、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十八城地狱、血水池、供养阁、莲花台、还魂崖。 这也是许一凡在静下心来,盯着这十三幅骨画,看了很久之后,才猛然想起来的,于是,他按照这个顺序,重新把十三幅画摆放了一遍,然后,许一凡就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第一幅是土地庙,而这个土地庙看起来根本不像土地庙,反而像是一道深渊,整个土地庙,是由两部分组成的,左右各一座大山,一座看起来像是庙基,一座看起来离像是庙顶,而那道深渊,就像庙门。 然而,许一凡在仔细看到这幅画之后,他感觉无比的熟悉,因为这个土地庙他见过,那正是北极圈,他掉落下去的深渊。 在这幅画像之上,那个黑衣男子,就站在土地庙的门口,背对着众人,其身体前倾,好像是要坠落下去的样子,而在那道深渊当中,有一双眼睛正盯着男人。 第二幅画是黄泉路,在画的右下角,之前被许一凡忽略的地方,有一个背影,初看还以为是石头,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可现在仔细去看,就会看到那其实是一个人的背影。 第三幅画是望乡台,在一处亭廊当中,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看向远方,而在这群人当中,在角落的地方,有一个男人,显得格外的突兀,因为他是侧对着众人,低着头,看向地面。 许一凡凑近骨画去看,却也只能看到男人小半张脸颊,确定他是个男人,而至于其他的细节,根本看不清楚。 在这十三幅画中,这是唯一一张男人不是完全背对着众人的画像。 在看到这个侧脸的时候,许一凡倍感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此人,然而,许一凡很确信,他不曾见过这个男人。 而且许一凡在看完这十三幅画之后,心中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看到他自己的前世一般,极度怪异。 第五百六十一章 大威天龙、大罗法咒 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这让许一凡感到很奇怪,也很诧异,然而,许一凡非常确信一件事,骨画当中的那个人,绝对不是他自己。 原因有三,其一,许一凡从未留过长发,当然,这说的是他上辈子,那时候的他,发型一直都是板寸头,偶尔留有长发,也不会超过耳朵,更重要的是,许一凡从未穿过古装,留长发也好,穿儒衫也罢,都是这辈子的事情了。 其二,此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可其年龄至少有三十岁,而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许一凡加起来的年龄,也才刚刚超过三十多岁而已。 其三,许一凡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跟地球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虽然这个世界跟地球封建时代很像,可又极其的不一样,以许一凡对地球以及宇宙的了解,暂时人类还没有发现第二个适合人居住的星球,许一凡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其四,虽然第一幅画上画的土地庙,跟地球的北极圈很像,可也只是看着像而已,因为画画的很抽象,如果仔细去看的话,还是有所不同的,许一凡怀疑,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极北之地。 想到这儿,许一凡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传说,圣地就位于极北之地,而极北之地到底在北方的什么地方,或者说,极北之地说的是不是北方,数千年来,至今没有人弄清楚,如果画上画的是极北之地的话,或者说,是圣地的话,那么,圣地为何会出现在骨画上呢,圣地跟阴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知的地方了,俗人、庙堂、江湖、武夫、修行体系......大炎、北蛮、南夷、东海、西域...... 看似是一个很正常的世界,却又那么的不正常。 你见过飞剑斩头颅吗?许一凡见过;你见过御空飞行吗?许一凡见过;你见过真气化虹吗?许一凡也见过。 在上辈子,世界虽然也有佛儒道,还有上帝等宗教,可是,那也只是宗教,他们所谓的教义,也仅仅只是教义而已,和尚吃肉喝酒玩手机,道士冥想直播,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然而,在这个世界,总能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胸中有浩然气的儒士,会雷法符咒的道士,宛如乌龟一般的和尚,还有粗鄙不堪的武夫,以及前不久,许一凡看到那仿佛是活物一般的黑雾。 这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刷新许一凡的三观。 夜已经深了,气温下降,房间内烛火摇曳,坐在床上的许一凡,看着眼前的十三幅骨画,他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觉得背脊发凉,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裳,不知道是房间太冷,还是他感到了未知的恐惧。 橘黄色的烛火,被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凉风,带动的左右摇曳,而骨画上的画也随之跟着摇曳,仿佛画上的人与鬼都活过来了一般,而许一凡的俏脸,也在烛火的映照下,变得时阴时晴,忽明忽暗。 “嘶......” 就在许一凡还在苦苦思索着这些骨画,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的时候,突然一声龙鸣,把许一凡拉回到现实当中。 这声龙鸣,声音很大,仿佛它就近在咫尺,在耳边咆哮一般,让人听之耳鸣不已。 许一凡来不及多想什么,他下意识的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鞋子,就冲出房间,站在院子当中,抬头望天。 今天是八月二十一,月亮虽然没有八月十五那么圆,可也有七八分圆,按理说,夜幕应该很明亮才对,然而,许一凡在走出院子的时候,却发现,在其回来的时候,还高悬在天空上的月亮,此刻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整个夜空,变成了金黄色,以青山寺为中心,整个青山城都被一道无形的光柱笼罩在其中,在青山城的上空,悬浮着一尊高达百余丈的金色法相。 许一凡认识这法相,正是白天他去过的青山寺,在佛殿看到的大日如来佛像,只是,那时候,整个佛像都是漆黑色的,而佛像身上还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 此刻,佛像已经从黑色蜕变成了金黄色,而身上的裂纹却没有消失,反而愈发的密集起来,仿佛下一刻,它就会炸裂一般。 在青山城以西的地方,则是一片漆黑,这种黑很难用言语形容,它没有一丝光亮,至于天空上的星星,更是被其遮盖住了,如果不是那双血红的大眼睛,许一凡都没有看出来,在那极暗之中,还有一尊黑色的法相。 此刻,两尊法相相对而立,在金色法相之外,有一圈类似于玻璃罩的东西,而在法相的正上方,有一把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奇怪兵器,正砍在光罩之上,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缓缓下坠,而伴随着剑身的不断下坠,光罩和金色法相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起来。 但是,真正让许一凡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的,则是在金色法相头顶盘旋的一条金龙,龙的身躯很大,比整个法相还要大,巨大的头颅,此刻正大张着,血盆大口正死死地咬住了黑色剑身,嘴里不停的发出阵阵咆哮。 听到动静的,远远不止许一凡一个人,院子当中的其他人,也被这巨大的动静给惊醒,夔夏手持长剑,在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冲出房间,来到许一凡这边,在确定许一凡无事之后,就走到了许一凡身边,跟着许一凡一起,甜头望天。 原本寂静的青山城,骤然从宁静当中苏醒,很多人都纷纷走出房间,抬头望天,看着眼前这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公子,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夔夏大张的嘴巴,完全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忍不住声音颤抖的问道。 许一凡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表情凝重的摇摇头。 法相是佛像,而那金龙应该是施展法相的人召唤出来的,说实话,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是备受震惊的。 虽然,许一凡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修行者,而他本人也是修行者,可是,修行者之间的斗法,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之前,在岩门镇的时候,面对法海带领的三百余人的袭杀,便宜大师伯姜三甲,还有其他人,都各自展现出修行者的手段,而在之后,许一凡带人镇守城墙的时候,也有不少修行者上了战场,彼此之间展开斗法,当然,在更早的时候,许一凡初到东海城的时候,就曾经在黑木崖看到了一场大乱战。 自从知道有修行者之后,许一凡就一直以为,修行者之间的斗法,应该跟江湖人不同,要么是御空飞行,在空中斗法,或者是像许一凡曾经看过的影视剧那般,结合各种手印,结出一道道法印,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 然而,在真正见过这些修行者的斗法之后,许一凡才知道,修行者之间的斗法,其实跟寻常人斗殴是差不多的,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动作,往往一上场就是贴身肉搏,兵器互砍,粗鄙的一匹,简直是比武夫还要粗鄙。 当然了,武夫之间的比斗,那就更加的粗鄙,就跟小孩子打架一般,两人见面之后,就直接论起拳头就上了,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巴掌,毫无美感可言,简直是不堪入目。 可是,今晚,许一凡却看到另外一种修行者的斗法。 这是许一凡第一次看到有人召唤出法相出来作战,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高大的法相,更是他第一次看到龙,虽然许一凡知道,眼前看到的这条金龙,不是真正的活物,是由术法变幻的,可这还是让许一凡看的心神激荡,这才是许一凡理想当中的修行者嘛。 不过,许一凡也注意到,金色法相是处于劣势的,虽然光罩还在,可上面布满了裂纹,而法相身上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金龙虽然巨大,可也只能暂时阻止住黑色巨剑的下落而已,看其样子,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这是佛祖法相?”夔夏看着巨大的法相问道? 许一凡沉吟片刻,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是佛祖。” “那是什么?”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视线,看向跟金色法相相对的黑色法相。 黑色法相跟金色法相一样的巨大,除了一双巨大的红色眼睛之外,许一凡只能借助佛光,看到一双粗-黑的手臂,其双手紧握着巨剑。 许一凡注意到,那双粗-黑的巨手,并不是实质的,而是虚幻的,在巨手之上,有无数张狰狞的脸孔,这些脸有男老女,有老有少,他们在靠近光罩的时候,有不少人脸瞬间化为黑烟,消散一空,但是,在他们消散之后,又有新的鬼脸填补上空缺。 “地藏菩萨。”许一凡喃喃道。 “啊?” 夔夏闻言,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地藏菩萨已经在五千多年前就圆寂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地藏菩萨,也没有找到其轮回之身,怎么可能是他?”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面对 夔夏的反驳和质疑,他并没有解释什么,单纯就对西域的了解,许一凡其实是不如夔夏的,毕竟,夔夏在生活了几十年,对西域无比的熟悉,尤其是很多传闻传说,更是了若指掌。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想到了前世的佛教,在佛门的众多菩萨当中,有一位菩萨十分的特殊,那就是地藏菩萨。 地藏菩萨,坐镇地府,他曾经发下大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 只是,眼前的这尊法相,怎么看都像是如来佛像,或者说是佛祖佛像,白天在青山寺佛殿,许一凡看到那尊佛像的时候,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佛祖的佛像,现在看来,青山寺供奉的可能不是佛祖,而是地藏王菩萨。 似乎是为了印证许一凡的话一般,在金龙用嘴衔住巨剑的时候,法相合十的双手开始结印,而伴随着其手印的变幻,一道声音响彻天地。  “大威天龙!” “大罗法咒!” “菠萝诸佛!” “世尊地藏!” “般若巴嘛空!” 伴随着这一连串的佛号响起,原本激荡不止,涟漪阵阵的光罩,居然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颤抖,而那些蛛网般的裂纹,也在急速的愈合当中。 金龙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法力一般,只见它大嘴松开巨剑,直接用头颅把巨剑硬生生的顶了起来,那双紧握着巨剑的大手,此刻颤抖不已,尽管可以看出,黑色法相正在加大力气,可是,巨剑还是被一点点的抬了起来,而随着巨剑的不断被抬起,之前由巨剑造成的裂缝,也在急速的愈合当中。 金色法相在结印完毕之后,直接伸出一只手,朝着巨剑就拍了过去。 看似巨大而笨拙的大手,却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巨剑,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金色的大手就落在了巨剑的剑身之上。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在一人一龙的配合之下,黑色的巨剑终于被拍飞出去,落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金色法相的这一招,显然是激怒了黑色法相,只见黑色法相在失去巨剑之后,他并没有重新召唤巨剑,而是双手跟着结印,其结印的方式,跟金色法相很类似,但是,其结印的速度,却比金色法相更快。 “嘶......” “桀桀......” 伴随着一阵桀桀怪笑,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龙鸣声响起,在黑色法相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条黑龙。 之前,许一凡觉得金龙已经足够巨大了,可是,当他看到那条黑龙的时候,他才发现,巨大无比的金龙,在黑龙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除了一双巨大无比,猩红无比的眼睛之外,黑龙通体漆黑,而在其出现的那一刻,它先是仰天长鸣一声,然后,朝着金龙咧开大嘴,咆哮一声,紧接着,它就朝着金龙飞去。 金龙体积虽然比黑龙小一号,可是,它在看到黑龙之后,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迎难而上,朝着黑龙就飞了过去。 “砰...砰...砰...” “吼...吼...吼...” 看似距离极远的两条龙,眨眼之间,就撞击到了一起,然后,就看到它们在天空之上,相互纠缠,相互撕咬,巨大的身躯在天空不断的翻滚,产生了一阵阵巨大的撞击声,还有分不清是怒吼,还是哀鸣的嘶吼声。 伴随着战斗愈发激烈,它们距离众人的视线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天空的上方。 虽然看不到两条龙打斗的场景,可是,双方搏斗产生的巨大轰鸣声,却在众人的耳边旋绕,伴随着阵阵嘶鸣声的响起,天空开始有东西滴落下来,貌似是下雨了。 然而,那并不是雨,而是两条龙受伤之后流出来的鲜血,金龙的鲜血是金黄色的,而黑龙的鲜血是漆黑色的,金色的鲜血滴落在光罩之上,溅起阵阵涟漪,然后跟光罩融合到了一起,落在黑色的迷雾当中,顿时传来一阵嗤嗤声,而黑色鲜血滴落在光罩之上,短时冒起一阵黑烟,而原本圆润光滑的光罩,却变得凹凸不平起来,根本无法愈合,当然,也无法蔓延。 金龙和黑龙在高空当中搏斗,而金色法相也和黑色法相展开了搏斗,准确来说,是黑色法相在进攻,金色法相在抵挡。 只见,那黑色法相再次幻化出三头六臂,赤手空拳,论起比沙包还大的拳头,开始一拳一拳轰击在光罩之上,溅起阵阵涟漪,而之前已经逐渐愈合的裂纹,在对方持续不断的轰击之下,再次皲裂开来。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了,眼前的拳头就是。 金色法相的巨大身躯,也伴随着对方的一次次轰击,开始颤抖、摇晃起来,而一道道金色的液体,从其五官,还有伤口当中滴落下来。 只是,这些类似于雨点的东西,才刚刚离开法相的身躯,就瞬间挥发,消失不见。 金色法相不好受,黑色法相也不好受,他每一次的轰击,虽然都落在光罩之上,使得光罩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薄,可却始终没有砸开,而其比沙包还大的拳头,也伴随着每一次的轰击,逐渐缩小。 恐惧、迷茫、疑惑、不解、担忧、兴奋...... 此刻,看到这一幕的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想法也千奇百怪,谁也不明白,怎么好好的,会突然出现这一幕,难道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一拳。 两拳。 三拳。 犹如雨点一般的拳头不断的落下之后,众人早已经不知道其轰击了多少拳,就在众人以为这样的场景还要持续很久的时候,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脆响响彻在众人的耳边。 “咔嚓。” 第五百六十二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咔嚓。” 伴随着这道轻微到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响起之后,犹如伤痕累累的镜子一般的光罩,瞬间破碎。 在光罩破碎的一瞬间,金色法相整个身躯直接后仰,下一秒就可能砸倒在青山城内,而此刻的金色法相,已经跟一件即将破碎的瓷器差不多。 “啊?!” 伴随着一声声或激昂,或高亢,或凄厉的尖叫声响起之后,眼看着就要倒下的金色法相,却猛然停下,以一个极度诡异,常人根本无法做到的姿势,重新站立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瞳孔一阵的紧缩。 金色法相的状态不好,很不好,非常的不好,以防御著称的佛门法相,最终还是被黑色法相给击破了。 当然,黑色法相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其三头六臂的身躯,此刻只剩下一个两个脑袋,三只手臂,剩下的一个脑袋还有三只手臂,在之前的击打当中,已经化为了一团黑烟。 在金色法相重新站立起来之后,观看这一幕的众人,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还不等这口气松完,一阵惊呼声再次响起。 “啊......” 许一凡的瞳孔也猛地睁大,随即收缩起来。 只见金色法相刚刚站立起来,一只巨大的手臂,直接锤击在金色法相的胸膛,手臂直接穿膛而过,大量的金色鲜血,从伤口处迸溅出来,同时,一道道黑烟从伤口上升腾而起,其场面之血腥,堪称惨烈。 然而,金色法相的脸上,却面无表情,仿佛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完全无视那条穿过其胸膛的手臂,原本盘坐的他,居然站了起来。 单单站起来还不算什么,在站起来的一瞬间,金色法相就迈动着脚步,直接走向了黑色法相,然后双手直接握住了黑色法相仅剩的两只手。 “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爆炒豆子,让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响起,黑色法相的两只手臂,被金色法相硬生生的从肩膀处掰断。 “吼......” 黑色法相在双臂断裂之后,发成一声凄厉至极的喊叫,而其巨大的法相,也开始颤抖翻腾不已,在其伤口断裂处,有大团的黑雾在不断的翻滚,似乎是想重新幻化出臂膀一般,然而,在其伤口处,却有佛光闪烁,使得其伤口根本无法愈合,也无法重新幻化。 见无法重新幻化手臂,黑色法相也放弃了这么做,他直接用头颅撞向金色法相的头颅。 金色法相被撞的一个踉跄,忍不住的倒退了两步,而黑色法相也趁机把仅剩的那条手臂从对方的胸膛抽了出来,手臂虽然抽出来了,可是,整个手臂明显比之前小了一圈不止。 在这一幕发生之后,双方都十分有默契的停了下来,双方实力相当,打的旗鼓相当,但是,严格来说,黑色法相明显要技高一筹,毕竟,他破开了金色法相的极限防御。 黑色法相的断臂无法幻化出来,而金色法相的胸口却多了一个大窟窿,虽然伤口周边有无数佛光涌动,想要修复伤口,却始终无法奏效,在其伤口边缘,有一圈黑色的雾气盘旋着,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你拦不住我的。”黑色法相看着金色法相,突然开口说道。 其声音十分的难听,比夜枭乌鸦的鸣叫还要难听几分,单单听着这声音,就让人心生恐惧,遍体发寒。 “你杀不了我。”金色法相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你在找死。” “阿弥陀佛。” 金色法相佛唱一声,开口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哼,狂悖。” 金色法相不在说什么,而是双手合十,盘膝坐下。 黑色法相也没有再说什么,二人就这么隔空对峙起来,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这让周围的看客,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呜......” “吼......” 就在双方沉默对峙的时候,天空之上突然响起两声龙鸣,一条比之前缩小了无数倍,遍体鳞伤的金龙,从高空之上坠落下来,伴随着它的下落,金色的雨点就像是不要钱一般,从高空一路泼洒下来。 金龙受伤很重,身躯上布满了伤痕,原本有五爪的它,此刻只剩下两爪,在其颈部和腹部,都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金龙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眼看着就要砸在地上的时候,被金色法相给双手拖住,金龙落在其手心,金龙在落下之后,软趴趴的趴在手掌上,仰起头,呜咽不止,似乎是在哭诉,又似乎在是抱怨,场面滑稽却又悲怆。 在金龙落下之后,那条黑龙也随之出现,黑龙的情况不比金龙好多少,同样遍体鳞伤,同样气息萎靡,它下坠的速度也很快,不过,它并不需要有人去接,在即将砸落地面的时候,它下坠的速度急速减弱,然后,就悬浮在黑色法相面前,扬起残破不堪,狰狞无比的头颅,冲着金龙发出了一声咆哮,这既像是咆哮,又像是挑衅。 双方的战斗到了这里,终于告一段落,许一凡整个时候,已经从院内走到院外,站在大街之上,而跟着他一样做的,还有很多人。 就在众人都以为双方会继续这么僵持不下的时候,新的变故又出现了。 许一凡的院子就在青山城城中心的主干道上,而此时,有一个老僧,身穿红黄两色袈裟,手持一根禅杖,从青山寺走出,站在了街道的一头。 这位老僧,许一凡认识,正是青山寺那位老和尚,许一凡依稀记得,这位老僧的法号好像是净空。 而在老僧出现的时候,街道的另一头,走出来一个形销骨立,瘦骨嶙峋,全身笼罩在宽大袍子当中的男人。 老僧的胸口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跟金色法相胸口的窟窿一模一样,而那位看不清楚面容的男人,此刻只有一只左臂,其右臂从肩膀处断裂,有鲜血从伤口滴落,鲜血漆黑如墨,滴落在坚硬的石板上,瞬间冒起缕缕黑烟。 老僧,许一凡认识,却不熟悉,而男人,许一凡既不熟悉,也不认识,但是,他注意到,男人是从鬼玩店那边过来的。 二人不约而同的超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在距离许一凡大概一百米的地方停下。 停下之后,二人在对视一眼之后,又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向紧蹙着眉头的许一凡。 “你在寻找鬼玺?”男人开口问道,声音依旧那么难听,犹如刀磨砂石一般。 许一凡闻言,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他看着男人,不知为何,他并不感到恐惧,反而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于是,他下意识的点点头。 见许一凡点头之后,男人却摇摇头,说道:“弱,太弱了,现在的你,还不配拥有鬼玺,等你有足够的实力之后,再拿吧。” “鬼玺在你手中?”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男人再次摇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随即转移视线,看向净空说道:“在他手里。”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老僧。 对于许一凡投来的询问和疑惑的视线,老僧却点了点头,显然,鬼玺确实在他手中。 “难道我现在不能拿走吗?”许一凡又问道。 “呵呵...哈哈...” 男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直接发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看向许一凡,撇撇嘴,讥讽道:“你有多少筋骨脊梁能承载鬼玺的重量?若你觉得你能承载的住,你可以杀了他,现在就拿走鬼玺,只要你拿起。” 对于男人这明显带着唆使意味的话语,老僧却已经不喜不悲,脸色平静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老僧,他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低下头,沉吟起来。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看向男人问道:“鬼玺到底是什么?让我来青山城的是你?” “鬼玺就是鬼玺。” 男人淡淡的回了一句‘废话’,然后继续说道:“让你来青山城的不是我,而是祂。” “祂?祂是谁?” 听到男人的话,许一凡明显愣住了,一脸不信的看着男人,似乎是不相信男人说的话。 “呵呵......” 男人见状,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我知道你来青山城做什么,也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在这里,我奉劝你一句,想活着,就别轻易作死,佛门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而酆都也比你想象的要神秘,别妄想拿我们当棋子,现在的你,还不配。” 说完这句话,男人又说道:“天亮之后,滚出青山城,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许一凡的脸色很难看,非常的难看,尤其是男人在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那不屑的眼神,倨傲的语气,都让许一 凡十分的不爽,但是,他知道,对方完全有资格这么做,这么说,因为对方是强者,对方的拳头比他的硬。 许一凡的神情变化,被男人尽收眼底,可他并不在乎,或者说,现在的许一凡在他面前,跟一只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男人也不在看向许一凡,而是看向老僧,笑着说道:“你是跟我走,去看一看地狱,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当看门狗?” “贫僧愿往。” 老僧缓缓开口,然后就迈步朝前走去,而男人也在同一时间转身。 老僧在经过许一凡身旁的时候,停了下来,冲着许一凡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施主佛缘深厚,不入佛门可惜了。” 面对老僧的行礼,许一凡连忙回礼,只是,在听到老僧的话之后,许一凡忍不住挑了挑眉头,显然,他对这个说法很是不以为然。 老僧见状,微微一笑道:“施主把这个世界看的太小了,也把佛门看的太小了,以后若是有机会,施主可以去悬空寺走一遭。” “大师来自悬空寺?”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问道。 老僧摇摇头,说道:“贫僧来自南陀山。” “那大师为何......” 不等许一凡说完,老僧就笑着说道:“世间不该只有一尊佛,众生皆可成佛,施主说的极好。” 闻听此言,许一凡心中一惊,随之,脸色就变得极度怪异起来,连带着他看向老僧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然而,不等许一凡继续反问,老僧就缓缓转身,迈步离开。 直到老僧渐行渐远渐,许一凡突然开口问道:“若我需要鬼玺,去哪找你们?” “答案已然告知,施主需要之时,自取便是。” 当这道声音传来的时候,老僧和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脸茫然和凝重的许一凡呆立当场。 等到二人走远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夔夏的时候,他才惊愕的发现一件事,就站在自己身边的夔夏,此刻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抬起头,看着天空上的两尊法相,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毫无察觉一般。 不但夔夏如此,跟着许一凡一起出来的其他人,亦是如此,而许一凡环顾一周,发现街道上出现的其他人,更是如此。 这些人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又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一般,场面太过于诡异,也太过于不可思议,让许一凡一时之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梦境之中的景象。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在老僧他们彻底消失不见,走出青山城之后,静止不动的众人,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咦?” 就在许一凡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夔夏突然轻咦了一声。 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夔夏,发现他正抬头望天,而许一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刚才还悬浮在空中的两尊巨大法相,此时已经消散不见。 不管是金色法相,还是黑色法相,都不翼而飞,而之前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月亮,此时再次出现在夜空当中,跟着月亮一起出现的,还有漫天的繁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幻觉吗? 许一凡很茫然,然而,夔夏接下来的一句话,直白无误的告诉许一凡,刚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冥王降世吗?” 许一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目光不在空无一物的天空上,而是转过头,看向了青山寺。 在黑夜当中,青山寺还是那么高大巍峨,只是,其寺庙黑漆漆的,并无半点灯火,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盯着青山寺看了好一会儿,许一凡猛然想起了什么,他直接转身,在夔夏等人一脸错愕的表情的当中,转身就跑,直奔他所在房间而去。 房间的门打开着,有灯光顺着门口映射出来,把狂奔而来的许一凡的影子拉的极长,但是,许一凡根本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他一口气从外面跑回来,冲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那十三幅骨画。 只看了一眼,许一凡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因为骨画不见了,十三幅骨画一幅不剩,全都消失了。 紧跟着许一凡一起跑回来的夔夏,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画架,也大吃一惊。 “来人,有刺客!” “哗啦啦......” 伴随着夔夏的一声怒吼,跟着跑回来的护卫们,纷纷拔剑出鞘,警惕的看着四周,有人已经第一时间跃上屋顶,查看四周情况,而有人在去查探一些阴暗的角落。 许一凡并没有理会这些,他径直走进放进,来到第一幅骨画摆放的位置,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画架,然后,蹲下身,盯着地面上的一堆灰烬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伸出手,摸了摸灰烬,灰烬触之温热,还带着火焰的燃烧之后的温度。 许一凡的奇怪举动,立即引起了夔夏的注意,他走到许一凡身边,也蹲了下来,看了看地上的灰烬,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画架,忍不住蹙眉道:“公子......”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点点头,说道:“让他们回来吧。” 夔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出去。 骨画并不是失窃了,而是自燃了,这从许一凡方才走进来,闻到那股焦糊味开始,他就有所猜测,而事实也证明,他猜测的很对,骨画烧毁了,十三幅画只剩下十三堆灰烬而已。 之所以方才许一凡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查看骨画,是因为许一凡响起了男人在临走前,曾经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身后的院落,而其目光落在的地方,就是许一凡现在待的地方。 花了近二十万两黄金买下来的骨画,现在却成为了一地的灰烬,这让许一凡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起来,如果不是因为经历了刚才的斗法事件,估计此刻的许一凡都忍不住跳脚骂娘了。 不过,就在许一凡盯着灰烬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站起身,走到床边准备坐下的时候,却发现床铺之上多了一样东西。 此物不是别的,正是曾经在黄泉路骨画上看到的鬼符。 第五百六十三章 净空等于地藏菩萨 黑夜蜷缩着,紧抱着大地,远方的秦山黑魆魆,大野阴沉沉,夜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 晚上出奇的黑,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黑得如同把青山城扣在锅底下,墨黑的夜粘住了每个角落,还染乌了每一颗心。 天空黑漆漆的,星星全给乌云吞没了,黎明到来之前,大地森森然,好像来到了末法时代,极夜永恒,周围黑沉沉的,夜幕遮天盖地地落下来,夜幕像黑丝绒般浓重了,星星也更像钻石,夜太黑了,椭圆的月亮再次出现不久就沉落下去了,地面上的景物都难以分辨,天上的星斗似乎怕冷,又像是怕风,全都没入黑漆漆的天幕。 整个夜幕似乎都在诉说着,青山城的不平静。 骤然而起的斗法,又突兀散去的法相,仿佛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那么的虚幻,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般,可这偏偏就是事实。 尽管法相已经散去,尽管很多人都认出来,那尊金色法相是青山城的佛像,可却无人愿意离开家门,去往青山寺一探究竟,青山城的人就像是被吓坏的鹌鹑一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也许把自己藏起来,就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害怕了。 寂静的院落,轻缓不一的呼吸,橘黄色的灯光从房间的缝隙洒落出来,在这个极夜当中,非但没有让人感到温暖,反而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错觉。 房间内,四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前,为首之人正是许一凡,除此之外,就是夔夏和几个骨干人物。 此刻,许一凡紧蹙着眉头,低着头,看着手里那块兵符,不,鬼符。 鬼符不大,跟兵符差不多,通体漆黑,入手冰凉,哪怕许一凡已经握着它把玩了一两个时辰,还是没能将其焐热,鬼符的样式并不是兵符那种以老虎或者其他猛兽,而是一个牛头人手,双脚牛蹄,体态壮硕,右手持钢钗,左手持铁盾的恶鬼模样。 鬼符只有一半,在其背部被平整的切割下来,很显然,这只是鬼符的一部分而已。 鬼符的材质很普通,也很特殊,非金非银,非铜非铁,非石非玉,摸起来有石头的粗糙感,也有玉石的滑-润感,感觉像是骨头,可许一凡在拿它跟军刀相互撞击的时候,有金铭之声,好像是金属制成的,总而言之,鬼符的材质很特殊。 当然,许一凡他们围坐在这里,并不是来研究这鬼符到底是什么做成的,而是想弄清楚,它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按照阳间的规矩,兵符是皇帝为了掌控兵权,防止武将拥兵自重,专门设置的一种防卫手段,专门用来调遣大军的,殷元魁作为西征军主帅,他手里就有一块炎武帝钦赐的兵符,用来统领三军。 不过,鬼符和兵符差不多,只是一个是阴间所用,一个是阳间所用而已,都是用来调遣军队的,可问题是,许一凡只有鬼符,却没有阴兵,那他要这鬼符有什么用。 弄清楚鬼符是做什么的很容易,可是,该怎么用它,什么时候用,去哪里用,这些问题才比较关键。 在许一凡拿到这块鬼符之后,夔夏他们也对整个宅院,极其附近的宅院,都进行的探查,并没有发现外人进入宅院的痕迹。 能跟着许一凡一路从康城杀到青山城,始终跟随在其左右的,都是个中好手,他们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境界修为都不低,一般人很难骗过他们的眼睛,就算是给他们高出数个境界的人,在他们一番仔细勘察之后,也会露出蛛丝马迹的。 然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别说人了,连一只猫都没有看到过,可问题就在这儿。 骨画莫名其妙的自燃,然后,许一凡床上多了一块鬼符,如果说没有人潜入进来的话,打死许一凡他都不相信,如果真的没有人潜入进来的话,那只可能是鬼,然而,这个世界有鬼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现在的许一凡,也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鬼神存在了,这主要是看到黑色法相之后,带来的后遗症。 骨画的自燃,许一凡勉强可以解释,这些骨画都是以很大的骨头为画纸,人工在上面进行雕刻的,为了凸显画的写实,作画之人用了很多颜料,而在这些颜料当中,有很多极其易燃的物质,比如硫磺等。 这些画,放在鬼玩店的时候,都是放置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常年照射不到阳光,而就算晚上有烛火照明,也距离它们很远,而许一凡把这些骨画买回来之后,为了看的更仔细,看的更真切一些,他就在每一张骨画前面放置了油灯。 这些易燃物质,在被油灯持续不断的炙烤之后,出现自燃也算正常,面前可以解释过去,只是,这种解释的说服力很低而已,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手里的鬼符,许一凡并没有想通,它到底是如何出现的,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许一凡之所以把夔夏他们叫过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其一,青山寺的情况如何;其二,弄清楚黑衣男子的身份。 在发现骨画自燃,鬼符莫名其妙出现在许一凡面前之后,许一凡就让人去青山寺一探究竟,他想知道青山寺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模样。 根据去探查的人汇报,青山寺从外表看,跟往常没有变化,还是那么破旧,还是那么压抑,然而,青山寺的老方丈不知所踪,另外,寺庙内的佛殿出现了情况。 佛殿内的大日如来像,已经由黑色变成了金黄色,恢复了它本来的颜色,不过,佛像的胸口有一个很大的窟窿,窟窿从前胸一直通向后背,另外,佛像身上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纹,就跟他们当时看到的金色法相一般。 除此之外,佛殿内的五百罗汉像,有一大半都崩塌了,沦为了一地碎石,剩下的罗汉像虽然没有损坏,可佛像上布满了裂纹,相较于大日如来像上的裂纹,这些罗汉身上的裂纹就更加的多,也皲裂的更加厉害。 另外,这些罗汉像身上的颜色,也有不同的变化,越靠近门口的罗汉像,他们身上的黑色越多,而越靠近大日如来像的罗汉像,身上的金色越多,大部分的罗汉像都是半黑半黄的,只有极度靠近大日如来像的罗汉像,才是通体金黄的,但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是能看到黑色。 整个青山寺,在许一凡的人去探查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个人,之前,许一凡看到的小沙弥,早已经不知所踪,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躲在寺庙的某个角落,还是他们逃离了寺庙,总而言之,整个青山寺已经沦为了一座空寺。 对于青山寺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听完之后,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只是,他始终紧蹙着眉头,在想一件事。 去青山寺探查情况的,是不良人安插在这里的谍子,虽然他们不是本地人,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人前来,可是,他们对青山城无比的熟悉和了解,许一凡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些隐秘。 青山寺是在青山城被佛门占据之后,第一时间建立起来的,而青山寺的第一任方丈,就是佛门的地藏菩萨,只是,地藏菩萨来青山城没多久之后,就选择了闭关,据说是参禅,但真相如何,就无从得知了。 在地藏菩萨选择闭关之后,青山寺建立的佛像,就开始慢慢黑化,不过,其黑化的速度非常慢,如果不是长年累月生活在寺庙当中,很难发现这种变化。 地藏菩萨在闭关之后,就在也没有出关,而负责青山寺大小事宜的,是一个跟随地藏菩萨多年的老僧,老僧无名,修为如何,境地高低,甚至是佛法如何,都无从得知,不过,能跟在菩萨身边的僧人,肯定是得道高僧。 老僧在掌管了青山寺三十三年之后,就圆寂了,而接替的他的,也是一名老僧。 根据青山城这边的零星记载,青山寺的历代主持,都是老僧,而且每一任主持,他们掌管青山寺的时限都是三十三年,从无例外,而且这些老僧都是在掌管三十三年之后,就直接圆寂了。 大多数老僧都是无名的,倒不是他们真的无名,而是历史太过于久远,关于青山寺的记载又很少,而且青山寺内佛经无数,可关于青山寺本身的记载,却少之又少,就算有心人想要查找,也无处可查。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像如此之大的一座寺庙的主持圆寂,肯定会引起很大轰动的,而像那些国寺的主持圆寂,南陀山都会来人的,然而,自青山寺第二任主持圆寂(第一任主持是地藏菩萨),一直到现在,所有主持圆寂的时候,南陀山都没有来人,仿佛南陀山把青山寺给遗忘了一般。 不但南陀山的僧人没有来,就连距此不远的其他王国寺庙的僧人也不曾来,这是很奇怪的现象。 除此之外,根据最近数百年的文字记载,青山寺每一任主持,其修为、境界、佛法都无比高深,至于怎么个高深法,书中没有记载,只知道这些老僧,都是修行者。 这一任的僧人法号净空,这是老僧在一次无意间说漏嘴的,人们这才得知他的法号,不过,对于青山 城的人来说,老僧叫什么其实不重要,反正自从青山寺的佛像黑化之后,香客寥寥,信徒也很少,很多信徒宁愿去其他王国的寺庙礼佛,也不愿意来此。 净空是三十年前担任青山寺主持的,按理说,他还有三年的任期时间,或者说的直白一点儿,他还有三年可活,可就在这个时候,净空失踪了。 当然了,夔夏他们以为净空失踪了,许一凡却知道,净空并没有失踪,而是去了地狱,按照许一凡的理解,净空应该是去了酆都城,至于真相是否如此,那就无从知晓了。 在听完有关青山寺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在怀疑一件事。 地藏菩萨可能没有死!这个猜测是很惊悚的,因为地藏菩萨在五千多年,就已经证的果位,成为了菩萨,虽然修行者,尤其是大修行者,他们的寿命都比一般人悠长的多,可这种悠长也是极其有限的。 据许一凡所知,已知的寿命最长的修行者,也才两百九十七岁而已,并没有超过三百岁,而此人正是佛门中人。 千年王八万年龟,如果说人的话,那这就是骂人的话,但是,很多人在称呼佛门中人的时候,不是秃驴,就是活王八,这主要跟他们的都是光头有关,也跟他们修行的法门有关。 佛门的武僧还好,他们走的是类似于武夫的路子,每天都需要做很多高强度的运动,以此来打熬体魄,而禅师就不同了,禅师讲究的是一个悟字,而所谓的悟,往往都是枯坐、冥想,这一点儿跟乌龟王八很像,人们常说一动不动是王八,形容的很贴切。 除了修行法门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佛门那变态的防御能力,简直是比乌龟壳还要硬,论打人的功夫,每个体系都不敢说自己是第一,也都敢说自己是第一,当然,最有资格说自己打架第一的,只有曾经短暂辉煌过的武夫,武夫真的很能打,相当能打,非常能打。 不过,可惜的是,现在武夫已经没落了,而其他修行体系当中,能打的有,可要说碾压级别的能打,还是不存在的。 但是,要说极限防御,那佛门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哪怕是巅峰时期的武夫,在佛门的金刚不坏之身面前,也只是一个弟弟,佛门修行者挨打的本身天下第一,这是公认的,也因此,佛门修行者除了秃驴这个绰号之外,还有一个活王八的称谓。 可即便如此,就算地藏菩萨的修为再深,境界再高,他也是修行者,寿命终究是有限的,在寿命悠长的动物,也终究有个极限,动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呢,尽管修行者已经不算是正常人,可也没能脱离人这个范畴。 五千年的时间,一个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如果地藏菩萨能做到的话,那佛祖又活了多久呢?或者说,自佛祖成佛之后,一直活到了现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惊悚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佛祖会不会死,世人不知道,但是,菩萨会死是真的,佛门的菩萨不是一成不变的,五千年前的地藏菩萨,是第十七位地藏菩萨,在他之前,还有十六位,只不过,这十六人都圆寂了,才有下一任地藏菩萨的事情。 可是,自从第十七位地藏菩萨闭生死关之后,地藏菩萨就成为了佛门一个传说,这又是让世人感到疑惑的地方所在。 当然了,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古怪,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度之。 许一凡之所以怀疑地藏菩萨没死,主要是因为净空在幻化金色法相,跟黑色法相斗法的时候,他喊出了一句话:菠萝诸佛,世尊地藏。 这句话,很明显是点明了他自己是地藏菩萨的身份,然而,这个地藏菩萨真的是五千年前的地藏菩萨吗?还是说,净空是新任的地藏菩萨。 “佛门有新的地藏菩萨吗?”许一凡看着夔夏问道。 夔夏想也没想,直接摇摇头,说道:“没有,地藏菩萨的果位,已经空悬数千年了。” “你怎么这么确定?”许一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夔夏闻言,则笑了笑,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在西域,佛门不管是佛子归来,还是有人证得果位,成为罗汉、金刚、菩萨,佛门都会大肆宣扬的,如果不这样的话,西域怎么可能人人崇佛呢?” 许一凡听到这个解释,点点头,认可了夔夏的说法。 确实,想要用宗教统治世人,首先得让世人知道佛的存在,而想要证明佛真的存在,那证得果位,成为罗汉、金刚、菩萨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有让人看到了希望,人们才会为其奋斗和付出,才会相信它,只有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是最实际的东西,而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夔夏的话否定了许一凡的猜测,净空不是新任地藏菩萨,那他又是谁呢?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起净空临行前对自己说的一番话,净空提到了悬空寺,而且让自己有时间去一趟悬空寺。 不,不是有时间去,而是许一凡必须去,因为鬼玺就在悬空寺,当然,这是在许一凡需要鬼玺的情况下,如果他不需要的话,自然可以不用去。 对于鬼玺的事情,许一凡把其暂且放在一边,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净空会不会是悬空寺的地藏菩萨? 只是,面对许一凡的提问,哪怕是对西域无比熟悉的夔夏,也回答不上来,因为极西之地悬空寺一直都是一个传说,既然是传说,那世人对其自然是知之甚少了。 然而,相对于净空的身份,许一凡对那位黑衣男子的身份更加的感兴趣。 第五百六十四章 永夜、冥王、天劫 月亮早已经沉沦,星星也隐藏在浓浓的乌云后面,黑色充斥着整个天空,疯狂的吞噬着整个世界,笼罩在每个人的身上,仿佛是想告诉所有人,极夜已经到来。 在青山城内,只有从那些高门大户内亮起的星星点点的灯火还在闪烁着,似乎是在极夜表示它最后的倔强一般。 黑暗降临,黎明还会远吗? 极夜,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可漫漫长夜,永无止境,何时才能到头? 青山城,很多人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驱逐那该死的极夜,然而,这一晚的极夜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到让人窒息。 然而,黎明终究还是到来了,黑暗中透着丝丝光明,绝望中露出层层希望,当一抹亮光从东方跃起,突破层层乌云之后,那令人窒息的黑暗终究选择了避让和妥协,逐渐收缩它们的领域。 在人们翘首以盼,焦躁不安的等待当中,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下跃出,把一抹阳光铺洒下来。 寂静了一个晚上的青山城,终于在光明到来之后,逐渐恢复了生气。 鸡鸣狗吠,商贩的吆喝声,货郎走街串巷的叫嚷声,忙碌一个晚上,精疲力尽的女人的啜泣、抱怨声,辛苦耕耘一夜,疲惫不堪,萎靡不振的男人的哈欠声、咒骂声,以及偶尔有稚童的嬉笑声,婴儿的啼哭声,老人的咳嗽声,一道道或轻或重,或急或缓的声音串联到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的交响曲。 青山城还是那个青山城,依旧那么的喧嚣和宁静,昨晚发生在青山城上空的那一幕,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但都是浅谈辄止,人们的生活并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法,也发生丝毫的改变,生活还在继续。 皇权时代的街巷,其实并没我们现在去旅游景点看到的那么浪漫怡人,古色古香,一处处石板土路,低砚窄巷,而在一些贫民聚集的地方,道路上污水横流,鸡屎狗粪,有那骨瘦如柴,瘦骨嶙峋的乞丐横卧在路边,穿梭其中的行人,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样的场景,无论是在东海城,还是在青山城,亦或者是其他的城池,都是随处可见的场景,看得久了,看得多了,便会知道,那并非什么风景,而是...生活! 百姓最可怜,百姓最可恨,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放在任何一个时代,尤其是在乱世当中,最为贴切。 昨晚发生的事情,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少数人已经想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于是他们开始有所行动,而大部分人则依旧低头做事,为了生活,或者说生存埋头苦干,偶尔,他们也会抬头望望天,但是,除了看看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我们要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不管它再苦再难,再如何的黑暗,都不要心生绝望,一定要带着希望去生活,相信希望终究会存在的,而黎明也会到来的。 然而,现实却告诉很多人一个残酷的真相,苦就是苦,而且未来只会更苦,我们可以相信希望存在,也坚信黎明会到来,可想要不心生绝望,不对这个世界失望,真的太难太难。 当然,这些只是那些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为今天吃什么,或者说能吃什么而发愁的人才会去想的事情,更多的人,他们只会盯着眼前的事情,填饱肚子,穿暖衣服,如果在有一些盈余的钱财,那就已经算是好日子了,至于未来...呵呵...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情。 那么许一凡对这个世界,到底是充满希望,还是心生绝望呢? 天知道。 许一凡是极其务实的人,说的难听点,他是一个很功利的人,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他不会去想这些无聊的问题。 改变世界? 拯救世人? 呵呵......那是圣人做的事情,他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而为了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比如现在。 在黎明到来之后,许一凡亲自去了一趟青山寺,把已经沦为一座空庙的青山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给翻了一遍,他自然不是在找净空和尚,也不是在寻找那些小沙弥,当然也不是想趁机掳掠一番青山寺,他是在寻找一样东西——鬼玺。 尽管许一凡知道鬼玺不在青山寺,而净空也含蓄的告诉他,鬼玺在悬空寺,可是,许一凡还是带着人对青山寺进行了一番搜寻,希望可以找到鬼玺,只是结果,那就只能呵呵了。 青山寺的搜寻,并没有任何的结果,这在情理之中,也在许一凡的意料之中。 在离开青山寺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南城区的鬼玩店,他想要找掌柜问问骨画自燃的事情,然而,许一凡却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鬼玩店歇业了,而且是永久性的歇业。 当许一凡来到鬼玩店门口的时候,看到鬼玩店门口挂着一张告示,告示上是鬼玩店自即日起,停止营业,至于歇业的原因是什么,何时可也,并没有写明。 “去打探一下。”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对夔夏说道。 夔夏转身离开。 没多久,夔夏就回来了,也不等许一凡开口询问,夔夏就主动说道:“鬼玩店的人,在三个时辰之前,就离开了青山城。” “三个时辰前?”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挑了挑眉头。 现在是巳时三刻,快午时了,三个时辰前,那就是卯时左右,而那个时候,正是两尊法相斗法结束,净空跟着那个男人离开青山城的时间段。 想到这儿,许一凡微微眯了眯眼睛,他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了一眼鬼玩店的三楼,然后,收回视线,说道:“走吧。” 说完,许一凡就转身离开。 许一凡略显落寂的回到了他花费重金购买下的宅院,一路上,许一凡都格外的沉默,看起来忧心忡忡,这让夔夏也忍不住担忧起来。 回到宅院之后,许一凡回到自己的房间待了一炷香左右,就走了出来,叫来了夔夏。 “安排下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青山城。” 对于这个结果,夔夏并不感到意外,按照原计划,许一凡他们应该在来到青山城的第二天,就该离开的,可他们在此已经逗留了好几天,现在才走,已经很晚了。 “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离开。”夔夏说道。 “哦?”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既如此,那就出发吧。” 说完,许一凡就率先离开了,而夔夏转身去安排了一下,传达命令之后,就跟着许一凡一起出去了。 午时三刻。 许一凡一行人终于启程,离开了青山城,一路往东而去。 还是和以往一样,这支百余人的小队,携带的东西不多,但是,携带的马匹却不少,其目的就是为了保证他们的机动性。 青山城除了是重要的粮仓之外,这里的战马也很有名,人称青马。 青马的个头并不高,比不上北蛮马,也比不上中原马,但是却比西域马略高一些,其冲刺速度也不算拔尖,但是,耐性却极好,很适合负重作战,当然,最适合的还是充当拉车的马匹选择,不过,这种青马数量不算多,无法组建大规模的马群。 许一凡他们之前的损耗不小,在抵达青山城最后,夔夏就让人去收购、搜罗了不少青马。 在这天,选择离开青山城的,远远不止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还有其他人,比如北城区那些高门大户,拖家带口,拉着无数箱子的车队,还有一些本身就打算离开青山城的商队。 人类对危险的到来,往往是最敏感的,虽然昨晚发生的一幕,并没有给青山城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是,对于嗅觉灵敏的人看来,青山城在未来的日子里,注定是不平静的,还是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至于那些商人,在鬼玩店歇业之后,他们最大的进货来源断了,继续留在青山城,无非是虚耗光阴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的离开呢,带着货物,去往其他的城池进行售卖。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独行侠,或徒步,或骑马,或乘车,他们或独行,或二人结伴,亦或者是三五成群的,默默地离开了青山城,这些人都是修行者或者是武夫。 青山城很特殊,也很神秘,对外来者和修行者都不太友好,可是,每年还是有不少人来到青山城,普通人来这里,自然是为了赚取钱财的,而这些修行者来这里,自然是寻找破境的契机。 然而,在变故发生之后,这些本身都不算世俗之人的人,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第一时间选择远离是非。 因为离开的人不少,许一凡一行人的队伍虽然不小,可是,跟这些大部队比起来,就显得很不起眼了,对于许一凡他们这行人,虽然有人很好奇,也很警惕,可也没人主动靠近他们,许一凡他们也乐 得清闲。 在离开青山城之后,走出去很远,许一凡停下来,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青山城,它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安详,但是,许一凡知道那是假象,在其宁静的表象之下,已经开始波涛汹涌起来,许一凡相信,要不了多久,青山城会变得更加的冷清的。 “真是一个神秘的城池啊。”许一凡感叹道。 夔夏闻言,顿时露出诧异和奇怪的表情,转过头,眼神古怪的看向许一凡。 夔夏跟许一凡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许一凡也有所了解,许一凡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不管是逃亡的路上,还是在休整的时候,许一凡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沉默的,而像现在这样的感叹,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公子舍不得这里?”夔夏试探性的问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摇摇头,收回视线,说道:“对于秦山城而言,我们都是外来者,没有归属感,何来的不舍呢?”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也不在说什么,双腿一夹马腹,再次启程,而夔夏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没有城墙的青山城,也跟着启程。 ------------------------------------- 八月二十一号。 青山城唯一的寺庙青山寺,沦为了一座空庙,青山寺的老和尚和一众小沙弥,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去向不明,而供奉了大日如来像,还有五百罗汉像的佛殿,也变得一片狼藉,佛像裂纹遍布,罗汉损毁的七零八落,距离成为荒庙,也只差一步之遥。 青山寺还在,只是,它比以前更加的破败和腐朽,对于青山城本地人而言,寺庙在与不在,佛像是黑是黄,都是不重要的事情,没人会在意,也不想去在意。 那间在青山寺存在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玩店,也罕见的关门了,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也带着一口口大箱子,离开了青山城。 离开的人很多,除了像许一凡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外来者,还有不少在青山城定居了很多年的人家。 离开的都是外来者,他们不分先后,不约而同的选择离开,就像当初青山城被佛门征服之后那样,不约而同的涌入青山城一般。 外来者走了,青山城更加的冷清了,往日的喧嚣逐渐淡去,可对于原居民而言,日子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们依旧保持着独特的传统。 只是,很多人不曾注意的是,自青山寺被毁,鬼玩店关门之后,青山城就陆陆续续有人死去,最先死去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这些老人原本身体健健康康,无病无灾的,可是,经常是睡一觉,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不单单是原居民的老人去世,很多外来者的老人也相继去世。 在这之后,青山城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无缘无故失踪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到底是自己离开的,还是被动离开的,谁也说不清楚。 更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在距离青山城大约百里的地方,有一块石碑,石碑残破的厉害,碑身布满裂纹,上面的文字,已经变成了残缺的符号,原本青色的碑身,现在却爬上了一抹淡淡的黑色,而伴随着碑身上黑色越来越多,石碑也越来越脆弱。 与此同时,从石碑那边,一道道淡薄无比的雾气,正悄然跨过边界,朝着青山城蔓延而去。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第二天,青山城的上空,就逐渐变得灰蒙蒙起来,哪怕每日都有阳光照射,可是,那种雾蒙蒙的现象,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逐渐变得严重起来,看起来,就像是雾霾袭来一般,而且日照的时间越来越短。 这种悄无声息的变化,正在青山城持续的发生着,发展着。 伴随着很多人的离开,青山城发生的事情,也逐渐被传播开来,而一则传言,也在这个时候,开始以青山城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或蔓延。 极夜频现,地府大开,冥王即将现世,永夜将笼罩整个世界,天劫将至! 这则传言,到底是从何处传播出来的,又是出自何人之口,无从得知,但是,伴随着这则传言的不断传播,一种恐惧的情绪,开始弥漫开来。 地府大开,冥王降世,这是佛门佛经当中记载过的事情,在这段文字的后面,还有一段话:【冥王降世,佛门沉沦,西域被同化,即时,西域会沦为人间地狱。】 这段话,是在佛祖成佛,建立佛门之后,去亲自写入佛经当中的,也是流传甚广的一则传言,只是,近万年来,传言终究是传言,佛门在这些年里,经历了无数动荡,却依旧保持着它绝对领袖的身份,至于所谓的冥王,那只是一则谣言而已,没人相信冥王是真的存在的。 然而,现在这则传言却出现了,而且已经展现出征兆来了,极夜真的出现了,虽然,它目前只出现在青山城,可是,谁能保证它不会蔓延到其他地方。 伴随着这传言的出现,天劫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天劫是什么?天劫到来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天劫的出现,跟冥王的降世,二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第一时间出现在人们的脑海当中,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而只要极少数人选择了相信,而这些人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都跟许一凡无关,因为他现在正忙着想办法回到康城。 殷元魁采取了许一凡的提议,跟西域联军展开了决战,在这短短的数天时间里,双方展开了激烈的鏖战,而死亡人数,也在这段时间骤然飙升,以康城为地界,整个西北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第五百六十五章 名扬长安 长安。 这段时间,长安变得格外的喧嚣和热闹,或许,长安本来就很喧嚣,只是这段时间,它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儿,喧嚣增加了几分而已。 慧法小和尚的佛法高不高,世人不知道,但见过他的人,都知道此子长得是真好看,那锃光瓦亮的小光头,宛如女子般清秀的长相,还有那身雪白的袈裟,都将其衬托的无比的超凡。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慧法真的很超凡,每天去听他讲经说法的人很多,其中,又以女子居多,听不听得懂,没有关系,只要看到人就足够了。 一个王朝的风气,往往跟一个王朝的制度有直接的关系,就像大炎王朝崇文尚武,从其建国开始,这种风气一直影响着每一代人,很多人想要出人头地,从文,从武都是可以的,两者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再比如前朝,大秦王朝,就是崇武抑文,从其统治中原开始,一直到其走向末路,这近千年来,大秦王朝的战火从未停止过,虽然名义上中原归秦朝统治,可实际上,整个中原被切割成了无数块,有很多诸侯和王国存在,完全是一种藩镇割据,诸侯并起的时代。 当年,大炎王朝只是中原东北的一个小小的王国而已,或者说,它连王国都算不上,勉强能称之为一方诸侯,一个在边关镇守数百年,跟敌人厮杀了数百年的族群。 如果寻根溯源的话,炎高祖的祖上曾经还是前秦的将军,其最高的官职做到了大将军,当然了,前秦的大将军并没有大炎王朝那么之前,一个杂号将军都敢自称大将军。 可能没人知道,或者说没人敢提起的是,现如今大炎王朝皇室一脉,其实是流徒,他们是被前秦流放到东北,直面北蛮的邢徒。 在前秦建国,一直到其后期,前前后后,曾经多次迁徙人口去往东北,每次迁徙的人口也不尽相同,多的时候有几十万,少的时候有几万,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罪人之后。 罪人,这是一个贬义词,也是罪恶的代名词,至于他们到底犯了何罪,罪过到底是什么,很难一言概之,因为说他们有罪的,不是王朝的制度,不是百姓,而是那些位高权重的武将和宦官,他们说一个人有罪,那这个人就有罪,不单单他自己有罪,他的家人,他的亲朋好友,他的家族都是有罪的。 大秦王朝不是统治期间最混乱的王朝,相对于北蛮、西域这些异族人入驻中原,建立起来的王朝而言,大秦王朝还是相对比较安稳的,可如果抛开那些异族人建立的政权,单单只谈论中原人自己建立的政权,秦朝统治时期的混乱,不敢说稳居第一,至少可以排进前三。 至于第一是谁,毫无争议的自然是武朝了。 秦朝因为尚武,武将在朝中具有很高的话语权,在很多治国方针和策略上,武将的话要比文官有用的多,而这也导致,秦朝的征战从开国到灭国,他们始终都在征战当中。 历史上,秦朝发生过无数次藩王谋反,武将谋反,内地起义,其次数之多,频率之高,让史学家都不由得咂舌,而更让人津津乐道,倍感好奇的是,不管叛乱再如何的频繁,秦朝的统治始终都在,而且统治了中原数百年,才被推翻,走向末路。 人们对秦朝的印象比不算好,除了跟其统治期间,战火不断有关,最重要的是,赋税很重,兵役、劳役也很重,;另外就是寻常人家想要出人头地很难,现在人们常说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放在秦朝实用,却也不那么实用,武将才是高于一切的存在,而一个人想要出人头地,成为军人是最好的选择,而想要依靠战功走向巅峰,那就需要持续不断的战争,才能做到,而如此一来,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就出现了。 武将越是想要出人头地,就越是得发动战争,而越是发动战争,百姓就过的越苦,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但是,秦朝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秦人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地方,在于他们尚战,也善战,作死也敢死。 除了秦朝末期的时候,有文官和武将选择投降大炎王朝之外,在其统治的数百年时间里,秦朝无降者。 纵观历史,遍读史书,就会发现一件极有有意思的事情,从第一个王朝武朝建立一来,一直到大炎王朝,其中王朝众多,而唯一举国上下无降者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武朝,还有一个就是秦朝。 武朝没有降者,所以武朝被灭之后,武夫一脉直接被踢出了修行体系,成为了仅高于江湖人的匹夫而已,秦朝没有降者,所以秦朝在灭之后,他们只能退居南夷,苟且偷生,最终消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但是,不管人们愿不愿意承认,或者说想不想承认,武朝也好,秦朝也罢,他们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敢死。 在秦朝建立王朝之前,与诸国首战,风雨飘摇之际,秦人无降者,与北蛮作战,秦人无降者,跟荒人作战,秦人无降者,跟西域人作战,秦人无降者,跟海外蛮夷作战,秦人无降者,跟南夷人作战,秦人无降者......大秦建国数百年,慷慨赴死之辈数不胜数,说死就死之人比比皆是。 秦朝在历史上,曾经留下了几笔浓墨重彩的痕迹。 秦朝建国之初,四方刚刚平稳,百废待兴之际,北荒派遣一位使者,进入中原,抵达长安,挑衅秦朝,秦太祖一怒之下,冒天下之大不韪,不顾灭国风险,耗尽国力,展开了历史上最远的一次北伐。 要知道,当时的秦朝刚刚建立,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际,而北荒那个时候,也正是兵强马壮,连北蛮对其都要退避三舍的存在,可秦太祖还是一意孤行选择北伐。 这场仗,从决定打,再到开打,然后再到结束,前前后后用了近二十年时间,在此期间,秦朝换了三位皇帝。、 当战争的号角吹响,无数的秦军开始开拔,那时候的秦朝全国的军队加起来,也不过区区百万而已,可是,为了这次北伐,秦朝整整动用了八十万的军队,征集了数百万的农夫徭役。 秦太祖御驾亲征,死于北伐途中,太子于军中继位,其根本都没有回长安继承大统,在其刚刚继位,就继续带兵北伐,一路横推过去,直接打穿整个北蛮草原,兵峰直指北荒。 第二任皇帝,死在了北荒边境,其弟继承皇位,也是在军中继位,继续北伐。 这一战,北蛮被打的七零八落,秦军所过之处,北蛮纷纷避让,这一战,北荒被打的逃亡极北之地,至于北荒首领的首级,被秦军从北荒带回长安。 这一战,死了很多人,北荒近乎灭族,北蛮部落十去七八,但是,伤害最大的还是那八十万秦军,八十万的秦军,最终活着从北荒回到中原的,至于八万人左右,有数十万人客死他乡。 可是,损耗如此之大的秦朝,在很多人,尤其是后世人看来,根本不值得去打的这一战,却在秦人眼中,认为它是值得的。 那时候,秦朝建国不久,各方诸侯和藩王才刚刚平定,此时各种起义和反叛,还没有彻底平息,就开始北伐,实属不智,而且还是皇帝御驾亲征,在北伐北荒的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皇帝不上朝,可整个王朝却运转自如,堪称奇迹。 在秦太祖北伐的时候,不是没有人反叛军想要趁机攻克长安,继承大统,可是,却无人选择这么做,不是那些反叛军的将领不想这么做,而是那些中低层将领,还有那无数的士卒,用他们订立在原地的步伐,默默地告诉这些将领,他们的选择。 朝堂二十年无皇帝出现,可中原却维持了近二十年的安宁。 当时的长安,曾经流传这么一句话:可托六尺之孤,可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君子也! 举国北伐北荒,是秦朝在历史上留下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之后的崇佛、崇道,再到灭佛、灭道,也在史书上留下了辉煌的一笔。 秦朝的国教是道教,儒家虽然也能在中原立足,可相对于大炎王朝儒家的地位,秦朝时期儒家的地位是很低的,别说跟道教比,就是跟佛门比,都有所不如。 秦朝统治期间,曾经引进佛教,然后,就在佛门在中原遍地开花的时候,秦朝又突然展开了灭佛行动,让佛门多年来,在中原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而佛门在中原的诸多寺庙佛像,几乎是在灭佛行动展开之后,一夜之间被砸毁。 佛门如此,道教也如此。 在秦朝的中后期,道教不甘心只担任国教,开始插手朝政,而作为相辅相成的两方势力,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翻脸,灭道行动也由此展开,无数道士人头落地,无数道观被拆除,而仅剩的道士,也不得不远走海外。 当然了,秦朝不但灭佛,灭道,在其后期的时候,还曾经灭儒,天底下的读书人,尤其是儒家子弟,在那场浩劫当中,遭受重创,而这也是为何儒家会选择大炎王朝的重要原因之一。 对于秦朝,很多人对其的评价是暴虐,可是,就是这样一个 常年征战,战火纷飞的王朝,在其走向灭亡的时候,却还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慷慨赴死。 上至皇帝,下至残疾的宦官,在炎军攻克长安的时候,很多人选择了赴死,哪怕曾经跟秦朝打生打死很多年的南夷,也在那个时候,选择出手相助。 近千年过去了,秦朝已经成为了前秦,成为了史书上一个名词而已,可是,秦朝对炎朝的影响,却始终存在。 炎人尚武,哪怕有儒家的存在,炎人骨子里的那种尚武因素,几乎跟秦人是一脉相承的。 在黑木崖大战结束之后,炎武帝选择三线作战,北伐、南下、西征,看似极其不理智的行为,却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在秦嘉涆带领二十万大军西征的时候,哪怕其兵败身亡,将二十万将士葬送在了西域,对其咬牙切齿,怒骂不止的人大有人在,可是,却极少有人说炎武帝不该西征。 对于那些战死在西域的豪门子弟,不管他们之前如何的纨绔不堪,嚣张跋扈,可是,在他们战死之后,不管他们是主动战死的,还是被动战死的,在大势已去,身陷重围的时候,那三千子弟兵,却极少有人选择投降,中原人在说起他们的时候,不但没有觉得他们不堪,反而觉得他们是英雄,尽管这个英雄身上充满了这样那样到底缺点,可他们就是英雄。 在殷元魁带领三十万西征军西征的时候,不管是炎武帝,还是文武大臣,亦或者给他们送行的长安百姓,最大的一个要求,那就是手刃叛将申屠侯的项上人头。 因此,当申屠侯被杀,人头被送回长安的时候,长安进入了狂欢时刻,而之前那些想要撤兵,想要停止西征的人,在这一刻统统选择了闭嘴。 相对于秦朝眼里揉不得沙子,大炎王朝要温和许多,可能是在儒家的影响下,炎人是一个容忍度很高,包容心很强的人,可是,对待降者,尤其是对异族人投降的人,他们是极难包容的,或者说,他们是不会包容的。 许一凡一直有一个问题搞不清楚,燕王明明有能力谋反,也可以谋反,为何他迟迟不谋反,在西征军跟西域联军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最多是作壁上观,却始终不阻拦西征军的各种战略部署,也不曾背后偷袭西征军,甚至在殷元魁选择死守康城,迁徙百姓的时候,燕王还有意无意的帮助他们。 如果异位而处,许一凡是燕王的话,估计他在西征军跟西域联军陷入鏖战的时候,就选择了谋反,许一凡想不明白,燕王为何要这样做。 其实,许一凡不明白,很多炎人却明白,尤其是炎武帝他很明白,在西域联军没有被打败之前,或者说,在西域联军还有能力入侵中原的时候,燕王是不会谋反的。 这个问题,许一凡很难明白,或者说,他明白却很难理解,因为他并不是纯粹的炎人。 长安人,或者说炎人,他们都有很强的包容心,哪怕此刻西域跟炎朝正在交战,慧法作为佛门的佛子,出现在长安的时候,并没有人选择去刺杀他,明明很多人都知道,慧法来长安,是代表佛门来谈判的,来进行博弈的,可始终没人把这件事太当一回事儿。 长安百姓对慧法并不排斥,当然,也不会过分的接纳。 对待慧法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待李璇玑了。 在慧法和李璇玑在长安各自传道的时候,人们谈论最多的,其实并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 许一凡整个名字,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耳边,在很早之前,百货楼在东海城建立的时候,许一凡整个名字,就随着百货楼的货物,开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但是,不管百货楼如何在中原遍地开花,人们对其的印象都只是平平淡淡,可是,随着西北的邸报一份接着一份传回长安的时候,人们越来越重视这个年轻人了。 孤儿、商人、叛将之子、疑似皇子......这些身份都成为了人们在谈论他的时候,津津乐道的话题,但是,更多人谈起他的时候,最先提到的是,许一凡是炎人。 佛子慧法固然在西域很尊贵,可这里不是西域,李璇玑固然是道教百年难得一见的道种,可这里也不是海外,这里是中原,是长安。 在慧法和李璇玑各自传道之际,两本曾经不为人知的书刊出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一本名曰《红楼梦》,一本名曰《挪威的森林》,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之前名不见经传的诗词被编辑成册,跟着这两本书一起售卖,当然,还有东海城四季楼那津津乐道的九大残联,也豁然出现在这些书刊之上。 有人在帮许一凡扬名,至于这个人,或者说这伙人是谁,长安百姓并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原来我大炎王朝内也有如此年轻的天才少年,虽然其不是儒家子弟,可他毕竟是炎人,一个上马可战,下马可经商,还懂得诗词歌赋之人,是相当的了不起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比慧法和李璇玑还要年轻。 慧法和李璇玑固然被人尊崇,可那是因为他们是修行者,他们代表的不单单是他们自己,他们还代表着佛门和道教,而许一凡呢?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无法习武,更无法修行的普通人,相对于那些神秘的修行者,像许一凡这样的普通人,反而让人倍感亲切,因为他看得见,摸得着。 此时的长安,气氛很古怪,表面上看是慧法和李璇玑在斗法,实际上,是三足鼎立的情况,还有一人参与其中,只是这个人还未曾来到长安。 这种感觉很怪异,却又很正常。 第五百六十六章 桂花、弹劾 御花园。 在上完早朝,又召集了一众肱股之臣在御书房商议完政事之后,炎武帝难得的忙里偷闲,趁着中午用完午膳之后,离开了御书房,来到御花园走走。 此时,已经是秋天,大部分的鲜花已经凋零,可在御花园内,却有鲜花绽放,芬香扑鼻,其中以桂花和菊花居多。 御花园很多,根据花的品种不同,季节不同,分为若干区域。俗话说,‘八月桂花遍地开’,此时,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穿梭在桂花林当中,桂花香充斥鼻腔,让人忍不住的惬意长叹。 炎武帝身着龙袍,缓缓地走在最前面,目光随意的落在那些桂花枝上,在其身后,除了宰相徐肱之外,还跟着三人,两男一女,一老两少。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羽妃,孙羽墨,那位青年男子则是炎武帝的贴身护卫之一,他叫龙宿,是不良帅的义子之一,至于那位老态龙钟,行走间需要借助拐杖的老人,则是当朝仆射房巨鹿。 在他们身后,还远远地跟着一群太监宫女,以及一群护卫,不过,这些人都距离四人较远,所以队伍虽然不小,却并不显得臃肿。 炎武帝走在最前面,目光散落,不在任何地方过多的停留,但是,凡是炎武帝目光落在的地方,都会第一时间引起后面三人的注意。 “今年的桂花开的甚好,看来是一个好年份啊。”炎武帝突然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炎武帝的目光停留在一支桂花枝上,桂花树的叶子绿得那么新鲜,让人感觉很舒服。绿叶丛中露出的点点金黄就是桂花,花蕊是淡淡的黄色,花很小很小,像一颗颗小小的星星。桂花开花的时候,满满的开满整棵树,远远的望去,好像闪着黄色的明星;黄色的桂花开了,好像点着黄色的街灯,正在翘首以盼佳人的归来。 桂花不是一簇一簇,而是一朵一朵,只不过它们挨得很近,从远处看就像是亲兄弟一般,黏在一起,不分开。可是还有一些花像害羞的小姑娘,含苞欲放,样子也十分可爱。仔细看看桂花,还发现一些晶莹的露珠在滋润着花。 炎武帝看着的那支桂花,花蕊格外的大,颜色也异常的艳丽,其枝头高高翘起,凝视着远方,仿佛是帝王在俯瞰脚下的群臣一般,无比的倨傲。 孙羽墨闻言,顺着炎武帝的目光看去,然后抿嘴一笑,嘴角的那颗美人痣,也随之浮动起来。 “陛下是馋了,想吃桂花糕了吧?”孙羽墨打趣道。 “嗯?哈哈......” 炎武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放声大笑起来,而身后的徐肱和房巨鹿,见状对视一眼,都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然的神色,他们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炎武帝身上,而是落在了孙羽墨的身上。 “既然爱妃这么说,那今年,是不是......” 然而,不等炎武帝说完,孙羽墨却直接摇摇头,说道:“陛下多想了,今年依旧没有。” “啊?这样啊,那就太可惜了。” 炎武帝闻言之后,不由微微一叹,失望之色尽显脸上,似乎吃不到桂花糕,这位天子很失望。 如果让皇城之外的那些百姓知道,堂堂一朝天子,居然会因为吃不到桂花糕而唉声叹息,估计会无比的错愕吧,当然,对于皇帝而言,他想吃什么,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只要他想,哪有什么吃不到的,更何况是寻常百姓都能吃到的桂花糕呢。 只是,炎武帝想吃的不是寻常的桂花糕,或者说,桂花糕还是寻常的桂花糕,只是制作的人不同,喜爱程度也不同。 在整个皇宫内,有几名女子亲手制作的桂花糕最为可口,其中一位是曾经的皇后,现如今的太后,也就是炎武帝的娘亲,还有一位就是炎武帝的皇后了。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女子的手艺最好,她们分别是李建业的王妃,还有许淳的妻子,以及站在炎武帝身边的孙羽墨,只可惜,这五位女子,现如今在世的,也只有三位,剩余两位已经去世了。 在这五位女子当中,手艺最好的是许淳的妻子,其次才是现如今的皇后,而手艺最差的,其实是太后,先帝在世的时候,一道秘制的桂花糕,随着还是皇子的炎武帝远游归来,而出现在长安。 当初,最爱吃桂花糕的不是炎武帝,而是太后,甚至为了吃桂花糕,她曾经让人把御花园内大部分桂花都打落下来,只为了制作糕点,不过,随着先帝的离世,曾经的皇后也成为了太后,类似的事情也再也不曾出现过。 其实,御花园内原本并没有这么多桂花树的,只是在很多年前,炎武帝登基之后,下令从其他地方,花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移植了不少桂花树。 桂花树一年比一年粗壮,桂花也一年芬香,可却再也没有人来此打落桂花,无人愿意这么去做,当然,也无人敢这么做。 每一任皇帝,都有自己的一些小癖好,比如先帝就酷爱字画,因此很多大臣,都以得到先帝的笔墨而沾沾自喜,只是,对于那些真正位高权重的大臣而言,先帝的笔墨,真的是......一言难尽。 炎武帝继位之后,不好女色,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虽然都精通,却谈不上喜爱,唯独对这桂花树念念不忘,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他最喜欢到桂花林来。 除了这个小习惯之外,炎武帝还要一个小癖好,那就是喜欢收集掉落的桂花,而收集的这些桂花,并不是用来制作桂花糕,而是晒干水分,专门将其放在一栋小楼内,将其束之高阁,一年又一年,持续了整整十五年。 炎武帝最后一次吃桂花糕,还是在十五年前,那个深秋的时候,当时,炎武帝刚刚登基,即将北伐,在这深宫之中,有四人临湖垂钓,分别是炎武帝李建民,藩王李建业、李建泽,还有大将军许淳,在他们身后的凉亭之中,有三名女子正在说着悄悄话,她们分别是李建民的皇后,李建业的王妃,还有许淳的妻子,此时的她们已经怀有身孕,只是身孕不显, 而在凉亭和湖边,有一排桂花林,有一主一仆二人,或者说是姐妹二人,正站在桂花树下,盯着桂花发呆,为首的女子,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而站在其身侧,宛如婢女的女子,就是现如今的羽妃。 那是炎武帝他们最后一次吃到桂花糕,也是李氏兄弟三人,最后一次相聚,在那之后,炎武帝御驾亲征,开始北伐,而在不久之后,著名的玄武叛乱也发生了。 当时,坐在湖边垂钓的四人,现如今只剩下炎武帝和李建泽二人而已,身后的五名女子,也只剩下两位而已。 只是,这段历史,注定没有太多人知道罢了。 据传,当年在这秘制的桂花糕传出来的时候,能够吃到一块桂花糕,比得到先帝的墨宝还要难,而有幸吃到桂花糕的文武大臣,现如今也只剩下寥寥数人而已。 “你不打算做桂花糕,那还让人收集那么多桂花作甚?”炎武帝转过头,看向孙羽墨问道。 “妾身没说不做啊。”孙羽墨看着炎武帝,笑吟吟的说道。 “哦?” 炎武帝闻言,顿时挑了挑眉头,脸上的失望之色,一扫而空,喜悦激动之情顿时显露无疑。 只是,不等炎武帝说什么,却听到孙羽墨又补充道:“不过,妾身不打算给陛下吃。” “那你打算留给谁?”炎武帝下意识的问道。 孙羽墨看了炎武帝一眼,转过头,看向桂花枝,缓缓道:“陛下明知故问。” “呵呵......” 意料之中的答案,炎武帝闻言之后,不由得苦笑起来,也跟着孙羽墨,看向那支独立鳌头的桂花枝,笑骂道:“臭小子,跟你比,朕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啊。” “呵呵......” 炎武帝的话音落下,孙羽墨却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嗤笑。 对此,炎武帝也不甚在意,而徐肱和房巨鹿则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欣赏着周边的桂花。 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孙羽墨转过头,看了一眼徐肱和房巨鹿,就对炎武帝说道:“陛下还有政事处理,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炎武帝同意与否,她径直转身离开。 对此,炎武帝除了苦笑,不断摇头之外,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徐肱他们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 按理说,皇宫等级森严,规矩繁多,别说一个皇妃了,就算是皇后也不敢在天子面前如此放肆,可是,孙羽墨却可以,她是整个皇宫内一个特殊的存在,所谓的礼仪规矩,在她这里,遵守与否,全看她的心情,而造成这个结果,正是眼前的炎武帝。 当然,孙羽墨这样的举动,不是没有言官和御史拿到朝堂上说事儿,进行弹劾,但每次提起,都会被炎武帝一句,这是朕的家事儿,就给轻易的挡回去了,而这件‘小事儿’也自然真的成为了 小事儿。 在炎武帝为数不多的妃嫔当中,羽妃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当然,因为后宫本来人数就不多,也谈不上争宠,就算她们想争,那也要看炎武帝的心情,而大多数,炎武帝是没有心情的。 只是,这种在很多文武大臣看来,是恃宠而骄的行为,真正的原因,其实只有少数人知晓,原因无他,只因为她曾经是她的婢女,就这么简单,也只能这么简单。 在孙羽墨离开之后,炎武帝也没有了欣赏桂花香的心情,他重新迈动脚步超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兵部呈上来的战报,都看了吗?” “回陛下的话,看过了。”徐肱恭声说道。 “那爱卿对此事,怎么看呢?”炎武帝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唠嗑一般,随口问道。 “殷元魁此举不妥,固守康城方为上策。”徐肱显然心中早有腹稿,直接说道。 闻听此言,炎武帝不置可否,微微侧头,看向已经很多年不曾上朝议事的仆射房巨鹿,问道:“房老,您怎么看?” 房巨鹿九十多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七十岁不到的人,须发虽然皆白,人也佝偻着身躯,皮肤松弛的厉害,老人斑就像雀斑一般,弥漫在其整个身上,可他看起来,依旧很精神,而说话的语气,也中气十足。 “依臣之见,在此时反守为攻,可谓是上策。” “哦?” 炎武帝挑了挑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巨鹿,转过头,继续前行,随口说道:“听房老的意思,您是赞同殷元魁的做法咯?” 房巨鹿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臣只是认为此举很好,可若只是如此,兵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房老认为,殷元魁会败?”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那房老可有良策?” “有。”房巨鹿语气笃定的说道。 “是何良策?” “以殷元魁的西征军为主力,联合燕王的十二万大军,再加上西沙两洲的兵马,再从关中调取十万大军,奔赴康城,可扭转战局。” 听到这儿的炎武帝,微微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巨鹿,就转过头,继续问道:“除此之外,房老可还有其他良策?” “有。” “哦?说说看。” “放弃康城在内的十八座城池。” 炎武帝闻言,脚步微微停顿,然后,就继续向前,却没有再说什么。 房巨鹿则在看了炎武帝的神色一眼之后,犹豫着说道:“另外......” 正在思考的炎武帝,听到这儿,在等了片刻之后,却没有等到下文,就转过头,看着房巨鹿问道:“另外什么?” “臣,想请陛下换下殷元魁,另择良将。”房巨鹿拱手说道。 正在行走的炎武帝,闻听此言之后,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细眯着眼睛,看着低头拱手的房巨鹿,声音不急不缓的问道:“哦?理由是什么?” “按照既定计划,殷元魁应该在打下康城之后,继续西征,可此人却止步于康城,有违皇命,这是其罪一。” “西征军西征损耗过大,驻守康城,也不为过。”炎武帝却淡淡的说道。 房巨鹿闻言,却摇摇头,说道:“武将抗命,罪同谋逆,陛下不可不察,不可不防也。” 炎武帝细眯着眼睛,又眯起几分,然后,问道:“ 除了有违皇命之外,可还有其它?” “有。” “说说看。” “殷元魁在攻下白莲佛国之后,下令屠城,此举有违天和,是其罪二也。” 此话一出,炎武帝的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徐肱闻言,则撇了撇嘴角,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巨鹿。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是徐肱却知道,就炎朝现在的这些武将当中,要说杀人最多的,不是现如今的镇北大将军夏侯拓,也不是镇西大将军秦嘉涆,更不是曾经的镇国大将军许淳,而是三朝仆射房巨鹿。 房巨鹿统兵期间,杀过的人可比殷元魁杀的人多得多,其下令屠城,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前,房巨鹿下令屠城的时候,怎不见他觉得有违天和,现如今,殷元魁不过屠掉了区区一个白莲城,房巨鹿就拿有违天和来说事儿了,如果殷元魁这算是有违天和的话,那你房巨鹿又算什么? “还有吗?”炎武帝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语气平静的说道。 房巨鹿也不继续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而是一口气说道:“此人擅自使用非工部所制兵器,任用外人,私收粮草,此乃罪三也。” “擅自跟藩王开战,导致整个西北,战局糜烂,此乃罪其四也。” “作为镇海大将军,其部下叛乱,导致海洲沦陷,此乃罪其五也,此人不可为将,还望陛下拿下此人,交出兵权,另择良将。” 炎武帝听完之后,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徐肱听完之后,脸色却变得异常难看起来,房巨鹿这是在弹劾殷元魁,而且听他的意思,他是想换人去西征军统领全军,至于这个所谓的良将是何人,答案昭然若揭。 “那以房老之见,可有良将人选。” “有。”又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何人?” “李建泽。” “嘶......” 尽管徐肱和炎武帝都猜到是这个结果,可是,在听到房巨鹿毫不避讳的说出此人之后,徐肱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临阵换将,此乃兵家大忌。”炎武帝没有说话,徐肱却站出来说道。 房巨鹿却摇摇头,说道:“要想稳定西北战局,换将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炎武帝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巨鹿,就转过头,缓缓踱步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房老的意思,朕明白了,容朕想想,再做决定。” “陛下......”房巨鹿还想再说什么。 炎武帝却直接打断道:“朕乏了,尔等退下吧。” 说完,炎武帝就大步离开,徐肱冲着炎武帝的背影,施了一礼,转身离开,房巨鹿则看着炎武帝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房老狗 房巨鹿已经十多年没有上朝,上一次,房巨鹿出现在朝会上,还是在玄武叛乱之后。 房巨鹿的外号很多,上将军、房仆射、房元老、老泰山......但是,在跟其年龄相仿的老人,还是喜欢称其为房屠子,或者房老狗。 房老狗这个称号,是炎景帝在位期间,对其的爱称,虽然这个爱称不好听,听起来像是骂人,实则却是一种褒奖。 炎景帝是炎武帝的爷爷,炎景帝善武,也好武,其本身就是一位修行者,而且还是一位武夫,虽然皇帝习武修行,是不合祖制的,可有类似行径的,也并非个例。 房巨鹿是在炎景帝人至中年的时候,在一次武举科考的时候,被其发现,然后委以重任,那时候,房巨鹿还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少年郎,如果说房巨鹿是匹千里马的话,那炎景帝就是伯乐。 炎景帝在位期间,曾多次对外发动战争,其中规模最大的,还是针对北蛮的北伐。 在六十多年前,炎朝已经很多年未起兵戈,导致北蛮王庭逐渐做大做强,而其做大做强之后,屡次犯边,叩关的频率之多,几乎从每年的春天一直持续到秋天,让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曾经侵占多处炎朝疆土,眼看着祖宗留下来的疆土被敌人逐渐蚕食,炎景帝开始北伐。 那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双方总计在战场上投入了百万兵马,这场战争足足打了小三年,最终以炎朝的胜利,宣告了这场战争的结束,而在这场战争当中,一个叫房巨鹿的年轻人脱颖而出。 纵观炎朝历史,在近三百年时间里,升官速度最快的,只有房巨鹿,而且还是武将,其武举获得魁首之后,就被丢入军队,担任一名伍长,而其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就从一名伍长一跃成为了大将军,而且还是炎景帝钦点的大将军,升官速度之快,堪称恐怖。 在其作为伍长的时候,他是斥候伍长,凭借几场小规模的战役,只用了短短三个月时间,从伍长一跃晋升为百夫长。 之后,其又用了半年时间,从百夫长晋升为了千夫长,而在之后的北伐当中,房巨鹿带着千人小队,能够撵着万人敌军夺路而逃,于万军从中,斩获敌将首级,杀敌无数,一战成名,得到了炎景帝的另眼相待,擢升其为万夫长。 万夫长还有一个不太好的称号,叫杂号将军,而房巨鹿成为杂号将军的时候,其还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骤得高位,虽然还不是高级将领,可是,作为炎景帝看好的武将,谁不给其几分薄面,如果是一般的年轻武将,得到如此殊荣,估计尾巴早已经翘上天,嘚瑟的找不到北了,可房巨鹿没有。 在很多军事会议上,房巨鹿都格外的沉默,只听不说,态度异常的谦卑,这让当时很多成名已久的武将,对待这个年轻人,还是很看好的。 房巨鹿在成为万夫长之后,按理说,已经是中级将领了,无需在亲自上阵杀敌,可是他偏偏不走寻常路,每当战事发生的时候,房巨鹿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人。 在北伐的三年时间里,房巨鹿是冲锋次数最多,受伤次数最多,胜利最多的人,同时,也是炎景帝看望其次数最多的武将,没有之一。 房巨鹿曾两次救过炎景帝的性命,虽然,这两次北蛮针对炎景帝的刺杀,有房巨鹿和没有他,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房巨鹿每次都在场,而且每次都是他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先采取行动的人。 在这场大战进入尾声的时候,北蛮已经被炎军打的抬不起头,只能选择割地求和,而炎景帝也不想继续打下去,可就在北蛮跟炎军进行谈判的时候,北蛮趁机偷袭了炎军侧翼大营,死伤惨重,其中大皇子,也就是太子,遇刺身亡。 这件事,直接导致谈判破裂,而原本已经停战的双方,再次兵戎相见,虽然,事后北蛮那边给出解释,偷袭炎军的是北蛮一个叫卡赞的部落干的,而卡赞不归北蛮王庭管辖的部落,但是,这种解释并不能说服炎景帝,大战还是继续开打了。 炎景帝在得知自己最疼爱的皇子,身陨军中之后,直接卧病在床,在其昏迷醒来之后,只颁布了一道圣旨,或者说一道悬赏令:【谁能拿下北蛮单于的脑袋,朕就擢升其为大将军。】 在这道圣旨下达之后,炎军的士气可想而知,而所有武将几乎都疯狂,毕竟,成为大将军,那可是会青史留名的,而武将想要青史留名,可比文人要难得多得多。 房巨鹿当时作为万夫长,原本是负责拱卫炎景帝龙账的,可炎景帝却让房巨鹿负责这次复仇之战,炎景帝在房巨鹿出征之前,只给了三个字:【杀无赦!】 谁能想到,就是这三个字,彻底奠定了房巨鹿在军中不可撼动的地位,谁也未曾想到,这个年仅二十一的少年郎,居然带领着一支万人部队,直插敌人腹地,追着北蛮单于奔袭数千里,最终手刃北蛮单于,将北蛮单于一脉,屠戮殆尽。 房巨鹿在接下圣旨之后,他并没有从当时的征北大元帅手中接过兵权,他只是带着他的万人部队,直接从中军出发,在出征之前,将此次前来谈判的北蛮使臣,全部斩杀,用来祭旗,之后,这支万人军队就消失在敌我双方的视野当中。 许一凡在北宛城施展的闪电战和奔袭战,其实,在几十年前,房巨鹿就使用过了,而且使用的更加彻底,更加的淋漓尽致。 日行数百里,这是房巨鹿的基本操作,他直接带着这一万多人,从中军出发,在大草原上饶了一个大圈子,然后北蛮王庭,而一路上,其遭遇的敌军,不管是军队,还是部落,亦或者是平民,全都被屠戮殆尽,被说人了,连一只活着的牲口都没有。 房巨鹿出发的时候,全军只携带了一天的干粮,而之后军队的所有给养,全都是掠夺而来的。 整整一个月,在双方主力在前线打生打死的时候,房巨鹿已经带着部队抵达了北蛮王庭,而当他抵挡王庭的时候,一万人也已经伤亡过半,而剩下的人马,也都是疲惫之师,可房巨鹿还是第一时间发起了进攻。 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北蛮方寸大乱,北蛮单于更是被惊吓的夺路而逃,而房巨鹿根本不管其他人,带着人马追着单于奔袭了数千里,最终手刃单于首级,使得北蛮群龙无首,最终分崩离析,再也无法跟炎军作战。 房巨鹿疯狂的行径,很像东北的撵山狗,逮着一个人就穷追不舍,而房老狗的绰号,就是在那个时候从炎景帝口中传出来的,但是,更多人还是喜欢称呼房巨鹿为房屠子。 在这场千里奔袭,追杀敌军皇帝的行动当中,房巨鹿屠掉了北蛮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其中大型部落就有三个,而中型部落就有十余个,至于小型部落那就数不胜数了,其中卡赞部落,整个部落,从垂垂老矣的老人,下到嗷嗷待哺的婴儿,没有一个活口。 卡赞部落不但整个部落被屠尽,他们的死相也异常的凄惨,剥皮抽筋,房巨鹿用卡赞全部落的人皮,制作了一副江山社稷图,连同参与的首级送给了炎景帝,其手段之凶残,其心性之狠辣,可见一斑。 这场国战,以北蛮王庭被屠戮殆尽,北蛮分崩离析而宣告结束,在单于死后,炎景帝的身体也因为丧子之痛,大不如前,再加上年年征战,对国力损耗极大,这才下旨撤军,而房巨鹿也一跃成为了大将军,这是在炎朝最近这三百年来,擢升最快的武将,也是擢升最迅速的大将军。 此战之后,炎景帝对房巨鹿格外的看重,不过,炎景帝并没有让其手握重兵,而是让他去了兵部,做了兵部尚书,在炎景帝临终前,让其成为了仆射。 房巨鹿少年博得高位,位极人臣,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变得无比的低调,而在炎武帝去世,先帝登记,房巨鹿还是仆射,依然很受重视,只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掌握兵权的不是房巨鹿,而是许淳,不过,在军中威望最高的,还是房巨鹿,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只要他说一句,就可以轻易的指挥炎朝三军。 可以这么说,许淳的成名,是建立在房巨鹿的主动选择沉寂,选择在炎景帝去世之后,急流勇退的前提下。 在先帝晚年的时候,房巨鹿已经很少参与政事了,而大部分兵权都在许淳手里。 在先帝驾崩,炎武帝登基之后,房巨鹿更是选择不上朝,彻底放权了,看似没有什么权柄的房巨鹿,整个炎朝却没人敢忽视他的存在。 现如今的大炎王朝,整个朝堂之上,能够跟房巨鹿相提并论的三朝元老,一个都没有,那些比房巨鹿年龄大的人,都被其熬死了,而跟他同龄的人,也先后去世了,甚至一些比他年龄小的人,也因为各种原因去世了,像当朝宰相徐肱,都算是房巨鹿儿子辈的人物。 房巨鹿上一次上朝,还是在玄武叛乱的时候,面对两位藩王联手,外加一个镇国大将军的叛乱,其势头无人可挡,而这个时候,一直深居简出的房巨鹿出山了。 据传,当年燕王不是不想答应两位藩王,长 公主也不是不想参与其中,只是,就在他们决定出手的时候,房巨鹿站出来了,而长公主李钰凝选择了袖手旁观,而燕王选择站在了房巨鹿这边。 玄武叛乱的时候,整个京城几乎都在许淳和两位藩王手中,可是,房巨鹿站出来之后,他迅速的对京城的武装力量进行了整合,在加上不良人的配合和协助,最终在炎武帝还在北伐的时候,就平定了叛乱。 另外,据说李建业和其母亲是被房巨鹿逼着自-杀的,而许淳一族更是被其亲手带人屠杀殆尽的,当时的长安,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不是位于深宫的皇太后,也不是其他人,而是这位仆射大人。 那一年,长安城死了很多很多人,房巨鹿再一次用他的实际行动,告诉人们,什么叫房屠子。 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在炎武帝班师回朝之后,力保李建泽不死的,还是咱们这位仆射大人,据传,燕王的就藩,也是在房巨鹿的逼迫之下才得以完成。 可以说,在玄武叛乱之后,混乱不堪的长安城,完全是这位仆射大人一手拨乱反正的,他在朝堂上说的每一句话,都无人敢反驳,哪怕是当时携带大胜之势归来的炎武帝,也无法反驳房巨鹿的提议,房巨鹿看似是臣子,可在那一刻,仿佛他才是天子一般。 就在众人以为房巨鹿这是想重回庙堂,掌控大权的时候,他却再次退居二线,回到他的房府,选择闭门不出,再也不过问朝廷大事。 在那之后,炎武帝开始修生养息,十多年兢兢业业的处理朝政,并无再起兵戈。 房巨鹿跟炎武帝的关系,也十分的微妙,彼此都很尊重对方,炎武帝自上位以来,对房巨鹿展现出他对三朝元老的敬重,很多决定大炎王朝命运的大事,他都会主动询问房巨鹿,而房巨鹿也把一个臣子的本分演绎的淋漓尽致,十多年来,不管大事小事,房巨鹿一概不过问,那怕是那些涉及到炎朝命运的大事,这位老人也不过问。 看似君臣皆欢喜的背后,却隐藏着暗流。 像徐肱这样的扶龙之臣,心里十分清楚,炎武帝最想除掉的人,不是庶民李建泽,而是这位大炎王朝的泰山北斗,只是,炎武帝做不到,哪怕他苦心经营了十多年,他还是做不到。 杀死一个房巨鹿很容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杀死房巨鹿带来的影响,引起的反扑,哪怕是炎武帝,也承受不起。 然而,时隔十余年,一直赋闲在家的房巨鹿,居然上朝了,而且上朝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弹劾殷元魁,只不过,其并没有在朝堂之上公开弹劾而已,可是,无论是炎武帝,还是徐肱心里都清楚,今日在御花园的对话,要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京城的。 从明天开始,不,从房巨鹿走出皇宫开始,就会有很多大臣,会呈上弹劾殷元魁的奏折。 ------------------------------------- 房巨鹿在走出御花园之后,转过头,遥遥的看了一眼那片桂花林,长长的叹息一声。 “唉......” 谁也不知道房巨鹿这声叹息来自何处,为何而叹息。 在叹息之后,房巨鹿转过头,看向一处距离皇宫很近的院落,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后,又是一声叹息。 “唉......” 叹息之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刺眼的眼光,低头,迈动着脚步,佝偻着身体,颤颤巍巍,不急不缓的离开了皇宫。 没人知道,房巨鹿为何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弹劾殷元魁,也不清楚,房巨鹿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提出换将,更不明白,房巨鹿推举之人,会是那个刚刚从皇陵出来的罪人李建泽。 在炎武帝几兄弟当中,房巨鹿对他们的态度都是一样,不好不坏,不近不远,始终恪守着君臣本分,当然,他最看好的,还是现如今的炎武帝李建民了。 当年的五子夺嫡,如果没有这位老泰山对炎武帝的隐秘支持,单单只依靠一个皇后嫡出的身份,再加上徐肱的支持,还是远远不够的。 ------------------------------------- 皇宫内的一处湖泊前。 炎武帝临湖而立,双手负后,微眯着眼睛,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表情阴沉的可怕,龙宿作为贴身护卫,自然站立在炎武帝的不远处。 炎武帝很愤怒,十分的愤怒,而让他愤怒的,并不是房巨鹿弹劾殷元魁,也不是推举李建泽上位这件事,而是房巨鹿本人。 房巨鹿在逼炎武帝杀他。 西北战局之糜烂,远超朝堂文武百官的想象,在这个时候,临阵换将,军心不稳,士气大跌不说,一旦换将,西征军必败无疑,而且之前死了数十万将士拿下的十八座城池,会顷刻之间被西域拿回。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房巨鹿绝对会被弹劾,那些文武百官肯定会逼着炎武帝杀死他,尽管,炎武帝确实想杀死房巨鹿,可是,他不想那几十万将士的性命,拿疆土作为代价杀死他,而且现在还不是杀死房巨鹿的最佳时机。 最重要的是,杀死房巨鹿的最佳人选不是他,也不是朝堂之人,而是那个人,房巨鹿是他留给他的,也必须是他来来杀。 在沉默良久之后,炎武帝突然开口道:“传旨。” 龙宿闻言,连忙恭声。 “房巨鹿年事已高,不适合担任仆射一职,罢免其仆射之职,让其在京城安度晚年。” “喏。” 第五百六十八章 缝补匠 徐肱在下值之后,去了一趟百货楼,买了两瓶好酒,又顺便在四季楼点了两份吃食,带着这两样东西,徐肱悠悠然的去了摘星楼。 摘星楼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寻常人别说进入其中了,就是连靠近都不敢,对于摘星楼,或者说对于不良人,大部分人都是打心底的畏惧的。 能够去往摘星楼楼顶的,在大炎王朝其实不少,除了历代皇帝、皇子、公主这些人之外,还有不少朝中大臣,比如像徐肱和房巨鹿这样的大人物,当然,还有书院的人,只是,真正愿意去摘星楼的,却少之又少。 李建民从出生一直到登上龙椅,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只去过一次摘星楼,而那次恰好就是玄武叛乱之后,至于双方在顶楼谈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从那最后,炎武帝跟不良人之间产生了嫌隙。 房巨鹿是有资格去摘星楼的,可是,这位经历了三代帝王的仆射大人,从未踏足过摘星楼,一次都没有,反而是徐肱去摘星楼的次数最多。 趁着夕阳尤在,徐肱拎着酒壶,慢悠悠的爬上了摘星楼,摘星楼的人看到这位宰相大人,也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微微颔首,就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因为他们知道,徐肱又来找不良帅喝酒了。 其实,熟悉不良帅的人都知道,不良帅是从不喝酒的,而每次徐肱带着酒水来,都是他一个人在那自饮自斟。 不良帅还是老样子,身着黑袍,头戴斗笠,背对着楼梯口,坐在楼顶,俯瞰整座长安城,对于徐肱的到来,不良帅也没有转头。 徐肱也是自来熟,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上来之后,直接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把手里的酒壶随手放在桌子上,同时,又把打包的吃食,放置在桌面上。 “来点儿?”做完这一切之后,徐肱多此一举的问道。 预料之中的沉默,不良帅不但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徐肱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右手拿筷,左手拿着酒壶,就开始大快朵颐,根本无视他人的存在。 “房巨鹿终于出山了。” 徐肱吃了一口菜,随口说道,然后,又仰起头,倒了一口酒入喉,原本因为长时间没有照射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起来,徐肱也下意识的长呼出一口气。 可能是徐肱吃相太难看,也可能是徐肱喝酒的动静太大,不良帅微微侧头,透过纱幔看向徐肱,微微蹙眉,说道:“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改不了那猪吃食的臭毛病。” 徐肱闻言,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咋滴,你羡慕啊?要不来点儿,刚好我带了两壶酒。” “哼!出息!” 不良帅冷哼一声,转过头,冲向看向远方。 “房巨鹿今日上朝,可是惊掉了一地的下巴,平时那些咋咋呼呼,恨不得当场撞死金銮殿的言官御史,居然破天荒的闭嘴了,早朝都比以往短了许多,真是有意思啊。”徐肱再次把话题引到房巨鹿身上。 “咋滴?你羡慕啊?”不良帅反唇相讥道。 让人没想到的时候,徐肱在喝完一口酒之后,居然点点头,说道:“羡慕,当然羡慕了,做官能做到房巨鹿那个份儿上,不敢说史无前例,至少在这最近的三百年里,无人能出其右,至于以后有没有人能超越他,那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儿,徐肱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菜,放入嘴里,细细咀嚼着,一边咀嚼,一边继续感叹道:“整个朝堂,我最看不懂的,还是房巨鹿,年少成名,却在最巅峰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面对各种纷争,他却始终能独善其身,正是让人惊叹啊。” “哦?听你的意思,房巨鹿在朝会上说了什么?”不良帅随口问道。 “那到没有,他只是上朝了,并没有说话。” “那就是小朝会,他说了什么。” “也没有。” “那你如此感叹,缘由何在啊?” 徐肱闻言,却放下筷子,转过头,看向不良帅的背影,说道:“长安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有,当然有,而且还有很多。” 对于不良帅如此说辞,徐肱是不置可否的,他也没有反驳,直接说道:“在小朝会之后,陛下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御花园。” “御花园的桂花又开了啊。”不良帅说了一句题-外-话。 “是啊,今年桂花开的各位旺盛。” “看来,今年宫内的那些人又有的忙咯。” “羽妃打算做桂花糕了。”徐肱却提醒道。 “哦。” 然而,不良帅闻言之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他微微转头,看向西北,淡淡道:“他也确实该来长安了。” 徐肱闻言,却微微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看着不良帅的背影问道:“他们谁是谁?他又是谁?” “你觉得他是谁?”不良帅反问道。 “许淳的儿子?” “呵呵......” “秦王的儿子?” “呵呵......” “陛下的儿子?” “呵呵......” “那他到底是谁?”徐肱紧蹙着眉头问道。 “他谁也不是,也可以谁都是,他就是他。”不良帅如此说道。 “既然他谁都不是,为何你们......” 此时,不良帅转过头,看着徐肱,打断其话语,说道:“你觉得为何?” “因为她?” “也许吧。” “这是你的意思?” “这是陛下的意思。” “将一国的未来,放在一个人身上,他有什么筋骨脊梁能挑起这副重担?”徐肱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而说话的语气,也逐渐冷冽起来。 “他不是已经挑起重担了吗?”不良帅反驳道。 然而,徐肱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摇摇头,说道:“单凭这些,还不足以担当大任。” “哦,宰相大人,你所谓的大任是什么?皇位?” “难道你和陛下不是这么想的吗?”徐肱反问道。 “呵呵......” 不良帅不在去看徐肱,而是看向西北,缓缓地说道:“宰相大人,你眼中的大任太小了,应该看的再远一些。” “什么意思?”徐肱疑惑的问道。 不良帅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反问道:“房巨鹿弹劾殷元魁这件事,你怎么看?” “哼,能有什么意思,他在试探陛下的底线。”徐肱没好气的说道,拿起酒壶,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 “若我炎朝的宰相,眼界如此之窄的话,那你也该告老还乡了。” “哼!” 徐肱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说道:“房巨鹿想重返庙堂,弹劾殷元魁是假,推举那个人也是假,他想重掌兵权才是真。” 不良帅微微点头,说道:“那你觉得陛下会答应他吗?” “当然不会。”徐肱毫不犹豫的说道。 “哦?为何?” “陛下可以允许一个空有头衔,却无实权的仆射存在,断然不会允许一个手握实权的仆射存在。” 闻听此言,不良帅微微点头。 徐肱说的没错,在外人看来,房巨鹿作为三朝元老,又是武将之首,已经做到了极致,年龄又如此之大了,在家颐养天年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房巨鹿一直如此,不但皇帝放心,文武百官也放心,可是,一旦他重新站出来,从幕后走到台前,那会引起很多人忌惮的,也会挡住很多人上升之路的。 虽然,现如今,大炎王朝的大部分兵权都掌握在炎武帝手里,可是,真正到用的时候,整个大炎王朝又有多少武将,真的愿意为炎武帝效命,这是一个未知数,但是,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愿意为房巨鹿效命的。 朝廷可以允许五位手握实权的大将军存在,却不会允许一个手握兵权的仆射存在,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跟藩王割据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不良帅却在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他转过头,看着徐肱说道:“你太小看我们这位陛下了,你们都以为陛下不会允许一个手握实权的仆射存在,其实,事实却恰恰相反,陛下可以容忍手握实权的房巨鹿,就像他可以容忍燕王的起兵,那个人的重新复出一般。” 徐肱闻言,紧蹙着眉头,看着那张不可能看到的脸,沉默良久之后,说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会让房巨鹿重掌兵权?” 不良帅十分肯定的点点头,说道:“当然。” “可陛下已经下旨,罢免了房巨鹿的仆射之职......” 徐肱说到这儿,突然 止住了话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看向不良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问道:“陛下是想......” 不等徐肱把话说完,不良帅就转过头,看向逐渐落山的夕阳,缓缓地点点头,说道:“你想的没错,陛下确实是打算这么做。” 此时,夕阳虽然逐渐落山,可这里的气温还很高,徐肱上来的时候,就感到闷热,在半壶酒下肚之后,更是觉得浑身燥热无比,可是,此刻他却感觉浑身冰凉,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裳。 良久之后,徐肱苦涩的摇头说道:“陛下这是打算把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吗?糊涂啊!” “修行者俯视这个世界太久了,入世、出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偌大的天下,宛如他们的后花园一般,哼,我很不喜欢,陛下也很不喜欢,该换一换,改一改了。”不良帅语气冷酷的说道。 徐肱闻言,唯有苦笑。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橘黄色的夕阳,已经逐渐隐没在大山之下,唯有夕阳的余晖,还在照亮这片大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王朝最后的余晖一般。 “给你个建议,也算是一个忠告,不要去做那螳臂当车的事情,做好你的缝补匠就好,这样,你还能善终。” 徐肱原本就苦涩的脸,又苦涩几分,原本还觉得美味的吃食,此时却觉得形同爵蜡,寡淡无味,而原本还辛辣无比的酒水,此时也犹如冰水一般,让人遍体生寒。 静-坐良久,徐肱在喝完一壶酒之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转身离开,背影萧瑟,身形佝偻,而在其下楼的时候,耳边还在回想着不良帅最后的那番话。 “你之所以能成为文官之首,能在宰相这个位置屹立不倒,不是你有扶龙之功,从龙之劳,也不是因为你治国之才,而是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缝补匠,陛下需要你,朝廷需要你,百姓需要你,所以你走到了现在,这一点儿,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而房巨鹿心里也很清楚,然而,今非昔比,单纯的缝缝补补,已经解决不了大炎的危机,房巨鹿比你更适合,所以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不良帅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徐肱非但不觉得恼怒,反而很欣慰,如果是别人,作为大炎王朝三大守护神之一的不良帅,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而不良帅之所以会说,愿意说,估计是看在这些年,他频繁来此的缘故。 徐肱心里很清楚,不良帅说的没错,如果他徐肱只是因为之前的那些功劳的话,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至少,也不会继续待在宰相这个位置上,一个王朝,需要文臣治国,也需要武将守国,满朝文武有奸臣,有忠臣,有贪官,也有清官,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缘法,在这些人当中,他们是好是坏,很难一言概之。 自古以来,奸臣当道,忠臣惨死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谈那些昏庸无度的末代皇帝,单单只说那些看起来没有什么作为的皇帝,满朝文武当中,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他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皇帝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可是,为何每年都会有忠臣惨死,因为有时候,忠臣就是需要去死的,也是该死的。 但是,在这些臣子当中,或者说,每一个王朝最需要的,不是那些治国之能臣,也不是开疆拓土之武将,而是一个缝缝补补,一辈子看起来碌碌无为的缝补匠。 徐肱就是一个缝补匠,而他也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缝补匠,看似没有大作为的他,却在其担任宰相的这些年,把整个炎朝的国力提升了不少,同时,也修补了大炎王朝的很多漏洞,尽管,这其中很有拆东墙补西墙的嫌疑,可也正是这种拆拆补补,才能让大洋王朝依旧保持着霸主的地位。 然而,现在的天下局势,依旧不再是修修补补,就能安然走下去的,大炎王朝需要破而后立,至于怎么破,如何去破,徐肱心里清楚,可他却做不来,也不愿意做,更不敢去做,他缺乏魄力。 不良帅说房巨鹿比他更合适,徐肱无力反驳,因为房巨鹿有那个魄力,也有那个能力,至于是一破到底,还是破而后立,很难说,徐肱心里没底,真的没底。 可是,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或者说,不是他能阻拦的,哪怕他是一朝宰相。 之前,在房巨鹿重新上朝的时候,徐肱就隐隐的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而在御花园发生的一幕,也证明了他的猜测,可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摘星楼,想在确定一下,而结果却是...... 走出摘星楼,徐肱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一眼这栋有僭越之嫌的摘星楼,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摘星楼三个字上,嘴角微微蠕动,仿佛是想说些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只听到一声苍凉至极的叹息声。 “唉......” 收回目光,徐肱转过头,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摇摇头,收回目光,双手负后,借着夕阳的余晖,朝家走去,原本挺拔的身体,也变得佝偻起来,似乎在他的肩膀上,压着什么千斤重担一般。 摘星楼上。 不良帅还是背对着楼梯口,目光却落在大街上那个以及可以称之为老人的男人身上,不良帅的手中多了一壶酒,那是徐肱临走时留下的,以往,徐肱来此,都只携带一壶酒,而且每次都是他自己将其喝完,而这一次,却带了两壶酒,临走时,还留下一壶,不知道是他自己遗忘了,还是故意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管是手握酒壶的不良帅,还是逐渐远去的徐肱,他们都很清楚,从今往后,徐肱再也不会来摘星楼了,也许,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徐肱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街头,天色也彻底的暗淡下来,不良帅缓缓收回目光,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壶。 酒壶很精致,青花瓷质地,酒壶好看,酒水好喝,只是价格不菲,然而,不良帅却没有要喝的打算,他只是把玩着酒壶。 良久之后,不良帅放下酒壶,重新抬起头,看着已经亮起点点灯火的长安城,喃喃道:“人间不值得啊。” 第五百六十九章 糜烂的西北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昨晚西池凉露满,冷风吹散桂花香。 元符十六年,八月二十五号。 在这个中秋佳节刚刚过去十天的时间,大炎王朝的朝堂上,发生一场地震。 十多年未曾上朝的仆射房巨鹿,突然上朝,却一言未发,短短半日之后,房巨鹿的仆射之职,被炎武帝罢免,从此,房巨鹿真正的成为了一位赋闲在家的富家翁。 次日,一朝宰相徐肱,这个大炎王朝最勤奋,最忙碌,几十年如一日的缝补匠,突然病倒,据说是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无法上朝。 当日,早朝之后,炎武帝派人去往宰相府探望,随行的有太医院的御医,还有很多手捧各种赏赐之物的太监,而据传回来的消息称,徐肱病重,卧床不起,昏迷不醒,炎武帝甚是担忧。 在炎武帝派去的人离开之后,已经成为闲人的房巨鹿,差人送去了一根千年人参,以表慰问。 三天后。 徐肱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不少,人还活着,只是依旧昏迷不醒,很多人都在猜测,徐肱这次恐怕是命不久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把满朝文武给打的晕头转向,疑窦丛生,不明所以。 作为武将之首的仆射,房巨鹿虽然十多年未曾上朝,可是,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没有这位老人不知道的,以往有房巨鹿坐镇,这些桀骜不驯的武将,往往都是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很,可在房巨鹿被罢免官职之后,很多心存野心的武将,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准备大展身手。 不过,相对于文官那边,武将这边还算是好的,大炎尚武,而武将想要晋升,需要那战功说话,就算他们当中某些人想趁机搞事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房巨鹿这才刚刚被罢官而已,为了谨慎起见,还算再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文官这边却算是乱了套,以前,徐肱在的时候,人们对于这位尊敬是尊敬,可要说有多尊敬,那真的很难说。 徐肱之所以被人称之为缝补匠,那是因为从他担任宰相开始,就在四处修修补补,工作好像就那么一点点儿,看起来谁都能做,可是,当徐肱不在的时候,原本运转自如,井井有条的各部,瞬间变得忙碌起来,不,是混乱起来。 很多人都很忙,需要处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事小事,可是,越忙越乱,越乱越忙,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而很多小事儿,此刻却都变成的顶天的大事儿。 徐肱病倒的这几天,不敢说整个朝堂陷入了瘫痪,但也距离瘫痪差不多了,朝会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无论事情大小,不管其轻重缓急,都被这些大臣一股脑的搬到朝堂之上说、 经常是一件事还没有整理出眉目,另外一件事就压了上来,提出问题的人很多,也很积极,可是说起解决之法,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就算不沉默,也吵作一团,如果不是朝堂礼仪在,估计这些杀只鸡都费劲的读书人,很可能会当朝打起来。 没有了徐肱这位宰相的坐镇,也没有了房巨鹿这个仆射在,整个朝堂都开始混乱起来,六部之间相互争吵,文官跟文官之间相互争论,文官跟武将之间,也开始相互指责,一时之间,整个朝堂是乌烟瘴气,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反而弄出来的问题一大堆。 按理说,作为皇帝的炎武帝,此时应该很忧心,很头疼才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就像是一个昏君一般,每日就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着朝堂上的各种丑态百出,乱象四起,群魔乱舞的场面。 炎武帝既没有解决这件事,也没有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仿佛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高坐龙椅看热闹。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也就更加了疑惑,同时,也更加的警惕起来。 在混乱了三四天之后,不知道这些文武大臣是提前商量好的,还是处于默契的配合,众人选择了休战,不再继续争论,也不在提出新的问题,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那些言官、御史,在前几日朝堂混乱的时候,他们选择了静默,可当混乱停止之后,他们就开始发言了,而所说的事情,无非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谁家的公子又把谁给打了,有伤礼仪,谁又偷偷纳了一房小妾,有伤风化,谁也酒后口出狂言,此乃悖逆之罪等等。 这些问题,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而满朝文武对于此类弹劾,也是见怪不怪,无非就是被提出来之后,辩驳一二,如果辩驳不过去,那就干脆认罪,反正炎武帝也不会惩治他们。 从突然的混乱,在到突然的静默,前前后后,也就不到十天的时间,整个炎朝又开始了高速运转,而之前众人觉得,必不可缺的两位大人物,此时,仿佛又显得无足轻重一般。 只是,这些都不是关键,真正关键的是,炎武帝的态度很奇怪,而朝中的气氛也变得很怪异起来,这让很多人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一时之间,很多原本想趁机搞事情的人,也在这个时候选择夹起尾巴做人。 就这样,庙堂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连带着长安城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 西北。 殷元魁选择主动出击,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单单西域联军方面如此,燕王亦是如此。 决战从十八号开始打响,战局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其战争的规模之大,参与的人数之多,远超以往,很多人,很多势力,在决战打响之后,或主动,或被动,都不同程度的参与其中。 在殷元魁主动进攻之后,率先参与其中的就是石族,不是他们想参与其中,而是不得不参与其中。 在北宛城事情解决之后,石族大部分的族人都被迁徙到了北宛城,然后又从北宛城迁徙到了西洲城,整个石族直接被一分为三。 迁徙到西洲城的,主要都是石族的孩子和女人,而石族的老人则留在了北宛城,协助韩德厚驻守北宛城,只要石族青壮男女,一部分留在了北宛城,一部分则留在了弓月城。 虽然弓月城属于可有可无的城池,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殷元魁还是派人负责镇守弓月城,防止法阿和尚派人从塔撒哈沙漠偷袭过来,而石族作为塔撒哈沙漠的原居民,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石族驻守弓月城,除了弓月城必须要固守之外,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需要去塔撒哈沙漠接应邢宫他们。 石族就这样,直接被一分为三,当决战打响之后,不管是他们石族的未来,还是为了眼前的局面,他们都不得不参与其中。 石族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他们的战力却很强,不能当主力部队使用,可完全可以当成奇兵来用。 在石族投入战斗之后,宁致远之前在西沙两洲征集的三万人的部队,再加上很多关内的儒家子弟,自发的来到西北,弃文从武,加入军队,在这段时间,宁致远麾下已经有近六万人的军队。 在这些儒家子弟当中,以洛洲白鹿书院的儒生最多,其次就是海洲起点书院的儒生,当然,也少不了灵洲、长安等地的读书人,总而言之,越是靠近西北的大洲,弃文从武的儒生越多。 如果单纯从战力而言,宁致远这支六万人的军队,战力是最低的,可是,要论谋士,宁致远的部队却是最多的,没有之一。 在决战打响之后,宁致远接到命令,直接从西凉边境撤离,兵峰直指康城以西。 在宁致远这边主动撤走之后,决战打响的第十天,燕王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在八月二十八号这天,燕王派出了八万燕王军,投入到了这场对战西域的大战当中。 至于燕王为何会选择主动参与战场厮杀,没有人知道原因,但是,有消息说,燕王之所以这么做,是源于京城的那场云波诡异的变动,也消息说,是炎武帝给燕王下达了密旨,燕王不得不从,还有消息说,许一凡的学生许一安,在决战打响之前,曾经进入凉州,抵达燕王府,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 总而言之,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候,燕王为何出兵,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投入了这么多兵力之后,西域联军居然没有被打溃,反而是愈战愈勇,双方打的有来有回。 在这场大决战当中,西域联军先后拿出了三支奇兵,让炎军这边吃了大亏。 第一支奇兵,是之前就已经问世的重甲兵,重甲兵本身没有奇特的,因为炎军也有重甲兵,只是,相对于以往而言,这一次,西域拿出的重甲兵,无论是人数,还是战力,亦或者重甲的质量,都要比之前的要多,要高,要好。 在双方交战的第五天,法阿和尚就启动了这支,由苦行僧、纯粹武夫组成的三万人的重甲兵。 虽然,重甲兵只有三万,可是,他 们在战场上造成的破坏,尤其是在两军对冲的时候,重甲兵对普通步兵的杀伤力是很恐怖的,而殷元魁麾下的重甲兵,虽然能抵挡住西域的重甲兵,可是,他们也只能勉强抵挡而已,苦苦支撑而已,至于说反击,基本上不可能。 殷元魁麾下的重甲兵,大多数都是身强力壮的普通士卒,虽然也有纯粹武夫在其中,可武夫的数量太少,而且境界普遍不高,在体力上,在协调性上,炎军的重甲兵都比西域的重甲兵,要稍逊一筹。 但是,这种几乎要呈现一边倒的局势,在法阿和尚拿出重甲兵的第五天,殷元魁这边出动了一支人数只有八百人的重甲兵,而他们就是许一凡麾下的乞活军。 无论是从人数上,还是体力上,乞活军都不是敌人的对手,可是,当乞活军出现在战场上,打开属于乞活军番号的战旗,开始冲锋的时候,意外就出现了。 乞活军的进攻方式很简单,就是一往无前,攻击的手段也十分的单一,只有一刀,可当西域的重甲兵,遇到乞活军的时候,他们的铠甲,他们的战刀,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可事实也差不多。 炎军其他人破不开的重甲,在乞活军面前,往往都是一刀的事情,最多也就补上一刀而已,至于他们手中的兵器,往往是触之既断,在失去了铠甲的防护,还有战刀的抵挡之后,他们的下场往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乞活军从出现,到冲锋,再到战斗结束,他们的队形始终保持不变,哪怕出现了伤亡,他们的队形也不会出现丝毫的凌乱。 沉默,是许一凡麾下军团最大的特点,不管是在冲锋的时候,还是在厮杀的时候,亦或者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几乎都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种无声的杀戮,往往最震慑人心。 有了乞活军的加入,再加上殷元魁自己的重甲兵配合,西域方面的重甲兵,在这一战当中,损失惨重。 在重甲兵失利之后,法阿和尚动用了第二支奇兵,象兵。 顾名思义,象兵就是骑着大象的大军,西域不但盛产汗血宝马,还盛产大象,不过,这种动物,一般只出现在西域的中部,在西域的东部,极少出现,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出现了。 大象身高体大,虽然行动迟缓,可是,当它们走上战场之后,其造成的破坏力是极其恐怖的,而且大象皮糙肉厚,一般的兵器很难伤害到他们,哪怕是重甲兵,在象兵面前,也损失惨重,人在它们面前,简直跟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殷元魁想着如何破解象兵的时候,有人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而这个人又极其的出乎殷元魁等一众将领的意外,正是南唐圣女古沫汐。 古沫汐带来的增援部队不多,也就区区百余人,而且大部分还都是老弱妇孺,这种部队,别说上战场厮杀了,就是看着他们走路,都一阵揪心,然而,就是这么区区百余人,却成功的解决了殷元魁的燃眉之急,大破法阿和尚的象兵。 古沫汐带来的人虽少,可需要作战的并不是他们,而是跟着他们过来的兽军。 兽军,这是人们对南夷一种特殊军队的统称,兽军顾名思义,就是用动物充当士卒,上阵厮杀的军队。 南夷是蛮瘴之地,盛产毒虫毒物,南夷虽然瘴气丛生,可那里却是动物的天堂,南夷的很多动物,其个头都要比其他地方的动物要大很多,别的不说,就拿老鼠来说。 中原的老鼠,最大的老鼠,也不过巴掌大小,可是,南夷的老鼠,一只老鼠就有中原的两只那么大,甚至还有更大的。 可能长期接触瘴气,导致这些老鼠的眼睛都是血红色的,而且它们根本不怕人,不但不怕人,其攻击下还极强,啃噬能力也超乎寻常。 古沫汐这次来,就带来了大量的鼠军,当然,也不止老鼠,还有很多其他的动物,比如各种各样的毒蛇,各种各样的蝎子,还有让人闻风丧胆的行军蚁,这些毒蛇的颜色千奇百怪,个头也是有大有小,但是,无一例外,它们的毒性都很强。 在象兵开始大肆屠杀炎军的时候,这支规模庞大的兽军加入战场之后,战局走向瞬间出现了改变,兽军所过之处,尸骨无存,寸草不生。 怎么形容呢,如果经历过鼠患,蝗灾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就会感到很熟悉,目光所及之处,遍地都是各种野兽,老鼠、毒蛇、蝎子、行军蚁......在其中肆虐,无边无尽,就像江湖里面的水藻一般,数不胜数。 这些兽军刚出现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展现出其威力,很多野兽在靠近大象的瞬间,就被踩踏致死,可是,也有不少野兽,顺着它们的蹄子爬到它们庞大的身躯之上,开始疯狂的撕咬起来。 原本只是小伤口,可是,小伤口多了,就会变成大伤口,当大伤口扩散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就是非常致命的,很多大象就倒在了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身上。 一支大象倒下之后,往往都没有再站起来的可能性,因为它们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啃成一堆白骨,至于那些操纵驾驶大象的士卒,自然也难逃一死。 当象兵和兽军相遇之后,偌大的战场直接被其分割出来,别说参与进去了,就是连靠近都不敢,不管是象兵,还是兽军,一旦它们的兽-性彻底被激化出来之后,可不分什么敌我,只要是活的东西,它们都会一拥而上,而被其针对的人也好,动物也好,会在极短的时间沦为一地的白骨,其场面之恐怖,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第五百七十章 重甲兵、象兵、兽军、铁牦牛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这句话虽然在军队当中很流行,也很能激励作战的将士,可无论是在大炎,还是在北蛮,亦或者是西域和南唐,真正能够被人诚心实意称呼一声将军,或者大将军的人少之又少,这是为何? 原因很简单,大多数武将的能力水平都有限,很多将领终其一生,他们最高的官职也不过是百夫长,或者千夫长,而能成为万夫长的都少之又少,至于更高的官职,往往都需要家族几代人,不断拼杀才能获得,而像许淳和房巨鹿这样年少成名的武将,是极少存在的。 哪怕是许淳和房巨鹿,他们都不完全算寒门子弟,房巨鹿所在的房家,可是长安老牌的家族,只不过,其名声不显而已,许淳所在的许家,同样如此,只是,相对于房家,许家更加的低调,实力也要低不少,而许淳所在的许家,也是在许淳这一代成名,又在许淳这一代没落。 像大炎王朝内的其他四位大将军,镇北大将军夏侯拓,夏侯家族可是大炎王朝典型的武将世家,数百年来,夏侯家族在北方可是死了很多很多人的,可谓是满门忠烈,至于镇西大将军秦嘉涆所在的秦家,镇南大将军武英叡,镇海大将军殷元魁,他们都是武将世家,谁祖上没有阔过啊。 知人善用,是没有上位者必备且该有的素质和胸襟,可很多武将也好,文官也罢,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很难获得高位,这又是为何?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眼界,因为接触的东西太少,他们的眼界限制也决定了他们的思维,在一般的小规模战役,或者中型规模的战役当中,一般的中低层将领,对应起来毫无问题,甚至可能是游刃有余,可是,一旦经历的是大规模战役,他们能管理和指挥好自己手上的军队就很不容易了,至于其他的军团,他们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和精力去管其他。 在军营当中,有这么一句话很流行:“校尉好做,将军难当。” 当一场大规模战争发生,能够指挥十数万人,甚至更多兵团,同时作战,而且还能做到物尽其用的将领,其实是少之又少的,令行禁止,那是基本的操作,而如臂指使才是一个真正大将军该有的素质。 西北现如今的战争规模,是空前巨大的,殷元魁带领的五万人,秦之豹的十万人,石狼的一万人,宁致远的六万人,燕王交由韩德厚指挥的八万人,再加上童真从西沙抽调的五万人,足足有三十万人,如果再加上其他一些临时收编、征集的其他兵马,再加上之前康城内关押的俘虏,殷元魁现在麾下足足有四十万人左右。 如果在把古沫汐带来的兽军也算上的话,炎军这边的兵马已经超过五十万人,而在看看西域联军。 西域联军之前在人数上就占据优势,虽然在之前两次攻打康城的时候,他们损失颇大,尤其是申屠侯指挥攻城的时候,给西域联军方面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可在安德烈负责指挥的时候,西域联军的人马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大越多。 抛开大量的蚁军和囚犯军不去说,单单是阿修勒令赶到前线的数个王国的军队,就是一股很强劲的生力军,据不完全统计,法阿和尚目前手上足足有近七十万的大军。 当然了,战争并不是单纯的比拼双方作战的人数,主要还牵扯到其他方面的东西,比如军备优良,比如将士战力高低,比如后勤充裕与否等等,但是,人数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走向。 骑兵游猎,重甲兵破阵,步卒冲锋,奇兵突起......任何一种兵种的运用,都需要指挥者灵活运用,在说书先生,或者小说话本当中,经常看到的,什么两军对垒,在大战展开之前,双方各派出猛将在阵前厮杀,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想都别想,在真实的战场上,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出现的。 当官职做到一定位置之后,将领是无需亲自上阵杀敌的,不是他们不愿意,也不是他们不敢,而是相对于亲自披甲上阵斩杀敌军几颗头颅相比,他们稳坐中军大营,负责指挥作战意义更加重大。 一个人在骁勇善战,无非就是百人敌,千人敌,了不起就是一个万人敌,在中小规模战争当中,或许他们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可是,在这种双方投入超过百万军队的大战当中,别说一个万人敌了,就是十个万人敌,在百万大军当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九牛一毛罢了,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往往很小。 在法阿和尚的象兵被古沫汐的兽军击败之后,法阿和尚动用了第三支奇兵,铁牦牛。 西域盛产牦牛,而且以野生牦牛为主,这种牦牛身高体大,皮糙肉厚,如果跟大象比,那自然是没法比,可是,它们的优势在于其速度跟战马,是不相上下的,甚至在它们发狂的时候,其速度要远超战马。  所谓的铁牦牛,就是全身都被笼罩在铁甲当中的牦牛军团,其装备跟许一凡弄出来的重甲骑兵很像,但是,铁牦牛的负重要比重甲骑兵更加全面,而杀伤力和破坏力也更加巨大,负责驾驭它们的,是一支炎军从未见过的兵种。 他们身高普遍不高,最高的人也不会超过一米六,大多数人都在一米五左右,其皮肤漆黑如墨,牙齿参差不齐,虽然也很雪白,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们的牙齿跟狗的牙齿很像,异常的尖锐。 别看这些人个子很矮小,可是,他们却力大无穷,穿着虽然简陋,可在关键的部位,都有重甲防护,而他们手里的兵器,不是巨锤,就是巨斧,亦或者类似于扎草刀的大刀。 面对铁牦牛军团的冲锋,别说普通的步卒将士了,就是重甲兵在其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至于所谓的护盾防御大阵,更是在其冲锋之下,瞬间被冲散。 古沫汐召唤而来的庞大兽军,面对这些几乎武装到牙齿的铁牦牛,根本无从下手,很多兽军还没等靠近它们,就死于非命。 不幸的是,铁牦牛的战力极其恐怖,比重甲兵和象兵还要恐怖,炎军在面对铁牦牛的时候,损失惨重,而幸运的是,这支铁牦牛军团,数量并不多,也就区区五万人而已。 然而,就这五万人,给炎军带来的麻烦,丝毫不亚于十万敌军,甚至更多敌军的冲锋厮杀。 兽军在其面前,不堪一击,重甲兵在其面前,只有被碾压的份儿,至于说其他兵种,那就更别提了,殷元魁这边也是头疼无比。 这些小矮人,因为其身体小,再加上又有铁牦牛协助,想要把他们从牛背上击落下来很难,而且就算成功的将其击落了,这些人在地面上的战力,也异常恐怖,往往需要数名重甲兵,联合起来才能杀死一人。 炎军中军大营当中。 殷元魁盯着眼前已经被涂抹的犹如涂鸦一般的地图,紧蹙着眉头,苦苦的思索着应对着铁牦牛军团的办法。 童真看了看地图,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其他同样表情凝重的将领,率先开口道:“给我五万重甲兵,定能破掉铁牦牛。” 殷元魁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童真,又重新看向地图,没有说话。 李承政和秦之豹闻言,对视一眼,相视苦笑,大摇其头。 童真的想法是好的,用重甲兵对阵铁牦牛,以步对骑,虽然有些吃亏,也不是没得打,尤其是在八百乞活军的加入之下,应该可以一战。 然而,这样的作战方式是很忌讳的,以步对骑,本身就处于劣势,更何况,那些矮人和牦牛很难对付,重甲兵虽然很厉害,可是,在他们面前,还是处于绝对优势的。 就算重甲兵不惜代价,能够凭借此法打败铁牦牛军团,可五万重甲兵,一场战役下来,还能活下去几人,这就很难说了,更何况,如果是让童真去指挥的话,以他那不要命,不惜代价的作战方式,估计五万人会全军覆没的。 另外,以步对骑的办法,童真想得到,法阿和尚和安德烈怎么可能想不到,在炎军这边动用重甲兵的时候,他们肯定也会动用重甲兵。 重甲兵的行动和作战,其实是很笨拙的,想要隐藏他们的动向和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重甲兵根本是毫无机动性可言的。 虽然,西域的重甲兵打不过炎军的重甲兵,可是,如果他们配合铁牦牛军团一起冲锋的话,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而童真此去,别说打赢了,能活着回来就很不容易了。 最关键的是,重甲兵不是这么用的,不管是重甲兵的士卒,还是重甲兵的军备,训练和锻造起来,都是无比困难的,是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的,把他们当成奇兵来用,这完全没有毛病,可是,要把他们当成主力军来用,那就是作死。 还有一个原因,在场谁都没有说,炎军的重甲兵几乎是许一凡一手缔造出来的,尤其是那八百乞活军,可是许一凡麾下军团当中,杀力最强的军团了,如果乞活军损失过大的话,他们该怎么跟许一凡解释,要知道,乞活军可不率属于朝廷,他们来此作战,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他们的统帅许一 凡。 许一凡是西征军的参将,他们为了许一凡作战,跟为了朝廷作战是没有区别的,可实际上是有区别的。 许一凡已经为西征军做的够多,他在东海城花费两年多时间,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军团和家底,在西北这边,可谓是损失惨重,尤其是北宛城战役时候,许一凡的奴隶军没有死在对异族的战争当中,反而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说出来都感到恼火。 如果再把这八百乞活军也给打没了,那他们真的无颜面对许一凡,而且战争这种事情,也不能完全依赖某一个人,某一支军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军队,这个朝廷,那真的距离灭亡不远了。 可是,在不动用重甲兵的情况下,想要击败铁牦牛军团,那只有一个最笨,最血腥,最残酷的办法,那就是拿普通士卒的命去填,这就跟他们对付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一般,用人命去耗死对方。 然而,这种办法,哪怕是在心若磐石的将领,也不会轻易去做,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因为这种打法,就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么简单了,而是杀敌一千,自损八千,赔本的买卖,而且还是赔到姥姥家去了。 童真见自己的提议无人响应,他有些泄气,其中利害,童真不是不明白,可总这么沉默也不是办法啊,总的需要一个破解之法才行。 “实在不行,让兽军去?”童真又提议道。 这次,殷元魁头都没抬,而其他人看了一眼童真,然后,就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角落,单手托腮,想事情,显得无所事事的古沫汐身上。 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古沫汐转过头,看了一眼众人,淡淡的说道:“可以是可以,可兽军不是铁牦牛的对手。” 古沫汐这话是事实,古沫汐的兽军,对付普通士卒,包括象兵,都是无往不利的存在,可是,这些兽军在面对铁牦牛的时候,真的不是其对手。 “另外...”古沫汐看向童真说道:“我这次来,不是来帮你们的,我是来帮他的,帮你们破敌可以,可想要我们卖命,想都别想。”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同程度的变得难看起来,然而,古沫汐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说完这番话,就撇过头,不在看众人,再次开始发呆起来。 童真很想反驳几句,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说实话,在这次大决战当中,古沫汐作为南唐的圣女,居然主动参与起来,本身就让他们感到意外,要知道,现在南唐和大炎可是敌对关系,双方的将士还在边境厮杀在,只不过,随着西征军第一次守住康城,击溃西域联军,斩杀申屠侯之后,南唐就减弱了攻势,最终选择了停战,展开对峙起来。 双方本身就有血海深仇,而古沫汐能来帮忙,已经很难得了,而想她卖命的话,正如她自己说的那般,想都别想。 让兽军出战是不可能的,童真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出动武夫和修行者?” 然而,这个想法才说出来,他自己就摇摇头否定了。 这场决战,胜负的关键,不在于双方武夫和修行者的对决,也不在于重甲兵、象兵、铁牦牛的对决当中,真正决定胜负关键的,还在于普通大军。 现在的战场,大致可以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普通将士的厮杀,一部分是奇兵对战奇兵,最后一部分则是敌我双方武夫、修行者之间的对决。 尽管现在战局很惨烈,可是,敌我双方都还算比较默契,双方的武夫和修行者,都只是针对彼此,并没有把战火燃烧到其他两部分军团当中。 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偶尔也会有武夫或者修行者,在濒死之际,选择冲入另外两个战场,给敌军造成很大的伤亡,可这种杀伤力终究是有限的,也是彼此指挥者可以承受的。 如果炎军这边抽调武夫和修行者去对付铁牦牛军团,那他们之前面对的敌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只要炎军这边率先破坏了这种在战场上,难得的平衡和默契,那再想恢复就很困难了。 秦之豹则在思索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道:“实在不行,只能启动那支军团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秦之豹,就连殷元魁也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秦之豹。 在场的人都知道,秦之豹说的那支军团是什么军团,死灰营,这是许一凡兵团当中,战力最强,杀伤力最大,远超其他兵团的部队,可是,对于这个提议,不管是秦之豹,还是其他人,包括殷元魁,都不敢轻易动用。 死灰营的战力确实很恐怖,不,是非常的恐怖,可是,死灰营一旦动用,那就意味着他们打出了一张可以决定胜负关键的牌。 死灰营的战士并不多,除了之前来到康城的战士之外,这次随着乞活军的到来,又来了三十余人,这三十余人,至今都没有走上战场,可一旦他们出现,能否打败铁牦牛军团,还不好说,毕竟三十余人对战五万人,想象都不可能,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做到。 可死灰营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法阿和尚肯定会格外重视死灰营的,一旦把死灰营投入战场,法阿那边肯定也会有所行动的,比如让修行者去击杀他们,亦或者用大量的囚犯,采取人海战术消耗他们。 一旦出现这种结果,那死灰营的出现,就失去了他本来的意义。 第五百七十一章 反哺 铁牦牛军团的出现,成为了这场战争最大的障碍,当然,这是针对炎军而言。 此时,已经是九月份了,正是农忙秋收的季节,前线在打仗,后方的百姓正忙着收割庄稼,其主要收割的地方,还是以康城为主的十八座城池。 这十八座城池被西征军攻克之后,殷元魁也没有闲着,在停战期间,他下令将士开垦良田,进行农作物种植,虽然西北苦寒贫瘠,在这里种植庄稼,收成往往大打折扣,可也聊胜于无。 西征军的粮草供给主要依靠朝廷输送,而想要从关内送粮草过来,其花费的人力物力是巨大的,在这里种植庄稼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食物短缺的困局,还有就是改善将士们的伙食。 在西北,肉其实并不缺,什么肉几乎都能吃到,可是,这里的蔬菜却比肉还要金贵,马儿要吃,人也需要补充维生素,而这些东西是肉食无法提供的。 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也曾建议殷元魁,多种植一些蔬菜,尽管这些蔬菜的收成不好,可也极大的改善了将士们的伙食,尤其是对于那些伤员而言,蔬菜往往比肉更重要。 负责收割庄稼的,主要都是西北三洲的百姓,还有就是石族人,谁也知道炎军这边到底能坚持多久,所以在秋收开始的时候,他们最先收割的就是十八城的庄稼。 这样一来,炎军的后勤得到了充足的保障,同时,也给炎军将来,无论是战败,还是撤退的时候,这十八座城池不但没有了人口,还没有了农作物,西域联军想要东征,就必须源源不断的从西域后方运送粮草过来,这对于任何一个军队,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战争,有时候不一定就是战场的厮杀,还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 说起秋收,就不得不提许一凡麾下的言午堂,神机营的学生也从东海城来了一部分,他们人数不算多,年龄普遍很小,可是,他们带来的东西,却给秋收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为了更快的秋收,神机营的学生,制造了一种大型的镰刀,这种镰刀异常的锋利,一刀下去,可以收割近两米的庄稼。 因为是将士开垦的良田,在规格上有直接的规定,良田很平整,所以在收割的时候,神机营抽调了很多耕牛,把这种大号镰刀绑缚在耕牛身上,让人驱使耕牛,不同依靠大量人力,这些成熟的庄稼,就会随着耕牛的前行,成片成片的倒下,这种方式有点像现在的机械化收割。 耕牛在前面收割,人只要在后面把这些割倒的庄稼收集起来,进行整理打包就可以了,这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 当然了,这种办法也不能完全实用,因为西北这边平整的土地少,山丘居多,而让这种工具在凹凸不平的地方作业,效果有,不过却大打折扣,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另外,除了这种类似于机械化的收割工具之外,为了解决粮草运输困难的问题,神机营的学生,还根据之前许一凡留下的图纸,加以改造,做出了木牛流马,让它们替代马匹、牛驴,进行高强度运输。 这还是十八城秋收的东西,而在西洲和沙洲,神机营还制作了大量处理庄稼的器械,擂子、风车等等,对庄稼进行脱粒、去壳。 为了解决水源不足的问题,神机营更是让人汤芮他们,在很多地方深挖水井,然后利用竹子、秸秆,再加上兽皮,做出了最原始的自来水管,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饮水问题。 秋天之后,就是冬天,趁着现在水源还充足的情况下,神机营又在很多高地之上,修建了不少水塔,用来储水,虽然这样做,不能保证所有人在冬天都有水用,可至少不会出现,在冬天无水可用的尴尬境地。 为了未来的战争局势,也为了改善西北的居住环境,在前线将士们浴血奋战的时候,后方开始实行,深挖井,大修路,广积粮的政策。 人之所以是世界的主宰,是因为他们懂得改变自己,也懂得改变环境,更懂得利用环境,前往不要小看人类的创造力。 现在的西沙两洲,可谓是人人都有事情做,而且是做不完的事情,没有铁血命令的威慑,也没有工钱可拿,可是,不管是老人,妇女,还是孩子,都干的很开心,也很卖力,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做的每一件事,不单单可以改善他们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同时也可以让前线少死很多人。 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是最可怜的,也是最可敬的,对于他们而言,他们一生的追求,往往都不高,无非是在吃穿住行四个字上下功夫而已,只要吃得饱,穿的暖,有房子居住,出行方便,那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那就是好日子。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就是水,纵观历史,很多农民起义,并不是这个朝廷多么的腐朽,也不是皇帝的多么的昏聩,甚至都不是奸臣当道,苛捐杂税沉重,而是因为他们活不下去了,当一个人连活着都成为奢望的时候,那还怕死吗? 翻阅史书,再看看那些农民起义,为何占据了人数巨大优势的他们,最终的结局往往都是失败呢?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选择了奋起反抗,而只要他们看到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停下,哪怕这种希望还是会死很多人,可只要有,那么他们反抗的决心就会少很多,当然,那些野心家除外。 所以说,老百姓是最善良的一群人,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群人。 在炎军的后方,经常可以看到这么奇怪的一幕,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却指挥着大量成年人做事儿,而且每个人看到他们都无比的尊敬,这种尊敬跟身份无关,跟地位无关,也跟权利无关,这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因为他们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而他们又是被那个男人,不,是那个少年改变的。 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这群普遍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在两到三年前,他们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大多数人,不是乞儿,就是弃儿,相对于这些还有家庭,还能勉强吃饱穿暖的百姓,他们才是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 他们的世界是一片黑暗,目之所及,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一点点光明,尽管,他们生活在烈日之下,可是,他们能感受到的,除了冰冷还是冰冷,除此之外,就是那无处不在的浓浓恶意。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许一凡并没有给他们太多物资上的东西,可教会了他们很多东西,尽管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很难实现,可却给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或者说,许一凡帮他们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走到了奋斗的目标。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其到底是什么样子,无人说得清楚,可在这群孩子眼中,他们的世界不再只有黑色,还有其他的颜色,许一凡照亮了他们的世界,而他们也选择去照亮别人的世界,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反哺呢? 在神机营的学生出现之后,他们年龄虽然不大,大多数都是没有官职在身,可是,他们说的话,往往比一洲刺史说的还管用,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言语,而是事实。 如果时间允许,如果条件允许,玉门关外的西北三洲,只要给他们二十年时间,不,十年时间,甚至可能更短,这三洲之地,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尽管这里依旧会很贫瘠苦寒,可至少会比原来看老天爷脸色吃饭,要强上很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名字,在西北三洲广为流传,而他就是许一凡,多数都没有见过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只是听说过这个男人,可这不妨碍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他,崇拜他。 当乱世降临,人人都很绝望,同时又充满希望,他们渴望有英雄出现,也渴望自己就是英雄,可他们也知道,他们自己成为不了英雄,因此,当有人站出来,给人们带来希望的时候,他就是英雄,或者说,他就是神,尽管这个英雄,这个神,有时候也很脆弱,也会生老病死,可这不妨碍他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为何儒家历经数千年,经历了无数变故和动荡,遭遇了那么多的坎坷和灾难,却依旧备受人们推崇,儒家子弟平生只做四件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能做到其一者,就是一方人物,而能将四件事做到的人,哪怕他们不是圣人,也是圣人。 当一支军队,拥有了百姓的支持,那么他们将会无敌,哪怕他们会被打败,打散,打溃,可不会被打垮,殷元魁敢采取许一凡的建议,直接跟西域联军硬刚,这跟身后百姓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百姓尚且如此支持,那作为军人,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呢。 是许一凡改变了西征军吗?是他改变了西北战局吗?是他改变了西北三洲的环境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或者说,他做了他觉得该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而已,他这么做,究竟为了什么,恐怕他自己都说不清,哪怕他自己认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活着 ,可以在未来活得更好,他在利用这些人,可不妨碍人们对他的推崇。 很多人在刚刚接触许一凡的时候,都会感觉,这个少年郎身上似乎有一股魔力,可以吸纳、感染、同化身边的人,他就像是瘟疫的载体一般,让人不知不觉就陷入其中。 许一凡在成为商人,在东海城扑腾的时候,是这样,当他来到军营之后,也是如此,在商界,说起许一凡,谁不说他是鬼才,在军界,说起这个参将,谁也不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他是天生的将才,至于在政界,暂时他还没有靠近政治的中心,但是,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觉得,只要他愿意,在政界他也能玩的风生水起。 然而,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很多人面前,许一凡在哪? 许一凡在抵达青山城,传出最后一封密信之后,就彻底没有了消息,法阿和尚直接切断了青山城和康城这边的联系,想要传递消息,打探情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这样,在炎军和西域双方打的血肉横飞的时候,这个搅乱了整个西北战局的少年郎,却人间蒸发,彻底失去了消息,不单单炎军这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西域方面也不清楚他去了哪里,唯一知道的是,许一凡离开了青山城。 说起青山城,有一件事,引起了西域这边的高度重视。 青山城曾经发生了高境界修行者的斗法事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那天晚上,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多,而其中有不少人,选择第一时间离开了青山城。 如果只是这些外来者的撤离,那还不算什么,真正引起西域重视的,还是青山城及其附近三座城池的变化。 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青山城人口锐减,现如今的青山城是只出不进,青山城逐渐沦为了一座鬼城,其城池上空,被迷雾笼罩,而且这种迷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浓稠和漆黑起来,其样式就像五千多年,青山城被佛门占据之前的样子。 青山城那边的变化,法阿和尚自然很重视,他曾经派遣了数支军队进入其中打探消息,可去的人,十之八九就没有再回来,而回来的人,也只带回了一些零散的消息,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冥王降世,天劫将至。” 虽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可是,其到底代表着什么,蕴含着什么,法阿也不得其解,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和精力去思考这件事,他正忙着调兵遣将,跟殷元魁作战。 言归正传,许一凡此刻到底在哪呢? ------------------------------------- 秦山山脉深处。 许一凡此刻正坐在一堆篝火旁,篝火上正烤着一只熊,篝火很旺盛,随着火舌不断舔舐,周围香气四溢,看着那金黄色的肉身,还有那顺着纹路滴落下来的油脂,正是让人食欲大振。 只是,坐在篝火旁的许一凡,注意力并不在食物上,而是在其对面,一个不知道是人是鬼,坐着都比他站着还高的男人身上。 男人很高,差不多有两米左右,但是,他很瘦,许一凡目测的一下,其体重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五,其肤色也不是常见的黄色,而是棕色,如果他跟大树站在一起,很难很清楚他们谁是人,谁是树。 除了体型怪异之外,男人的穿着也很奇怪,或者说简陋,他们头上戴着一定大约有半米高的帽子,帽子是用各种动物的皮毛和骨头制成的,脸上有刻画的图案,看起来像是纹身,又像是图腾,而穿着也是简单至极,清一色的兽衣,身体大部分都裸-露在外,赤-裸着双足,猛地一看,有点像是非洲的非酋。 然而,他们并不是非酋,而是生活在秦山深处的一支军队。 对,没错,这是一支军队,而且还是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足足有三万余人,当然,这是算上老弱妇孺的情况下。 只是,这支军队当中,老人和孩子的数量很少,连十分之一都不到,最神奇的地方不在于此,而是这些人的年龄,普遍都比较年轻,基本上都维持在三十岁左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脸都很长,就是我们常说的马脸。 还有一个让许一凡很震惊的地方在于,这支三万人的军队,居然拥有近十万匹战马,还有数千只大黑熊当做宠物。 眼前这个男子叫马?,是这支军队的首领,准确来说,是这支部落的酋长。 说实话,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秦山深处,居然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存在,而且再次繁衍生息了数千年,更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这支军队打算跟着他离开这里作战。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许一凡的人格魅力有多大,恰恰相反,在许一凡刚遇到他们的时候,双方还展开了一场厮杀和狩猎,许一凡他们一行人是猎物,而马?他么是猎人。 许一凡这百余人,可都是顶尖战力,可是,在这里,却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不是一样东西的出现,许一凡估计此刻已经不是坐在篝火旁准备吃烧烤,而是被架在篝火上沦为烧烤。 而这样东西,就是许一凡在青山城最大的收获,那块不知道是谁放在他面前的鬼符,也正是因为这枚鬼符的出现,才出现了双方平心静气,相对而坐的诡异场面。 第五百七十二章 诅咒者、遗弃者 “你真的打算跟我出山作战?”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终于开口了。 马?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按理说,得到这样一支军队的跟随,许一凡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他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紧蹙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马?。 “为什么?”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许一凡手中的那块鬼符,答案不言而喻,因为许一凡手中有鬼符。 说起这件事,还得从许一凡离开青山城说起。 在净空跟人斗法之后,许一凡就选择离开青山城,准备回到康城,而想要从青山城回到康城,走寻常路线,自然是不可能。 许一凡在来到青山城之后,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他在青山城的消息,早就被想要拿他换赏金的有心人知晓,想要回到康城,就必须穿过西域联军的重重防线,单凭许一凡那百余人,自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于是,许一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选择翻越秦山。 这样做,危险是肯定的,因为秦山很大,其中危险重重,但这也比直接面对敌人大军要强得多。 虽然许一凡预估了翻越秦山的困难程度,可他没想到的是,在从秦山外围进入内围之后,他们遭遇的困难会那么大。 这里瘴气丛生不说,毒虫肆虐,时时刻刻都可能遇到危险,而且这里的动物,极其擅长伪装,一个不小心就会遭遇袭击,然后命丧当场,哪怕是武夫和修行者,面对这些小东西袭击的时候,也很难应对,一旦中招,很快就会死亡。 在进入内围的时候,许一凡他们就付出了十余人死亡的沉重代价。 然而,这还不是最危险的,在进入内围之后,夔夏就告诉许一凡,他感觉在秦山深处,在他们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可是,他们在搜索一圈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要知道,夔夏可是修行者,其体内的真气可以跟周围的空间产生共鸣,从而预知一些细微的变动,这种感应,就像雷达一般,可以提前预知危险的降临。 夔夏的这种感觉,不但他能感觉到,许一凡也能感觉到,然而,他们就是看不到敌人在哪,而随着他们不但深入,遇到的野兽也越来越多,遇到的危险也越来越多,不慎中招而死亡的人,也在逐渐累加,而那种被人无时无刻窥视的感觉,也从未消失。 直到三天前,许一凡他们在跟一头堪称金刚的大猩猩,厮杀一番之后,意外终于出现了。 秦山当中有大猩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然而,这只大猩猩却格外的高大,比寻常大猩猩要大一倍不止,其攻击之凌厉,速度之迅捷,智商之高,也是远超同类。 为了杀死这头大猩猩,许一凡他们死了三人,重伤五人,其他人也不同程度的受伤,看似代价不大,其实已经很大了,因为死去的三人,其中有两名二品武夫,还有一个一品巅峰,半步踏入小宗师境界的武夫。 在此之前,许一凡他们就数次跟这只大猩猩遭遇过,准确来说,是这只大猩猩把他们当成猎物,进行了狩猎活动,前前后后有七八人,在其袭击之下,或当场死亡,或重伤而亡,就算侥幸活下来的,也成为了残疾。 这只畜生的智商很高,每次都是在许一凡他们最松懈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而且它居然能无声无息的靠近许一凡,而不被感知到,这就异常的恐怖了。 在许一凡他们杀死大猩猩之后,觉得危机暂时解除之后,他们就被包围了,而包围他们的,正是眼前这支军队。 双方见面之后,就是一场厮杀,在初步交手之后,许一凡他们凭借着武夫和修行者的境界修为,成功的击杀了十余人,不但没有解除他们的危机,反而把这些人给惹毛了,然后就是一场围猎,许一凡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选择了突围。 因为这场战斗爆发的很突然,而秦山又很大,在突围的时候,很多人都跑散了,然后就被这些对此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的敌人给捕获了。 在逃亡了两天三夜之后,许一凡身边也只剩下十余人而已,其他人都被对方给捕获了。 就在今天早上,许一凡他们累的不行,不得不停下休息,刚刚睡着,就被马?带人给包围,然后给俘虏了,接着,他们就被带回了他们的大本营,而在这里,许一凡看到了之前跟他走散的那些人,全都被当成野兽给关在笼子里,而在笼子旁边,还有大黑熊看守。 到了这个时候,许一凡还不清楚他们的敌人是谁,敌人也没打算给他们解释的打算。 在抓获了许一凡一行人之后,马?他们并没有急着处理许一凡他们,而是开始准备一种类似于祭祀的仪式,他们祭祀的对象,不是山神,也不是其他的东西,而是冥王像,很显然,这是一支信奉冥王的种族。 也不知道这些人使用了什么手段,作为武夫和修行者的他们,在被抓获之后,就给喂了一种类似于药丸的东西,然后...他们就成为了废人,被说挣脱用树藤做成的绳索了,就是动一下都困难,至于说反抗,想想就好,嗯,想想就好。 或许是为了表达他们对冥王的尊重,也可能是祭祀的需要,在被献祭之前,许一凡他们直接被当成牲口一般,被强制洗洗涮涮,这种架势,怎么说呢,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作为首领的许一凡,自然是重点被光照的对象,不但被五花大绑,使其无法动弹之外,许一凡身上的所有东西,不管是军刀,还是弓弩,包括他的神兵血芒,都被拿走,像是丢垃圾一般,随手丢弃在角落里,而鬼符也是在那个时候,被发现的。 在鬼符被发现之后,马?也就出现了,而随着他的出现,另一块鬼符也就随之出现。 许一凡手里的鬼符只有一半,是牛头人手的样式,而马?手中的鬼符,这是马脸人手的样式,造型天差地别的两块鬼符,居然能直接拼接到一起,严丝合缝。 马?在拿到鬼符,将其合二为一之后,瞪着一双大眼睛,审视了许一凡很久,然后就毫无征兆的单膝跪下,口中喊着冥王之子的口号,这把当时赤条条的许一凡,直接给看傻眼了,当时那种场景,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至于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许一凡一行人被解开了束缚,然后两拨人就这么‘其乐融融’的待在了一起。 在误会解开之后,许一凡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展开一番对话 “你们是秦山部落?” “不是,我们是秦山城人士。” “嗯?” “你们是秦山城人?” “是的。” “为何之前没有在秦山城看到过你们?” “那是因为......” 在这一问一答的询问当中,许一凡才知道,马?所在的族群,根本不是什么避世不出的部落,他们是青山城的原居民,而许一凡在青山城看到的原居民,根本就不是原居民,而是跟许一凡一样,是外来者。 听闻这件事的许一凡,当场就傻眼了,彻底的懵逼了。 根据马?说,大约在六千年前,佛门做大,国力强盛,是整个天下的霸主,他们开始决定东征,而在东征之前,率先要解决的,就是酆都城。 而想要解决酆都城,首先就要解决青山城,可当时的青山城是有军队的,也就是马?他们的祖先,双方在经过一系列的战斗之后,青山城的军队不敌佛门,无奈,只能选择退走,至于退往哪里,青山城内部出现了分歧,以牛姓为主的一部分人觉得应该回酆都,而以马姓为主的一部分人不想离开青山城,想要继续作战。 于是,在两种分歧产生之后,青山城的原居民一分为二,以牛姓为主的一部分人,带着族人回到了酆都,而以马姓为主的人,则带着族人进入了秦山深处,时刻准备着再次作战。 也是在那个时候,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就已经沦陷了,这比许一凡知道的要早上数百年。 不过,青山城虽然沦陷了,原居民退走了,可佛门却始终不敢进入其中,因为青山城不适合外人居住,更无法派遣军队长期驻守,佛门只能选择迁徙人口去往青山城,慢慢去同化青山城。 佛门花费了数百年时间,才慢慢改造了青山城,在那之后,就是著名的秦山之战,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被佛门轻易攻破,秦山城也改名为青山城。 最早入驻青山城的人,他们在同化改造青山城的同时,也被青山城给同化着,在那数百年的时间里,他们经过无数代的繁衍生息,慢慢蜕变成一种介于西域人和秦山人之间的种族,他们鸠占鹊巢,慢慢成为了后人眼中的原居民。 这群鸠占鹊巢的人,秦人习惯称呼他们为入侵者,或者是邪魔,而对方则称呼秦人为魑魅,双方都认为彼此还是外 来者,而现如今居住在青山城的人,佛门对其有一个固定的称呼——诅咒者,而秦人被他们称之为遗弃者。 诅咒者原本是西域人,只是,他们在日积月累之下,已经不算是西域人,现如今,青山城外来者遭遇到的种种怪异事件,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曾发生在诅咒者身上。 诅咒者的人数,之所以只增不减,并不是因为他们抵御住了这种诅咒,而是因为青山城自从被佛门占据之后,外来者就不少,而那些人每隔三代人,就会离奇失踪,并不是因为他们去了酆都,而是因为他们融入到了诅咒者的行列当中。 “诅咒者是无法生育的,而且他们不会老。” “嗯?” 听到马?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惊呆了,一脸诧异的看着马?问道:“不会老?那为何我在青山城,看到了不少老人和小孩啊?” “那是他们进行了伪装。”马?言简意赅的说道。 马?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到许一凡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子,就开口问道:“大人看到我们族人,发现了什么?” “嗯?” 许一凡又是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马?,又看了看其他人的脸庞,皱起了眉头,刚想摇头,忽然,他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看向马?说道:“你们也不会老?” 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们会老,但是,每当我们出现衰老的时候,就意味着我们会死亡。” 见许一凡疑惑不解,马?就耐心的解释道:“秦山城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它被冥王的黑暗力量笼罩着,这种力量会给我们无穷的力量,还有不老的容颜,生活在秦山城的人,是不会出现衰老的,一个人出生之后,会像普通人一样成长,但是,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他们的容貌就会被固定下来,直到他们即将死去的时候,他们才会展现出老人的容貌,这是黑暗力量带给我们的恩赐。” “难道就没有后遗症吗?”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马?点点头,说道:“有,而且很大。” “后遗症是什么?”许一凡连忙问道。 马?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大概有七八十岁的老人,问道:“你知道他多少岁吗?” 许一凡顺着马?手指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试探性的说道:“七十岁?” 马?摇摇头,眼神悲哀,不,是绝望,只听他缓缓地说道:“他四十五岁。” “啊?!” 此话一出,不但是许一凡心中一惊,夔夏他们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许一凡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快八十岁的人,居然只有四十五岁,外表和其真实年龄,几乎相差一倍,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许一凡很想说,他不相信,然而,在看到马?那悲哀至极的眼神之后,他知道,这可能是真的,而这可能就是黑暗力量带来的后遗症。 马?接下来说的话,也证明了许一凡的猜测。 “我们在获得黑暗力量的同时,也受到了相对应的诅咒,我们比普通人成长的要快,在我们六岁的时候,长得就像十几岁的人,而当我们十八岁的时候,长得就像三十岁的人,而且这种容貌会伴随我们一生,直到我们死去。” “另外,我们是无法离开秦山城,去往其他地方的,离开秦山城越远,我们的力量就会衰弱的越厉害,而衰老的速度就会越快。”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他终于明白,为何在这茫茫秦山之中,会有这么一支奇怪的种族存在了。 “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有。” “什么办法?” “去往酆都。” 许一凡听到这,再次朝马?投向疑惑的眼神,而马?则解释道:“我说的酆都不是你们现在看到的酆都,你们现如今看到的酆都,只是酆都的一小部分而已,想要解决这个麻烦,我们就必须在衰老之前,回到酆都接受洗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存活下去。” 对于马?这个说辞,许一凡是相信的,因为许一凡看到过酆都,他当时就猜测,他看到的酆都并不是全部的酆都,虽然没有证据,可许一凡始终坚信这一点儿,而马?的话,也算是从侧面证明了他的猜测。 “那你们现在还去酆都吗?”许一凡又问道。 马?摇摇头,说道:“酆都的大门已经关闭,不在为我们开启,我们是被冥王遗弃的人。” “被遗弃的人?” 许一凡下意识挑了挑眉头。 马?点点头,转过头,看向那位老者,语气悲哀而平缓的说道:“他是我的父亲,也是上一任将军,他快要死了。” “你们为何会被遗弃?” “因为我们丢失了冥王赐予我们的城池,在秦山城失守之后,我们就被遗弃,而冥王也关闭了大门。” 又是一阵沉默。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盯着马?看了很久,问了一个他一直都没想通的问题:“你们现在还有黑暗力量吗?” “有。” “之前,你们对付我们的时候,使用的那种力量就是黑暗之力?” “对。” “可你刚才说,你们是被冥王遗弃的人,为何还会有黑暗之力?”许一凡细眯着眼睛,凝视着马?问道。 似乎是早就知道许一凡会这么问,马?没有直接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你知道青山城内,那些不知名的骨头是哪里来的吗?” “难道不是他们从其他人手中收购来的吗?”许一凡反问道。 马?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诡异的笑了笑,幽幽的说道:“并不是,那些你们不认识的骨头,是我们死去族人的骸骨。” 第五百七十三章 冥王之子 青山城的诡异,远比许一凡他们之前了解要多得多。 根据马?说,青山城是冥王统辖的领域,这青山城内,到处都充斥着黑暗之力,而这种力量至暗至恶,它在给人们带来超乎常人的力量,还有不老容颜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侵蚀着接受这种力量的人。 在青山城彻底沦陷之前,佛门曾经秘密派遣、迁徙了很多人,进入青山城在内的四座城池生活,这些人是普通人,也不是普通人,他们是佛门最虔诚的信徒,为了礼佛,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也正是因为这样,当佛门需要一批‘实验者’的时候,他们就成为了最佳的人选。 起初,这些人在进入青山城之后,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青山城的生活和外界没有什么区别,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隔三年,他们当中就有一部分无缘无故的失踪,去往了酆都,就像他们当初从西域各地,前往南陀山朝圣一般,酆都成为他们新的圣地。 这一去,就在没有人回来,至于他们到底是进入了酆都,还是死在了去往酆都的路上,无人得知。 这种情况,每隔三年都会发生,从无例外,让人心生恐惧,然而,这并不是其最诡异的地方,真正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些外来者,他们在青山城出身的后代,大多数都是畸形儿。 所谓的畸形儿,并不是指他们天生怪病,或者天生残疾,恰恰相反,这些孩子,无论男女,刚出生的时候,他们和正常的婴儿并无二致,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怪异就凸显出现,他们的身高、年龄、长相,几乎都停留在十二岁。 到了十二岁之后,他们的身体就会停止生长,而容颜也保持在十二岁左右,身高、体型亦是如此,不过,他们身体虽然停止发育了,可是,他们的年龄却不会停止,另外,这些畸形儿各个力大无穷,天生神力,不敢说力能扛鼎,但也相差不多。 除此之外,他们的寿命普遍都很短,最长寿的人,也才活了四十九岁而已,大部分的年龄,都在三十五岁左右,当然,很多人都活不过这个年龄段,因为他们自十八岁之后,发生在他们父辈身上的诅咒,也会出现,他们当中,每隔三年也会离奇的失踪。 这种情况,起初并没有引起佛门太大的关注,只以为这是青山城的环境导致的,虽然这些人都是狂、虔诚的佛门信徒,可他们毕竟是普通人,骤然改变生存环境,他们无法适应,这是在所难免的,于是,在这种情况出现了数代人之后,佛门开始派遣武夫进入其中。 按理说,武夫是所有修行体系当中,最霸道的体系,他们应该能够抵御这种诅咒,后代不会出现这种异变才对,然而,事实却告诉佛门,武夫也不例外。 不过,武夫毕竟是武夫,他们在来到青山城之后,他们失踪的时间,从三年变成了十三年,每隔十三年,就有一批武夫离奇的失踪,而他们的后代,也出现异变,最初,他们的后代停止生长的时间和常人无疑,只是提前了一两年而已。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代又一代人的繁衍生息,武夫的后代最终也和第一批人的后代无疑,身体永远停留在十二三岁左右。 另外,武夫的后代,从第一代开始,他们的习武资质就比不上其父母,而他们的下一代,习武资质又比不上他们,总而言之,就是一代不如一代,直到最后,他们的后代彻底沦为普通人,无法习武为止。 当他们彻底无法习武之后,他们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虽然没有出现体弱多病的情况,可力气根本无法给那些普通人相比,就跟人们说中原的读书人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偶尔也会有一些‘异类’,他们出生之后,身体不会被定格,会像正常人一般生老病死,而他们也能习武,而且成就更高,但是,他们崛起的速度很快,陨落的速度也极快,其寿命非常短暂,往往活不过三十岁。 在武夫都出现这种异变之后,佛门终于开始重视起来,他们开始派遣佛门修行者,进入青山城查探情况,可是,他们的下场,也跟前面的两批人差不多。 佛门修行者,虽然大多数都是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的和尚,却也有不少带发修行的俗家子弟,他们是可以娶妻生子的,而在他们进入其中生活的时候,诡异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每隔二十三年,这些佛门俗家子弟,也会有人离奇失踪,而他们的后代,也出现异变,只是,相对于武夫和普通信徒的后代,他们的后代出现异变的时间,要漫长的多,也久远的多,可这种异变,还是在每一代人身上发生着。 在青山城彻底沦陷的那数百年时间里,青山城来了很多人,也失踪了很多人,可异变时刻都在发生着,而反观生活在青山城的原居民,却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 可能是青山城太过于诡异,也可能是佛门在此地损失惨重,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在西域决定东征中原的时候,第一步就入侵了青山城,派遣了得道高僧,大修为的高僧前来此地驻守,寄希望他们可以改变这一切。 原本居住在青山城的内秦人,也是在那个时候,一分为二的,一部分人去往酆都,一部人退居秦山深处,而青山城彻底沦陷。 在青山城沦陷之前,佛门在青山城做的试验,自然不可能公之于众,而在佛门实行大迁徙的时候,之前的‘实验者’,成为了青山城的原居民。 可能是秦人没有守住冥王赐予他们的城池,在秦人离开青山城之后,冥王抛弃了这个地方,也可能是佛门的佛法十分高深,镇住了这些魑魅魍魉,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青山城逐渐变得寻常起来,当然,这种寻常只是相对于以前而言,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在佛门占据青山城之后,为了打破诅咒,他们做了很多事情,派遣得道高僧坐镇青山城,兴建寺庙,广传佛法,希望佛法可以感化这四座城池。 效果有,却十分有限,每隔三十三年,就会有人离奇失踪,而婴儿的变异,还是会持续,不过,相对于以往,要缓慢的多,而一个婴儿彻底异变,身体被定格生长,往往需要五代人。 为了不让这个真相被世人所知,一则传言在青山城流产甚广,就是之前许一凡从夔夏那里得知的传言,长外来者在青山城无法生活三代人。 只是,传言毕竟是传言,还是有很多人不相信的,可是,不管他们信不信,凡是在青山城生活三代的人,到了一定时间,就会被强制驱逐出去的,不过,这件事做的十分隐秘,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罢了。 至于马?说的奇异骨头,就是佛门在青山城历经无数年,尝试了很多办法之后,才想到的一个办法,或者说无奈之举。 马?他们这一脉的秦山人,虽然隐居在秦山深处,对于普通人而言,自然是不为所知的,可是,对于那些高修为的大修士而言,发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在佛门发现秦人的时候,就曾想过要剿灭他们,他们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惜,每次都失败了,每一次剿灭行动,双方都会损失惨重,而秦人对秦山无比的熟悉和了解,因为他们再次生活的时间太久了,对秦山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的熟悉,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虽然不能直接击溃对方,可对方想要剿灭他们,也很困难。 就这样,双方进入了对峙局面,秦人无法离开秦山深处,而佛门也无法进驻秦山,于是,一道禁止所有人进入秦山的命令就这样出现了。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双方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不过,剿灭秦人的行动虽然失败了,可他们却意外的发现,如果长期佩戴秦人骸骨做成的配饰,在被佛门高僧开光之后,可以极大的延缓他们身体异变,还有离奇失踪的时间,于是,一种新型职业,就在青山城诞生了,他们被称之为雕骨人。 为了获取更多的骸骨,佛门和诅咒者又曾经多次秘密剿杀秦人,这迫使秦人不得不再次向秦山更深处撤离,而如此一来,佛门想要获取骸骨就变得异常的困难。 在武力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之后,双方就展开了谈判,看似无法理解的举动,却也是无奈之举。 马?这一支的秦人,当初选择撤离青山城的时候,他们差不多有近三十万的人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人口每年都在减少,直到现在,整个种族也只剩下三万人而已,是他们撤离时候的十分之一而已,而这还是他们在过去的无尽岁月里,不但抗争,不但改变自身的情况下,才得到的结果。 为了保住整个族群,也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他们不得不选择跟佛门谈判,用族人的骸骨,从佛门手中换取生活必需品,而诅咒者雕刻骨玩的手艺,其实也是秦人传授给他们的。 就这样,双方各怀目的,各取所需,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和平。 ------------------------------------- “最多还有三十年,我们就会灭族。”马?看着篝火,语气平缓的说道。 马?的表情很平淡,语气也很平缓,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可偏偏这件事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许一凡听完之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这让许一凡想起,在前段时间,沙漠军骤现,他去往弓月城,看到石族人的时候,石族大长老石安懋就是这幅表情。 那是对生活的绝望,对未来的绝望,对命运的绝望,而且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望,哀大莫过于心死,或许说的就是他们。 看着面无表情的马?,在看看为数不多的几位老人,再看看周围那些几乎都在一个年龄段的秦人,许一凡一时间感慨万千。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前有能够在荒无人烟,荒蛮异常的北荒生存的北荒人,后有能够在气候恶劣,根本无法让人生存的塔撒哈沙漠,繁衍数千年的石族人,现如今,又在这秦山深处发现了秦人,那在那些许一凡还不曾去过,甚至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是否还隐藏着更多类似的种群呢? 比如一灭和尚所在的极西之地,在北蛮以北的极北之地,还有在南夷十万大山之后的极南之地,以及在那茫茫大海的之外的极东之地。 以前,许一凡觉得,修行者所在的未知之地,就已经足够神秘了,可是,在这几年,这些神秘的未知之地,已经逐渐变得不在神秘,比如儒家的纵横书院,佛门的南陀山,还有其他的未知之地,这些地方许一凡虽然还未曾去过,可它们也不算是真正的未知。 无人知晓,方为未知之地,可既然有人知晓,并且广为流传,它是否还算未知? 低头沉思良久的许一凡,终于再次开口了。 “你说我是冥王之子,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它?”许一凡扬了扬手里的鬼符问道。 马?看了一眼许一凡手里的鬼符,然后把目光停留在许一凡的眼睛上,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把许一凡看的一愣。 马?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我们马氏一族,在跟牛氏一族分开的时候,曾经有过约定。” “什么约定?” “鬼符有两块,一块归我们马氏掌管,一块归牛氏掌管,在离开青山城的时候,我们带走了马符,而牛氏带走了牛符,当牛符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牛氏一族已经回到酆都,冥王再次接纳了他们,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重回冥王的怀抱。”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鬼符是冥王赏赐给我们祖先的,能够掌握鬼符的,只有三人。” “哪三人?” “冥王的代言人酆都大帝,牛氏族长,以及......”说到这儿,马?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冥王之子。” 闻听此言,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了看马?,又看了看手里的鬼符,沉默半晌,才问道:“你怎么确定我是冥王之子,而不是牛族之人?” “呵呵......” 似乎许一凡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马?居然笑了起来,他一边笑,一边看着许一凡手里的鬼符,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两块鬼符,跟我们很像吗?”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手里的鬼符。 确实很像,尤其是马?拿出的马符,简直就是根据他们的形象雕刻的一般,当然,雕刻的很抽象,但是,那张如出一辙的马脸,真的很传神,而这个细节,许一凡之前就注意到了,只是事情太多,他给忽略了。 掌管马符的马氏族人是这个样子,而掌管牛符的牛氏族人,应该也是跟牛符上样式差不多,有了这个细节,在看看许一凡本人,就知道他不可能是牛氏族人了。 至于说,许一凡是酆都大帝,那就更不可能了,别说许一凡自己没有朝这方面想,马?也没有朝这方面想,而唯一的可能,那就是许一凡是冥王之子。 当然,马?只所以这么笃定,还有其他的缘由,那源于马氏族中的一则古老预言。 在青山城失守之后,秦人被迫离开的时候,有这样一则预言:【五千年后,冥王降世,天劫将至,冥王之子会出现,召唤冥王的信徒。】 马?在许一凡的身上,感受到了浓郁的黑暗之力,而能够拥有如此浓郁黑暗之力的,整个阴都,似乎除了冥王之子,也只有冥王和酆都大帝了。 不过,许一凡身上的黑暗之力,还很弱小,还未曾觉醒,而马?觉得,作为冥王的臣民,有责任去守护冥王之子。 当然,这些事情,马?是不会告诉许一凡的,没有那个必要。 而真正促使马?决定跟着许一凡出世的原因,还是因为马氏一族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他刚才说的是真话,再有三十年,马氏一族就会灭族,因为在最近这数百年里,马氏一族的婴儿越来越少了,‘老人’越来越多,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马氏一族能否等到冥王降世,跟随冥王征战天下,那就不得而知了。 马?在想什么,许一凡不是很清楚,不过,他也能猜测到一些,而他此刻在想的则是,他怎么就成为了冥王之子。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身份,许一凡很无语,从一个孤儿,被人指认为叛将之子,然后,又有人说他是皇子,现如今,他又莫名其妙的成为了冥王之子,他娘的,小爷到底是谁的儿子? 看着眼前的篝火,许一凡无力的吐槽了一句。 第五百七十四章 苟活 对于自己是冥王之子的事情,许一凡是半信半疑的,或者说,他是无所谓的,就像当初李嗣源说他叛将之子的时候,面对侠义军的效忠,许一凡也是这种态度。 许一凡很功利,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能为己所用的人和力量,他都是抱着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想法,因此,在马?想要跟着他出世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拒绝。 马氏一脉人口虽然不多,可是,他们却拥有着近十万匹马,虽然,其中能充当战马的只是一部分,可这也足够武装一个骑兵军团了,最重要的是,许一凡还在这里看到了不少狗熊、大猩猩、老虎,这些在山林当中,是一方霸主的存在,也不知道马?他们是如何驯服的。 对此,许一凡虽然好奇,却并没有多问什么,一个能够在深山之中繁衍生息数千年的种族,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规则,对于他们是如何驯服这些野兽的,许一凡不感兴趣,只要这些东西能为己所用就可以了。 秦山深处,之所以有这么多马匹,主要是因为马氏一族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马场,经过无数代人的不断开辟,形成了一个超大的马场,这才有了如此规模,而青山城非常出名的青马,有一部分就是出自这里,这也算是双方交易的一部分。 在了解了马氏一族的历史之后,许一凡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对于许一凡是大炎人的事情,马?并没有太过于意外,或者说,他并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在意,或许这跟许一凡是冥王之子有关。 既然决定出世,那自然是需要准备的,而马?在跟许一凡商议一番之后,就决定三天之后,带着大部分族人离开这里,翻越秦山,直奔康城。 之所以是大部分人跟着许一凡离开,是因为剩下的一部分人,已经时日无多了,他们看起来和正常无异,可已经是行将就木之人,不适合长途跋涉,留着这里等死,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且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许一凡初步统计了一下,马氏一族全族加起来有三万三千余人,而能够跟许一凡离开的,也就三万余人,剩下的近三千人,他们选择了留下,对于这个选择,许一凡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 在马?召集族人,宣布要跟随冥王之子,离开这里的时候,他们表现的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悲伤,反而很兴奋,许一凡从他们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丝丝光明,那道亮光很淡,却很炙热,许一凡知道,那道光叫做希望。 夜幕降临,许一凡起身离开了篝火旁,爬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站在山巅,仰起头,放眼望去,看到的是一轮上弦月,还有那忽闪忽闪的星星。 “唉......” 站立良久,许一凡突然叹息一声。 跟着过来的夔夏,闻声之后,看着许一凡那张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的脸庞,下意识的问道:“公子为何叹息?” 许一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夔夏,你说我带他们出世,真的合适吗?” 夔夏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是他们的选择,跟公子无关。” “是吗?” “是的。” 许一凡默然。 夔夏说的没错,这是马氏一族自己的选择,可是,许一凡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到来,如果他没有带着那块鬼符,马氏一族不可能出世的,至少,不会选择跟着他一起出世。 马氏一族在秦山深处生活了很多很多年,对这里的一切都无比的熟悉,数千年过去了,王朝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可他们依旧坚守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得到冥王的原谅,再次得到冥王的召唤,这是一种很可悲的选择,却又无可奈何的选择。 一个三十万人的族群,现如今却仅剩不到十分之一,在这无尽的岁月当中,马氏一族到底经历了什么,承受了多少苦难,外人很难感同身受,唯有他们自己冷暖自知。 看着夜幕,许一凡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话:“活着很重要!我们是很辛苦很辛苦......甚至是拼了命才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既然我们这么辛苦才活下来,那我们就不要轻易去死。” 以前,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觉得那是闲人的无病呻-吟,毕竟,在上辈子的时候,许一凡是身处一个和平年代,许一凡的父母对其虽然不甚在意,完全是处于一种极度散养的状态下,可许一凡从来不用为了衣食住行,这些琐碎的小事儿而操心。 哪怕他后来成为了雇佣兵,生活虽然不易,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容易,那时候,许一凡想到最多的是如何去死,而不是如何活着。 当他死过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许一凡才发现,原来活着有时候比死去更有意义,而许一凡感触最深的,还是他来到西北之后。 在穿过玉门关,看到西北那些贫苦的百姓的时候,他们的日子过的很苦很苦,可为了活着,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努力着,挣扎着,尽管这样会死很多人,日子只会过的更苦,可是,他们依旧选择了活着。 西北的信天游,歌声是那么的粗矿嘹亮,却又那么的心酸,让人闻之落泪,然而,他们唱信天游,并不是为了博取他人的眼泪、怜悯和施舍,他们始终坚信,他们可以活下去,不但他们自己能活,他们的后人也能活。 在弓月城的时候,看到那些衣衫褴褛,甚至是衣不蔽体的石族人的时候,一个能在塔撒哈沙漠生存数千年的种族,他们为了活着,不断的拼命,哪怕是死再多的人,哪怕是面对许一凡近乎苛刻的条件,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答应。 为何? 因为他们想要活着。 再看看现如今的马氏一族,尽管他们生活的很苦,是被冥王遗弃的子民,可是,他们已经坚信冥王会重新接纳他们的,冥王会再次召唤他们的。 许一凡又想起了他在残阳谷一战之后,跟许凯歌见面之后,他对自己说的一番话。 “你活着,会有很多人死去,可为了让你活着,很多人已经死了,将来只会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可那么多人慷慨赴死,你又有什么资格不活下去呢?” 许一凡不喜欢这种被人寄予厚望的感觉,太累,太苦,太让人窒息了,他还是喜欢初到这个世界,跟着孙瞎子住坟冢,摆摊算命忽悠人的日子,胸无大志说的就是那个时候的他,可许一凡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也没觉得那样做,有什么不对的,然而,生活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孙瞎子不在了,慕儿也离开了,许一凡也走出了小镇,开始了他的征途。 从许一凡走出小镇的那一刻,或者说,在孙瞎子把那本无字天书交给他的时候,许一凡的命运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孙瞎子对他寄予厚望,东海城有很多人对他寄予厚望,侠义军生死相托,言午堂唯命是从,哪怕是到了西北这边,也有很多人对他寄予希望。 仿佛他每走一步,每遇到一个人,他身上的责任和负担就沉重一份,尽管很多选择追随他的人,都没想过得到什么回报,甚至很多人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甚清楚,可能他们只是为了一顿饱饭,可能他们只是为了一份知遇之恩,也可能他们只是为了一个奇怪的命令,于是,他们选择了去死。 不知道是夜晚太冷,还是这段时间的征战太累,站在山巅的许一凡,这一刻,他那挺拔的脊梁开始弯曲,变得佝偻起来,这种本应该出现在上了年纪老人身上的老态,却出现在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不和谐。 许一凡在带着奴隶军,去往西域的时候,他心里很清楚,那支耗费他无数心血的军队,可能会全军覆没,可没人有怨言,也没人有意见。 许一凡不是一个嗜杀之人,可他在很多时候,表现的比任何人都要嗜血,又在很多不该心存仁慈的时候,选择了仁慈,为了保全奴隶军、侠义军还有不良人谍子,许一凡选择了分兵,其实,作为一个将领而言,他这么做是很愚蠢的,可他依旧选择了这么做。 现如今,许一凡即将带领着马氏一族出世,未来是什么样子,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那注定是尸山血海,会有很多人死在未来的征战当中。 许一凡有多少筋骨脊梁,可以背负起这么多人的生死? 夔夏说,这是他们的选择,跟自己无关,然而,真的无关吗? 许一凡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很多人的生死,每一个数字,就代表着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都是好不容易,很辛苦,很辛苦才活下来的,却因为自己,他们可能会死,许一凡承担的起吗? 乱世已起,天劫将至,这个世界变得混乱起来,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吗?还是说,他的到来,注定要做些什么? 看着沉默的许一凡,感受着这个少年身上流露出的深深悲哀,夔夏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当 然,他也很难明白。 一夜无眠。 许一凡独自一人在山巅枯坐一夜,他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最终他决定,也许他该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真正该做的事情,比如不再是一个人苟活,而是带着那些拼了命也想活下来的人,一起苟活。 而想要苟活下去,注定没有那么容易,既如此,那便抗争吧,用鲜血和尸体作为代价,去证明些什么。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当第一缕阳光铺洒在这个少年身上的时候,他那原本弯曲佝偻的身躯,骤然挺直,晨风拂过脸颊,吹散了他那一头黑发,整个人看起来战意盎然。 “如若要战,那便战吧!” 这是许一凡在走下山巅,随风传来的一句话。 ------------------------------------- 回到营地之后,许一凡开始正式接管这支军队的具体事务,他根据自己的经验,还有马?、夔夏等人的意见,对这支军队进行了整顿。 这支三万余人的军队,许一凡根据他们各自的长处,按照军队的制度,进行了编制和调整,既然他们选择成为军人,那就该有一个军人的样子。 许一凡在整顿大军的时候,让夔夏从他们原先的队伍当中,挑选一些人,再从秦人这里挑选一些人,组成一支斥候,率先离开,打前站,进行探路。 对于秦山这里的情况,许一凡不担心,有长期居住在此的秦人,危险虽然有,可应对起来却很容易,他现在想要弄清楚的是秦山之外,炎军和西域联军的作战情况。 两天后。 大军整顿完毕,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整顿的,秦人虽然装备很差,造型也很怪异,可是,他们本身就有制度存在,而且这种制度,跟军队的制度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多事情,无需整顿,就自然形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许一凡他们开拔,带着这三万人,开始朝着秦山之外而去,而在秦山之外,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然而,这重要吗? 好像很重要,可好像又不重要。 ------------------------------------- 炎军中军大帐。 以殷元魁为首的一众将领,此刻脸色都格外的凝重与阴沉,这一切都因为铁牦牛军团。 前几日,随着铁牦牛军团的出现,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胜负的天秤,逐渐出现倾斜,铁牦牛堪称战场上的绞肉机,其所过之处,往往都是尸横遍野,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性。 为了应对铁牦牛,殷元魁先是动用了重甲兵,而结果和他预想的一样,在殷元魁出动重甲兵的时候,法阿和尚也启动了重甲兵,原本重甲对重甲,还占据一丝上风的炎军,在铁牦牛的肆虐之下,沦落到被屠杀的份儿。 殷元魁在尝试了一次之后,就果断的把重甲兵撤了下来。 在这之后,殷元魁又说动古沫汐,让她出动兽军去作战,而结果也是差不多,大量的兽军惨死其中,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阶层,而古沫汐在尝试了两次之后,兽军损失不少,就果断的选择了撤离。 两次尝试,都没能阻挡、破解对方的铁牦牛,殷元魁不得不出动了死灰营。 然而,当死灰营战士走上战场,亮出死灰营的军旗的时候,铁牦牛军团居然直接选择了撤退,根本不给死灰营战士机会,而且法阿和尚第一时间出动了大量的囚犯军,还有蚁军,打算用人海战术,用人命去搏杀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死灰营战士。 数次改变战术都失利的情况下,殷元魁不得不另想他法。 在铁牦牛军团出现之后,殷元魁他们发现,铁牦牛军团的战力固然恐怖,杀伤力固然强大,可他们也有一个很大的弱点,粮草消耗是重甲兵的两倍,是其他兵团的三倍还多。 这个细节,顿时引起了殷元魁的重视。 “给我五千人马,我去断了他们的粮草。”还是童真率先沉默,开口说道。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位独臂将军,然后,又把目光投向殷元魁,想听听殷元魁的想法。 殷元魁并没有急着给出答案,而是看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怎么看?” 秦之豹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此事,我们能想到,法阿和尚不可能想不到,想必西域联军的后方,肯定有重兵把守,想奇袭粮道,恐怕很难。”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 秦之豹说的没错,铁牦牛如此明显的破绽,根本无法隐藏,而法阿和尚也没想隐藏,敌人越是不隐藏,越说明他们早有应对之法,在炎军这边想着如何奇袭粮道的时候,说不定对方早就以此为饵,设下了圈套,就等着炎军主动跳进去、 “另外......” 秦之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面露苦涩道:“前段时间,许参将在西域后方搞得动静太大了,粮道过长,是西域联军的短板,有了之前的教训,他们已经高度重视起来,想袭击粮道很难,非常难。” 童真闻言,眉头一挑,不满的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么干等着,眼睁睁的看着将士们去送死?按我说,想那么没用的作甚,给我五千人,我保证能截断他们的粮道。” 秦之豹听完,却看着童真问道:“就算童将军截断了粮道,可我们依旧没有破解铁牦牛的办法,如果不想出一个破解之法,截断粮道只能治标,无法治本,对我军还是不利。” “那你说怎么办?”童真怒视着秦之豹,气冲冲的说道。 面对童真的质问,秦之豹选择了沉默,显然,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大帐之内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第五百七十五章 破解之法 “要不,我们采取火马战术?”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韩德厚开口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韩德厚。 韩德厚继续说道:“许参将在沙堡镇的战场,我曾亲自去看过,虽然手段过于毒辣,可不失为歼敌的一个办法。” 沙堡镇战役,在场的人都听说过,殷元魁他们虽然没有亲自去现场看看,却也知道,那场以火马为兵卒的作战方式,确实很厉害,至少在杀敌方面,很厉害,现在的铁牦牛兵团,跟其有很相似的地方。 只是,韩德厚才提出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李承政反驳了。 “火马战术确实不错,可那只是对战一般的兵团有奇效,而想要以此来对付铁牦牛,恐怕很难,而原因有三。” “其一,想要采取火马战术,就需要大量的马匹,而想要对铁牦牛造成伤害,我们至少需要一倍于他们的战马,甚至还需要更多,如此之多的马匹,我们从何而来?” “其二,就算我们凑齐了这么多马匹,想要采取火马战术,就需要大量黑油,黑油我们有,可能否让其冲到铁牦牛面前,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现在天气酷热,黑油涂抹在马匹身上,很快就干涸了,想要引燃它们,不太容易,而且就算我们解决了这个问题,法阿和尚那边应该也有应对之策,比如提前引燃,如此一来,可能我们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听完李承政这两点分析之后,众人都不由得点点头。 “其三,就算这些火马能靠近铁牦牛,估计也很难给他们造成重大的伤害,铁牦牛的军备,你们也看到了,从士卒到牦牛,全身都笼罩在铁甲当中,黑油很难沾染上去,就算能够沾染上去,也对其造不成致命的伤害,反而会引发这些牦牛的凶性,对我军造成重大伤亡,而我军还会白白损失如此之多的战马,得不偿失。” 最后这一点,才是火马战术不可为的重要原因,铁牦牛军团除了全身被铁甲包裹之外,最重要的是,牦牛皮糙肉厚,一般的疼痛,虽然能伤害到它们,却无法杀死它们,反而会激发它们的凶性,如此一来,很容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听完李承政反驳的理由之后,韩德厚选择了沉默,军账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 李承政见众人不说话,他想了想,转过头,看向殷元魁说道:“要不,提前启动白地计划?” “嗯?” “白地计划?” “......”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一众将领顿时面面相觑起来,不明白李承政所谓的白地计划,到底是什么,不过,听其名字,看李承政如此重视的样子,这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计划,或者说是一个杀手锏。 然而,殷元魁却直接摇摇头,说道:“时机未到,若是现在就启动白地计划,即便能歼灭铁牦牛,我们也会处于极端的劣势,而且如此一来,我军数十万将士,就毫无退路可言。” 对于殷元魁的反对,李承政没有感到意外,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白地计划是炎军现如今最大的底牌。 “那该如何是好?”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现场却一片寂静。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就在此时,一向很少开口的石族族长石狼开口了。 “嗯?”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喜,李承政更是连忙问道:“是何办法?” “牦牛怕狼,也怕火,但是,它们更怕沼泽。”石狼说道。 “狼?” “火?” “沼泽?” 原本以为石狼有什么好的良策,可是,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顿时失望不已。 牦牛怕狼,尤其是野牦牛,而之所以会这样,是以为狼这种东西,出去捕猎,往往都不是一匹狼,而是一群狼,他们协同作战,配合密切,分工明确,虽然它们体型小,可一旦它们群起而攻之,别说牦牛了,就算是大象,它们都能放倒。 然而,炎军当中没有狼,也不是一只都没有,石族就豢养了不少沙狼,可数量太少了,如果只是针对一个小型的牦牛群,这些沙狼还是可以的,可他们面对的是三万多只牦牛,就石族豢养的那点儿沙狼,根本不够看。 另外,铁牦牛身披铁甲,狼靠牙齿和利爪捕捉猎物的手段,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让其上去,其结果跟古沫汐的兽军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没有太大的作用。 动物怕火,这是常识,可这只对火焰的恐惧,其实是可以控制的,一般的小火根本影响不到它们,而想要在战场上引发大火,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如果是在丛林当中,采取火攻的办法,还是可行的,可这里不是丛林作战。 至于说沼泽,那就更不可能,西北贫瘠苦寒,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缺水,别说沼泽了,就是想找一条河,不,一条小溪,都费劲的很,在这种几乎常年不下雨的地方,沼泽是不可能存在的。 看到众人失望的表情,石狼却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有沼泽。” “哪里?” “死亡峡谷。” “嘶......” 此话一出,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瞬间在军账内响起,不是他们没有听说过死亡峡谷,而是他们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死亡峡谷,听其名字就知道这个地方是一个不祥之地,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死亡峡谷位于南方,紧挨着秦山北麓,是一道天然形成的大峡谷,峡谷两侧,异常陡峭,没有任何的植被生长,从峡谷的上方朝下看去,那是一道很深的深渊,而从峡谷下方看上去,整个峡谷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因此,死亡峡谷又被人们称之为一线天。 当然,这并不是死亡峡谷恐怖的地方所在,其真正让人心生恐惧的,还是该峡谷内特殊的气候和环境。 死亡峡谷瘴气横生,在峡谷上方,有白雾常年不散,从上看不到峡谷内的情况,而从下也看不到峡谷上方的情况,看似寻常的白雾,其蕴含剧毒,飞鸟不能过,触之既死,每年有无数候鸟,从西域飞往南方过冬,或者是从南方迁徙北方的时候,都会绕过这里,一旦进入其中,只会沦为峡谷内的一具尸骸。 另外,峡谷的气候异常的古怪,现如今是秋天,可峡谷内,却是春天,等到寒冬来临的时候,峡谷内又成为了夏天,四季颠倒是死亡峡谷最大特点之一,而且峡谷内的气候,变幻莫测,可能前一刻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让人捉摸不透。 除此之外,死亡峡谷最著名的地方,在于每年秋末冬初之际,死亡峡谷就会出现兽群集-体-自自-杀的情景,牧羊、野马、野骆驼、野牦牛、羚羊......只要是西北这边能看到的动物,每到这个季节,都会不约而同的朝这里迁徙,然后从万米高空之上,一跃而下,成为一滩烂泥。 死亡峡谷也因此而得名。 死亡峡谷虽然不是西域禁地,可也差不多,因为其地处偏僻,紧邻着茫茫秦山,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在死亡峡谷附近,几乎是寸草不生,简直就是一个不毛之地,没人愿意来此居住,而且中原人想要从侧面拿下青山城,就必须翻越秦山,而翻越秦山,就必须穿过死亡峡谷。 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人选择这么做,只是,军队进去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石狼说死亡峡谷内沼泽,初听起来,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根据之前一些资料和探险者得到的情报,死亡峡谷内确实有沼泽,而且面积还不小。 秦之豹在愣神半晌之后,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石狼,然后把目光集中在地图上,其目光聚焦的地方,正是死亡峡谷所在。 “死亡峡谷确实是个好地方,现如今,已然入秋,距离兽军跳崖,已经不远了,若是能把铁牦牛引到此处,那铁牦牛自然可破。”秦之豹喃喃道。 李承政闻言,则皱着眉头,目光也落在地图上,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可该如何把铁牦牛引诱到此地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如果这些牦牛只是野生的,等到了日子,不用炎军想办法驱赶,它们自己去就去了,可这些野牦牛是被驯化过的,虽然它们依旧是野兽,可有人的驯服,其效果就不同了。 死亡峡谷的威名,西域人比中原人更清楚,西域方面不可能没有防备,而想要让铁牦牛去往死亡峡谷,只有三个办法。 要么,想办法引诱它们前往;要么,逼迫它们前往此地;亦或者是让它们自动前往。 这三个办法,无论哪一种,操作起来就很难,让它们自动前往死亡峡谷是不可能的,而引诱和逼迫它们前往,或许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想要引诱铁牦牛前往此地,就必须有足够的诱饵,如果只是针对牦牛, 那诱饵就简单的多了,可它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牦牛,想要引诱它们,就必须先想办法引诱指挥它们的人。 换句话说,想要成功引诱法阿和尚把铁牦牛投入到死亡峡谷一带,炎军这边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诱饵出来,而这个诱饵要足够分量。 对于战争而言,最大的诱饵,莫过于敌军的主帅和主力了,但是,现如今西北的战场一片糜烂,主力和主帅是不可能轻易移动的,而除了这两样东西,那就是在军队当中,有足够分量的人和军队,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东西,而且是在对方明知道这是个陷阱的情况下,不得不跳进去。 “如果按照这个计划的话,就需要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充当这个诱饵。”殷元魁开口道。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在殷元魁开口之后,童真和秦之豹争先恐后的要去,韩德厚和石狼等人,也很是意动,不过,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殷元魁。 殷元魁看了看童真,又看了看秦之豹,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你们的分量不够。” 这话说的有点儿伤人,但也是事实,童真和秦之豹,最为将才,那绝对是万中挑一的好将领,分量已经很足,可要想打动法阿和尚,主动跳进死亡峡谷这个陷阱当中,他们的分量还是差点意思。 秦之豹和童真都不行,那作为半个外人的石狼,自然更不行,韩德厚倒是可以,可他在西域名声不显,而且韩德厚最出名的地方,不在于他个人,而是他那燕云十八骑。 如此一来,整个炎军当中,有资格充当这个诱饵的,只有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三军统帅殷元魁,但让三军统帅去冒险,显然不可能,也不合适。 第二个就是汤芮,汤芮虽然官职不高,也就是一个大都蔚,可他在西域那边,其地位可不比秦嘉涆这位大将军低多少,若是让他去,法阿和尚肯定会动心。 然而,问题是,汤芮此刻正坐镇炎军的后方,既要忙着给炎军提供后勤保障,还要迁徙人口,另外还有忙着秋收,分身乏术,显然,汤芮也不可能。 至于第三个人,自然就是李承政,李承政作为炎武帝的侄子,是皇室中人,其身份尊贵,地位崇高,其次,他又是三军的监军,其权利仅次于殷元魁,甚至在某些时候,他的权利要比殷元魁大,如果是他出马,以身犯险,以自己为诱饵的话,法阿和尚肯定会不惜代价的上钩的。 人选众人都想到了,但却没有人开口说出来,废话,这三人,除了不在此地的汤芮,其他的两人,哪个不是重中之重,炎军的灵魂人物,让他们去冒险,很难开这个口。 “呵呵......” 见无人说话,李承政却自己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殷元魁脸上,退后一步,躬身抱拳道:“末将愿往。” 对于李承政这个选择,众人是既感到意外,又感到理所当然,在场的一众将领,除了石狼和古沫汐这两个外人,其他人都是老熟人了,在这次西征途中,对于这位监军大人,他们还是很佩服的。 谨言慎行,很有真知灼见,又没有多少皇室的架子,待人也亲和,众人都很喜欢,最关键的是,李承政跟他们是一条心,这才是他们真正喜欢和佩服他的重要原因,也是他们在李承政自愿请-命前往的时候,觉得是情理当中的正常反应。 不过,诧异还是肯定的,以身做饵,其危险系数本来就大,一着不慎,鱼儿没有钓上来,鱼饵反而被吃掉,类似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另外,李承政怎么说也是皇室成员,身份尊贵,却甘愿冒险,这本身就让人很诧异,也让人很尊敬。 “监军不可!”童真抱拳道。 “万万不可。”秦之豹抱拳道。 “监军再想想,或许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韩德厚说道。 石狼和古沫汐等人虽然没有说话,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然而,李承政却笑着摇头问道:“其他的办法?我们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众人闻之默然,是啊,如果有其他的办法,谁还会想到死亡峡谷呢? “可是......” 秦之豹犹豫着想说些什么,却被李承政直接打断,他看着秦之豹,笑着说道:“我知道秦将军想说什么,你们为国奋战多年,为我大炎,为我们李氏换来了和平,你们就能死,为何我不能死?难道就因为我姓李,是皇室之人吗?” 李承政说到这,摇摇头,说道:“不该这样的,也不能这样的,作为李氏子孙,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炎军的儿郎就这么白白的死在沙场之上,就算死,也应该死在更有意义的地方。” “可是......” 秦之豹还想反驳,却再次被李承政打断,他看向众人,笑着说道:“这一战,关乎我大炎的威望,也关乎西北三洲百姓的生死,更关乎未来天下局势,我们要打赢,而且是必须打赢,所以我去,必须去,一定要去。” 最后这句话,李承政是看着殷元魁说的。 殷元魁闻言,盯着李承政看了良久,最终,他开口道:“你想好了?” 李承政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无比笃定的点点头。 殷元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政,没有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道:“想要引诱铁牦牛兵团前往死亡峡谷,单单一个监军还是不够的。” “若是加上我燕云十八骑呢?”韩德厚此时说道。 殷元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说道:“就算加上韩大人,也不够。” “嗯?” “为何?” 殷元魁解释道:“我们需要一个名目,一个由头。”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恍然,明白殷元魁此话是什么意思,师出有名,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一个由头才行。 “理由已经有了。”李承政却笑着说道。 “什么?”众人纷纷看向李承政,不解的问道。 李承政笑道:“你们忘记了一个人,有他在,我们就有理由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人海战术 九月八号。 不知什么时候起了雾。黎明时分,浓雾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一会儿像奔涌的海潮,一会儿像白鸥在翻飞。霞烟阵阵,浮去飘来,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顷刻间,这乳白色的轻霭,化成小小的水滴。洒在路面上,洒在树丛中,洒在人头脸上。轻轻的,腻腻的,有点潮湿。人们吸进这带有野菊花药香味儿的气息,觉得有点微醺。 穆安歌骑乘着一匹快马,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在重重迷雾当中穿行。 在穿过这八里的死亡峡谷,乌沉沉的云雾,突然隐去,峡顶上一道蓝天,浮着几小片金色浮云,一注阳光像闪电样落在左边峭壁上。 右面峰顶上一片白云像白银片样发亮了,但阳光还没有降临。这时,远远前方,无数层峦叠嶂之上,迷蒙云雾之中,忽然出现一团红雾。绛紫色的山峰,衬托着这一团雾,真美极了。就像那深谷之中向上反射出红色宝石的闪光,令人仿佛进入了神话境界。 这时,朝峡谷上望去,也是色彩缤纷:两面巨岩,倒影如墨;中间曲曲折折,却像有一条闪光的道路,上面荡着细碎的波光;近处山峦,则碧绿如翡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面那团红雾更红更亮了。距离出口越来越近,渐渐看清有一高峰亭亭笔立于红雾之中,渐渐看清那红雾原来是千万道强烈的阳光。 清晨起大雾,厮杀多日的战场,难得的平静下来,似乎在告诉两军的将士,秋天真的来了。 然而,就在这个寂静的清晨,却有一人一骑一枪,孤身从那号称死亡禁地的死亡峡谷,一跃而出,直奔康城而去。 人,瘦骨嶙峋,铠甲破烂,浑身上下沾满了乌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干涸的鲜血,还是未干的泥浆,其双眼充血,嘴唇泛白而干裂; 胯下的战马,伤痕累累,这不是兵戈造成的伤势,而是被什么野兽撕咬之后,造成的恐怖伤势,战马显然已经了体力的极限,浑身紧绷,肌肉抑制不住的颤抖,汗珠从马鬃当中渗透而出,就像是林间小荫挂满了白霜,马嘴大张,每呼出一口气,都是白色的,也不知道是其呼吸带来的热气,还是清晨的晨雾。 坐在马背上的穆安歌,在冲出峡谷之后,心有余悸的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隐藏在晨雾当中,被阳光照耀的美轮美奂的死亡峡谷,然后,转过头,高高扬起马鞭,朝着康城而去。 “急报,急报,找到了,将军找到了......” 一道声嘶力竭,沙哑无比,却又充满无尽喜悦的兴奋的声音,充斥在快马经过的每一个将士的耳边。 “耶.......” 起初,炎军这边还是无比即将的,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可是很快,他们就明白了什么,知道找到了谁,于是,一阵阵抑制不住的欢呼声,在炎军这边爆发了。 “嗯?” 距离炎军并不远的西域联军是懵的,他们听到那位很明显是斥候的人的叫喊,感觉很懵,而在听到敌军的欢呼声的时候,就更加的懵了,难道敌军这是要发狂了? 然而,这个问题不是他们想得通的,也不是他们该想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禀报上去。 快马疾驰而过,直奔中军大营而去,马背上的穆安歌,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呼着急报和找到了,闻声之人,纷纷避让,给其让开一条通道。 “嘶......” “噗通......” 眼看着快马就要抵达中军大帐的时候,战马终于坚持不住,只见其前蹄一软,整个身躯直接栽倒在地,然后整个战马就直接倒地,马背上的人,也被巨大的惯性,直接给甩出去七八米远。 战马倒地之后,四肢乱蹬,挣扎着想要重新站立起来,可无论它怎么挣扎,无论它如何的努力,可最终,它还是没能站起身来,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痉挛,马鼻吹起眼前的沙土,嘴角冒着大量的白沫,有鲜血顺着嘴角渗出,一双马-眼有鲜红的眼泪流出,显然,这匹战马已经命不久矣。 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引起了中军大帐的注意,殷元魁等一众将领,快步从军账内走出,走在最前面的殷元魁,在出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战马,又看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穆安歌,快步走了过去。 穆安歌此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其能站起来,完全看着手里的那杆长枪的支撑,可就在他刚刚站定,整个人又软倒下去,幸亏殷元魁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穆安歌这才没有倒下。 “启...启禀...大将军...许...将军...找...到了。”穆安歌在站稳之后,一脸兴奋的冲着殷元魁说道。 只是,其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一般。 “许参将?”殷元魁瞪大了眼睛问道。 “是的。” “在哪?” “死亡峡谷。” 穆安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双眼一翻,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下了,不管殷元魁如何的拉扯,穆安歌整个人软的就像一根面条一般,根本无法战力。 “军医...军医......”跟着出来的李承政,见状之后,连忙大声喊道。 很快,一名挎着医疗箱,左臂上戴着红袖章的男子,快步走了过了过来,他先是把穆安歌平放在地上,然后开始翻看对方的眼帘,掰开其嘴唇,查看其情况,然后才给穆安歌把脉。 “如何?”李承政等了片刻,见军医送开了穆安歌的手,连忙问道。 军医站起身,表情凝重的摇摇头,说道:“瘴气入体,毒火攻心,唉......” 说到这儿,军医再次摇摇头,显然是说穆安歌没救了。 然而,殷元魁这个时候却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务必要将其救活,否则军法从事。” 军医闻言,脸色顿显苦涩,却还是点点头,抱拳道:“卑职定当竭尽所能。” 殷元魁却没有去看军医,挥挥手,示意他带着穆安歌下去,然后,转过头,看向被方才动静吸引过来的将士,问道:“此人叫什么?” “穆安歌。”人群当中有人答道。 “是何官职?” “斥候军百夫长。”又有人答道。 “原来如此。” 殷元魁闻言,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和李承政对视一眼,转身回到了军账之中。 穆安歌被抬走了,殷元魁他们这些将领也离开了,而那匹倒地不起,却还在喘息的战马,也被一位士卒一刀给砍死了,鲜血瞬间涌出,战马发出最后一声嘶鸣,彻底的咽气,结束了它的痛苦,尸体也很快被带走,地上的鲜血也在第一时间被清理干净,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看到刚才这一幕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是懵的,但是,他们却知道一件事,那个男人找到了,他即将要回来了,而他就是许参将,许一凡。 一个在西征军当中,消失数月之久,却始终被人牢牢记住的将军,细数整个西征军,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少之又少,那是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男人,那是一个能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男人,那是一个敢孤身犯险的男人,若说殷元魁是西征军的军心,那么他就是西征军的军魂。 中军大帐前,来了很多人,他们紧握着手里的兵器,眼巴巴的看着大帐,他们想知道,殷元魁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很快,中军大帐内有人快步走出,在场的人都认识,那是殷元魁身边的亲兵队长,只见其快步走出军账,根本不理会在场想要开口询问的众人,直奔校武场而去。 “咚咚咚......” 在其离开不久,一阵沉闷而响亮的擂鼓声,传遍整个大军。 与此同时,大帐内再次有人走出,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以殷元魁为首的一众高级将领,各个身披铠甲,走了出来,就连平时不穿铠甲的监军李承政,此时也身披铠甲。 走出大帐之后,殷元魁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向一生戎装的李承政,还有韩德厚,说道:“一切就摆脱二位了。” “末将领命。”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说完这句话,二人就大步离去,这让众人看的一脸的费解,然而,殷元魁却没有解释的打算,他看了一眼众人,迈动脚步,朝着校武场走去。 当殷元魁来到校武场的时候,这里已经集结了大量的将士,漆黑的甲胄,冰冷的武器,在透过薄雾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威严和厚重。 说是校武场,其实就是一个平坦的空地而已,殷元魁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走向点将台,环顾一周,开口道:“敌人谤我、欺我、辱我、笑 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该如何处之乎?” “弄死他!”台下的众将士齐声道。 “哈哈......说得好!” “前段时间,许参将曾经送给许凯歌一首打油诗,众将士可还记得?” “记得!” “今日,本帅把这首诗改一改。” “自古和尚最难容,命犯贼秃运相冲。横跨九州八万里,老子从东打到西。” 在改完这首打油诗之后,殷元魁猛地拔出腰间佩刀,高高举起,怒吼道:“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听令!” “吼!” “战!” “战!战!战!” 一场不算演讲的演讲,一番不算煽动的煽动,使得整个炎军的士气高涨,而紧随其后的,是殷元魁当众下达的一条条作战命令。 这一道道命令,包含了整个炎军,从普通士卒,再到重甲兵,轻骑兵,古沫汐的兽军,石狼的沙漠军,还有燕王的燕王军,以及其他的军队,都在这个时候,被一一分派了任务,每支部队的任务都不同,可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开始冲杀敌军。 随着每一道命令的下达,校武场的人就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剩下两支部队,一支是以韩德厚为首的燕云十八骑,还有一支则是以罗老二为首,由囚犯、俘虏、蚁军,还有不良人和侠义军组成的军队。 看到这两支人数加起来,也不过八千人的队伍,殷元魁却没有下达任何的命令,因为负责指挥他们的不是殷元魁,而是李承政,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直奔死亡峡谷而去,去救一个人。 相对于殷元魁方才慷慨激昂的演讲,李承政在站出来之后,只是缓缓地说了一句:“出发!” 说完这句话,他就翻身上马,直奔南方而去,而韩德厚等人紧随其后。 ------------------------------------- 九月八号。 随着一个名叫穆安歌的探子,从死亡峡谷出来之后,炎军这边突然开始了猛烈的进攻,而且是不惜代价的进攻。 炎军统帅殷元魁,亲自披甲上阵,抵达最前线,负责指挥这场规模宏大的战役,而随着而来的,是一线将士的搏命厮杀。 弓箭手开路,重甲兵凿阵,步卒冲锋,骑兵绕侧,武夫和修行者更是针锋相对,这场决战,从这一刻才真正打响,也是在这天,决战才走向高-潮。 趁着晨雾还未散尽,炎军这边就发起了冲锋,而且一上来就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全力冲锋,这把西域联军打的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双方厮杀多日,上了战场就没有退路可言,双方见面,那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博弈。 炎军的重甲兵,直奔西域的重甲兵而去,而西域的象兵,也被古沫汐的兽军针对,至于这段时间,成为炎军噩梦一般存在的铁牦牛,殷元魁采取了最残忍的战术,他派遣了大量士卒,以性命为代价,去消耗铁牦牛的有生力量。 这支被派去针对铁牦牛军团的,不是一般的士卒,而是之前许一凡还在康城的时候,被他强行洗-脑的俘虏兵团,还有大量囚犯军团。 这支由俘虏和囚犯组成的兵团,他们的军备是整个炎军,除了重甲兵之外,装备最精良的军团,从铠甲,到武器,再到坐骑,都是炎军最精良的。 然而,当他们直面铁牦牛兵团的时候,还是呈现了一面倒的局势,很多人都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死在了敌人的铁锤、巨斧之下,死在了牦牛的铁蹄之下,可却无一人后撤。 他们前赴后继,不约而同的冲锋,冲锋,再冲锋。 一个人倒下,一群人倒下,更多的人倒下,可是,却有更多的冲了上去,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人命在这里,就像地上的黄沙一般不值钱,也想砂砾一般脆弱。 然而,不管倒下多少人,曾经在康城守城战当中,打响旗号,打响威名的炮灰营的战旗,却始终屹立不倒,永远位于军队的最前方。 战旗已经千疮百孔,旗帜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有敌人的鲜血,也有己方将士的鲜血,更有战马和牦牛的鲜血,旗帜湿漉漉,滑腻腻,而在旗帜的下方,有一座数人高的尸山堆积,在尸山之巅,有一人早已经死去的将士,怀抱战旗,让其在万军从中,屹立不倒。 人类在兽群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卑微,又那么的脆弱,可又显得那么的伟岸。 站在指挥台上的殷元魁,细眯着眼睛,紧握着刀柄,紧抿着嘴唇,目光始终落在那处已经不能用人间炼狱来形容的战场上,那张早已经不在年轻的脸庞,此刻却平静的可怕,慈不掌兵,这才是一代帅才魄力之所在。 在距离炎军指挥台很远的地方,也有一座指挥台,一个和尚站在指挥台上,表情凝重的看着那处战场,其紧蹙着眉头,似乎是在想什么难题。 在铁牦牛的冲锋之下,炎军这边的将士,已经不是成排成排的倒下,而是成片成片的倒下,然而,无论死了多少人,后面的人,却始终保持着冲锋,而在他们的后方,却并人督战。 铁牦牛的杀伤力和破坏力固然强悍,可他们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在面对犹如大海一般的炎军的时候,铁牦牛军团终于出现了疲软的趋势,有人被炎军掀落-马背,然后被乱刀分尸,而那些全身包裹在铁甲当中的牦牛,下场也异常的凄惨,在乱刀之下,也成为了战场上的一具庞大的尸骸。 法阿和尚注视良久,缓缓收回目光,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指挥台,喃喃道:“殷元魁啊殷元魁,我终究还是小看你了,为了一个人,你真的是不惜代价啊!” 第五百七十七章 进入死亡峡谷 晨雾逐渐散去,温暖的阳光再次照耀大地,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此刻,双方的余兵都已陨半,两边阵前对峙着的头领疲惫而决绝,大炎和西域的终极决战,已是血流成河的惨烈和劫难。 在法阿和尚瞳孔之中倒映的那些士兵,已经是一片破碎的残体的平原,余下的人已然忘却了生的眷恋,忘了襁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儿,耕作在田间勤恳的妻子,和渐渐的枯萎了年华的老母亲。他们眼中什么也没有留下,已然困兽般咆哮,要与那恶敌同归于尽。 也不知已有多久,烟尘依然四起,残留的烽火依然熊熊燃烧,注视良久的法阿和尚,终于缓缓地转过头。 “殷元魁到底想做什么?” 声音低沉而嘶哑,饶是见惯了生与死,法阿的情绪还是受到了战场的感染。 释天龙站在法阿和尚身边,闻言之后,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李承政和韩德厚失踪了。” 法阿闻言,眼眸微微眯起,说道:“他们去了死亡峡谷?” “应该是的。” “会不会是陷阱?” “必然是。” “这样啊。” 法阿和尚不在说话,把目光再次投向战场,原本细眯着的眼睛,此刻眯成了一条缝。 “他,真的在死亡峡谷吗?”法阿和尚又问道。 “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翻越秦山,穿过死亡峡谷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么说,我必须做出选择咯?” 释天龙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法阿和尚,尽管他是法阿的师兄,尽管他是达摩院的话事人之一,尽管他在西域联军的地位很高,可是,在这种需要一锤定音的情况下,真正能做决定的,只有法阿和尚一人而已。 长久的沉默,长久的思考,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漫长,漫长到让人窒息。 “他,会不会找到了遗弃者?” “很有可能。” 闻听此言,法阿表情微变,转过头,看了一眼释天龙,然后,声音低沉而冷酷的说道:“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秦山,绝对!” 说完这句话,法阿就不在看向释天龙,而是对一名旗手说道:“铁牦牛撤兵,赶往死亡峡谷,不惜代价,歼灭李承政,还有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 “得令!” 旗手应诺一声,就开始挥舞着手中的令旗,随即一阵撤兵的号角和战鼓声响起,已经呈现疲软之势的铁牦牛兵团,开始有序的后撤。 “燕云十八骑,一人可抵千骑,哼!我倒要看看,燕云十八骑到底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法阿和尚喃喃道。 在法阿和尚这边,下令让铁牦牛兵团撤兵的时候,殷元魁那边,也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种战局变化,那边也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号角和擂鼓声。 伴随着号角的战鼓的响起,已经是疲惫之师的军队,在这一刻,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那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视死如归的悲怆气势。 只见,一个算不得高大和雄壮的男人,艰难的爬上尸山,从那名早已经死去的士卒手中,拔出那杆早已经残缺不全的战旗,拼命的挥舞,然后,发起了冲锋。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人,或骑马,或步行,或手握炎刀,或手持长矛,踩着早已经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袍泽的尸体,嘶吼着,咆哮着,拼了命的开始冲锋。 铁牦牛兵团撤退的步伐,因为这群人的悍不畏死,逐渐出现了混乱,位于部队后方的士卒,很快被炎军追上,他们像是疯魔了一般,不顾自己的生死,开始展开对敌人的围攻。 以命换伤,以命换命,以伤换伤,无数人的炎军,就那么冲了上去,他们使用自己能握住的一切武器,开始疯狂的阻拦敌军的撤退,无数敌军从牦牛背上,被掀翻下来,而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无数的枪矛刀剑,在一声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哀嚎的凄惨叫声当中,沦为了一团烂泥,而他们胯下的铁牦牛,也在众人的协助之下,发出了最后的嘶鸣,最终倒在了战场上。 以十换一是这场战斗当中,最常见的手段。 此时,战场上出现诡异的一幕,一群分不清是人是鬼的部队,正在前赴后继的冲锋,追杀那些完全被钢铁包裹的铁牦牛兵团,谁都看的出来,他们是用生命在拖住这支强大到让人窒息的军队。 尽管炎军这边不惜一切代价,尽管他们把生死置之度外,尽管他们悍不畏死,可大部分的铁牦牛兵团,还是成功的撤出了战场,然后,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这一处战场,到底死了多少人,没有人清楚,放眼望去,看到的除了残肢断骸,只有那一座座或小或大的尸山,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被凸显的淋漓尽致。 然而,这只是炎朝跟西域血战的一个缩影而已,在整个西北战场上,类似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再上演着,在这里,已经来不及去想更多的事情,生与死在这里,更是无法决定。 往往一场战役下来,满编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寥寥数人,或者只有一位扛旗者。 在铁牦牛兵团脱离战场之后,殷元魁这边开始让重甲兵、兽军、沙漠军,展开了对他们的围追堵截,甚至到了最后,他不惜用普通将士的性命去阻拦对方的离开。 然而,铁牦牛兵团最终还是成功的脱离了战场,双方彻底战作一团,方圆数百里的土地上,看到的只有战火和厮杀,敌我双方的士卒,早已经分不清了。 杀戮和死亡,成为这方战场上,唯一的主旋律,局部的胜利,在这里已经显得没有多大的意义,然而,横亘在敌我双方的阵地,成为了彼此争夺的焦点,往往一个小小的山丘,都会让成百上千死去。 ------------------------------------- 距离死亡峡谷,还有五里,一支只有八千人左右的军队,正在急行军。 他们距离死亡峡谷越来越近,而那股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正慢慢的在所有人的心底滋生、蔓延,茁壮成长。 在他们身后,大约三里的地方,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军队,正在急速朝他们奔袭而来,这支军队,正是脱离主战场的铁牦牛兵团。 即将靠近死亡峡谷的时候,李承政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然后,转过头,看向韩德厚,说道:“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韩大人协同作战。” “能与李大人同行,是末将的荣幸。”韩德厚难得露出笑脸说道。 “此行艰险,韩大人可曾做好准备?” 韩德厚转过头,看着李承政说道:“韩某鞘中之剑,已经准备了十余年,该饮血一番了。” “哈哈......” 闻听此言,李承政放声大笑。 “这把陛下钦赐的宝剑,自西征伊始,敌人的鲜血未曾饮到,反而砍下了不少我大炎儿郎的首级,今日,也该让它尝一尝敌人鲜血的滋味了。” 此话一出,韩德厚会心一笑,不在说什么。 李承政作为西征军的监军,本身就是用来挟持和监督西征军的,每一个监军,杀死最多的,往往不是敌人,而是那些临阵退缩的自己人,监军这个职位,在军中往往是最不受待见的,也是最让人痛恨的,可监军必须存在,而应当存在。 韩德厚担任凉州刺史,已经十余载,自从他弃武从文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杀敌了,之前的北宛城战役,虽然杀敌无数,可韩德厚并不觉得高兴,反而更多的是悲哀,因为他斩下的不是敌人的首级,而是自己人的首级。 十年磨一剑,韩德厚这把磨砺了近二十年的宝剑,也该展现出它的雄风。 五里的距离,看似很遥远,可是,在急行军的情况下,也很快就到了。 死亡峡谷这个名字,人人都听说过,可是,亲眼所见的人,却不多,尤其是对中原人来说,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看到。 一条狭长蜿蜒的峡谷,就这样出现在他们眼前,峡谷两侧的山壁,陡峭无比,也光滑无比,褐色的山石,在阳光的映照下,不但不显得绚丽多彩,反而给人一种幽深恐怖的既视感,整个峡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张着嘴巴,待人而嗜的怪兽一般。 李承政他们的行军速度不慢,可铁牦牛追击的速度更快,就在李承政他们刚刚抵达峡谷口的时候,铁牦牛兵团的旗帜,已经若隐若现起来。 转过头,看到这一幕的李承政,收回视线,对着韩德厚说道:“走一个?” “那就走一个。” “哈哈......” 此话一出,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挥起手中的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 伴随着一声嘶鸣,战马迈动蹄子,朝着峡谷就冲了进去。 ------------------------------------- 站在峡谷口,看待死亡峡谷的时候,觉得峡谷的通道很窄,可是,在进入其中之后,众人才发现,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峡谷其实很宽敞,可以容纳五匹战马并肩而行。 峡谷的前方,充斥着白雾,白雾很淡,并不影响众人的视线,可峡谷幽长深邃,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伴随着众人不断的前行,白雾逐渐变得浓郁起来,而峡谷的通道也逐渐变得宽敞起来。 此时,整个峡谷显得静悄悄的,除了胯下马匹偶尔打响鼻的声音,只有马蹄踩踏在略显松软土地上的声音,以及甲胄相互撞击的声音。 偶尔有一阵不知道从何处刮起的微风,风不大,却在寂静无声的峡谷内,格外的响亮,听起来,犹如那女子在歌唱,又仿佛是女子在哭泣,仔细去听,又好像是野兽在嘶吼。  白雾越来越浓郁,众人可视范围越来越小,他们身后的铁牦牛兵团是否追来,无从知晓。 行走了大约两里左右,李承政和韩德厚停了下来,而大军也随之停下。 在大军的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或者说,有路,可不适合人行走。 那是一片沼泽,上面被大量的枯枝败叶覆盖,也不知道这些叶子,是从何而来,初看过去,眼前的地面和他们脚下的土地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颜色深了点儿而已。 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眼前的土地,是活动的,它们正在缓缓地蠕动,偶尔会有气泡炸裂,随之而来的,是一双阴冷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众人,仿佛这天土地深处,隐藏着一只大型的野兽一般。 战马止步于此,它们站立不安,蹄子不停的敲击着地面,始终不肯踏进一步,如果不是有将士在驾驭着它们,恐怕这些战马,已经掉头奔逃了。 李承政停下,盯着眼前的沼泽地,看了良久,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 不用李承政说什么,就有数十人翻身下马,走上前来。 这些人,穿着简单,浑身上下,除了一捆绳索之外,只有一把尖嘴锤和匕首。 为首之人,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精壮男子,只见他走上前之后,先是靠近沼泽,蹲下身,用手摁了摁沼泽,手指微微用力,手指就陷入其中。 男子在观察一番之后,就站起身,目光不再看向沼泽,而是看向沼泽两侧的山壁。 山壁很陡峭,凹凸不平,男子走过去,伸出手,摸了摸山壁,他微微用力,想要从山壁上抠下一块岩石,却并未成功,看到这一幕的男子,不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惊喜的神色。 山体很坚硬,而男子则直接抽出腰间的尖嘴锤,在距离沼泽大约一米高,一处凹陷的位置,使劲的劈砍一番,短短几刀下去,山体上就出现了一个可容人落脚的台阶。 在台阶凿出来之后,又有一人上前,蹲在男子的身边,而男子一只脚踩在台阶上,一只脚踩在蹲下之人的肩膀上,身体前倾,开始在前方寻找另一个落脚点。 又是一阵凿石声响起之后,一个新的台阶,就此出现,男子也把踩在蹲下之人肩膀上的脚,放在了新的台阶上,而在男人的身上,绑缚着一根绳索。 这名男子在山壁右侧行动的时候,在山壁的左侧,也有人开始类似的作业。 山体固然坚硬,可是,在他们的敲击之下,很快,一个个不规则的台阶,就此出现,而伴随着第一个人前行数米之后,第二个人也攀附而上,一个接一个,就像是串糖葫芦一般,他们在山壁上开始前行。 看到这一幕的李承政和韩德厚,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是他们早就想好的计策。 在这些人开始拓展、开凿道路的时候,李承政则转过头,看向他们来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竖起耳朵聆听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他们来了。” 地面在微微颤抖,而在视野的尽头,已经有人影若隐若现,显然,铁牦牛兵团最终还是选择追了进来。 李承政见状,咧嘴一笑,拨转马头,对着众人说道:“准备迎战。”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除了数百人留在了沼泽地前,大部分人都拨转马头,抽出战刀,摆出了冲锋的姿态。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支铁牦牛终于出现在了视野的尽头,而李承政也在这个时候,拔出战刀,怒吼一声道:“杀!” 伴随着一个杀字的喊出,不到八千人的队伍,有数百人呈现一个方队,率先发起冲锋。 不是李承政不想派遣更多的人冲锋,而是峡谷狭窄,一次性只能容纳这么多人冲锋。 双方距离本来就不算远,在李承政看到敌人的时候,敌人也看到了他们,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选择了冲锋,血战一触即发。 长弓远射,弓弩近射,之后就是短兵相接,厮杀声骤然在寂静的山谷内响起。 战斗发生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一场短兵相接之后,数百人的队伍,瞬间锐减了一大半,但是,敌人却尽数倒下,那支明显是打前锋的百余人小队,被屠戮殆尽。 这支仅剩不到一半人的队伍,在杀死敌人之后,并没有继续冲锋,而是选择了后撤,当他们后撤之后,又一支数百人的小队上前,跟刚刚出现的敌人,再次厮杀起来。 战斗还在继续,冲锋也在继续,而死人越来越多,在几次冲锋之后,双方交战的中间,多出了一座山丘,那是由敌我双方战死的将士的尸体垒砌而成的。 在沼泽地这边,那支负责探路的队伍,早已经不知所踪,在两侧的山壁上,只剩下一个个有碗口粗细,被绳索串联起来的简易绳梯,在白雾的深处,密集的凿石声,还在持续不断,此起彼伏,而在那松软的沼泽地上,已经多了一层木板。 第五百七十八章 诱敌深入 菲尔顿是铁牦牛兵团的统领。 他在奉命撤出主战场,来追杀李承政一行人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倒不是因为他想多在战场上立功,而是因为他对之前那一场战役心有余悸,作为矮人部落的首领,一生大部分都在征战当中,遇到的敌人有强有弱,可是,想炎军那种,悍不畏死的军队,终究还是很少见的。 真正可怕的敌人,不在于它是如何的无敌,而是在于它无论战败多少次,无论死了多少人,无论被打散多少次,他们却能一次次站起来,打不死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也是最可敬的敌人。 易地而处,如果把自己换成炎军的将士,菲尔顿觉得自己可能也能做到这一点儿,可是,他自己能做到,不代表他麾下的人都能做到。 个人至于战场,跟蝼蚁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人的勇猛无敌,放在战场之上,不过是稍大一点儿的蝼蚁而已,就算那些超脱世外的修行者,把他们投放在战场上,也不过是一群会飞的蝼蚁。 菲尔顿很庆幸,他有一支铁牦牛兵团,如果让他们离开铁牦牛,舍弃这个优势,跟敌人面对面的硬刚,或许,他们能赢,但是,绝对不会赢的那么轻松。 当然,战场就是战场,不是比武招亲的擂台,没有人会主动放弃自己的优势,因为放弃优势,就以为选择了死亡。 那群到现在菲尔顿都不知道番号的军队,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也让他记住了那面残破不堪的战旗,不过,尊敬只是众多情绪当中的一部分而已,越是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越是不能手下留情,要么就一鼓作气把他们彻底打死,要么就是招降过来。 在主战场上的战役,如果不是法阿和尚的命令,菲尔顿本打算,以一万人的伤亡,甚至是更多的伤亡,他也能承受,只要能彻底打掉炎军这支部队就可以,而他距离成功,其实并不算远,可惜,到命令下达之后,他不得不服从命令。 在菲尔顿得知,他此行要追击的敌人是李承政和韩德厚的时候,他内心深处是充满不屑的,相对于这两个在炎军当中很重要的将领而言,他更在意的是炎军那支军队的首领。 菲尔顿看不起李承政,在他看来,李承政之所以备受法阿和尚他们重视,无非就是因为对方是炎朝的皇室成员而已,一个纨绔子弟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西域,最不缺的就是皇室成员,只西域联军当中,别说所谓的皇子了,就连国王都有好几个。 而贵为天潢贵胄的他们,还不是要上阵杀敌,敢违抗命令,说砍头也照样砍头,有什么好稀奇的。 至于韩德厚,菲尔顿虽然很重视,但也只是相对于李承政而言,虽然韩德厚很多年未曾带兵,可是,他曾经在炎朝北伐的时候,表现的太过于耀眼了,连带着菲尔顿都听闻此人的大名,但是,他还是没怎么看得起这位韩德厚。 万人敌? 呵呵...... 那不够是中原人死要面子,自吹自擂罢了,真正的万人敌,有,却很罕见,倒不是因为万人敌本身罕见,而是能够活着走下战场的万人敌很罕见。 在西域联军当中,万人敌有吗? 有,比如康德大将军,这位老将军曾经也是万人敌,毕竟,能够以少胜多而闻名的大将军,怎么能不算万人敌呢? 可那又如何? 这样一个被人奉若神明的万人敌,大将军,还不是死在了炎人手中,而且还是一个寂寂无名的炎人手中,可惜又可笑,可叹又可悲。 “燕云十八骑,一骑可抵千人,呵呵...我倒是想看看,这燕云十八骑有没有传说的那么厉害,你韩德厚是否真的是万人敌。” 坐在牦牛背上,位于死亡峡谷谷口的菲尔顿,听着前方的厮杀声,面无表情的喃喃道。 死亡峡谷的威名,菲尔顿自然也听说过,说对死亡峡谷一点儿都不恐惧,一点儿都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多么的恐惧和忌惮,那也谈不上。 在得知李承政他们是要去往死亡峡谷的时候,菲尔顿就猜到,这是敌人的一个阴谋,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阳谋,毕竟,菲尔顿这样的悍将都能看得出来,作为三军统帅的法阿和尚不可能看不出来,可那又如何,在铁牦牛的铁蹄之下,别说只有数千人的炎军了,就是再来一倍,两倍,三倍,他菲尔顿也不在乎。 战术上可以藐视敌人,可在战略上却在重视敌人。 殷元魁居然敢把李承政这个监军,还有韩德厚这个杀将,当做诱饵,其图谋肯定很大,而现在整个西域联军当中,除了法阿和尚的中军之外,唯一能够让炎军统帅如此煞费苦心,大费周章针对的,也只有他的铁牦牛军团了。 在菲尔顿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人愤怒的事情,反而是一件值得人高兴的事情,菲尔顿现在就很高兴。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菲尔顿在追到峡谷口的时候,他还是选择进行短暂的休整,把一万八千人的军团,一分为二,他只派遣了八千人进入峡谷作战,而剩下的一万人则留在了外面。 死亡峡谷其本身就很邪门,不管菲尔顿信与不信,死亡峡谷被称之为死亡禁地,不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死亡峡谷并不适合大规模军团作战,也不适合像他们体型臃肿的军团冲锋作战,而这也只是菲尔顿选择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真正让菲尔顿选择这么做的,还是他担心炎军在死亡峡谷周围有埋伏,尽管,他在派人进入死亡峡谷的时候,已经撒出来大量的斥候,去附近查看情况。 “斥候可曾回来?”菲尔顿转过头,开口问道。 “已经回来了,并无异样。” “再探!” “是。” 听到这个结果,菲尔顿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愈发的疑惑起来,到目前为止,大量的斥候撒出去,可带回来的情报,却都是一样,没有异样。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敌军的伏兵隐藏的极好,成功的躲过了一众斥候的查探,要么就是敌人根本没有伏兵,他们真的是死亡峡谷的另一端接人的。 可到底是哪种可能性呢? 菲尔顿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确定,不过,相对于前者,他更倾向于后者,原因也很简单,许一凡。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不管是炎军,还是西域联军当中,被提起最多的就是这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此人并不是西征军的主将,也不是西征军的智囊,但是,凡是此人参与的事情,不管是战事,还是其他琐碎的事情,都让人记忆犹新。 申屠侯就是死在此人手下的,而康德大将军也算是间接死在此人手上的,更重要的是,此人在面对他们自己人的追杀的时候,不但成功摆脱了危机,还趁机把战火烧到了西域这边。 破坏粮道,释放囚犯,刺杀将领也不算什么出奇的手段,可此人在做完这些之后,不但没有像其他将领那般打道回府,反而去往了西域的更后方,搅动了一场很大的内乱。 那场内乱,不但挑动了上阳国和下阳国的战争,还牵连到了好几个王国,到了最后,更是把那群天杀的修罗骑士给招惹过来了,而此人却在修罗骑士的巨额悬赏令之下,居然还成功的逃脱了,这不得不让菲尔顿佩服。 菲尔顿很佩服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少年,而他佩服的地方有两点,一个是此人能上修罗骑士的赏金令榜单,另一个则是此人能训练出犹如死士一般的军队,至于许一凡做的其他事情,在菲尔顿看来,也就马马虎虎,还不错,也仅此而已。 别人可能不了解修罗骑士的恐怖,菲尔顿却很清楚,除了极西之地的那群人之外,菲尔顿所在的矮人族,感触最深,他们对修罗骑士比任何人都要恐惧,而这种恐惧来源于他们的血脉,他们的骨子深处。 在很早之前,矮人族其实并没有归属佛门,他们自成一派,曾经跟佛门打生打死了很多年,双方都死亡了无数人,他们奈何不了佛门,而佛门也灭不了他们,形成了一个僵局。 然而,这个僵局随着修罗骑士的出现,彻底被打破了。 矮人部落曾经是很辉煌的,人数住巅峰的时候,曾超过百万,哪怕是在佛门打生打死的时候,他们的人口也没有锐减的太厉害,然而,当他们面对修罗骑士的时候,高达百万的人口,最后被屠得只剩下不到二十万,这让他们如何不恐惧呢? 这种用鲜血,用绝对的武力带来的威胁,往往是记忆最深刻的,也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相对于佛门,矮人部落的人更畏惧修罗骑士。 如果不是佛门需要矮人部落,恐怕早在数百年前,他们矮人部落就灭绝了,成为了一段历史,不过,这也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打不过就加入。 矮人部落其实也不叫矮人部落,他们还有一个称呼,被诅咒的人! 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可能会想到他们是什么人。 没错,所谓的矮人部落,其实,就是青山城这数千年来,被诅咒之人的后代,他们的祖辈在青山城被污染,导致他们的子女也承受了这种变异,而且这种变异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缓,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加重。 每年,青山城都会有一批人,在大量商队的掩护下,秘密的离开青山城,去往西域的北方,远离青山城,而这些人就是从青山城撤离的人。 如果说马氏一族是被冥王遗弃的人,那么矮人部落就是被佛遗弃的人,相对于时常叛乱的阿修罗一族,矮人部落更加被佛门所不容,可偏偏他们还存在,而这也仅仅是因为,佛门需要应对极西之地的战争,他们需要炮灰,而矮人部落就是最好的炮灰。 矮人部落到底是被诅咒的人,还是被遗弃的人,恐怕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 菲尔顿带领的这三万铁牦牛兵团,并不是矮人部落的全部军队,矮人部落现如今有近二十万的人口,可军队却有十万左右,除了菲尔顿现在带领的这三万人之外,剩下的七万人,还在极西之地跟修罗骑士并肩作战在。 因为常年就在战争当中度过,菲尔顿看不起炎军,也实属正常,其实,菲尔顿不光看不起炎军,就连法阿和尚的西域联军,也不怎么看得起。 一群乌合之众,这是菲尔顿对其的评价。 菲尔顿逐渐收拢思绪,看着前方还在不断厮杀的军队,皱起眉头,厉声问道:“前面到底怎么回事儿?” “峡谷幽长,不适合我军大规模冲锋,我们遭遇到敌军顽强的抵抗。”一个应该是副将的男人连忙回道。 闻听此言,菲尔顿皱着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想了想,挥挥手说道:“在派遣三千人,给你一个时辰,如果再拿不下,我就把你丢到极西之地去。” “得令。” 听到菲尔顿这么说,副将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的雪白,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在领命之后,此人直接带着人,亲自去往峡谷内指挥作战。 ------------------------------------- 峡谷的另一端,阻挡住李承政去路的沼泽地,也有了破解之法。 沼泽固然可怕,可是,想要通过沼泽,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比如在沼泽上面铺放木板。 这个办法是神机营的学生想出来,因为在很早之前,许一凡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曾经随口提到过,而在得知殷元魁他们的计划之后,如何渡过沼泽地的办法,也就应运而生了。 李承政他们让人在石壁上架起绳索,并不是让大军借绳梯通过沼泽,而是方便他们铺设木板,顺便去探查一下,这片沼泽地带到底有多大。 然而,做这一切是需要时间的,李承政他们现在就是再给后方的人争取时间。 幸好,这天沼泽地带是位于峡谷当中,若是在空旷地带,想要利用这种办法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只适合小股部队通过,虽然在沼泽上铺设木板,因为压力被分摊,可以不至于一下子陷入其中,但也承受不住太重的压力,无法让马匹通过上面。 木板已经铺设大半,李承政已经安排人开始沿着铺设好的地板,开始朝峡谷深处进发。 此刻,峡谷内的战况,已经不能用残酷来形容,而应该用尸山血海来形容,原本还算宽敞的峡谷通道,此刻却被高高的尸山给堵塞住了。 牦牛体型庞大,峡谷虽然宽敞,却最多也只能同时容纳三到四只牦牛并肩而行,如此以来,就给了李承泽这边击杀对方的机会。 李承泽他们在阻击敌人的时候,并不是一味的用人命去堵,而是用战马去冲锋,毕竟这些战马是无法离开沼泽地的,与其便宜了敌人,不如让它们物尽其用。 战马在被激怒之后,爆发力和破坏力也是极强的,哪怕是面对气势汹汹的牦牛,它们也是毫不畏惧,奋不顾身的向前冲锋,而士卒们在紧随其后,发起冲锋。 战马和牦牛冲撞到一起,虽然无法给牦牛造成致命伤,可至少可以冲散,减缓对方的攻势,而紧随其后的士卒们,则趁机一拥而上,专门解决高坐牛背之上的士卒。 在杀死这些士卒之后,战马或倒下,或朝着峡谷的出头狂奔而去,而眼前的这些牦牛,则在乱刀之下,也成为了刀下亡魂,最终它们的尸体也成为这座尸山的一部分。 尸山已经很高了,成功的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而炎军这边也损失颇大,八千人的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三千余人,而站在沼泽地前的,只有一千余人而已。 李承政高坐马背,盯着尸山看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环顾一周,翻身下马,朝着沼泽地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出发。” 在李承政迈出步伐之后,这一千余人有八百余人跟着其离开,而剩下的人只有三百余人,还有数千匹战马,他们是负责留下来断后的。 在这三百余人当中,有三人格外的显眼,他们黑甲覆面,身披宽大斗篷,无论是穿着,还是其装备,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他们正是燕云十八骑当中的三骑。 在李承政他们消失在沼泽深处,浓浓白雾当中之后,为首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虽然无法看清楚他们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们似乎在笑。 战马已经被聚集起来,集中在队伍的最前方,所有人都紧握着手里的兵器,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座尸山。 尸山在动,似乎是这些早已死去的人,重新复活了一般,其实并不是,尸山之所以在动,是因为敌人正在冲击尸山,而他们正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大规模杀伤敌人的时机。 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入死亡峡谷 “你确定能从此地穿过?” 在秦山的山脚,许一凡看着眼前被白雾笼罩,毫无生气的峡谷,紧蹙着眉头,然后,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马?。 “能。” 马?的回答永远是那么言简意赅。 许一凡从跟马?相识之后,除了在看到鬼符,两个人围绕在篝火旁进行了一段对话之外,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的对话并不算多,基本上许一凡问什么,马?就答什么,如果不是他是马氏一族族长的身份,马?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性格腼腆的大男孩。 秦山的复杂,远远超出许一凡的预料,整个秦山山脉比他预想的要大的多,秦山分为外围、内围、秦山深处,青山城的居民,基本都活动在秦山的最外围,马氏一族起初生活在外围和内围的交界处,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氏一族逐渐退向秦山内围生活,并且逐渐朝秦山深处靠拢。 秦山之大,并不在于它山体如何的陡峭,也不在于它山势众多,而在于它丛林茂密,其到底茂密到什么程度呢? 人走在里面,白天看不到太阳,只能偶尔从树木的缝隙,看到一缕阳光,晚上别说星星了,月亮都看不到,而秦山的树木极其的粗壮,在这里,百龄大树都只能算小树,数百年的大树,随处可见,上千年的大树也不罕见,而且这些树,大多以抗旱和抗寒能力极强的松针树为主。 粗壮的树干,直冲云霄的树冠,遮天蔽日,走在丛林之中,仿佛就像是在黄昏之中行走一般。 地上的落叶很厚,往往一脚下去,直接淹没了小腿,走在上面感觉就像走在雪地之上一般,而在落叶,还可能是变色龙,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稍有不舍,它们就会给你来一口,那酸爽别提多刺-激了。 生活在秦山深处的动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他娘的大,而且不是一般的大,你见过碗口大小的蟾蜍吗?你见过小蛇一般的蝎子吗?你见过比水桶还粗的蟒蛇吗? 这段时间,许一凡都见过,而且他看到的东西,远比想象的还要多。 这里的动物,分为有毒和无毒两种,而大多数都是有毒的,越是靠近深处,无毒的动物越是少见,走在丛林当中,许一凡他们每走一步,都需要不断的试探,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能放心经过。 翻越秦山的经历,给许一凡的感觉,就像是回到热带雨林的一般,熟悉又陌生,紧张又刺-激。 此刻,跟在许一凡身边的人并不多,只有两千人左右,这些人都是马族当中最精装的男子,当然,除了这两千余人之外,还有数百头大猩猩。 至于其他人,因为他们是举族迁徙,携带的人口和物资很多,尤其是那数万匹马匹,那可是很重要的战略物资,如果带着他们一起翻阅秦山,速度慢不说,还可能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损失。 也因此,许一凡他们在从马族营地出发,走了大约两天之后,许一凡再次分兵,马族大部分人,携带着大部分战略物资,从秦山的内围,朝北方行军,眼神秦山深处,朝外围走去,然后他们在秦山北麓汇合,而许一凡他们则沿着直线行走,横穿整个秦山,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秦山北麓。 此时,他们已经算是走出秦山山脉,不过,想要从这里回到康城,许一凡他们还有一个关卡需要经过,那就是眼前的死亡峡谷。 死亡峡谷是西域人对该峡谷的统称,而马族人则习惯称呼它为落日峡谷。 说起来,死亡峡谷很神奇,从这里居高临下的看死亡峡谷,整个峡谷就像一个落山的太阳一般,而在峡谷的上方,还有一道绚丽多彩的彩虹,这道彩虹经年不散,无论下方的白雾,如何的翻腾,彩虹始终存在。 但是,要从峡谷的另一端看,整个峡谷黝黑深邃,就像一只张着巨盆大口的野兽一般,给人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在这段时间的奔袭当中,许一凡无比怀念当初当雇佣兵的时候,虽然同样是被人追的满世界乱窜,可那时候,只有有一部手机,有一台电脑,很多东西都能知道,很多事情都能解决,然而,现在却不行。 在这个世界,很多情报都需要靠人力去打探,甚至需要谍子们用生命去换取,而且这些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情报,往往时效性很短,甚至很多付出巨大代价获得情报,到了最后变成一堆废纸。 从北宛城那边,许一凡去往了很多地方,上阳城、下阳城、孤烟镇、青山城等等,他之前的计划之所以能够那么成功,主要的原因不是许一凡的计谋有多么的厉害,而是因为有无数谍子,为了他的一个想法,他的一个决定,前赴后继,不遗余力的去协助他,这才有了最后的战果。 像竺将、夔夏这些人,都是炎朝花费了巨大代价才安插在西域当中,而因为他的到来,很多人都暴露了,也有很多人都牺牲了,绝大多数人,许一凡都不曾见过,甚至都不曾知道他们的名讳,所以说,许一凡应该感谢这些人。 自从许一凡跟邢宫等人分开之后,他几乎失去了情报来源,而在抵达青山城之后,虽然也有不良人的谍子负责接应他,可是,他得到的情报也是极其有限的,在其离开青山城之后,许一凡是彻底的失去了对外界的情报,因此,现如今西域和炎朝之间的战争,到底到了哪一步,许一凡也不清楚。 不过,许一凡坚信一点,殷元魁作为西征大元帅,肯定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而为了西北少死很多人,他肯定会选择采取许一凡的提议,以战止战。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和谋划,殷元魁只要敢主动出击,那其麾下的部队,应该不少,除了西征军原来的底子之外,还有石族的鼎力支持,已经西北三洲百姓的支持,西域和炎朝正在谈判,而为了争取更大的利益,朝廷肯定会在条件云讯的情况下,派出一定的力量支援殷元魁的。 除了这些军事力量之外,作为西北仅次于西征军的第二大军阀,燕王的燕王军肯定也会参与其中,而燕王参与其中,除了因为朝廷的要求,还有大义道德的约束之外,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拿出了一个杀手锏,逼迫燕王不得不选择出兵。 有了这么多人的支持和参与,炎军和西域军的战争还是有的打的,绝对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虽然炎朝现在面临着四面环敌的尴尬处境,可西域这边也不好受。 西域除了要跟炎军作战之外,还有跟极西之地的敌人作战,另外,他们还要防备阴都的出世,其实,现如今的西域跟炎朝的境地差不多,这场看似很鲁莽的大决战,是必然会发生的,而且发生的越早,战争的结果出现的越早,对炎朝,对西域都是有好处的。 若是炎朝败了,无非就是失去之前打下的十八座城池,退守西北三洲,恢复到之前两国对峙的情况而已,而之前许一凡提出的白地计划,殷元魁的百姓迁徙计划,还有现如今的秋收计划,即便炎军丢失了这十八座城池,炎军的损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若是西域败了,他们无非是再丢失一部分土地,然后退守西域中东部,而这个时候,就不会继续作战,而是会选择谈判。 当一个问题无法完全用武力解决的时候,谈判往往是最好的手段。 炎朝的窘况,天下人戒指,西域面对的情况,也随着许一凡在其腹地乱搞一通,也逐渐浮出水面,在这种双方都有顾忌,都有弱点暴露的情况下,休战是必然的结果。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儿,许一凡提出了这个决战计划,而殷元魁也是心有灵犀的采取了这个计划,功夫在于诗外。 不过,想要休战,就必须先打一场让彼此都感到疼的战争,而且还是深入骨髓的切肤之痛,只有这样,双方才会老老实实坐在谈判桌上谈事情。 只是,许一凡纵然对西北的战局有一定的预判,可是,他还是小看了双方,也小看了这场战争的规模,双方投入的兵力足有百万之多,另外,西域这边隐藏了很多手段,比如重甲兵,比如象兵,比如铁牦牛兵团。 他更不会想到,殷元魁他们为了消灭铁牦牛兵团,会拿李承政和韩德厚作为诱饵,而且还拿他做了诱饵。 外界的情况,许一凡不知道,他现在在考虑的问题是,要不要横穿死亡峡谷,从这里杀出去,还是说,绕道而行,避开死亡峡谷,兜一个大圈子,再杀出去。 死亡峡谷,许一凡自然没有来过,可是,此地的名声他也有所耳闻,而在马?的讲述之下,他也对此地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你们之前来过这里吗?”许一凡看着马?问道。 马?点点头,说道:“在很早之前,我们曾经派人尝试穿过此地。” “结果如何?”许一凡连忙问道。 马?微微皱了皱眉头,摇摇头说道:“结果如何,我们也不清楚,从这里看,落日峡谷很美,可进入其中之后,就危险重重,相较于秦山深处还要恐怖 和危险。” “峡谷内都有什么?” 马?再次摇摇头,说道:“不清楚。” “那有人穿过峡谷吗?” “有。” 在许一凡的注视下,马?想也没想,无比笃定的说道。 许一凡见状,却皱起了眉头,半是疑惑,半是怀疑的看向马?,问道:“他们回来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有人穿过峡谷?” “直觉。” ∑(っ°Д°;)っ (╯>д<)╯ ? ┸┸)`v?) ┻━┻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瞬间无语了,他此刻的心情,真的很想掀桌子,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然后问道:“你有多少把握穿过峡谷。” “五成。” ─=≡Σ((( つ??w??)つ ( ̄┏Д┓ ̄°*) 许一凡此刻是真的无语了,才五成,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那两千余人,他有些后悔问马?这个问题了。 然而,许一凡那无语和难看的表情并没有触动马?,不过,他还是解释道:“我们曾经派遣了很多人去探查峡谷,虽然他们都没有回来,可每一次去探查峡谷的人,都会在里面留下线索,以供后面的人走的更远一些。” “所以......”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些线索,那我们至少有七成的把握穿过峡谷。”马?说道。 “七成?!”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沉默不语起来。 说实话,七成的把握不低了,毕竟,死亡峡谷到现在还没有人真正的穿过其中,至少,被人知晓的人是没有,许一凡之所以如此纠结,倒不是他怂了,而是因为他想通了一些事情。 当命运选择你的时候,不管你是否愿意,都会承担起这份使命和责任,如果只是许一凡一个人,那他自然选择最稳妥的办法,再神秘的地方,也有其破绽所在,许一凡相信,只要给他时间肯定能找到其破绽所在,然而,现在他不是一个人,有很多人跟随着他,他的每一个决定,影响的不止是他一个人的生死,而是很多人的生死。 已经有很多人,因他而死,他不想再让更多的人死去,尽管他知道,这种死亡和牺牲,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会持续下去的,可如果能少死几个人,那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拿地图来。”许一凡在沉吟良久之后,转过头对夔夏说道。 夔夏闻言,第一时间从一个竹筒当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磨损很严重的地图,小心翼翼的铺放在地面上。 地图不大,却也不小,其囊括了西北三洲,一直到西域中东部的大部分城池,其中,凡是许一凡去过的地方,都描绘的十分的详细。 看似是一张很普通的地图,实则它的重要性,可要比很多东西都要贵重,这张地图不但见证了许一凡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包含了很多人的鲜血和希望。 地图拿出来之后,许一凡盯着地图看了很久,其目光主要在康城附近一代游曳,其手指更是顺着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来回移动着。 虽然没有足够的情报,许一凡还是凭借着他对西北战局的走向、趋势,进行了一番大胆的猜测,很快,他就把目光落在了多幕布平原上。 在西洲和羌国之间,有一片无主地带,算是两国的缓冲地界,在和平的时候,是双方贸易的集中地,而在战乱时期,这里又是两国大规模厮杀的地界,而在康城等地沦陷之后,西征军和西域联军对峙的那段时间,也有一块临时出现的缓冲地带,而这条缓冲地带就是多幕布平原。 大规模作战,除了主要城池的争夺战之外,往往都是在地势平缓的地区展开,而多幕布平原就是这样一个适合大规模,甚至是超大规模兵团作战的地方。 许一凡看着地图,他觉得炎军和西域军的这场决战,会可能在多幕布平原展开,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双方肯定会把决战的地点选择在这里。 首先,多幕布平原,地势平缓,非常适合大军冲锋作战。 其次,多幕布平原很大,几十万的军队在上面作战,完全施展的开,不管是重甲兵的对垒,还是骑兵的冲锋,亦或者是步卒的冲锋,都可以。 最后,就是此地视野开阔,想搞投降这些小动作,根本不现实,就算有,成功的可能性也不大。 有了这些因素在里面,换做许一凡是统帅的话,也会把决战的地点选择在此。 但是,许一凡的目光只是在多幕布平原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死亡峡谷。 在地图上,死亡峡谷的形状是漆黑色的,死亡峡谷距离康城,还有西域联军的大营,都有一段距离,而且距离差不多,如果两军统帅,想要发动奇袭,去往敌军大后方的话,穿越死亡峡谷是必然的事情。 许一凡如果想要协助研究,打赢这场战役的话,带着马族人从死亡峡谷杀出去,那绝对是一支奇兵,而且会给整个西北战局,带来重大的影响。 一念至此,许一凡盯着地图看了很久,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美轮美奂,却又一片死寂的峡谷,缓缓站起身,说道:“那就走一遭死亡峡谷吧,我倒要看看,这死亡峡谷是不是真的有进无出。” 对于许一凡这个决定,不管是夔夏,还是马?都没有感到意外,相对于夔夏的平静,马?则兴奋的多,至于为何会如此兴奋,主要还是因为穿越死亡峡谷,跟他们马族重回冥王怀抱,一样的重要,一样的难得。 第五百八十章 寒潭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便舍船,从口入。 初极狭,才通人。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 既然决定穿过死亡峡谷,许一凡他们就从山林当中走出,沿着一条蜿蜒小路,朝峡谷走去。 谷口很窄,刚进入的时候,仅容一人通过,可超前走了大约数十米之后,谷口豁然开朗起来,走在前面的许一凡,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从秦山北麓进入峡谷,峡谷美轮美奂,置身其中,仿佛进入人间仙境一般,之前在山林当中看到的白雾,此时,却不复存在,站在谷内,朝后方看去,只能看到一条窄窄的通道,仰头望天,目之所及,除了白雾还是白雾,而之前所见的彩虹,也消失的无隐无踪,十分的神奇。 至于他们的前方,除了一条越来越宽的通道之外,别无他物。 峡谷不是笔直一线,而是完完全全,蜿蜒向前的,至于在峡谷的尽头是什么,谁也不曾知晓。 峡谷的入口,十分的潮湿,看似一片死寂,却还有不少植物生长,在峡谷的两边,有一种不知名的树木生长,树木十分的矮小,看起来像是荆棘丛,枝干分叉极多,并没有树叶存在,许一凡好奇之下,伸出手拔了一株起来,他惊讶的发现,这些看似很矮小的树木,其根茎却很长,足足有数米之长。 除了这种类似于荆棘的灌木之外,生长更多的,还是一种苔藓,它们很小,却很密集,聚集成片,附着在峡谷内的每一寸土地上,许一凡每踩下一脚,就会踩平很多苔藓,发出啧啧的水声。 另外,在峡谷的入口,还有一条小溪,小溪十分的清澈,一眼便可见底,可是,在小溪内却并无活物存在。 站在此地,耳边除了众人的呼吸声,也只有溪水撞击岩石发成的叮咚声,还有风吹过山壁的呜咽声,周围静的可怕。 此刻,许一凡正站在一块被苔藓附着的石碑前,说是石碑,其实就是一块从山壁上凸出的石块,石块凹凸不平,隐约有字迹露出,掀开苔藓,石碑上的字迹也就显露出来。 许一凡和夔夏等人盯着石碑,看了半天,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石碑上确实有东西,不过不是文字,而是一副简略到让人发指的地图,地图弯弯曲曲,所有的笔画加起来,也不过数十笔而已,线条极其的简单,而这些笔画,有深有浅,有新有旧,显然是不同时期刻画上去的。 地图的最开端,正是一座用寥寥数笔刻画出来的山脉,虽然山脉极度简单,可许一凡还是认出来,这正是秦山山脉,而入口也跟他们进来的时候,看的很像。 地图从入口,一直朝前延伸,其中,有数个断层的地方,距离入口最近的,是一个椭圆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深井,又像是湖泊的东西,在其旁边,刻画了一条似蛇非蛇,似蛟非蛟,似龙非龙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一条长虫。 许一凡盯着长虫仔细看了很久,发现在其嘴里有一块类似于银锭的东西,还有数颗类似于宝石的东西,让人不明所以。 在这之后,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在线条的尽头,则出现了很多线条,画的好像是一个动物群,看起来像马,又像是牛,至于其到底是什么东西,许一凡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因为线条太简单。 不过,引人注意的是,在这堆线条当中,有一头远超其他动物的东西,仿佛是头领,而在其身上,有人坐在其背上。 再之后,又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在线条的尽头,则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刻画之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在这片黑乎乎的东西后面,则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寺庙,又仿佛是祭坛的东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石碑上的内容,到了这里就戛然而止。 “公子,这是地图?还是壁画?”夔夏盯着石碑看了半晌之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闻言,则紧抿着嘴唇,没有给出答案,因为他现在也很迷糊。 从石碑上的内容来看,这应该是地图,但又像是壁画,根据许一凡的推测,在这块石碑后面,应该有三个关卡,而这石碑,应该是马族人在探索这条峡谷的时候留下来的。 想到这,许一凡就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而听完许一凡的猜测之后,不管是夔夏,还是马?,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看来,马?说的没错,前来此地探索的马族人,确实为后人留下了线索,只是,这线索难免太抽象了一些,让许一凡他们看的一头雾水,不过,有总比没有强,至少,他们知道在峡谷的前方,还有三道关卡等着他们。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站起身,抬起头,看了一眼上空,啥也看不到,于是,许一凡就收回目光,说道:“继续前进。” 说完,许一凡就一马当先的超前走去,而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死亡峡谷内应该充满了危险和陷阱才对,毕竟,这里可是死亡的禁地,然而,他们在从谷口进入,经过石碑之后,一路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在这期间,根本没有遇到预想当中的危险,唯一有变化的,只是周围的环境而已。 在峡谷口出现的灌木丛,在这里以及不存在了,反而是那些苔藓,在这里愈发的茂密起来,不管是他们脚底下的道路,还是峡谷两侧的山壁上,都爬满了这种苔藓。 苔藓的颜色,随着许一凡他们不断的深入,也从之前的浅绿色,逐渐变成墨绿色,最终变成了黑色,这种黑色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另外,许一凡他们是在正晌午进入峡谷的,从进来到现在,许一凡他们拢共也就耗费了大半个时辰而已,可是,这里的温度,却比外面至少低了十几度。 许一凡他们始终紧绷着心弦,每个人不是盯着脚下的地面,就是盯着峡谷两侧,警惕着危险的降临,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越来越冷了。” 又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夔夏忍不住开口道。 许一凡点点头,他停下了脚步,先是看了一眼前方被一块凸起的山石遮挡起来的道路,又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道路,道路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苔藓茂盛,而且长势极好。 “前方应该有水源。”许一凡说道。 对于许一凡这个说法,众人并不感到新奇,也不觉得意外,逐水草而居,不单单是人和动物,植物也是如此,越是靠近水源的地方,植物往往都越是茂密。 见许一凡停了下来,夔夏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去前方探探路?” 许一凡略作沉吟,就点点头。 夔夏见状,转过头,点了三个人,跟着他一起上前,沿着道路,走向了那块凸起的山石,然后就消失在山石的后面。 “嗯?” “咦!” “啊?!” 在夔夏他们离开不久,前方传来了几个人的声音,只是,这声音怎么听都感觉有些奇怪,不像是遇到了危险,也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而是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许一凡也不在思索什么,迈步朝前走去,很快,他也穿过了前方了的山石,然后,就看到了夔夏和站在其身边的二人,至于另外一个人,则站在了更前方的位置。 见夔夏他们没事儿,许一凡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松下,许一凡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幕,给惊讶到了。 前方没路了! 在道路的尽头,一个直径大约有三十米的水潭,横亘在他们面前。 水潭直接占据了整个峡谷的通道,水潭不大,却很深,一眼望不到,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涟漪,仿佛是一个死水潭一般,因为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大约五十多米的地方,已经断掉的道路,再次出现,却没有水流出现。 但这并不是死水潭,因为之前许一凡他们看到的小溪,正源源不断的汇集到这里来,小溪虽然不大,可其注入的水却很多,然而,水潭的水位根本就没有丝毫上升的趋势。 因为水潭很深,导致水潭里的水看起来很黑。 真正引起许一凡注意的,还不是这骤然出现的水潭,而是水潭周围的地形地貌。 按理说,这里有这么大一个水潭,在其周围应该有植物存在,然而,并没有,之前还无比茂盛的苔藓,在水潭周围三米都没有出现,在山壁和水潭之间,形成了一个三米左右的真空地带,仿佛这些生命力极其旺盛的苔藓,十分畏惧这个水潭一般。 眼前这一幕,既新奇又诡异,让人忍不住有种打寒颤的冲动。 许一凡收回目光,径直走到水潭边,蹲下身, 伸出手,试了试水温。 “嗯?” 只是,许一凡刚把手伸到水里,他就猛地缩了回来,眼睛猛地迷了起来。 “公子,怎么了?” 夔夏见状,连忙走过来问道,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水面,手也放在了刀柄之上。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又朝水潭看了看,眉头紧锁。 许一凡的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手掌被打湿的地方,有一层鸡皮疙瘩冒了出来,而原本白皙的肌肤,随着水分的蒸发,逐渐变得殷红起来。 这是人体在遇到极寒情况下,体温迅速流逝造成的。 在盯着水潭看了几秒钟之后,许一凡就转过身,把手放入溪水当中,手掌在溪水当中停留了片刻,然后拿了出来,然后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嘴里却缓缓地说道:“这水有问题。” 水潭确实有问题,而问题就在于水潭的水温。 溪水的温度是正常的,在进入峡谷的时候,许一凡就曾试探过,也就比人体的温度低一些而已,可是,水潭的水温,不是低一点那么简单,而是低很多,只有一两度而已,非常靠近零度,这也是为何许一凡才把手放入水潭,就猛地抽出的原因。 但是,让许一凡感到奇怪的是,在距离水潭不远处的溪水,虽然温度也很低,却比水潭的温度高上七八度左右,这就很不正常了。 许一凡站起身,把手上的水渍擦干,然后看向眼前这个并不算大的水潭,他在思考着该怎么通过这条水潭。 按理说,并不算大的水潭,想要通过的话,也很简单,直接游过去就可以了,可是,许一凡的直觉告诉他,千万别这么做,因为许一凡感觉水潭的温度,应该不止他感受到的那么简单,可能在这水面之下,其温度更低。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对夔夏说道:“测一下水位。” 夔夏也不废话,从一名士卒身上取下绳索,在绳索的顶端系上一块石头,然后把石头丢入水中,随着一声闷响,石头迅速的沉入水底,而绳索则快速的消失,平静的水面,也因为一块石头的落下,荡起阵阵涟漪。 许一凡盯着下沉的绳索,面无表情,而这时,夔夏却说道:“再拿绳索来。” 闻听此言,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发现他手中三十米的绳索,已经到头了,而垂在水潭的绳索已经被拉的笔直,显然是还没有到底。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表情微微变了变,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第二圈绳索很快被接上,原本笔直的绳索,再次开始下坠,然而,所有人都发现,绳索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地面上的绳索以极快的速度减少着。 片刻时间,第二圈绳索也到头了,不过,这一次不用夔夏吩咐,第三圈绳索也被接上了,可是,绳索下坠的速度,还是没有停下或者减缓的驱使,它还在不停的下坠,而且是笔直一线的下坠。 一圈绳索三十米,三圈绳索放完之后,至少也有八十多米,可依旧没有打头的迹象,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这看似不大的水潭,到底有深啊? 这个问题,在一炷香之后,终于有了答案,在连续放完五圈绳索之后,绳子下沉的速度终于减缓下来,最终缓缓的停了下来。 “多深?”许一凡开口问道。 夔夏在看了看手里的绳索之后,说道:“五十丈。”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丈大约有一百六十七米左右,相当于五十层大楼那么高,这看似不大的水潭,却如此之深,难怪溪水源源不断的汇入其中,却丝毫没有溢出的迹象。 许一凡盯着夔夏手里的绳索,看了一会儿,紧蹙着眉头,一只手捏着下巴说道:“其水深可能不止五十丈。” 夔夏闻言,并没有反驳,因为刚才他绑缚的石头虽然不小,可是,到石头下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会随着水压的压强,而逐渐悬浮起来,另外,水潭的果石头恰好落在了某个凸起的地方,最终停止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知道水潭很深已经足够了,无需继续测试了,于是,许一凡就说道:“把绳索收起来吧。” “是。” 夔夏在答应一声之后,就开始招呼人开始拉绳索,而许一凡则把目光转向了水潭其他地方,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水潭很深,虽然出乎许一凡的预料,却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真正让许一凡感到不安的,还是水潭的平静,是的,没错,就是平静。 这明明是一个有源源不断的活水注入的水潭,按理说,应该有水生动物在里面生存,人类的适应能力很强,无论是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都能生存下来,但是,比人类适应能力更强的生物大有存在。 刚才,许一凡他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除了一开始石头入水的时候,荡起阵阵涟漪之外,没有其他的动静,许一凡一直盯着水潭,却始终没有看到任何的生物,别说常见的鱼了,就是一些细小的生物,许一凡都不曾看到,看似很正常,实则非常的不正常。 另外,许一凡在盯着水潭看的时候,他总感觉,水潭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自己,不,是凝视着自己,看似是错觉,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这让许一凡想起之前看到的壁画。 壁画上有一个椭圆形的地形,应该描绘的就是此刻他们看到的水潭,然而,在壁画的旁边,还有一个类似于蟒蛇的生物存在,可许一凡在环顾一周之后,却始终没有看到它的存在。 如果壁画上描绘的生物真的存在的话,那它应该就在这附近,而其栖息所在地,最有可能就在寒潭之中。 第五百八十一章 摩呼罗迦 在夔夏带着人拉动绳索上来的时候,许一凡则在搜索着其他的东西,而跟许一凡有一样想法的还有马?。 “它,会不会在寒潭之中?”马?走到许一凡身边,盯着涟漪阵阵的寒潭问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极有可能。”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的好。”马?说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认同了马?的说法。 他们说的它,自然指的那就是壁画上的动物,既然那东西被刻画在壁画上,肯定有其代表的含义,而在不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情况下,能够不招惹,还是尽量不去招惹。 “我们游过去吗?”马?又问道。 “你们都会水?”许一凡反问道。 “会。” 又是言简意赅的回答,许一凡已经习惯了,至于常年生活在深山之中的马族,为何人人会水,许一凡并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他现在在想的是,要不要下水游过去。 从这里到对岸,距离不算远,也就五十米左右,水面如此平静,稍微会点水的人,就能轻易的游过去,可许一凡还是很担心。 假如它真的栖息在寒潭当中,许一凡他们这么多人下水,从这里游过去,动静肯定不小,现在水面如此平静,很可能是它在沉睡,可万一把其弄醒了,会不会遭到它的袭击。 除了这个担心之外,许一凡还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 寒潭的温度很低,人一旦下去之后,体温会迅速流逝,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溺水的情况,如果只是少数人从这里游过去,问题应该不大,可他们足足有两千余人,想要全部过去,肯定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另外还有数百头大猩猩,人可以过去,猩猩怎么办? 当然,除了直接游过去之外,还有其他的办法,比如说临时搭建竹筏。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对马?说道:“让人搭建竹筏吧。” 马?点点头,转身去安排,而许一凡则再次靠近寒潭蹲下,眯起眼睛,看着寒潭深处。 此时,放下去测试水位的绳索,已经拉出来一大半,寒潭的水面涟漪阵阵,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可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却猛地站起身,后退数步,大声喊道:“准备战斗。” “嗯?”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下意识的拿出武器,朝许一凡靠近,然后把矛头对准了湖面,而夔夏等人则加快了拉动绳索的速度。 可是,意外却在此刻发生了。 原本松垮垮的绳索,突然绷得笔直,好像是挂住了什么东西,又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咬住了绳索,这把夔夏他们直接给带了一个踉跄。 “噗通!” 负责拉动绳索的只有两个人,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为首的一个人一个站立不稳,直接被拉到了寒潭当中,另外一个人,眼看着也要掉入寒潭,却被眼疾手快的夔夏一把拉住。 就在夔夏把那个人拉住,准备去营救落水之人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刚才跌落水中的那个人,在落水的瞬间,就沉入水底,根本来不及呼救,仿佛他是一个不会水之人,这把看到这一幕的众人,给吓了一大跳。 夔夏见状,就准备下水救人,却听到许一凡喊道:“别下去,回来。” 夔夏闻言,一脸不解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想问为什么。 “噗通、” 尽管许一凡第一时间阻止了夔夏的行动,却没能阻止住另外一个人。 只见那位刚才被夔夏拉住的士卒,在站稳之后,第一时间就转过身,朝寒潭奔去,在看不到同伴之后,他直接跳了下去。 就在夔夏转过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这个人刚刚跳入水中,就开始在水里面一阵的扑腾,而其整个身体开始下坠,仿佛在他身下有人在拉扯他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夔夏,夜已经顾不得询问许一凡,他一把还没有完全拉起来的绳索,用力一抖手腕,绳索就靠近了那人,而那人也第一时间抓住了绳索,可是,夔夏却被绳索带了一个踉跄。 此时,很多人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有人抱住了夔夏,让其不会摔倒,而有人则拉起了绳索,想要把落水之人拉上来,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很松软的绳索,此刻却开始不断下坠,一股巨力从绳索的另一端传递上来。 许一凡此时也加入了救人的队伍当中,可不管他们如何的用力,绳索还在不断的下坠,而跟着绳索下坠的,还有那名落水之人。 “救...救...咕咕咕...救我...咕咕咕...” 岸上乱作一团,而寒潭当中,此时也乱作一团,那名士卒拼了命的像爬上来,可是,他的身体却开始在水中左摇右摆,一上一下的起起伏伏。 “那...那是什么?” 就在众人忙着救人的时候,位于绳索最前端的一个士卒,突然惊呼道。  许一凡和夔夏他们闻声望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原本还很平静的水面,此刻却出现了一个旋涡,旋涡起初很小,不过茶盅大小,可转眼之间,它就演变的有碗口粗细,而它还在不断蔓延。 那名落水士卒,此刻已经陷入旋涡当中,而其整个人,只有一双抓住绳索的手还露在外面,而其它部位,彻底陷入旋涡之中。 绳索此刻被绷得笔直,尽管拉扯绳索的人越来越多,绳索下坠的势头减缓了,可是那股巨力,却在不断的增加,顺着绳索传递上来。 “嘶嘶嘶......” 就在众人奋力拉扯绳索的时候,一阵细微的让人感到牙酸的声音响起,而那正是绳索出现断裂的声音,许一凡听到之后,暗道一声不好。 “砰.......” 就在许一凡刚准备开口,让众人小心的时候,伴随着一声崩裂声响起,大拇指粗细的绳索,瞬间断裂,绳索一分为二,负责拉扯绳索的人,集体朝后倒去,顿时人仰马翻。 绳索断裂之后,那位深陷寒潭,紧握着绳索,还在不停挣扎的士卒,瞬间就被旋涡吞噬,彻底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许一凡从地上爬起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队伍的前方,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旋涡,一双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快撤!” 只看了几眼,许一凡突然对身后的人大喊起来,而他也连忙后撤。 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还是下意识的后撤。 与此同时,旋涡停止,并且消失了,然而,寒潭的水位,还在迅速的下降,而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睛,突然从寒潭当中显现出来,紧接着,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既从寒潭当中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蛇头,不过,它跟常见的蛇不太一样,其脑袋很大,足足有一米多宽,接近两米,头生双角,样式有点儿想鹿角,一双眼睛差不多有灯笼大小,眼睛血红血红的,看起来就是两个大灯笼一般,而在其颈部,有两道类似于翅膀的东西,伴随着不断吞吐的猩红的蛇信子,一张一合,有点像眼镜蛇的样子,只是,这个造型看起来不像是蛇头,反而像是蛟龙的脑袋。 在蛇头冒出水面之后,随着脑袋的扬起,其身躯也逐渐显现出来,其身躯笔直,很大很粗,目测一下,足足有两米多宽。 无论是蛇头,还是其身躯,都呈现墨绿色,而随着它的出现,大量的水流从其身上落下。 如此一个庞然大物,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那种震撼感和恐惧感可想而知。 许一凡看着眼前这个冷冷俯视着众人的大蛇,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他的关注点,并不在大蛇的造型上,而是在其身上那些白色的东西上。 这些白点,看起来像是大蛇身上自带的花纹,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花纹,而是冰块。 对,没错,就是冰块,它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着白色的光芒,看起来像是花纹,又像是大蛇的鳞片,很显然,这只大蛇是从寒潭地步爬上来的。 伴随着大蛇的出现,寒潭的水位至少下降了十余米,而大蛇大半个身躯在水中,只有一个脑袋和小半截身躯露在面前,可即便这样,许一凡他们也需要抬起头,仰视着着它。 “这是什么?蟒蛇吗?” 看着眼前的大蛇,人群当中一片寂静,不知道是谁问出了这个问题,而伴随着这个问题的出现,还响起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众人看到的大蛇,只是其整体的一小部分而已,可即便如此,也比许一凡在秦山深处看到的巨蟒要大上一圈不止,至于这条大蛇,到底有多大,有多长,许一凡心里也没底。 “这究竟是蟒蛇,还是蚺蛇?”许一凡忍不住嘀咕道。 “既不是蟒蛇,也不是蚺蛇。”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许一凡 身边,轻声说道。 “难道是蛟?”许一凡看着大蛇头顶的犄角,随口问道。 马?却再次摇摇头,表情凝重,眼神略带恐惧的看着大蛇,幽幽的说道:“这是冥蛇。” “冥蛇?”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马?。 “对,我们又将其称之为冥龙,佛门称呼其为摩呼罗迦。” “摩呼罗迦?八部天龙之一?”许一凡有些诧异的问道。 马?不在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冥蛇,或者说冥龙,许一凡不甚了解,毕竟他未曾见过,也对鬼神之说不感兴趣,可是,摩呼罗迦这个名字,许一凡可是听说过的,摩呼罗迦是佛门八部天龙之一。 《维摩经略疏》卷二云∶摩侯罗伽,此是蟒神,亦云地龙,无足腹行神,即世间庙神,受人酒肉悉入蟒腹。毁戒邪谄,多嗔少施,贪嗜酒肉,戒缓堕鬼神,多嗔虫入其身而唼食之。此以摩侯罗伽为无足、腹行之蟒神。 据说,摩呼罗迦是蟒神,人身蛇首,是佛门八大护法之一,当年观世音菩萨,即现摩侯罗伽身,为其宣说忍辱修慈,柔和修慧之法,使其依法修行,而得身心解脱。 当然了,这是许一凡在看金庸先生的小说的时候,曾经查询的资料,但是,这在这里,佛门好像没有八部天龙,唯一有的只有阿修罗,至于其他几种,许一凡不曾听说过。 按照许一凡对八部天龙当中摩呼罗迦的印象,其应该是人身蛇首才对,可眼前这条大蛇,完完全全就是蛇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巨大,可也没有那么凶猛。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马?主动解释道:“少主所说的八部天龙,属下未曾听闻,不过,在阴都却有六大将军,分别是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紫那罗、摩呼罗迦。” “阿修罗也是你们阴都之人?”许一凡闻言,顿时诧异道。 “曾经是。”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据说,在上古时期,阿修罗和乾闼婆曾经都是酆都大帝坐下的大将军,不过,在很久之前,乾闼婆去往了极西之地,然后叛离了阴都,她不但叛离了阴都,还策反了阿修罗。” “阿修罗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疑心很重,在叛离阴都之后,阿修罗一族并没有去往极西之地,而是占据了现在的西域大部分土地,直到佛祖出现,佛门建立,阿修罗被屠杀一番,损失惨重,曾经的阿修罗大将军成为了阿修罗王,被佛祖斩杀,其部下要么归顺了佛门,要么被流放到了塔撒哈沙漠。” “难道酆都大帝没有铲除阿修罗和乾闼婆?”许一凡问道。 马?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关于这些事情,我也是听族中老一辈人说的。” “这样啊。” 许一凡嘀咕一句,然后,看向大蛇,问道:“它真的是摩呼罗迦?” 马?有些不确定点点头,说道:“应该是。” 闻听此言,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既然,它是阴都六大将军的部众之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马?摇摇头,说道:“这个属下不知。” 许一凡此刻的心情很糟糕,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进入死亡峡谷最后,第一个遇到的居然是冥龙,虽然它看起来像蛇。 “公子,现在怎么办?”夔夏见两人不在说话,就凑过来问道。 这个问题,许一凡也在想,说实话,看着这么大一条蛇,矗立在自己面前,许一凡真的不想跟其为敌。 见许一凡不说话,夔夏就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撤退?”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动了动脑袋,刚想点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冥龙有了动作。 只见它动了动硕大的脑袋,两个灯笼一般的眼睛,扫视众人一圈之后,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也十分人性化的咧了咧,似乎是在鄙夷众人,又仿佛是在嘲讽众人,然后,它的身体就微微后仰,蛇信子吞吐的更加快速起来。 眼前这东西是不是摩呼罗迦,许一凡不确定,但是,他在看到它的动作之后,立即明白它想干什么了,这是要进攻的意思,许一凡也顾不得夔夏,连忙喊道:“快撤,它要进攻......” 话音未落,看起来硕大无比,行动应该很笨拙的冥龙,速度却奇快无比,就在许一凡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原本距离他们十余米远的大蛇,就瞬间靠近他们,其大嘴一张,直接一口带走了三个人。 其他人见状,纷纷后撤起来。 在冥龙行动的时候,许一凡注意到,这条大蛇确实不像蛇,其嘴里有两排犹如锯齿一般的牙齿,牙齿异常的锋利,而在牙缝当中,许一凡还看到了一节衣服的碎片,那是之前落水士卒所穿的衣服,其衣服出现在这里,显然此人现在应该就在冥龙的肚子里了。 冥龙的举动,着实把在场的所有人给吓了一大跳,纷纷后撤,打算远离这里。 冥龙在一口叼走三个人之后,它并没有直接把这三个人吞下去,而是左右晃动着脑袋,然后这三个人就在空中来回的翻腾着,发出一阵阵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这三个人就像三颗球一般,在空中翻滚着,而与此同时,平静的水面再次翻腾起来,一条尾巴从寒潭当中冒出来,然后接住了这三个人。 其动作之迅速,体积之庞大,在这一刻,已经掀开了冰山一角。 冥龙的尾巴在接住三个人之后,迅速下坠,然后其尾部猛然弹起,刚刚落下的三人,又被抛向空中。 就在所有人以为,冥龙会再次用尾巴接住他们的时候,却见冥龙的尾巴又竖变横,就像打棒球一般,直接把这三个人拍向了许一凡他们。 “砰!砰!砰!” 伴随着三声西瓜劈裂的声音响起,三个人狠狠的砸在了许一凡他们撤离的山壁上,鲜血溅了众人一脸,而这三个人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众人的去路,也被尸体给拦住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冥龙,发现它正用戏谑的眼神看待着众人。 第五百八十二章 战冥龙 (加更一章!) “啊.......” 就在许一凡转过头的功夫,冥龙再次行动,只见它再次脑袋后仰,然后一个俯冲,张开大嘴,又有七八个人被其叼走。 这七八人被叼走之后,下场也和刚才一样,被其左右摇摆,抛向空中,然后被其尾巴接住,像打球一般在空中把玩着,在反复玩弄几次之后,就把这些人拍向众人,而他们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死无全尸。 挑衅!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在冥龙第三次把人拍死之后,许一凡心中升起了一团怒火。 此时,马?的脸色则格外的难看,因为刚才死去的二十余人,都是马族人。 能够跟着许一凡一起走死亡峡谷的,无一不是族中高手,可这些在秦山当中,充当猎人角色的高手,在此刻却像是垃圾一把,被一条大虫子给玩弄于股掌之中,说拍死就给拍死了。 马?的脸色很难看,而马族的人脸色就更难看了,已经有不少人紧握着手里的兵器,打算跟其搏斗一番,只是,马?还没有下达命令,他们这才没有行动而已。 惊恐和愤怒的情绪,此刻萦绕在每个人心中,然而,面对人类的愤怒,冥龙却十分的不屑,或许在它看来,眼前的这些人,不过是一群蝼蚁而已,或者说是它难得的玩具罢了。 人会在意蝼蚁的愤怒吗? 当然不会,而冥龙也不会在意许一凡他们的愤怒。 不过,虽然冥龙展开了对许一凡他们的攻击,可还是有不少人成功的撤离了寒潭附近,站在远处,心有余悸的看着冥龙。 不知道是马?他们眼中的愤怒,激怒了冥龙,还是因为一下子少了很多玩具,让它生气了,在它第三次拍死人类之后,它再次行动起来。 这一次,冥龙没有选择俯冲,而是晃动起身躯,原本就不平静的水潭,顿时变得汹涌起来,大量的水花从寒潭升腾而起,然后被其用尾巴直接拍向众人,直接让众人变成了落汤鸡。 这还没完,冥龙似乎是觉得这样玩不过瘾,原本露在外面的尾巴,沉入水底,然后,猛然从许一凡他们眼前伸出,只见其尾巴一伸,然后一卷,直接卷走了十余人,其尾巴高高扬起,然后朝着山壁就猛然砸去。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十余人连尖叫都来不及喊出,瞬间沦为一地的烂肉,而冥龙却还觉得不过瘾,其直接扬起尾巴,朝着许一凡他们就砸了过来。 看着眼前骤然放大的尾巴,众人纷纷选择避让,然而,通道就那么窄,而许一凡他们的人数也不少,虽然大部分人都避让开来,可还是有数十人,被其一尾巴直接给砸死在地上,原本清澈见底的小溪,此刻却被鲜血染红。 被其直接砸死的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可还有十余人根本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而已,可他们还来不及站起身来,就被蛇尾覆盖,蛇尾在他们身上来回的摩擦,而伴随着蛇尾的移动,一阵鳞片碰撞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其声音无比的刺耳和难听,但是,更让人心寒的,还是那一声声骨骼破体而出,断裂的声音。 眼前的这一幕,看似过去了很久,其实,只过了几个呼吸而已,而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就有近两百人了死于非命。 “撤!快撤!” 虽然许一凡很愤怒,但是,他还是第一时间下达撤退的命令,众人闻声之后,开始纷纷后撤。 此物不可力敌! 许一凡很清楚这一点儿,所以他选择了后撤,按照他的猜测,寒潭应该是冥龙的领地,他们只要撤离其领地范围,冥龙应该不会追来的。 然而,事实告诉许一凡,他想多了。 在许一凡他们开始疯狂后撤的时候,冥龙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它不在用蛇尾砸向众人,而是移动身躯,从寒潭当中缓缓爬出来,朝着众人就追击而来。 许一凡在撤退的时候,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冥龙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目,也明白为什么马?把其称之为冥龙了,他娘的,这家伙居然有手。 龙有爪,而蛇无足,这是公认的事实,可眼前这家伙,却尼玛有一双手,就在其腹部两侧,其双手细长,分为四指,指尖有长长的指甲,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地方,真正让许一凡大喊卧-槽的,还是这玩意儿看似笨重,却尼玛会飞。 方才,初见冥龙的时候,许一凡就注意到,在它脖颈的位置,有两个像羽翼的东西,一开始许一凡以为这只是装饰品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卵用,可此刻,当冥龙朝他们追击而来的时候,看似不大的羽翼,瞬间展开,就像鸟儿的翅膀一般。 冥龙的飞行,跟鸟儿的飞行不太一样,鸟儿飞行完全依靠羽翼的闪动,可冥龙的飞行却依靠弹射来进行的。 只见冥龙从寒潭爬出来之后,它原地站定,整个身躯瞬间缩了下去,然后,其尾部用力,整个身躯瞬间被绷直,靠着惊人的弹射能力,笔直的超前飞去,其动作很像大海里的飞鱼。 峡谷的通道不算宽,却也不算窄,而冥龙的身躯却刚好可以通过,其飞行一段距离之后,庞大的身躯,直直的砸落下来,原本还有光线存在的通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噗通!” “啊......” 伴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一连串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而很多声音在响起的瞬间,就戛然而止。 冥龙庞大的身躯,就砸在通道的众人身上,这一下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瞬间殒命。 不知道是许一凡运气不好,还是冥龙故意为之,其头颅落下的位置,恰好就在许一凡面前,而且两个人相隔只有三米不到,许一凡在回头的一瞬间,恰好跟那双大眼睛对上,他可以清晰的闻到一股浓郁至极,让人瞬间窒息的腥臭味。 这种恐怖的既视感,饶是许一凡也给吓了一大跳。 许一凡在跟冥龙对视的时候,他能清晰的看到,在那双大眼睛当中,有一种鄙夷、嘲讽、不屑、挑衅汇合而成的情绪。 许一凡看了看冥龙,又看了看它身下那些死去的士卒,怒火已经充斥了他的双眸。 “公子快走!”夔夏说道。 “少主快走,我来殿后!”马?在一旁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脚就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般,不管夔夏和马?怎么拉扯许一凡,都没能将其带走,此刻的许一凡,看起来就像是吓傻了一般。 许一凡当然没有被吓傻,因为他知道,如果继续不管不顾的后撤,只会死更多人了,这玩意儿体型如此庞大,爬行的速度很快,就算许一凡他们跑的再快,肯定也会被其追上的,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居然会飞,如果不想办法阻拦它的话,任由其不断起飞落下的话,许一凡他们这两千余人,估计都会死在这里。 冥龙这波操作,伤害很大,侮辱性也尼玛极强。 “你们先撤,我来会会它。”许一凡终于开口了。 “公子,你撤,我来。” “少主,我来。” 然而,面对夔夏和马?的主动请缨,许一凡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这东西有智慧,它盯住我了。” “嗯?” 此话一出,二人皆是一愣,但是,他们很快就明白许一凡为何会这么说了。 刚才,冥龙在飞跃而来的时候,虽然砸死了不少人,可是,绝大多数人还是脱离了其身躯所在的范围,他们没有被冥龙砸到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后撤,而这些人的撤离,并没有引起冥龙的兴趣,它只是微微转动眼睛,瞥了那些人一眼,就不在理会,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 似乎,在它眼中,那些逃跑的蝼蚁,并不重要,许一凡这留下来的百余人才真正的引起了它的兴趣。 在看到这一幕的马?和夔夏,顿时皱起了眉头,夔夏还是忍不住劝说道:“就算这畜生有智慧,我来会会它便是,公子不比亲自冒险。” 许一凡看了一眼冥龙硕大的头颅,接着把目光落在寒潭的方向,没有说什么,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不是许一凡想留下,而是他不得不留下,除了因为他不想还有更多的人死在冥龙手里,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许一凡胸口的黑龙纹身浮现出来了,而他体内的真气也在此刻变得狂暴起来,而引起这种变化的,不是眼前的冥龙,而是其身后的寒潭。 身体上的这种变化,一开始是没有的,只是在冥龙出现的时候,骤然出现的,只是,许一凡一开始以为,这是无名真气自动应激的反应,他并没有在意,可在经历了眼前的一切之后,许一凡发现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体内的真气,而眼前这条冥龙,就是奔着这股真气来的。 只是, 许一凡自身的这种身体变化,他不好说出口,不管是他修行的无名真气,还是他身上时隐时现的纹身,都不是可以大肆宣扬的事情,至少在他自己没有弄明白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马?,你带着人先后撤三里。”许一凡开口道。 “少主,不可,我留下,让他带人后撤。”马?却摇摇头,拒绝道。 “我的使命就是保卫公子周全,公子在哪,我便在哪。”夔夏却直接反对道。 “你......” 马?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许一凡打断道:“马?,服从命令,带人后撤。” 见许一凡如此说,马?在犹豫一番之后,还是转身离开,而马?的离开,冥龙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就没有其他的动作,显然,许一凡猜测的没错,这家伙是奔着他来的。 在马?离开之后,夔夏看着冥龙,靠近许一凡,轻声说道:“我带人先上,公子压阵如何?”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小心。” 夔夏却咧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只见夔夏从腰间拔出战刀,双手紧握,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就原地一个蹦跳,高高跃起,手握战刀,朝着冥龙的眼睛就劈砍而去。 在夔夏行动的同时,有数十人紧随其后,他们或持刀,或握剑,或手握其他兵器,亦或者是赤手空拳,从不同的方向,朝着冥龙的脑袋就直奔而去。 留在许一凡身边的人,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其中大部分人修的都是佛门功法,还有一部分人修的是道门和儒家的功法。 在所有体系当中,武夫的爆发力是最快的,尤其是剑修,而其他体系,在出手之前,都需要一个准备时间,比如道教的修行者,道门主要以符箓和雷法威名,符箓施展需要画符,雷法施展需要掐诀,都需要一个准备的过程,而儒家也差不多,虽然儒家有言出法随的能力,却也需要高境界的人才能勉强做到,而真正能做到言出法随的人,有,却很少。 至于说北蛮的祭司,南夷的巫蛊,都是远程打辅助的角色,近战稀碎的很,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近战不行,而是相对于其他体系而言不行罢了。 不过,在所有体系当中,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剑修,他们跟人作战,往往只依靠手中三尺长剑,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在夔夏动手之际,一个武夫剑修,最先出剑,也是最先靠近冥龙之人,只见他右手握剑,人随剑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笔直一线朝着冥龙的左眼就疾驰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两名武夫,一人用枪,一人空拳,三人以剑修为首,呈现一个箭头的形状,直奔冥龙的左眼而去。 在这三人之后,是三名名使用僧刀的和尚,他们全身肌肤呈现古铜色,其握刀的双臂,膨胀的虬实无比,其粗壮程度,已经比得上许一凡的大腿了,而在其身后,则是两名儒士,其中一人以扇作剑,紧随着和尚前行,另一人则使用的是一支毛笔,不过,毛笔是用精铁打造而成,不管是笔尖还是笔身都无比的坚硬。 这五人则是朝着冥龙的右眼而去。 在他们之后,还有一部分使用各种兵器的人,紧随其后,而在队伍最后面的,则还有十余人或战力,或跪坐,或盘膝,有和尚,有儒士,有道士。 和尚低头,双手合十,嘴唇不停的蠕动,虽然听不清楚其在说什么,可是,随着他嘴唇的每一次蠕动,其身躯四周,就有佛光出现,而一股看不见,却能感受到的恐怖念力出现,直奔冥龙而去,这是佛门禅师的攻击手段。 儒士则正襟危坐,掏出书本,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然后大声朗诵:“子曰......” 伴随着其每一声的朗诵,书本上的文字,一个个浮现在其面前,然后朝着冥龙飞跃而去,这些文字在空中不断飞舞,相互串联,组成一段段文字,行而有序。 道士分为两拨,有人拿出一大摞特质的黄纸,还有笔墨朱砂,开始画符,看似只有寥寥几笔的符文,他们却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画完,而他们每落下一笔,脸色就苍白一份。 在一张符画完之后,伴随着道士的一声:“去!”这些鬼画符就笔直的朝前方飞去。 另外一拨道士,则站立当场,双手不断掐诀,嘴巴也不停蠕动,随着双手不停的舞动,在冥龙的头顶上方,有雷声响起,而一道道或粗或细的闪电,从天而降。 在夔夏他们这边开始行动的时候,冥龙已经把庞大的身躯盘旋起来,就那么直挺挺的矗立在哪,一双眼睛漠然的看着夔夏他们,没有丝毫的动作,仿佛是被吓傻了一般。 冥龙当然没有被吓傻,它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些人的表演。 就实用性而言,还得看武夫的,那位剑修武夫,最先靠近冥龙,其整个人都化为一把巨剑,笔直的朝其左眼刺去,而其身后两位武夫,紧随其后。 只是,这三人靠近的最快,也是败的最快的,剑修的长剑即将刺中冥龙左眼的时候,冥龙却选择了闭眼,而剑尖并没有刺中眼睛,反而刺在其眼帘之上,发生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期间还要火花迸溅。 手持长枪之人,也是一枪戳在了其眼帘之上,同样发出了一声金属碰撞之声,还要火花迸溅,却未能刺破其眼帘。 在这二人进攻失败之后,反而是那位赤手空拳的武夫,一拳砸在其眼帘之上,冥龙的脑袋被打的微微后仰,冥龙痛不痛,许一凡不清楚,但是,那位武夫肯定肯疼,因为他在一拳麾下之后,伴随着一声闷响,还有一声咔嚓声响起,而那位武夫的胳膊,软绵绵的垂落下来。 在另一边,三僧两儒也在同一时间对冥龙的右眼展开了攻击,然而,其结果跟武夫这边并无二致,这真的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第五百八十三章 碾压 “叮叮咚咚......” 在这八人展开第一轮攻击失败之后,紧随其后的二十多人,分别从不同方向,挥舞着不同的兵器,朝着冥龙就是一阵的劈砍,如果这种阵仗的攻击落在一般人身上,哪怕他是三品修行者,也会手忙脚乱一番,疲于应对,然而,冥龙什么都没做,只是用身体硬抗,就轻易的化解了如此多人的进攻。 冥龙身体的强悍,远超众人的想象。 夔夏身在高空,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儿,但是,他还是手握战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冥龙的眼睛就劈砍下去。 “咚......” “噼里啪啦......” 夔夏的刀锋砍在冥龙的额头之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而冥龙硕大的头颅,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给劈的朝后扬了扬,与此同时,儒士的文字、道士的符箓,还有雷法,也不分先后,不约而同的在冥龙头颅上炸开,一道道火花迸溅,犹如烟花炸裂,煞是好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冲击波,用许一凡的话来说,这尼玛,炸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也不过如此。 看似稳如泰山的冥龙,在这一番狂轰乱炸之下,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冷,而一道伤口从夔夏劈砍的地方显露出来,墨绿色的鲜血顺着伤口,缓缓地流淌出来。 此时,冥龙的样子很是狼狈,以一双眼睛为中心,原本是墨绿色的头颅,现如今却变得一边焦黑,很多地方的鳞片,都被崩飞出去,露出了里面森森白肉,一股血腥味、焦糊味、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之中。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感叹:【物理攻击对其伤害不大,反而是那些花里胡哨的魔法攻击奏效了。】 虽然这句话带有调侃的意味,但事实确实如此,以武夫为首,对冥龙展开的物理攻击,对冥龙来说,真的像挠痒痒一般,可是,并未直接置身战场的那些修行者,他们的攻击确实对冥龙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吼......” 可能是因为被眼前的蝼蚁给打伤了,让冥龙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也可能是刚才众人的攻击有点多,冥龙吃疼不已,于是,冥龙在睁开眼睛之后,晃了晃巨大的头颅,然后冲着众人发出了一声怒吼,接着它也展开了反击。 只见其张开大嘴,朝着正位于它前方的夔夏,就一口咬了下去,同时,它那双看似是摆设的双手,也在这个时候,开始挥舞起来,朝着眼前的数十人,就挥舞下去。 冥龙的动作落在众人的眼中,他们心里很清楚,不可力敌,于是,他们纷纷选择了避让,或飘落而下,或绕到冥龙的身后,或站立在石壁之上,然后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四五个人,被冥龙的双手给拍到了,看似只是轻轻一拍,而被拍到之人,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击在坚硬的石壁之上,一口鲜血不由自主的吐了出来,身体软绵绵的掉落下去,砸在地面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夔夏面对冥龙的攻击,他也选择了避让,不过,在避让的同时,他也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手握炎刀,刀锋直指冥龙的翅膀而去。 相对于坚硬如铁的头颅,冥龙的翅膀就显得薄弱无比。 夔夏的动作不可谓不快,其刚刚堪堪躲过冥龙的利齿,就已经靠近了冥龙的翅膀,他挥舞着手里的炎刀,直接一刀横切过去,想要直接切断对方的翅膀。 夔夏此举不可谓不机智,冥龙会飞,依靠的是站在脖颈处的翅膀,如果能破坏其翅膀,就算无法重创它,也可以使其无法飞行,而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打不过冥龙,也可以让其无法快速的追击上来。 想法是好的,可是,当夔夏的刀锋就要靠近翅膀的时候,冥龙也察觉到了夔夏的想法,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处于张合状态的翅膀,却突然之间收缩起来,隐藏在鳞片砍在了鳞片之上,随着刀锋在其身体上的划动,带起了一连串的火花。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其他人,他们在避让开冥龙的攻击之后,也选择把攻击点放在其翅膀上,可冥龙这波操作,直接让他们的攻击落空,众人再次无功而返。 为了防止出现更大的伤亡,众人选择了后撤,再次与冥龙展开对峙。 冥龙看起来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在众人抽身而退之后,它并没有第一时间追击过来,只是静静的矗立在那儿,眼神漠然的看着众人,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那漠然的眼神当中,流露着一种叫做不屑的情绪。 夔夏落地之后,表情严肃,眼神凝重,紧蹙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冥龙。 刚才的一番攻击,算是试探性的进攻,夔夏得出一个结论,冥龙的防御很强,但是,它攻击的手段很单一,除了嘴巴的咬合,双手的挥动,再有就是尾巴的抽打,除此之外,它也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皮糙肉厚使得冥龙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刚才的进攻也不是没有效果,比如夔夏的那一刀,就给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尽管这伤害可以忽略不计,可夔夏的刀还是劈开了冥龙的防御。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倒不是夔夏手中的炎刀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因为他本身是佛门修行者,在使用炎刀的时候,真气附着在刀身上,增加了刀的锋利程度,这才破开了对方的防御。 除此之外,禅师的精神攻击、儒士的文字力量,还有道士的符箓和雷法都对其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和影响,在进攻的时候,夔夏注意到,冥龙对儒士的文字和道士的雷法,有一种天生的忌惮。 不过,想想也是,不管是佛光、文字,还是雷法,都是至刚至阳,对待邪魔鬼祟天生就有一种压制力,如此一来,夔夏就知道该如何对付这条冥龙了。 “我们缠住它,你们加大攻击。”夔夏转过头,对身后的人说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笨人,听话知音,瞬间就明白夔夏打算做什么了,于是,禅师、儒士、道士,他们开始继续诵经、读书、画符、掐诀,而夔夏他们则再次从不同的方向对冥龙展开进攻。 相对于第一次的直来直去,正面硬刚,这一次,负责打头阵的夔夏等人,采取了游击战术,他们从左右前三个方向,同时展开对其的攻击,而攻击的重点,还是冥龙那双眼睛。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眼睛对他们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失去了眼睛,那他们的战力肯定会大打折扣,虽然夔夏他们破不开冥龙的防御,可是,逼迫其无法主动进攻,这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夔夏忽略了一件事,像这种长期生活在阴暗深处的动物,它们已经不依靠眼睛,眼睛对于它们而言,已经算是装饰品了。 更重要的是,夔夏还忽略了一件事,蛇是有毒的,虽然在诸多蛇类当中,体积越小的蛇,颜色越是花里胡哨的,毒性越大,而那些体积庞大的蟒也好,蚺也罢,它们基本都是无毒的,捕猎主要靠缠绕杀死猎物,然而,冥龙显然不属于无毒一类的。 就在夔夏他们展开第二次进攻的时候,冥龙彻底的怒了,它不在单纯的依靠身体的扭动来抵御敌人,而是张开大嘴,腹部一阵蠕动、鼓起,然后,伴随着一声怒吼,从其口腔当中,喷出了一股黑烟,而伴随着黑烟的,还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有点像鼻涕,又有点像果冻,宛如天女散花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 “啊......”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率先接触到了黑雾,然后,就看到,他手中明亮的武器,瞬间变得漆黑,黯淡无光,而此人瞬间被黑雾包裹,看不清楚其身形,而黑雾当中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惨叫从高亢,逐渐变得凄厉,然后又趋于平静,最终变成了呻-吟,直到最后,一个毫发无伤的‘人’从黑雾当中掉落下来,砸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人还是那个人,看起来并没有异样,可是,他已经死了,整张脸变得漆黑一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的大大,从五官当中,有漆黑的鲜血渗出,样子显得格外的凄惨。 在看到此人遭遇黑雾的袭击之后的凄惨样子,其他人纷纷选择了躲避,然而,还是有人遭遇了不幸。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见一名武夫,正好被漆黑而粘稠的液体溅到胳膊上,手臂上的衣服,瞬间冒起黑烟,被腐蚀殆尽,露出衣服下的肌肤,而这些液体落在肌肤上,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原本完好的手臂,此时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副连接着手掌和大臂的骨头,而原本是白色的骨头,此刻却变成了黑色。 腐蚀还在继续,并且朝着大臂和手掌蔓延而去,这位武夫也是一个狠人,在吃疼之下,他大喝一声,直接挥起手中的长剑,一剑劈下,直接把左手从手肘处砍掉,鲜血瞬间 喷射出来,而被砍掉的小臂和手掌,在落地之后,很快就被腐蚀的只剩下一堆骨头,轻轻一碰,它就化为了一团齑粉,由此可见,这种毒液的腐蚀性到底有多强了。 武夫只是第一个遭遇毒液袭击的,在他之后,又有数人被毒液溅射到身上,像武夫这种只是被毒液溅射到手臂上的,还算好的,而被溅射到躯干上,或者脸上的,那可就惨了。 最惨的还是那些盘坐在地上,正在画符诵经的修行者,毒液溅射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他们正在专心致志的做事儿,却被毒液打断,毒液的腐蚀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他们的动作被打断,体内的真气瞬间出现了紊乱,遭到了反噬,受了内伤。 这还没完,冥龙在吐出毒雾和毒液之后,其一双手也没闲着,它直接从山壁之上,硬生生掰下来两块大石头,以这两块大石头当做武器,朝着众人就砸了过去。 一时之间,战斗的现场,黑雾弥漫,毒液飞溅,乱石四飞,众人被其打的手忙脚乱,既要躲避毒雾和毒液,还有躲避冥龙的石头攻击,在这一刻,众人心中不由得生出绝望的情绪。 冥龙在抡起两块大石,对着众人一阵乱砸,待到两块石头因承受不了压力,分崩离析之后,冥龙也就停止了攻击。 此时,现场烟雾弥漫,根本看不清东西,冥龙就矗立在现场,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烟雾当中的众人。 待到烟雾散去,现场恢复了宁静,冥龙尤在,可现场还在的人却只有寥寥十余人而已,这让冥龙很满意,可夔夏的脸色却很阴沉。 刚才冥龙的进攻,真正杀死的人不多,也就四五个人而已,但是,受伤的人不少,趁着冥龙暂停攻击的时候,夔夏下令让那些身负重伤的人,撤离的战场,因为他们留在现场,意义也不大。 冥龙看了看在场的十余人,其目光主要集中在夔夏以及他身后的三人身上,在夔夏的身后,站着的三人分别是一位苦行僧打扮的和尚,一个身着儒衫的儒士,还有一个背负着桃木剑的道士。 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十来个人,而在他们身前,有一个肉眼可见的光罩,正是佛门的金刚罩,而支撑起这道光罩的,正是夔夏。 不过,此刻的光罩之上,却坑坑洼洼,很多地方都有黑点存在,显然是被毒液给腐蚀造成的。 看着眼前的光罩,还是夔夏四人身上的气息,冥龙感觉很不舒服,非常的厌恶,尤其是夔夏和那个和尚,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冥龙想要立即杀死他们。 不过,冥龙并没有动作,它的目光在众人当中寻找着什么,那么,它到底在寻找什么呢? 答案不言而喻,它在寻找许一凡,因为在这十余人当中,并没有看到许一凡的身影,冥龙在寻找无果之后,原本还平静的它,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嘴中再次发出一声怒吼。 夔夏看着眼前的冥龙,抿了抿嘴唇,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原本不大的光罩,瞬间扩张,进而碎裂,而伴随着光罩的碎裂,那些附着在光罩上的毒液,瞬间迸飞出去。 在主动撤去光罩之后,夔夏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出现豁口的炎刀,又抬起头,然后从背后拔出一柄长剑,长剑黯淡无光,看起来朴华无实。 在拔出长剑之后,夔夏的身体就出现了变化,原本瘦瘦弱弱的夔夏,身体却开始鼓胀起来,宽松的衣服,瞬间紧绷在其身上,而其裸-露在外的肌肤,也瞬间变成了古铜色,至于他手中的长剑,却在这个时候,散发着黄色的光芒,准确来说,是一道剑芒,同样有着如此变化的,还有他手中的炎刀。 左手刀,右手剑,夔夏再次大喝一声,迈动着双腿,朝着冥龙就狂奔而去,而紧随其后的,还有那位苦行僧。 相对于夔夏的身体膨胀,原本是个胖子的苦行僧,此刻却骨瘦如柴,但是,他浑身上下,有淡淡的金光闪烁,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佛殿内的罗汉一般。 在夔夏和苦行僧冲出去之后,儒生也不甘落后,只见他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原本软绵绵的剑身,随着他手腕一抖,剑身瞬间绷得笔直,而他身体周围,出现了众多文字,这些文字井然有序,排列成排,围绕在其周围,组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光圈。 在儒生出动之后,那名背负着桃木剑的道士,则双手掐诀,嘴中不停喃喃自语,而其身前,出现了数不胜数的符箓,伴随着道士的前行,这些符箓也跟着前行,而他背后的桃木剑,正颤抖不已,随时准备脱鞘而出。 四个人以夔夏为首,几乎是不分先后,朝着冥龙就冲了过去,而在他们身后,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 看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十余人,这一次,冥龙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凝重之色逐渐升起,原本盘在一起的身躯,也在这一刻,瞬间被其拉的笔直,合拢的翅膀也再次展开,而去双手也瞬间紧握,其头颅后仰,摆出了一个防御和进攻兼备的姿态。 大战眼看着一触即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入水声,从冥龙的后方传来,这顿时引起了冥龙的注意,它下意识的朝身后看去,只看到一抹影子落水,寒潭的水面荡起阵阵涟漪。 “吼......” 眼看着夔夏等人就要过来了,可冥龙却突然嘶吼一声,居然转身就跑,朝着寒潭而去,这把夔夏等人给看的一愣。 第五百八十四章 重创 冥龙想要回寒潭,夔夏他们虽然愣了一下,却并没有放弃进攻。 夔夏手持刀剑,直奔冥龙的七寸而去,随着夔夏距离冥龙越来越近,其手中的刀剑,愈发的明亮起来。 就在冥龙转头的那一刻,夔夏骤然加速,瞬间来到冥龙身前,对着其庞大的身躯,就是一刀劈下。 又是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但其手中的刀锋,已经切开了冥龙的鳞片,露出了其里面的血肉。 “吼......”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让冥龙瞬间吃疼不已,忍不住嘶吼一声。 然而,这还没完,夔夏在一刀劈开冥龙的防御之后,又一剑顺着刀锋切开的位置,一剑刺入,整个剑身完全入体,只剩下一个剑柄在外。 在夔夏一击得逞之后,苦行僧也不甘示弱,只见他靠近冥龙,原本犹如竹竿一般的双臂,瞬间鼓胀起来,而其全身的淡金色瞬间褪去,全都朝着其双臂汇集,淡金色的光芒逐渐变成的了金黄色,宛如天上的太阳一般,而在其光芒达到最旺盛之际,苦行僧挥舞着双拳,朝着冥龙的伤口,就出拳不止。 一拳,两拳,三拳...... “砰!砰!砰......” 苦行僧每一拳都势大力沉,而且一拳比一拳快,一拳比一拳重,打的冥龙身体不断后仰,整个蛇身不断后退。 继苦行僧之后,儒生也出剑了,原本围绕盘旋在其周身的文字,却在他即将出剑的时候,全都汇集到剑身之上,原本空白的剑身,随着文字的不断汇集,出现了密集的花纹,而这些花纹正是由文字汇集形成的。 待到文字全都汇集在剑身之后,儒生直接一剑刺在了夔夏那柄剑的剑柄之上,使得原本停滞在冥龙体内的剑身,再次朝其体内刺去。 随着剑身的不断深入,由夔夏造成的伤口,瞬间被撕裂扩大,鲜血瞬间涌出,却在靠近刀身和剑身的时候,又瞬间被蒸发殆尽。 身体的疼痛,让冥龙暂时顾不得寒潭那边的动静,它转过头来,挥舞着双手,一巴掌拍在夔夏身上,而夔夏整个人顿时弯身如虾,瞬间被拍飞出去,而随着他的离开,原本插在冥龙体内的炎刀,也随之被拔出,带出了一连串的鲜血和鳞片。 夔夏被拍飞出去之后,冥龙的另一只手,则握成拳头,直接一拳砸在了苦行僧的拳头之上,冥龙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后退数米,而苦行僧则被这一拳直接给大飞出去。 苦行僧在倒飞出去的时候,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而他那鼓胀无比的手臂,也瞬间恢复原样,而手臂上的金色,也开始迅速的消退下去。 在解决了夔夏和苦行僧之后,冥龙又转动身体,其圆柱形的身体,直接在原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正在奋力刺剑的儒生,直接被冥龙一尾巴给扫飞出去,身体撞在山壁之上,震落了不少碎石,这些碎石像雨点一般砸落在儒生身上,其整个人瞬间被碎石和烟雾覆盖。 夔夏三人被打飞之后,一路上撞在了后面十来人的身上,巨力连带着他们也倒飞出去,还未靠近,就已经被击退,由此可见,冥龙的力气之大。 此刻,在冥龙身前,只有那名道士和一名武夫。 围绕在道士身前的海量符箓,此刻全都飞了出去,贴在了冥龙身上,使得冥龙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纸龙一般,而这些符箓贴在冥龙身上之后,不约而同开始燃烧。 伴随着符箓的燃烧,刻画在符箓上的阵法,也一一显露出来,有火符咒,燃起熊熊大火,不停的灼烧着冥龙的身躯,有土符咒,它们幻化成一个个石人,手握石矛,对着冥龙的身躯展开了进攻,有雷符咒,一道道炸雷轰击在冥龙的身上。 符箓的类型很多,虽然每一个符箓造成的伤害都不大,可是,符箓的数量太多,而且符箓遍布全身,在符箓彻底烧完之前,它们的进攻就不会停止。 一时之间,现场声响大作,噼里啪啦,听起来十分的热闹,而看起来也格外的绚丽,冥龙更是被刺-激的怒吼连连。 然而,这还没完。 在符箓被点燃之后,道士的双手还在不停的掐诀,在冥龙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块乌云,乌云浓郁,有闪电在乌云当中亮起,而道士则猛地一脚踩在武夫的身上,整个人高高跃起,瞬间就超过了冥龙的高度。 道士在跃起之后,他不在掐诀,原本背负在身后的桃木剑,此刻脱鞘而出,直接飞往了乌云之中,而道士也落在了冥龙的头顶之上。 在其站稳之后,道士双手伸向乌云,握住了那柄桃木剑,伴随着其一生大喝,桃木剑把其从乌云当中拔了出来,而伴随着桃木剑的出现,一道有手臂粗细的闪电,骤然出现,道士直接倒握桃木剑,剑尖直指冥龙的头顶,然后就狠狠地刺了下去。 “砰!” “咔嚓...咔嚓...”  “吼......” 桃木剑稍微刺入冥龙的头顶,闪电已经从天而降,狠狠地劈在冥龙的头颅上,瞬间遍布冥龙全身,迸发出璀璨的花火,伴随着火花的亮起,一股浓郁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而冥龙也被打的浑身颤抖不已,身躯不断的后退,嘴中怒吼连连,其身下的溪水,更是直接沸腾、蒸发,大量的白雾升腾而起,把其大半个身躯都笼罩起来。 道士这手雷法,给冥龙造成极大的伤害,但这样的后果就是,道士直接被冥龙的尾巴,一下子抽在身躯之上,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道士的人还在空中,就呕血不止,接着又被冥龙的尾巴给拍了两次,道士手中的桃木剑,更是应声而断,而他本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被拍飞了数百米之远,砸在了山壁之上,直接把山壁砸出一个坑道出来,道士整个人都被镶嵌在山壁当中,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巴掌把你扇在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道士的下场很惨,可那位留在现场,给道士当垫脚石存在的武夫,下场就更加的凄惨了,道士那一脚,看似是轻轻踩在其肩膀上,可武夫却在道士那一脚之下,直接从半空坠落下去,把结实的地面,直接给轰出一个大坑来。 当然,武夫并没有因此而受伤,在武夫落地的瞬间,还不等他爬起来,就被巨大的蛇身给覆盖住了,这个人直接被摁在地上,随着蛇身的不断扭动,武夫是直接被摁在地上摩擦。 道士被冥龙抽飞之后,它身前已经没有敌人了,而武夫显然就成为了它唯一的出气筒,它直接用蛇尾把刚刚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武夫,直接给卷了起来,然后蛇尾不断的收缩,不断的勒紧,尽管武夫依仗着身体的强悍,不断的挣扎着,可他越是挣扎,蛇尾就勒得越紧,眼看着这名武夫就要命丧当场。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咻的一声,两把长剑,一前一后从冥龙的身后飞出,正是之前夔夏和那位儒生并尽全力,钉入冥龙体内的长剑。 “吼......” 伴随着长剑的破体而出,冥龙再次嘶鸣一声,紧勒着武夫的蛇尾,也在这一瞬间松开,而一道身影猛地从阴影当中窜了出来,接住了奄奄一息的武夫,然后迅速后退。 待到此人出现在夔夏面前的时候,他发现此人正是之前离开的马?。 马?的动作,显然被冥龙看到了,不过,它此刻无暇顾及二人,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两柄长剑上,夔夏的那把长剑,再次恢复成朴实无华的样子,而其在破体而出的一瞬间,就被冥龙接住了,然后就看到,冥龙直接用蛮力,把这把应该算是神兵的长剑,直接给掰弯,掰断,最后揉成一团,随手丢弃在地上。 至于儒生的那把长剑,剑身上的文字,已经消散大半,洁白的剑身上,此刻坑坑洼洼,出现了很多黑点和缺口,剑身被腐蚀的极其严重,但是,长剑仿佛有自主意识一般,还在苦苦挣扎,朝着儒生这边飞来。 只可惜,长剑才飞出去十来米,就被冥龙一把抓住,它想像捏碎夔夏手中长剑那般,也把这把长剑给捏碎,可惜,它失败了,剑身被其逐渐掰弯,眼看着就要断裂,却始终没有断裂。 就在这个时候,从碎石当中爬起来的儒生,直接盘膝而坐,双手不断的掐诀,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原本弯曲如满月的剑身,又一点点的绷直,最后再次恢复成一把笔直的长剑,挣扎着想要飞出其手掌心,只是,儒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其嘴角的鲜血,像是流水一般,潺潺滴落下来。 看着手中即将逃离的飞剑,冥龙彻底的怒了,只见它从双手合拢,捏成一个圆,彻底的把长剑困在其中,使其无法飞走。 “砰!” 长剑在尝试几次无果之后,就停止了挣扎,而剑身却突然大放光明,在其光芒亮到最巅峰的时候,伴随着一声脆响,整个剑身瞬间四分五裂,而操纵这一切的儒生,更是一口黑色的鲜血喷了出来,其整个人更是软绵绵的栽倒下去,生死不明。 “吼......” 随着长剑的炸裂,冥龙也发出了一声怒吼,只见其双手被炸的鲜血淋漓,原本一只手有四根手指,现如今,一双手也只剩下四根而已,剩下四根被破碎的剑身直接齐根切断。 此刻,冥龙的状态很不好。 在其胸腹部的位置,有一个脸盆大小的伤口,那是之前夔夏他们几人联手劈开的,伤口直接贯穿了其整个身躯,前宽后窄,伤口周围一片血肉模糊,焦糊一片,时不时还有亮光闪烁,尽管冥龙想尽办法,想要修复伤口,可伤口却始终无法愈合。 另外,冥龙全身上下,出现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这些都是符箓造成的,不过,这些伤口虽多,可只能算是轻伤而已,真正伤到冥龙的,还是道士最后那一击雷法轰击。 冥龙头上有两根犄角,此刻,两根犄角有一根齐根而断,另一根也出现了残缺,伤口一片焦黑,时不时还有雷光闪烁,其整个蛇头,皮开肉绽,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和恐怖。 联合了十余人,终于重创了冥龙,然而,夔夏也好,马?也罢,亦或者是其他人,脸上都没有轻松的表情,反而是愈发的凝重起来。 “这样都打不死它,他娘的,这畜生可真耐操。”夔夏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水,忍不住吐槽道。 马?闻言,摇摇头,说道:“传说,冥龙是不死之身,根本杀不死它。” “不死之身?真的假的?”看着眼前的伤痕累累的冥龙,夔夏诧异的问道。 “我也只是听说,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打不死的,成年的冥龙确实很厉害,其防御比佛门的金刚不坏之身还要厉害,极难杀死,至于眼前这条冥龙......” 说到这,马?止住了话头。 “这条冥龙怎么了?” 马?紧蹙着眉头,说道:“它还未成年,应该只有一千多岁,还是个孩子。” (σ-`д?′) 此话一出,夔夏直接转过头,看向马?,心中那个无语,那个卧-槽,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眼前这条冥龙,最起码也有二三十米长,这可比他们之前看到的蟒蛇都要大,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到了马?嘴里,却只是个孩子,世界上有这么大的孩子吗? 而接下来,马?的一句话,更是把夔夏的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 “冥龙一般都是一雌一雄,它们的寿命极其悠长,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当中度过,而一般的冥龙,他们的寿命都在三千岁以上,据说,阴都的冥龙统领,有一万多岁。” “你的意思,这里还有一条雄性冥龙?”夔夏问道。 马?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这里应该还有两条冥龙,是它的父母。”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一条未成年的冥龙都如此难对付了,那成年的冥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更重要的是,这里一共有三条冥龙,那还打个屁啊,赶紧跑路吧。 “那怎么办?”夔夏下意识的问道。 “能降服冥龙的,只有酆都大帝和冥王,我们只能撤退,另想他法。”马?表情严肃的说道。 然而,夔夏却摇摇头,说道:“我们不能撤,也没法撤。” “嗯?什么意思?”马?不解的看向夔夏。 “公子去了寒潭。” “什么?” 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他看了一眼夔夏,又连忙环顾一周,发现许一凡并不在这里,刚才,他安排好后方的将士之后,就孤身返回,恰好看到夔夏他们正在跟冥龙大战,于是,他趁机靠近,想要背后搞偷袭,结果偷袭没做成,只是救下了那个差点死在冥龙手里的武夫而已。 马?在过来的时候,没看到许一凡,他也只是以为许一凡躲藏在某个角落,跟他一样准备搞偷袭,可现在才发现,许一凡根本不在这儿,许一凡这是趁着夔夏他们跟冥龙大战的时候,趁机去了寒潭,而刚才冥龙看到入水之人,就是许一凡。 “少主去寒潭作甚?你为何不拦着他?”马?忍不住质问道。 夔夏深深地看了一眼马?,缓缓地解释道:“公子是什么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出的决定,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那你也应该拦住他啊。”马?还是忍不住说道。 面对马?的指责和质问,夔夏也只是苦笑而已,并没有解释什么。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而许一凡想要做什么,夔夏也不清楚,他想拦却也拦不住。 见夔夏不在说话,马?也不在说什么,他知道,此刻应该想的是如何对付冥龙,而不是一味的指责,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是,夔夏他们这边损失惨重,战力折损很大,而冥龙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正面硬刚的话,肯定不是冥龙的对手,可如果选择游击打法的话,也很难给其造成致命的伤害,而刚才那种给予对方重创的手段,很难在实施第二次。 眼前这条冥龙,虽然还是个‘孩子’,可从它出现,到现在,一直表现的很人性化,显然,它是有极高智商的,刚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会有所防备的,想要重复之前的操作,显然是不可能的。 其次,夔夏他们这边的战力损耗如此之大,很难再形成刚才的阵仗,就算马?回来了,战力还是不够。 现如今,夔夏他们是陷入了退不能退,进不能进的尴尬处境,这可如何是好呢? 在夔夏和马?对话的这段时间,冥龙身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能是刚才吃了大亏,让它对夔夏他们产生了忌惮之情,并没有贸然进攻,双方就此展开了对峙。 第五百八十五章 寒潭深处 就在夔夏他们跟冥龙大战的时候,许一凡去往了寒潭。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源于他自身的身体变化,胸口的那条黑龙纹身,滚烫滚烫的,让许一凡的胸口火-辣辣的疼,而他体内的真气更是异常的狂暴,随时都可能破体而出,而造成这一切的,还是源于寒潭。 胸口的黑龙和体内的真气,似乎在牵引和指挥着许一凡靠近寒潭,仿佛寒潭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于是,许一凡选择去往寒潭一探究竟。 许一凡来到寒潭旁边,看了一眼寒潭,来不及多想,他就跳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间让许一凡打了个哆嗦,体温瞬间降低了好几度,不过,很快其体温就恢复正常。 潭水很凉,也很重,之前许一凡在寒潭发生异变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寒潭好像有问题,人落入其中,好像会自动下沉,不过,当时只是许一凡的猜测,现如今,他自己下水之后,发现潭水确实有问题。 他入水之后,根本没有什么动作,身体就自动下沉,而且随着他下沉的深度越多越深,下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按理说,在没有借助任何潜水工具的情况下,正常人不可能在水中停留太长时间,而且也无法下潜很深,可在这里,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可思议。 许一凡在入水的那一刹那,确实感到了溺水,可是,很快这种溺水感就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呼吸顺畅,而这一切,得益于许一凡此刻体外一个类似于鸡蛋壳的光罩。 这个光罩是许一凡体内真气,在其入水之后,自动释放并且形成的,光罩外,潭水涌动,而光罩内却没有丝毫的水流,光罩形成了一个简易版的氧气罩,让许一凡没有窒息的感觉。 在岸上的时候,许一凡胸口的黑龙,狂躁无比,炙热无比,可是,在进入寒潭之后,它就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是发出一定的热量,维持着许一凡的体温。 就这样,许一凡呈现一个自由落体的诡异姿势,在光罩的包裹下,急速朝着寒潭的深处落去。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许一凡在下坠的时候,心中默默地计算着时间,从他入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可他还在下坠,并没有到底的迹象。 周围一片漆黑,而头顶上的光亮,早在他下沉两分钟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此刻,许一凡目光所及,看到的是一天黑暗,仿佛置身在黑洞当中一般,恐惧的情绪从心底不由自主的滋生出来。 周围很安静,看不到任何活物,但是,他能感受到,寒潭并没有他之前看到的那么小,越是往下,寒潭越大,而温度也越来越低。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许一凡突然看到,在他的下方和周围,逐渐出现了亮光,而许一凡定睛一看,发现这些亮光,并不是真正的亮光,而是冰层。 洁白的冰层,附着在石壁上,形成各种奇形怪状的样子,可能是潭水的水质问题,这些冰层白中透着蓝,看起来幽蓝幽蓝的。 当周围出现亮光的时候,许一凡下坠的速度逐渐减缓,而在其正下方,有一个冰层的地面,在地面正中间,有一个类似于祭坛,又像是大火盆的东西,在火盆中间,有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而周围的亮光,也是被这团火焰照亮的。 又下坠了大约一分多钟之后,许一凡终于抵达了地面,双脚稳稳的站在地面上,脚踏实地的感觉,让许一凡心中有了一丝安全感。 在落地站稳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就是抬起头朝上看去,而看到的只有近处的冰壁,还有无尽的黑暗,许一凡低下头,在心中预估了一下,这里距离地面,绝对不是他们之前测试的一百六十多米,至少有数百米之深,甚至可能还要深一些。 落地之后,许一凡并没有乱动,开始借助那团火焰,小心翼翼的打量的四周。 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从上面看的时候,觉得这里不大,也就一个篮球场大小,可当许一凡站在这里,朝四周看去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面积,比他看到的要大得多,这里至少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甚至还有大一些,因为许一凡目光所及的地方,光线渐暗,而到了最后,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很显然,这里很大,许一凡置身其中,真的就像一个蝼蚁一般。 整个潭底只有许一凡正对面的地方有尽头,而其他地方都是一望无际的。 在看完四周之后,许一凡又低头看了一眼脚底,那是一层层冰层,无比的厚实,就许一凡看到的,至少有一米多深,而更深的地方,不是许一凡不想看,而是看不到,显然,这里也不是寒潭的尽头,在其 不过,许一凡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的目光都被眼前这团火焰给吸引住了。 火焰是从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鼎当中升起的,鼎很大,许一凡目测了一下,该鼎至少有三米高,两米多宽,口径有多大,许一凡现在无法看清楚,不过,他下来的时候,匆匆瞥了一眼,其口径至少也有一米多。 整个鼎,是由青铜铸成,浑然一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焊接的地方,显然,在铸造的时候,就采取了一体铸造的办法,这个鼎可比许一凡上辈子看到的任何一个鼎都要。 在1939年出土的司母戊方鼎,其高度也不过一米三三,宽七十九厘米,口长一米一而已,这是中国目前出土的最大的鼎,而在其后,还有西周大盂鼎、小孟鼎、西周大克鼎、毛公鼎,这无方鼎并称为中国五大名鼎。 这五大名鼎,没有一个有眼前这方鼎大。 许一凡迈动脚步,环绕一周,发现大鼎形制巨大,雄伟庄严,工艺精巧;鼎身四周铸有精巧的盘龙纹和饕餮纹,增加了其本身的威武凝重之感。足上铸的蝉纹,图案表现蝉体,线条清晰。 鼎身上下,浑然一体,除了雕画之外,没有任何的文字,而在鼎身的边角处,雕刻了四条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图案,它们头生双角,嘴有利齿,脖颈处有羽翼,在其胸腹部,还有一双手,手中有叉矛两种兵器。 这个图案许一凡很熟悉,正是方才他在上面看到的冥龙。 让许一凡啧啧称奇的,还是这四条冥龙,他们的尾巴不是笔直向下的,而是朝着侧面延伸过去的,延伸的位置恰好是鼎的下部。 借着光亮,许一凡凑近看了看,发现这些看似是冥龙身上鳞片的花纹,并不是鳞片,而是一张张脸拼凑而成的,有人脸,也有动物的脸,还有那种似人非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脸。 鼎并不是直接落在地上的,而是悬浮在空中,在鼎的四足之上,有四根铁链绑缚着,分别朝着四个方向延伸而去,其中的一端,就连接在一块巨大的石台之上。 许一凡顺着铁索,朝那边看去,看到的并不是冰层,而是黑乎乎的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而大山的形状,看起来又像是一条盘坐的大蛇。 火焰很大,静止不动,却没有丝毫的温度,许一凡伸出手摸了摸鼎身,触手冰凉,还有阵阵刺疼感,这是肌肤在接触到极寒情况之后,产生的一种自然身体反应。 鼎内的情况,因为身高问题,许一凡看不清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团火焰并不是常见的火焰。 看完了眼前的巨鼎,许一凡紧蹙着眉头,他不明白,体内的真气和纹身,为何要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来。 周围很寂静,落针可闻,而眼前的巨鼎,还有那长长的铁索,都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这方鼎还位于寒潭深处,在这个时代,铸造一方如此之大的鼎,本身就很困难,而想要把其放在这里,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正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他体内的真气也好,还是胸前的黑龙也罢,到了这里之后,就变得无比的平静,仿佛它们方才躁动不安的目的,就是带许一凡来到此地一般。 鼎身上没有任何的文字,而壁画也只是装饰性的图案而已,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这让许一凡很疑惑。 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因为不小心没有站稳,许一凡突然一巴掌拍在了巨鼎身上,一声沉闷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并不大,可是在这寂静的空间内,却显得格外的响亮。 突如其来的声响把许一凡自己也给吓了一大跳,然而,真正让许一凡感到毛骨悚然,背脊发凉的,还是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双大红灯笼。 就在声响响起的时候,许一凡正对着的那座山,突然亮起了一双眼睛,眼睛很大,差不多有眼前的这方鼎一半大小。 眼睛很大,血红血红的,最关键的是,这双眼睛的眼神,无比的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它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对方,一大一小,一人一物就这么对视起来。 现场重新恢复了寂静,可许一凡却能够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许一凡呆立当场,一动也不敢动,他担心自己现在 稍有移动,就会引起对方的误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甚至可能是几个小时,就在许一凡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的时候,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睛,又突然闭上,而大山也重新变成了大山。 当然,现在许一凡知道,那座看起来像是大山的东西,并不是大山,而是一个体型庞大的动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也是一条冥龙。 在冥龙闭上眼睛之后,许一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发现,他此刻是汗如雨下,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而其衣服早已经被汗水打湿。 察觉到这个情况之后,许一凡就想抬起手,擦擦汗,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许一凡刚才放在大鼎上的手,之前可能是蹭在凹凸不平的鼎身上,破了皮,伤口开始流血,而许一凡因为太紧张,并没有注意到,而等他想要把手拿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他的手像是被粘在上面一般,不管他如何的用力,就是拿不下来,而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更加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许一凡体内原本平静下来的真气,此刻却再次活跃起来,它们不约而同,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全都涌向了许一凡的右手,而那只手便是许一凡贴在鼎身上的手。 除了真气朝着右手汇集,然后传递到鼎身之外,许一凡胸口的黑龙纹身,此时也动了起来,从胸口径直朝着右手而去,最终也抵达了右手的手掌心。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许一凡自身发生异变的时候,刚才闭上眼睛的冥龙,却再次睁开眼睛,这一次,它不但睁开了眼睛,身体也跟着动了起来,一个硕大无比的脑袋,缓缓抬起,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许一凡。 不,准确来说,它是看着许一凡的右手和巨鼎当中的火焰。 刚刚淡去的冷汗,再一次从身体的各个部位冒了出来,许一凡的身体下意识的紧绷起来,他想离开巨鼎,可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如何的挣扎,右手始终死死地贴在巨鼎之上。 而更加诡异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原本纹丝不动,就连许一凡下来的时候,产生的波纹,都没能搅动火焰分毫,然而,此刻,它却动了,开始在巨鼎当中摇曳起来,随着火焰的摇曳,周围的景物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这里就像是突然活了一般。 “嘶......” 许一凡突然闷哼一声,感觉右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刺了一下,然后,许一凡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手掌流出,而紧接着,又有什么东西从伤口涌入他的体内。 从手掌流出去的东西,许一凡知道那是什么,是他体内的鲜血,至于涌入他体内的东西,许一凡不知道,感觉像是水流,又像是其他的什么液体,冰冰凉凉的。 一开始,鲜血只是一点点渗透出去,可随着真气的流转,还有黑龙的出现,鲜血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疯狂的外涌,然后,许一凡就看到,这些鲜血居然沿着鼎身的图案,开始朝四面眼神出去,而这些看似是装饰品的雕画,却在吸收了鲜血之后,感觉要活过来一般。 而真正诡异的,还是鼎内的火焰,居然疯狂的朝许一凡靠近,一部分已经从鼎内蔓延出来,直扑许一凡而来。 快速流逝的鲜血,让许一凡产生了剧烈的眩晕感,还有一股浓郁的心慌感,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后遗症,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一颗心顿时变得冰凉起来。 这尼玛是血崩啊! “看来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许一凡心中暗道。 自己的鲜血是很特殊的,在之前康城守城之战当中,许一凡就差一点儿凉凉了,如果不是找到了拥有同样血腥的觉有情,许一凡可能在那个时候就挂了。 在那次事故之后,许一凡不管走到哪,都要带上觉有情,哪怕是去弓月城,他也带着觉有情这个拖油瓶,如果后来不是因为许凯歌叛变,许一凡迫不得已,他还会把觉有情带在身边,因为带着觉有情,就相当于带了一个移动的血库,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救自己一命。 在西域征战期间,许一凡是尽量不让自己受伤,他可是很惜命的。 可是,许一凡怎么都没想到,因为一时的冲动,无缘无故的跑到这里来,只是把手划破了一个小口子,居然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而且还是在孤立无援,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这可是要了许一凡的老命。 鲜血还在不断的流逝,而火焰也不断的朝许一凡逼近,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真正让许一凡大喊卧-槽的,还是那条冥龙,居然从远处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冥龙庞大的身躯的移动,周围响起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既是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也是鳞片和冰面摩擦的声音,更是冰层承受不住重量的情况下的破裂声。 此次之外,随着冥龙的游动,绑缚着巨鼎的铁索也开始晃动起来,连带着这方大鼎也跟着晃动起来,而此刻被黏在巨鼎上的许一凡,也被带动的左右摇晃起来,最终他更是被带动的,直接悬浮起来。 这条冥龙可比许一凡之前看到的那条冥龙要大得多得多,至少是那条冥龙的三倍不止,它每一次的移动,都会形成一个巨大的阴影,而它还未曾靠近许一凡,许一凡就闻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腥臭味。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许一凡在心中怒吼不已,然而,冥龙还是过来了,并且把它那硕大的脑袋,靠近了许一凡,许一凡就感觉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一般,然后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太过于恐惧,许一凡居然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战损严重 (加更一章!) 寒潭之上。 冥龙还在跟夔夏他们对峙着,谁都没有率先发动攻击,似乎都在忌惮着对方。 冥龙身高体大,皮糙肉厚,防御能力很强,可是,其攻击手段也不单一,无论是依仗庞大的身躯,还是他喷吐出来的黑烟,亦或者是那腐蚀性堪比硫酸的毒液,都让人无比的忌惮。 当然了,夔夏他们这边也并不逊色多少,虽然就个人战力而言,肯定无法跟冥龙相互抗衡,可他们联合起来,相互配合之下,整体的输出和伤害,还是很可观的。 刚才那一番交手,夔夏受伤不轻,不过,只是外伤,只断了几根肋骨而已,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而其他几个人,除了道士和儒生,还有那位倒霉的武夫,受伤颇重之外,其他人还算完好无损。 道士姓赵,赵雷符,人称赵天师,据传是道教三大外姓天师之一的赵姓天师的后人,至于真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以儒治国,虽然以儒家为尊,可对于道教并不像对待佛门那般赶尽杀绝,而在大炎王朝的很多大型的城池,或者一些深山之中,都有道观的存在,对于这些道士的宣扬道法的事情,只要不过分,朝廷也不会过于为难他们。 道观虽然还存在,可所有的道观都是需要照章纳税的,相对于一般人而言,道观的赋税还多了一份,那就是道观管理费,每个道观的道士,除了需要按照当地的人口赋税纳税之外,每年还需要缴纳一笔道观的使用费,因为这些道观,并不是道士所有,而是归朝廷所有。 这些道士,除了修行问道之外,他们也需要像农民一般务农,开垦荒地,种植庄稼,如果仅靠那点儿香火钱的话,别说缴纳赋税了,就是能否吃饱都是个问题。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那些中小型的道观而言,对于那些大型的道观,或者香火鼎盛的道观,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 在大炎王朝统治下的中原,一共有三大道观,分别是襄州的武当山、梁州的龙虎山,还有灵洲的地肺山。 武当山的道士,大部分都姓张,跟朝廷的关系也最好,每年武当山的掌教都会开炉炼丹,送几炉仙丹给皇室; 龙虎山的道士,大部分都姓梁,龙虎山的道观修建在深山之中,道观内的道士,极少下山,但是,其香火很旺盛,尤其是在求子这一方面,十分的灵验。 至于说地肺山的道士,他们的姓氏很多,其中以赵姓为主,相对于其他两座道观,地肺山的道士跟江湖人无异,他们讲究一个入世修行,历练红尘,武当山的炼丹威名遐迩,龙虎山的雷法很厉害,而地肺山的符箓一道很出名,而除了符箓之外,他们的雷法和炼丹,其实也不差,不过,没有武当山和龙虎山那么出名罢了。 地肺山的道士,从事的职业很多,比如打着幡子,走街串巷,摆摊算命,看病画符,或者是仗剑走江湖,成为一代豪侠,又或者是进入庙堂,走仕途一道,亦或者是投身行伍,进入军中历练,总而言之,地肺山的道士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赵雷符就是出身于地肺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走街串巷过,也曾经在江湖当中厮杀过,不过,不知为何,他却在声名鹊起的时候,突然消失,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密探之一。 在许一凡大闹上阳城的时候,此人出力颇多,而且其修为很高,六品观海境后期,据说其一只脚已经踏入五品金丹境的门槛,随时都可以结金丹,只是,不知为何,赵雷符始终没有结金丹。 赵雷符,人如其名,他在雷法和符箓两道之上,造诣颇深,其画符的功底相当的深厚,据传,赵雷符曾经一口气画完九十九道符箓,形成的符箓大阵,可以击杀一名五品境界的修行者,当然,只是五品初期境界的修行者,而且还不能是剑修。 至于其雷法,据传比其符箓还要厉害,他做的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在年少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龙虎山,跟龙虎山的道士,比试切磋了一番雷法,似有所悟,在龙虎山引动天雷,以此破境,成功的从龙门境晋升为观海境。 在破境之后,他就此离开了龙虎山,而一向很排外的龙虎山,却并没有阻拦其离开。 赵雷符长相平平无奇,穿着也很普通,可只要你看到此人,就一定会记住他,因为他很符合人们对道士的印象,仙风道骨四个字用在他的身上,非常的合适。 赵雷符的年龄不算大,今年也才三十七岁,不过,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而这就跟道教的养生和炼丹有关系了,而且赵雷符在炼丹一道上,也颇有建树,不过,是真是假那就不得而知了。 儒生姓文,名星辰,字孟德,六品儒士境巅峰,洛洲洛阳人士,曾是星辰书院的学生。 文星辰今年四十岁,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其从小就很聪明,用许一凡的话来说,此人是一名天才,三岁识万字,五岁写诗作赋,七岁钻研琴棋书画,八岁就进入星城书院,同年,文星辰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儒家修行者,而且其破境速度之快,堪称妖孽。 八岁修行,同年晋升九品蒙童境中期,次年,晋升破境晋入八品修身境,之后,又隔了差不多三年,修为抵达八品后期巅峰,一只脚踩在了七品儒者境的门槛。 当时的星城书院,所有读书种子的风采,都被其一人压制下去,而星城书院的院长,更是把其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然而,在十四岁那年,文星辰从星城书院毕业,开始负笈游学,行走江湖。 按照其父辈和学院的安排,文星辰在星城书院毕业之后,可以直接去往纵横书院深造的,然而,他却把这个机会,让给了别人,自己一个人开始了他的游历生涯。 文星辰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剑洲,而不是国都长安,在剑洲,他认识了还未曾离开剑洲,投身庙堂的许淳,二人成为至交好友,虽然年龄相差不少,可关系极好,十分谈得来。 就这样,文星辰在剑洲成为了一个江湖人,在许淳离开剑洲,去往国都长安,开启了他戎马一生的开端,而文星辰也成为了许淳的幕僚之一。 在之后许一凡征战沙场的那些年,此人出力颇多,据传,侠义军就是此人协助许淳创立起来,他陪着许淳先后去往了北方、西方和南方,在许淳从镇南大将军,一跃成为镇国大将军的时候,二人分道扬镳,许淳去了长安,而此人却开始了他新的游历。 在玄武叛乱事件之后,很多跟许淳有关的人,都受到了牵连,其中就包括当时威震天下的侠义军,鲜有人例外,而鲜有不代表没有,文星辰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年炎武帝下令铲除逆党,文星辰的名字就名列前茅,但是,却遭到了很多文官的反对和求情,为了这件事,当时朝堂上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在星城书院院长的求情下,还有纵横书院一位君子求情下,文星辰的名字从名单上去除。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文星辰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只是,谁都不曾想到,这样一位读书人,在过去的十余年里,居然会在长安城卖豆腐,而且一卖就是十余年。 在海洲沦陷,方士出世,许一凡身陷囹圄之际,此人是最早一批赶往东海城的人,如果不是文星辰的出现,选择追谁许一凡的话,不可能有那么多曾经是侠义军的人,选择站出来的。 可以说,现如今,许一凡麾下的侠义军,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冲着文星辰而来的,并非是许一凡这个假冒的许淳之子。 文星辰之前,原本是五品德性境界巅峰,两只脚都踏入四品不惑境的门槛内,就差一个脚后跟了,可他并没有选择破境,反而选择了跌境,直接从五品巅峰,一路跌境到八品修身境,而这件事,就是在玄武叛乱之后发生的。 破境和跌境,这两件事都是修行者最看重的事情,前者自然无需多说,而后者往往是每个修行者最忌讳的事情,没有之一。 一个修行者想要破境很难,可想要跌境也不容易,而跌境往往都是在生死相向的时候,才会出现,当然,也可能因为心魔产生,破境失败,从而导致的跌境,而一旦跌境之后,在想破境,难度之大,堪比登天。 大多数人跌境,往往都是跌一个小境界,比如从后期跌境到中期,从中期跌境到初期,极少有人连跌三个小境界的,而像文星辰这样,从四品直接跌入八品初期,连续跌落十二个小境界的人,十分罕见,而这样的跌境,往往都意味着,他沦为了一个废人。 可是,奇迹总是出现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在那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文星辰完全放弃了修行,甚至放弃了从文,只专心卖豆腐,可他居然在这十余年的时间,连续破境。 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抵达东海城的时候,才七品儒者境初期,可就在之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此人一路破境,势如破竹,直接从七品儒者初期,一路晋升为 六品巅峰,而且在他来到西北,跟着许一凡一路厮杀过来,居然又有破境的迹象。 由此可见,此人的天赋不可谓不高。 至于那名武夫,叫慎武,小宗师境界,是文星辰在长安定居的那些年认识的,以前是打铁的,长相一般,家境一般,就是天生有两膀子力气,在铁匠铺当学徒。 慎武能够成为武夫,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武夫,也不知道自己有习武的资质,还是文星辰看到他之后,无意间发现的,于是,文星辰传授了他一些在剑洲学来的武夫秘籍,而慎武也因此成为了一名正宗的武夫。 慎武的天赋极好,别人需要辛辛苦苦的打熬体魄,而他却不用,每天打打铁,吃吃饭,喝喝酒,然后不知不觉,就那么破境了。 另外,此人是个文盲,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在习武之路上一路高歌猛进,当然,这主要跟他遇到了一个好朋友有关。 虽然慎武的境界不算高,按照修行者境界的划分,此人也只是六品初期境界,但是,若让此人跟同境界的修行者比试,那获胜的一定是他,如果生死相向的话,他有十足把握击杀对方,有七成把握击杀六品中期的修行者,有五成把握击杀六品后期的修行者。 当然,剑修除外,可即便如此,此人的底子只好,杀伤力之大,也是相当可以的。 至于那名苦行僧模样的和尚,是许一凡在西域收编的,法号了尘,此人的境界不算高,六品初期,跟慎武的境界差不多,但是,了尘走的确实禅武双修之路,其爆发力不亚于以为五品初期的佛门修行者。 了尘之所以跟着许一凡,原因很奇葩,此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许一凡关于大小佛法的讲述,居然成为了许一凡的信徒,在其他人都忙着内战的时候,他却开始四处寻找许一凡,目的就是为了跟随其身边。 刚开始,许一凡在遇到了尘的时候,双方还大大出手的一次,结果自然是许一凡这边的人胜了,但是,了尘却也没有败,算是打了个平手,当然,这主要是他没有动杀心,不然的话,在许一凡的队伍当中,除了文星辰和赵雷符,还有夔夏之外,没有人是其对手,而基本是他们三人,也很难破开此人的防御。 ------------------------------------- 方才那场针对冥龙的攻击,看似是以夔夏为核心,其实是以赵雷符为核心的,夔夏和了尘充当开路先锋,也充当着肉盾的存在,文星辰和慎武则是从旁打辅助,而赵雷符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这种相互配合搏杀的手段,其实是许一凡在逃亡路上,闲得蛋疼,瞎鸡儿琢磨出来的,他只是随口一说,把打游戏的那一套放在了修行者和武夫的配合问题上,没想到的是,这种看似不着调的办法,在关键时刻,还真的取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现场的这些人当中,伤势最重的是文星辰和赵雷符,其次是武夫慎武。 赵雷符的雷法和符箓确实很厉害,但是,想要真正引动天雷,至少需要金丹境界才可以,而他又是画符,又是引天雷,实在有些勉强。 虽然方才赵雷符拿出的符箓,大部分都是在许一凡他们在翻越秦山的路上画的,可是,想要一口气催动、操纵这么多符箓,是需要很强大的精神力和念力的,对心神的消耗也是很巨大。 至于引动天雷,看似是赵雷符以桃木剑为导体,实则却是他以自身的肉体为导体。 此刻,赵雷符的情况不算好,虽然人还活着,可是,整个人焦黑一片,如果不是其胸口还有起伏的话,众人都以为他死了。 其桃木剑已经折断,之前储存的符箓,也消耗一空,其身体更是被雷电和冥龙给破坏的不成样子,说其到了奄奄一息的程度,也不算过分。 不过,赵雷符是死不了,因为他随身携带了不少丹药,在其被拍飞出去之后,夔夏第一时间把其抢救回来,从其身上找到丹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喂了不少,现在赵雷符的情况基本上稳定下来,不过,人是昏迷过去了,丧失了战斗力。 文星辰的外伤不算重,虽然浑身是血,看起来像个血人,其实,外伤并不算多,主要是那些碎石给砸的,严重的是其内伤。 儒家子弟,在进入四品不惑境之前,肉体的强劲程度,其实并不咋地,都说读书人管靠嘴,而事实也差不多,儒家子弟在进入六品之前,他们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是,到了六品之后,他们的战斗力就显现出来的。 儒家弟子召唤文字作战,这是不惑境的手段,而文星辰却可以在六品境界操作,此人相当的了不得,不过,这样做也是有后遗症的,那就是在如此施法之后,他们的身体会极度的虚弱。 但这也不是最文星辰受伤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文星辰自爆了一把兵器,看似是兵器的自爆,却不亚于其本人的自爆。 就在这一来一回的几个瞬间,文星辰再次跌境,从六品巅峰,直接跌境到六品初期。 至于慎武,是在场几人当中,外伤最严重的,本来就长得不好看,被冥龙摁在地上一番摩擦之后,那样子更是惨不忍睹,直接破了相,不过,现在看他的样子,这破相就相当于整容了,至少看起来比以前顺眼多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突变 夔夏他们这边折损严重,冥龙也受伤不轻,只是冥龙的恢复能力很强。 就在双方对峙的这段时间,符箓在其身上造成的伤势,已经被其恢复的七七八八,而胸腹部的伤口,此刻也愈合了大半,虽然还未曾完全愈合,但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呜呜呜......” 就在夔夏他们想着该如何应对眼前这条冥龙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寒潭,突然沸腾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般,与此同时,还发出一阵嘶鸣声,又仿佛是呼唤声,这让夔夏和马?等人,顿时心神紧绷,如临大敌。 此刻的寒潭,看起来就像一锅煮开的沸水一般,翻腾不止,气泡连连,而岸上的冥龙在听到那一声声嘶鸣声之后,也发出一声嘶鸣,声音不似之前那么愤怒,反而像是孩子在跟大人撒娇一般。 然后,众人就看到,正在跟他们对峙的冥龙,居然不在理会他们,径直转过身,直接朝寒潭游去,看似缓慢的动作,却在片刻之间,就从众人眼前消失,随着一声噗通入水声,这条受伤的冥龙就这样消失在寒潭之中,这把岸上的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冥龙就这么走了?”夔夏一脸诧异的看着寒潭方向,开口问道。 马?却皱了皱眉头,显然他对冥龙的突然离开,也感到不解,然而,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大变,朝着寒潭的方向就狂奔而去。 夔夏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也想到了什么,也连忙朝寒潭那边奔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抵达寒潭旁边,然后,他们就看到,寒潭逐渐恢复平静,而冥龙早已经不知所踪,只剩下涟漪阵阵的潭面,还有附近一片狼藉的战场,以及那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骸,证明方才的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公子在 马?紧蹙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有危险。” “嗯?” 夔夏闻言,立即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马?,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马?也转过头,看了一眼马?,又转过头,看向寒潭,缓缓地解释道:“刚才我们这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年冥龙受伤之后,成年冥龙应该会出现才对,可它们并没有出现。” “你的意思是......”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成年冥龙无法行动,或者其他的原因,导致其无法出现,要么就是少主在寒潭下,拦住了成年冥龙。” 听完马?的分析,夔夏点点头,认同了马?的说辞。 不过,这两种可能性,相对于后者,夔夏更倾向于前者,原因也很简单,寒潭就那么大,幼年冥龙都这么大了,那成年冥龙会大到什么程度? 另外,幼年冥龙在出现的时候,夔夏也注意到,在其身躯之上,有冰渣出现,这说明,在寒潭的底部,应该是一个温度极低的地方,而在这种环境之下生存的动物,为了活下去,是能不动就不动,以此来减少身体能量的消耗。 蛇都有冬眠的习性,虽然冥龙被称之为冥龙,其实,它还是蛇的一种,只是样子产生了变异而已,只要它属于蛇类,那冬眠的习性肯定会存在的,想要让它们苏醒过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马?说的第二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冥龙的厉害,他们刚才可是亲身体会过,一条幼年冥龙就如此难对付,那成年冥龙肯定更难对付,而且还是在水底,那可是冥龙的主战场,天时地利人和,许一凡可一样都不占。 虽然,夔夏对许一凡很尊重,也很敬佩,知道许一凡不是一般人,可人力有时穷,许一凡在智谋方面,那自然是没话说,而个人战力方面,虽然也还不错,可也只相当于七品到八品的修行者而已,他想要以一己之力,阻拦成年冥龙几乎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怎么办?”夔夏问道。 马?想了想,说道:“我下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夔夏说什么,马?就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寒潭,伴随噗通一声,马?就消失在寒潭之上。 夔夏紧盯着潭面,紧张而又焦急的等待着。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足足过去了近五分钟,潭面早已经恢复平静,而马?却始终没有上来,这让夔夏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夔夏等得不耐烦,开始脱衣服,准备亲自下去看看的时候,平静的潭面终于有了动静,随着一阵水面的翻腾,一个人从潭面浮了上来,夔夏定睛一看,正是马?。 只是,此时的马?状态很不好,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在其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其身体略显僵硬的划动着水面,好像很冷一般。 夔夏见状,连忙蹲下身,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游过来的马?,在两只手相握的一瞬间,夔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入手冰凉刺骨,他感觉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块寒冰,忍不住想松开手,不过,夔夏还是强行抑制住了这种冲动,猛然用力,一把把马?从水里给扯了上来。 在马?下水的时候,除了几个留下负责照顾赵雷符等人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再次聚集了过来,而在这期间,不知道是天色渐暗,导致了气温下降,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让他们觉得这里温度降低了,但不管因为什么,他们还是在寒潭旁边,点燃了一堆篝火取暖。 刚才,马?在水里的时候,夔夏只是觉得其身体有些僵硬而已,他以为这是入水世家太久导致的,可是,当马?被拉扯上来之后,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夔夏这才发现,马?的身上居然结了一层淡淡的,薄薄的冰霜,其整个人的身体都紧绷着,肌肉更是坚硬似铁。 马?在上岸之后,脸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不已,来不及说什么,直接来到篝火旁边,蹲下来,直接把双手放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淡蓝色的火焰,不断的舔舐-着马?的手掌,可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疼痛,反而是十分舒服的呼出一口气。 “拿张毯子过来。”夔夏见状,连忙吩咐道。 很快,有人拿来了一张用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毛皮制成的毛毯,披在了马?身上,而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都蜷缩在毛毯当中。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既是疑惑,又是无语,更多的还是好奇,好奇马?在寒潭下到底看到了什么。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马?终于不在哆嗦,整个人的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可还是显得很苍白,要知道,马?不但长着一张马脸,皮肤也很黑,而能够让其脸色变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寒潭 夔夏见马?缓过神来了,就连忙开口问道:“你在 然而,马?的回答却让众人大失所望,同时又忧心不已。 “我什么都没看到。” “嗯?” ∑(っ°Д°;)っ (¬_¬) ─━ _ ─━?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这个答案可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方才,马?上来的时候,他的样子可把众人吓了一大跳,在马?烤火取暖的时候,夔夏他们可始终紧盯着潭面,小心警惕的戒备着,他们以为刚才消失的冥龙又再次出现了,然而,冥龙并没有出现,因为马?出现,而被打破平静的潭面,此刻再次恢复正常,变得平静如镜,就像他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样。 似乎是知道众人在想什么,马?缓缓地说道:“它已经回去了,不会再上来了。” “嗯?” “什么意思?” 众人又是一愣,不过,很快众人就明白马?说的它是谁了,除了那条冥龙还能是谁,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马?为何会说它回去了。 马?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我下去的时候,恰好看到它正在下潜,于是,我就跟了上去。” “它难道没有发现你?”夔夏好奇的问道。 马?却点点头,说道:“它发现我了,还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它会对我不利,没想到,它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加快了速度下潜,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也跟着下潜,可随着下潜的深度越深,周围逐渐变得漆黑暗淡起来,而水温也越来越低。” “我也不知道我下潜了多久,也不知道下潜了多深,我只是感觉我快要窒息了,也快要被冻死了,根本无力继续下潜,就只能上来了。” 说到这儿,马?朝篝火又靠近了几分,然后心有余悸的说道:“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我就上不来了。” 马?的讲述很平淡,但是,在经历了方才大战的众人听来,越是这种朴实无华的讲述,越是让人感到心惊,同时,也产 生了很深的疑惑。 马?下去的时候,冥龙发现他,并且看到他了,可冥龙居然没有攻击它,这很说不过去; 其次,马?下潜了近七分钟,这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极限,但是,对于修行者而言,这不算什么,一个正常的修行者,是可以在没有任何潜水设备的情况下,潜水憋气十几分钟的,而憋气的时间,根据其体质、境界、修为而有所不同,越是高境界,高修为的人,憋气的时间越长,马?的修行体系虽然跟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可他自己曾经说过,他的修为境界,在五品左右,按理说,马?在水下待个半个小时到半个时辰是没有问题的,可他却只坚持了七分多钟,这很奇怪。 另外,寒潭的深度,比他们之前测试的还要深很多,至少,马?感觉是这样的,这里就像一个深渊一般,根本没有尽头。 还要,寒潭的水温在逐渐降低,这种水温降低,很缓慢,可它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夔夏在等待的时候,就曾经把手放在寒潭当中,他感觉此刻的水温,比他之前触碰到的水温,至少降低了五度左右,当然,夔夏还没有温度的概念,可那种水温的变化,确实感受到了,这也无比的诡异。 最后一个问题,才是所有人都感到疑惑,又无比担忧的事情。 许一凡作为他们的统领,他的境界修为如何,众人虽然不是很清楚,可夔夏却知道一些,肯定没有马?和他的高,甚至跟身边的这些人比起来,都有所不如,连马?都坚持不了多久,许一凡又依靠什么坚持下去的?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可是在他们跟冥龙作战的时候,趁机下水的,从他下水到现在,最起码过去半个时辰了,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出现,这意味着什么?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许一凡的境界修为比他们想象和了解的要深厚的多得多,所以他能坚持这么久,要么许一凡已经死在了寒潭当中。 两种可能性,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他们可以接受的。 按照许一凡表现出来的境界和修为,在正常水域当中,许一凡最多也就能憋气十几二分钟,这已经很了不起了,而寒潭的水温和环境很复杂,这个时间肯定会大大缩短,从马?的情况来看,许一凡最多能坚持个四五分钟,就很牛逼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许一凡境界修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可马?五品的境界,也才坚持了不到十分钟,许一凡又是怎么坚持一个小时的? 按照常理而言,许一凡没有出现,第一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只有第二种可能性,那就是许一凡已经死在了寒潭深处。 想到这个可能性,在场的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灰暗起来,然而,在此时,马?却再次说话了。 “少主没有死,他还活着。” “嗯?” 乂(?Д?三?Д?)乂?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和不解的看向马?,就连夔夏也忍不住看向马?,希望他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马?也不负众望,在环顾一周之后,把目光重新落在篝火上,缓缓地说道:“我能感受到少主体内的黑暗力量,我之所以确定他是冥王之子,就是因为少主体内有至暗力量,虽然很微弱。” 马?的这个解释,瞬间解开了夔夏心中的一个疑惑。 当初,他们在遇到马族的时候,即将要团灭,可就在那个时候,因为鬼符的出现,马?居然选择了追随许一凡,看起来是因为鬼符的存在,才让马?做出出世的决定,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后来,在一番思索之后,夔夏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马?的追随和效忠,看起来太草率了。 确实是太草率了,如果只是因为一块鬼符,马?基于祖训,个人选择效忠和追随,这说的过去,可他是带着马氏一族,全族之人一起效忠,这就很不正常了。 要知道,马氏一族在秦山内生存了数千年,好不容易才繁衍下去,就因为一块鬼符,就赌上全族人的性命,这简直是太草率了。 然而,现在听完了马?的解释之后,夔夏顿时恍然,虽然他不知道马?口中的至暗力量到底是什么,但肯定跟冥王有关,而从马?就许一凡体内有至暗力量,就毫不犹豫的选择效忠,那就说明,这种至暗力量很特别,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就像皇位一般,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一念至此,夔夏就连忙开口问道:“你还能感受到这股力量?” 马?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又把目光投向寒潭,语气幽幽的说道:“方才,在寒潭的时候,我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至暗力量,它还在,而且还在增强,它正在苏醒。” “那你为何......” 夔夏闻言,又忍不住开口了,只是,夔夏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就打断了他的话,继续说道:“当我离开寒潭之后,那股力量我感受不到了。” “啊?!” 夔夏闻言,顿时一惊。 马?却继续说道:“在寒潭深处,还有一股力量,它切断了我对至暗力量的窥探。” “嘶......” 此话一出,夔夏倒吸一口凉气,虽然马?没有把话说的太明白,但是,他已经想到,马?说的另一股力量是什么了,那应该是冥龙的力量,而且很可能是成年冥龙的力量。 如果马?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许一凡此刻应该在寒潭深处,遇到了成年冥龙,而且很可能他在寒潭深处,有了什么奇遇,只是,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现如今,最关键的问题是,许一凡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寒潭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幼年冥龙的离开,是不是跟寒潭深处发生的事情有关。 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困扰着在场所有人,现场顿时寂静了下来。 第五百八十八章 蜕变 在夔夏他们在猜测着,许一凡在寒潭深处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位于寒潭底部的许一凡,此刻确实遇到了麻烦,不过,这种麻烦也不应该称之为麻烦,准确来说,是一种蜕变,或者说觉醒。 把时间超前倒转一些。 许一凡在手掌沾黏在巨鼎之上,大量鲜血从他体内涌出,奔向巨鼎,而那只成年冥龙也彻底苏醒,朝着许一凡步步逼近的时候,许一凡昏死了过去。 随着成年冥龙的移动,整个寒潭底部,开始晃动起来,这里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性。 成年冥龙在靠近巨鼎之后,把脑袋凑近许一凡,盯着昏死的许一凡看了很久,它并没有像许一凡想象的那般,把他一口给吞了,也没有伤害他,只是用脑袋把许一凡顶了起来,然后把许一凡给丢进了巨鼎之中。 巨鼎之中正在燃烧的火焰,在许一凡落入其中的一瞬间,火焰迅速把其吞噬进去,许一凡仿佛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把灰,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 许一凡的身体在进入巨鼎之后,确实发生了燃烧,不过,燃烧的是他身上的衣服和其他的东西,这些衣服在靠近火焰的一瞬间,就直接化为飞灰,不单单是衣服,许一凡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瞬间消失,此刻,许一凡整个人是赤条条 的躺在巨鼎当中的。 许一凡手掌上的伤口,不在流血,而之前涌出的鲜血,也在这个时候,从鼎身上开始朝许一凡汇集过去,顺着伤口再次回流到他的身体内,而伴随着这些鲜血的回流,鼎身上的壁画,却跟着扭动起来,最终它们就像是活过来一般,也跟着涌向了许一凡。 更加神奇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些犹如活物的壁画,在靠近许一凡的手掌,进入其体内之后,瞬间被那条黑龙给吞噬殆尽,而随着壁画的不断涌入,黑龙不断的吞噬,黑龙变得更加的漆黑,也变得更加的邪恶起来,而原本看似只是一道纹身的黑龙,此刻却秋毫必现,身上的细节一一浮现出来,仿佛它真的活过来了一般。 这种吞噬是很缓慢的,却持续不断,伴随着这些壁画的扭动,巨鼎的鼎身逐渐变得光滑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鼎上的壁画,全都消失不见了,停留在伤口附近的黑龙,也陷入了平静,然后,它顺着许一凡的身体,再次回到了胸口原来的位置,然后,隐没下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黑龙纹身。 在壁画消失到一大半的时候,幼年冥龙终于回来了。 之前,在许一凡他们眼中,这条幼年冥龙已经很巨大了,可是,此刻当它跟成年冥龙待在一起的时候,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幼年冥龙看起来十分的袖珍可爱。 幼年冥龙在回来之后,就像个孩子一般,快速的跑到成年冥龙身边,拿脑袋不停的蹭着成年冥龙,仿佛是在告状,又仿佛是在撒娇,样子看起来滑稽可笑,却又显得那么的阴森恐怖。 然而,面对幼年冥龙的亲昵举动,成年冥龙却置若罔闻,只是淡淡的瞥了它一眼而已,然后冲着它,发出了一声嘶鸣,似乎是在训斥。 幼年冥龙闻声之后,似乎很委屈,忍不住嘶鸣起来,仿佛是在争辩什么,然而,换来的却是成年冥龙的一巴掌。 可能是成年冥龙被幼年冥龙搞得不耐烦了,又可能是嫌弃它太聒噪了,直接抬起一只手,一巴掌把幼年冥龙给拍飞出去,直接砸向了无尽的深渊当中。 这一下,幼年冥龙终于老实下来了。 在被拍飞出去不知道多远的幼年冥龙,没多久,又爬了回来,低着脑袋,挪到成年冥龙的身边,然后盘卧下来,眼睛却看向了巨鼎,那双眼睛像个孩子一般,流露着深深的好奇和疑惑。 在看到壁画全都消失之后,幼年冥龙终于忍不住仰起头,看向成年冥龙,嘴里发出一阵音节,仿佛是在询问什么,但是,成年冥龙并没有理会它,它始终盯着巨鼎的变化。 没有得到回应的幼年冥龙,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整个身体仿佛瞬间被抽掉了脊梁骨一般,软趴趴的趴在冰面上。 壁画彻底的消失不见了,而许一凡却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但是,他的身体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洁白如玉的身体,在火焰的炙烤下,却涌现出一层类似于黑色油脂的东西,顺着毛孔不断的冒出来,然后,又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在这些类似于污垢的东西不在冒出来之后,许一凡整个身体,变得更加的洁白、透明起来,如果此时有人靠近许一凡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身体几乎呈现透明状态,不管是血肉,还是血管,此刻都清晰可见。 蜕变还在继续。 在污垢排尽之后,许一凡的身体却逐渐从白色转换为黑色,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头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块黑炭一般。 然而,这还没完,在许一凡整个人都黑化之后,原本平滑的肌肤上,居然有东西出现,这些东西很小,很密,凑近看的话,就像是冥龙身上的鳞片一般。 随着这些鳞片的出现,许一凡的身体开始被拉扯成长起来,原本只有十五岁的他,此刻的身高却有一米七左右,而且这种身高还在持续增长。 伴随着鳞片的出现,巨鼎内却响起一阵炒豆子的声音,那是骨骼在生长的声音,声音很小,却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显得十分的响亮,也异常的诡异,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身体的成长还在继续,最终,其整个身体居然长到了两米多,整个人像是一个婴儿一般,卷缩在巨鼎当中。 如果有人站在巨鼎的上方俯瞰下去,就会发现,此刻的许一凡,根本不像是一个人,反而像是一个怪物,准确来说,像是一条黑龙,就跟他胸口的黑龙纹身一样。 不过,身体成长到这个地步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在许一凡身体停止生长之后,原本旺盛的火焰,此刻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大小只有其原本的三分之一左右,可即便如此,蜕变并没有停止。 那团看似毫无生命力可言的火焰,在这个时候,却突然流动变幻起来,最终形成一副人脸的样子。 人脸并没有看向许一凡,而是转过头,看向成年冥龙,而冥龙也看向火焰,一龙一火就这么注视良久,说实话,火焰凝聚的人脸,在硕大无比的成年冥龙面前,简直就是一个小光点,然而,冥龙却在对视片刻最后,最后选择了屈服。 只见成年冥龙低下头,看了一眼幼年冥龙,然后,抬起头,朝着黑暗深处嘶鸣一声。 “吼......” “轰轰轰......” “沙沙沙......” 伴随着成年冥龙的一声嘶吼,原本寂静的黑暗深处,此刻却有了动静,声音起初很细微,然后变得很沉重,就像这条成年冥龙在苏醒之后,移动的时候,产生的动静一样。 没多久,黑暗更黑,而随之而来的,是一条体型更大的冥龙从黑暗当中走了出来,这是一条雌性成年冥龙,它游走过来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成年冥龙,然后微微嘶鸣一声,似乎在说些什么,然而,雄性冥龙却微微晃动着脑袋,然后,转过头,看向巨鼎内的火焰。 雌性冥龙也转动脑袋,看向了巨鼎内,在看到那张由火焰凝聚的脸之后,低下了它的头颅,然后,它转过头,看了一眼幼龙,伸出手,像一个母亲一样揉了揉幼龙的脑袋,接着,它就直接沿着巨鼎爬了上去,整个庞大的身躯,瞬间把巨鼎包裹住了。 在雌性冥龙盘桓在巨鼎上之后,冥龙的身躯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而它的身躯,也在迅速的干瘪下去,一股腥臭味和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 雌性冥龙的身躯很大,可它消融的速度却异常迅速,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它的身躯就消融了一圈左右,而这种速度还随着时间里的推移,逐步加快,其整个身躯就像是被点燃的蜡烛一般,大量黑色粘稠的液体,从其身躯的各个角落滴落下来,进入巨鼎当中,而它身下的火焰,却在这个时候逐渐变得旺盛起来。 从始至终,雌性冥龙都没有发出嘶鸣,它只是静静的看着幼龙,眼神充满了慈爱,而幼龙也察觉到了什么,它想要爬上巨鼎,去营救雌龙,却被雄龙一尾巴给拍飞了。 幼龙在被拍飞之后,并没有放弃,它迅速的游走回来,还想爬上巨鼎,然后又被雄龙拍飞,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雄龙彻底怒了,他直接张开大嘴,一口咬在幼龙的七寸,让其无法动弹,而它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更是直接压在幼龙身上。 幼龙并没有放弃,它还在不停的挣扎,嘴中发出阵阵嘶鸣和怒吼,可依然无济于事,雄龙就那么冷冷的看着雌龙被火焰一点点的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雌龙的身躯一大半都被火焰吞噬,连骨头都没有剩下,雌龙早已经奄奄一息,可就在这个时候,它还是伸出仅存的一只手,揉了揉幼龙的脑袋,然后,转过头,冲着雄龙嘶鸣几声,似乎是 在嘱咐,又似乎是在威胁警告雄龙,但更像是在祈求什么。 然而,面对雌龙临死前,最后的要求,雄龙却始终一言不发,身体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雌龙,雌龙已经没有力气了,它也不在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无比留恋的看了一眼幼龙,然后,整个身躯就融入到了巨鼎当中。 随着雌龙的死去,巨鼎的内部也出现了变化,原本空空如也,至于许一凡一个身躯的巨鼎内,此刻有一层粘稠至极的黑色液体。 只是,看起来庞大无比的雌龙,在被火焰吞噬之后,其留下的这些类似于尸油的液体,也仅仅占据了巨鼎内部四分之一的位置而已。 火焰在彻底吞噬掉雌龙之后,又转过头,看向雄龙,而雄龙并没有去看火焰,而是又朝着黑暗深处,嘶吼两声。 在嘶吼之后,黑暗深处又有两条成年冥龙走了出来。 其中一条体型最大的冥龙,看了看雄龙,又看了看巨鼎,然后就直觉的爬山了巨鼎,而同样的一幕,又在它的身上发生。 时间在这里,似乎停止了流动,现场静悄悄的,除了火焰炙烤冥龙身躯,偶尔迸发的炸裂声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而幼龙已经停止了挣扎,整个身躯软趴趴的趴在地上,不知道是被雄龙咬死了,还是彻底放弃了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二条冥龙也消失在巨鼎当中,而巨鼎内的黑色液体,其高度又增加了一份,而这也仅仅才填补了二分之一左右而已。 在第二条冥龙死去之后,雄龙把目光看向另一条雄龙。 只是,面对雄龙的注视,对方显然十分的抗拒,十分的不满,在雄龙看过来的时候,它开始朝着雄龙咆哮起来,似乎是在争论着什么,而其身体也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然而,面对它的咆哮,雄龙-根本无视,它松开了幼龙,整个身躯开始扭动起来,也摆出了进攻的姿态,而那条明显要小一号的雄龙,开始下意识的后撤,它想要逃跑。 可是,雄龙-根本不给它逃跑的机会,只见它猛地一个俯冲,张开长满獠牙的大嘴,直接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脖颈处,而小一号的雄龙也不甘示弱,也一口咬在了雄龙的脖颈处,各自的双手也开始捶打对方的身躯,而他们双手之下的身躯,更是纠缠在一起,相互撕咬,相互殴打,相互缠绕。 原本平静的潭底,随着这两个庞然大物的搏斗,顿时地动山摇起来,那些挂在石壁上的冰块,在它们的撞击当中,纷纷碎裂,坠落下来,把原本光滑平坦的冰面,砸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洞,而整个冰面,更是在它们的搏斗当中布满了蛛网。 寒冷刺骨的潭水,在巨鼎上方三四米的位置,就悬浮不动,似乎那里有一道空气墙在阻挡着它们一般,而随着两条雄性冥龙的搏斗,外面的潭水也开始扭曲翻滚起来,最终形成了一道旋涡,朝着上方涌去。 搏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刻钟之后,搏斗就停止了,在此期间,火焰就静静地待在巨鼎当中,漠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而幼龙在雄龙搏斗的时候,想要参与其中,可它们搏斗的太过于剧烈了,它根本参与不进去,只能待在一旁,不停的嘶吼着。 搏斗停止了,现场却一片狼藉,碎冰块铺满了整个地面,而搏斗的两条冥龙,此刻都已经伤痕累累,有相互厮打之后,彼此在对方身上留下的伤痕,也有被巨大冰块砸伤的伤口。 此刻,两条冥龙已经纠缠到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相拥的恋人一般。 “呜呜呜......” 小一号的冥龙,终究还是稍逊一筹,它的伤势最重,可它还是死死地咬住雄龙的脖颈,嘴中发出哀求的嘶鸣声,然而,雄龙却置若罔闻,它艰难的扭动着身躯,以自身的力量带动着对方,缓缓地靠近巨鼎,然后,两条龙就这么相互缠绕着,被火焰开始吞噬。 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烤,还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死了,小一号的雄龙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咆哮起来,可这还是无济于事,火焰吞噬它们的速度,远超之前,两条冥龙的身躯迅速被其吞噬。 “呜呜呜......” 幼龙此刻已经爬到了巨鼎身前,它也想要爬上巨鼎,却被雄龙一尾巴拍飞,然后,朝着它怒吼一声,似乎是在警告它什么,被拍飞的幼龙,再次爬回来,绕着巨鼎,开始不断的嘶鸣着,眼神当中充满了恐惧和悲哀。 然而,幼龙的祈求和呼唤,并没有阻拦火焰吞噬它们的速度,火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速度。 就这样,在幼龙恐惧至极,又悲伤至极的眼神注视下,两条彼此缠绕的冥龙,大半个身躯已经被融化了,小一号的雄龙,此刻已经死去,它咬住胸口的大嘴,早已经松开。 “砰!” 伴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小一号的雄龙率先掉落进巨鼎当中,然后,它瞬间被火焰吞噬,最终化为了一滩黑色粘稠的液体。 在第三条冥龙被吞噬之后,最后这只雄龙,也濒临死亡,之前一直冷酷无情的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露出了父亲慈爱的眼神,眼神当中有欣慰,有满足,也有抑制不住的悲哀。 雄龙看着幼龙,似乎想说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可到了最后,它却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在幼龙那噙满泪水的眼神当中,毅然决然的坠入到了巨鼎当中,其身躯瞬间被火焰包裹吞噬,最终也沦为了一滩液体。 第五百八十九章 黑龙出世 那年,轻风微拂,潭水荡漾,圈圈涟漪,诉说着什么。 那时,草木枯黄,叶儿零落,映入眼帘的是萧条的色彩。冥龙依然守候在这里,凝望远方:那儿可是秋天? 一句等待,非是戏言,却是,很长很长的时间,久久的等待,漫长的守候。花开,花也落,那个不知何时都来的人仍然无影;春来,冬去,依然无踪。 直到,风儿飞向远方,带着它的梦想,它的青春。即使,叶子想随风去流浪,看看外面的风景。只是,追求不同,方向或许会有偏差,所以叶子只好停止追随的脚步,独自扑向大地的怀抱,化为一捧泥土,温暖着生灵。 日出日又落,月升月又坠。就这样,时光悄悄,风花雪月不见了,诗情画意没有了,剩下的满是绝望,还有守候与期盼。 可否,给一段这样的时光: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被花儿环绕的地方,有风儿吟,有草儿香,有虫儿鸣,还有嬉戏的一家人。 当三千温柔,化为如水的缠绵;当万种风情,融入似梦的岁月,即使泥土的羞涩,也是芬芳的。 当袅袅的白雾升起,当晚归的自己嘶鸣,夕阳已经悄悄西下了。而它们相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相互撕咬,相互缠绕,轻轻地洗去所有的倦意。 生活,恰似这一潭眷恋的水,静若处子,动如若脱兔。 时光,是一把剪刀,欢也剪,悲也剪;时光,是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溪,爱也流,恨也流。 世事如浮云,人生似流水,世人皆愿诗意地活着,岂知云有浮的飘逸,也有云的不能自己;世人皆羡慕水的自由,哪知流水真的无情! 青山本无忧,因雪而白头;绿水本无愁,因风而起皱。雪融无影,风过浪平,人生本无忧,问君为何愁? 曾经的幼龙,最向往的地方,就是离开这座犹如牢笼般的寒潭,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去触摸一下头顶的白雾,去感受一下阳光的照射,清风的吹拂,去倾听一下虫鸣鸟叫,然而,现在它却只想让家人回来。 自它有意识开始,它就生活在这个暗无天日,寒冷刺骨的寒潭深处,不管外面的季节如何的变幻,这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如既往,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在它那仅有的千余年的生命里,最大的惊喜,就是看到有人试图从这里经过,很早之前,是一群穿着简陋,身体却小的像鱼一般的蝼蚁,它原本只是想跟他们玩玩,可他们却很惧怕自己,开始奔跑,开始攻击自己,于是,它杀了他们,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到了寒潭深处,看着他们的尸体腐烂、冰冻,最终成为一座座冰雕,然后被冰层覆盖。 一开始,它并不知道,这些犹如蝼蚁一般的小东西是人,后来,它知道了,在过去的岁月里,它多次遇到过人,这些人有多有少,最多的时候有上百人,最少的仅有几十人,可他们无一例外,都想从这里通过,去往它都未曾去过的前方。 这些年里,它杀死了很多人,也放走了一些人,它只是单纯的想和他们玩玩,可没人愿意陪它,它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多人,它很开心,很想和他们一起玩耍。 当它从寒潭出现,露出自己身躯的时候,它很满意那些人惊慌失措的反应,还有那惊恐万分的眼神,人类的这种举动和反应,让它很受用,尤其是看到他们奋不顾身的逃跑的时候,它觉得很有意思。 只是,这一次,它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小小的人类,居然能够伤害到它,这让它很愤怒,也很惊喜,更多的还是疑惑,更让它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让人感到很亲切,又很畏惧的人,居然会来到这里。 看着眼前的巨鼎,幼龙眼神内充满了悲伤、怨恨、暴戾、疑惑和恐惧。 在它很小的时候,这口巨鼎悬浮在高空之上,而随着它年龄的增长,巨鼎距离它们越来越近,而它很多次都想去触摸一下巨鼎,却总是被爹娘呵斥阻拦,它想不明白,它们为何那么惧怕它的存在的,而现在,它终于知道了,可代价就是家人永远的离开。 寒潭底部很冰冷,而原本早已经适应这里的幼龙,却在此刻,感受到彻骨的寒冷,那是一种直达骨髓的寒冷,让它忍不住把自己蜷缩起来,包裹起来,仿佛只有这样,它才能获取一丝丝的温暖,找到一点点安全感。 寂寞,孤寂,寒冷,麻木......让它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它想睡觉了,想就此长眠下去,等到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它就可以看到爹娘了。 ------------------------------------- 幼龙在想什么,无人可知,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人会在乎。 在四条成年冥龙先后-进入巨鼎之后,原本空荡荡,只有一团火焰的巨鼎,此刻却盛满了黑色的液体,而许一凡此刻就被这些黑色液体包裹着,他仿佛回到了胎儿时期,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当中。 潭底再次恢复了宁静,是彻底的宁静,原本在这里不知道生活了几千年,甚至可能上万年的冥龙,彻底的死去,只剩下那个可怜的小家伙。 蜕变还在继续,这些黑色的液体,在火焰的炙烤下,缓缓的被许一凡的身体吸收,使他身上原本就漆黑的鳞片,愈发的漆黑起来。 在他胸口的位置,黑龙更黑了,这些黑色的液体,在被许一凡吸收之后,大部分都涌入它的身体内,剩下的一小部分被许一凡的身体吸收。 随着时间的推移,液体越来越少,而许一凡变得愈发的狰狞,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沉睡的恶龙一般。 液体逐渐减少,火焰逐渐变得微弱,在液体被许一凡吸收的同时,那团寒冷的火焰,也被许一凡吸收着,它并没有进入黑龙的身体,也没有去往许一凡身体的其他地方,而是全都汇聚到许一凡胸口正中心的那颗珠子里面,或者说是那团火焰当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一天,或者是更久,巨鼎内液体已经所剩无几,而那团火焰已经到了熄灭的边缘。 此时,许一凡的身体已经不在吸收这些东西,他的身体也停止的蜕变,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狰狞恐怖,一股邪恶至极,黑暗至极的气息,从他的体内蔓延开来。 冥王是什么样子的,没人知晓,可此刻的许一凡,看起来就像是冥王降临一般。 许一凡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火焰再次幻化成一张脸,顺着鼎身爬了上去,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幼龙。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幼龙猛地睁开眼睛,它以为是父母回来了,然而,并不是,它看到的只有那团让它憎恨至极,厌恶至极,又恐惧至极的火焰。 火焰在空中一阵摇曳,发出阵阵沙沙声,像是在说什么,而幼龙眼神当中的恐惧,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的浓郁起来,它下意识的开始后退,可是,在火焰的注视下,它又停止了后退,只是拼命的摇头。 “飒飒飒......” 又是一阵急促的摇曳声响起,幼龙终于不再摇头,而是缓缓的朝前爬去,靠近巨鼎,然后沿着鼎身爬了上去。 盘桓在鼎口的幼龙,看了一眼鼎内的情况,眼神悲悯,而看到那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家伙,愤怒、怨恨、暴戾、恐惧的情绪,瞬间倾斜出来,可它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乖乖地爬进了巨鼎当中,原本空旷的大鼎,随着幼龙的进入,瞬间被赛的满满当当。 在幼龙进入巨鼎之后,火焰瞬间笼罩了幼龙整个身躯,这突如其来的巨疼,让幼龙忍不住嘶吼一声,可这道声音,却很快就戛然而止。 幼龙的身躯跟之前的成年冥龙一般,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庞大的身躯逐渐缩小缩小再缩小,最终幻化成一条正常蛇的大小,软绵绵的趴在许一凡的胸口,而它趴着的位置,恰好是那条黑龙纹身所在的位置。 幼龙到了此刻,真的变成的幼龙,那些不再被许一凡吸收的液体,此刻却疯狂的涌入到幼龙体内,而早已经陷入昏迷的幼龙,猛地睁开眼睛,然后,又缓缓地闭上,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就静止不动了。 伴随着液体的涌入,原本是墨绿色的幼龙,此时却彻底变成了黑色,而在它鳞片的缝隙当中,有白芒闪过,那正是火焰的颜色,最后的那一簇火焰,选择进入幼龙的体内。 直到这一刻,整个寒潭底部,才彻底的安静下来,而随着火焰的逐渐消失,这里逐渐被黑暗吞噬,只剩下一个巨鼎,悬浮在那里,鼎内躺着一人一龙。 在火焰彻底消失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到,夔夏他们之前给幼龙造成的伤口,此刻已经完全愈合,没有一丝伤疤留下,而它头上断裂和损坏的两根犄角,彻底的断裂,然后,从伤口处重新长出了两根犄角。 幼龙身体的蜕变远远不止于此,原本只有两爪的幼龙,现如今,已经长出了四爪,第五只爪子也有了一 个雏形,当火焰彻底熄灭之后,最后的一丝火焰,去往了第五爪所在的地方。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寂静到让人心慌的潭底,突然有声音响起,一个人猛地从巨鼎内坐了起来,而随着他的坐起,一双眼睛展现出来。 “这是哪儿?” 一道呢喃声响起,而很快周围就有了回应。 “这是哪儿...这是哪儿...这...是...哪...儿.......” 声音幽长而空寂,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这个从巨鼎当中坐起身来的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此刻的他,浑身上下赤-裸裸的,全身没有一根毛发的存在,而之前被鳞片覆盖的身体,再一次变成了洁白如玉的样子。 坐在巨鼎内的许一凡很茫然,他环顾四周,起初看到的只是无尽的黑暗,可过了一会儿之后,周围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清晰可见起来,而他的眼眸内,有白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就像之前那团在巨鼎当中,不知道燃烧了多长岁月的火焰一般。 当许一凡环顾一周之后,他终于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正是他昏迷前所在的潭底,只是,此刻他看到的潭底,早已经大变模样,庞大无比的冥龙早已经不见,而周围很多冰壁和冰锥,此刻都已经不在,而没有断裂的冰壁和冰锥,上面也布满了裂痕,似乎下一秒就会断裂,轰然坠地一般,这使得原本就很巨大的空间,变得更加的巨大起来。 收回视线,许一凡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顿时无语起来。 此刻的他,光溜溜的,身无片缕,身下更是恶龙抬头,一柱擎天。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下意识的环顾一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他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万幸这里没人,不过,下一秒,许一凡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咻......” 就在许一凡查看周围有没有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而当他低头去看的时候,只见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他面前飞过。 许一凡低头去看,看到的只有洁白的胸膛,之前出现异动的黑龙纹身,再一次消失不见,只是在胸口正中间的位置,多了一个火焰的纹身。 其实,火焰的纹身也不算多出来的,因为在之前,这个纹身就存在,只不过,它一直都隐藏的很好,从未出现过。 但是,这并不是许一凡关注的重点,他抬起头,目光看向前方,在他的面前的鼎沿儿上,多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条蛇,蛇通体漆黑,头生双角,脖颈处有羽翼,胸腹部有爪子。 看着这条蛇,许一凡愣了一下,他看着蛇,蛇也看着它,一人一蛇就这么对视起来,只是,许一凡越看,发现眼前这条蛇越眼熟。 他盯着小蛇看了好半天,才想起为何如此眼熟了,因为这家伙就是之前出现在寒潭上方,杀死了无数士卒的冥龙,只是,眼前的冥龙跟之前比起来,要小的太多太多,但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比之前强盛了无数倍。 幼龙整个身体盘桓着,一双蛇眼死死地盯着许一凡,蛇信子不停的吞吐着,而随着对视的时间越近,幼龙的身体也在悄悄发生变化,它在悄悄改变身体,调整身体,摆出了一个进攻的姿态。 幼龙的小动作,许一凡自然注意到了,但是,他并不害怕,一来此刻的幼龙太小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二来眼前的幼龙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一捏,就像女人看到猫,忍不住想去撸一般。 许一凡真正紧张和警惕的,不是眼前的幼龙,而是之前他在这里看到的成年冥龙,相对于眼前的小家伙,许一凡更担心成年冥龙的出现。 然而,许一凡环顾一周,进入眼帘的除了冰壁就是冰锥,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而之前盘桓在石台上沉睡的冥龙,早已经不知所踪,这让许一凡很疑惑,也很茫然。 “咻......” “嘶......” 就在许一凡四处寻找着成年冥龙的时候,一道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而接着许一凡就感觉脖子一麻,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缠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让许一凡忍不住发出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刚才的声音,当然不是什么箭矢,而是那条趁着许一凡转移注意力,突然发起偷袭的幼龙,它选择的时机和角度,非常的好,正是许一凡最松懈的时候,也是许一凡眼睛看不到它的时候,它咬住的地方,正是许一凡喉管所在的位置。 只是,时机和角度都把握的如此之好,却并没有伤害到许一凡,幼龙不但没有伤害到许一凡,反而把自己给弄伤了。 在它袭击许一凡咽喉,下嘴去咬的一瞬间,它的利齿才刚刚触碰到肌肤,原本柔软无比的肌肤上,却骤然出现几片鳞片,而幼龙的牙齿恰好咬在了鳞片上,发出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 许一凡没事儿,幼龙却疼的一阵抽搐,它下意识的用身体缠住了许一凡的脖子,想要以此来勒死他。 在遭到袭击的一瞬间,许一凡也大吃一惊,吓了一大跳,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声。 “呵呵......” 似乎是许一凡的笑声,刺-激到了幼龙,幼龙-根本不顾自己牙齿的疼痛,拼了命的绷直身体,想要勒死许一凡,可惜,他失败了,因为不管它如何的用力,许一凡一点事儿都没有。 第五百九十章 妖胆 任由幼龙不断的缠绕自己,许一凡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身体的变化上。 方才,幼龙袭击自己的时候,那骤然而出的鳞片,不但把幼龙吓了一跳,也把许一凡自己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触摸脖子,触手温热,光滑无比,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缠绕,无法给许一凡带来伤害,在许一凡伸出手的瞬间,幼龙张开嘴,一口咬在许一凡的手指上。 “咚!” 伴随着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许一凡的手指骤然浮现出一层鳞片,而幼龙的牙齿恰好咬在鳞片上,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 如果说刚才是错觉的话,那此刻,手指的变化,许一凡却看的一清二楚,那确实是鳞片,并非幻觉。 幼龙一击不成,很是无奈,更多的则是委屈,而许一凡更多的则是茫然,他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一凡盯着手指看了很久,鳞片依在,因为幼龙这次并没有松口的打算,似乎是打算跟许一凡耗起来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太在意幼龙,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径直从巨鼎当中站了起来,环顾一周之后,缓缓走了出来。 冰面碎裂,布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纹,在冰面上,还有很多碎冰块,以及诸多搏斗之后产生的裂纹,还有斑斑血迹,只不过,这些鲜血早已经结冰,沦为了周围的一部分。 站在冰层上,许一凡下意识的朝裂缝当中看去,他发现,在冰层的深处,有不少尸体,这些人早已经死去,死状千奇百怪,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临死前的表情,都充满了惊恐和畏惧,想必他们在临死前,应该看到和经历过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他们的长相和服饰来看,这些人应该是马氏一族的人,看来马?之前没有说谎,他们马氏一族,确实有人来到这里进行过探索,然后死在了这里。 冰层很厚,也很深,许一凡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至于这冰层 周围的气温很低,许一凡此刻又是赤身裸体的状态,按理说,他应该感到寒冷太对,然而,并没有,他非但不感到寒冷,反而觉得很舒服,至少他感觉不到寒冷。 周围黑漆漆一片,可是,许一凡放眼望去,这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就连之前火焰存在的时候,他看不到的黑暗深处,此刻也可以看到了。 环顾一周,许一凡愕然的发现,寒潭的底部是圆形的,它看起来很像一个祭坛,在祭坛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都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高台,高台很大,仿佛是冰块自然形成的,又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许一凡自然看了看,发现高台确实是经过开凿的,不过,从开凿的痕迹来看,那不是人工开凿的,而是由什么动物刨出来的。 从高台的大小和形状来看,那应该是冥龙休息沉睡的地方,只不过,此时高台尤在,冥龙却消失不见了。 在四个高台上方,各有一条铁索从冰壁当中延伸出来,连接在许一凡身侧的巨鼎之上,铁索是青铜打造的,上面爬满了铜锈,一看就知道其年头不短了,可哪怕是这样,这些铁索依旧坚固的可怕。 更让许一凡感到诧异的是,他在这些高台上,发现了很多金银珠宝,它们都被冰冻在高台之上,这些金银珠宝大部分都是原矿,也就是没有经过任何人工提炼的原材料,其有大有小,样子也千奇百怪,看起来有些丑陋,而那些宝石,也大多都是未经雕琢的璞玉,杂质很多,却也不乏那种天然完美无瑕的璞玉,当然,还有一些明显是经过人工打造的宝石。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没来由的想起,之前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看到的那块石碑,在石碑之上,就简单的刻画了这里的情况,其中就有一条冥龙,而在其嘴巴当中,就有类似于金银珠宝的东西,只不过,刻画之人到底画工真的差爆了,线条实在是太抽象了,如果不是亲自来寒潭附近,亲眼看到冥龙,真的很难看懂他到底刻画了什么东西。 这些被人工打造的金银珠宝,应该就是马族人的前辈留下的,可能他们也是凭借这些东西,才得以从寒潭上过去的。 之前,许一凡就曾听人说过,龙好色贪财,喜爱收集黄金,许一凡一度以为那只是传说、谣言,是世人胡编乱造的,现在看来,这并非谣言,而是事实。 四个高台,就有四座金山银山,而且看样子,这还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因为许一凡在冰层的裂缝当中,还隐隐的看到了更多的金山银山,这里到底堆积了多少金银财宝,那真的不可预估,如果可以把这些东西都弄出去,许一凡可以很自豪的说,他是大炎王朝最有钱的人,没有之一。 想到这儿,紧盯着它们的许一凡,顿跃跃欲试起来。 “嘶嘶嘶......” 可能是许一凡盯着高台上那些金银珠宝看的太久了,也可能是察觉到许一凡在想什么,原本紧咬着许一凡手指不放的幼龙,顿时松开嘴,整个身躯都盘桓缠绕在许一凡的手指上,而它则扬起小脑袋,吞吐着蛇信子,冲着许一凡开始嘶吼起来,似乎是在警告许一凡,不许他打那些东西的主意。 幼龙的嘶吼把许一凡拉回到了现实当中,他看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幼龙,又看了一眼四座高台,顿时哑然失笑,喃喃自语起来。 “我倒是想把这些东西带走,可惜带不走啊,唉......” 说到最后,许一凡不由得摇摇头,转移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确实,许一凡说的没错,他确实带不走,这里的金山银山,是幼龙一家人,花费了数千年时间,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其到底有多少,许一凡不知道,估计冥龙自己也不知道,而想要把这些东西从这里带出去,首先得想办法从寒潭上面 以许一凡之前下来的时间和速度来判断,寒潭很深很深,普通人根本下不来,就算他们有潜水设备,也不可能下的来,至于武夫和修行者能不能下来,许一凡不清楚。 许一凡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是,他下来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这里到现在为止,除了他自己之外,也有一个缩小版的冥龙了,夔夏马?他们没有出现,这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他们下不来,要么他们以为自己死了,放弃了自己。 相对于后者,许一凡更倾向于前者,在没有完全确定自己已经身死的情况下,夔夏他们是不可能放弃自己的,而这样一来,那就只能说明,夔夏他们下不来。 夔夏他们作为修行者,都下不来这里,那想要把这些金银财宝带出来,就费劲了,或者说是不可能的。 金山银山,对于普通人而言,那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财富,然而,对于这些修行者来说,银子就是银子,只是货币的一种而已,他们使用货币,也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已。 修行者想要获取财富,那简直太容易了,随便担任一个供奉什么的,他们就有花不完的财富,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费劲巴力的来这里打捞金银财宝呢。 想从寒潭上方下来很困难,而想要从这里上去,也很困难,现如今,许一凡自己都没有想好该怎么上去。 面对四座如此之大的金山银山,许一凡心动是很正常的,只是人之常情,不过,许一凡很务实,他心里很清楚,即便他能把这些东西带出寒潭,估计也带不出死亡峡谷,因为在石碑之上,拢共画了四个有危险的地方,而他现在还待在第一个地方,后面还有什么危险,他也不清楚,不过,后面肯定比这里更危险。 另外,他们这一行人的人数并不多,就算每个人都携带大量的金银珠宝,也带不走多少,相对于巨额的财富而言,活着更重要,更何况,许一凡也不缺钱。 看完了四周的情况,许一凡又把目光锁定在巨鼎身上。 幼龙见许一凡不再目光炙热的盯着金山银山,也就安静下来,可能它已经知道自己无法伤害许一凡,选择了认命,接下来,它也不在袭击许一凡,只是有气无力的盘桓在许一凡的手臂上,眼睛盯着许一凡,想要看看这个人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巨鼎内的火焰消失不见了,而巨鼎上的壁画,也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青铜打造的巨鼎本身,没有了浮雕的存在,之前看起来巍峨庄严的巨鼎,此刻看起来也就那样,跟西北百姓家的酸菜缸没什么两样,无非就是大了一些而已。 火焰为何熄灭,浮雕为何消失,冥龙又去了哪里,许一凡不清楚,但是他猜测,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而他身体出现的诡异变化,肯定也跟这里发生的一切有关。 绕着巨鼎转了好几圈,许一凡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最后,他干脆直接爬上巨鼎,朝巨鼎内部看去。 在巨鼎内,只有四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除此之 外,啥也没有。 看着这四颗鹅卵石,许一凡很是疑惑,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拿起来一颗,凑近看了看。 触手温热,跟周围冰冷的冰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东西看起来很大,却不重,握在手里没什么分量,握着却很舒服,不过,许一凡也发现了,这东西不是鹅卵石,而像是什么东西的结石。 结石许一凡见过,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他都见过,可是这么大的结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咻......” 就在许一凡拿着结石疑惑不解的时候,原本盘桓在他手臂上的幼龙,却突然窜了出去,直接趴在了鹅卵石上,整个身躯把鹅卵石包裹起来,而之前还凶神恶煞,一副奶凶奶凶样子的小家伙,此刻却很悲伤,眼睛当中噙满了泪水。 泪水顺着它的眼角,滴落在鹅卵石上,然后瞬间就被其吸收掉。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愣了愣,有些疑惑,他看了看手里的鹅卵石,又看了看幼龙,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不太确定。 就在许一凡猜测着,这看起来是鹅卵石的东西,该不会是冥龙体内孕育出来的结石吧,或者说,它就是所谓的龙珠,就在这个时候,幼龙却突然张开嘴巴,其原本小小的嘴巴,突然变得巨大起来,然后,就在许一凡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一口把鹅卵石给吞了下去。 这还没完,小家伙在吞掉许一凡手中的鹅卵石之后,又直接爬进了巨鼎当中,把剩下的三颗鹅卵石也给吞了下去,然后,它整个身躯,就变得格外的奇怪。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只是,在它的腹部,明显可以看到四个鼓起的大包,看起来,就像是蛇类在捕猎之后,直接把整个猎物活生生的吞下去,然后把自己的身体给撑得鼓胀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喂,你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着实让许一凡大感意外,只是,他的问题显然是白问了,因为幼龙不会说话,它只是转过头,斜眼看了许一凡一眼,就一动不动的趴在巨鼎当中。 不是它不想动,而是吃的太撑,动不了了,这让许一凡更加的无语,额头上冒出了一圈黑线。 其实,在看到幼龙吞下鹅卵石的时候,许一凡就猜到这东西是什么,那是冥龙体内结出的龙胆,跟蛇胆差不多。 不过,此龙胆非彼龙胆,在很早之前,孙瞎子曾无意间说起过,在这个世界,除了有武夫和修行者之外,还有一种东西是可以跟修行者抗衡的,那就是妖兽。 妖兽和野兽有很大的区别,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野兽只能依靠兽-性和本能生存,而妖兽却拥有智慧,虽然它们口不能言,却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悠长寿命,而且随着时间越久,它们就越厉害,那些活了很多很多年的妖兽,是可以跟修行者匹敌的。 据说,在炎朝的皇宫内,就拥有两只妖兽,一条金龙,一只朱雀,而每一个想要在中原建立政权的人,都必须要得到它们的认可,不然就算建立了王朝,也无法长久,当然,这只是传说,真假如何,反正没人亲眼看到过。 妖兽确实存在,而且也有文字记载,不过,现如今却很难看到妖兽,因为在武朝时期,粗鄙的武夫不但对各大修行体系大大出手,对这些妖兽也不放过,运气好的妖兽沦为了他们的坐骑,运气不好的,直接当场打死。 妖兽可以匹敌修行者,自然也能匹敌武夫,不过,这说的是那些岁月悠长的妖兽,而未成年的妖兽,或者存在时间短的妖兽,面对修行者和武夫,那只有被打杀的份儿。 据说,在武夫横行天下的时候,妖兽还很多,可惜,被粗鄙的武夫打杀的差不多了,绝大多数的妖兽都被其赶尽杀绝,而一些幸存的妖兽,则纷纷选择了逃亡,大部分都去了南夷的十万大山,还有的远走海外,而在中原,几乎很难看到它们的存在。 不过,武朝覆灭已久,妖兽也只是沦为了传说,在那之后的长久岁月当中,很少有人看到它们,就算有,也只是惊鸿一瞥而已。 当年武夫之所以无差别的打杀这些妖兽,就是为了它们体内的胆,妖兽的内胆可以强健武夫的体魄,而且提升巨大,越是那种岁月悠久的妖兽,它们的内胆对武夫的裨益越大,不过,使用内胆,也有很大的后遗症。 如果低境界的武夫,服用过高品质的妖兽内胆,他们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爆体而亡是常有的事情,而高境界的武夫,服用低品质的内胆,则提升不大。 另外,武夫一旦服用了妖兽内胆,他们的境界就会停滞不前,破境的难度会成倍增加,而且一个不慎,就会跌境,而这也是武夫后来为什么逐渐衰弱的一个主要原因之一了。 这些都是年少时,孙瞎子随口所说,许一凡又在一些古籍当中看到的,真假很难说,许一凡对此一直保持着深深的怀疑。 只是,许一凡看着眼前幼龙的异常表现,他觉得妖兽可能是真的存在,而妖兽内胆也真的存在,毕竟,之前他看到的冥龙,确实拥有智慧,哪怕它现在变得跟一条蛇没什么区别,也显露出它的智慧,很明显,这是一条妖兽。 想到这儿,许一凡的目光又变得炙热起来,他在想,既然眼前这个小家伙是妖兽,那它刚才吞下去的鹅卵石是妖胆,那他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用龙胆来淬炼一下他的体魄,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其放弃了,因为小家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这让许一凡很是尴尬。 第五百九十一章 被一条龙鄙视的许一凡 面对幼龙的鄙视,许一凡虽然有些尴尬,却也不算太尴尬,反正他脸皮厚。 巨鼎除了那四颗龙胆,别无他物,许一凡也就从巨鼎上下来,转而去往之前他看到的雄龙苏醒的高台。 相对于其他三座高台,这处高台明显要高上不少,许一凡走过去之后,发现高台上除了被冰冻的金银珠宝之外,还有一把大半个身躯都被冰封住的刀。 刀身不长,长约三尺,宽约九寸,刀身很长,刀柄很短,仅可单手握住,环首椭圆,整个刀身由一体锻造而成,环首内外有两条冥龙相互缠绕,从环首一直延伸到刀身中前端,刀背弯曲,就像龙的脊背一般,蜿蜒起伏,刀背之上并无常见的的铁环环绕。 整把刀锈迹斑斑,看样子年代很是久远,不知道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还是因为其本身的材质问题,整把刀看起来黯淡无光。 许一凡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微微蹙眉,刀看起来很普通,也很破旧,可是它却给许一凡一种很邪恶的感觉,不过,许一凡并不排斥这种邪恶感。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手贱,亦或者是其他的,许一凡在盯着这把刀看了一会儿之后,他直接伸出一只手,一把握在了刀柄上。 “嗡......” 就在许一凡手握住刀柄的一瞬间,这把看似寻常的刀,居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一股黑烟顺着刀柄,直接蔓延覆盖在许一凡握刀的手上,而且顺着手臂,径直朝着许一凡全身蔓延而去。 这股黑烟,冰冷、邪恶、嗜血,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而许一凡下意识的想松开刀柄,然而,他却失败了,这股黑烟蔓延的速度,非常快,一个眨眼的功夫,许一凡整个右臂都漆黑一片。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心中大喊一声卧-槽,暗道一句【手真贱,又尼玛不长记性。】 然后,他就开始转动大脑,开始想办法如何挣脱这把刀的束缚,不过,也不用他如何去想,这股黑烟很快就安静下来。 当这股黑烟蔓延到胸口的时候,它似乎遇到了什么天敌一般,蔓延的速度戛然而止,然后许一凡就看到,这股黑烟像潮水一般退去,重新顺着许一凡的右臂,回到了刀身上。 许一凡看了一眼重新恢复平静的刀身,又看了一眼微微发烫的胸口,刚才那里有黑龙浮现,只是,它只出现了一刹那,在黑烟退去之后,它就重新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若有所思。 沉吟片刻,许一凡并没有松开刀柄,而是一把将其从冰层当中拔了出来。 原本,许一凡以为这把刀被封印在冰层当中,拔出来应该很费劲,可是,当他去拔的时候,很轻松的就把其拔了出来。 伴随着刀身离开冰层,之前许一凡看到的铁锈,也在被拔出来的时候,被剐蹭的干干净净。 当整个刀都被拔出来之后,许一凡这才发现,这把刀很明亮,刀锋十分的锐利,整个刀身有黑烟环绕,他只是轻轻挥舞了一下,就把眼前的一块大冰柱,直接给切断了,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也不过如此吧。 这把刀似乎是有生命一般,在许一凡拔出它的时候,它居然开始自行颤抖起来,而且隐隐有挣脱许一凡束缚的感觉。 许一凡见状,并没有松开,反而又握紧了几分,而刀见许一凡不肯松开它,一股巨力从刀身上传递出来,许一凡被其带了一个踉跄,它居然想要带动着许一凡行走,这让许一凡微蹙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紧蹙起来。 “老实点儿。”许一凡站稳之后,冲着刀就呵斥一声。 “嗡.......” 随着这声呵斥,原本颤抖不已的刀身,瞬间安静下来,而刀身四周的黑烟,也瞬间消散,整把刀重新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样子。 “好刀!” 看到安静下来的刀,许一凡用手轻轻抚摸一遍刀身之后,忍不住说道。 对于刀,许一凡其实并不算陌生,新一代的炎刀,在他手里已经到了第三代,虽然后面的两代炎刀,都不是他设计的,可新一代炎刀的雏形,可是他亲自设计,并且参与锻造的。 只是,许一凡锻造出来了不少炎刀,可始终没有找到他喜欢的那一把,相对于炎刀,他更喜欢使用短小的军刀,这可能跟他当过雇佣兵的经历有关。 眼前这把刀,看似平平无奇,然而,许一凡在看到它的时候,无论是从外观上,还是其造型上,许一凡都很满意,而握住它的时候,手感也刚刚好,仿佛这把刀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这让许一凡很惊喜。 无意间得到这把宝刀之后,许一凡有些兴奋起来,冥龙显然已经不在了,而这里他观察了很久,没有危险,于是,他就赤-裸着身体,提着刀,开始在四个高台上寻宝。 其实,赤身裸体的感觉,并不算好,尤其是在这种寒冷潮湿的地方,让人下意识的感觉到寒冷,尽管许一凡不冷,可是他心里还是很别扭,毕竟他可不是什么暴露狂,没有赤-裸裸在人前晃荡的癖好。  许一凡也想找一件衣服穿上,可问题是,他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去哪了,而这里除了冰就是金银珠宝,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能穿,而唯一的活物,也就那条做菜都不够塞牙缝的冥龙了,总不能把它给杀了剥皮吧,那小家伙也太小了一些,而且那小家伙看起来奶凶奶凶的,许一凡也不打算杀它。 在搜索一圈之后,除了手里的这把刀,许一凡没有其他的发现,他只能作罢,再次回到巨鼎旁边,抬起头,看着头顶黑乎乎的上空,他得想办法出去了。 幼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巨鼎的底部爬上来了,原本看起来很可爱的它,此刻肚子圆鼓鼓的,看是一个怀孕七八月的孕妇一般,看起来不单单是可爱,更多的则是滑稽,然而,小家伙却十分高傲的盘桓在巨鼎的边沿上,头颅微微扬起,斜着眼睛看着许一凡。 那眼神当中充满了鄙夷的神色,尤其是看着许一凡为了上去,在那抓耳挠腮的样子,那种鄙夷和讥讽的神色更甚。 小家伙的姿态,许一凡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他没打算跟这小家伙计较,可是,在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触碰到那层屏障之后,再被小家伙这么鄙视着,许一凡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看什看?再看小爷把你钝了吃咯。”许一凡冲着幼龙恶狠狠地说道,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挥了挥手里的刀。 然而,面对许一凡的威胁和恫吓,小家伙直接撇过头,转过身去,把后背对着许一凡。 虽然幼龙什么都没说,可它此刻的做派,比说了什么还可恨,许一凡一个大活人,居然被一条蛇给鄙视了,这真的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见威胁和恫吓没用,许一凡也不在理会小家伙,转而把目光投向那些铁索,他在打这些铁索的主意。 只是,他沿着铁索走了一圈,他就放弃了。 一来,这些铁索很粗,很沉,又镶嵌在冰壁之中,许一凡根本不可能将其拔出来,更无法将其当成绳子来用;二来,这些铁索是固定巨鼎用的,如果许一凡破坏了绳索,导致巨鼎掉落,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许一凡也不清楚,说实话,许一凡现在对这巨鼎有些畏惧起来,这玩意儿太诡异了,虽然它现在看起来平平无奇,然而,许一凡还是决定不动为好。 “咻......” 就在许一凡冥思苦想之际,突然,有破空声响起,接着,就有入水声响起。 听到动静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头顶看去,然后,他就傻眼了。 只见,刚才还是个小不点,许一凡一只脚就能踩死的幼龙,此时,变得无比的巨大,跟许一凡初次看到它的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它比之前小了一号,但是,却显得更加具有危险性。 在许一凡抬起头的时候,冥龙刚好转过头,一脸戏谑的看着许一凡,然后,就在许一凡目瞪口呆的表情当中,直接朝上面游去,直接把许一凡给抛弃了。 ∑(っ°Д°;)っ卧-槽,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彻底的傻眼了,也彻底的无语了。 刚才,他在这里四下寻找,没有找到出去的办法,他还不着急,因为身边有小家伙陪着,虽然这小家伙不会言语,可它很通人性,虽然被其鄙夷的感觉很不好受,可许一凡至少不会感到无聊和孤寂,然而,现在这小家伙居然会变身,还尼玛游走了,只剩下许一凡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儿,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仰着头,盯着头顶看了好半天,许一凡寄希望于小家伙能回来,可惜,它没有,许一凡的脖子都酸了,被冥龙掀起波澜的水潭,再次恢复平静,冥龙还是没有回来。 “他娘的,没良心的东西,阿西吧!” 许一凡低下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咒骂一句,然后他就想坐下,但是,动作做到一半 ,他就停下了,地上全都是碎冰碴子,这一屁-股下去,那感觉肯定很酸爽,于是,他放弃了。 “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声鸣叫,说实话,这声音着实有些难听,可在这个时候,对于许一凡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在声音响起的一瞬间,许一凡就猛地抬起头,看向头顶,然后,他就看到,冥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冥龙半个身体在水里,半个身体在空气当中,两个人相隔大概两米多,冥龙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眼神戏谑。 “你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难道是舍不得我?”许一凡嬉皮笑脸的问道。 “嘶......” 冥龙闻言,直接撇过头,根本不拿正眼去看许一凡,眼中的鄙夷更甚,而嘴里也发出一道嘶嘶声,感觉就像有人在说:“切!” 然而,许一凡却半点不恼,反而笑的更灿烂起来,他看着冥龙,试探性的问道:“你能出去?” 冥龙斜撇了许一凡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许一凡的问题。 “那你能带我出去吗?”许一凡又问道。  冥龙则想也没想的摇摇头,嘴里再次嘶嘶声,鄙夷之色更甚一分。 “只要你肯带我出去,我就给你黄金怎么样,你不是最喜欢收集黄金吗?”许一凡谆谆善诱道。 然而,许一凡这一招失败了,冥龙鄙夷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把目光投向四座高台之一,那里有堆积如山的黄金,虽然它没说话,可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子有黄金,要你的作甚,你能拿出比这更多的黄金?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着实有些尴尬。 “给你准备好吃的?” “嘶......” “给你找一条母龙?” “嘶.......” “给你......” 此刻的许一凡,就像是一个哄骗小女孩手里棒棒糖的坏叔叔一般,那笑容要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语气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如果夔夏他们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跌眼镜,没想到许一凡居然是这样的人。 然而,不管说什么,许诺什么,冥龙就是不感兴趣,而且随着许一凡不断加大筹码,冥龙明显有些不耐烦,都犯困打瞌睡了,还当着许一凡的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种尴尬至极的场面,绝对是许一凡这辈子经历的最尴尬的一次,不,不止这辈子,上辈子经历的尴尬也没有比现在更让许一凡无地自容的。 在外面,许一凡可以把东海城搅动的天翻地覆,还把西北给弄得乌烟瘴气,更把西域弄得晕头转向,他连燕王李刚都敢忽悠和威胁,却偏偏说服不了眼前这个小家伙,这让许一凡的自尊心很受伤。 半个时辰过去了,许一凡把自己能想到的筹码都说出来了,可冥龙依旧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根本不稀得搭理他,许一凡也说的口干舌燥,最终,他选择了闭嘴。 “娘希匹的,这小家伙居然比女人还难哄,阿西吧!”到了最后,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 “嘶嘶嘶......” 这一次,冥龙终于有了回应,不过,听那声音,不像是答应他的要求了,而是在嘲笑他,对,就是操心,无情的嘲笑。 不过,许一凡此刻已经懒的跟它计较什么了,爱咋咋地,小爷还不出去了。 许一凡不说话,也不看它,这让兴致缺缺的冥龙,反而来了兴致,它盯着许一凡看了很久,然后又发出一阵古怪的音节,似乎在说什么。 冥龙再说什么,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许一凡在看到冥龙的眼神之后,就明白它在说什么了。 “你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带你出去!” 这是许一凡从对方的眼神当中领悟到的,这让原本已经很火大的许一凡,更加的恼火起来,他举起手中的刀,指着冥龙,大骂道:“求你?想得美,小爷就算不出去,我也不会求你的,就算我冻死,饿死在这里,我也绝对不会求你的!” “哼哼哼......” 面对许一凡的怒骂,这一次,冥龙发出的不是嘶嘶声,而是类似于人类的冷哼声,对,没错,就是冷哼声。 冥龙在冷哼几声之后,又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发现许一凡确实没有要求它的意思,它顿时大失所望,直接扭动身躯,就要离开这里,不管许一凡了。 “喂!” 眼看着冥龙就要离开,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冥龙的许一凡,忍不住喊了一声。 冥龙闻言之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眼神冷淡,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傲娇的孩子一般。 “那个,我不求你,你能带我上去不?” “哼哼哼......” 冥龙冷哼两声,转过头就要走,根本不想搭理许一凡。 这可把许一凡给惹急眼了,这一次,许一凡看的出来,它是真的打算走了,而且是那种一走就不回来的那种,感受到这种情绪之后,许一凡可急了,它走了,自己可怎么办啊。 于是,许一凡再次把他不要脸的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大声喊道:“喂!” 冥龙这次头都没有回,开始朝上游去。 “你回来啊,算我求你行了吧。” 此话一出,冥龙扭动的身体戛然而止,然后,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许一凡,似乎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求求你,带我出去吧。”许一凡见有效,连忙喊道。 “咯咯咯......” 这一次,冥龙终于有动静了,它像个孩子一般,发出一阵类似于笑声的音节,然后,它就重新回来,把大半个身体露在空气当中,巨大的头颅靠近许一凡,一双大眼睛盯着许一凡,然后,猛地展开大嘴,对住许一凡就呼出一口气。 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原本不觉得冷的许一凡,此刻却有一种风吹裤裆蛋蛋凉的感觉。 冥龙在做出类似于威胁的动作最后,就直接伸出一只爪子,像拎小鸡崽子一般,把许一凡拎了起来,然后,转身就朝上游去。 第五百九十二章 人心反复 寒潭之上。 许一凡进入寒潭已经过去三天了,在这三天时间里,寒潭十分的平静,就像他们当初抵达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一样。 在许一凡下去的第一天,幼年冥龙在那声类似于呼唤声的召唤之下,返回了寒潭,在那之后,寒潭就变得平静起来,但是,在马?下水探查了一次之后,原本平静的寒潭,再次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寒潭底部时不时发出龙吟之声,而伴随着龙吟,还有整个潭水的翻腾,看起来就像潭水煮沸了一般,在此期间,潭水还曾经形成过一个巨大的旋涡,把周围的一切都给吞噬进去,把当时准备再次下去的马?等人,差一点儿给卷入其中,他们连忙后退。 当时的情况,就像龙吸水一般,场面十分的壮观,不过,其造成的破坏力也十分的惊人,以寒潭为中心,方圆数百米的地方,是寸草不生,原本还生长旺盛的苔藓,在旋涡消退之后,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寒潭周围,此刻是光秃秃的一片。 在那之后,寒潭就彻底的安静下来,连续退去近千米的夔夏等人,待到寒潭恢复平静之后,等了很久,才敢重新来到寒潭旁边。 因为旋涡的出现,导致寒潭的水位急速上涨,然后,又骤然下降,一口气下降了数十米之深,当时回到寒潭旁边的夔夏,看到的寒潭已经不是寒潭,而是一个巨大的窟窿,黑漆漆,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过,这下降的水位,在这三天时间里,随着溪流的不断涌入,也逐渐恢复过来,重新变成了之前的样子,然而,寒潭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这让焦急等待的夔夏等人,心里顿时没底起来。 第一天,因为出现了旋涡,马?他们没有敢下去,而是选择在距离寒潭较远的地方,搭建了帐篷。 半天一夜过去之后,见寒潭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夔夏和马?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再次下水,进入寒潭去搜寻许一凡的踪迹。 之前,马?下水的时候,感觉水温下降了很多,整个寒潭似乎是要结冰一般,可当他第二次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水温恢复了,并没有之前那么寒冷,于是,他一口气下潜了上百米,可寒潭还是没有尽头,而且越往下,寒潭越宽敞。 在这次下潜之后,马?不但没有找到许一凡,反而连许一凡体内的黑暗之力都感受不到了,这让马?开始心慌,心里也没底起来。 上岸之后,马?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夔夏和其他人,而是在休息一段时间之后,他再次下水,而且这一次,不但他下去了,他还带了十余人水性极好的修行者进入寒潭。 在第二天的下潜当中,他们一行人下潜的深度,已经有数百米之深,接近千米左右,可依旧没有找到许一凡。 随着下潜的次数越来越多,下潜的深度越来越深,可寒潭还是没有到底,这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不详的预感,只是,这种预感的结果,谁都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他们前前后后下潜了十余次,一无所获,回到岸上之后,众人显得格外的沉默。 这次在寒潭这边遭遇的事故,队伍损失不小,死了两百多人,近三百人,受伤的多达三百多人,大部分都是轻伤,而有一部分人则是受了重伤,不过,性命无忧。 马族在秦山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些伤势,尤其是野兽造成的伤势,治愈起来很有一手,再加上有赵雷符和数名道教的修行者在,他们随身携带的丹药不少,可以很大程度的稳定众人的伤势,不过,想要让他们重新恢复战斗力,还需要一段时日。 赵雷符和文星辰几个人受伤最重,二人倒是苏醒过来了,皮外伤都治疗的差不多,可内伤想要好起来,可不是吃几服药,吞几颗丹药,就能恢复过来的,尤其是文星辰,更是再次跌境,而想要重新破境,可比之前两次要难得多得多。 今天是第三天,马?再次带着人又连续下潜了十多次,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无所获,就连夔夏和了尘两个受伤之人,也下水去搜索,可结果还是一样。 众人的心情此时,已经低落到了谷底,谁都希望许一凡平安无事,能够活着上来,可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也清楚,正常人是不可能在寒潭内生活这么久的,估计许一凡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这种话,谁也没有说出来。 此时,在寒潭旁边有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在最大的那堆篝火旁边蹲坐着七八个人,正是夔夏马?他们几个人。 马?和夔夏此时全身都湿漉漉的,正把双手凑近火堆,汲取温度。 “怎么样了?”文星辰看着还在打哆嗦的二人问道。 马?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没有说话,夔夏则叹了口气。 “唉......” “还是没有找到?”文星辰问了一句废话。 夔夏摇摇头,说道:“我们已经下潜了四百余丈,寒潭还是没有尽头,据我估计,寒潭最起码还有七八百丈。” 说到这,夔夏抬起头,看向众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百余丈,那就是一千四五百米了,他们能够不借助任何潜水设备,下潜到如此深度,完全靠着他们体内的真气支撑,而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再往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们肯定是回不来了。 夔夏说在寒潭四百余丈不可能下潜下去,而他们都下潜不到如此深度,许一凡又是如何下去的,更重要的是,这都三天了,许一凡到底是怎么生活下去的,或者说,许一凡是否还活着。 听到夔夏这么说,文星辰紧蹙着眉头,他环顾一周,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在这支队伍当中,他们是战力最强,修为最深的一批人了,可连他们都无法抵达,那其他人就更别指望了。 现在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摆在众人眼前,那就是假如许一凡已经死了,他们这一千余人该怎么办? 是继续沿着死亡峡谷,朝前进发,还是退出死亡峡谷,绕道而行。 如果继续前进,那前面还有没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他们,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从峡谷口石碑上壁画来看,前面至少还有三道关卡,如果按照眼下这种情况,继续前进,那抵达了第四关之后,他们这一千余人还能剩下多少。 如果退出死亡峡谷,绕道而行,他们需要重新返回秦山,然后在从秦山出发,在此期间会浪费很多时间。 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最最重要的问题在于,马氏一族又该何去何从。 夔夏这些跟着许一凡从炎朝一路过来的人,他们肯定是要会炎朝的,而原本安插在西域的密探,在暴露之后,西域肯定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除了回炎朝没有其他的去处,可马氏一族就不同了。 马氏一族严格来说,是西域人,尽管他们不归佛门管辖,可他们是青山城的原居民,只是现如今成为了流民,不得不隐居在秦山当中,而马氏一族之所以会选择出世,主要是因为许一凡是冥王之子这个身份,现如今,许一凡死了,马氏一族又该作何选择? 他们跟炎朝半点交情都没有,自然不可能选择为了炎朝而出生入死,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为佛门而作战,最大的可能性,他们就是召集全族,再次回到秦山,不过,现如今局势动荡,秦山也未必安稳,他们最大的可能性,是去往青山城,或者去往酆都城。 如此一来,这三万多的马族人,就会瞬间跟夔夏他们分道扬镳,而没有了他们的协助,不管是穿越死亡峡谷,还是重返秦山,从其他地方回到炎朝,对于夔夏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另外,除了马氏一族之外,夔夏他们这支队伍也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夔夏是不良人,许一凡是不良人的提司,不管生前,还是死后,夔夏都必须给朝廷,给不良人这个机构一个交代,其他的不良人也是如此,可是其他人呢? 了尘和尚是许一凡的信徒,因为他信仰大乘佛教,所以才会追随许一凡左右,而现如今,许一凡这个大乘佛教的开创者都死了,那他信仰的大乘佛教还有什么意义? 重回佛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说佛门能不能重新接纳他,就算佛门愿意接纳他,了尘和尚真的愿意回去吗? 除了了尘和尚之外,以文星辰为首的侠义军,他们可不归朝廷管辖,要知道,朝廷对侠义军的剿杀令到现在还没有解除呢,他们是因为许一凡才来到西北战场的,如果许一凡死了,他们肯定不会再协助炎军作战的。 在许一凡已经死亡的前提下,眼前这支一千余人的队伍,已经分成了四个派系,马氏一族为一派,他们人数最多,综合战力最强;以夔夏和赵雷符为首的不良人为一派;了尘和尚和另外几个跟随而来,信仰大乘佛教的和尚,自成一派;最后就是以文星辰为首的侠义军为一派。 而在这四个派系当中,不良人和侠义军之间,又是有深仇大恨的。 当年,许淳叛乱被诛杀之后,侠义军受到牵连,很多侠义军的将士,及其他们身后的宗门,都惨遭横祸,不但这些侠义军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连带着他们所在的宗门,要么被颠覆,要么被除名,就算没有消散的宗门,在那场从庙堂蔓延到江湖的浩劫,也元气大伤。 在这场浩劫当中,不良人可扮演了刽子手的角色,死在不良人手上的侠义军和江湖人士,可是不计其数的,而且在那场浩劫当中,还暴露出了一个很特别的问题,那就是不良人对江湖宗门渗透的非常厉害。 在那场江湖浩劫当中,有不少宗门的嫡传、内门弟子都是不良人的人,甚至一些中小型宗门的掌门人、话事人、长老供奉等,也有不良人担任。 这种情况的出现,可是细思极恐的,不良人不但成为了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心中的噩梦,也成为了江湖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可怕吗? 非常的可怕! 现如今聚集在许一凡麾下的侠义军,可都是当年死里逃生,才幸存下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跟不良人有杀父、杀妻、杀兄、杀弟、杀子、灭门灭派之仇啊。 一旦许一凡真的不在了,夔夏他们这些不良人,能否活着回到炎朝都是个问题。 就算文星辰愿意放过夔夏他们,那等到夔夏他们回到炎朝之后,不良人会放过他们吗?会放过这些重新复起的侠义军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良人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之辈,也不是什么愿意遵守那些所谓的江湖道义,绿林规矩的人,他们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别说杀这些本来就是朝廷要犯的‘反贼’了,就是他们的亲人,有时候也是可以牺牲的,虽然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可当他们真的走向对立面的时候,彼此的出手也会毫不留情的。 而这还是眼前的问题,更严重的问题还在后面。 西征军在面对兵多将广,来势汹汹的西域联军的进攻,甚至还可以反攻,之所以能够坚持到现在,除了殷元魁指挥得当,西征军全体将士奋勇杀敌之外,许一凡和他的兵团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一旦许一凡身亡的消息传回炎朝,先不说朝堂之上的反应,单单西征军内部,肯定就会一片哗然,而将士们的士气和军心,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动摇的,而此时,正值两军决战的时候,这种变故可是很致命的。 许一凡在来到西北之后,做了很多事情,他现在在西征军内,在西北三洲,包括在西域,可都是很有名的,他们把他当成了希望,当成了英雄,如果许一凡真的死了,西征军肯定会内乱。 首先,许一凡麾下的各个兵团,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撤离西北战场; 其次,像炮灰营这样被许一凡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在没有了许一凡的压制和束缚的情况下,他们会不会产生二心,这个谁也不敢保证,要知道,像炮灰营当中的这些人,不单单有蚁军,还有囚犯和俘虏,他们一旦反叛,或者哗变的话,那对西征军可是一个重要的打击。 另外,许一凡这次来西北,除了带了他麾下的军团之外,还带来了很多技术性的支持,比如西洲和沙洲新建的兵工厂,还有很多军备物资,如果许一凡死了,他们肯定会撤退,而他们一旦撤退之后,西征军的后勤肯定会出现问题,虽然在短时间不可能出现太大的问题,可问题肯定会出现。 还有,石族之所以愿意协助炎军作战,是因为许一凡跟石族达成了交易,如果许一凡死了,那交易是否还能进行,就算能进行,又能进行到哪一步,这都是一个问题。 这还只是西北这边的情况,而许一凡一旦死了,那西北的战局就会瞬间出现转变,兵败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殷元魁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能够捂住一时,却也捂不住多长时间,因为许一凡自己也有他的情报系统,更何况,还有文星辰这些侠义军的存在。 至于更远的,则是大炎王朝庙堂之上的事情了。 许一凡作为不良人提司,这本身就说明了不良人对待许一凡的态度,也说明了炎武帝对待许一凡的态度,许一凡是炎武帝要保住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想要杀死许一凡的人,而一旦许一凡身死的消息传回长安,肯定会引发新一轮的地震。 许凯歌所在的许氏一脉,肯定会被灭族,而凡是参与过北宛城叛乱的人,都会为此殉葬,而在朝堂内部,那些或直接,或间接参与过这件事的人,也会死一大片。 最重要的还是燕王,燕王当初可是出动军队,围杀过许一凡的,只是没有成功,而西北战局还需要他的存在,可一旦许一凡真的死在了这里,炎武帝会不会为了许一凡,问罪燕王,或者说,他会不会借着许一凡身死这件事,趁机拿燕王开刀呢? 这些事情,不敢去细想,也不敢过分的深思。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许一凡这个人有多么的重要,而是因为许一凡牵扯到了太多人,也牵扯到了太多的利益,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显得格外重要。 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众人心中滋生、蔓延。 在沉默良久之后,马?抬起头说道:“我准备再下潜一次,如果还是没有结果......” 马?没有再说下去了,但是,他想说什么,众人心里依然明了。 “咕噜噜......”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潭水,突然发生了变化。 第五百九十三章 重回地面 “咕噜...咕噜...咕噜......” 寒潭突然像煮开的沸水一把,开始不断的冒泡,其声音起初很小,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大,这把在场的众人都给吓了一大跳。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不用夔夏他们说什么,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第一时间相互搀扶着,快速的离开这里,一边后撤,一边警惕的盯着寒潭。 众人在距离寒潭大概二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夔夏看着寒潭,又转过头,看向马?问道:“难道是冥龙要出来了?” 马?此刻正盯着水面,看了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道:“有可能。” 听到马?这么说,夔夏立即转过头,大声道:“准备作战。” 其实,不用夔夏说,众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只是,众人在等了很久之后,寒潭的水泡冒个不停,可就是不见有东西出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寒潭的气泡逐渐减少减弱起来,到了最后,直接恢复了平静,这把如临大敌的一众人给看的面面相觑。 此刻,夔夏等人站在岸边,手握刀剑,如临大敌,警惕的看着寒潭,可在距离岸边大约三百米的地方,许一凡正骑在幼龙脊背上,看着正在吐泡泡的幼龙,是一阵的无语,满脑袋都是黑线。 在许一凡选择妥协之后,幼龙就带着许一凡离开寒潭底部,起初,许一凡被幼龙一只爪子给拎着,在许一凡强烈的要求和抗-议下,幼龙终于勉为其难的答应,让许一凡骑着它。 不过,在他们一起上游的时候,幼龙玩性大发,开始不断的张嘴吐泡泡,玩的不亦乐乎,在幼龙看来,这只是吐泡泡而已,可是,在寒潭之上,夔夏他们眼中,寒潭这是要开锅的迹象。 “你玩够了没有?”眼看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近,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 或许是玩累了,也可能是听懂了许一凡的话,幼龙不在吐泡泡,而是带着许一凡朝上游去。 随着他们不断的上浮,原本漆黑一片的环境,终于有些些许的光亮,这让许一凡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 光亮越来越亮,而距离岸边越来越近,就在一人一龙即将离开寒潭的时候,幼龙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它猛地一抖身体,把没反应过来的许一凡,直接从背上给抖落了下来,然后,还不等许一凡反应,冥龙就率先窜出了水面。 逐渐恢复平静的寒潭,随着幼龙的出现,再次变得潭水荡漾,一颗巨大的头颅,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准备过来查看情况的夔夏等人面前。 “啊......” ∑(っ°Д°;)っ卧-槽。 夔夏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看着这近在咫尺,而且伤势痊愈的冥龙,众人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幼龙钻出水底之后,一双大眼,无比戏谑的看着被它吓的目瞪口呆的众人,然后像个孩子一般,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然后,它又来了一个更刺-激的。 只见幼龙大半个身躯都从水底浮现出来,然后,众人就看到冥龙的一只爪子上,拎着一个光溜溜的人,还不等众人看清楚那个人是谁,冥龙就直接把这个人抛向口中,接着就是一尾巴拍在那人身上。 “咻......” 伴随着一声破空声响起,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就那么笔直的朝夔夏等人飞去。 看到冥龙突然发起攻击,众人都下意识的抽出刀剑,朝着这个‘东西’就劈砍下去。 “你...大...爷...的...” 就在众人准备将其乱刀分尸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而夔夏和马?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他们的脸色猛地一变,一边放下手里的武器,一边冲着众人喊道:“放下武器,放下武......” “砰!” 然而,还不等夔夏说完,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整个人被砸倒在地,最后一个字被硬生生的砸了回去。 夔夏被砸倒了,眼前一阵眩晕,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看清楚了身上这个人的脸,不是许一凡还能是谁,只是,许一凡此刻的造型,嗯,怎么说呢?有点滑稽,有点搞笑,把夔夏看的一愣一愣的。 文星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就直接脱掉身上的长袍,披盖在那一团雪白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文星辰这才喊道:“公子,是你吗?”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依旧倒地不起的夔夏和许一凡二人。 “是我,都走开!” 许一凡用手攥紧了身上的袍子,然后闷声闷气的说道。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都露出了我懂得的眼神,还有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怪异表情,然后,纷纷转过身,背对着许一凡。 文星辰还是比较厚道的,他在脱下身上的长袍之后,又转过身,找其他人要来了一套衣服,递到许一凡面前。 许一凡也没有扭捏什么,直接披着袍子,站起身,把衣服穿上。 “咕咕咕......” 许一凡这边的误会解开了,可他们跟冥龙之间的误会还没有解开,冥龙在把许一凡丢出去之后,看到众人那手忙脚乱的样子,顿时开心不已,在寒潭当中不断的扭曲身体,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马?和其他人,在背对着许一凡的时候,都无比警惕的看着冥龙,担心这家伙会突然发起进攻,然而,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冥龙并没有发起攻击,而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他们,这让众人十分的不解。 诡异的气氛,弥漫在空气当中,谁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担心引起冥龙的误会,然而,在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人打破了这份平静。 “你大爷的,居然敢玩小爷,信不信小爷把你给炖了吃了?” 能说这话,也敢说这话的,除了许一凡还能有谁,只见此时已经穿好衣服的许一凡,推开眼前之人,径直走到众人面前,伸出一只手,指着冥龙威胁道。 许一凡这一嗓子,可把众人给吓了一跳,他们先是看了一眼恍若得了失心疯的许一凡一眼,又警惕的看向冥龙,这东西可是有智慧的,能听得懂人话的,许一凡若是把它给惹恼了,那接下来肯定又要发生一场大战。 然而,预想当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面对许一凡的威胁,冥龙只是晃了晃脑袋,然后,就撇过头,不理会许一凡。 “嘿,你还有脾气了是吧,看小爷......” “哗......” 许一凡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冥龙突然张开嘴,一道堪称瀑布的溪流,从它的嘴里喷涌出来,直接把刚换好衣服的许一凡,来了一个透心凉,整个人瞬间变成了落汤鸡,当然,跟着倒霉的还有马?他们几人。 “你大爷的!” 这已经不知道是许一凡从寒潭出来,说的第几次你大爷的,而冥龙在搞完这次恶作剧之后,直接转身,整个身躯瞬间下沉,转眼之间就沉入寒潭当中,这让许一凡没来由响起一句话:“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冥龙走了,众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敢大意,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寒潭和许一凡,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许一凡如此挑衅冥龙,冥龙却不打他。 不过,疑惑归疑惑,看到许一凡平安的出来了,众人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的。 夔夏早已经站起来了,他在冥龙离开之后,走到许一凡身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打量了许一凡一番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你没事儿吧?” 正在整理湿漉漉衣服的许一凡,闷闷的回道:“我没事儿。” 说完这句话,不等夔夏继续问什么,就听到许一凡说道:“冻死小爷了,搞堆火来。” 众人闻言,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很快,一堆篝火就熊熊燃烧起来,而许一凡坐在一块石头上,烤着火,攫取着温暖,而其他人则纷纷有好奇和疑惑的眼神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在烤了一会儿火之后,微微转动脑袋,环顾一周,发现夔夏等人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数次张嘴,想要问什么,到最后,却都停下了。 许一凡自然知道他们想要问什么,于是,他就说道:“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 此话一出,原本有一肚子问题的众人,此时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众人尽皆沉默下来。 见众人不说话,许一凡反而主动开始询问起来。 “现在是什么日子?” “九月五号。”夔夏说道。 “五号?” 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们是一号进入死亡峡谷的,来到寒潭是二号,而现在是五号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到头的天空,发现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也就是说,他在寒潭待了三天。 “吁......” 知道了具体的时间,许一凡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才三天而已,原本他以为他在寒潭底部,至少待了十天半个月了,没想到才三天,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队伍情况怎么样?”许一凡又问道。 “还好,就是损失了一部分人。”夔夏回道。 许一凡在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就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发现除了马?和一小部分人之外,在场的人,几乎各个带伤,尤其是那个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般的慎武的时候,许一凡愣了愣。 他进入寒潭的时候,正是夔夏他们对幼龙展开进攻的时候,当时,许一凡就想到他们当中肯定有伤亡,只是,没想到伤亡会这么大,不过,想一想自己在寒潭内经历的一切,眼前众人的伤亡也说的过去,可以理解。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一千八百余人,不过,伤员就有两百余人。”  听到这个结果,许一凡挑了挑眉头,心中微微一叹,不过,他却没说什么。 在许一凡不在发问之后,现场也再次变得沉默起来,之前,因为许一凡的失踪,生死未卜,差一点儿就分道扬镳的队伍,在这一刻又恢复如此,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当然,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许一凡在烤火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队伍当中那股诡异的气氛,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 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和诡异的氛围,许一凡还是主动开口叙说了他在寒潭内看到的一切。 其实,许一凡知道的也不多,因为在这三天时间里,他大半时间都陷入昏迷当中,对于寒潭底部发生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只是,他在苏醒之后,还是根据现场的痕迹和线索,推测了一个大概。 对于寒潭底部的时候,许一凡挑选着简单的说了一些,尽管,许一凡把巨鼎的变化,还有他自身身体的变化,都隐瞒了下去,可众人在听完许一凡的讲述之后,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寒潭深不见底,这是众人都猜到的事情,而寒潭底部还有冥龙,之前马?也说过,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寒潭会那么深,而寒潭底部不止一条冥龙,而是四条冥龙,刚才他们看到的那条冥龙,只是最小的一条而已。 幼年冥龙尚且如此难以对付,那成年冥龙又该如何的难对付? 至于许一凡说寒潭底部有巨鼎,众人听完之后,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冥龙确实厉害,人力难以抗衡,可青铜巨鼎这种东西,冥龙肯定是造不出来的,那明显是人为的,根据许一凡的描述,这口巨鼎如此之大,十分罕见,想要完美的打造出来,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是很恐怖的。 青铜巨鼎打造不易,而想要把其放入寒潭,而且还是放入那么深的地方,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这恐怕需要出动大量的修行者,而且是高境界的修行者才能做到,而能够出动如此之多修行者的势力,世间罕有。 从死亡峡谷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佛门的手笔,可是,对于这个猜测,了尘和尚给否决了,作为佛门中人,如果佛门要举行如此巨大的工程,西域肯定会有记载的,可西域并没有类似的记载,甚至连传说都没有。 另外,许一凡描述的青铜巨鼎,样式很古怪,上面的浮雕也很邪恶,不是佛门的产物,对于这口青铜巨鼎,不但了尘不认识,其他人也没见过。 对于有人为何在这里放置一口青铜巨鼎,这里又为何会有冥龙出现,众人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里出现的冥龙,看样子是充当守卫的角色,而冥龙又是阴都六部之一,那很可能,这里的手笔是阴都搞出来的,至于这个猜测对不对,那就不知道了。 当然了,现在去猜测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因为四条成年冥龙已经死了,而巨鼎也留在了寒潭底部,变成了平平无奇的样子,就算弄清楚也没太大的意义。 至于说,寒潭底部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众人虽然震惊,却也不算意外,冥龙爱财,马?之前也告诉众人了,虽然对于寒潭底部有那么多的财富,在场的人有不少人对其心动不已,可下不去,自然也就拿不到,除了惋惜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思。 在说完这些之后,夔夏沉默良久,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夔夏的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也是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之前,许一凡不在的时候,众人因为阵营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可现在许一凡回来了,自然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该怎么走,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好。 寒潭只是死亡峡谷的开端而已,在其后面,肯定还有更多的危机,这一次,整个队伍在这里折损不小,如果继续前进,还会遇到什么,还会有多大的损失,许一凡心里也没底。 其实,有不少人在见过冥龙之后,其实都想撤出死亡峡谷,绕道而行的,毕竟畏难心态,人人都有,只是,这种话不好说,也不能说。 许一凡在心中盘算一番,又让夔夏拿出地图,反复的看了看,然后才说道:“休息一晚,明日一早继续朝前进发。” 面对许一凡这个决定,马?和了尘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可文星辰和夔夏却欲言又止,不过,在看到许一凡那坚定的眼神之后,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 在这之后,现场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不过,很快随着许一凡肚子传来的咕咕叫,这种凝重压抑的氛围,也彻底被打破,众人开始准备吃食,本来还十分警惕冥龙的众人,在许一凡说不用担心之后,也就逐渐放松下来,不过,该有的警惕和戒备还是有的。 这几天,众人虽然没有再出现什么伤亡,可心中的压力都很大,而这一切都源于许一凡,现如今,许一凡平安归来,紧绷着心弦,也可以放松下来了,于是,从这个下午开始,安静的队伍又变得活跃热闹起来。 第五百九十四章 马?的誓死效忠 晚餐很丰盛,泛着金光的烧烤,鲜香扑鼻的热汤,吃着烧烤,喝着热汤,再来一口马族自酿的烧酒,那滋味别提多舒爽了。 寒潭距离死亡峡谷谷口并不算太远,之前,因为冥龙的出现,马?把队伍大部分人都撤出了死亡峡谷,在峡谷口那边,紧挨着秦山,食物并不缺,想吃什么,都能弄到。 许一凡消失了三天,也饿了三天,刚上来的时候,还不觉得饿,可是在看到食物的时候,那种饥饿感时时刻刻在侵蚀着他,折磨着他。 以前,许一凡以为修行者和武夫是异类,他们应该不需要吃五谷杂粮的,可后来许一凡才知道,狗屁的辟谷,不管是粗鄙的武夫,还是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都需要吃东西,他们不吃饭也会饿,受了伤也会流血,更可能会死,只不过,他们承受饥饿的时间比普通人长很多罢了。 在东海城跟侠义军那群人混在一起的时候,许一凡曾经听到一个笑话,别看那些看上去冰清玉洁,高高在上,宛如人间仙子的女侠,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她们和普通女人没什么两样,也需要吃饭拉屎放屁,而且说不定她们放屁比男人还臭呢。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有先例存在的。 大概在三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出身很好的女子,长得很漂亮,武功也很好,境界也不俗,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为人豪爽,身边跟着一大群护花使者,可跟她接触的久了,就会发现,这个女侠对大蒜情有独钟,每次吃饭,不管吃的是什么,都需要来两瓣蒜,吃完之后,那感觉,别提多酸爽了。 吃完大蒜,有口臭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那放出来的屁,可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 据传,此女子之所以这样,源于一次暗算。 她在初出江湖,行走江湖的时候,有一次,遭人暗算,身负重伤,差点就要香消玉殒,而仇家在杀死她之前,准备先来个鱼水之欢,眼看着就要遭到凌-辱,她灵机一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两瓣蒜,直接吃了下去,然后,那味道,让仇家根本下不去嘴。 最重要的是,她在吃完大蒜之后,接着就放了一个屁,那声音,堪称晴天霹雳,那味道,方圆一里都清晰可闻,直接把仇家活活给熏死了,她这才得以逃脱,而且还反杀了仇家。 当然了,这也只是传说,听起来就不真实,太浮夸了一些,可此女侠爱吃蒜是真的,而且她每次如厕的时候,都会找一个僻静之地,动静确实不小。 也因为这件事,明明可以靠脸蛋和实力出名的她,却硬生生因为这个而闻名天下,沦为江湖人的笑谈,最终,她选择了回归宗门,从此闭关不出。 可是,谁能想到,此女既是修行者,也是武夫呢,她不但成为了中原十大宗师,而且还是近百余年来,唯一的一位女子大宗师,另外,她还是鲜有出世的三品化神境道教修士。 在风月评上,此女不但在武夫榜名列前茅,在修士榜上,也稳居前五,更是在胭脂榜上位居第三,而她叫澹台嫣然,是东海城第一天才少女,裴古梦的姑姑。 江湖人成名很难,尤其是女子,成名更难,但是,每一个成名的女子,她们往往都比大部分男人更加的厉害。 ------------------------------------- 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拎着两只烤好的大野猪,就去寒潭旁边。 之前已经离开的幼龙,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它只是露出了半个脑袋而已,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比许一凡高出很多。 在看到许一凡手中的烤野猪之后,冥龙也没有客气什么,一口一只,直接给吞了下去,囫囵吞枣说的就是此刻的幼龙。 这奇特的一幕,把很多人都给看呆了,不过,他们已经慢慢接受了,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幼龙在吃完两头烤野猪之后,再次潜入水中,没多久,它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它变得很小,就像一条在秦山当中随处可见的蛇一般,它顺着许一凡的胳膊,一路攀爬,最终停留在许一凡胸口的位置,然后就那么挂在上面,舒服的闭上眼睛,开始沉睡起来。 待在寒潭旁边的许一凡,则伸出手,去拨弄寒潭的潭水,潭水冰凉刺骨,相较于之前,变得更加的寒冷起来,而这一切,源于寒潭正在结冰。 寒潭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开始发生了变化,一股寒潮从寒潭底部,蔓延而上,大部分的潭水已经开始结冰,只是,从上面看暂时还看不到而已。 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也蹲在许一凡身边,不过,他的目光并不在潭水之上,而上停留在许一凡胸口位置。 在一番沉默之后,马?率先开口道:“它...认你为主了?”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马?,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笑着摇摇头道:“算不上什么认主,它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是,刚好做个伴而已。”对于许一凡整个明显带着敷衍的言辞,马?显然是不相信的,只见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再在这个话题上多问什么。 其实,马?不知道的是,许一凡说的是真话,幼龙并没有认他为主,而他也没有把其当成宠物,只是两个孤单的灵魂,必须寻找一个伙伴,来填补彼此心中的空缺罢了。 “少主知道上古时期吗?”马?突然又问道。 “嗯?” 许一凡微微一愣,看向马?,下意识的问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马?并没有去看许一凡,而是盯着寒潭,缓缓地开口道:“少主之前说的那口青铜巨鼎,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许一凡一脸诧异的看向马?。 马?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微微点头,然后,又看向寒潭,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很奇怪,每隔万年,都会发生一次天劫,而伴随着天劫的到来,这个世界存在的一切都会被毁灭,世间一切生命,都如蝼蚁一般,毫无反抗之力,除了死亡,没有别的选择。” “包括修行者吗?”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当然!” “修行者在天劫面前,只不过是稍微大一点儿的蝼蚁而已。” “难道就没有人能幸存下来吗?” “有,但,很少!” 说到这儿,马?伸出手,拨了拨寒冷的潭水,继续说道:“阴都就是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势力,你看到的阴都,只是阴都的很小一部分,而且还是现在的阴都,而真正的阴都,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你去过?”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历代族长才能知道的秘密。”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之前为什么不说?” 马?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的胸口,然后,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许一凡的手臂,而马?手里多了一把刀,刀很锋利,只见他毫不犹豫的砍向许一凡的手臂。 就在刀身即将落在许一凡手臂上的时候,许一凡洁白的胳膊上,出现了一层黑色的鳞片,而刀砍在上面,发出了金石碰撞的声音。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马?松开了许一凡的手臂,也收起了刀子,看着许一凡的眼睛,一言不发,然而,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马?刚才的动作,却是让许一凡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身体的变化之后,他就放松下来,而随着他的放松,手臂上的鳞片也很快消失。 “你怎么知道的?”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马?问道。 微微眯起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马?却并不紧张,而是淡淡的说道:“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的黑暗之力,在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隐隐的能感受到,不过,那时候,感应很淡,断断续续的。” “就因为我体内有黑暗之力,你就认定我冥王之子?” 马?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许一凡疑惑的眼神注视下,解释道:“拥有黑暗之力的不一定是冥王之子,但是,冥王之子一定拥有黑暗之力。” 看似像是废话的话,却让许一凡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起初,我选择你,除了因为你可能是冥王之子之外,更重要的是,我们马氏一族,已经没有选择了,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们已经做好了去往阴都的准备,尽管那么做,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路上,可我们没有选择,而你的出现,让我们多了一个选择。” “所以你选择了我?”许一凡问道。 马?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许一凡又问道。 其实,许一凡的潜台词是,这些事儿,你完全可以放在心里,你不说我也就不知道,大家还是好朋友,可你这么说了,我们之间就有了隔阂, 而这是很致命的。 可是,马?却说道:“因为我已经确定你的身份了。” “我是冥王之子?”许一凡皱了皱眉头。 马?看了许一凡一眼,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马?的话,让许一凡皱着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在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率先打破平静,问道:“你方才说阴都是上古时期残存的势力,这是真的吗?” 马?摇摇头,苦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听我父亲说的,而我父亲又是听他父亲说的。” “......” 许一凡无语了,不过,他还是问道:“天劫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 “那除了阴都之外,还有哪些从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势力?” “不知道。” “那这 “它是用来封印和祭祀的。”马?说道。 “封印什么?” 马?也紧蹙着眉头,转过头,看了一眼被许一凡随手丢弃在地上的刀,然后说道:“具体封印的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族中老人说,在上一次天劫结束之后,冥王曾来过秦山,在这里封印了一样东西,也留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难道是它?”许一凡拿起被他从寒潭带上来的刀,随口问道。 “可能吧。” “那祭祀的是什么?冥王吗?” “可能吧。” “......” 许一凡再一次无语了,说了半天,马?这等于是说了个寂寞,但是,接下来,马?的一句话,把许一凡吓了一大跳。 “被封印的东西,已经被你放出来了。” 说到这,马?转过头,盯着许一凡的眼睛,语气凝重的说道:“它就在你身上。”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是一脸懵逼的。 然而,这还没玩了,马?继续说道:“你的黑暗之力再次觉醒了,我能感受到。” 许一凡闻言之后,并没有反驳,也无力反驳,因为许一凡自己都能感受到,在他的体内,蕴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而这股能量非常的黑暗,从他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身上出现鳞片,就可以佐证一二。 “你到底想说什么?”许一凡在沉默良久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马氏一族誓死追随少主,还望少主能善待他们。” 面对马?这无比心诚的效忠,许一凡并没有感到高兴,心中反而充满了疑惑,他不明白,马?到底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或者感受到了什么,才让他下了如此之大的决心。 要知道,在此之前,马?虽然表示愿意追随许一凡,带着全族人离开了秦山,可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在他们之间存在一道鸿沟,而这道鸿沟是什么,许一凡心里很清楚,就像他当初对待石族人那般,双方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可现在,马?这份表态,和之前有天壤之别,马?这是把马氏一族,三万多人的性命全都交给了许一凡,这绝对不是合作关系,而是效忠关系,如果说这中间没有点儿什么隐情,许一凡是绝对不相信的。 只是,许一凡看着马?,并没有询问什么,也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马?也不会说的,至于为何没有立即点头,那是因为他知道,天底下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马?如此决绝的态度,说明他所图甚大,这种感觉让许一凡很难受。 见许一凡没有表态,马?难免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看着寒潭,悠悠的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好!” 马?再次恢复到之前干脆利落的样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在马?离开之后,许一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把目光投向远方。 此刻,整个峡谷已经暗淡下来,除了不远处的篝火之外,目光能看见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许一凡在咀嚼着马?方才说的那番话,从马?的话语当中,他确定了几件事。 第一,死亡峡谷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为造成现在这幅模样的。 第二,上古时期真的存在,而天劫肯定也存在,至于天劫是什么,马?不知道,许一凡也不知道,但是,天劫的到来,肯定是一场灾难,而在上一次天劫之后,有人幸存了下来,阴都就是其中之一,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幸存势力,很难说,但肯定有,比如极西之地。 第三,寒潭深处的青铜巨鼎,是阴都的手笔,而马?说它的作用是封印什么东西,许一凡仔细回想了一下在寒潭深处的经历,除了冥龙之外,也只有青铜巨鼎内的火焰,还有此刻被他握在手里的刀了,冥龙显然不是被封印的对象,它们更像是看守者,而剩下的也只有火焰和刀了,至于是哪种,不好说,不过,许一凡倾向于前者。 第四,马?说自己体内的黑暗之力,再次觉醒了,那也就是说,许一凡极有可能就是冥王之子,可马?方才说的那句话,很有嚼头,这使得许一凡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冥王之子,还是说,自己还有其他的身份,不过,不管怎么样,许一凡肯定跟阴都有着什么联系。 第五,马?肯定知道些什么,而他知道的这些事情,他现在肯定不会告诉自己,可能以后也不会,另外,许一凡觉得,马氏一族肯定没有他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 在经历了寒潭深处的事情之后,许一凡觉得,如果说冥龙是看守被封印之物的话,那马氏一族更像是负责看守冥龙的存在,不过,这只是许一凡的一种感觉,至于是不是,那就不知道了。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顿时感觉头大如牛。 第五百九十五章 我怕 在马?离开之后,文星辰拎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在许一凡身边坐下。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文星辰,轻声喊道:“文叔。” “嗯!” 文星辰嗯了一声,把手中的酒坛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喝了一口,微微皱眉,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文星辰,说道:“这酒......” 文星辰从许一凡的手中拿过酒坛,自顾自的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是不是很熟悉?” 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很熟悉,这酒的味道跟他自己酿造的酒水很像,却又有些不一样,度数不低,只是口感没有那么烈。 许一凡自从把酿酒厂弄出来之后,他就极少酿酒,主要是没有时间,而且酿酒这东西,咋说呢,操作起来并不复杂,就是有点儿费时费力,许一凡把酿酒的程序告诉了唐青竹他们,他们一边按照程序弄,一边自己摸索,也弄得很好。 只是,到了西北来了之后,许一凡很少喝酒,一来是军中禁止饮酒,二来想要喝到自己酿造的酒水,是很费力的,之前茅一山过来的时候,带来的酒水,大部分都被许一凡送人了,而剩下的也被他喝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喝到烈酒,许一凡着实有些意外。 文星辰则笑着解释道:“我是一个好酒之人,以前在长安的时候,除了卖豆腐之外,也喜欢酿酒,只是,酿造的酒水都很一般罢了,自从去了东海城之后,喝了百货楼的酒水,又去工坊转了一圈之后,我也学了一些,不过,你酿造的酒水,度数有了,口感嘛......” 说到这儿,文星辰摇了摇头。 “这次来西域,走的时候,带了一些酒水,不过,还没离开海洲就没了,我只能另想他法,这不,到了青山城之后,稳定下来之后,我就想办法弄了一些这里的酒水,然后再次加工,就成这样了,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许一凡闻言之后,有些愣愣无语,不过,他还是伸出大拇指,说道:“厉害了我的叔!” “嗯?哈哈......” 文星辰听到许一凡的夸赞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两个人就这酒水的问题,展开了一番谈论,文星辰是好酒之人,也喜欢自己酿酒,在这方面造诣颇深,而许一凡在文星辰面前,只能算是个门外汉,很多地方,原理他知道,可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是不能,而是他说了之后,文星辰听不懂。 对于文星辰,许一凡其实是很敬重的,就像他对吴钩一样的敬重,只是,二者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文星辰是读书人,修行的又是儒家法门,按理说,他应该是一个很古板的人,有着读书人的架子和姿态才对,可熟悉文星辰的都没有在他身上看到这些。 说实话,文星辰不像一个读书人,反而像个江湖侠客,一个可以不把境地、名声、面子,甚至性命当回事儿的人,怎么都跟读书人扯不上关系。 许一凡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文星辰的时候,他在看到许一凡之后,并没有像吴钩那样,纳头便拜,而是以一个长辈的眼光,在审视着许一凡,而跟许一凡相处的时候,他更多的时候是只看不说,偶尔说一些话,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而已。 许一凡跟文星辰接触的不多,但是,对于文星辰这个人,他却很了解,当然,也只是了解,许一凡把文星辰当成叔叔长辈,而文星辰也把许一凡当成晚辈来看待,两个人的关系不远不近,可在最关键的时候,文星辰往往是站在许一凡这边的,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让许一凡很舒服。 在一番闲聊之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许一凡在想着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而文星辰则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还有他胸口那条幼龙。 “你害怕了?”良久之后,文星辰突然开口道。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文星辰。 见许一凡一脸迷惑,文星辰笑着说道:“你在害怕自己是冥王之子的事情?” 如果是别人这么问,许一凡肯定不会回答,但是,文星辰这么问,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之后,点点头,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从一个孤儿,成为叛将之子,又成为皇子,现如今又成为冥王之子,呵呵......我到底是谁的儿子,我自己都不在乎,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在乎呢?” “你不是不在乎,而是很在乎,只是,你表现的不在乎而已。” “呵呵...是吗?” “难道不是吗?” 然而,不等许一凡反驳什么,文星辰却自顾自的说道:“你心里可能很好奇,也很疑惑,为什么你明明不是许淳的儿子,可侠义军的那么多人,还选择追随你,比如吴钩,比如我,而你不可能是皇子,可依旧有那么多人,为了你甘愿赴死,也有人为了杀死你,不惜一切代价,现如今,你又成为了冥王之子,马氏一族选择追随你,你很迷茫对吗?”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因为你内心深处,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儿子,因为你很在乎。”文星辰说道。 尽管许一凡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儿,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低声呢喃道:“确实很在乎。” 文星辰转过头,不在去看许一凡,缓缓说道:“你的好奇和疑惑,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我也好,吴钩也罢,包括侠义军的很多人,还有夔夏这些不良人,以及了尘和马?他们,我们追随你,并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儿子,而是因为你,因为你是许一凡,你与别人一样,也不一样,我们甘愿追随你,所以我们可以说死就死。” “如果仅仅因为你是许淳的儿子的话,曾经的侠义军,在你出事儿的时候,肯定会站出来救你,但是,当他们知道你可能不是许淳的儿子之后,他们会选择离开,侠义军是在许淳手上创造了辉煌,得到了世人的认可,可侠义军的覆灭,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待许淳,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其实是很复杂的。” “感激他的人很多,恨他的人也不少,包括剑洲的剑阁,对待许淳的态度,也是分为两个阵营的。” 说到这儿,文星辰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我们追随你,是因为你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比如香水,比如烈酒,还有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对你而言,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可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随便的一个想法,一个决定,改变了多少人的生活和命运?” “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个百货楼,一个四季楼,还有一个东兴工厂,以及起点书院的出现,养活了多少人,拯救了多少人,因为你的出现,让这个世界有了不一样的东西,很多人在你这里学到了东西,也体现了自己的价值,这对于很多不是读书人的人来说,是很珍贵的,所以才会有很多人愿意追随你。” “人活一世,都会为了某样东西,而奋斗前行,可能是权利,可能是名声,可能是财富,可是,真正得到这些东西的人,终究还是少数人,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是碌碌无为的,我们常说的一鸣惊人,一飞冲天,真正能实现的又有几个?” “你可能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在你创造出百货楼之后,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不单单是那些商人,连朝廷和修行势力都开始关注你, 难道仅仅因为你是一个被诛杀多年的叛将的儿子吗?还是说,因为你可能是皇子呢?” 文星辰摇摇头,缓缓地说道:“都不是,你许一凡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你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大多数人为何一辈子碌碌无为,怨恨上天不公,为何那些高高在上的在位者,不肯看他们一眼,看看他们多么的勤奋和辛苦。” “他们确实很努力,也很辛苦,可他们并没有做出让上位者愿意看向他们的事情,说他们努力、辛苦,对也不对,因为他们还不够努力,还不够辛苦,而你呢?” “表面上,你并没有如何的努力,如何的辛苦,人们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成名,谁还会在意你在成名之前经历的事情呢,那些人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做出了很多他们想做而又不敢做,他们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那么多人关注你,并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儿子,而仅仅因为你做到绝大多数人做不到的事情。” “许一凡啊,你想想你在东海城做的事情,再想想你在康城做的事情,再想想现在你做的这些事情,你一直以为,我们选择追随你,跟着你出生入死,是因为你是某某人的儿子,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你在这个乱世当中,给我,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言午堂的那些孩子,因为你,他们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们开始改变,康城的将士,因为你,他们看到了获胜的希望,所以他们愿意 战死沙场,石族因为你,他们可以得到繁衍生息的机会,马氏一族因为你,他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了尘因为你,有了新的信仰。” “希望很重要,圣人教我们如何做人,现实教我们如何生活,而有些人,则指引着他们前行,尽管很多人都等不到希望的到来,可还是有很多人选择追随希望,就像树木会向阳而生,追逐太阳一般。” 说到这儿,文星辰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是谁的儿子不重要,许淳的儿子也好,皇子也罢,还是冥王之子,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身份,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你的每一个选择,是否正确,如果你觉得正确,就应该走下去,哪怕与世为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知道你害怕,你惶恐,你恐惧,我们在面临未知事务的时候,都会害怕恐惧的,这都很正常,因为你是人,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人,而正因为你是人,所以你比那些寺庙道观内供奉的泥塑,更容易让人相信,值得信赖。”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文星辰不在说什么,而是把手中的酒坛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下意识的接过之后,只是拿在手里,并没有去喝,而是转过头,看向文星辰,轻声道:“文叔。” “嗯?” “我可以吗?” “你为什么不可以呢?”文星辰反问道。 “我怕我会这个世界带来灾难,我怕天劫是因我而来,我怕......”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文星辰就转过头,笑着看向许一凡,伸出手,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说道:“别怕,你还有我呢,还有我们呢,你不是一个人,你不要高估自己,天劫的到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而出现,而是因为你出现在天劫要来的时刻,你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而已,但你也不要低估自己,既然天劫要来,那我们除了等死之外,总该做点什么吧,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应该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那我要是做不到呢?”许一凡又问道。 “那也没有关系啊,至少你曾经做过了什么,这就已经足够了,如果天劫真的存在,如果它真的会到来,那也无妨,反正我们终究都是要死的,无非是早死晚死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 说到最后,文星辰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使劲的拍打着许一凡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你小子很怕死,嗯,这是个优点儿,跟许淳那个倔驴不一样,我很喜欢,不错,真不错,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突转,让许一凡一阵的错愕和无语,而接下来,文星辰的一句话,更是让许一凡哭笑不得。 “话说,你小子也十五了,居然还是个雏儿,这怎么能行呢,等这次回去了,我们去长安,长安文叔我熟得很,到时候给你介绍几个花魁,让她们帮你蜕变一下。” 文星辰的这番话,已经让许一凡很是无语,可接下来,文星辰看向许一凡的目光和位置,更让许一凡头冒黑线。 只见文星辰盯着许一凡的裤裆看了好半天,才抬起头,说道:“小子,方才我可是看到了,小小年纪,本钱不小啊,跟文叔我有的一比,长安的那些姑娘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争前恐后的找你小子的,嗯,不错,本钱不小,长得有有模有样的,很不错!” ∑(っ°Д°;)っ 凸(`⌒′メ)凸 面对文星辰这个为老不尊的调侃,许一凡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当然还有浓浓的鄙视。 (︶︿︶)=╭∩╮ 文星辰也不在说什么,而是站起身,又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最后笑着说道:“害怕是好事儿,说明你心有畏惧,世人最害怕的不是制定掌控规则的人,而是心无所畏之人,知道规则,还愿意遵守它的人,不可怕,反而很可敬,而知晓规则,发现问题,并且想去修正规则的人,更加可敬,可那些知晓规则,反而想要去破坏它,甚至于凌驾在规则之上的人,才最可怕,而你想成为哪种人,需要你去倾听你自己的心声。” 文星辰离开了,许一凡也没有起身,反而找了一个有石壁的地方,半坐半靠着,一边饮酒,一边咀嚼着文星辰的话。 说实话,文星辰方才的那番话,并不像一个读书人说的,反而像是一个市井百姓说的,当然,文星辰说的更文雅一些,而文星辰跟许一凡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许一凡一件事,你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要太在意世人的眼光,当然,也不能全然不在意。 话,通俗易懂,道理也都很清楚,可是,想要做好,做的完美,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喝着酒,感受着喉咙的火-辣,许一凡没来由的长舒一口气,多日来,一直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伴随着的酒水的入腹,瞬间松懈下来。 原本度数不算高的酒水,酒量也很好的许一凡,居然在这个时候,喝醉了,醉的一塌糊涂,嘴里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噗通!” 伴随着一声入水声,许一凡把空掉的酒坛抛入水中,而许一凡整个人斜跨跨的躺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嘴中的呢喃突然大了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去你妈-了-个-逼......” 听到这边动静的夔夏,刚想走过去,却被文星辰拦住了,笑着说道:“他太累了,该睡一觉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少年思无邪 一夜无话也无事。 翌日。 许一凡早早的醒来,睁开眼之后,发现他正待在军账当中。 走出军账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才卯时左右,时间还早,但是大部分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忙着准备行装。 生活在皇权时代,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作息规律,到了时间点,就该休息,起床。 醒来之后的许一凡,在营地转了转,发现没什么需要他去做的事情,于是,他再次来到寒潭旁边,发现一夜之间,整个寒潭完全被冰封住了,至于在靠近小溪的这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其他地方全都是冰层。 此刻,文星辰正站在寒潭上,手里拎着一壶酒,一边饮酒,一边在冰层上走动着,看到许一凡走过来,文星辰就笑着说道:“睡醒了?” “嗯。” “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好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看着许一凡笑了笑,微微点头,然后把手里的酒坛递给许一凡,笑道:“来点儿?” 许一凡看了看文星辰,又看了一眼文星辰手里的酒壶,摇摇头,说道:“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 说到这,许一凡又补充道:“文叔,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少喝点儿酒为好。” “嗯?哈哈.......” 文星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柔和许多。 不知道是许一凡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因为别的,文星辰真的不在喝酒,只是把酒壶拎在手里,缓缓超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昨晚,我们还想着该如何渡过寒潭,没想到,今天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许一凡走在文星辰身边,低头看在脚下,寒潭确实结冰了,而且冰冻的十分的瓷实,人走在上面,并没有发出冰层破裂的声响,许一凡走着走着,还在原地蹦跳了几下,鞋子和冰层撞击,发出了一声声闷响,然而冰层还是没有破裂,显然,整个寒潭都冻住了。 “难怪,我昨晚睡着之后,感觉那么冷呢。”许一凡随口说道。 文星辰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似笑非笑道:“冷?现在的你还会感到冷?” 许一凡默然,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文星辰太抬上杠了,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和无奈。 其实,自从上次在康城击杀恶头陀之后,许一凡的身体就已经发生了变化,人看起来还是正常人,只是他的身体却不像普通人那般,经不起风吹日晒,而在寒潭一行之后,许一凡的感知度变得极其的敏锐,身体上就像装了一个中央空调一般,无时无刻都在自动调节体温。 玩笑之后,二人又回归正题,许一凡看着被冰封的犹如一块巨大镜子一般的寒潭,又转过头,看向营地方向,微微皱眉道:“就这么走过去,肯定不行,需要准备一些防滑设备。” 文星辰点点头,说道:“这个问题你不用操心,马?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听到文星辰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昨天,在许一凡回来之后,原本零散的队伍,被整顿了一番,其实,队伍没有什么好整顿的,人就那么多,而且主要都是马氏一族的人,主要是队伍当中的那些骨干成员,只要他们不搞事情,把一切自然都没啥大问题,另外就是那些伤员。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队伍出现伤员,肯定是第一时间送往后方,进行救治和修养,但是,这里是死亡峡谷,送往后方自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带着他们一起前进。 幸好,大部分伤员都是外伤,只要稍加注意,活着走出这里是没有多大问题,对待伤势,马氏一族有自己的一套治疗手段,再加上还有赵雷符等人在,就地取材炼制丹药,两项配合之下,不敢说让这些伤员立即恢复如此,至少不会成为队伍的累赘。 寒潭结冰的情况,在昨晚后半夜,众人就已经发现了,只是那时候许一凡还在熟睡,文星辰他们也就没有打扰许一凡,他们自己就这个问题,做出了相对应的措施和准备。 这次进入死亡峡谷,人员不算多,但是,携带的物资却不少,尤其是防寒的衣物,更是不缺,有了这些东西,从寒潭走过去,问题不大。 在寒潭上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二人就返回了营地。 此时,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食物不算太丰盛,主要还是以肉食为主,炖了一大锅热汤,一碗热乎乎的热汤喝下去,整个人都浑身舒坦下来。 许一凡吃的不算多,也就喝了两大碗汤而已。 在吃完早饭之后,许一凡就独自一个人出去,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找来了两根木棍,被他用一把小刀,雕刻成了一双滑冰鞋,这看的众人一种的狐疑。 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在雕刻完成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套在鞋子上,然后一摇一晃的走到寒潭之后,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众人,大手一挥,笑呵呵的说道:“出发。” 说完,他就半蹲下去,上半身前倾,双手撑在冰面上,随着他嘴里发成一声走起,双手用力一撑,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蹬,整个人就滑了出去,这把夔夏等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滑冰运动的话,那许一凡决定是第一个滑冰运动员,只见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整个人在冰面上翩翩起舞,样子很怪异,显得有些滑稽,却让人感觉很舒服,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马?没什么表情,他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而夔夏和文星辰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公子这是.......”夔夏看了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道。 文星辰也没有看懂,不过,以他的眼光,自然看的出来,许一凡之所以能够在冰层上健步如飞,主要还是依靠他脚上的鞋子,听到夔夏的疑问之后,文星辰笑着说道:“终于有点少年该有的样子了。” 说完,文星辰又看着夔夏,补充了一句道:“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你说呢?” 夔夏看了看正玩的不亦乐乎的许一凡,又看了看满脸笑意的文星辰,愣了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是啊,他还是个孩子,一个才十五岁的孩子,正是挑起清风明月,杨柳依依,草长莺飞的时候,少年,思无邪最最动人。 许一凡自从在东海城一跃成名之后,很多接触他的人,对其最大的评价,或者说感觉,那就是此子少年老成,城府深不可测,心思极重,随着他做的事情越多,经历的事情越多,让人很多时候,会忘记他是个少年,忘记他其实还是个孩子。 十四五岁的年纪,大多数人不是在学堂内念书,就是在帮家里人做活儿,而他却走在了成年人的道路上,做着很多成年人都不想做,不愿做,不敢做的事情。 从安民镇到东海城,再到康城,一直到这里,不管是殷元魁,还是夔夏,亦或者是其他人,都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少年,而是当成一个可以跟他们平起平坐,平等对话的男人,因为这样,他们很多时候,把很多本不应该让其承担的责任,放在了他的肩头,可是别忘了,他本身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到底有多少筋骨脊梁可以承担那么多的重担呢? 许一凡很成熟,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不管被人看待他,还是他看待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人,他自己也表现的像一个大人,所以当他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像个孩子的时候,夔夏的心中是错愕的,也是震惊的,可仔细一想,扪心自问一下,夔夏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许一凡,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你昨晚到底跟公子说了什么?”夔夏又问道。 文星辰闻言,则是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们选择他,只是我们的选择,他无需放在心上,他不用负担什么。” “就这些?”夔夏半信半疑的问道。 “就这些。” 看到无比笃定的文星辰,夔夏又看向已经抵达对岸,然后又再次返回,朝着他们过来的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夔夏不在说话,文星辰反而继续说道:“他其实跟我们看到的大多数的孩子是一样的,他渴望亲人,渴望被众人重视,但是,你知道他最渴望什么吗?” “什么?”夔夏下意识的问道。 “他渴望活着。” “嗯?” 夔夏愣了一下,看向文星辰。 文星辰笑着解释道:“人都是拍死的,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帝王将相,亦或者我们修行者,其实都很怕死,很多时候,我们为了活着,会做出很多违心之事,说一些违心话,他也不例外,你在西域可能不知道,这小子为何活命,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你之前看到的奴隶军,还有侠义军,亦或者是死灰营的战士,都是他为了保命捣鼓出来的,别人是 怕死,他是很怕死。” “我们想的是如何生活,而他想的是如何活着,一个怕死之人,却做出了很多作死的事情,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朝廷,为了仁义道德,为了声名利禄吗?” 文星辰摇摇头,说道:“你跟着他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不管是对待钱财,还是对待名声,亦或者是其他的东西,他都没有那么在乎,你们很重视的这些东西,其实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他可以为了活命,不择手段,这样的一个心无所畏的人是很怕的,也是很危险的。” “可你,我,他们,为何还愿意跟着他?” “那是因为,他心中所畏,他想活着,平平淡淡的活着,而他不光想自己活着,也想跟着他的人也活着,一个不把人当人的人,是很可怕的,他能做成很多事儿,也做不成很多事儿,可一个把人太当人的人,是很可敬的人,也是很可悲的人,因为心中约束太多,他们反而做不成很多事儿,你们不良人,属于前者,而他介于两者之间。” “一个怕死之人,往往对待人命,都会表现的很敬畏,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待他人,可你看看他,在这段时间里,他可曾把人命当成人命,一个连自己命都不在乎的人,你指望他在乎什么,在这段时间,你夔夏心中难道没有其他的想法吗?他们心中难道没有其他的想法吗?” 说到这儿的时候,文星辰看着夔夏的眼睛,而夔夏面对文星辰那灼灼的的目光,并没有退避,只是点了点头,他承认,这段时间,跟着许一凡做了很多事情,去了很多地方,看着许一凡的一举一动,他心里自然有想法。 一个凭借一己之力,就把上阳国和下阳国搅动的一团糟,导致无数人因此流离失所,虽然夔夏心里清楚,许一凡这么做,是为了炎朝,可是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吗? 还有之前去往孤烟镇之前,许一凡突如其来的分兵,那种对人心的算计,对人性的掌控,让夔夏每每想起,都不由得心惊胆战,背脊发凉。 正如文星辰所说的那样,跟许一凡接触的越久,了解的越多,他发现自己越是看不懂这个少年,这种不了解,让他在好奇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深深地忌惮,他心中如果没有点儿其他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单单是他,这支队伍当中,除了马?所在的马氏一族之外,其他人谁心里没有点儿想法呢。 文星辰见夔夏若有所思,就继续说道:“他其实不是不在乎,而是很在乎,他在乎自己的生死,却更在乎你们的生死,不然,他也不会在搅动西域后方之后,选择带上你们这些已经暴露的探子,也不会选择分兵,把危险转移到自己身上,更不会为了两国之间的大战,选择进入死亡峡谷,更不会进入寒潭。” “夔夏,你觉得,如果他不带上我们,独自一个人,凭借他的本事,能不能平安的回到炎朝?”文星辰问道。 “那是自然。”夔夏想也没想的回道。 文星辰点点头,说道:“可他没有那么做,明明知道带着我们,就是带着一群累赘,可他偏偏还那么做,为何?” 文星辰转过头,看着夔夏的眼睛,缓缓地给出答案:“因为他想让你们都活着。” 夔夏沉默了,而同样听着文星辰说这些的其他人,也纷纷沉默了。 “他其实很累的,他承担了太多的重担,你的,我的,他们的,不该这样的,也不能这样的,可却也只能这样,因为他是许一凡啊。” “文叔,你们说什么呢?”在文星辰说完这番话之后,许一凡已经回来了,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笑着问道。 “没什么,我们在讨论,你脚上的这东西是啥。”文星辰笑着说道。 听到文星辰这么说,许一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那双简易的溜冰鞋,不无得意的说道:“哦,这个啊,是溜冰鞋。” “溜冰鞋?” 文星辰愣了愣,随即看了看冰面,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名字好啊,很贴切。” “哈哈......是吗?我也觉得很贴切。” 许一凡跟着笑了起来。 “怎么样?文叔,我滑的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许一凡提议道。 “嗯?我?” 文星辰愣住了,看着许一凡脚上的溜冰鞋,他跃跃欲试,不过,最终他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文叔老了,一大把年纪了,这种东西不适合我,喂,臭小子,你做什么,啊......” 然而,不等文星辰说完,许一凡猛地一把拉住文星辰的手,猛地用力,直接拖着文星辰,就超前滑去,引来文星辰一阵的呵斥,还有一连串的小心和惊呼,这使得方才很有读书人样子的文星辰,瞬间变成了一个搞杂耍的卖艺人,引得众人一阵的目瞪口呆和面面相觑。 相对于许一凡,众人对文星辰这个读书人,还是很是敬佩的,不管是其学识深浅,还是其境界高低,亦或者是其他方面,文星辰都当得起众人的这份敬佩,可现如今,这种敬佩变成了嘲笑。 看着中年男人的文星辰,此刻像个受惊的孩子一般,死死地抱着许一凡,在冰面上滑来滑去,那样子要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要有多搞笑,就有多搞笑,简直是斯文扫地。 众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想笑却又不敢笑,使劲的憋着,可是,最终不知道是谁没有憋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就直接造成的连锁反应,众人纷纷大笑起来,这使得原本气氛沉闷的队伍,顿时变得欢声笑语,轻松惬意起来。 许一凡在带着文星辰滑了一圈,将其送到对面之后,又过来带着其他人体验了一把滑冰的感觉,还别说,这东西还挺好玩的。 就这样,在一番嬉笑打闹当中,队伍终于离开了寒潭,朝着未知的前方继续前进着。 第五百九十七章 移动的野草丛 死亡峡谷呈现一个漏斗状,入口窄小,随着不断的前进,众人脚下的通道越来越宽敞。 众人在走过寒潭之后,又朝前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周围的气温,越来越寒冷起来,给人的感觉,此刻不是初秋,而是寒冬。 不过,有了之前寒潭的经历,众人对于越来越低的气温,已经逐渐适应下来,幸好,这里的气温不是骤然下降,而是随着队伍不断的前进,而逐渐降低的。 从秦山出发的时候,许一凡根据众人对死亡峡谷的描述,还有他自己对死亡峡谷的了解,预料到这里的气候可能很反常,于是,他也让人做足了准备。 在前进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走在最前面的许一凡,通知队伍,让队伍停下来。 此时,差不多是午时左右,正是该吃午饭的时间了,在队伍停下之后,众人就开始埋锅造饭,而许一凡一行人则在四周开始查探周围的情况。 从峡谷口进来的时候,除了一些灌木和苔藓之外,也只有一条小溪,可是,在穿过寒潭之后,周围的气温虽然逐步下降,可这里的植被却逐渐茂密起来。 这里的通道内,还有石壁之上,长满了各种耐寒性的植被,最常见就是松树、白桦树,还有零零星星的银杏树,当然,人们看到最多的,还是一种墨绿色的草。 草很高,很像芦苇,也跟野蒿很像,枝干很高,差不多有半人高,长势很好,显然,这里的土质很肥沃,而且有丰富的水源,只是,众人一路走来,并没有在这里看到溪流或者水潭,这就有些不合理了,而且这些植被,随着众人的不断深入,长势也越来越好。 植被如此只好,按理说,这里应该有很多食草型动物才对,可是,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里无比的安静,别说野兽了,就是连一只蚂蚱,许一凡都没有看到。 极度茂密的植被,寂静无声的通道,总是给人一种心慌和不详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随着众人的不断深入,越来越浓郁起来。 对于那些生长在石壁和道路两旁的树木,许一凡不陌生,可是,眼前这种半人高的野草,许一凡却不认识。 “马?,这东西你认识吗?”许一凡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株野草,随口问道。 “不认识。”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马?,发现其不像是在说假话,就重新转过头,打量着手里的野草。 野草差不多有一米长,枝干很细,也就一根手指粗细,枝干有节,从小往上,越往下,枝干越粗,看起来有点儿像竹子,不过,它显然不是竹子。 枝干除了有节之外,还有很多倒刺,倒刺很小,却很密集,不知道是因为其还未成熟,还是因为它本身就是这样,这些倒刺很软,轻轻一掰,它就脱落下来。 野草有叶无花,也没有果子,其根茎很茂密,也很长,许一凡在拔它的时候,微微有些吃力,而在将其拔出之后,其根部除了根茎之外,还有一大串类似于花生的果实。 许一凡把野草在地上磕了磕,抖落掉泥土,然后,从一大串果实当中摘下一颗,拿在手里打量起来。 果实跟花生非常像,外面有外壳包裹,外壳上有花纹,不过,其外壳不是奶白色的,而是红色的,看起来很扎眼。 许一凡双指用力,伴随着咔嚓一声,外壳破裂,里面的果肉就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外壳是红色,果肉却是褐色的,猛地一看像是黑色的。 另外,伴随着果壳的碎裂,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就在空气当中弥漫,味道很淡,却很香,但是,在清香之外,还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不知道是泥土的土腥味,还是其果实本身自带的土腥味。 许一凡盯着果肉看了一会儿,问道:“这东西能吃不?”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东西,谁也不认识,样子看起来虽然奇怪,可也没有什么危害性,而这果肉看起来也平平无奇,只是,不认识的东西,谁也不敢说它能吃,或者不能吃。 当然,想要确定它能不能吃,只要吃一口就知道了,然而,不管是许一凡,还是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想法,好奇心害死猫,有时候乱吃东西也会害死人的。 见众人都不认识,许一凡在确定它没什么卵用之后,就随手把其丢在了地上,然后,抬起头,看向前方。 此刻,在许一凡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类似于草原的地段,这些野草长势很茂密,而且越往里,野草的个头越高,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到这一幕,让许一凡想起了他在非洲的日子,那里也是这样,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有狮子,有羚羊,有老虎,有豹子,场景十分的壮观,然而,这里除了野草之外,只要那些孤零零的树木了,安静的可怕。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寒潭的影响,这里的土地都比较松软,每走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而越往里,土地越是松软,给人的感觉,这里越来越像草原了。 许一凡微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们得安排人在前面开路了。” 马?点点头,说道:“我去安排。” 说完,马?就转身离去,而许一凡则还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之后,问道:“这前面该不会有沼泽吧?” 夔夏闻言,想了想,说道:“很有可能。” 许一凡的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的野草如此的茂密,土地又如此的松软,而地面上又看不到溪流,这就说明,在这 这里常年照射不到阳光,植被的叶子,都呈现墨绿色,空气很充裕,也很清新,而这是因为植被自身的光合作用,生产出了大量的氧气,刚开始呼吸着这里的空气,会让人感觉很舒服,可是,随着时间待得久了,会让人有种胸闷的难受感。 这种胸闷感,不是缺氧导致的,而是氧气过剩导致的。 如此丰富的氧气和植被,又没有任何的动物存在,再加上这里照射不到阳光,这些野草,还有那些树木的落叶,长年累月的飘落下来,在地上形成了很多的落叶堆,而这里的腐烂速度肯定比外面缓慢很多,在暗河的作用下,这些植被的腐烂,很容易产生一种瘴气,而这种瘴气肯定是有毒的。 另外,这么多落叶堆积起来,再加上松软的泥土,很容易形成沼泽的,植被生长在上面没有问题,可人如果走在上面,很可能会陷入其中的。 “待会赶路的时候,让大家小心些。”许一凡说道。 “明白。” 说完,众人就转身回去,此时的午饭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谁也没有发现的是,刚才被许一凡拔起来,随手丢在地上的果实,此刻却在微微扭动着,看起来很像是蚯蚓在蠕动。 更神奇的是,这看起来像是花生一样的东西,居然在蠕动的过程当中,生出了触角,起初只有一对,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其触角越来越多,最后足足有八只,然后,就看到这小家伙,沿着松软的地面,开始朝地里钻去,没多久,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些之前暴露在空气当中,还带着外壳的果实,也在此期间,果壳陆陆续续的碎裂,一只只指头大小的小家伙,纷纷从里面爬出来,它们身体的颜色,跟沙土的颜色很像,而它们在爬出来之后,也纷纷钻入地底,消失不见。 在这些小家伙离开之后,刚才还无比鲜活的野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最终沦为土地的一部分。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并没有人注意到。 因为死亡峡谷很怪异,所以许一凡他们在进来的时候,不但携带了各种行军工具,还有带了很多食物和水源,虽然这给队伍带来了很大的负担,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这种负重是必然的。 中午的午饭很简单,野味汤,在配上马族自己种植的黑麦,制作而成的大饼,大饼很大,也很干很硬,不说难以下咽吧,但是,味道真心不咋地,不过,再吃一口饼,再喝一口野味汤,那感觉还是不错的,很能填饱肚子。 许一凡吃的不多,一张饼只吃了一半而已,汤也喝得不多,他自从从寒潭上来之后,胃口就变小了不少,而且感觉不怎么饿,虽然到了午饭时间,许一凡却并不感到饿,于是,就随意的吃了几口而已。 吃完午饭,简单的休息一会儿之后,趁着天色还早,众人再次赶路。 这一次,有十余人,手持着大型的弯刀,在前面探路、开路,而许一凡他们则紧随其后。 野草固然很高,但是,在弯刀的劈砍之下,很快就倒下了一大片,许一凡注意到,这些野草在被砍伐之后,其伤口会流出红色的汁液,看起来有点儿像血,气味闻起来也蛮腥的,仿佛这些野草不是植物,而是动物一般。 另外,许一凡还注意到,这些植物在被砍倒之后,它们枯萎和腐烂的速度很快,从它们倒地,再到其腐烂,前前后后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这让许一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野草越来越茂密,土地越来越松软起来,人走在上面,一脚下去,就会踩下一个深深的足迹,还会发出噗呲噗呲的滋水声,而在一些地势低洼的地方,有一些小股小股的溪流,从地下冒出来,在前行一段距离之后,又隐入地底。 “我怎么感觉,我们在走下坡路呢?” 走了不知道多久,许一凡突然开口说道。 马?等人闻言,环顾一周,也纷纷点头,说道:“我也觉得我们在走下坡路。” 许一凡闻言之后,顿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还是没有太阳,看到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白雾,周围的石壁上,有很多大小粗细不一的树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其实,最初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这种走下坡路的感觉,因为他们一路前行,走的路看起来很平缓,没有上坡下坡,几乎是没有弧度的,可是,走着走着,这种感觉就出现了,这是身体的直觉。 而真正让许一凡确定他们在走下坡路的,还是因为方才,走在他们前面的探路者,其中有一个了因为脚滑摔倒了,摔倒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奇怪的是,他摔倒之后,不是直接倒在地上,而是朝前滑行了一段距离,才缓缓的停了下来,这说明,他们脚下的路,是按照某种轻微的弧度,往下走的。 许一凡环顾一周之后,收回目光,提醒道:“让前面的人小心点儿。” “是。” 马?闻言,应承一声,就打算去前面看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乒乒乓乓.......” 尖叫声是从前面传来的,而伴随着尖叫声,就是刀剑相互碰撞的声音,接着就是嘶吼声、哀嚎声。 “怎么回事儿?” 许一凡下意识的看向前方,而马?更是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拿着刀就大步流星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喊道:“怎么回事儿。” 探路者负责在前面探路开路,距离许一凡他们比较远,大约有两三百米的样子,而开辟出来的通道,不算窄,却也不算宽,仅仅能容纳两三个人并肩而行。 意外发生的很突然,马?的喊叫和询问,并没有得到回应,而就在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的时候,前方的尖叫声和打斗声,却戛然而止了,现场一下子恢复了平静。 “嗯?” 这突然起来的变化,让许一凡等人很是疑惑,而更多的还是警惕和好奇。 “你们在做什么?啊......砰砰砰!” 然而,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传来了马?的怒吼声,然后,又是一阵兵器相互撞击的声音。 “不对劲,通知队伍停下。” 许一凡在吩咐一句之后,就拿着刀,朝前快步走去,他想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马?的声音再次从前面传来。 “撤,快撤,赶快撤......” 马?的声音很大,语气很焦急,似乎是在前面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正准备上前的许一凡,在听到马?的怒吼之后,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加快了步伐,不过,他也在朝前奔去的时候,转过头,对夔夏说道:“通知队伍后撤。” “撤,撤,撤......” 随着命令的下达,原本井然有序的队伍,瞬间变得混乱起来,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开始迅速后撤,虽然众人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可能够让一向沉默寡言,却又成熟内敛的马?,如此大惊失色,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队伍的后方也出现了问题。 “路...路呢?” 刚刚从队伍前面,来到队伍中部的夔夏,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心猛地一沉,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去往队伍的后方,而他才从人群当中挤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张大了嘴巴。 他们来时的路,此刻已经不见了,原本被砍倒的野草,居然全都长出来了,这些野草不但长出来了,而且比之前还要茂密。 距离队伍最近的地方,还可以看到那些倒下,变得枯萎的野草,可是,在距离他们前方大约二三百米的地方,枯萎的野草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大量的野草,道路彻底的没有了。 就在夔夏来到队伍后方的时候,他亲眼看到,这些被砍倒的野草,不是重新长出来了,而是周围其他地方的野草,正缓缓的朝这边移动,虽然它们移动的速度很慢,根本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些野草移动的速度并不慢。 它们就像是潮水一般,前赴后继,无声无息的朝众人靠近,场面一度变得极度的诡异起来。 然而,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地方,在夔夏来到队伍后方观察的时候,这些正在移动的野草,似乎是察觉到它们的行动被人发现了,于是,它们全都停了下来,静止不动,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只是,这种暂停只持续了几个呼吸之后,原本停下来的野草丛当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鸣叫声,有点儿像动物的嘶鸣,又有点像鸟儿的啼叫。 然后,还寂静无声的野草丛,顿时响起了一连串的鸣叫声,这就像是下雨天,青蛙的鸣叫声一般,此起彼伏,相互呼应,让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这还没完,在鸣叫声响起之后,这些静止不动的野草丛,开始快速的朝众人靠拢,其速度之快,转眼功夫,就靠近了众人半米多,整个野草丛在此时,仿佛都活了起来一般。 第五百九十八章 意外频发 移动的野草丛,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在惊讶之余,更多的还是恐惧。 这里的野草到底有多少,只能用无边无尽来形容,当它们朝着众人涌来的时候,夔夏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拔出刀,冲着靠近他们的野草,就劈砍下去。 一刀下去,砍倒了数十株野草,而这些野草,在倒地之后,迅速的枯萎,其伤口处,涌出鲜红的汁液,样子看起来格外的恐怖,而其他的野草,则直接跃过它们,继续朝众人扑来。 看到夔夏的举动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拿出武器,朝着这些不知道只植物,还是动物的怪物,砍了过去。 砍伐的效果很好,随着众人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刀剑,他们面前的野草丛,成片成片的倒下,而为了防止它们继续前进,众人不约而同的朝四周砍伐而去,同时,原本细长的队伍,也开始朝中央聚集起来,最终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防御圈。 尽管众人砍伐的速度很快,可这些野草丛就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的朝他们扑过来,看起来很像蚁群在大规模行动的时候,前赴后继的统一行动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终于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御圈,而在他们脚下,倒下了不知道多少野草。 在防御圈的外面,大概距离他们十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不管野草丛如何的前赴后继,汹涌而来,可它们始终停留在此。 片刻时间,地上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枯草,而原本就松软的地面,在那些汁液的涌出之下,顿时变得泥泞不堪起来。 在倒下了不知道多少野草之后,伴随着一声仿佛是尖叫,又似乎是召唤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在不停移动的野草丛,顿时停了下来,然后,像潮水一般,朝后面退去,在距离众人大约五十米的地方,选择了停下,跟众人展开了对峙。 当这些野草选择退后之后,众人豁然发现,在这些空白区内,居然有好几句骸骨。 骸骨很完整,却没有一点皮肉,骨骼也不是常见的白色,或者米黄色,而是黑色,不,准确来说是墨绿色的,只是看起来像黑色的。 这些完整的白骨,在野草退去的时候,他们开始颤抖,翻滚,在地上不断的扭曲着,看样子像是要活过来一般,可实际上,并不是骸骨复活了,而是野草在退去的时候,带动了他们的尸骸。 也是在这个时候,夔夏发现,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野草,根本不是野草,或者说,它们长得像野草,其实,这些野草是一种虫子,而之前许一凡他们以为是果实种子的东西,才是它们的本体,而其裸-露在外的枝干,不过是它们身体的触角而已。 这些虫子个头并不算大,最大的也不过拳头大小,可它们的样子却无比的狰狞,奇特。 常见的虫子,一般都是一头一尾,两个面而已,可这些虫子不是,它们有四个面,或者说它们有四个头,前后左右各有一个头,看起来,有点像章鱼,却又不是章鱼,而那类似于植物枝干的东西,就是从它们身体最中间长出来的,而那些看似是根茎根须的东西,其实是它们的脚,密密麻麻的,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会当场晕过去的。 这些小家伙,看似很小,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它们口中生有利齿,利齿很小,呈现三角形,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跟冥龙的利齿很像。 另外,它们除了有四个头之外,还有八双眼睛,每一个头上都有两双眼睛,可以看到三百六十度的地方。 在看清楚这些虫子的造型之后,夔夏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儿,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谁能想到,世间居然还存在这种奇特的虫子。 另外,这些裸-露在外的骸骨,夔夏看了一眼之后,就知道他们是谁了。 这些骸骨的主人,并不是他们队伍当中的人,从骸骨的腐化程度来看,这些人死了很多年了,而根据骸骨的骨架来看,这八具骸骨,都是成年男性的尸体,他们是马氏一族,很早之前被派出来,探索死亡峡谷的先行者。 既然这些骸骨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这些先行者在抵达这里的时候,遭遇了跟他们一样的事情,然后被杀死在这儿,这让夔夏很震惊,也很疑惑。 其实,不单单夔夏感到疑惑,其他人也感到疑惑,因为从刚才的情况来看,这些虫子除了移动速度比较快,长得比较奇特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攻击力,到目前为止,队伍当中还没有出现伤亡。 只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夔夏觉得这些虫子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在防御圈最外围的人当中,有人突然倒地,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看起来像是羊癫疯发作了一般,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并不是羊癫疯发作。  在这个人的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道伤口,应该是刚才在砍它们的时候,不小心被倒刺划伤的,伤口不大,也不深,可此时,伤口却呈现乌黑色,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就知道,这是中毒的症状。 然而,这并不是最奇特的地方,在其伤口附近,有根须出现,而在肉眼看不见的皮肉里面,有东西正朝着此人的上半身爬去,而其爬行的地方,正好是顺着血管的位置。 凡是这东西爬行过的地方,皮肤下会出现一个凸起的硬块,而周围的肌肤,会瞬间变成黑色,其爬行的速度并不快,可也不慢,就在此人倒地不起的几个眨眼的功夫,那凸起的地方,就已经从脚踝处的伤口,蔓延到膝盖的位置,而且它还在不断往上爬。 在这个人倒下的一瞬间,夔夏第一时间走过去查看情况,而他还没有弄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在他的身边,又有六七个人,前后倒下,出现了跟此人一样的症状,这把其他人给吓了一大跳,都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夔夏蹲在第一个倒下的人身边,紧蹙着眉头,看着正在此人大腿上爬行的硬块,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伸出手,直接用手指,摁在了那东西前进的路上,然后,夔夏就感受到,一股力量正在撞击他的手指,与其说是一股撞击力,不如说是有人在隔着一层皮,正在抚摸他的手指,显然,这东西是活的。 那东西见前路被挡住了,它开始在原地转圈圈,然后,被夔夏摁住的地方,就鼓起了一个大包,而随着大包越鼓越大,皮肉也被撑得逐渐透明起来,而倒地之人,此刻正在不停的抽搐、扭动,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哀嚎声,其声音之惨烈,听得人心里瘆得慌。 在这个时候,夔夏已经看清楚,皮肉,其个头很小,也就小拇指的指头那么大一点儿,可是,此时,夔夏去发现,这小东西已经有一寸多长了。 这小东西的身下,有八只类似于触角的东西,正死死地吸附在血管之上,而随着它身体的每一次蠕动,鲜血就会进入它的身体,而小东西的身体也会随之涨大,显然,这东西是在吸血,而且人血成为了成长的养分所在。 另外,夔夏还发现,这东西看起来很小,却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尾巴很长,从接近透明的鼓包那里,几乎看不到头。 看到这一幕的夔夏,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他直接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接把鼓包挑破,随着鼓包的刺破,一声炸响响起,一道不知道是鲜血,还是体液的液体,从鼓包当中激射而出,而小东西则从伤口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然后,它没有选择出来,反而缩了回去。 “啊......” 夔夏的举动,直接让倒地不起的那人,直接坐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破音的吼叫。 眼看着小东西就要重新钻入这人的身体里,夔夏自然不可能让其如愿,只见他手腕一抖,用匕首的刀尖,对着小东西所在的位置,直接一挑,差不多有两寸长的小东西,被硬生生的挖了出来。 小东西的主要部分虽然被挖出来了,可它的尾巴却还留在体内,夔夏也是艺高人胆大,直接调动真气,汇集在两根手指的位置,捏住小东西圆滚滚,胖乎乎,滑腻腻的身体,就开始拉扯起来。 夔夏起初是蹲着的,可是,在拉扯了一会儿之后,他不得不站起身来,这才把小东西整个身躯都给拔出来。 小东西的样子,看起来跟蝌蚪差不多,头大尾长,单单它尾巴的长度,就差不多有一尺多。 小东西被夔夏全部拔出来之后,它就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其劲道还不小,而且它挣扎的越厉害,传递出来的劲道越大,而且这小东西还有一嘴的利齿,不过,并没有那么的锋利,它在挣扎的时候,还朝夔夏的手指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被蚂蚁夹了一下。 看着眼前这怪异的小东西,夔夏没有时间多想,直接把其丢出去老远,然后,就看到这小东西在落地之后,直接钻入了底下,瞬间消失不见了。 倒地之人,在夔夏把小东西拔出来之后,他整个人也轻 松了很多,身体虽然还在下意识的抽搐着,嘴里也还在哀嚎着,不过相较于之前,要轻缓很多。 就在夔夏救治这人的时候,已经有数十人倒地不起,开始不停的抽搐和哀嚎,而夔夏见状之后,立即喊道:“他们伤口有东西,把它挑出来。” 说完这个,夔夏就蹲在另一个人身边,用同样的办法,把此人体内的小东西,直接给拔了出来,而此人的症状也立即得到了极大的缓解,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起来。 夔夏在挑出第二个小东西之后,就对其他还站着的人说道:“快检查一下自身,看看有没有伤口,如果有,立即包扎一下。”  众人闻言,都不敢怠慢,纷纷开始检查自身的情况,没有伤口的,都暗自庆幸,而有伤口的,也在检查一番,确定伤口没有东西之后,找布条把伤口包扎起来,现场响起一阵撕扯布片的声音。 在这个时候,夔夏已经确定,这些类似于‘花生’的小东西,应该是那些虫子的幼卵,他也终于明白,这里为何有骸骨出现了。 马氏一族的人,因为常年生活在秦山当中,他们的穿着都比较简陋,男人大部分都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只是穿着一条长不过膝盖的短裤,脚上基本没有穿鞋子,就算穿着鞋子,也都是编织的草鞋,女人也就比多男人多一件上衣而已,也就是说,除了一些关键的部位之外,马氏一族的打扮很像原始部落的打扮。 在这种地方,他们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尽管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气温降低,很多人都穿上了冬装,可还是有不少地方露在外面,比如胳膊,比如脚踝,而有些人,在赶路的时候,因为这里土质松软,他们选择光脚走路,脚底出现伤口,也是在所难免的,而这恰好给了这些小东西可乘之机。 幸亏他们这次人多,也幸亏他们发现的早,如果在晚一些的话,他们很可能会出现更多的伤亡。 夔夏这边的麻烦,暂时解决了,可马?那边的麻烦却更大了。 ------------------------------------- 在探路者突然发生惨叫之后,马?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查探情况,而许一凡也紧随其后,跟着过去了。 许一凡循着马?的声音,朝前奔跑了差不多两三百米的之后,终于看到了马?,而眼前的一幕,却让许一凡大吃一惊,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只见,在距离他大概十来米远的地方,马?正浑身是血的站在那儿,手里正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而在他的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三四具尸体,这些尸体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队伍当中的探路者。 让许一凡停下脚步的不是拿着刀,在许一凡过来之后,猛地转过头,用一双血红眼睛看来这他的马?,而是马?脚下的那些尸体。 这些探路者都是马氏一族的成员,马氏一族成员的身高,普遍都比中原人要高一些,穿着也简陋一些,同时也精壮一些,可是,此时这几个人,却骨瘦如柴,兽皮做成的兽衣,在他们身上显得松垮垮的,就像是披在身上一般,而在兽皮 他们脑袋上长出了两根触角,而在头顶的位置,长着一根类似于天线的东西,样子很是怪异,这些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张的很大,其程度已经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了。 他们的眼珠子,几乎都要从眼眶当中凸出来了,其中有人的眼珠子已经凸出来了,像两个灯泡一般,挂在眼眶下方,而嘴巴更是张的大大的,至少可以放进去一个半拳头。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还是他们的身躯,在他们的五官和下-体,都有一根类似于秸秆的东西,从身体内钻出来,而这些秸秆上,布满了根须。 这些根须,此刻还在不停的蠕动着,而随着它们的蠕动,尸体也跟着微微抽搐着,同时,他们的身体也跟着消瘦下去。 许一凡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问答:“这是怎么回事儿。” “别过来!” 许一凡一只脚刚落地,另一只脚才抬起来,就听到马?大喊道。 许一凡楞在当场,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发现在距离他不过十公分的地方,有一排排类似于地刺的的东西,这些东西颜色跟周围泥土的颜色一模一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 这些尖刺很长,足足有半截手指那么长,而且看起来异常的锋利。 这些尖刺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连接着周围的野草,一动不动,可许一凡却发现,在他脚掌移动的时候,这些尖刺也跟着移动,似乎就等着他把脚落下去。 见许一凡停下了,马?长长送了一口气,甩了甩手里带血的刀,然后,把刀插在地上,抬起一只脚,鞋底冲着自己,接着,就听到马?大喝一声,手指猛地用力,从鞋底拔出一根尖刺。 看似毫无生命的尖刺,却在此时,疯狂的扭动起来,而伴随着马?不断的用力,尖刺终于被拔出来,连带着鞋子也掉落下来,在尖刺的顶端,隔着鞋子,许一凡看到,有一坨肉乎乎的东西,正在疯狂的扭动着。 马?把其拔出来之后,直接将其扔在地上,拔出刀,直接一刀将其钉死在地上,而这东西也发出一声犹如婴儿啼哭的声音,身体剧烈的抖动几下,就停止不动了。 这一幕,把许一凡看的额头冒汗,背脊发凉。 第五百九十九章 食人草、猛犸象 人类很强大,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都会留下人类的踪迹,其超强的适应能力,使得人类成为了万灵之首;同时,人类也是很脆弱的,随便一个简单的外力,就能轻易的击倒他们,杀死他们,在冰冷的刀锋下,巨大的猛兽面前,还有层出不穷的自然灾害面前,人类真的太渺小了。 人是群居动物,他们惧怕很多东西,比如老虎、狮子、牦牛等等,凡是体积比他们大的东西,他们都很惧怕,在原始世界里,因为惧怕,所以人类发现了火,于是才有了后来的文明。 除了那些大型猛兽之外,人类还惧怕很多小东西,比如蟑螂、老鼠、蛇等等,然而,有趣的是,尽管人们很怕老虎狮子这样的大家伙,还有老鼠蛇这样的小家伙,可这些东西,最后却成为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甚至沦为他们的宠物。 其中最典型的,当属狗了,据说狗是从狼演化而来的,而狼的可怕性,无需多说,无论是草原狼,还是沙狼,亦或者雪狼,无论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它们跟人类一样,都能生存下去,哪怕面对老虎狮子这样的大家伙,它们也敢与其一战,可它们最终却被人类驯服,不得不说,这是很有趣的事情。 可是,眼前许一凡看到的东西和景象,它们要比这些动物弱小的多,可也危险的多。 食人花许一凡见过,不过,食人花并非真正吃人,只是因为发现它体型庞大,没有叶子,也没有根茎,是寄生性植物,而传说当中能吃人的食人花,其实是不存在的,而食人藤却真的存在,不过,食人藤跟食人花差不多,它们吃人或者猎杀动物,都只是为了从他们体内汲取养分而已,不会主动攻击人和动物的。 这些伪装极好,又充满攻击性的东西,很明显不是植物,而是动物,可这种动物,许一凡从未见过,甚至都未曾听说过。 “这是什么东西?”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马?从死去的士卒身上,撕下一块兽皮,包裹在伤口上,然后重新穿上鞋子,听到许一凡的询问,他微微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摇摇头,说道:“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之前未曾见过,不过,我猜测这可能是传说当中的食人草。” “食人草?” 许一凡愣了一下,显然,对于这个名字,他很陌生。 马?见许一凡不解,就解释道:“食人草少主未曾听说过,那它另外一个名字,少主应该听说过,不死草。” “嗯?啊?!”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然后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向马?,又低头看着那些因为自己缩回脚,重新隐藏入地底的地刺,失声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生长在阴都黄泉路,吃了可以长生不死的不死草?” “应该是。” 马?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不死草真的能让人长生不死?”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呵呵.......” 马?嗤笑道:“怎么可能长生不死。” “那......” 许一凡抬起头,不解的看向马?,尽管他也不相信世界上有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不死草,可那也是因为他不曾见过,而没见过和见过之后,对其的看法也是不同的。 “不死草没有传闻当中的那么邪乎,它其实根本不是草,而是一种动物而已,生长在阴暗潮湿寒冷地区,既吃肉,也吃草,攻击性很强,有毒,吃了之后,不但不会让人长生,反而会让人死去,不过,这东西确实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不过.......” 马?说到这,停顿了下来,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难题。 “不过什么?” “不死草只是传说,在很早以前就灭绝了。” “灭绝了?” 马?点点头,紧蹙着眉头说道:“不死草生长的环境很苛刻,既要阴暗潮湿,又要寒冷无比,才有可能出现,但是,它们的生命周期很短,往往也就几个月的寿命而已,从其出生,到它们死去,前前后后不会超过九个月,另外,这种东西极难繁衍,凡是它们生长过的地方,往往都是寸草不生,一片死寂,在缺乏食物的情况下,它们更难存活,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不死草,而且还是如此之多。” “你确定这是不死草?”许一凡又问道。 马?摇摇头,苦笑道:“我也不确定,不死草只是传说,我也只是听老一辈人无意间说起过,真正的不死草没有这么大,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真是奇怪。” 听到马?这么说,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周围,一双桃花眸子瞬间眯了起来,如果这些野草,不是野草而是不死草的话,那就真的太可怕了,他们现在正处于不死草的包围当中。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收回目光,许一凡看着已经逐渐沦为一具干尸的尸体,询问道。 “他们在探路的时候,应该是被不死草划伤了,伤口出血,吸引了沉睡在地底的不死草的注意,对他们展开了袭击。” “不死草的攻击这么厉害吗?”许一凡诧异道。  马?点点头,表情凝重的说道:“不死草对鲜血十分的敏锐,隔着很远的距离,就能嗅到,它们十分的嗜血,腐蚀能力极强,一旦被它们盯上,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都很难逃脱,最终沦为一具干尸。”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刚才的声响?” “不死草除了嗜血,腐蚀性极强之外,它们的体液具有致幻能力,很多被不死草袭击的人和动物,其实并不是死在不死草手中的,而是死在自相残杀当中,刚才的声音就是他们在被不死草袭击之后,相互残杀导致的。”马?再次解释道。 “难道不死草就没有天敌吗?” “有。” “什么?” “猛犸象。” “嗯?” (╯⊙ ? ⊙╰ ) 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许一凡一脸的懵逼。 猛犸象? 难道马?说的是大象的祖宗,冰川时期的动物?难道这个世界还存在这种东西? 然而,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问题的时候,却看到马?一脸严肃和凝重的看向前方,嘴中喃喃道:“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不死草的话,那我们就有麻烦了。” “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猛犸象和不死草是孪生关系,猛犸象以不死草为主食,而幼年猛犸象和死去的猛犸象,又是不死草的食物,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凡是有不死草的地方,往往都有猛犸象的存在,而有猛犸象的地方,也就有不死草的存在,这里有如此多的不死草,那前方肯定有大量的猛犸象。” 说到这,马?突然一拍大腿,转过头,冲着许一凡说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嗯?” ∑(っ°Д°;)っ 原本就很疑惑的许一凡,被马?这一下子搞得更加的疑惑起来:“你明白什么了?” “少主还记得峡谷口的石碑吗?” “记得啊。” “石碑上的壁画,第二个地方画的就是猛犸象。” “啊?你说那像河马的东西是猛犸象?” 许一凡彻底的愣住了,这跟他想象当中的猛犸象,有很大的出入啊,石碑上的壁画,他看过,在他看来,那画的应该是河马才对,可现在马?却说那是猛犸象,猛犸象难道不是大象的祖先,而是河马的祖先?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马?却十分笃定的点点头,说道:“之前,我在看那些东西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现在看到这些不死草,我终于想起来了,壁画上画的就是猛犸象。” “那猛犸象背上的人......” 不等许一凡说完,马?就说道:“那不是人,那是不死草。” !!!∑(?Д?ノ)ノ 说完这番话,马?已经快步走到许一凡身边,对着许一凡说道:“快走,我们得赶紧走,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不死草,如果遇到猛犸象,我们就完了。” “吼......” 害怕什么就来什么,马?刚说起猛犸象,想要带着许一凡后撤,可已经为时已晚,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刚才还毫无动静的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吼叫,接着地面就开始震动起来,仿佛是要地震一般,而这震动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这东西的吼声,跟河马很像,又有点像大象的吼叫,虽然还没有看到猛犸象,可马?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起来,而在他们前方的草丛当中,有什么东西正朝他们这边过来,大片大片的不死草,成片成片的倒下,这可比探路者用刀割要快得多。 “不好,猛犸象发现我们了,快走。” 说完,也不管许一凡愿不愿意,马? 拽着许一凡就朝回跑去,可一切还是晚了,因为猛犸象已经从草丛当中露出真容,正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和马?。 猛犸象的已然出现,许一凡和马?也停止了撤退的动作,从背对着猛犸象,变成了正面面对猛犸象。 有一定野外生存经验的人都知道,在遇到大型野兽的时候,第一反应不应该是背对着它们逃跑,如果你选择这样做的话,那你会成为它们狩猎的猎物,正确的做法,就是站在原地,正面面对它们,和它们对峙,然后缓缓的后退,只要你不跑,它们就不会主动攻击你。 当然,这是说在一般的情况下,如果到了生死关头,该跑还是得跑,跑的越快越好。 果然,当许一凡他们选择正面面对猛犸象的时候,正奔驰而来的猛犸象,在距离他们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双方展开了对峙。 看着眼前的猛犸象,许一凡是一脸的懵逼,心中忍不住吐槽道:【这尼玛是猛犸象?怎么跟河马差不多啊?】 身高大约一米多一点儿,全身长满了黑色的细密长毛,嘴巴很大,跟河马差不多,在其大嘴的两侧,有两根象牙,象牙很长,差不多有半米左右,象牙突出嘴唇,朝上弯曲生长,其嘴里还有两排细小的牙齿,鼻子很大,朝上翻着,看起来像是野猪鼻子,其身体很壮硕,四只蹄子比牛蹄子还大,眼睛很小,被长长的毛发遮挡住了,如果不是其眼睛呈现红色,许一凡还以为它没有眼睛呢。 “这就是猛犸象?”许一凡微微转头,看着马?问道。 “应该是。” “嗯?” 许一凡一愣,而马?则苦笑道:“我也没见过猛犸象,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猛犸象。” ∑(っ°Д°;)っ卧-槽、 此刻的许一凡,心中只有大大的两个字,卧-槽! 真正的猛犸象,许一凡也没见过,不过,许一凡见过复原之后的猛犸象图片,高高的身躯,大大的象牙,长长的鼻子,看起来跟大象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猛犸象有鬃毛,而大象没有。 眼前这东西,说它像大象,也挺像的,毕竟,那长长的獠牙,简直比大象还大,可大象有长长的鼻子,而它却没有,它的鼻子跟野猪很像,眼前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大象,反而像是野猪,不管是身高,还是其长相,都跟野猪很像。 “我怎么感觉它像是野猪呢?”许一凡说道。 “这应该是一两岁的小猛犸象,成年猛犸象,要比它大多了,也魁梧多了。”马?说道。 “那它吃人不?” “应该不吃。” “它是食草动物?” “不,它是杂食动物。” “那你怎么知道它不吃人?” “我猜的。” ┐(‘~`;) (((;???;))) 此话一出,许一凡猛地转过头,表情怪异的看着马?,心说:马?,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贫了,你这是跟谁学的啊。 “可我怎么感觉,它像是要吃人呢?”许一凡转过头,盯着眼前的猛犸象,看了一会儿,又说道。 “我也有这种感觉。” 闻听此言,许一凡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一排黑线,心中忍不住吐槽道:“马?啊,你丫的变了啊。” “要不,我们跑吧?”许一凡试探性的说道。 “少主,我觉得我们还是别跑为好,万一它真的吃人,我们可能跑不过它啊。” “......” 许一凡再次无语了,不过,他还是很认真的点点头,因为马?说的没错,看看猛犸象那粗壮的大腿,一条腿要比许一凡两条腿还要粗,如果跑的话,他肯定跑不过对方。 “那怎么办?” “我们慢慢的后退。” “好。” 说完,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抬起脚,朝后退了一步。 猛犸象看着如临大敌的二人,红色的小眼睛,微微转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许一凡他们后退一步之后,它并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许一凡和马?又朝后退了一步,猛犸象还是没有反应。 一步,两步,三步...... 当许一凡以为猛犸象不会有动作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就在许一凡他们退后三步之后,准备再退一步的时候,猛犸象终于有了动作,它超前迈动了一步,虽然只是上前了一步,却相当于许一凡他们走了三步。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和马?顿时不敢动了,警惕的看着猛犸象,而猛犸象也看着他们,并没有继续向前,双方再次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就这么对峙着。 许一凡看了看猛犸象,又转过头,看向马?,恰好,马?这个时候,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彼此的想法。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个人再次后退了一大步,停下,看着猛犸象,猛犸象没有动静,于是,他们又后退了一大步,这一次,他们后退的距离,相当于之前那的四步。 可就在这个时候,猛犸象动了,它也上前走了一大步,距离刚刚好,才拉开的距离,再次回到原来的距离,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心说这家伙是不是有强迫症啊。 之后,许一凡又尝试着后退了两次,每次都和之前一样,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于是,他反其道而行之,他不后退了,反而是向前走了一步,而猛犸象见许一凡上前,它反而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而已。 许一凡又上前了两步,可猛犸象这次却没有后退,反而也上前了一步,吓的许一凡连忙后退回去,幸好,猛犸象没有继续向前。 此时,许一凡和马?的处境很尴尬,不能向前,也不能后退,更不能跑,至于说一架,许一凡看了看马?和自己,又看了看猛犸象,其实是想这么干的,但是,马?的一句话却阻拦了许一凡跃跃欲试的想法。 “猛犸象是群居动物,这头小猛犸象应该是无意间发现我们的,其他猛犸象应该距离我们不远,如果我们动手,杀死它容易,可也会把其他猛犸象招惹过来的。” 听到马?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好选择站在原地,跟猛犸象对峙起来。 第六百章 不死草VS猛犸象 生活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惊喜和意外到底哪个先到。 “公子,你那边什么情况?” 就在许一凡跟猛犸象对峙,彼此都相安无事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许一凡的身后传来。 听到这道声音,许一凡的心中只有四个字:你大爷的! 在身后传来声音之后,许一凡并不是第一时间看向身后,或者回应对方,而是看向对面的猛犸象。 原本因为对峙,而显得很无聊,开始低头啃食周围不死草的猛犸象,猛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和马?,朝天鼻也在第一时间,发出了哼哼声,单从这点来看,它真的很像野猪。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嘴中喃喃道:“不要过来,千万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许一凡的祈祷和呢喃并没有起作用,身后喊话的人,在没有得到许一凡回应之后,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而随着他脚步声的靠近,猛犸象也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两只前蹄不安的地上来回的踢踏着,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不善起来。 “公子,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后面都乱套了,我......卧-槽......” 走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粗鄙的武夫慎武,他的伤势还没有好,除了嘴巴和眼睛之外,其他地方还包着纱布,样子看起来,像个木乃伊,又像个兔子,主要是因为他头上的纱布,不知道是谁给他包扎的,居然打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样子充满了喜感。 人还未到,声音却已经传来了,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到了在许一凡他们前面的猛犸象,一句卧-槽很充分的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 队伍进入死亡峡谷,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除了在寒潭碰到的冥龙之外,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其他的活物,这冷不丁的出现一头长相怪异的猛犸象,着实把慎武吓了一大跳。 在人们的印象当中,死亡峡谷就是生命的禁地,在这里碰到活物的可能性,比在军营当中碰到女人,妓-院当中碰到贞洁烈女还有稀罕。 “沧啷!” 慎武在大喊一声卧-槽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拔出腰间的佩刀,本来,慎武是不使用兵器的,奈何,上次被幼龙给摁在地上疯狂的摩擦一番之后,他伤的不轻,不得不重新拿起武器。 本来就焦躁不安的猛犸象,在看到打扮怪异的慎武出现之后,下意识的警惕起来,而在其拔出刀之后,更是后退了两步,然而,接下来,它就低声嘶吼一声,原本扬起的脑袋,此刻也低垂下来,原本是斜着冲向天空的象牙,随着其脑袋的低垂,此时正对着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来不及多想,直接大喝一声道:“慎武,你大爷的,你害死小爷了,跑!” 吼完这句,许一凡想也不想,转身就跑,而马?也是在第一时间,跟着许一凡就跑了起来,而唯独后来的慎武,还傻乎乎的看着眼前的猛犸象,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下一秒,慎武看到四只蹄子在地上猛地一踩,就笔直朝他冲来的猛犸象,慎武也反应过来了,怪叫一声,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怪叫起来。 “我的个亲娘勒,这是个啥啊?!” 平静被打破,接下来,许一凡、马?,还有慎武,三个人来了个生死竞赛。 许一凡是最先跑路的,马?紧随其后,两个人的速度都不慢,但是,马?作为一个在秦山生活多年的人,在这样相对比较平坦的地面上奔跑,那速度是很惊人的,只见其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当然,许一凡的速度也不慢,紧紧地跟在马?身后。 至于说慎武,那他可就悲剧了,也不知道他是被猛犸象的样子给吓到了,还是因为纱布蒙住了他的眼睛,总而言之,他是反应最慢,也是跑的最慢的一个。 然而,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猛犸象好像盯上他了,可能是因为他刚才拔刀的缘故,让猛犸象感受到了威胁,也可能是他的造型很另类,更加引起猛犸象的注意,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总而言之,猛犸象紧追着慎武不放。 屋漏偏逢连夜雨,慎武的内伤不重,外伤却不少,其伤口这几天当中,也才刚刚结痂而已,被猛犸象追着,他玩了命的奔跑,导致很多伤口裂开,而鲜血瞬间从伤口渗出,空气当中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马?说过,不死草又号称食人草,对鲜血异常的敏锐,鲜血对它们有致命的诱惑,之前因为猛犸象的到来,那些已经开始朝一旁退避的不死草,在嗅到血腥味之后,开始疯狂的朝慎武靠近。 鲜血不但对不死草有致命的诱惑力,对猛犸象也有很大的刺-激性,在嗅到鲜血的味道之后,猛犸象奔跑的速度更快了,而这样一来,本来就跑的不算快的慎武,他跟猛犸象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猛犸象那对看似是装饰品的象牙,差一点儿就要顶到他的屁-股上了。 这把慎武吓得的哇哇乱叫,而奔跑的速度,更是猛然加快。 许一凡他们距离队伍并不算远,前前后后相隔也就几百米,许一凡和马?很快就跑了回去,而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文星辰在看到狼狈跑回来的许一凡,连忙问道:“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说着话,他还看着前方,然后,就听到慎武那一嘴的长安话。 “俄的个神啊,这是啥嘛,你个瓜皮,追俄作甚撒......” 许一凡来不及解释,也不用解释,因为文星辰他们已经看到猛犸象了,而许一凡在回来之后,直接吼道:“准备迎敌。” 许一凡和马?的狼狈,已经让众人措手不及,慎武那很搞笑的长安话,更是让人啼笑皆非,但是,当他们看到紧追着慎武的猛犸象之后,也大吃一惊,众人纷纷拔出武器,摆出了一个防御阵型,对准了疾驰而来的猛犸象。 不知道是感受到威胁,还是因为看到了许一凡他们这边人多势众,正疾驰而来,眼看着就要把慎武给撞翻在地的猛犸象,居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四只巨大的蹄子,在松软的地上,直接犁出两道壕沟,在距离众人大约一百来米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下了,而差点就要被猛犸象摁在地上摩擦的慎武,险之又险的从猛犸象的象牙之下,捡回了一条命。 慎武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回到队伍当中,然后,心有余悸,长长呼出一口气,使劲的拍打着胸脯,大呼庆幸,其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受惊的小媳妇一般,样子着实滑稽可笑,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笑的出来。 猛犸象在停下之后,并没有选择退去,它只是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然后,就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众人,蹄子在地上不安的来回踢踏着,看起来很不安,也很狂暴。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并没有下达进攻的命令,因为他很清楚记得马?说的话,猛犸象是群居动物,跟人一样,非常的护犊子。 眼前这头猛犸象,明显是一头幼年猛犸象,许一凡他们这边人多,杀死它不难,可想要悄无声息的杀死它,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想要杀死它,队伍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肯定会有人出现伤亡的,这可不是许一凡想看到的。 可是,眼前的情况是,这头猛犸象没有想离开的打算,虽然它很畏惧众人,这就让许一凡犯难起来。 猛犸象的出现,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许一凡发现,队伍出现了问题,不是队伍内部出现了问题,而是队伍遇到了问题,遇到了麻烦,而这些麻烦,就来自周围的那些不死草。 在回来的时候,许一凡就注意到,队伍当中出现了伤亡,显然,在他去前面查探情况的时候,队伍遇到了袭击。 “公子,怎么办?是杀还是撤?”夔夏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正在原地踱步的猛犸象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猛犸象,又看了一眼周围犹如汪洋一般的不死草,眉头紧蹙,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反问道:“能撤的出去?” 夔夏顿时语塞。 他们进入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之前没有遭遇到袭击,现在却遭遇到了袭击,退路早已经被不死草堵死了,想要撤出去,不是不可能,但肯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在混乱之后,夔夏突然发现,他们遇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迷失方向了。 之前,抬起头,还能看到白雾和石壁,以此来确定方向天空,现如今,已经被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树木的枝叶给遮盖住了,抬头往上看,看到的除了枝繁叶茂的树干之外,啥也看不到,不单单看不到天空,连白雾几乎都看不到。 而石壁上除了这些大树之外,还有很多苔藓生长,它们占据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至于地面,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这些差不多有人胸口高的不死草,一眼看不到尽头。 再加上,因为刚才的混乱,队伍的队形被打乱了,东西南北根本 分不清楚,也就是说,许一凡他们这这里迷失方向了,而想要从这里撤出去,难度很大。 另外,该怎么对付不死草,许一凡暂时还没有想到,他们一路过来,遇到的不死草,至少有上千万之多,之前以为不死草只是草,也就没当回事儿,可现在发现它们不是草,而是动物,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植物尚且能依靠本能选择适合自己的生长的环境,更何况是这些很明显,已经有一定智慧的动物了,许一凡他们想要撤出去,难度就更大。 更何况,许一凡他们是要穿过死亡峡谷的,而想要穿过死亡峡谷,这里是必经之地,如果就此撤回去,那之前那的努力和牺牲,岂不是全白费了。 撤肯定是不能撤的,可想要前进,难度也不小,至少,眼前这头猛犸象首先要给解决掉。 就在许一凡大脑飞速运转的时候,有人帮他做出了决定,而这个人也不是人,而是不死草。 不死草的移动速度不慢,却也不算快,方才猛犸象追击他们的时候,跑的很快,受到慎武鲜血吸引的不死草,疯狂的朝他们涌来,可惜,没有追上,但是,在许一凡他们跟猛犸象对峙的时候,这些不死草已经追了上来。 追上来的不死草,并没有继续靠近许一凡他们,反而是盯上了那头猛犸象,它们开始朝猛犸象涌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头猛犸象的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伤口,伤口很平整,应该是被什么利器劈砍造成的。 在场的人,都是行伍中人,自然认得那伤口是什么,正是被刀砍得,那方才被猛犸象追的,也只有许一凡、马?和慎武三个人而已,许一凡和马?都没有动手,那造成这条伤口的,肯定是慎武。 许一凡想起来,方才在逃命的时候,他曾听到猛犸象的一声怒吼,他以为是猛犸象在追击的时候,发出威胁性的怒吼而已,没有在意,没想到是慎武居然抽空给了它一刀。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的慎武,真是非常的无语,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也没法说。 猛犸象头上的伤口并不深,也就只是皮外伤而已,但也不知道是猛犸象血管茂密,还是因为这家伙的凝血功能欠缺,并不大的伤口,鲜血正滋滋的往外流,瞬间吸引了大量的不死草。 就在许一凡愣神的时候,众人就看到非常奇特,也非常诡异,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 这些被鲜血吸引的不死草,朝着猛犸象就涌了过去,直接把其团团包围住,里三层外三层,瞬间,猛犸象就被拦住了所有去路,然后,众人就看到,在这些类似于秸秆的野草 它们爬出来之后,长长的触角,既然在这个时候开始疯狂的生长,弯曲,朝着猛犸象头上的伤口就涌了过去,而这些怪物则顺着猛犸象的蹄子,朝着它身上就爬了过去。 “吼......” 猛犸象显然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它一边发出尖锐的怒吼,一边抬起蹄子,开始疯狂的踩踏这些不死草,同时也张开大嘴,开始啃食这些不死草。 然而,围着猛犸象的不死草太多了,尽管它每一脚下去,都能踩死一片不死草,一嘴下去也能咬死不少不死草,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更多的不死草,前赴后继,像疯了一般,朝着猛犸象就冲了过去,而猛犸象也逐渐被不死草也淹没了。 这头猛犸象的体积已经不小了,跟成年的牦牛差不多大,它每一次的跳动,抬脚,落脚,都会给地面带来一阵震动,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坑道,可这些原本也就一米来高的不死草,此刻已经差不多有人那么高了,猛犸象彻底被不死草覆盖住了。 “吼......” 在死了不知道多少不死草之后,终于有不死草把它的触须插入到猛犸象的伤口里,然后,就看到这些四头怪物,居然以触须为支点,直接荡起了秋千,在来回荡了几次之后,就稳稳的落在了猛犸象的背上。 接下来,出现的一幕,更是超乎所有人的认知和想象。 只见这些落在猛犸象背上的四头怪物,并没有朝伤口汇集,而是抬起身体,然后就像母鸡下蛋一般,从它们腹部掉落下来,一堆拇指头大小的‘花生米’,这些像花生米的东西,在出来之后,一部分直接滚落下去,但是,大部分都在第一时间,从壳里面钻出来,伸出长满倒刺的爪子,勾在猛犸象的鬃毛上。 然后,众人就看到,这些才出生,肉乎乎,肥嘟嘟,看起来很可爱的小东西,顺着鬃毛,朝着伤口就疯狂的涌了过去,而伴随着它们每一步爬行,身体的爪子就多了起来,而在它们的尾部,出现了一条类似于尾巴的东西。 在靠近伤口之后,这些小东西就直接顺着伤口爬了进去,而原本并不算大的伤口,随着进入的小东西越来越多,也逐渐的扩大起来。 至于那些产完卵的四头怪,在卵产完之后,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然后从猛犸象的身上掉落下来,成为了地上尸体的一部分。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明白不死草为什么被称之为食人草了,也明白,为什么不死草生长的地方,寸草不生了,这东西的破坏力,堪比蝗虫和行军蚁,不,它们可比蝗虫和行军蚁厉害的多,就这种攻击方式,别说弄死眼前这头猛犸象了,就是弄死个人,估计也要不了多长时间。 第六百零一章 打不过跑不赢 不死草的进攻方式,跟行军蚁很像,主要依靠数量取胜,而在这犹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现场,不死草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当然,猛犸象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眼前的猛犸象,虽然跟许一凡印象当中的猛犸象不尽相同,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皮糙肉厚,猛犸象身高体壮,有粗壮的大腿,脚有四趾,头很大,身上有灰褐色的鬃毛,皮很厚,许一凡根据慎武留下的伤口,目测了一下,其皮的厚度,至少有三到五厘米,这可比同类型的幼年大象和牦牛厚多了,而慎武也只是开了一道深度不到两厘米的口子而已。 尽管这些不死草很拼命,可是,想要撕开猛犸象的皮,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大部分爬上猛犸象身上的不死草,在猛犸象一顿蹦跳和抖动身体之后,就滴落下来,而它们产下的卵,除了少部分卵能够幸存下来,大部分也随之掉落下来。 猛犸象除了用脚踩,嘴咬之外,它还在不停的抖动身体,而那些被它弄断的不死草的触须,会流出很多-汁液,而这些汁液在沾染到猛犸象的鬃毛之后,鬃毛逐渐被打湿,然后沾黏在一起,变得异常的滑腻,这给猛犸象无形当中,披上了一层铠甲。 然而,这还没完,猛犸象见无法摆脱这些不死草之后,它直接卧倒在地,开始来回翻滚,原本已经被其践踏的一塌糊涂,形成一个不小的坑道,更是在其卧倒之后,形成了一个大坑,而大坑当中有水流出现,坑道很快变成了一个类似于沼泽的泥潭。 湿漉漉的鬃毛,在沾染上这些淤泥之后,其自然形成的铠甲,瞬间又厚实了几分,而这也给不死草的进攻,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许一凡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面面相觑,他们并没有打算过去帮忙的意思,不管他们帮谁,都不合适。 许一凡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发现猛犸象和不死草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原本保卫着他们的不死草,变得稀疏了不少,于是,许一凡果断下令,开始朝后撤退。 这个选择无疑是明智,趁着它们双方打的热闹,暂时选择撤退很正确,当然,许一凡并不打算彻底撤出这里,只是撤到一个安全地带,远离正在殊死搏斗的双方。 不死草不好惹,猛犸象更不好惹,万一它们打着打着,战斗的范围扩大,那遭殃的就是许一凡他们,而更重要的是,在猛犸象跟不死草开始殊死搏斗的时候,其发出了一声声凄厉而尖锐的嚎叫,在嚎叫之后,许一凡听到了回应,地面也开始颤抖起来,有什么大东西正快速朝这边赶来,很显然,猛犸象这是在搬救兵,许一凡可不想当那吃瓜群众,别到时候瓜没吃到,他们却成为了那块瓜。 在许一凡的命令下达之后,众人一边警惕的盯着猛犸象那边,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不死草,有序的朝后撤退。 不知道是因为许一凡他们这边人多势众,还是因为不死草的注意力都在猛犸象那边,在许一凡他们后撤的时候,这些不死草并没有过分的阻拦。 人多,有时候是一件好事儿,可以占据主动权和掌控权,可有的时候,人多反而成为了累赘,比如现在。 尽管许一凡命令下达的很及时,可他们在撤退了数百米之后,成年的猛犸象也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在看到幼年猛犸象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在脑海当中猜测过成年猛犸象的样子,可当真正看到它们的时候,许一凡发现自己还是小觑猛犸象了。 幼年的猛犸象,也就跟十几岁的孩子差不多高,也就一米多左右,可成年的猛犸象,居然有三米多,接近四米,身长大约两米多,相对于身高而言,猛犸象的体积并不算长,可这还是出现的第一头成年猛犸象而已。 这次来的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其中最大的那只猛犸象,身高近五米,身长三米多,别的不说,单单它的一条大腿,一个人就抱不住,如果人站在其脚下,肯定会被其一脚给踩死的,人在它们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战场上有一种战役叫做以多胜少,又被称之为横推,可很少有以少胜多还横推的,当然了,这种情况也有,只不过很少见罢了,但是,眼前的一幕,就让许一凡体会到,什么叫做横推了。 前来救援幼年猛犸象的成年猛犸象并不多,一共有五只,除了个头最高,应该是头象的猛犸象之外,还有一个比它矮一些,身体更长一些的成年猛犸象,除此之外,还有三只明显小一号的成年猛犸象。 它们从前方,直接一路走过来,凡是它们经过的地方,成片成片的不死草,直接被踩到,一阵西瓜破裂的声音响起,地上出现一道道大大的陷坑。 察觉到危险的出现,刚才还前赴后继涌向幼年猛犸象的不死草,开始像退潮一般,开始逃散起来,然而,这五头猛犸象,根本不给它们机会,在头象的一声嘶鸣之后,其他四头猛犸象,就开始呈现一个扇形,朝着这些不死草就横推过去。 大片大片的不死草,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猛犸象给踩死,或者被它们吃掉,这些猛犸象,它们吃的不是不死草头顶上长长的触须,而是它们的身体,再准确一点儿来说,它们在吃不死草的卵。 这些花生米大小的卵,在猛犸象的大嘴面前,那简直就跟瓜子差不多,一口就能吞下数百上千颗卵,而那些失去了卵的不死草,其身体会瞬间干瘪,然后变成一堆枯叶。 当然,也不是所有不死草都选择了逃跑,也有一些个头很高,其身体的颜色呈现红绿色的不死草,朝着这些成年猛犸象发起了进攻。 不过,这种颜色的不死草,数量太少,它们的进攻无异于是去送死,除了沦为猛犸象的零食,没有其他的意义。 成年猛犸象的速度并不快,这给许一凡他们提供了足够的撤退时间。 然而,当许一凡他们撤退了大约有近两里地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啾啾......” 在死了不知道多少不死草之后,在距离成年猛犸象大约三百米的一处旺盛的草丛当中,突然响起一阵类似于鸟鸣的声音。 声音很细,却很响亮,而猛犸象闻声之后,瞬间抬起头,看向那边,而走在队伍后面的许一凡,也下意识的看向那边,然后,他就瞪大了双眼。 只见,在那声鸣叫之后,以声音发出的位置为中心,所有的不死草,几乎是同时,不约而同的朝那边涌去,然后就看到这些原本不大的不死草,聚集在一起,接着它们居然开始相互撕咬,彼此咬着彼此的脑袋,一个连着一个,就像串糖葫芦一般,串在了一起。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这些最大也不过巴掌大小的四头怪,在彼此咬住对方之后,在它们中间,出现了一个,有盘子大小,触角约一米七,通体红绿色,触及有酒盅粗细的不死草,它出现之后开始吞噬周围的不死草,而随着它的不断吞噬,其身体愈发的庞大起来,而触角也愈发的粗壮起来,触角的颜色也从红绿色,逐渐变成红色,最终变成深红色。 其吞噬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其周围数百米范围内,已经沦为了一片空地,而它的体积,已经有脸盆大小,触角的高度,至少有两米多。 同样是四个头,八双脚,可它的样子,无比的狰狞,猛地一看,有点像蜘蛛,又有点像螃蟹,可其体积可蜘蛛和螃蟹大的多。 如果只是出现这一只,那还不算什么,可问题是,在这声啾啾声响起之后,每隔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只这样的大型的四头怪,前前后后,大约有十多只这样的四头怪。 原本正在疯狂啃食不死草的猛犸象,在这个时候,停了动作,它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这些大型的四头怪,至于那只全身泥泞,头上还在流血的幼年猛犸象,则被五只成年猛犸象围在了中间,给保护起来。 “卧-槽,还能这么玩?”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吐槽起来。 他确实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于是,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马?。 在感受到许一凡的目光之后,马?看了一眼许一凡,表情凝重的摇摇头,说道:“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紧蹙起了眉头。 马?在沉吟片刻之后,露出思索和回忆的神色,然后说道:“我记得我爷爷说过,不死草也分等级,一共分为五种。” “第一种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种通体墨绿色的,它们个头小,寿命短,攻击性不强,破坏力也不强。” “第二种是红绿色的,它们的个头比第一种不死草要大一些,寿命也要长一些,攻击性比较强,破坏力也比较强,不过,数量不算多。” “第三种就是眼前这种,通体红色的,它们的个头很大,寿命却很长,往往能活一到两年,不过,它们极少主动攻击,大部分的时候,它们都是处于休眠状态。” 马?说到这,就停了下来,许一凡等了片 刻,然后就问道:“还有两种呢?” 马?却摇摇头,说道:“剩下的两种,我爷爷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它们的名字。” “叫什么?” “妖王和妖后。”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妖王?妖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马?则解释道:“不死草除了被叫食人草之外,它们还有一个别称,叫不死妖虫。” “不死妖虫?”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想了想,看了一眼那十来只大型的不死草,点点头,相对于不死草,或者食人草这种称呼,许一凡觉得妖虫更符合,也更贴切一些。 想到这儿,许一凡也就明白马?所谓的妖王和妖后是什么了,既然不死草是群体动物,跟蚂蚁、蜜蜂很像,蚂蚁有蚁后,蜜蜂有蜂王,那这些不死妖虫有个妖王和妖后也很正常。 只是,许一凡看着眼前这些比幼年猛犸象还高的妖虫,他很难想象,不死妖虫的妖王和妖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它们会不会跟成年猛犸象一样高,一样大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许一凡他们继续前进,那就是找死,不,是送死。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马?,而马?显然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死亡峡谷果然到处充满着怪异的东西,先是有冥龙这种只在阴都存在的东西,现在又出现了只能高寒地区才出现的不死妖虫和猛犸象,那接下来,他们继续前进的话,又会遇到什么呢? 不过,这些都不是许一凡现在应该去思考的问题,他现在在想的是,如何在猛犸象和不死妖虫面前,保全这支队伍。 正面硬刚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说那有两三个人那么高的成年猛犸象了,就是眼前这变异的不死妖虫,对付起来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你说,它们会不会打起来?”许一凡在沉吟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按照正常情况,出现这种情况,应该会打起来,而且是不死不休,或者两败俱伤。” “那非正常情况呢?”许一凡又问道。 “它们可能会联合起来,把我们给盘了。” “把我们给盘了?” 许一凡转过头,一脸怪异的看着马?,心道:“你小子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词啊?” 马?口中的这些‘流行语’当然是跟许一凡学了,许一凡虽然大多数时候,表现的像个成年人,可他有时候也很像一个孩子,而在闲暇休息的时候,许一凡总喜欢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词语,比如卧-槽,比如盘他,而马?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别看他平时话少,可当他开口的时候,学着许一凡说话的时候,真的让人很意外,而类似的情况,其实在许一凡身边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那有办法对付它们吗?” 许一凡没心思去计较马?的用词,而是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马?。 在众人无比期待的眼神当中,马?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顿时无语了,心中有一万头猛犸象呼啸而过,忍不住吐槽道:“没有你还说的那么起劲。” 马?闻言,一脸无辜的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则对此视而不见,也不把希望放在马?身上,而是自己开动脑筋,想着应对之法。 就在许一凡他们对话的时候,不死妖虫和猛犸象对峙起来。 “吼.......” “啾啾......” 双方在对峙的时候,也没有安静,猛犸象的头象冲着不死妖虫嘶吼起来,好像是在说什么,而不死妖虫那边一头明显比其他几只大不少的妖虫,也发出一阵鸣叫声,双方你来我往,似乎在说什么。 至于它们在说什么,说的话彼此能不能听懂,许一凡他们是不知道的,自然也无需知道。 双方你来我往的嘶吼鸣叫一番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而它们的目光,几乎是同时看向了许一凡他们这边。 “卧-槽,还真让马?这个乌鸦嘴给说中了。”被猛犸象和不死妖虫同时盯上之后,许一凡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一句。 跑?还是硬刚呢? 许一凡很难选择啊! 跑,看着那硕大无比的猛犸象,还有不死妖虫,好像是跑不过它们,许一凡他们这些修行者肯定能跑过它们,可其他人呢? 正面硬刚,许一凡只看了一眼猛犸象和不死妖虫,就放弃了这个决定,虽然对方叫起来,也没有超过二十个,可想要对付它们,就眼下这一千余人,够呛,按照许一凡的判断,至少得再加一倍人手,才有肯能盘掉对方,而这还是在对方没有后援的情况下。 然而,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不管是猛犸象,还是不死妖虫,都不可能没有后援,如此一来,正面硬刚显然不合适。 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赢,这可怎么办呢? 就在许一凡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文星辰开口道:“畜生都怕火,要不采取火攻?”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这个办法不错,可是,当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队伍之后,又皱起了眉头,火攻的办法是不错,可火攻也需要材料啊。 这次进入死亡峡谷,兵器、粮食、水源都带了不少,可木头这些东西,带也带了,但是带的不多,而想要用火对付这些野兽,小火肯定不行,需猛火才行。 想到这儿,许一凡看向马?问道:“我们带了多少松油?” 第六百零二章 人虫大战 上 领地意识是个人或群体争取新领域或防卫已有领域被他人侵犯的意识。源自安全需要。其强弱与需求的程度、领域的类型与占有者的个性特点等有关。空间越拥挤,需求越强烈,领地意识就越强。 占有者因次要领地和公共领地的不确定性而标界倾向明显;因首要领域的私人化标记非常明显,且对其有绝对控制权而标界意识不明显,但防卫意识很强。 无论是动物也好,还是植物也罢,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死亡峡谷就是一个小型的世界。 寒潭对于冥龙来说,那就是它们的私人领地,当人活着其他东西靠近寒潭的时候,就会遭到它们的驱逐和攻击,同样的,眼前这片土地,就是不死妖虫和猛犸象的私人领地。 虽然,许一凡不清楚,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什么,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这里应该是不死妖虫的私人领地,而许一凡他们一行人,已经进入它们的领地,或者可能已经深入到它们的领地中央,而猛犸象可能也闯入了它们的私人领地,对于不死妖虫而言,许一凡他们这些人类也好,还是猛犸象一家子也罢,都属于入侵者,对待入侵者,任何生物的防卫意识都是极强的。 人同样也有类似的意识,那就是我们的舒适圈。 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无形的圈子里,在圈内有自己熟悉的环境,与认识的人相处,所有的一切都是可掌控的,所以我们感到很轻松、很自在。 当我们踏出这个圈子的界限的时候,就马上会面对不熟悉的变化与挑战,因而感到不舒适,很自然的想要退回到舒适圈内。 但假使我们不刻意跨出自己的舒适圈,让自己有机会克服不同的挫折与挑战,自己的发展及进步就会很慢,也无法发挥潜力。 离开舒适圈,习惯了不舒适就会重新舒适,舒适圈也就更大。 眼前的情况是,许一凡他们作为入侵者,想要确保安全,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退出不死妖虫的领地范围,另寻他路,要么横推过去,然而,无论是哪种选择,都很难抉择。 面对不死妖虫和猛犸象的敌视,许一凡开口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松油?” 千万不要小觑那些生活在封建时期的人类,虽然他们没有电脑手机,不懂科学,可他们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如果穿越到古代,绝对活不了多久。 在失去现代电子科技之后,我们会发现,我们其实就是个垃圾,虽然很难听,却是事实。 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松油、动物油、黑油就是照明的必要设备,这一次,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马?是带了松油的。 “大约还有五十桶左右。”马?说道。 听到这个结果,许一凡顿时皱了皱眉头,五十桶听起来很多,其实并不算多,这些松油可以支撑队伍,穿过死亡峡谷,但是,想要用这些松油,引燃一场大火,尤其是在这个阴暗潮湿寒冷的地方,那就够呛了。 许一凡在想这个问题,其他人自然也在想这个问题。 文星辰此时又开口道:“这附近有不少松树,可以充柴火。” 许一凡顺着文星辰的目光,看向石壁,在石壁上,确实生长了不少松树,这里的松树都很粗壮,充当助燃物,那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想要将其砍伐下来,可需要费一番功夫。 关键问题是,许一凡他们似乎没有多少时间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沉吟一番之后,开始下达命令。 “马?,搬松油上来,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好!” 马?闻言,直接转身去安排这件事。 在马?走后,许一凡又对夔夏他们说道:“安排人,去砍伐松树。” “是!” 夔夏也没有废话,直接喊了数十人,大部分都是武夫,提着大刀就朝那些松树而去。 在下达完这些命令之后,许一凡则把注意力放在不死妖虫和猛犸象身上。 其实,阻燃剂不是没有,比如眼前的猛犸象,这些猛犸象个子这么高,皮又那么厚,脂肪肯定不少,若是把它们给宰了,用它们的脂肪来充当阻燃剂,应该是可以的。 不过,想要弄死这些猛犸象,还需要从长计议,现如今,许一凡只能祈祷着不死妖虫和猛犸象能先打起来,最好打的两败俱伤,你死我活,那就在再好不过了。 然而,它们并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愚蠢,虽然它们口不能言,可是,在看到许一凡他们这边的异动之后,不死妖虫和猛犸象都变得警惕起来。 “啾啾啾啾......” 为首的那只不死妖虫,冲着许一凡他们鸣叫一番,似乎是在威胁许一凡他们,又仿佛是在驱逐他们,但是不管它是什么意思,许一凡根本不予理会,退肯定是不可能退的,既然决定要从死亡峡谷传过去,那就一路横推过去好了,许一凡他们没有退路可言。  见许一凡他们不为所动,不死妖虫又发出了几声鸣叫,看到许一凡他们还是不动,于是,它就转过头,看向猛犸象的头象,鸣叫一番。 可能这里不属于猛犸象的领地范围,也可能是察觉到许一凡他们不好惹,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头象在沉默片刻之后,嘶吼一声,然后它们就转身离开了。 方才还包围着猛犸象的不死妖虫,见猛犸象们要离开,它们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就这样,几只猛犸象就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逐渐消失在许一凡的视野当中。 原本三足鼎立的局面,随着猛犸象的主动离去,变成了两军对垒。 不死妖虫的首领,朝前走了几步,正面面对许一凡,四个头有三个头看向许一凡,一个人被十二双眼睛盯着,那种感觉,是非常惊悚的,更可怕的是,看着许一凡的不止一只不死妖虫,还有十来只。 就在许一凡他们这边搬来松油,夔夏他们砍伐松树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不死草从四面八方,开始汇集,然后在这位不死妖虫首领的身后,开始彼此吞噬变异,最终形成了一支大约有百余只的军队。 这些不死妖虫的样子,十分的丑陋狰狞,可是,从它们开始出现异动,这些丑陋的虫子,展现出了惊人的智慧,这就跟许一凡初次看到冥龙的时候一模一样。 对峙还在继续,气氛逐渐变得凝重,现场除了这些不死妖虫移动时候,发出的沙沙声之外,现场格外的安静。 不管是侠义军,还是不良人,亦或者其他的人,在面对人类的时候,他们并不害怕,或者说害怕肯定有,却会被他们的理智给压制下去,当恐惧压制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形成旺盛的战意,当然,这是在他们没有退路可言的情况下。 可眼下,他们面对的不是人,而是这种长相丑陋的虫子,这种狰狞的外表,带来的既视感,是很刺-激众人神经的,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除了害怕之外,众人也想试一试,这传说当中的不死妖虫,是不是真的不会死。 “砰!” 在一阵短暂又长久的对峙之后,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不管是许一凡他们,还是不死妖虫,都纷纷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松树被砍倒之后,发出的声音,而这道声音,似乎成为了双方交战的导火索。 “啾啾啾啾......” 不死妖虫的首领,在看到松树被看到之后,它似乎受到了强大的刺-激,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声响,然后,就看到那些方才还保持一动不动的不死妖虫们,开始朝许一凡他们涌了过来。 相对于不死草的缓慢的移动速度,这些不死妖虫的移动速度就快的多,一个眨眼的功夫,它们就移动了近一米的距离。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表情变得凝重,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从他选择留下开始,他就很清楚,他们跟不死妖虫肯定要大战一番的,而猛犸象的离开,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到前进速度奇快无比的不死妖虫,许一凡抬起手,猛地向下一挥,一阵破空声响起。 “咻咻咻.......” 这是队伍当中的弓箭手,马氏一族的族人,箭术不俗,许一凡可是亲身领教过的,随着许一凡大手一挥,成百上千支箭矢,就齐刷刷的朝这些不死妖虫疾射而去。 “噗噗噗.......” 箭矢的速度很快,杀伤力也不小,箭矢在靠近不死妖虫之后,箭头很轻易的撕裂它们的外表,直接击中它们,传来一阵撕裂声,同时,也响起了一阵哀嚎声。 当一阵箭雨之后,许一凡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箭矢对不死妖虫确实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力,成功的击伤了不少不死妖虫,也成功的阻挡住它们前进的步伐,然而,这些箭矢在撕裂它们的身躯之后,居然没有一穿而过,箭矢有三分之二留在它们体内。 如果只是 这样,那可能是不死妖虫的体积太大,箭矢太短,抛射时候,力度不够造成的,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以马?他们的箭术水平,这么近距离的射箭,别说箭矢射穿一只虫子了,就是一只兔子,也能一穿而过。 箭矢在击中不死妖虫之后,造成的伤口,流出了猩红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它们的体液,还是血液,但液体也只流了一小会儿,就止住了,在伤口附近,出现了大量类似于根须,又像是神经的东西,开始疯狂的蠕动,修复着伤口。 伴随着修复的不断持续,卡在它们体内的箭矢,被一寸一寸给排挤出来,最终跌落地面,而伤口也在箭矢掉落之后,重新愈合。 不死妖虫有极强的愈合能力,跟芦荟和蚯蚓差不多,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不过,许一凡还是注意到,虽然这些伤口愈合了,可伤口附近却有伤疤出现,而这些不死妖虫的动作,也因为方才的负伤,出现了迟缓的迹象,这说明,不死妖虫虽然有愈合伤口的能力,可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不止是许一凡,马?他们也注意到,于是,不等许一凡下令,马?再次开始了第二轮急速射。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些不死妖虫也学聪明了,原本笔直向前的它们,在箭矢抛射过来的时候,它们开始像螃蟹一样,在地面横着行走。 这还不算完,可能是知道箭矢对它们有一定的杀伤力,那些避无可避的不死妖虫,居然在箭矢即将射中它们的时候,它们开始疯狂的挖地,转眼之间就刨出一个大坑,把身躯都藏在泥土当中。 但是,它们的身躯太大,尽管有泥土的遮盖,也只能遮盖一小部分身躯而已,还是有大部分身躯裸-露在外面,被箭矢击中。 这一轮急速射之后,有七八只倒霉的不死妖虫,被数十支箭矢给钉死在地面上,它们并没有死,但是,箭矢从它们身躯最薄弱的地方,一穿而过,直接把它们钉在地面上,尽管它们不停的挣扎,可始终没有再站起来。 趁他病,要他命,马?充分的掌握了这个精髓,在第二轮箭雨之后,第三轮箭雨也接憧而至,直接把那七八只倒霉的不死妖虫,活生生的射成了刺猬。 有效!箭矢对它们有效! 看到这一幕的马?等人,顿时喜上眉梢,心情顿时变得大好起来,心中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然而,许一凡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三轮箭雨之后,不死妖虫也做出了改变。 只见这些头上长有长长触角的不死妖虫,居然开始汇集,它们汇集之后,并没有相互吞噬,而是开始疯狂生长触角,这一次,它们不是生长一根触角,而是两根、三根、四根.......无数根触角从它们体内生长出来。 刚才还变得空旷的现场,随着这些犹如杂草一般的触角,不断生长,瞬间又变得密集起来。 这些原本体型比小型猛犸象还大的不死妖虫,在不断生长触角之后,其身体开始剧烈的萎缩下去,最终变成盘子大小。 在不死妖虫出现这种诡异变化之后,马?第一时间下令开始第四轮箭矢的急速射,然而,这一次,箭矢并没有取到该有的效果。 这些生长出来的触角,它们相互交叉,相互缠绕,就像是树藤一般,在它们前方形成了一个类似于盾牌的东西。 盾牌很大,几乎把所有不死妖虫都挡在了后面,而马?这边铺天盖地的箭矢,在击中木盾之后,并没有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 箭矢虽然还是穿过了木盾,可箭矢的速度,在接触到木盾的一瞬间,就直接慢了下来。 许一凡定睛一看,发现不是箭矢后继乏力,而是在这些箭矢击中木盾之后,在木盾当中有无数类似于根须的东西,顺着缝隙钻了出来,直接缠绕着箭矢,让其无法前进。 在这一轮箭雨之后,整个木盾,此刻就像是一个大刺猬一般,上面插满了箭矢,样子很壮观。 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再次弯弓搭箭,就要再来一轮箭雨,然而,却被许一凡拦住了。 “不用试了,没用的。” 马?却有些不信邪,他让其他人被动,而他自己却直接搭上三支箭,随着一声弓弦紧绷,又骤然松开的声音响起,三支箭几乎是同时疾射出去。 这三支箭呈现一个一字型,一支箭接着一支箭,连成一条直线,笔直朝木盾射去。 “噗......” 第一支箭射在木盾之上,传出一声轻微的动静,还是跟之前一样,箭矢刚接触到木盾,箭矢就停了下来,显然,它被缠住了。 “叮!” 在第一支箭射中木盾之后,第二支箭也已经抵达,箭头撞在第一支箭的箭尾之上,直接把第一支箭超前推进了数寸,然而,还是没能穿破木盾。 “叮!” 第三支箭此时也抵达,它击中了第二支箭的箭尾,又把第一支箭推进了数寸,前前后后,三支箭拢共推进了十余寸,第一支箭大部分都淹没在木盾当中,却依旧没能击破木盾。 “他娘的,这玩意儿到底有多厚啊。”看到这一幕的马?,忍不住吐槽道。 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脸色猛地一变,一把把马?摁倒在地,冲着众人喊道:“盾牌,小心!” 在许一凡脸色大变的时候,文星辰他们也反应过来,跟着大喊小心。 “咻咻咻.......” 众人的话音未落,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破空声,那是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 这些不死妖虫在成功拦住这轮箭雨之后,它们也展开了反击,木盾瞬间松开,而那些箭矢,并没有坠落在地上,而是被那些触动握住。 只见这些触手变成了弹弓的样子,箭矢就搭在这些类似于弹弓,又像是长弓的触手之上,随着触手的不断拉动,整个弓弦宛如满月,然后,它们就松开了箭矢,而这些将士就这样,铺天盖地的朝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疾射而来。 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眼前这一幕就是。 第六百零三章 人虫大战 中 整个队伍呈现一个椭圆形,主要是防止不死妖虫是四面八方偷袭他们,在队伍的前方,是呈现一个阶梯状的,为的就是方便射箭,可谁都没有想到,不死妖虫居然把他们射出去的箭矢,还给了他们。 相对于人类疾射出去的箭矢,这些不死妖虫疾射过来的箭矢,速度更快,杀伤力更大,只不过准头有失水准,可这也给许一凡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威胁。 因为事发突然,尽管许一凡提前发现了这一幕,让人拿盾,可还是晚了一步。 随着箭矢疾射而来,有不少人被箭矢射中,之前射不穿不死妖虫的箭矢,此刻却能轻易的穿透一个人的胸膛,由此可见,这些箭矢的力道到底有多大了。 惨叫声、哀嚎声、呻-吟声,此起彼伏,刚刚还完整有序的队伍,顺便变得混乱起来。 “砰!” 许一凡在摁倒马?之后,刚转过头看向不死妖虫那边,就有两支箭矢朝他疾射而来,许一凡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抬起手,一刀披在箭矢上,箭矢应声而断。 在大部分箭矢都落地之后,许一凡站起身来,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们这边就伤亡了数十人,这还是在了尘等人在拼命打落箭矢的情况下,这代价不可谓不大。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不死妖虫那边,发现它们并没有继续射箭,而是趁着许一凡他们这边打乱的时候,快速的朝他们奔袭而来。 其他人也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文星辰站在许一凡身侧,沉声道:“从聪慧的畜生。” 对于文星辰的评价,许一凡不置可否,他紧蹙着眉头,细眯着眼睛,握紧了手里的龙牙刀,沉声道:“换火箭。” 马?没有说话,他直接从箭囊当中,拔出一根箭头两侧由棉布包裹,呈现黑乎乎的箭矢,而旁边人已经点燃火把,只见马?把箭矢靠近火把,箭矢随便被点燃,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弯弓搭箭,箭矢直指冲在最前面的那只妖虫。 动物惧怕火,这是天性,哪怕是不死妖虫,在看到火光亮起的时候,也感到了不安,不过,它们并没有选择后撤,而是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咻......” 伴随着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马?疾射而出的箭矢,准确的命中了冲在最前面的妖虫身上,箭矢入体大约三寸左右,而熊熊燃烧的火焰,却瞬间蔓延到妖虫的身上。 “啾啾......” 妖虫中箭之后,立即发出了哀嚎声,它开始满地打滚,身体不断的扭曲挣扎着,想要摆脱火焰的炙烤,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妖虫的伤口,在火焰的炙烤下,并没能修复,伤口瞬间被烤焦,散发出一股焦糊味,而其身上五六条触手,在接触到火焰的那一刻,瞬间开始枯萎收缩,然后爆裂开来,一股奇香无比的气味,瞬间弥漫在空气当中,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深红色的液体,从炸裂的触手涌了出来,滴落在火焰上。 然而,这些液体不但没有浇灭火焰,反而充当了阻燃剂的作用,使得原本不算大的火焰,瞬间高涨起来,同时也把这头妖虫彻底给吞噬掉。 在马?射出这一箭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射出火箭,箭矢没能给它们造成致命伤,可火焰似乎天生对它们有克制作用,一轮箭雨之后,有十来只妖虫被火焰吞噬,最终沦为一具巴掌大小的焦炭。 “啾......啾......” 负责指挥妖虫进攻的头虫,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嘴里发出了尖锐的嘶鸣声,虽然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可它想要表达的意思,很快就被众人知晓了。 这是撤退的意思。 在听到头虫的鸣叫之后,刚才还来势汹汹的妖虫们,像潮水一般退去,它们来得快,退的更快,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这些没有被火箭击中的妖虫,就撤出去一百多米,根本不给许一凡他们第二次射箭的机会。 随着火箭的出现,许一凡他们占据了上风,可也仅仅只是占据了上风而已,因为这些妖虫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它们似乎知道箭矢射程有限,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双方再次开始对峙起来。 对峙再次开始,不死妖虫没有继续进攻,可也没有撤退的打算,对于火焰,它们显然很恐惧,但是,这种恐惧很快被暴戾所取代,头虫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嗜血起来,这让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到有些背脊发凉。 在妖虫暂时退后之后,许一凡没有继续射箭,火箭的威力已经体现出来了,给不死妖虫带来了威慑,这就已经足够了,可想要借此杀死它们,有些困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松油太少,火箭不够。 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夔夏他们已经砍伐了七八棵松树,不是他们不想继续砍伐,而是时间不够,另外,这些松树格外的坚硬,锋利无比的炎刀,用来砍树,按理说应该很轻松才对,可事实却是,并不轻松,砍倒一棵树,至少需要三人以上,轮流挥刀,花费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将其砍刀。 而砍倒之后,他们就无法继续砍伐了,因为锋利无比的刀刃,已经卷刃不说,还出现了不少豁口,由此可见,这些松树到底有多坚硬了。 不过,虽然只砍伐了七八棵,却已经足够了,至少目前来说是足够了。 被砍倒的松树,在被削剪枝干之后,就被三头大猿抬着,搬到了队伍的最前方,而那些枝叶,也没有浪费,被搜集起来,浇上松油,做成了火把。 松树被搬来之后,又在夔夏的带领下,将其劈开,一部分做成了盾牌,一部分则成为了柴火。 助燃物现在是有了,可它们都是湿的,想要让其燃烧起来,还需要阻燃剂,不过,阻燃剂还是有的,除了松油之外,这里的氧气也十分的充裕,而氧气就是最好的阻燃剂。 不过,许一凡并没有第一时间让人把其点燃,理由也很简单,眼前的不死妖虫并不多,有火箭就足够了,现在把其点燃,那太浪费了。 有了这些东西,许一凡一颗心顿时放松了不少,看着眼前大约有五六十只的不死妖虫,许一凡在想,要不要现在就把它们给收拾了,然后继续前进。 只是,不等许一凡做出决定,不死妖虫那边也有了动作。 那只头虫在撤退到安全区域之后,它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凄厉的尖叫起来,而这一次,不止是它在尖叫,剩下的不死妖虫也跟着尖叫起来,其声音异常的刺耳,有点儿像是乌鸦再叫,非常的难听,不过,却没有给众人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意外却也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只见原本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不死妖虫,在这声凄厉的尖叫之后,在它们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地面的微微振动。 然后,许一凡他们就看到,在他们的前方,犹如蝗虫一般的不死妖虫,快速的朝这边涌来,其中,单单跟头虫差不多大小的妖虫,就有七八只,而每一只这样的头虫,身后都跟着百余只妖虫。 短短一瞬间,原本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不死妖虫,瞬间就多了起来,眼前的妖虫最起码就数百上千只之多,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它们后方,还有更多的妖虫出现。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许一凡他们眼前的地方,已经被海量的妖虫给覆盖。 其中跟头虫差不多大的妖虫,足足有十几只,另外,还出现了三只比头虫更大的妖虫。 这些妖虫,身体呈现半红半白的颜色,触角很短,却很粗,足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另外,触角之上居然还有一个类似于花朵,又类似于肉瘤的东西,样子看起来更加的狰狞和丑陋起来。 最关键的还不是它们的样子,而是这些妖虫不是爬过来的,而是飞过来的,它们的身躯很大,却很扁,其他妖虫都有四个头,而它却只有两个头,另外两个头变成了翅膀。 在这三头能飞的妖虫出现之后,之前负责指挥妖虫的头虫,主动退到了一边,显然,这三头妖虫的等级比它更高。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瞳孔紧缩,然后转过头,看向码服务问道:“这难道就是妖王?” 马?表情严肃的盯着三头妖虫看了一会儿,说道:“应该不是。” “嗯?”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马?。 马?则解释道:“它们跟蚂蚁蜜蜂差不多,蚁后和蜂王往往只有一个,我想这些不死妖虫也差不多,妖王和妖后的诞生应该很困难,眼前这三只妖虫,应该不是妖王,而可能是妖王麾下的将军。” 听完马?的解释,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同了马?的说辞,不过,这东西虽然不是妖王,但肯定不好对付,从它们能飞这一点儿,就可以看出。 不死妖虫的诡异变化,让许一凡对死亡峡谷愈发的好奇起来,也愈发的敬畏起 来。 在这三头不死妖虫出现之后,对峙的局面也随之被打破,因为它们并没有因为许一凡他们这边的火焰,而屈服,反而让它们变得更加的狂躁起来。 “啾啾......” 为首那头妖虫,先是冲着许一凡他们这边怒吼一声。 说实话,看到眼前如此之多的妖虫,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而许一凡很清楚这一点儿,面对这头妖虫的怒吼,只见他从马?手里取过长弓,弯弓搭箭,一支火箭朝着妖虫就疾驰而去。 然而,面对火箭,这头妖虫并没有去躲避,而是站在原地一动,其头上的触角,在猛地伸长,那类似于肉瘤的东西,朝着火箭的箭头就迎面撞去。 “咚!” 伴随着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触手跟箭矢撞击在一起,箭头插在肉瘤当中,入体三寸,可也仅仅如此而已,至于箭矢上的火焰,虽然蔓延到肉瘤当中,却并没有给其造成伤害,只见肉瘤的伤口,猛地张开,一股奇香无比,又粘稠无比的液体,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滴落在火焰上。 火焰瞬间被浇灭,插着箭矢的肉瘤,更是不断的弯曲,而箭矢直接被其弯曲变形,最后伴随着一声喀嚓声,箭矢断成两截,跌落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心中顿时有了不详的预感。 在接下许一凡疾射而来的箭矢之后,这头妖虫明显是被许一凡的动作给激怒了,它直接转过头,冲着身后大吼一声,而随着吼声传出,大量的不死妖虫,犹如潮水洪流一般,朝着许一凡他们就疾驰而来。 看着这些犹如螃蟹一般的妖虫,众人也不用许一凡说什么,纷纷弯弓搭箭,开始疾射火箭。 火箭的威力确实很强,对付这些妖虫,简直就是神兵利器,可是,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妖虫在被火焰覆盖之后,嘴中虽然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可它们并没有放弃冲锋,反而是冲的更快了。 为了应对火箭,这些妖虫居然采取了蚂蚁面对大火的方式。 蚂蚁在面对大火的时候,它们会选择牺牲一部分蚂蚁,所有蚂蚁抱成一团,形成一个球,随着球体的滚动,从而冲出火海,外面的蚂蚁在接触大火的一瞬间,就会被烤焦,沦为一具具尸体,可是,在大球里面的蚂蚁,却能够幸存下来。 这些妖虫也采取了类似了办法,它们在冲锋的时候,彼此之间是首尾相连的,后面的妖虫咬住前面妖虫的尾巴,左边的脑袋咬住身边妖虫的脑袋,相互连接,有种铁索连舟的感觉。 在面对火箭的时候,它们迅速汇集,然后身体被队伍带动着,逐渐形成了一个圆球。 从许一凡他们这边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五只妖虫会形成一个圆球,三只妖虫在最外面,负责抵御火箭,而在它们中间,还有两个妖虫,形成一个更小的圆球,它们本身的体积就不小,形成的球也不小,有两个篮球那么大。 火箭疾射在它们身上,除了传来噗呲的入体声之外,还有就是皮肤被火焰炙烤产生气泡,气泡炸裂的声音。 此刻,许一凡他们看到的不是单只的妖虫,而是一个个虫球,这些虫球移动的速度很快,那些附着在它们身体上的火焰,在其不断滚动当中,逐渐被潮湿的地面泥土给熄灭。 不死妖虫有智慧,而且有很高的智慧!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第一时间下令后撤,一边撤,一边射箭。 很快,许一凡他们后撤了大约三十多米,而那些虫球已经抵达了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停了下来。 倒不是它们主动停下来的,而是被柴火给挡住了去路。 虫球去路被阻,妖虫从虫球里面钻出来,开始沿着柴火堆开始攀爬,朝着许一凡他们继续冲锋而来。 刚才的几轮火箭,虽然取得的效果没有之前那么明显,可还是杀死了不少妖虫,有的虫球在抵达柴火堆,被迫停止下来之后,它们就一动不动,而后面的虫球撞击在它们身上之后,这些虫球瞬间四分五裂,五只妖虫全都死了。 可相对于眼前这海量的妖虫而言,许一凡他们杀死的妖虫,也就才三分之一,而这还是针对冲锋的妖虫而言。 妖虫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大大的超出了许一凡的预料,不过,他还是没有慌,在看着以及有三分之一的妖虫,以及爬过柴火堆之后,许一凡抬起手,沉声道:“准备。” 众人纷纷抬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柴火堆,等待着许一凡下一道命令。 然而,众人等了很久,妖虫已经有一半爬过柴火堆了,许一凡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妖虫,众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则紧抿着嘴唇,盯着眼前的妖虫,迟迟没有下达放箭的准备。 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许一凡终于开口道:“放!” “咻咻咻......” 许一凡话音还未落下,成百上千支火箭,就疾驰而去,朝着柴火堆落下,而此时,已经有近三分之二的妖虫爬过了柴火堆。 “轰......” 被浇灌大量松油的湿松木,在火箭落下的一瞬间,骤然燃起大火,大火熊熊燃烧,那些还在柴火堆上的妖虫,直接被大火给吞噬,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一声声爆裂声,在大片大火当中起此彼伏。 一道大约三米高,五米宽的火墙,就这样骤然出现在许一凡和妖虫之间,彼此此时都看不到对方。 在射完这一轮火箭之后,之前爬过柴火堆的妖虫,已经距离他们不过三米,而许一凡则直接拎着龙牙刀,就冲了过去,跟这些妖虫展开了一场白刃战。 第六百零四章 人虫大战 下 人之所以能成为万灵之首,除了因为他们善于思考,懂得改变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敢于向那些强大的物种发起进攻。 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人类就是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一次次战斗,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来继续战斗,从而走到了最后,这是人类的伟大之处。 面对冥龙的时候,众人没有退去,面对眼前这种怪异的妖虫,他们自然也不可能退去,虽然它们被称呼为不死妖虫,可它们并不是不死的,在受伤之后,也会流血,在被火焰附着之后,也会死去,它们不是打不死的小强,而即便它们是,那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些经过火墙,靠近许一凡他们的妖虫,在许一凡亲自冲锋之下,双方展开了一场白刃战。 不死妖虫并不是什么外强中干的样子货,它们在面对人类的打杀的时候,也奋起反抗,或者说,它们采取了主动进攻。 这些妖虫似乎天生都对人体的薄弱点很清楚,它们在进攻的时候,往往都是朝着人的下三路而去的,大腿内侧、大腿根部、后-庭花......稍微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它们钻了空子。 之前,看到这些妖虫的时候,以为它们嘴里的利齿,只是摆设,可在近距离接触之后,才发现,他娘的,那根本不是摆设,而是杀人的利器。 人类穿在身上的衣服,在这些利齿面前,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轻而易举就被其撕裂,而人体的肌肤,更是在其面前不堪一击,只要被其咬一口,它就会死死咬住,无论你怎么打,怎么拍,怎么拽,它就是不下来,哪怕你用刀把它砍成两半,它还是不会松口。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些妖虫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可妖虫的攻击不止于此,它们还具有麻醉能力。 凡是被妖虫咬住的位置,伤口会瞬间变成乌黑色,起初,只是感觉像被蚂蚁夹了一下,然后就是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袭来,而接着,就没有其他的感觉了,至于麻麻的感觉,到了最后,彻底感受不到这块地方的存在。 妖虫口中的利器,不但有麻痹作用,还有极强的腐蚀能力,在伤口出现乌黑色,你感觉不到疼痛之后,你就会发现了,伤口附近的皮肉,就像是被强酸抹过一般,开始溃烂,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更是血流不止。 如果只是一两只,那还没什么,可许一凡他们面对数百只,而它们在发起进攻的时候,往往都是一大群,朝着一个人一拥而上,让人防不胜防。 眼前这些妖虫,数量不算太多,也就五六百只左右,许一凡他们一千多人了,对付起来应该很轻松才对,可事实却是,这玩意儿真他娘的不好对付啊。 不死妖虫的生命力极其强悍,刀可以轻易切断它们的身体,可是,切断之后,它们不会立即死去,反而像蚯蚓一般,还能继续战斗。 不死妖虫是有四个头的,也就是说,它们是可以一分为四的,而这样的结果就是,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妖虫是越杀越小,越杀越多起来,而大型的妖虫还好对付,可分裂成小妖虫的它们,却很难对付了。 有麻醉和腐蚀能力,还能分裂,众人终于明白,不死妖虫为何被戴上不死的帽子,这种东西跟蚂蟥有的一笔,真的很难杀死。 不过,难以杀死不代表杀不死,它们在遇到武夫和修行者之后,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被内力和真气打一下,基本上就凉凉了,而普通人也可以在乱刀劈砍之下,砍上个十七八刀,这些不死妖虫也就死了。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把这些不死妖虫当成高尔夫球,用刀当成球杆,直接把它们拍飞出去,拍入火海当中,在大火的吞噬下,它们想不死都难。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些靠近众人的妖虫,被一扫而空,一部分被乱刀剁成肉泥,一部分被拍飞进了火海,危机暂时接触了。 眼前的不死妖虫被解决了,而火海那边的不死妖虫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但是,许一凡他们的危机并没有彻底接触,因为在火墙的那一边,还有不少不死妖虫,其中那三头红白相间的不死妖虫,就是一个大-麻烦。 战斗暂时告一段落,许一凡他们这边却狼狈的很,在方才那场交战当中,除了极个别的倒霉家伙,被不死妖虫给弄死之外,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可是,受伤的人却不少。 受伤在所难免,可受伤的地方,那就很尴尬了,不是在大腿内侧,就是在大腿根部,亦或者是在屁-股上,在战斗结束之后,有不少人原地蹦跶,有些人更是直接脱了裤子,开始检查伤口,场面一度变得很滑稽。 伤口其实都不算大,主要是这些妖虫看起来很大,可它们的嘴巴却不大,所以造成的伤口也不算大,伤口不疼也不痒,就是看来挺恶心人的,一块块烂肉挂在伤口处,还有脓水滴落。 为了防止腐蚀进一步扩散,只能选择把伤口附近的肉给腕下来,伤口在大腿内侧和屁-股上的还还说,可那些伤口在大腿根部的人,那可就惨了。 虽然许一凡在看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去想办法,拿出了不少药粉去涂抹,可还是无济于事,最终只能挥泪斩下凡根,了却他们的红尘。 幸好,这种倒霉的人并不算多,也就十来个人而已,如果太多的话,那后果可以想象,可即便如此,许一凡的表情也很难看。 他还是低估了不死妖虫,它们不但难缠,而且还十分的阴险,挑选的地方真的是......一言难尽。 火墙还存在,火势不但没有减小,反而愈发的旺盛起来,这跟这里的松木体内蕴藏的松脂很丰富有关,也跟这里的氧气过于充足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火墙虽然还在,可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一旦火墙熄灭了,这些不死妖虫再次涌上来怎么办,于是,许一凡让夔夏他们再次去砍伐松树,准备更多的助燃物。 -------------------------------------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得想办法向前推进。”文星辰走到许一凡身边,看着火墙紧蹙着眉头说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这个问题他自然知道,可就是没想好该怎么有效的对付它们。 如果是在以前,管它什么不死妖虫呢,没有什么东西是一瓶杀虫剂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瓶,可眼下许一凡去哪找杀虫剂去啊。 现如今,许一凡还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助燃物不缺,这里到处都是树木,砍伐一番就可以了,可阻燃剂却不多,松油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如果不想办法消灭这些不死妖虫的话,等到松油用完,许一凡他们就要直面这些妖虫了。 单个或者小规模的妖虫不可怕,可怕的是它们的数量,还有它们那超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从异变发生到现在,不死妖虫展现出来的能力,一次又一次打破了许一凡对它们的认识。 大火熊熊燃烧,使得周围的寒冷的气温,瞬间升高,给人一种炙热的感觉,空气当中弥漫着松木燃烧之后的木香味儿,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气味,这是不死妖虫触角断裂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这两股香味混合在一起,使得空气变得清香无比,闻久了,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这香味有致幻作用。”许一凡轻声道。 文星辰抽了抽鼻子,点点头,说道:“小心为上。” 许一凡点点头,转过头对马?说道:“后撤两里,稍作休整。” 马?转身离去,去安排去了,而许一凡则留在原地。 趁着大火还在燃烧,妖虫无法过来,许一凡开始周围的情况。 这里的通道很宽敞,石壁上的树木很茂密,遮天蔽日的,在不死草展露出真容之后,之前看到的草丛,此刻早已经不翼而飞了,露出了地面的真容。 地面的泥土很软,湿乎乎,滑腻腻的,如果深挖几下,就会有水流从地底冒出来,在朝前奔流一段距离之后,就会再次消失在地底之下。 许一凡蹲下身,看着眼前的地面,皱着眉头,然后,它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拿在手里仔细的打量起来。 那是银杏树的树叶,看样子是很早之前就掉落下来的,可是,其他树叶在掉落之后,都已然腐烂,可银杏树的树叶,除了树叶变得枯黄,微微发黑之外,并没有腐烂的迹象,这让许一凡顿时产生了兴趣。 “为何银杏树的树叶不会腐烂呢?”许一凡嘀咕道。 文星辰闻言,也跟着蹲下身,从许一凡手里接过银杏树叶看了看,随口说道:“银杏树叶有解酒止咳,温肺益气,美容去皱的功效。” “文叔还懂医道?”许一凡诧异道。 文星辰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以前在书院求学的时候,不学无术,随便翻了几本医术 ,看到过,只懂得一些皮毛而已。” 闻听此言,许一凡斜眼看向文星辰,嘀咕道:“文叔,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 “什么?” “装逼!” (O_o)?? 文星辰显然没听懂,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则酸酸的说道:“装逼是很招人恨的,会被人打死的。”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文星辰,好奇的问道:“文叔,你这样说话,难道就没人打你吗?” “没有啊。”文星辰老实的回道。 “难怪你能活这么大。”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 “什么意思?” 许一凡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撇撇嘴,重新把目光集中在银杏树叶上,然后说道:“我记得银杏树叶好像还有驱虫的效果对吧?” 文星辰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确实有。” 许一凡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直接站起身,朝着石壁就跑了过去。 在石壁旁边,有一颗很大的银杏树,其长势很好,其树木的粗壮远超其他树木,许一凡盯着眼前的银杏树看了看,又转过头,看向其他的银杏树,发现这里的诸多树木当中,唯独银杏树长势最好,而且在银杏树附近的土地,都无比的平整,地上有厚厚的一堆落叶。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他想到对付不死妖虫的办法了。 看到突然跑到银杏树下的许一凡,文星辰若有所思,也跟了过来,站在许一凡身边,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银杏树,笑着说道:“你想到办法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 “这里的地面如此的平整,不像其他地方那般松软,这说明不死妖虫不敢靠近它们,而这里的落叶如此厚重,说明它们并没有沦为不死妖虫的食物,而这就说明,不死妖虫除了有猛犸象这个天敌之外,还有银杏树这种植物天敌。” 文星辰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的意思是......”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既然不死妖虫害怕银杏树,那我们完全可以收集银杏树叶,以此来当做武器,用落叶充当助燃物,文叔觉得怎么样?” 文星辰想了想,说道:“办法是不错,可你怎么确定,英雄树叶对所有的妖虫都有效呢?”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不需要它对所有妖虫都效,只要对大部分妖虫有效就足够了,我们是要穿过这里,而不是来消灭它们的,只要我们离开这里,那它们是继续存活在这里跟猛犸象相爱相杀,还是去往其他的地方,就跟我们无关了。” 听到许一凡这番说辞,文星辰低头沉吟片刻,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点点头,说道:“说的有道理,可以一试。” 见文星辰同意了,许一凡当机立断,除了伤员和夔夏他们这些‘伐木工’之外,其他人都去收集银杏树叶,越多越好。 对于许一凡这个命令,众人是一头雾水的,而许一凡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虽然他们很好奇,可还是以言行事。 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部分人都行动起来之后,没多久,大量的银杏树叶就被收集起来,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此时,火墙的火焰已经逐渐减小,而火墙那边的不死妖虫,果然和许一凡猜测的一样,它们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原地等待着火墙的熄灭。 在火势减小之后,已经有不少妖虫,正朝着火墙靠近,只等火墙熄灭,它们就打算发动进攻。 许一凡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他让人把一堆银杏树叶丢到了火墙里面,原本火势减弱的火墙,在银杏树叶丢入其中之后,立即蹿起大火,把这些过分靠近火墙的妖虫,瞬间给吞噬进去。 随着银杏树叶的燃烧,一股类似于草药的香味,瞬间迷茫开来,直接冲淡了那股奇特的清香之气。 原本还跃跃欲试的不死妖虫,在银杏树叶被丢入火中之后,突然像发了疯一般,开始疯狂后撤,这一次,不但这些小妖虫开始后撤,那些体型庞大的妖虫,也下意识的后撤,显然,它们确实很怕银杏树叶。 只是简单的测试了一下,许一凡就看到,有数十只妖虫,因为跑的比较慢,爬着爬着就突然停了下来,其身体瞬间翻了个,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然后......它们就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顿时大喜过望,而众人也瞬间看到了希望,明白许一凡为何会让他们收集银杏树叶了。 “公子,松树砍了不少,还要吗?”夔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许一凡身边。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又看向他身后堆积的木头,发现在这段时间,夔夏他们砍了不少松树,足够再来一次大火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继续砍。” “啊?哦。” 夔夏愣了一下,答应一声,就转身准备离开,许一凡却叫住他。 “接下来,不砍松树,砍银杏树。” 夔夏又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明白过来,点点头,转身离去。 此时,许一凡就站在距离火墙不远的地方,隔着一道火墙,跟对面的不死妖虫对视起来。 “普通的不死妖虫都如此厉害,那妖王和妖后,该是如何厉害啊?会不会跟冥龙一样,有着很高的智慧?”许一凡语气沉重的问道。 “但愿我们不会遇到妖王和妖后。”文星辰说道。 许一凡却苦笑着摇摇头,他们要继续前进,想不遇到妖王和妖后,恐怕很难,而且在前方,除了不死妖虫之外,还有猛犸象,若是遇到了猛犸象,又该如何对付它们呢? 一想到这些,许一凡就头疼起来。 文星辰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伸出手,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笑着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会有办法的。” “但愿吧。”许一凡满脸苦涩道。 第六百零五章 陷阱还是示好 在跟不死妖虫连番大战之后,时间已经到了黄昏十分,周围的光线变得黯淡了许多,其实,此时也就下午三四点而已。 银杏树叶很好收集,不管是自然飘落下来的银杏树叶,还是被人工打落下来的银杏树叶,收集起来都不困难,至于砍伐起来,其实也不算困难,只是有一样东西需要尽快解决,那就是松油。 松油其实就是松脂,隐藏在松树体内,类似于人体的脂肪,想要收集也很不算困难,就是比较费工费力,不过,马?他们对此很有心得,在夔夏他们砍伐完松树之后,马?就安排人开始从这些新鲜的松树上提取松脂。 不是所有松树都盛产松脂的,像落叶松、雪松这种松树,虽然也生产松脂,却生产的很少,提取很难,不像那些生长在南方的马尾松、湿地松那么多,一颗马尾松的松脂大约是在三到五公斤左右,如果长势很好的马尾松,松脂可以达到十公斤以上,而像南夷那边的松树,它们的松脂可以达到数十公斤左右。 在南夷和中原和平相处,相互贸易的那些年里,松脂和松香都是贸易的主要货物之一。 这里的松树,虽然其蕴含的松脂没有马尾松那么多,可一株提取之后,也有两三公斤,在混合其他的动物油,其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不要小看人类的创造力,尤其是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往往能想出很多不可思议的是点子,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提取松油,夔夏他们在砍伐银杏树之后,直接把一些银杏树投入到大火当中,给火墙提供更多的助燃物,而不死妖虫十分的忌惮银杏树,哪怕因为湿漉漉的银杏树在被投入大火当中,导致火墙的火势减弱了很多,可它们已经没有冲锋的打算,这让众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被砍伐下来的松树,其体内的松脂也提取的差不多了,跟之前携带的松油进行混合,原本不多的松油,再次变得充裕起来,而因为提取松脂需要,而被劈开的松树,也被做成了一个个火把。 单纯的依靠大火,肯定无法阻挡住这些妖虫的袭击,所以在做火把的时候,除了松木之外,还掺杂了不少银杏树的树干,这样一来,即便没有眼前的火墙,众人也算是有了一样对付不死妖虫的武器,同时也有了照明的设备。 趁着大火还在,众人简单的吃了点儿东西,短暂的休整之后,众人收拾一番,准备出发。 此时,外面应该是夕阳西斜的时候,可这里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现场除了火光,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楚,而许一凡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打算,毕竟,有不死妖虫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着,想睡也睡不着,与其胆战心惊的在这里过夜,还不如一口气穿过这里再说。 于是,在火墙逐渐消失之后,许一凡他们人手一支火把点燃之后,就跨过火墙,朝前进发。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跨过火墙,再次出现在不死妖虫面前的时候,不知道是对火光的畏惧,还是对银杏树的畏惧,亦或者是对人类的畏惧,这些不死妖虫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进攻,它们开始缓缓后退。 面对不死妖虫的主动后撤,许一凡虽然感到意外,却也不算太意外,他只是吩咐道:“只要它们不主动进攻,就不要轻易招惹它们。” 其实,不用许一凡说,众人也知道该怎么做,这玩意儿太邪门了,本身就很难杀死,除非是脑袋让人夹了,才会主动去招惹它们。 就这样,许一凡他们一行人举着火把,朝前进发,而这些不死妖虫则默契的退后,可能是知道许一凡他们只是想穿过这里,并不是来跟它们抢地盘的,双方在一进一退了一段时间之后,不死妖虫主动让开了一条道路,算是选择了妥协。 就这样,双方暂时达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诡异画面。 不过,不死妖虫虽然选择了避让,可它们并没有离开,只是在距离许一凡他们近百米的地方游曳着。 在此期间,众人神经紧绷,十分警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无意识的举动,会引起这些妖虫的误会。 幸好,意外并没有再次发生,而许一凡他们就这样沉默的前进了数个时辰。 不死妖虫的领地范围,比许一凡预想的要大的多。 之前,许一凡以为他们身处在不死妖虫的内部,可事实却告诉他,他们只是身处于在内围和外围的交界处而已,其真正的内围,是在许一凡他们前进了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才看到的。 不死妖虫的内围,跟许一凡想象的不太一样,那些差不多有半人高,甚至更高的不死草,在这里几乎看不到,这里的不死草普遍都很矮,看起来和灌木丛差不多,不过,它们更加的密集,而体型也更加的庞大,其触角大部分都有碗口粗细。 只是,诡异的是,这些不死草在看到许一凡一行人来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在许一凡他们前行的路上,让开了一条大约三四米宽的通道而已。 看似是走在草丛当中,可你能明显的感受到,在这黑暗当中,有成千上万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你,这种无声的威压感和压抑感,是让人很不舒服的。 另外,许一凡还注意到,这些不死妖虫看似分布的没有规律,可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它们其实排列的井然有序,一层又一层,一圈套一圈,从外到内,越是往内,不死草的个头越矮,触角却越粗,而在火光照不到的黑暗当中,许一凡感觉那里有一个庞然大物存在。 只是,这个庞然大物似乎陷入了沉睡,在许一凡他们前进的时候,它始终一动不动,许一凡猜测,那可能就是不死妖虫的妖王或者是妖后,至于是不是,许一凡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 现在他们的处境已经很好了,没必要主动作死。 就这样,许一凡他们提心吊胆的在这里穿行了大概了两个时辰,周围的不死草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而之前游曳在他们身侧身后的不死妖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退去,这让众人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当众人彻底走出不死妖虫的领地范围之后,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站在一块空地上,许一凡停下了脚步,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身后,放眼望去,除了火光之外,只有那些漆黑的不死草,那种注视感并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比之前减轻了很多。 当一行人彻底走出来之后,之前出现的通道,也在极短的时间里,重新被填满,另外,在不死草领地的边界处,出现了上百只大型的不死妖虫,它们排列成一排,警惕的盯着许一凡他们。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众人都很疲惫,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只要是精神上的疲惫,但是,许一凡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众人又向前走了小半个时辰,在彻底看不到那些不死草的地方,选择停了下来,然后安营扎寨,准备休息。 在众人忙碌的时候,许一凡站在一块自然凸起的石头上,看着漆黑如墨的前方,紧蹙着眉头。 文星辰站在许一凡的身边,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有心事儿?” 许一凡也没有否认什么,点点头,说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嗯?说说看?” “刚才我们一路走来,你也看到了,不死妖虫的数量,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如此之多的不死妖虫,想要杀死我们其实是很容易的,只要它们舍得付出大代价,我们这一千余人,就是它们最好的食物,可它们却没有这么做,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慎武站在文星辰身边,还不等文星辰说话,他就闷声闷气的说道:“不攻击我们还不好嘛,那玩意儿邪门的很,难道你还想跟那些虫子打一架?” 对于慎武的反驳,许一凡没有恼怒,而是摇摇头,说道:“我当然不想跟不死妖虫发生正面冲突,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奇怪什么?”慎武不解的问道。 “寒潭的冥龙也好,还是不死妖虫也罢,亦或者之前我们看到的猛犸象,它们都不是普通的野兽,都有着一定的智慧,冥龙就不用说了,可不死妖虫也拥有如此高的智慧,这很不可思议。” “既然是妖兽,有智慧不很正常吗?”慎武撇撇嘴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文星辰却听明白许一凡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妖兽的聚集地?”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转过头,看向文星辰说道:“文叔,你对墓葬了解吗?” “有所涉略,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死亡峡谷,像是一个大型的坟墓?” “嗯?” 文星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低下头,若有所思起来。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虽然我们还没有走完死亡峡谷,可从进入死亡峡谷到现在,这里给我的感觉,它就像是 一个坟墓,冥龙也好,不死妖虫也罢,亦或者猛犸象,都像是守护墓葬的守墓兽一般。” “如果死亡峡谷是一座坟墓的话,那这里埋葬的是谁呢?是人还是妖?”文星辰紧蹙着眉头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答案可能在那座宫殿当中。” “宫殿?什么宫殿?” 慎武闻言,环顾一周,一脸不解的看着二人。 文星辰没有理会慎武,而是看着许一凡,说道:“你说的是石碑上刻画的那座疑似宫殿的东西?”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的,之前看到石碑上的壁画,我没有朝这方面想,也不明白刻画之人,到底想表达什么,可是,现在回过头再看,死亡峡谷的秘密就在那副壁画当中。” 闻听此言,文星辰没有说话,而是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 石碑上的壁画一共画了四样东西,寒潭的冥龙,跟猛犸象相辅相成的不死草,还有前方不知道是什么的一片漆黑之地,最后就是那座类似于宫殿的东西。 只是,这些东西刻画的太抽象了,让初次进入这里的人,看的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整个壁画已经把死亡峡谷的秘密都蕴含在其中。 “可这跟不死妖虫主动放过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慎武好奇的问道。 “难道是它们惧怕银杏树和大火吗?”夔夏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接话道。 跟着夔夏一起过来的,还有赵雷符和了尘和尚,赵雷符闻言之后,却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不死妖虫有智慧,而且其数量很多,想要杀死我们,虽然代价很大,可也不是不能承受。” “那它们为何主动放我们过来?”慎武又问道。 “这有两种可能性。”赵雷符说道。 “哪两种?” “要么不死妖虫不愿意付出代价,不想与我们为敌,放我们过来,只是让我们去跟猛犸象,或者其他的东西继续厮杀;要么它们是想跟猛犸象联合起来杀死我们。”赵雷符分析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死妖虫怎么可能有那么高的智慧。”慎武闻言之后,直接反驳道。 然而,面对慎武的反驳,众人却没有理会,只是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果然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粗鄙的武夫。 赵雷符的分析,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不死妖虫也好,猛犸象也罢,其实都有智慧的,而且其智慧还不低,从之前双方交战之后,不死妖虫展现出来的反应能力,应变能力,还有学习能力,都超乎寻常的野兽。 虽然许一凡发现了银杏树叶的秘密,将其当成了武器,可对于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不死妖虫来说,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应该也不难,可不死妖虫却在许一凡他们才发现银杏树叶的秘密之后,就主动选择了妥协和避让,这对于兽-性大于理性的妖虫来说,本身就不合理。 不能把不死妖虫单纯的当成虫子来看待,应该把其当成跟人一样的对手来看待,如果把它们放在同等对话的敌人的位置上看,赵雷符分析的这两个可能性,是最有可能的。 猛犸象的强大,众人之前也见识过了,虽然双方没有正式交手,可从猛犸象那高大而强壮的体型,就可以看的出来,想要杀死一头猛犸象,可比杀死一只不死妖虫要困难的多。 许一凡他们人虽然不少,可想要猎杀猛犸象,可没有那么容易,最关键的是,猛犸象不是独居动物,而是群居动物,人在它们面前,那真的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如果不死妖虫放他们过来,是为了对付猛犸象的话,它们好趁机坐收渔翁之利的话,也不是没可能,甚至它们可能跟猛犸象达成了某种协议,联合起来杀死他们,把他们彻底的留在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之后,却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 众人不解的看向许一凡,静等下文。 “死亡峡谷发生了变化,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可能跟我们有关,也可能跟我们无关,而这种变化危及到死亡峡谷所有生物的生命,让它们不得不寻求其他的办法,来帮助它们渡过难过。” “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许一凡在说什么。 文星辰却很快明白了许一凡想说什么,因为他看到原本趴在许一凡胸口的冥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衣服里面钻出来,正慵懒的看着众人。 “有这种可能性,而且很大。”文星辰说道。 众人依旧不解,纷纷看向文星辰,然后又顺着文星辰的目光,看向了冥龙,瞬间,他们就想到了什么。 寒潭发生的事情,至今还历历在目,给众人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力,而冥龙在最后,居然选择跟着许一凡,这本身就很不情理,当然,在马?看来,这是很合乎情理的事情,因为许一凡是冥王之子嘛。 有一个细节,众人之前忽略了,寒潭本身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活盘踞在寒潭的冥龙,而随着冥龙的离开,寒潭就只是寒潭,以后如果有人从秦山那一端进入死亡峡谷的话,是不会遇到危险的。 冥龙的离开,开始是它主动的选择,可仔细想想,那其实是被动的选择,或者说,它没得选择。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那不死妖虫的主动放行,算不算也是一种示好,或者说是它们选择的一种呢? 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许一凡的猜测可能是对的,死亡峡谷内真的发生了某种变化,而这种变化,可能跟即将到来的天劫有关,但是真相是不是这样,还得继续探索下去,才能知道,现在想再多,也只是凭空想象而已。 第六百零六章 跪地祈祷的猛犸象 意外很多,猜测很多,可不管如何,众人现在也只能前进,无法后退了,之前,众人还有退路,可现如今,退路已经被不死妖虫给截断了,当然了,众人也没想着后退。 此时,算算时间,已经是深夜十分,安营扎寨之后,除了进食补充能量之外,主要还是休整和治疗伤员。 相对于在寒潭时候,跟冥龙一番恶战,造成的大规模伤亡,这一次跟不死妖虫的战斗,伤亡其实不算多,除了有二十余人因为种种意外,导致身陨之外,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受伤而已,这算是不幸当中的万幸了。 在简单的进食之后,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休息,而剩下的一部分人,除了警戒和放哨之外,更多的还是去照看伤员。 伤员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整个队伍现如今差不多已经有四分之一是伤员,不知道是这里的气温太低,还是因为赵雷符和马?他们弄的草药有效,这些伤员,伤势没有近一步的恶化,不过,如果不能尽快离开这里,给予他们最好的治疗的话,伤口恶化是必然的,而且很容易留下后遗症。 不死妖虫虽然没有再攻击他们,可为了安全,在休息的时候,许一凡还是安排了三队人,三人一队,呈现品字形,在距离营地一里的地方进行戒备,防止不死妖虫搞偷袭。 除了在队伍的后方安排人戒备之外,许一凡还安排了两队人,朝前探索了差不多一两里地,防止猛犸象突然出现,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另外,在安营扎寨的时候,许一凡他们还对营地四周,进行了地毯式的检查,然后还铺放了不少银杏树叶,而篝火也没有熄灭,主要的木柴就是银杏树。 在这种处处充满危机的地方,再如何的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都是没有错的。 文星辰和赵雷符,还有了尘和慎武等人,都已经去休息了,他们之前在寒潭附近就已经受了伤,虽然行动无碍,可也需要调养。 许一凡并没有休息,在一处不算大的篝火旁,许一凡坐在旁边,盯着眼前的犹如女孩翩翩起舞,不断跳动的火焰,许一凡思绪万千。 以前,许一凡以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已经很了解了,在安民镇的时候,他是通过书刊和孙瞎子了解这个世界的,到他去往东海城之后,又通过身边的人,不断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而到了康城之后,许一凡走过很多路,去过很多地方,他自以为自己对世界已经十分了解了,然而,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井底之蛙,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了。 抛开世俗王朝和修行体系不去说,其实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地方,比如西域的极西之地,比如马?口中的阴都,还有眼前自成一界的死亡峡谷,都是之前许一凡不曾在书本上,也不曾在他人口中得知的地方。 这些地方神秘而又充满危险。 在跟文星辰一番谈心之后,许一凡也想开了很多事情,也放下了很多事情。 他是谁,他是谁的儿子,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重要吗? 重要,却也不重要,他依然是他,他是许一凡,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能够在保证自己活下去的同时,在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顺便在完成一些梦想当中的事情,那就更好了。 既然自己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那就去做好了,哪怕最后失败了也没有关系,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如今,许一凡在想的,还是此刻他们这群人的处境。 在穿过不死妖虫的领地范围之后,许一凡还有一个疑问没有解开。 之前,他们看到的猛犸象,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路走过来,别说猛犸象了,就是猛犸象的脚印都没有看到,这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许一凡派出去的斥候,在探索了差不多三里地之后,回来禀告他,前方就是一片空地,除了泥土变得更加的松软,落叶更多一些之外,什么都没有。 许一凡很确定,他们已经离开了不死妖虫的领地范围,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是待在猛犸象的领地当中,可猛犸象却没有出现,这难道不奇怪吗? 苦思冥想一番,没有结果之后,许一凡索性不去想,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上面一片漆黑,在火光的映照下,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一些黑影,一动不动,那是树木的枝干,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他们仿佛生活的地底一般。 这种无形的压抑感,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就这样,一夜无话,也无事,众人平安的度过了一个心惊胆战的夜晚。 当周围再次变得亮堂之后,众人已经收拾好,准备再次出发。 因为有猛犸象存在,所以再次出发的时候,众人还是很警惕的,马?派出去了大量的斥候,负责探路。 可是,从出发开始,一直走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众人还是没有看到猛犸象的影子,只是在地上看到了猛犸象留下的足迹和粪便,凭借这些东西,众人可以确定,他们确实进入了猛犸象的领地范围,而这里确实生活着大量的猛犸象。 就这样,众人走走停停,又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众人终于看到了猛犸象,然而,看到猛犸象之后,众人既没有感到兴奋,也没有感到恐惧,更多的还是疑惑。 ------------------------------------- “这里应该就是猛犸象聚集的地方了。”许一凡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泥潭说道。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 其实,不用许一凡说,众人也看出来,这里就是猛犸象聚集生活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泥潭,泥潭其实很深,每一个差不多都有一两米那么深,而这跟猛犸象的体型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猛犸象的生活习性跟河马很像,喜欢待在这种有淤泥的地方,一方面是可以解决饮水的问题,另一方面是可以保持它们的体温。 之前看不到的地下水,在这里几乎随处可见,而这些地下水,并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寒冷,反而触摸之后,略显温热,比地表水的水温还要高上一两度,这很奇特,不过,在这个寒冷的地方,待在水里比待在外面,要温暖不少。 只是,眼前的泥潭众多,猛犸象也不少,可是,众人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却一动不动。 起初,众人以为它们死了,可仔细一看,发现它们并没有死,都还活着,只是,它们却不动弹,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 这些猛犸象,个头比之前看到的猛犸象,还要高,还要大,大部分的猛犸象的身高都超过了五米,尽管它们大部分身躯都淹没子啊泥潭当中,可看到它们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高大,看到它们就仿佛看到一座座大山一般。 猛犸象没有主动攻击他们,这还不是最让众人疑惑的地方,真正让众人感到疑惑的,还是它们的状态。 这些猛犸象并不是站在泥潭,或者卧在泥潭当中的,而是跪在泥潭当中的。 四只蹄子全都呈现跪拜姿势,面朝前方,低着头,像是在表现它们的臣服,又仿佛像是在跪迎什么东西的到来一般,而稍微凑近看,会发现它们的眼睛居然在流泪。 如果只是一两只猛犸象这样,众人还不觉得奇怪,可这里大约有上百头猛犸象,都是如此,都跪倒在地,都在流泪,这种场面,想想就觉得瘆得慌。 “这些都是年迈的猛犸象,至少活了上百岁。”马?在一旁说道。 “猛犸象的寿命很长吗?”许一凡问道。 马?摇摇头,说道:“不长,大部分的猛犸象,寿命都在一百多岁左右,少数能超过三百岁,但这也是它们的极限了。” “为何?”慎武下意识的问道。 马?伸出手指,指向其中一只猛犸象,解释道:“猛犸象成长的速度很快,跟牛马这些动物差不多,而随着它们不断的成长,体型也就越来越大,可这也让它们行动变得迟缓,进食变得困难起来,你看那边。” 说着话,马?伸出手,指向旁边的石壁,石壁上有苔藓,也有一些类似于不死草的杂草,还有不少树木,可这些东西都显得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一般。 马?继续说道:“当猛犸象的身高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们已经不能继续在地上觅食,只能选择这些高处的动植物为食,猛犸象是杂食动物,在其年幼的时候,它们以不死草,还有其他一些虫子,或者是一些小型的动物为食,可当它们成年之后,只能以食草为生,而因为它们体型庞大,每次进食就需要大量的草料,想要活下去,它们要么不断的觅食,要么就是选择半沉睡的状态,以此来延长寿命,但是,大多数猛犸象,都活不到老年。” “为什么?”慎武又好奇的问道。 马?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慎武一眼,慎武被马? 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许一凡却明白为什么了。 如果猛犸象生活在其他地方,它们完全可以不断的迁徙,一路迁徙一路进食,这样它们就能一直活下去,可是在这里,貌似它们无法离开死亡峡谷,别的不说,单单被冥龙盘踞的寒潭,就能让它们望而却步。 之前,许一凡很好奇,寒潭当中几乎没有活物,冥龙一家子是怎么生存下去的,现在,在看到不死妖虫和猛犸象之后,他就明白了。 不死妖虫和猛犸象肯定也想过离开这里,可是,它们被冥龙拦住了,猛犸象固然很高大威猛,可是,面对冥龙,它们还是太弱了,尤其是在寒潭那种地方,它们根本不是冥龙的对手,去了也只是给冥龙送食物的,这可能就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至于在它们前方还有什么,许一凡不清楚,但肯定有什么对它们构成极大威胁的东西,阻拦着它们离开这里。 在活动范围被圈定之后,它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生存,如此一来,食物就会显得很紧缺,活得越久,需要的食物就越多,而为了种族的繁衍生息,它们要么选择死亡,要么被动去死,而这就是它们无法长寿的缘故。 “它们为何跪在这里啊?难道是站不起来了?”慎武又问道。 马?闻言,却皱着眉头说道:“不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这是在祷告。” “嗯?” ヾ(??﹏?)?? Σ(っ°Д°;)っ 此话一出,众人是一脸的懵逼,而许一凡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马?。 “祷告?它们在祷告什么?” “冥王。” “什么?猛犸象也信仰冥王?”许一凡一脸不相信的看着马?问道。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看着马?。 马?却十分认真的点点头,他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除了阴都六部之一的冥龙之外,不死妖虫和猛犸象,其实都是阴都的产物,是仅次于阴都六部的存在。” “这么说,死亡峡谷其实也是阴都的一部分咯?”许一凡喃喃道。 马?却摇摇头说道:“这里不是阴都,不死妖虫和猛犸象是被阴都驱逐的种族,就像俗世王朝的流徒一般,是被冥王遗弃的种族。” “流徒?为什么?”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马?却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们马氏一族在青山城生活的时候,它们就已经被驱逐流放了,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其实,不死妖虫和猛犸象并不罕见,在中原很多帝王的陵寝当中,就有它们的存在,它们被当成了守墓兽,不过,这也只是传说,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文星辰这个时候,却插话道:“那不是传说,是真的。” “嗯?” 许一凡一愣,不解的看向文星辰。 文星辰则皱着眉头,说道:“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之前我在书院翻阅书籍的时候,曾经无意间看到一本残书,上面记载过,历代皇帝都会在他们的陵寝当中,放置一些守墓兽,常见是五毒,其次就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野兽,比如烛龙、貔貅、饕鬄,甚至还有冥龙,而不死妖虫和猛犸象也在其中。” 听到文星辰这么说,许一凡瞬间明白了。 帝王陵寝当中有守墓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其作用除了镇墓之外,最主要的作用就是守卫墓穴不被盗掘。 是的,没错,这个世界也有盗墓人,不过,他们不叫摸金校尉,或者搬山道人,而是叫寻宝人,说起盗墓,就不得不说北蛮和西域入侵中原,建立王朝了。 北蛮和西域人在入驻中原,建立王朝之后,除了大肆屠杀中原百姓,强行收纳信徒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掠夺财宝,而其中财宝最多的,除了国库皇宫之外,就是帝王陵寝,而盗墓者就是在那个时期,由北蛮率先发明出来,然后被西域发扬光大的。 在北蛮和西域统治中原的那段时期,中原有半数以上的帝王陵寝被其盗掘,当他们建立的王朝被推翻之后,后世王朝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就格外重视防盗技术。 除了常见的在陵寝修建完毕,坑杀工匠,烧毁图纸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在陵寝当中,设置各种各样的机关,还有就是放置各种野兽妖兽在其中,作为防盗手段的一种。 而说起防盗手段,还的说南夷的巫蛊之术,他们在防盗这方面,那简直是到了人类的天花板,凡是他们的陵寝当中,看到什么动物和植物都不要觉得奇怪,因为很多在中原和其他地方不常见,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南夷总能捣鼓出来。 当然了,这些都跟猛犸象它们是流徒无关,而之所以猛犸象和不死妖虫这些东西会出现陵寝当中,也是因为它们被阴都驱逐,不得不迁徙离开,被人类发现,从而放置在陵寝有关。 不死妖虫又被称之为不死草,在方士崛起的时候,就传出不死草是神仙草,食之可获得长生,猛犸象的象牙可以包治百病,从而导致本来就很罕见的不死草和猛犸象,被猎杀一空,更有甚者,为了达到长生的目的,有人把目光放在了这些陵寝当中。 若是让外人知道,死亡峡谷内这么多的不死草和猛犸象,估计会有无数人铤而走险,来到此地的。 不过,这也不是许一凡操心的问题,他现在好奇的是,眼前这些年迈的猛犸象,为何会跪地不起,进行祈祷。 按理说,阴都在西方,它们就算要祈祷,也该面朝西方才对,可这里明明是东方,马?说它们在向冥王祈祷,难道冥王不在西方,而是在东方。 众人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六百零七章 多思者心累 尽管猛犸象的怪异举动,让众人万分的不解,可许一凡在让人前去查探一番之后,确定它们不会攻击他们之后,就决定继续向前。 对于许一凡一行人的到来,这些猛犸象别说对他们发起攻击了,就是连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这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带着深深地疑惑,众人小心翼翼的从泥潭旁边经过,继续向前。 因为这里土质无比的松软,导致众人在前行的时候,速度很慢,虽然这些泥潭不是沼泽,可一脚下去,往往都到小腿了,有时候到大腿也很正常,这使得原本就不算快的前进速度,又变得缓慢起来。 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许一凡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一点一点儿的朝前移动。 就这样,众人从上午一直走到了下午,还没有走出这片看不到头的泥潭区域。 起初,众人还很担心不死妖虫会追上来,或者猛犸象会对他们发动攻击,可这种担忧显得有些多余了,从始至终,这些东西都不曾出现,而随着众人前进的越来越远,猛犸象和不死妖虫早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差不多申时左右,许一凡他们终于在前方找到了一块比较平整干燥的地方,地方不算大,可容纳他们一行人安营扎寨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许一凡自然是下令让人这里进行休整。 累是真的累,在走这段路的时候,完全是体力的不断消耗,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人还好一点儿,可那些负责驮着重要物资的大猿们,在这里可是遭了殃,它们的体型本来就大,再加上负重又多,前进的时候,十分的吃力。 没办法,在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马?只好让人把大猿身上的东西,转移到人身上,而这些大猿,也不再走泥潭,而是顺着石壁攀爬而上,借助着那些生长在石壁上的树木,来回跳跃前进,顺便充当探路的斥候。 走这段路的过程,其中的心酸,真的不足为外人道也。 停下休息是好事儿,可让人略感绝望的是,在他们前方,泥潭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起来,而且这些泥潭已经逐渐朝沼泽演变,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队伍停下休整的时候,许一凡看着前方的泥潭,紧蹙着眉头,表情十分的凝重。 泥潭变成沼泽,这还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人数不多,可以从石壁上过去,也可以就地砍伐树木,搭建地板通过,可怕的是,这些泥潭 从看到猛犸象,再次出发开始,许一凡就注意到,在那些年迈的猛犸象前面,有大批猛犸象迁徙的痕迹,尽管这些痕迹已经很模糊了,可因为猛犸象的体型太大,留下的痕迹也十分的明显,所以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在这一路上,许一凡看到了不少巨大的骸骨,不是人类的骸骨,而是猛犸象的骸骨,骸骨干干净净,除了骨头就是淤泥,而在这些骸骨的附近,也有不死妖虫的存在,不过,它们的下场也跟猛犸象一样,都沦为了尸骸。 看似是猛犸象和不死妖虫相爱相杀,两败俱伤造成的结果,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不是这样的。 这些看似巨大,而且坚不可摧的骸骨,其实布满了孔洞,轻轻触摸一下,它们就会沦为一地的齑粉,就像是纸糊的一般,这让许一凡感到了未知的危机。 而随着他们不断的前进,看到的猛犸象的尸骸越来越多,而大型的不死妖虫的尸骸也越来越多,仿佛朝着前方迁徙的,不止猛犸象,还有不死妖虫。 如果说这些死去的猛犸象,是不死妖虫给弄死的,那数量未免太多了一些,除了一些看起来应该是幼年猛犸象的尸骸之外,还有一些成年猛犸象的尸骸,而马?曾经说过,不死草只能对付幼年和年迈的猛犸象,成年的猛犸象它们是无能为力,不死妖虫在成年猛犸象面前,只能沦为食物的份儿。 后面有不少年迈的猛犸象,完全足够不死妖虫的食物了,可它们却依然存活着,反而是这里多了这么多的尸骸,这很不合理。 如果说这些死去的不死妖虫,是被猛犸象给吞噬的,那也不应该有尸骸留下,看样子,它们正在迁徙的路上,似乎遇到了什么东西的袭击,这才导致它们死亡的,可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许一凡他们还没有碰到。 许一凡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马?问道:“猛犸象这是在迁徙?” “应该是的。” “那它们要去哪?” 许一凡问了一句废话,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它们是向前而去了,许一凡之所以这么问,是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些猛犸象不顾一切的迁徙的。 马?预料之中的摇摇头,说道:“不清楚。” “这些猛犸象和不死妖虫,都不是自然死亡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它们?”许一凡又问道。 马?还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许一凡看着马?,皱着眉头问道:“有以猛犸象和不死妖虫为食的东西吗?” 马?想了想,说道:“有。” “什么?” “冥龙。”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马?这是等于没说,死亡峡谷的冥龙在前面就已经出现了,这里应该不会有,而且就算有,它们也不可能生活在沼泽泥潭当中。 “还有别的吗?” 马?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听说过。” 在马?这里没有得到答案,许一凡略感失望,不过,也不算太失望,毕竟,马?跟他们差不多,对阴都的很多事情,都是从族中老一辈人口中听来的,真假难辨,他能知道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希望这些东西也开始迁徙了,不然,我们就有大-麻烦了。”许一凡喃喃道。 马?闻言,重重的点点头。 ------------------------------------- 此时,天色已晚,道路泥泞难行,夜间赶路肯定不行,于是,众人就在此安营扎寨。 到了入夜时分,大多数人都陆陆续续睡下,许一凡却依旧坐在篝火旁,盯着那不知道隐藏着什么危险的黑夜,愣愣发呆。 今天是九月七号,他们一行人进入死亡峡谷,已经足足有一周时间了,原本以为可以快速穿过这里,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现如今连死亡峡谷的中部都没有抵达,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马氏一族其他人可能比他们更先抵达康城。 要说许一凡心里没有一点儿压力,那是不可能的,可路是他选的,已经没有退路可言,那只能咬着牙前进。 许一凡现在除了担忧他们一行人的安全之外,更担忧的还是炎朝和西域的战争情况,所谓战场,瞬息万变,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情况,对于西域联军的统帅法阿和尚,许一凡现如今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法阿和尚出身一般,天赋却极好,少年时期就得以在南陀山修行,其本身的修为境界如何,至今仍然是一个谜。 有人说,法阿和尚的境界已经达到了佛门三品金刚境,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二品罗汉境,也有人说,他其实没有多高修为,境界不高,主要是智慧超群,总而言之,法阿和尚到底是不是修行者,走的是武僧路线,还是禅师路线,亦或者是禅武双修,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 夔夏和竺将在西域潜伏这么多年,对于法阿和尚的境界修为,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倒不是他们真的一点儿都打探不到,而是法阿在统领西域联军之前,名声不显,而且从未跟人交过手,哪怕在他离开南陀山之后,也未曾跟人交手。 但是,法阿和尚的佛法很深,据说这次统领西域联军,反攻炎军西征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位佛门得道高僧,而法阿和尚能够下山,是因为他在南陀山,跟对方辩论了一场,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法阿赢了,所以他下山了。 至于其他有关法阿和尚的事迹,真的很少很少,只知道此人熟读兵书,对兵法颇为了解,另外,他跟佛门达摩院的释天龙是师兄弟关系。 许一凡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法阿和尚,当然,殷元魁他们也是,可是,许一凡来到康城快一年了,始终没有跟法阿和尚正面交手过,对于这种始终不出中军帐的和尚,许一凡是很感兴趣的。 在抵达青山城之后,许一凡曾经对西域联军和西征军,双方的实力进行了一番评估和预判,感觉双方势均力敌,还是有的打,但这是在法阿和尚没有其他杀手锏的情况下。 但是,作为一个统领三军的统帅,做任何事情,不可能没有其他准备,按照许一凡的预计,法阿和尚手上至少有一到两张王牌,甚至可能更多。 其中,许一凡能想到的有两张,其一,是西域的重甲兵,重甲兵是最先在西域出现的 ,虽然在跟炎军作战的时候,出现的次数很少,可对炎军造成的伤害却不小,如果重甲兵的人数达到一定的规模,就炎军目前的重甲兵而言,还是很吃亏的。 不过,许一凡很清楚,西域真正的危机,不在于炎军,而在于极西之地,大部分的重甲兵都不在这边,因此,对于法阿和尚手上的这个底牌,他还是不太担心的。 其二,就是达摩院,达摩院作为能够跟炎朝不良人相匹敌的机构,其实力不容小觑,直接让达摩院的人参与到战争当中,显然不可能,也不合适,可如果让达摩院的人从背后搞偷袭,那还是很麻烦的。 不过,许一凡也知道,西域有达摩院,炎朝有不良人,殷元魁作为西征军的统帅,不可能想不到这个,肯定有所防备的,而且以许一凡对不良人的了解,不良人肯定针对达摩院做足了准备,就等着对方主动跳出来。 除了这两张显而易见的底牌之外,许一凡还想到了两张真正的底牌。 一张是修罗骑士,还有一张就是在青山城出现的诅咒者。 修罗骑士的可怕,许一凡是深有体会,虽然他不曾和修罗骑士正面交锋,可在上阳城的时候,因为修罗骑士的一张悬赏令,许一凡差一点儿就被留在西域,就可以看出这支军队的可怕之处。 当然,这只是修罗骑士对西域诸国的威慑和影响,不算其真正的实力,而修罗骑士真正的实力,许一凡还不曾见过,可也能猜测一二,能够让上阳国和下阳国国王,在其面前像个鹌鹑一样,肯定不止是因为修罗骑士的权利大那么简单,肯定跟其战力有关。 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东西没有那么复杂,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简单粗暴,却又行而有效。 若是修罗骑士投身战场的话,那殷元魁又该拿什么去应对他们呢? 修罗骑士会不会参战,这是一个很不确定的事情。 第二,就是青山城的诅咒者,佛门占据青山城已经有五千余年了,按理说,青山城的诅咒者应该很多才对,可许一凡看到的诅咒者并不多,这很不正常。 诅咒者的出现,佛门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们利用起来,比如送到极西之地作战,亦或者是用在对外的战争当中,诅咒者是否真的像马?说的那样,不堪一击,还有待商榷,可一旦佛门在这五千年里,找到了破解或者缓解诅咒的办法,把他们编织成军的话,那也是需要警惕的。 修罗骑士和诅咒者,炎军之前都是不知道的,而现如今,殷元魁知道的估计也只有修罗骑士,对于诅咒者这群人,应该不知道,如果法阿把诅咒者当成杀手锏,或者当成一张底牌的话,那炎军可能要吃大亏。 然而,许一凡不知道的是,法阿和尚的底牌远远不止他想到的那么简单。 许一凡能想到的重甲兵,在两军决战的时候,确实出现了,也确实给炎军这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不过,因为有乞活军的存在,这种破坏还是有限的。 其次就是象兵,这是许一凡不曾想到的,另外就是由诅咒者后裔,组成的铁牦牛军团,对炎军造成的威胁是致命的。 至于许一凡猜到的修罗骑士军团,并没有参战,但是,达摩院的人确实参战了。 达摩院和不良人属于一样的机构,主要从事的是暗地里的工作,在双方交战的这段时间,有不少达摩院的人,趁机混入了炎朝。 除了在康城,被俘虏的那些俘虏,有达摩院的人之外,以康城为首的十八座城池内的百姓当中,也有达摩院的人,这些人已经随着百姓的迁徙,逐步汇入到了西沙两洲。 不良人在西域有密探谍子,达摩院在中原自然也有,在西沙两洲内,是达摩院人最活跃的地方,从两军交战开始,彼此之间的谍子,就已经为这场战争,做了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事情。 现如今,西沙两洲是鱼龙混杂之地,除了本地人之外,还有从十八城迁徙过来的百姓,石族人,北宛国的居民,以及从玉门关内,赶来支援西征军的中原人,在这些人当中,谁是敌人,谁是盟友,其实是很难分辨的。 后方的安稳,对于任何一个军队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就在两国的决战打响的时候,西沙两洲,包括燕王占据的凉州和庭洲,在这段时间,都变得十分的热闹,可以用鸡犬不宁来形容。 今天不是负责粮草辎重的士卫被杀死了,就是很多关键地方的物资被损坏,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最关键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地人进入西沙两洲,各种矛盾也随之出现了。 当地人跟西域人的矛盾,当地人跟石族人的矛盾,石族人跟西域人的矛盾,还有中原人跟当地人的矛盾,都在这段时间里积累、爆发,从而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冲突,小规模的战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西域达摩院的手笔。 而作为坐镇后方的汤芮,在这段时间,是一个安稳觉都没的睡,一把年纪的汤芮,这段时间完全就是一个缝补匠,到处灭火、缝补。 之前,许一凡在西域后方搞破坏,现如今,达摩院的人也在炎军的后方搞破坏,只是,这些破坏,暂时都被汤芮他们以铁血的手腕给镇压下去了,并没有影响到前线作战的将士,但是,这种以暴力镇压的手段,其造成的后果,产生的后遗症都是巨大的。 现如今镇压的有多厉害,将来反弹的就会有多凶猛,而汤芮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种反弹压制到这场决战的结束,不过,他想要做到这一点儿是很难的。 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许一凡都不清楚,自从离开青山城之后,许一凡的消息来源都已经被切断了,他现在只能根据自己对两国之间的局势,进行推测罢了,他此刻承受的压力,要比众人想象的要多,而这也是他始终无法休息的原因之一了。 第六百零八章 清道夫鬼蛭 平静的一夜又在无声无息当中过去,预想当中的意外,并没有发生,这让紧绷着神经的众人,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清晨,当微弱的光芒,从峡谷上方树木枝叶的缝隙当中洒落下来的时候,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如果抛开身后不死妖虫和猛犸象的威胁,还有眼前的累累白骨,以及前方未知的危险的话,其实,死亡峡谷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在这里,没有城池的繁华和喧嚣,也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更没有战争和杀戮,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平静,让人觉得人间很值得。 只是,已经走到这里的众人,并不觉得死亡峡谷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想着尽快的离开这里,陶渊明先生笔下的世外桃源,固然让人觉得新奇,心之向往,可是如果待久了,其实也会觉得枯燥乏味的。 身处乱世,人人都渴望安宁,而身处太平时代,人又不甘寂寞,总想搞点事儿出来,人总是那么的矛盾。 许一凡睡得很晚,起的却很早,当外面稍微有点动静,许一凡就已经苏醒过来。 这里空气的湿度很大,虽然依旧寒冷,可总体而言,还算不错,吃喝拉撒睡,是人一生当中做的最多的事情,清晨醒来,许一凡就离开人群,走向一个偏僻的角落,准备来个一泻千里。 在这里,别指望有什么厕所了,生理问题往往都是就地解决的。 当许一凡走到角落的时候,发现这里有两个人正背对着自己蹲着,裤子已经褪下一半,显然是在解决大-麻烦,许一凡没有打扰他们,去了旁边,解开裤腰带,开始嘘嘘。 人最放松的时刻,往往是在嘘嘘和泡澡的时候,那种舒爽感,让人很是沉寂,憋了一晚上的许一凡,这一泡尿时间有点长,动静也着实不小,可是,许一凡尿着尿着,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让原本很放松的他,没来由的开始警惕起来。 周围很寂静,偶尔有嘈杂声,也是不远处营地传来的声响,可是,这里除了水花落地的声音之外,太过于寂静了。 死亡峡谷本身就很寂静,这原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可是,此刻许一凡身边不止他一个人,在两米外的地方,还蹲着两个人呢。 这两个人许一凡认识,也比较熟悉,是昨晚下半夜负责守夜的人,昨晚在临睡前,许一凡曾跟他们打过招呼,还随便聊了几句,按理说,自己过来了,这两个人至少应该有点反应,不说主动打招呼,至少也应该转过头瞅自己一眼才对啊,然而,他们并没有。 从许一凡来到这里,再到他方便完毕,这两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拉屎也能睡着?这怎么可能呢。 许一凡心里嘀咕一句,重新系好裤腰带,转过身,朝着那两人喊道:“喂,还没好啊?” “.......” 没有回答,更没有反应,两个人仿佛是真的睡着了一般,还是一动不动的蹲在那儿,这让许一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别人正在拉屎,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去打招呼,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可还是很尴尬的,然而,在这里,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得多了,由不得许一凡不过分的警惕。 见二人没有回答,许一凡本打算离开的,可是,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又停下了脚步,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恰好,马?这个时候也过来了,看到许一凡之后,打招呼道:“少主。” 许一凡闻言,也只是转过头,看了马?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就朝着那蹲着的二人走了过去。 按理说,一个人在方便的时候,如果有人靠近,不管是出于羞耻心,还是处于防备心理,都会有所反应的,然而,这二人依旧一动不动。 不对劲,很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到许一凡来到二人身后的时候,看到纹丝不动的二人,许一凡感觉二人很不对劲,而马?起初还感到奇怪,可当他也跟着走过来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这二人已经没有呼吸声了,而一个人没有呼吸声,那说明什么? “喂!” 许一凡喊了一声,然后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其中一个人的肩膀,手刚搭在此人肩膀上,他就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把手缩回来,脸色瞬间大变,整个人更是直接后退了一大步。 “沧啷!” 看到许一凡的异常举动,马?更是第一时间从手里抽出了刀,警惕的看着二人,挡在了许一凡面前,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只见刚刚被许一凡拍过肩膀的那个人,其肩膀的位置猛地塌陷下去,然后就看到,他脑袋一歪,然后直接从脖子上滚落下来,直接跌入平台之下的泥潭当中。 这还没完,在其脑袋掉了之后,脖颈处的伤口根本没有鲜血迸溅而出,只有无数血红色,犹如神经,又仿佛是骨茬儿一般的东西,露在外面,正在疯狂的蠕动着。 伴随着这些东西的蠕动,这具无头尸体,仿佛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一般,蹲在原地,开始各种扭曲,样子显得格外的怪异。 尸体在扭动一会儿之后,其中一只手,猛地伸直,打在相距不远的另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更是在一瞬间,身体瞬间四分五裂,直接沦为了一地的烂肉,地上白花花的一片,看着十分的恶心人,而一股恶臭也随之弥漫在空气当中。 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个人,却在一瞬间死无全尸,着实把许一凡和马?吓了一大跳。 尸体的诡异变化,已经很恐怖了,然而,更恐怖的是,现场居然一滴鲜血都没有,而且他们的身体内,居然被掏空了。 对,没错,就是字面意思,两具尸体已经被掏空了,其整个身躯就是一个空壳,除了骨骼之外,许一凡他们看到的,只有那些仅剩下一层外皮的烂肉。 尸块在落地之后,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在地上疯狂的扭曲,爬动,看起来就像这些尸块复活了一般,一大早上的看到这一幕,那感觉要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许一凡刚才在伸出手,手刚搭在那人肩膀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触摸到的,不是一个人,而像是摸在一张皮上,他以为这是错觉,可是,当他把手缩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确定那不是幻觉,眼前的两个人,真的就剩下一张皮了。 “来人!”看到这一幕的马?,来不及多想,第一时间大吼道。 “哗啦啦!” 在马?声音落下之后,很快就有人手持兵器来到了这里,然后,看到眼前的一幕之后,很多人在大惊失色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到恶心,胃里一阵的翻涌,幸亏此时早饭还没好,还没吃早饭,不然的话,现场一定一片稀里哗啦的。 许一凡上前一步,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马?,顺便从他手里拿过刀,然后,蹲下身,用刀身去拨弄了一下地上还在疯狂扭曲的尸块,然后他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是尸块复活,而是尸块里的东西在动,在刀身的翻动下,一只只约手指长短的虫子,从尸块当中掉落下来,在地上疯狂的扭曲着。 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许一凡就感到很熟悉,喃喃道:“水蛭?” 马?也看到了,下意识的说道:“牛鳖?” 其实,许一凡和马?说的是同一样东西,水蛭俗称蚂蟥,也叫牛鳖,这东西其实很常见,几乎在所有淡水区的溪流、湖泊、池塘都能看到,其吸附性很强,嗜血的很,是很重要的一种中药材。 眼前的东西,体长稍扁,乍视之似圆柱形,背面绿中带黑,有花纹,腹面平坦,灰绿色,无杂色斑,整体环纹显著,体节由五环组成,每环宽度相似,长相确实跟蚂蟥很像。 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东西不是蚂蟥,蚂蟥背部一般都是有五条花纹,花纹大多是黄色花纹,然而,眼前这些蚂蟥虽然也有花纹,却是暗红色的,看起来很像血管。 其腹部虽然也十分的平坦,却有很多类似于壁虎脚掌的肉疙瘩,很小很密集,看着就让人眼晕,如果凑近看,就会发现这些肉疙瘩,其实是有倒刺的,倒刺很小很小,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另外,这些蚂蟥的身体普遍都比较长,最短的也有成人中指那么长,而最长的,差不多有一根筷子那么长。 众所周知,蚂蟥是无脊椎冷血动物,可眼前这些东西,是有脊椎的,跟蛇很像,只不过,它们的脊椎很软,可以凹成各种形状。 蚂蟥是有两个吸盘,分别位于头部和尾部,在其在身体各个环节的位置,是有排泄口的,眼前的小东西,只有一个吸盘,那就是在尾部,但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它有多个吸盘,从头部一直延伸到尾部,而那些吸盘就是那些肉疙瘩。 其头部像蚂蚁,又像是蜉蝣,又有点像螃蟹,有口,有齿,还有一根类似于触须的吸管, 从口腔内伸出,看起来又跟蚊子很像,总而言之,眼前的小东西,看似是蚂蟥,但它绝对不是蚂蟥。 从其口器来看,这东西的牙齿十分的锋利,比不死妖虫的牙齿还要锋利数倍。 在许一凡观察这些东西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却并没有因为有人注视着它们而停止,只见这些小东西,一个个吸附在尸块上,触角插在尸块当中,不断吸食着肉块当中的血液和体液,而其口器则咬在肉块上,不停的啃食着,其啃噬的速度很快。 一只小东西造成的破坏不大,可是,十只,一百只,上千只呢? 眼前的小东西,绝对不止成百上千那么简单,而是数以万计,就在半盏茶的功夫,眼前的偌大的尸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三分之一左右,而这种速度还在不断的加快。 这些小东西啃噬的速度很快,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因为它们啃噬的方式,跟蜘蛛很像,那根类似于触角的东西,在插入尸块当中的时候,在吸收血液和体液的同时,也注射了一种类似于硫酸的液体,使得这些尸块,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腐蚀,融化成半固体半液体的状态,然后被其啃噬。 它们在啃噬的时候,不单单啃噬其皮肉,就连骨骼也没有放过,像一些软骨之类的地方,也被它们啃噬殆尽。 是个人都知道,骨骼是人体当中最坚硬的地方,尤其是头盖骨,如果单纯的依靠牙齿的力量,是很难破坏它们的,可是,在这些小东西面前,饶是头盖骨,也被它们凿出一个个针孔大小的缝隙,然后用触角伸进去,吸食里面的骨髓,这种感觉,很像是人们在吃猴脑的时候的样子。 猴脑是一种菜,在很早之前就有了,许一凡曾经听说过,不过没有尝试过,但是,想一想就觉得很残忍,就是把活着的猴子,束缚在桌子上,然后用锤子撬开它们的天灵盖,取下天灵盖,在猴子还活着的时候,开始分食猴脑,是不是很残忍? 然而,眼前的这一幕,可比吃猴脑还要恐怖,还要残忍,看着那些体积不大,却可以轻易穿透头盖骨的小东西,在场的每个人,都觉得天灵盖在一阵颤抖和跳动,浑身麻酥酥的,感觉很不得劲。 这边的异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了尘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双手合十,佛唱一声。 “阿弥陀佛。” “这应该不是水蛭吧?”许一凡不确定的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把目光落在马?脸上,然而,马?却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些小东西,一时之间没有说话,显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鬼蛭!”了尘却接话道。 “鬼蛭?”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转过头,把目光投向了尘,问道:“鬼蛭是什么东西?” “一种至阴至暗的妖兽,嗜血,喜好腐肉,一般在尸体堆积的地方生活,它们啃噬尸体的速度,比尸体自然腐烂的速度还要快,而被它们啃噬的尸体,不管是人,还是野兽的,往往都十分的干净,整个身躯会被剔除的干干净净,就像被恶鬼啃噬过一般,而其形状跟水蛭很像,所以它又被称之鬼蛭。” “另外,它还有一个俗称。” “什么俗称?”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清道夫!” “嘶......”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猛然想起来,以前,在孙瞎子留下的书籍当中,曾经提到过一种妖兽,名字就叫清道夫,不过,该书也仅仅只提到了一个名字,并没有详细的描述,只说清道夫来自地狱,由厉鬼所化,是畜生道中的一种。 对于这种神仙志怪的说辞,许一凡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听到了尘和尚这么说,又亲眼看到这些东西之后,他明白为什么前人会如此形容清道夫了。 不过,真正让许一凡倒吸凉气的,并不是鬼蛭本身,而是了尘和尚说,这种东西生存在尸体堆积的地方,而这里出现了鬼蛭,说明什么? 说明在他们前面,或者在他们脚下,有无数尸体,可这里是死亡峡谷,哪来的那么多的尸体呢? 许一凡缓缓站起身,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鬼蛭,沉吟片刻,随即脸色大变,转过头,看向马?,问道:“昨晚负责警戒的人呢?他们回来没有?” “嗯?” 马?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许一凡想问什么,他的脸色也瞬间大变,转过身,就看向人群,然后就朝着营地走去,一边走,嘴里一边喊着族人的名字。 然而,随着马?的呼唤,应答他的人却寥寥无几,这让许一凡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看来出事儿了。 看着眼前已经所剩不多的尸块,许一凡想了想,还是让人用树枝将尸块推入泥潭当中。 当尸块坠入泥潭的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泥潭,此刻就像是开了锅一般,开始沸腾起来,而泥潭自然不可能沸腾,而是泥潭当中有无数的鬼蛭,在嗅到了血腥味之后,开始喷涌而出,它们朝着这些尸块,就涌了过去,而尸块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终随着泥潭的翻涌,最终沉入泥潭当中。 许一凡知道,他们遇到麻烦了,而且是大-麻烦。 但是,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没多久,马?就一脸铁青的回来了,他告诉许一凡,队伍出事儿了,而且出大事儿了。 “昨晚负责值守下半夜的人,一共有一百二十人,只有八十人回来了,剩下的四十人,我们也只找到了十余人,他们已经死了,而剩下的二十余人,不知所踪。”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的情况,许一凡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 然而,这还没完。 第六百零九章 矛盾凸显 马?在查探昨晚值夜之人之后,惊骇的发现,除了被许一凡发现的两人之外,还有二十余人离奇的失踪了,另外,还有十余头大猿,也随之消失了。 失踪的人和猿不算多,可是,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消失,那是不可能的,最关键的是,他们是昨晚下半夜去值守的,从前前后后也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却一下子就失踪了,而且还是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和察觉的情况下。 这种诡异至极的情况,让人细思极恐,忍不住后颈发凉。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自己擅自离开了队伍,去前方探路了?”文星辰开口问道。 马?却摇摇头,说道:“这里的平台不大,再向前大约一里左右,就已经没有路了,这里的情况,我们昨晚驻扎的时候,就已经查探清楚了,没必要摸黑探路。” 听到马?这么说,文星辰不说话了。 慎武此时却开口道:“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太害怕,悄悄地离开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慎武脸上,有诧异,有意外,有愤怒,还有责怪,总之在场每个人看向慎武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哼!我们马族人没有孬种,不像某些人,遇到事儿就畏畏缩缩的。”面对慎武的无心之语,马?冷着脸反驳道,本来就长着一张马脸的马?,此时,那张脸拉的更长了。 “马?,你给老子说清楚,谁畏畏缩缩了,他娘的,你是不是想打一架啊?”慎武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听到马?这么说,顿时忍不住反唇相讥道。 “哼!我说的谁,谁心里有数,另外......” 说到这儿,马?一脸不屑的看着慎武,撇撇嘴道:“打就打,我也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粗鄙的武夫!” “嗯?!” “卧-槽!” 本来只是马?和慎武两个人的矛盾,可随着马?最后那句粗鄙的武夫,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快,要知道,在许一凡的这支队伍当中,最多的人除了马氏一族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武夫,修行者有,可在数量上还是武夫占据了优势,马?这一句话,算是把所有武夫都给骂了。 武夫很粗鄙,这是事实,武夫自己心里也清楚,但是,清楚是一回事儿,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儿,越是粗鄙的人,越是想要证明自己不粗鄙,也不想被人说粗鄙,这就好比一个人没钱,你知道他没钱,而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钱,彼此心照不宣,那自然相安无事,可一旦说出来,那性质就变了,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而是打脸的问题,而现在,马?就是狠狠打了慎武一巴掌,不,是打了在场所有武夫一巴掌。 “哼!我们武夫粗鄙,你们这些长着马脸的家伙,又好到哪里去,我告诉你,若不是看在我家公子的份儿,我们还不带你们呢,我.......” “够了!” 别看现在的慎武,模样很狼狈,也很滑稽,可他说出来的话,也很有杀伤力的,而且这句话可不像马?那么沉默寡言,一张嘴就叨叨个没完,慎武给人的感觉,他不像是一个武夫,反而像是农村的那些农妇。 眼看着慎武越说越没边了,文星辰终于开口了。 “哼!” 慎武到嘴的话,被文星辰硬生生的打断了,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文星辰那铁青的脸,还有许一凡那面无表情的神色,顿时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只是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对马?的不满。 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本身就隐藏着矛盾,不过,因为许一凡还有文星辰他们这些人在居中调度、调和,彼此之间这才相安无事。 其实,对于许一凡执意要进入死亡峡谷,从这里穿过去,队伍当中不是没有不同的意见,比如马?,比如了尘和尚。 对于马?来说,他选择许一凡,是因为许一凡是冥王之子的身份,当然,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这才选择举族跟随许一凡,作为一个族长,掌握着全族人的生死,他不得不小心谨慎,多思多想。 按照马?的意思,他是觉得跟着许一凡,从秦山外围绕道而行,虽然花费的时间长一点儿,可至少很安全,不用付出多大的代价,可穿过他们马族曾经无数次探寻过,都有去无回的死亡峡谷,马?的心里是抵触的,不过,看在许一凡一定要进入死亡峡谷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选择服从。 了尘和尚在内的人,他们追随许一凡,是因为大乘佛法的缘故,哪怕他们都是有德高僧,可是,面对危险的时候,还是懂得趋利避害的。 说实话,了尘他们虽然追随许一凡的步伐,可一想到他们要去跟西域人作战,心里也是很抵触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是不想作战的,当然了,如果许一凡需要他们走上战场,了尘他们自然也没有二话,可有意见是肯定的。 至于夔夏在内的不良人,还有文星辰在内的侠义军,他们也有各自的想法,夔夏他们是以炎朝的利益为首位的,而他们之所以跟着许一凡,是因为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的缘故,说白了,如果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们肯定不会跟着许一凡,不良人在西域经营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渠道回到炎朝。 许一凡决定穿过死亡峡谷,为的是整个炎军,也为的是炎朝,夔夏他们自然听从许一凡的,可一旦许一凡站在了炎朝或者炎军的对立面,哪怕许一凡是不良人的提司,他们也可能选择离开许一凡,甚至可能会手刃许一凡。 许一凡唯一值得信赖的,只有跟着他东海城,一路来到这里的侠义军,可是,这种信赖是建立在,许一凡可以让侠义军的番号,再次重现于世的情况下。 如果把这支队伍看成一个大家庭的话,那许一凡就是一家之长,而在 对待马?一系的马族人,还有了尘和尚他们这一系的人,夔夏所在的不良人也好,还是文星辰所在的侠义军也罢,都是很警惕的,也是心怀戒备的,而这一切都源于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场内部矛盾,看似是马?跟慎武的矛盾,其实是两个不同派系的矛盾。 在经历了寒潭的冥龙、不死妖虫,还有猛犸象的袭击之后,很多人心中其实都在打退堂鼓,毕竟,这些东西的出现,每一个都充满了威胁,人力难以抗衡,想退却的想法,是很正常的,只是,许一凡不撤退,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慎武说那失踪的二十余人,可能是选择离开了,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在队伍出现了如此之多的伤亡之后,又接连看到了很多原本已经灭绝,不存在的妖兽之后,害怕和恐惧的心理是很正常,有人偷溜也正常,毕竟,在体制健全的军队当中都有逃兵,更何况是在这支不完全算军队的队伍,出现个别逃兵也属于正常。 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 理由也很简单,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在他们身后有猛犸象,有不死妖虫,想要回去,就必须穿过这两个地方,而回去的路上,他们会不会遭到袭击,很难说,更何况,寒潭那边也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寒潭是否还是冰冻状态,其冰冻的范围有没有延伸,亦或者有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这都很难预料。 向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后退肯定是死路一条,不管这些人愿意不愿意,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着离开死亡峡谷,唯一的选择就是跟着大部队走,毕竟,在这里,个人力量是很渺小的。 其实,在得知有人离奇的失踪之后,跟慎武有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只是慎武心直口快,率先说出来了而已,只是,有些话知道就可以了,在没有确凿的事实依据的情况下,还是别说为好,一旦说出来,是很容易引起矛盾的。 马?本来就对进入死亡峡谷有意见,而这一路上,死伤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人,作为一族之长,他心里肯定也不好受,说没点儿意见,那断然不可能,只是,这种意见他又不好跟许一凡说,只能憋在心里,而慎武的话,一下子就把马?心中所有的不满都给挑动起来了,如果不是文星辰及时的制作慎武,双方很可能真的会打起来。 不管文星辰他们承不承认,这次死亡峡谷之行,出力最大,付出代价最大的,不是不良人,也不是侠义军,而是马族人,可以这么说,想要成功的穿过死亡峡谷,马?的人马是主力军,如果没有他们的协助,许一凡他们一行人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 抛开那些危险不去说,就他们在这里七八天走走停停,一路上的吃穿用度,都是马族人提供的,因为死亡峡谷的情况很特殊,除了烧火的木柴是就地取材之外,其他的一切东西都是马族带来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许一凡他们是举步维艰的。 马族跟众人的关系,不是马族需要他们,而是他们需要马族,当然,马族是需要许一凡的,而这也是队伍能够维持的缘故。 矛盾出现了,许一凡也不可能视而不见,对于队伍当中的矛盾,还有这些天,众人内心当中的情绪,许一凡是能感受到的,可是,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他暂时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处置和解决这些事情,原本他是打算,等队伍安全通过死亡峡谷之后,再来慢慢解决这个问题,可眼下他不得不站出来解决问题了。 对于慎武的话,许一凡是很不满的,在这支队伍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在默默地贡献着自己的力量,谁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做的不如自己,可慎武偏偏说了,而矛盾也已经凸显出现,许一凡就得想办法解决矛盾。 只是,这种矛盾,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开的,而许一凡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既然解决不了矛盾,就想办法转移矛盾。 许一凡深深的看了一眼慎武,然后就看向马?,直接说道:“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人,不是那种临阵逃脱的人,他们的失踪,可能是去探路了,也可能是出事儿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他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呢?”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原本怒气冲冲的马?,抿了抿嘴唇,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慎武,点点头,说道:“少主所言极是,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泥潭,紧蹙着说道:“我怀疑,他们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对于这个猜测,众人也想到了,这突然出现的鬼蛭,太过于邪门了一些,如果那失踪的二十余人,不是自己脱离了大部队,那就说明,他们遭遇到鬼蛭的袭击,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在不引起众人察觉的情况下,杀死二十余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之后,继续说道:“先返回营地,把昨晚值夜的人全都聚集起来,问一问昨晚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对于许一凡这个安排,马?自然是没有意见,现在他们应该先弄清楚,这些失踪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另外,仔细的检查一下营地,方才这两人距离泥潭还有一段距离,却遭到了袭击,我怀疑鬼蛭不但能在水里生活,也能在陆地生活,把营地检查一下,被让这些东西钻了空子。” 众人听完之后,都纷纷离开,各行其事。 马?继续派人去搜寻失踪的人,顺便去询问昨晚负责值夜的人,因为马族人多,所以值夜的人大部分都是马族人,不过夔夏和文星辰也安排他们的人,跟着一起值夜,所以夔夏也跟着去了。 在大部分都离开之后,现场也就剩下许一凡、文星辰、了尘,赵雷符对鬼蛭比较感兴趣,就跟着马?他们一起离开了,至于慎武,则直接被文星辰赶去查探营地情况,免得看着他心烦,而慎武也自知失言,灰溜溜的离开了。 在马?他们离开之后,许一凡重新回到方才看到尸体的地方,然后开口道:“文叔,他那番话是你的意思吗?” 许一凡的语气很平静,可声音却微微有些冷。 文星辰这次没有跟许一凡蹲在一起,而是站在距离三步以外,看着许一凡的背影。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之后,文星辰面露苦涩,摇摇头,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慎武这个人就这样,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心里藏不住话,你也被怪他。” 闻听此言,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文星辰,又转过头,看向已经重归平静的泥潭,轻声道:“心直口快是好事儿,可有的时候也会坏事儿,现在我们是什么情况,文叔应该比我更清楚,马族跟着我们,不是因为他们需要我们,而是我们需要他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在这里是寸步难行的。” 说到这儿,许一凡停顿了片刻,缓缓说道:“侠义军虽然还是侠义军,可已经不是十五年前的侠义军了,文叔还需要多上上心,你觉得呢?” 看着转过头,一脸谦虚表情的许一凡,文星辰心中微微一动,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许一凡也没有把话说透,点到即止就可以了,至于接下来文星辰会怎么做,会做些什么,那是他的事情,许一凡不会去管,他只看结果。 平时,因为文星辰的身份和地位,许一凡很尊敬他,可有些时候,许一凡也需要给其一定的压力,许一凡需要侠义军,而侠义军也需要他,但是,在这中间有一个主次之分,许一凡是主,那他在必要的时候,就该拿出上位者该有的气势和气魄出来。 在简单的聊了这件事之后,许一凡就把注意力放在鬼蛭上面,转过头,看向了尘问道:“可有破解鬼蛭的办法?” 了尘想了想,说道:“贫僧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暂时还没有破解之法。” “那你说,那些猛犸象和不死妖虫的骸骨,是不是它们造成留下的?” “应该是。” 许一凡微微蹙眉,道:“鬼蛭能解决猛犸象,我可以理解,可不死妖虫在其面前,也如此不堪一击吗?” 了尘却说道:“鬼蛭具有很强的吸附性,也有很强的腐蚀性,不死妖虫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它们本身的攻击有多可怕,而是在于它们自身的修复能力,而鬼蛭的腐蚀速度,已经超过不死妖虫的修复速度了,失去了这个屏障,不死妖虫在其面前,被其吞噬也是迟早的事情。” 对于了尘的话语,许一凡想了想,点了点头,觉得说的有道理。 第六百一十章 杀不死的鬼蛭 原本是打算天亮之后就继续赶路的队伍,在出现意外之后,也不得不暂时停下。 许一凡一行人在回到营地之后,就发现队伍当中有些混乱,而在一块空地上,停放了十来具尸体,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 这些尸体都是之前的重伤员,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虽然这些人受了重伤,可依旧被众人携带着前行,其伤势基本已经稳固了,毕竟有赵雷符这些道士在,外加还有许一凡这个半吊子的医生在,稳固他们的伤势并不难。 然而,这些人昨晚还好好的,可现在却死了,许一凡在询问一番之后,才得知,这些人是死在帐篷当中的,而且死的无声无息,是被负责照顾他们的人,去给他们换药的时候,才发现的。 这些尸体已经不算是尸体了,因为他们此刻的样子十分的恐怖,整个人瘦骨嶙峋,就剩下皮包骨头,原本合体的衣服,此刻松松垮垮的挂在他们身上,显得异常的肥大。 显然,这些人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遭到了什么东西的袭击才死去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些人虽然死了,可他们的尸体却还在时不时的颤抖着,这当然不是人死之后的诈尸,而是因为在他们那几乎透明的皮肤下,有一条条鬼蛭正在其体内游动,而随着它们的游动,带动着尸体跟着颤抖。 许一凡蹲在一具尸体旁边,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些鬼蛭是从他们伤口和五官等地方爬进去的,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直接撕裂开来,伤口泛白,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更没有体液流出来。 伤口附近的肉已经消失不见了,能看到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还有那白乎乎的骨骼,那层皮就那么松垮垮的贴在骨骼上,其整个人已经被掏空了。 许一凡在凑近伤口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醋味,很酸,很刺鼻,显然这是鬼蛭在进入人体之后,释放出来的体液。 这些人死的都很安详,脸上并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还保持着一种怪异至极的笑容,而这种笑容在他们那张已经不成人样的脸上,非但不会给人如沫春风的感觉,反而看起来很吓人。 慎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许一凡身边,闷声闷气道:“一共有十八人死了。” “他们是单独待在一起的?还是聚集在一起的?”许一凡问道。 “十八个人,分在了三个帐篷内,一个帐篷六个人。” “没有负责值守的人吗?” “有。” “他们怎么样?” “他们没事儿。” “嗯?” 听到这个消息,许一凡猛地转过头,看向慎武,紧蹙着眉头问道:“为何他们没事儿,这些人却死了,难道他们一点儿异常都没有察觉到吗?” “这......” 慎武看了看一脸阴沉的许一凡,又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文星辰,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这看的许一凡眉头一阵的跳动,忍不住提高声音,质问道:“说,为何?” 慎武见文星辰没有帮忙说话的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就是负责值守照顾重伤员的人不用心,另外就是重伤员的帐篷,安排的不合理,并不是在营地的中心,而是在外围,靠近泥潭的位置。 这十八人,有十二人是马族人,还有六人分别是不良人和侠义军的人,而负责照顾他们的,是侠义军的人,可能是昨天赶路太累了,也可能是连日来遇到的怪异的事情太多了,导致这些负责值守看护重伤员的人,在入夜之后,大部分人都睡下之后,他们在检查一番这些重伤员的情况,确定伤口没有恶化之后,就直接睡着了。 在其睡着之后,帐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鬼蛭是怎么出现的,而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他们也不知道。 听到慎武的禀告之后,许一凡内心是很愤怒的。 对待伤员,许一凡是很重视的,虽然道路艰险,可许一凡最关心的还是这些重伤员,每次在停下休息的时候,许一凡第一时间都是去看望和查探这些重伤员,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马族人,或者是西域人,亦或者是中原人,而区别对待,而是一视同仁。 为了确保这些重伤员能够活着走出死亡峡谷,许一凡把队伍当中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们,为的就是给他们增加一分活下去的机会,可许一凡把该做的都做了,就因为看守者的疏忽,却让这些本可以活下去的人,无声无息爱的就是了,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负责看守的人呢?”许一凡一字一顿的问道。 “在这儿。” 许一凡顺着慎武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那三个人,这三个人许一凡认识,而且还比较熟悉,他们曾经跟着吴钩一起去不良人监牢,营救过自己的人。 因为这件事,许一凡对他们的态度,一向都很好,可是现在,看着三人,许一凡已经想拔刀了。 不过,许一凡并没有那么做,而是在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转过头,看向文星辰,说道:“这件事你负责处理。” 文星辰闻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而慎武和那三人,像个鹌鹑一般,跟在文星辰身后离开了。 在许一凡查看尸体的时候,马?也回来了,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睛细眯起来,眼睛当中有寒芒闪过,不过,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对于马?的情绪变化,许一凡自然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解释什么,也没有安慰什么。 “营地其他人没事儿吧?”许一凡问道。 “没有。” “失踪的人找到没有?” “找到了。” “在哪?” “泥潭当中。” 听到这个意料之内的情况,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不问,马?也不说话,他只是看着许一凡,等待着什么。 许一凡在沉默一阵之后,问道:“烧的有开水吗?” “有,我去拿?”马?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而马?转身离开。 很快,马?就端着一盆开水走了过来,而许一凡也从地上站起身来,从马?手里接过开水,直接走到一具尸体面前,直接把滚烫的开水泼在尸体上。 “嘶嘶嘶......” 开水刚泼上去,尸体上那薄薄的一层外皮,瞬间蜷缩起来,原本白皙的外皮,瞬间起了一层的燎泡,而尸体也猛地扭曲颤抖起来,然后就看到,原本躺着的尸体,居然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而其四肢也开始诡异的扭曲起来,而随着尸体的扭曲,有不少鬼蛭从尸体内钻了出来。 这些鬼蛭的个头很大,每一个都有一根筷子那么长,而宽度足足有大拇指那么粗,看起来像泥鳅,又像是蛇。 鬼蛭在离开尸体之后,掉落在地上,开始疯狂的扭曲,而随着它们的扭曲,其外表开始出现皲裂,而随着皲裂的缝隙越来越大,个头比较小的鬼蛭,直接炸裂开来,一时间血水横飞,而这些鬼蛭也瞬间死亡。 但是,那些大个头的鬼蛭,在疯狂扭曲的时候,身体虽然也出现了皲裂的情况,可并没有爆体而亡,而是像蛇一样,原地蜕皮,那些被开水烫坏的表皮,瞬间脱落,成为遗蜕。 新蜕变出来的鬼蛭,个头要小很多,但是,它们身上的花纹却愈发的鲜艳起来,而身体原本只有五节,现如今却有五节半,这种变化格外的诡异。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眉头紧锁。 对付蚂蟥,常见的办法有三种,一种是用开水烫,可以直接把它们烫死,另一种就是用火烧,也可以烧死它们,最后一种就是用盐或者高度酒精,这两种东西也可以杀死它们。 而许一凡刚才这种办法,是想看看,开水能不能杀死鬼蛭,而结果是,开水可以杀死它们,但是,也只能杀死那些比较小的,而对付这些比较大的鬼蛭,还是没有什么作用。 既然第一种办法不奏效,那就试试第二种办法,用火烧。 “把这些尸体烧了。”许一凡说道。 “这.......不合适吧?”马?紧蹙着眉头反驳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凝视着马?的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马?选择了妥协。 很快,一个大型的篝火堆被搭建起来,而这些尸体也被抬到了柴火上,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随着火把的丢入,柴火堆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而随着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诈尸’现象。 只见这些早已经死去的尸体,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开始剧烈的挣扎、扭曲起来,同时,还有一阵很小,很细微的嘶鸣声响起,而更多的还是炸裂声,有人体外皮烤焦之后的炸裂声,但是更 多的还是鬼蛭被烧烤之后,发出的炸裂声。 “噼噼啪啪.......” 一时间,柴火堆里格外的热闹,就像是放鞭炮一般,然而,许一凡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却紧蹙起了眉头。 十八具尸体,因为其身体大部分的脂肪和内脏都被鬼蛭吸食一空,导致这些尸体在燃烧的时候,表皮很快就被融化,最终沦为灰烬,可是,那些骨骼却异常的坚固,而这些隐藏在尸体内的鬼蛭,它们很聪明,在大火燃烧起来之后,它们并没有从尸体当中钻出来,而是选择钻入骨骼当中。 当然,能够幸存下来的鬼蛭,还是极少数的,大多数的鬼蛭都在大火的焚烧下,随着尸体沦为了一团灰烬,可是,还是有少部分鬼蛭幸存了下来。 这些幸存下来的鬼蛭,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它们蜕变的速度非常快。 在大火燃烧的时候,那些个头非常大的鬼蛭,就在第一时间开始遗蜕,它们在遗蜕一次之后,并没有停下,反而是不断的遗蜕,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反反复复,前前后后能够遗蜕十多次,这还是许一凡亲眼看到的,而他没有看到的,可能更多。 这些像蛇蜕的外壳,并没有像鬼蛭本身那样脆弱柔软,反而异常的坚硬,尤其是在大火的焚烧之下,这些刚刚遗蜕下来还十分柔软的遗蜕,会瞬间形成一个外壳,而随着遗蜕下来的外皮越来越多,这个壳就越来越硬,而鬼蛭也就越来越小。 在外壳和骨骼的保护之下,还是有很大一部分鬼蛭存活了下来。 当大火燃烧殆尽之后,现场除了那些被烧的焦黑的骨头之外,还有很多花生米大小的鬼蛭,而这些鬼蛭已经不是淡绿色,或者灰褐色,而是金黄色的,看起来十分的好看,而其背上更是有七八道花纹,而身体有七八节那么多。 许一凡走过去,捡起一只鬼蛭,凑近看了看,发现这只鬼蛭的背上一共有八道花纹,都是金黄金黄的,这些花纹前面五道是璀璨的金黄色,格外的显眼,而从第六道开始,颜色就逐渐变得暗淡起来,颜色的深度只有第五道的三分之二左右,第七道只有第六道的三分之二,越到后面,颜色越淡。 其身体从上到下,一共有八节,前面五节是等同的,从第六节开始,每一节都缩短不少,第六节只有第五节的三分之二,第七节只有第六节的三分之二,以此类推,越是往后,其节越短,十分的神奇。 看着这一幕,许一凡心中的惊讶,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刚才的火堆不小,其产生的温度,至少有上千度,可即便这样,还是没有杀死这些鬼蛭。 另外,许一凡还捡起地上的硬壳,拿在手里看了看,捏了捏,硬壳的颜色跟鬼蛭原本的颜色很像,可其硬度却远超鬼蛭本身,许一凡用力的捏了捏,发现根本捏不破,而当他使用真气之后,才勉强把其捏破,可也仅仅只是捏破而不是捏碎,由此可见,这看似普普通通的遗蜕,是多么的坚固。 眼前的这一幕,直接把马?和其他人给看呆了,谁能想到,如此小的小东西,生命力居然如此顽强,号称不死的不死妖虫在其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不死妖虫虽然很厉害,可是在大火的焚烧下,还是会死去,尤其是在银杏树作为助燃物的大火当中,它们死亡的速度更快。 不死妖虫的强大之处,在于它们的学习能力、应变能力,还有就是自愈能力,可眼前的鬼蛭,它们的强大之处,在于它们的适应能力,开水烫不死,大火烧不死,这可比不死妖虫难对付的多了。 “此物甚是难对付。”马?忍不住说道。 许一凡却拿着手里的鬼蛭,对马?说道:“拿盐来。” 不用马?去拿,已经有人拿着盐过来了,这是粗盐,一块一块的,许一凡直接掰下来一小块,丢进还有水的盆里,用手指快速摇匀之后,就把手里的鬼蛭丢进盐水当中。 鬼蛭在从大火当中幸存下来之后,它们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了一般,但是,许一凡很确定,它们没有死,而是陷入了一种类似于冬眠的状态下。 果然,许一凡的猜测没有错,当他把手里的鬼蛭丢进盐水当中,原本还一动不动的鬼蛭,像是被丢进了油锅当中一般,身体剧烈的扭曲起来,同时也变得鼓胀起来。 短短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只有花生米大小的鬼蛭,已经鼓胀到小拇指大小,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鼓胀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体积也越来越大,最终,其鼓胀到有酒盅大小的时候,伴随着砰的一声,其身躯炸裂开来,直到这个随后,鬼蛭才算是彻底死去了。 但是,鬼蛭虽然死了,可是,伴随着它身体炸裂,迸溅出来的体液,溅落在地面上,直接冒起一阵阵黑烟,地上的碎石也好,野草也罢,都被其腐蚀出了一个小坑,这玩意儿临死前迸发出来的体液,堪比强酸,不,是比强酸还要猛的东西。 当时正蹲在水盆旁边的许一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不过,他反应很快,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连忙后撤,幸免于难。 许一凡是没事儿,可有人却遭了殃,这个人不是马?,而是被文星辰给训了一顿的慎武。 慎武过来的时候,看到许一凡他们正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他就好奇的凑过去看看,结果许一凡和马?鬼蛭自爆之前,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退开,而慎武却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一大团液体溅落在胳膊上。 “啊......” 然后,众人就听到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慎武更是直接瘫倒在地,其手臂上,有巴掌大的一块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着。 不过,不得不承认,粗鄙的武夫狠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可怕,慎武在惨叫的同时,直接从腰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伴随着鲜血的迸溅,一大块皮肉被其削飞出去,被削飞出去的皮肉,在落地之后,很快就被腐蚀成一滩黑水。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盯着还在惨叫的慎武,是一阵的无语,心说:“你小子是不是上辈子作孽太多了,这辈子才变得这么倒霉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 泥潭有终点 慎武确实挺倒霉的,尤其是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这家伙几乎就没好过。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为慎武感到悲哀,而马?在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大有一种想笑却又不能笑的感觉,憋的很辛苦。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虽然少了一大块皮肉,可也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而已,包扎一下就可以了,重点在于,盐水确实对鬼蛭有很强的杀伤力,看样子,许一凡用对付水蛭的办法来对付鬼蛭,还是有效果的,这让众人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然而,新的问题又随之出现了。 盐水确实能杀死鬼蛭,可盐这种东西,是很稀有的,许一凡他们携带的也不算多,要知道,在皇权时代,盐铁茶叶这些东西可是非常的战略物资,为何北蛮、西域甚至南夷,不断对中原发起战争,除了想入侵中原之外,最大的目的就是掠夺战略物资,而盐铁茶叶就是很重要的一项收入。 当然了,也不是说,除了中原之外,其他国家就没办法生产这些东西,而是产量跟不上消耗,其实,在炎朝的西北部,西域的东北部,是有很多盐矿的,可是,盐矿开采很难,危险系数很大,而被发现的盐矿不算多,至于说被开采的盐矿更是少之又少。 眼前的泥潭如此之多,鬼蛭的数量更是数不胜数,如果单纯的用盐来杀死它们,可以是可以,可需要的盐是一个很庞大的数量,就许一凡他们携带的盐,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 但是,困难固然有,可已经有了办法,那问题解决起来,就相对于简单很多了。 鬼蛭怕开水,怕火,也怕盐,单一的手段固然不可能大规模的杀死它们,可如果三管齐下,那解决起来,应该很容易。 营地附近的鬼蛭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众人又围拢到一起,就如何对付鬼蛭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 “既然这东西怕开水和盐,那我们可以在开水当中加盐,一路烫过去,怎么样?”马?说道。 文星辰闻言,想了想,却摇摇头,说道:“水里加盐的办法可行是可行,可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 “第一,我们需要不断的烧水,可你也看到了,前方不是泥潭,就是沼泽地,行走都很困难,而想要在上面起火烧水,是不现实的。” “第二,我们携带的盐巴不多,鬼蛭生活的区域,到底有多大,我们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坚持到前方,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文星辰提出的两个问题,确实是很关键的问题,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说,但是大家都想到了,起火烧水是需要助燃物的,那就需要不断的砍伐树木,这里的树木普遍都比较粗壮,砍伐起来很困难,在平地作业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在泥泞之地作业了。 说白了,马?说的这种办法,用来防御和小规模杀死鬼蛭可行,可想要大规模杀伤鬼蛭,基本是不现实的。 夔夏看着石壁上的树木,想了想,说道:“我们能否从上面过去呢?” 众人闻言,纷纷抬起头,看向石壁上的树木,微微皱眉。 夔夏的办法应该是可行的,石壁上的树木很多,也很粗壮,可以让人用他们携带的绳索,在石壁上搭建一个临时的栈道,众人从上面走过去,或者爬过去。 办法虽然不错,可操作起来却不容易,首先,这些树木都比较高大,其主干很粗壮,而枝叶很茂盛,可大部分树木的枝叶都生长在十几二十米以上的位置,在其要么搭建在主干上。 然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这些树木并不是井然有序生长的,它们彼此之间的间隔很大,而且每一棵树生长的位置,都是不固定的,这给栈道的搭建,形成了很大的障碍。 其次,想要搭建栈道,就必须要有足够的绳索,许一凡他们携带的绳索是不少,可这些绳索连接起来,能否足够用到他们穿过这里,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即便栈道可以搭建完成,可这种由绳索搭建起来的栈道,其承重是个很大的问题,人走在上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大猿呢,还有他们携带的诸多物资呢? 当然,这个问题也可以解决,大猿可以不走栈道,借助树木,来回弹跳,可物资呢? 最后一个问题是,这些鬼蛭是否具有攀爬能力,甚至它们是否和不死妖虫一样,具有飞行能力,这在场的人都不知道。 在这里,遇到的所有东西,看到任何奇怪的事情,都算不上奇怪,若是这些东西不止能在泥潭这些污秽之地生存,也能在陆地上生存,甚至在空中生存的话,那结果是很让人绝望的。 鬼蛭的骤然出现,让众人一时之间,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面对夔夏提出的建议,众人也纷纷提出了各自想到的问题,这个办法也暂时搁浅起来,而在众人讨论的时候,许一凡却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公子可有良策?”夔夏忍不住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众人,想了想,说道:“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如何离开这里,我暂时没想好,但是,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弄清楚,这天泥潭和沼泽地到底有大,只有知道的终点在哪,我们才能想到更好的办法,你们说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对视一眼,点点头。 见众人点头,许一凡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需要一支探路者,探路者必须要身手敏捷之辈,按照夔夏的办法,在石壁上搭建绳索通道,从上面过去,先看一看终点在哪,你们觉得呢?” 文星辰几个人想了想,觉得许一凡这个办法不错,就点点头,说道:“可行。” 见文星辰都觉得可行,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当然,这主要是他们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于是,在短暂的会议之后,夔夏就负责去召集探路者。 因为不知道前方还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也不知道终点到底有多远,所以夔夏召集的都是有一定武夫底子的人,而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不良人和侠义军组成的。 人数不算多,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百余来人,为了减轻负担,所有人携带的东西都不到,作战和开路的武器,绳索,干粮,水源,一些急救的药品,当然,还有不少盐巴。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巳时前后,之前因为意外的发生,众人还没有吃早饭,恰好趁着这个时候,众人一起进食,然后在夔夏的带领下,这百余人就开始攀爬石壁,在这些树木之上搭建简易的绳索通道。 考虑到有些树木之间的距离太大,人很难过去,马?还派了几个族人,带着十余头体重较轻的大猿,跟着夔夏他们一起出发,而许一凡他们则选择留在原地等待。 当然,许一凡他们也不是无事可做,不过夔夏那边探索的结果是什么,众人肯定是要想办通过这里的,而直接走入泥潭和沼泽,那是很愚蠢的,所以在夔夏他们离开之后,许一凡就亲自带头,开始砍伐树木,制作简易的木板。 制作的木板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铺设在泥潭上,让人行走在上面有立足之地,虽然这种办法很笨,可是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做。 另外,为了防止昨晚的事情再次发生,队伍当中,不管是轻伤员,还是重伤员,全都被转移到营地最中心的位置,而在他们帐篷周围,有很多篝火,另外还撒了很多驱虫粉末,以此来防止鬼蛭趁机爬上岸,再次对伤员展开袭击。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意外也没有再次发生,这让众人微微送了一口气,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明亮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负责前去探路的夔夏他们,至今都没有返回,这让众人心中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黑夜再次降临,夔夏他们这百余人仿佛像是失踪了一般,没有丝毫的音讯传递回来,如果不是看到那些绑缚在树木主干上的绳子,偶尔还传来晃动,人们都以为他们已经出现意外了呢。 此时,已经是戌时左右,就是在外面,此时也已经天黑了,而营地这边,更是除了火堆之外,啥也看不到,夔夏等人还是没有回来。 许一凡坐在紧邻着泥潭的一处火堆旁边,眼睛却始终盯着石壁上的绳索,眉头紧蹙。 夔夏他们是午时左右出发的,现在是戌时左右,近六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还没有返回,这就说明,泥潭的终点,比众人想象的要远得多。 当然,从石壁上攀爬过去,是一个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肯定没办法跟在平地上行走同日而语,可就算再难走,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才对。 等待永远是最折磨人的,也是最让人心焦和多虑的,众人其实都很心焦,可谁也没有表现出来,哪怕是一向不怎么安 分的慎武,此时也老老实实的坐在原地等待着,许一凡自然也很心急,可他却始终没有表现出来。 作为领导者,必须要镇定,越是在遇到困难的时候,越是要镇定下来,一旦他们慌神了,那 又等了一个时辰,夔夏等人还是没有返回,这让众人心底愈发的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营地愈发的显得寂静起来,而许一凡也站起身,开始在篝火旁来回踱步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异常情况出现了。 “哗啦啦......” 一阵树叶摇动的声音响起,众人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的石壁,然而,这些参天大树很安静,并没有如何和的晃动,这让许一凡心中顿时一惊。 “在那边。” 马?不愧是丛林当中的好猎手,在确定头顶无异常之后,他第一时间看向对岸。 许一凡顺着马?的视线看去,借助着熊熊大火,果然在对岸,距离众人大约数百米的地方,看到有树木在剧烈的摇晃。 这突然起来的声响,让众人先是一喜,然后又如临大敌,因为他们不确定,那树叶的晃动,到底是探路者回来造成的,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引起的。 “谁?”马?直接冲着那边喊道。 “是我!” 在马?的声音响起之后,那边的树叶停止了晃动,随即,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是夔夏。 没有什么比此时的声音更加的动听了,夔夏他们回来了,这就说明,他们应该抵达了终点,这无疑是好消息,只是,奇怪的是,夔夏他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对岸过来,这让众人十分的不解,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些的事情。 夔夏他们距离众人还有一段距离,从这里看过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的身影,为了给夔夏他们照明,马?他们立即往本来很旺盛的篝火当中,又添加了不少柴火,使其燃烧的更加旺盛,而火光也愈发的明亮起来。 许一凡他们有所行动,夔夏那边也没闲着,在回应众人一声之后,他就继续向前,而随着他的不断行动,在石壁的这边,也有动静响起,众人转过头一看,发现是探路者当中的一部分人,按照原路返回了。 随着夔夏他们不断的前进,距离众人越来越近,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夔夏他们居然在泥潭的上方,搭建了一个空中栈道。 夔夏在石壁那边,一边前进,一边用绳子搭建绳道,另外,在他的身上,还绑缚着一条更长的绳索,直接穿过泥潭,抵达对岸,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前进着。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微微挑了挑眉头,看来夔夏他们是找到了穿过泥潭的办法了。 看似只有数百米的距离,可夔夏从那边回来,前前后后花费了大半个时辰,一来是夔夏等人的体力吃不消了,二来是在黑暗当中作业,本身就不容易。 夔夏在抵挡跟许一凡同一条直线之后,就顺着绳索从那边滑了过来,然后平稳的落在地上。 当夔夏二十余人陆陆续续的从对岸回来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夔夏他们此时的样子,无比的凄惨。 衣服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被撕裂的口子,而他们的肩膀、手掌、脚掌上,更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这是长时间高强度攀登之后造成的伤势。 待到所有人都回来之后,许一凡清点了一下人数,顿时皱起了眉头,出发的时候,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人,可现在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五十余人,少了一大半的人,而跟着他们一起出发的大猿,居然一头都没有回来,这让许一凡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人都回来了?”许一凡问道。 夔夏摇摇头,说道:“没有,我留了一部分人在终点。” “哦,这样啊。” 听到这儿,许一凡微微松了口气,然而,夔夏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终点还有三十余人,跟着我们一起去的十三头大猿,也只剩下五只了。” “什么情况?难道你们子啊探路期间遭遇了袭击?”文星辰连忙问道。 夔夏摇摇头说道:“那到没有。” “那怎么会......” 文星辰一脸不解的看着夔夏。 “探路倒是还好,这里的泥潭和沼泽地,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大,从这里往前,大约有十里左右就抵达终点了,只是......” 说到这儿,众人就发现夔夏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复杂,无比的怪异起来。 “只是什么?”许一凡问道。 “只是,我们在抵达终点之后,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什么麻烦?” “我们在终点遇到了大群的猛犸象、不死妖虫还有鬼蛭。” “嗯?”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之前,在抵达这里的时候,众人就根据泥潭上的诸多痕迹,猜测猛犸象和不死妖虫应该是在迁徙,朝着前方而去了,而夔夏的回答,也证明了众人的猜测。 许一凡可以想象到,夔夏他们在抵达终点的时候,看到猛犸象这些东西的时候,那种诧异和震惊,当然还有深深的恐惧。 “你们跟它们交战了?”许一凡问道。 夔夏却摇摇头,说道:“没有。” “没有?” 许一凡又是一愣,一脸不解的看着夔夏,而其他人也一脸不解的看着夔夏。 按照许一凡的猜测,夔夏他们前去探路,好不容易抵达终点,却在终点遇到了猛犸象这些东西,从之前众人遇到这些东西的情况来看,双方应该是发生了交战,不然,也不会死亡那么多人,可夔夏去说没有,这总能不让许一凡感到诧异呢。 第六百一十二章平安穿过沼泽地、消失的妖兽 夜空好似一块黑色的天鹅绒,也似被泼过墨汁一般,夜空当中依旧没有月亮,更没有星星,除了那宛如妖魔一般存在的树干,在夜风的吹拂下,微微摇曳。 坐在泥地上,吸着脚下泥土的芬芳,感受着篝火带来的温度,眼睛看着一脸疲惫的夔夏,耳边响起他在离开的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 按照许一凡提出的计划,夔夏带着这百余人,依靠着绳索还有身体的灵敏度,在石壁上小心前行,步步攀登,这里的石壁十分的坚硬,也异常的曲奇不平,攀登的时候,十分的有难度,不过,对于夔夏他们来说,还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累一些罢了。 起初,在艰难前行的时候,速度还是蛮快的,只是,随着他们不断的前行,石壁变得逐渐湿滑起来,而树木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起来,没前行一步,都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长时间悬挂在半空当中的感觉,并不算好,尤其是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那种疲惫感更是如影随形,在前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就有人支持不住,摇摇欲坠起来,不过,每个人身上都有绳索拴着,即便失足坠落,也不会直接掉进泥潭和沼泽地当中去。 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夔夏他们又朝前行进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人一个恍惚就从石壁上摔落下去,而身边人更是反应不过来,没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对方,再加上绳子在凸起的石壁上来回摩擦,最终断裂,此人最后就这样跌落泥潭,然后就被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鬼蛭,一拥而上,瞬间给吞噬掉了。 长时间高强度的体力运动,是导致众人疲惫的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随着他们不断前行,泥潭已经彻底变成了沼泽地,而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是很高的,而在沼泽的上方,有瘴气和沼气存在,这种东西是有毒的,闻多了,闻久了,很容易让人出现幻觉和各种身体不适,而意外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之前,夔夏他们搭建的绳道,是为了可以让大部队通过,搭建的地方都比较高,可当发现这种情况之后,夔夏在一番思索之后,决定降低绳索的高度,如此一来,意外发生的就少了许多,不过,在接下来的行进当中,类似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体力消耗大,又有瘴气袭扰,这已经是很麻烦的事情,最重要的是,随着他们不断的前进,树木反而越来越稀少起来,而距离也越来越远,很多地方,依靠人力根本无法过去,他们只能让这些大猿去做这些事情。 大猿是被驯化的野兽,有一定的智慧,但是,它们毕竟是野兽而不是妖兽,瘴气入体,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这些猿了,它们在负责探路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滴落下去,而猿的体重往往都很重,一两个人根本拉不动它们,所以在探路的时候,它们一旦掉落下去,根本没有救援的机会。 意外频发,成为了整支队伍挥之不去的阴影,可沼泽地终究还是有尽头的,在前前后后付出了二十余人,还有十来头大猿的牺牲之后,夔夏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终点。 终点是到了,可夔夏他们却不敢下去,因为在终点聚集了大量的妖兽,猛犸象、不死妖虫、鬼蛭,还有不少之前他们没有看到过,也不曾遇到的妖兽,这些妖兽各自为营,全都挤在终点,可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自相残杀,而是相安无事。 在它们的面前,是一条宽敞无比的大道,然而,大道之上却堆满了尸骸,尸骸有大有小,千奇百怪,什么模样的动物都有,大部分尸骸已经腐烂,可最上面的尸骸,还十分的新鲜,才刚刚开始腐烂,从石壁上看下去,这些死去的动物,有很多都认识,牦牛、野马、羚羊、骆驼等等,但是它们都有一个特点,清一色都是摔死的。 在听完夔夏这一番讲述之后,众人的心是五味杂陈的,虽然夔夏说的很轻松,也很简略,可众人可以想象到,他们这一路走过去是多么的不容易。 陡峭而湿滑的石壁,有不慎,跌落下去,就会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再加上瘴气肆虐,外加上体力的不断消耗,那种无助感可想而知。 好不容易抵达了终点,却不敢下去,因为后的绝望,才是最让人崩溃的。 “前方是什么?”许一凡在听完之后,沉吟片刻,然后问道。 夔夏紧蹙着眉头,眉头紧蹙,表情奇怪,缓缓地说道:“前方到底有什么,我也不清楚,那条由尸骸铺满的道路很长很长,我在石壁上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栋不知道是不是建筑的东西。” “建筑?什么样的建筑?”许一凡追问道。 夔夏思索片刻,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建筑,我也没看清楚,其大部分都隐藏在迷雾当中,我也只是看到一个角落而已,不过,我感觉那东西可能就是石碑上,最后画的那东西。” 听到这儿,许一凡眉头紧锁,心中疑惑万分。 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妖兽不可谓不多,可除了在寒潭深处发现的青铜巨鼎之外,这里并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这就说明,这条峡谷是自然形成的,而这里的妖兽也是自行汇集的,可夔夏却说,在泥潭的终点,还有道路,而且还看到建筑。 如果在其他的地方,看到建筑,许一凡不觉得奇怪,可这里是死亡峡谷,在死亡峡谷内部看到建筑的可能性,比在青楼遇到良家少-妇还要稀奇。 接下来,许一凡又详细的问了问建筑的细节,可惜,夔夏他们当时距离的太远,又是在那种危险环绕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看太多,他看到的到底是不是建筑,还很难说。 “那你们抵达终点之后,下去了吗?”许一凡问道。 夔夏点点头,说道:“一开始看到这些妖兽的时候,我们确实吓了一大跳,而它们也发现了我们,不过,并没有对我们展开攻击,于是,我们就试探性的下去了,它们并没有袭击我们。” “然后呢?” “我们在下去之后,见妖兽没有袭击我们,于是,我们就在终点进行了一番休整,在这期间,我发现我们想从一侧石壁过去,可以是可以,就是速度太慢了,而且危险很大,于是,我们就决定在石壁的另一侧,也搭建一条绳道,这样我们在离开这里的时候,可以两边同时前进,大大的缩短前进的时间,也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力量。” 许一凡闻言之后,点点头,对于夔夏这个决定,他还是很满意,很赞同的。 “另外,我们为了节约绳索,绳道的设计,并不是每棵树上都绑缚了,而是每隔五百米,绑缚了一棵树,我们过去的话,只能爬着过去。”夔夏又说道。 许一凡闻言,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不用爬。” “嗯?” 夔夏闻言顿时一愣,而许一凡则解释道:“我们可以滑过去,就像南夷人翻越天堑的时候那样。”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夔夏瞬间明白过来,而其他人也明白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夔夏他们一行人在奔波了一天,早已经疲惫不已,于是,在从夔夏这里知道了终点的距离,还有终点的情况之后,许一凡就让他们去休息了,而许一凡他们几个人,则围坐在一起,就如何离开这里,再次展开了商议。 其实,事情到了这里,办法已经有了,有了夔夏他们在前方打下的基础,离开这里其实很简单了,人可以顺着索道爬过去,而物资能随着人一起过去就一起过去,而不能随着一起过去的,就利用滑轮装置,把它们输送过去,至于那些超大型的物资,如非必要,就直接抛弃好了。 这样一来,可以给队伍减轻很大的负担。 另外,许一凡他们今天砍伐了不少树木,可以制成绳梯和木板,铺设在泥潭之上,先把面前这段泥潭走过去再说,等到了沼泽地的时候,可以用绳梯上去,再顺着索道前行,如此一来,可以大大的缩短队伍行进的速度。 离开这里的办法有了,现在,众人应该想的是,在抵达终点之后,该如何应对那些妖兽,虽然夔夏说,这些妖兽聚集在尸骨路上,相安无事,可谁能确定,这些妖兽在看到大部队过来之后,不会发起攻击呢。 如果彼此真的可以相安无事,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可如果不能和平共处,也必须要有应对之法,不过,从夔夏敢留下一部分在终点来看,那边至少还是安全的。 在简单的商议和讨论一番之后,就决定按照许一凡提出的三路并行的计划行事,于是,在讨论结束之后,众人也各自去休息去了。 因为有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今晚休息的时候,负责值守的人都格外警惕,一个时辰换岗一次,而每隔十五分钟,就要去确定一下值守的人数,防止同样的意外再次发生。 ------------------------------------- 一夜无事! 第二天,当天才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就已经起来了,开始准备和收拾起来。 这一晚没有再出现鬼蛭上岸袭击人的事情,看来之前的安排和应对措施还是很有效的。 在吃完早饭之后,众人就按照许一凡制定的计划,开始三路并行,一部分从石壁的右侧,沿着索道前进,一部分人在泥潭上铺设木板,从上面走过,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则从石壁左侧的索道前进。 最先过去的,还是身手敏捷的人,他们只要是沿着索道,每隔一段距离,就留下一个人,负责警戒和接应,在他们过去之后,就把各种必需的物资,顺着索道送过去。 在这些物资送过去之后,才是众人动身的时候。 说实话,不管是从索道前进,开始走在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沉入泥潭的木板上,那种感觉都不算好,心惊胆战的。 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辰时出发,一直到未时,也只有一部分人抵达了终点,而剩下的人都还在路上。 这一路走过去,虽然做好了各种预备措施,可意外还是不断的发生,有人走在木板上,走着走着,木板突然下沉下去,直接陷入到了泥潭当中,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的鬼蛭扑来,将其吞噬干净;有人走着走着,就有体型差不多有黄鳝那么大的鬼蛭,从泥潭当中跳跃起来,袭击人;也有人在索道上前进的时候,因为绳索不断被拉扯,不断跟石壁产生摩擦,导致绳索断裂,从而有人从索道上跌落下去。 总而言之,在赶路的时候,意外发生的还是很频繁,不过,整体而言,这条路走的还是比较安全的,而随着他们离开了泥潭,抵达沼泽地之后,那些如影随形的鬼蛭,却极少再出现,就算出现,也不会主动袭击他们,这让众人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就这样,这支千余人的队伍,走走停停,终于在申时刚过的时候,全都安全的抵达了终点。 这条不到十里的道路,是队伍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走的最艰辛,最心惊胆战的一段路了,因为每个人随时都可能遇到危险,从而丢掉性命,不过,他们终究还是走完了这条路。 当众人抵达终点的时候,却警惕和疑惑起来。 昨晚,夔夏说终点有很多妖兽聚集,可是,当他们抵达终点的时候,一只妖兽都没有看到,他们看到的除了那条铺满尸骸的道路之外,啥也没有。 不但猛犸象这些妖兽不见了踪迹,就连夔夏他们留在这里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抵达终点的众人,在发现这个情况之后,一开始是以为留在这里的人,跟妖兽们发生了冲突,双方展开了交战,然而,在现场寻找探查一番之后,却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现场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只有妖兽和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另外就是,在通往前方的道路上,发现了很多足迹,看样子,这些妖兽和人,并不是失踪了,而是朝着前方而去了。 这个意外情况,让好不容易安全抵达这里的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妖兽离开这里,那还好说,毕竟它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前行的,可昨晚来到这里的人,为什么不在此地等待大部队,也跟着离开了呢? 难道他们是前去探路了? 可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也应该在这里留下线索和标记才对,就算他们前去探路了,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去吧,至少留下一部分人这里等着吧,然而,许一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却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说他们已经遇害了,死在了那些妖兽手里?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跟着夔夏率先来到这里的人,不是身手敏捷的人,就是武夫,或者是修行者,他们的生存能力是极强的,就算遭遇了危险,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就算打不过,他们也可以利用索道返回营地才对,然而现场却没有打斗的痕迹,更没有发现他们的尸骸,众人也没有在来的路上遇到他们,这很不合理。 如果他们不是去探路,也没有被妖兽攻击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去了前方,而且不是他们自己主动去的,而是遇到了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才不得不离开的,可是,到底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儿,让他们选择不告而别呢? 此时,天已经黑了,众人又奔波了一整天,不适合继续赶路,只好在远离沼泽地和尸骨路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还算安全的地带,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许一凡现在心中有两个疑惑,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第一,负责留守在这里的人,到底去了哪里,他们是遇害了,还是去探路,亦或者是当了逃兵,更或者是其他的原因,不管是哪种情况,对于队伍的士气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同时,这也说明,在前方还有更大的危机等着他们。 第二,夔夏说在尸骨路的前方,有一个建筑存在,然而,许一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所谓的建筑,他看到的除了迷雾之外,只有那满地的尸骸而已,这让许一凡不得不怀疑,夔夏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了,亦或者是他欺骗了自己。 另外,眼前的尸骨路,尸骸真的很多,足足有两三米那么高,由此可见,这里肯定死了不少动物,而且许一凡发现,在尸骨路底部的尸骸,年头很久远了,这让许一凡想到了死亡峡谷的另一个传闻,每年都有动物到死亡峡谷选择自-杀的行为。 如果传闻是真的话,那也就可以解释,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尸骸了,可更多的疑问,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第六百一十三章 怀疑 夜半时分,大部分人都已经沉沉睡去,有两人坐在篝火旁,彼此对视着。 “你隐瞒了不少事情对吗?”许一凡开口问道。 此刻,许一凡的表情很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但是,他的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威压,这种威压是上位者长期身居高位,自然而然形成的,一般有这种气势和气质的人,无一不是上了年纪的人,可是,像许一凡这样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威压的,还是很少见的。 篝火旁就两个人,坐在许一凡对面的正是马?。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沉默寡言,而是在和许一凡对视片刻之后,率先低下头,从旁边捡起一把柴火,丢进了有些暗淡的火堆当中。 “是的,我隐瞒了很多事情。”马?语气平静的说道,似乎对许一凡质问,早有准备一般。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哪些事儿吗?” 马?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用手里的树枝,轻轻拨动着篝火,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能告诉你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马?。 眼前的马?,给许一凡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就像他初次看到马?的时候一样,很奇特。 在秦山的时候,对于马?的说辞,许一凡其实是保持怀疑的,但是,他找不出破绽来,因为马?说的很多事情,事后许一凡都曾跟夔夏还有文星辰他们相互验证过,他没有说谎。 关于青山城原居民,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史书上也几乎没有记载,可是,不管什么秘密,只要有人知道,那它就不可能真的成为秘密,而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源于知道它的人很少而已。 夔夏在西域生活很多年,对于很多事情比西域人知道的还要多,还要清楚,而文星辰作为曾经的儒家弟子,读过的书不计其数,尤其是在玄武叛乱之后,侠义军遭到清洗的那段时间,他除了卖豆腐之外,更多的还是在读书,文星辰读的书很多,很杂,尤其是对一些市井传说,志怪传闻,都很上心。 在他们的相互印证下,马?说的那些事情,还是可以获取很多佐证的,也因为如此,许一凡开始相信马?,尤其是当马?率领全族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秦山的时候,他更加的相信的马?。 可是,这种信任,随着许一凡他们不断的深入死亡峡谷,他逐渐开始怀疑起来。 马?对死亡峡谷很了解,或者说,他知道的太多了,他好像曾经来过这里一般,这种感觉在队伍抵达寒潭的时候,许一凡就有所感觉,而当他们遇到不死妖虫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的明显起来。 死亡峡谷的入口,有一块石碑,石碑上有壁画,虽然画的很抽象,可当许一凡看到这些东西真面目的时候,就愈发的觉得这壁画就是一张地图,然而,许一凡现在却开始怀疑这块石碑的真实性。 从石碑上壁画的痕迹来看,它却是有很长的年头了,浑身上下充满了岁月的痕迹,然而,这种岁月的痕迹,其实是可以作假的,因为死亡峡谷的情况很特殊。 可能很多人都没有发现的是,死亡峡谷内的东西,其实它们生长的速度是很快的,新陈代谢远超其他地方,许一凡在从寒潭出来之后,就曾经意外的发现,寒潭周围石壁上的苔藓,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已经换了一茬儿。 起初,许一凡在发现这个小细节的时候,也没有太当回事儿,毕竟,有些植物的新陈代谢本来就很快,可随着队伍不断的深入死亡峡谷,许一凡发现这种生长和死亡的速度,正在逐步加快。 如果说寒潭周围发生的一切是巧合的话,那么不死妖虫呢? 在许一凡他们遇到不死妖虫的时候,不但许一凡没有认出那些野草是不死妖虫,就连见多识广的文星辰也没有认出来,还是马?第一个认出来的。 在认出不死妖虫的时候,马?一直说他没有见过这东西,他也只是道听途说的,可在后面,猛犸象出现,不死妖虫开始攻击他们的时候,马?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说出至关重要的信息,这让许一凡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感到深深的疑惑和怀疑。 从石碑,到寒潭,再到不死妖虫,接着是猛犸象,已经前不久他们才遇到的鬼蛭,这些东西其实大部分,许一凡他们都不认识的,然而,马?却都认识。 只是,在遇到这些东西的时候,马?表现的他不认识,可是,跟着他一起来的那些马氏族人却没有这么好的演技,他们认识这些东西,而且表现的十分恐惧,仿佛他们在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一般,这些小细节,都是许一凡在无意间发现的。 如果类似的事情,只是一件两件,许一凡或许不会多想什么,可类似的事情太多了,这让许一凡不得不怀疑,马?,或者说马氏一族,有人曾经进入过这里,他们对这里很熟悉。 有这样的猜测,不是许一凡胡乱猜测的,而是有一定的事实依据的。 马氏一族在秦山的营地,距离死亡峡谷看似很远,其实并不算远,如果马氏一族真的在秦山生存了数千年的话,那为了种族的繁衍生息,他们肯定会朝四周展开探索的。 探索未知的区域,是人的天性,不管人类愿不愿意承认,每个人心底都隐藏着冒险的精神。 之前,马?也说过,在很久以前,马氏族人就曾经进入过死亡峡谷进行探索,可至今没有一个人回来,起初,许一凡是相信这句话的,然而,现在许一凡却很怀疑。 理由很简单,如果马氏族人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真的没有一个人回来的话,那峡谷口的石碑又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石碑存在,而且还把前方的危险刻画出来,那说明刻画之人肯定见过这些东西,并且还成功的从死亡峡谷内出来了,既然有人出来了,那马?的话就出现了破绽和漏洞。 另外,许一凡还想起了一件小事儿。 许一凡一行人从青山城离开,打算翻越秦山,是之前就计划好的,可许一凡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山内会有人类存在,而且人数还不少。 一个数万人的种族,生存在丛林深处,合理也不合理。 世界上隐居之人有,而且还不少,可想要让一个种族,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数千年,怎么想都感觉哪里不对劲,而且这么多人生存在距离青山城不算太远的地方,居然没有人发现他们,这很离奇。 最关键的是,许一凡回想起,他们决定带着马?他们翻越秦山的时候,许一凡曾经在马氏一族营地附近转过一圈,营地确实存在很久了,到处充满了岁月的痕迹,这说明马氏一族确实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可是,现在仔细去想,就会发现,那些生活痕迹,其实岁月并没有马?说的那么久,最多只有千余年的时间。 当然了,千余年也是一个很久远的时间了,一个地方生活了一千年和数千年,其实很难辨别的,毕竟许一凡又不是考古专家,当许一凡还是隐隐的觉得,这些地方没有马?说的那么久远。 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让许一凡不得不怀疑马?。 马氏一族跟石族很像,是以姓氏为种族的,马?是族长,族人都很听他的,可是,马族和石族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石族有先知,有长老,虽然也有族长,可是石族的族长在石族内的地位,其实并不算高,在石族当中最具有话语权的是先知,其次是诸多长老,最后才是族长,而在马族当中,好像除了马?,还有上一任族长之外,马族就没有其他领导者了,这对于一个拥有数万人口的种族来说,是极其不正常的。 等级制度,虽然有很多弊端,可也正因为有等级制度,人类才有了现在的文明,皇权时代,看似是一言堂,所有事情都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皇帝是天子,是掌权人,可是,皇帝的权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比如炎朝,整个庙堂之上,除了皇帝之外,还有文武百官,其中宰相和仆射,就已经分走了皇帝一部分权利,而且是很大的一部分权利,宰相是文官之首,仆射是武将之首,他们相互掣肘,相互制约,却又相互配合,一文一武再加上一个皇帝,形成了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在才是真正的皇权制度。 一言堂固然好,可这是在掌权人很圣明的情况下,他做的很多决定都是正确的,一旦掌权人昏庸无能的话,一言堂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酿成很严重后果的,所以在历朝历代,没有哪个皇帝是真正能做到一言九鼎的,如果有,那还要宰相仆射,三省六部和那些言官做什么? 马氏一族虽然不是一个王朝,却也应该有他们的等级制度才对,然而,在马氏一族当中,好像掌权人只有马?这个族长,而其他人,不管男女老少,好像都是一样的。 不管是追随许一凡离开秦山,还是进入死亡峡谷,都是 马?说了算,而其他人对此根本没有任何的异议,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不说别的,就说石族。 许一凡在去往弓月城的时候,在跟石族进行谈判的时候,他可不单单跟大长老石安懋一个人谈判,还跟其他长老进行谈判,而在谈判的过程当中,是有很多争执和分歧的,虽然谈判进行的很艰难,可许一凡却始终都相信,石族确实是一个有自己独特文化的种族,可马族呢? 仅仅因为一块兵符,仅仅因为许一凡体内有黑暗力量,仅仅因为许一凡可能是冥王之子,马?便带着全族人纳头就拜? 开什么玩笑呢? 这又不是写小说,主角有主角光环,站在人群当中,释放一下王霸之气,就有一大群小弟跟随。 作为一个种族未来的决定者,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往往关系的都是成百上千的生死,关乎的是整个种族的未来,是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的,哪有马?这样,如此草率的? 看着眼前的马?,许一凡紧眯着眼睛,他心中猛然产生了一个大胆而且很不可思议的想法。 马氏一族其实不是青山城的原居民,他们其实是死亡峡谷的原居民,马氏一族不是没有穿过死亡峡谷,他们其实是从死亡峡谷走出来的人。 当这个猜测从脑海当中浮现的时候,许一凡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觉得这是不可能,不合理的,然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许一凡却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起了一些其他的细节。 在泥潭和沼泽地的时候,除了猛犸象和不死妖虫的尸骸之外,许一凡还看到了人类的尸骸,而这些尸骸跟马族人很像。 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猛犸象也好,不死妖虫也罢,它们的尸骸,都是头朝东而死去的,唯独这些人类尸骸,都是头朝西死去的。 如果说这只是意外的话,那么在猛犸象和不死妖虫的领地范围内,看到的那些人类的尸骸,也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尤其是当许一凡回忆起他在寒潭深处,看到的那些被冰封的人类,他们的表情一个个都很狰狞,也很恐惧,但是更多的决绝,仿佛他们不是被动死去的,而是主动死去的,他们被冰封在寒潭深处,是在接受惩罚。 除了尸骸之外,还有一件事可以佐证许一凡的猜测,那就是许一凡胸口的冥龙。 自从许一凡从寒潭深处上来之后,冥龙就一直跟着他,待在他的胸口,这小东西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可它有时候也会醒过来,就是在马?靠近自己的时候。 每当马?过分的靠近自己之后,冥龙就会立即醒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马?,虽然冥龙口不能言,可许一凡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它很憎恶马?,不,不止是马?,还有其他马族人。 另外,自从冥龙跟着自己之后,马?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就越来越短,而其他马族人,更是极少主动靠近自己,仿佛他们很惧怕自己,或者说他们很畏惧自己,在刻意的回避自己。 除了冥龙之外,这一路走过来,伤亡的人大部分都是马族人,起初,许一凡以为这是队伍是以马族人为主力,他们人数多,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在做,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可现在回想起来,许一凡惊骇的发现,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在不死妖虫主动发动攻击的时候,最先遭殃的是马族人,而在遇到猛犸象的时候,遭到袭击的也是马?,在跟不死妖虫作战的时候,许一凡一直以为那些不死妖虫是针对他们所有人的,可仔细想想,他发现它们针对的是马族人。 还有就是鬼蛭的出现,它们袭击的人大部分都是马族人,那天晚上,守夜的人不少,可遭到鬼蛭袭击的,却都是马族人,而那十八个重伤员的死,其中有六人不是马族人,可他们也死了,那是因为他们跟马族人待在一去的缘故,像那些没有跟马族人待在一起的伤员,却平安无事。 好像这些妖兽,对马族人格外的不欢迎,或者说它们之所以进攻他们,是因为马族人的出现,这又是为什么呢? 另外,许一凡他们在跟不死妖虫作战之后,接下来的行进过程当中,其实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危险,猛犸象迁徙了,不死妖虫也迁徙了,甚至是鬼蛭也出现了迁徙,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难道这是巧合吗?还是说,它们迁徙的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 这一连串之前被忽略,现在又重新想起的细节,都把矛头对准了马氏一族。 “你们不是青山城的原居民对吗?”许一凡看着马?问道。 此时,火光逐渐暗淡,而马?又坐在上风口,整个人有很大一部分隐藏在黑暗当中,火光照耀在他的脸上,随着火光的挑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们的的确确是青山城的原居民。”马?语气平静的说道。 “你之前来过死亡峡谷?”许一凡又问道。 “来过!” 这一次,马?没有否认,而是直接承认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问道:“前面还有什么?” 马?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向尸骨路那边,目光闪烁,不知道是许一凡的错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他发现马?的眼神当中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眼神。 狂热、兴奋、急切、恐惧、惊恐、还有深深地畏惧,很复杂,很矛盾,让许一凡看的一阵的皱眉。 第六百一十四章 你跟她长得很像 寂静的夜,沉默对峙的两个人,不断跳跃的橘黄色的火焰,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 马?在远眺良久,沉默良久之后,缓缓收回视线,看向许一凡,语气平静的说道:“不管你心中怎么想,怎么看待我们马氏一族,我们对你是没有恶意的,这一点儿我可以向你保证。” “呵呵......” 听到马?这么说,许一凡嘴角微微扬起,脸上泛起冷笑,显然是对马?的话不相信的。 如果许一凡不是一个心思敏锐之人,马?和马氏一族的种种行为,可能他根本都发现不了,至少在走出死亡峡谷之前,他是发现不了的,当然,这一切得归功于慎武。 如果不是慎武之前的几句无心之语,许一凡根本不会想到,队伍在死亡峡谷遇到的这一切危险,居然跟马氏一族息息相关。 看到许一凡整个表情,马?低下头,再次拨弄了一下篝火,使其变得更加明亮些许,然后继续说道:“我们是被冥王遗弃的人,在过去漫长的岁月当中,我们除了等待还是等待,看不到任何希望,而你......” 说到这儿,马?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眼神闪烁,语气幽幽的说道:“而你让我,让我们马氏一族看到了希望,上一次,有一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我们没有抓住,致使我们又等待了很多年,而这一次,同样的机会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不想等待,也不能等待,有机会就必须抓住,这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解脱。” “上一次?什么意思?”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能说?”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马?点点头,眼睛盯着篝火,目光涣散,然后开口讲述起来。 许一凡不是第一个进入秦山,也不是第一个发现马氏一族的人,大约在二十年前,以一男一女两个人就成进入过秦山,而那时候,马?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而他也不是族长。 男的很帅气,女的很漂亮,给人的感觉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生的一对,然而,他们并不是夫妻,而是主仆关系,女子是主,男子是扈从。 女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人长得漂亮,心肠也很好,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修为,但是,那男子修为很高,比此刻许一凡队伍当中所有人的修为境界都高,在初逢马氏一族的时候,这一男一女也遭到了马氏一族人的袭击,很多马氏族人都被其打伤,却没有杀死他们。 马?的父亲是上一任族长,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曾经亲自出手,却还是败在了那名男子手里,这让马氏一族感到很恐慌,不过,这对男女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询问马?的父亲,愿不愿意跟着他们离开这里,去往中原。 面对来历不明的外人,马?的父亲并没有答应,只是答应护送他们二人离开秦山。 那对男女跟许一凡一样,选择翻越秦山,穿过死亡峡谷,而马氏一族派出了三百人的队伍护送他们,一起进入了死亡峡谷,而当时年幼的马?,就悄悄的跟在他们后面。 许一凡他们之前经历的一切,这支队伍都曾经历过,不过,跟许一凡不同的是,不管是冥龙,还是不死妖虫,亦或者猛犸象和鬼蛭,这对男女都是一路横推过去,一路上基本没有伤亡。 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他们一行人就抵达了尸骨路这里。 当队伍行进到这里的时候,女子再次询问马族人,是否愿意跟着他们离开,然而,马族人再次选择了拒绝,于是,女人就让他们沿路返回,双方就此分道扬镳。 三百人的马氏族人选择了返程,一路上虽然也出现了一些伤亡,可终究还是走出了死亡峡谷,至于那对男女,则在马氏族人离开之后,选择了继续前进,至于前方有什么,他们去了哪里,是否平安的穿过死亡峡谷,马?并不知道。 悄悄跟着队伍一起来到这里的马?,是亲眼看着那对男女进入尸骨路前方的,而马族人之所以选择退去,是因为在来到尸骨路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死亡的威胁,那种威胁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使得他们不得不退去。 听完马?没有什么铺垫,也没有任何渲染的讲述之后,许一凡沉默良久。 “他们叫什么名字?” “女的姓梦,叫梦流烟,应该是你们中原人。” “那男的呢?” 马?摇摇头,说道:“他极少说话,是一个很沉默的人,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听梦姑娘叫他阿三。” “阿三?” 听到这个不是名字的名字,许一凡眉头一阵的跳动,阿三?印度的阿三吗? “对,阿三,很奇怪的名字。” “他是修行者?”许一凡问道。 马?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 “嗯?不是修行者,那是武夫?”许一凡又问道。 马?却再次摇摇头,说道:“应该也不是武夫。” 这听得许一凡一阵的蹙眉,而马?则解释道:“此人的体魄远超武夫,至少远超大宗师境界的武夫,而其体内的真气,也不是我们熟知的体系,不是佛儒道,更不是方士、祭司、巫蛊体系,当然更不是冥王体系。” “难道是魔道?”许一凡猜测道。 “应该不是,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修行体系,超出了我的认知,应该是一种全新的修行体系。” 听到这儿,许一凡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疑惑万分。 经历了很多事情,许一凡对修行者的体系也有了一个很清晰的认知,这个世界一共有八大修行体系,如果把武夫也算上的话,其分别是佛、儒、道、巫蛊、祭司、方士、魔道、武夫,再加上现在的冥王体系,就是九大修行体系了,如果在把圣地也算上的话,那一共就是十大修行体系了。 这十大修行体系的人,许一凡几乎都接触过,包括圣地的人,他都接触过,虽然这些修行者修习的体系不同,侧重点不同,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万变不离其宗,除了粗鄙的武夫侧重体魄之外,其它的修行者都格外的侧重内在,而这十大修行体系的人,几乎是囊括了所有派系。 比如说儒家,儒家只是一个统称,儒家子弟不一定是文质彬彬,只懂得读死书的书呆子,像兵家、法家、墨家、小说家、杂家等等,都算是儒家的分支,相对于修行,儒家更注重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根据不同的流派,儒家子弟的修行路线也不同。 在比如说道教,道教又分为符箓、雷法、丹药等流派,如果再往大一点儿的说,道教又可以分为天地人三种流派,其在不同时期,天地人三脉的主导地位不同。 走天道的道士,他们讲究避世不出,一心只追求天道,跟佛门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很像,走地道体系的,也是最常见的一种,就是那种走街串巷的算命者,而走人道体系的,他们介于天地两道之间的一脉,他们想要寻求突破,就必须依附各大王朝,而历史上,以道教为国教的王朝,其实都是走人道体系道士在背后操纵的。 其他的修行体系也是差不多的,像佛门就分为禅师和武僧,巫蛊也分为巫术和蛊术,总而言之,在各大修行体系当中,都有很出名的人物,而这十大修行体系几乎把所有可以修行的路线都给占据了,不可能再诞生出第十一种修行体系了。 在这十大修行体系当中,武夫是最孱弱的,基本上已经不属于修行者了,而最神秘的,则是冥王体系和圣地,冥王体系也是许一凡到了西域之后,才逐渐了解到了,至于圣地,那更是传说当中的存在,不过,说来有趣,许一凡最先接触到的,反而是圣地的人。 马?现在却说,他曾经看到的阿三,居然不属于常见的八大修行体系当中的任何一种,也不属于冥王体系,那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对方是圣地之人,要么是走的第十一种修行体系。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对于许一凡来说,都是很震惊的。 另外,许一凡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他自己的,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他到底算哪一系的修行者。 儒家?道教?佛门?还是冥王体系?亦或者是其他体系? 这个问题,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可始终没有得到答案,说他是武夫吧,他的体魄只能说比一般人强悍许多,可跟那些真正的武夫比起来,相去甚远,说他是儒家体系,许一凡体内半点都没有浩然正气,而道教的符箓也好,雷法也罢,许一凡更是一样都不会,至于说佛门,别看许一凡提出了什么大乘佛法,小乘佛法,其实那都是他根据记忆瞎白活儿的,如果让他详细解释一番,那就只能呵呵了。 许一凡的真气,就像那本无字天书一般,时隐时现,时灵时不灵的,当然,在经历了康城死战之后的蜕变,再加上寒潭深处的一次蜕 变之后,许一凡现在能熟练的运用体内的真气,可也只是能运用而已,而想彻底的掌控它,现在是不可能的。 另外,冥王体系的修行者是如何,看看马?和马族人就知道了,虽然他们一直说自己是被冥王遗弃的种族,可他们走的还是冥王体系,而许一凡很确定,他走的不是冥王体系。 不过,这个问题许一凡只是想了想,并没有深思,他只是好奇那一男一女的身份,男的叫阿三,女的叫梦流烟,马?说他们是中原人,可许一凡却没有在中原听说过这两人,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们名声不显,所以没人知道他们,要么就是他们太厉害了,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成为了禁忌一般的存在。 然而,这也不是许一凡在意的重点,他现在在意的重点,是这一男一女到底有没有走出死亡峡谷,还有他们为何要进入死亡峡谷,在尸骨路的前面,到底有什么。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问道:“他们为何要进入死亡峡谷?” 马?想了想,说道:“听说他们是来这里取一样东西。” “取东西?什么东西?” 马?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那前方到底有什么,让你们如此恐惧?” “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未知吧。”马?这样说道。 虽然这个回答很儿戏,可许一凡却不觉得,反而觉得很正常,人最恐惧的东西,其实不是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而是未知的东西,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看着马?又问道:“你为何说看到我,就看到了希望,是因为鬼符?” 马?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鬼符只是一个原因而已,主要还是因为你自身。” “什么意思?” 马?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当初,我父亲在拒绝了梦姑娘的提议之后,双方是做了一笔交易的。” “什么交易?” “她留下了一块鬼符。” “是我手里的那块,还是你手里的那块。” “是我手里的那块。” “我们手里的马符,在很多年前,被一个族人带着进入了死亡峡谷,然后就此丢失了,而在我们把他们送到这里的时候,当我们再次拒绝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她把马符给了我们。” “然后呢?”许一凡又问道。 “当你拿着那块牛符出现的出现的时候,我是很诧异的,当然,这并不是我选择跟着你的主要原因。” 许一凡看着马?没有说话,静等下文,而马?也没有继续打哑谜,缓缓地解释道:“之前,我说我在你体内感受到黑暗之力,那是真的,因为她的身上也有,比你的还要浓郁。” “难道她是冥王之女?”许一凡诧异道。 马?却摇摇头,说道:“应该是,也可能不是。” “嗯?” “那种黑暗之力很浓郁,却也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滩死水一般,不像你体内的黑暗之力那么活跃。” “还要呢?”许一凡继续问道。 马?看着许一凡那张俊美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跟她长得很像。”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傻眼了,一脸懵逼的看着马?。 马?却没有理会许一凡的震惊和诧异,而是继续说道:“你的眼睛很像她,准确来说,是一模一样的,都那么的漆黑幽深,深不见底,另外,她也有两个酒窝,而你也有。” “就因为我长得像她,你就决定跟着我?” 许一凡一脸不信的看着马?,而马?则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许一凡无语了,彻底的无语了,他没想到,马?选择追随自己,是因为自己的长相问题,这个结果很操蛋,听起来很滑稽,而很可笑,更是无比的儿戏,可看着马?那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许一凡知道,这不是马?的戏言,而是最真实的答案。 鬼符也好,黑暗之力也罢,都是次要的,而自己长得像她,才是关键,如果马?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可让许一凡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叫梦流烟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她跟自己真的有某种关系的话,那她肯定穿过死亡峡谷了,那她现在在哪?是生是死,为何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人呢?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许一凡在思绪良久之后,抬起头,看着马?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指的是......” “关于梦流烟他们。” 马?摇摇头,说道:“关于他们,我知道的就这些。” “那对于死亡峡谷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你都看到了,也经历过了。” “真的没有了吗?”许一凡追问道。 马?看着许一凡的眼睛,两个人对视起来,然后,他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表示真的没有。 对于马?这种作态,许一凡是保持怀疑的,他很确定,马?肯定还知道些什么,而且他跟着自己,绝对不是因为他之前说的那些原因那么简单,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已经确定,马?和马氏一族对自己是没有威胁的,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移目光,看向尸骨路那边,他很好奇,在尸骨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那对男女进入死亡峡谷,要拿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夜已经深了,许一凡和马?的这一番较量,算是旗鼓相当,谁都没有赢,但是,谁也没有输,不过,经过这番较量之后,许一凡解开了一个心结。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起身离开了,而许一凡还坐在篝火旁,看着远方的黑暗,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他记住了梦流烟这个名字,第一次感受到,他距离自己的身世是那么的近,或许这一次死亡峡谷之行,可以解开他身上的身世之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菲尔顿的狠辣 同一个夜晚,在距离许一凡他们数十里的地方,有一支规模更大的队伍,正在一处营地休整。 这支队伍的人数不算少,差不多五千余人,只是,这五千余人都很狼狈,也很疲惫,其中伤员不少,缺胳膊少腿的都是基本情况。 在营地中心,有一簇很大的篝火,篝火上架着一只大铁锅,铁锅内正炖着什么东西,香味四溢,而在篝火旁围坐着几个人,为首之人正是李承政。 铁锅内的肉香味,并没有让其产生任何的食欲,此刻的他,表情凝重,眼神冷冽,其目光正看向远处的黑暗当中,眼神当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之前,为了对付法阿和尚的铁牦牛军团,李承政和韩德厚二人,以自身外加八千人作为诱饵,选择进入死亡峡谷,寄希望可以利用这里的特殊地形消灭铁牦牛军团。 一切都按照预定计划的那样,当李承政和韩德厚亲自带队,进入死亡峡谷之后,法阿和尚直接让铁牦牛军团撤出战场,朝着这八千人就追击而来。 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双方在一片沼泽地之前,展开了一场血战和鏖战。 铁牦牛军团确实很强悍,虽然这些小矮人,看着个子不高,可其体内却隐藏着巨大的能量,哪怕峡谷通道狭窄,不适合铁牦牛大规模冲锋,给李承政他们有了更多反击的机会,可即便如此,在那场血战和鏖战当中,李承政这边也损失了两千余人,这还是他们在看到局势不利,抛弃了八千匹战马,然后果断渡过沼泽地的情况下。 尽管有了如何渡过沼泽地的办法,可是,大军在穿过沼泽地的时候,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因为沼泽地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它能吞噬坠入其中的人,最可怕的是沼泽地当中有怪物存在。 原本是一片死寂的沼泽地当中,居然隐藏着数量很多的鳄鱼和乌龟,起初,李承政他们在进入沼泽地的时候,因为人数太多,外加上木板承重的问题,导致后面通过的人,有木板沉入沼泽当中,而在木板上的人也瞬间陷入沼泽当中。 面对情况,第一时间自然是选择救援,可是,当他们准备救援的时候,平静的沼泽地瞬间变得不平静,有无数鳄鱼从沼泽当中浮现出来,直接把陷入沼泽地当中的人,给撕咬成碎片。 当这些鳄鱼出现之后,它们就对队伍展开了攻击,因为鳄鱼出现的太过于突然,很多人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到了毒手,沦为鳄鱼腹中的食物。 当然,面对这些鳄鱼的袭击,李承政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搏斗和反抗,然后就是抓紧时间撤退。 幸运的是,鳄鱼出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安全的渡过了沼泽地,只剩下一小部分人没有过来,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伤员,可能是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把这些隐藏在沼泽地底部的鳄鱼给勾引上来,从而出现了悲剧。 不幸的是,这些没有及时渡过沼泽地的人,大部分人都在鳄鱼的袭击之下,死于非命,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就数百人葬身于此。 而更不幸的是,当剩下的千余人,好不容易离开了沼泽地,刚刚上岸,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一群体型很大的乌龟从土里钻出来。 这些乌龟体型很大,看起来行动应该很迟缓才对,然而,事实却是,这些乌龟的行动速度比兔子还快,它们从土里钻出来之后,直接冲着那些受伤士卒就展开了攻击,很多人在大意之下,被其咬住,根本无法挣脱。 凡是被乌龟咬住的人,根本无法行动,而普通的攻击,也对这些乌龟无效,因为它们的龟壳很厚,也很硬,刀劈在上面,除了发出金石碰撞的声音之外,还溅起火花,只能在其背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除了龟壳很硬之外,这些乌龟露出的脑袋和脖颈,皮也很厚,刀剑对其虽然也能造成伤害,可一时半会儿根本砍不断,也砍不死它们。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乌龟恐怖的防御,最可怕的还是这些乌龟的数量,它们像狼一样,狩猎的时候,是联合行动的,没一个被袭击的士卒,他们身边至少有三只以上的乌龟,其中一只乌龟咬住人就不松口,而剩下的乌龟,则开始疯狂的啃食人的身躯,其啃食的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就能把一个人的大腿啃得只剩下骨头。 李承政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直接带着修行者前来救援,双方在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之后,可能是李承政这边人多势众,这些乌龟最终选择了退去。 这些吃人的乌龟虽然离开了,可李承政这边也损失惨重,在乌龟的袭击下,死亡的人不算多,不到百余人,可受伤的人却不少,尤其是那些身负重伤的人,有的人胳膊没了,有的人大腿没了,有的人是既失去了胳膊,又失去了大腿,其样子不可谓不凄惨。 这次,李承政他们出来的时候,是轻装简行,携带的物资并不多,至于说药品,有是有,却少的可怜,面对如此之重的外伤,除了采取最简单粗暴的野蛮手段,直接把火烫伤口之外,没有其他的更有效的办法。 如此一来,很多人在承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情况下,被活生生的疼死了,这让这群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士卒,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心生恐惧。 跟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的厮杀,伤亡也不过才两千余人,可在这里,被鳄鱼和乌龟袭击,伤亡的人数已经接近这个数量了。 在渡过沼泽地,打退乌龟之后,李承政他们第一时间选择继续前进,在一处可攻可守的地方选择安营扎寨,进行休整。 “伤亡如何?”李承政收回视线,紧抿着嘴唇问道。 “阵亡三千一百三十二人,重伤七百余人,轻伤更多。” 听到这个结果,李承政的脸色更加的凝重起来,这还没有消灭铁牦牛军团,就伤亡了三分之一还多,那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更加的严峻。 “我们之前搭建的木板,都收回没有?”李承政又问道。 “收回大半,还有一部分被鳄鱼损坏了,剩下的来不及收回。” 李承政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重新看向沼泽地那边,喃喃道:“希望菲尔顿会来。” 众人闻言,并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之后,李承政又喃喃道:“也不知道韩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韩大人应该已经成功切断菲尔顿的退路了。”有人说道。 李承政转过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语气沉重的说道:“但愿吧。” ------------------------------------- 在死亡峡谷的入口,有十八人矗立在一处石壁之上,正是韩德厚。 在李承政他们成功的把菲尔顿引诱进入死亡峡谷之后,韩德厚就带着燕云十八骑,从峡谷的石壁上,攀爬上去,然后从峡谷上方,杀了一个回马枪,回到了峡谷口。 既然决定要把铁牦牛军团葬送在这里,那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其实,韩德厚他们想多了,菲尔顿在没有彻底消灭李承政这八千人之前,他们是不可能撤退的,因为法阿和尚在他们出发前,就下达了死命令,要不惜代价的杀死李承政和韩德厚。 但是,命令终归是命令,万一菲尔顿在部队出现大规模伤亡的情况下,不惜违抗军令,也要撤离死亡峡谷,那该怎么办。 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韩德厚的职责就是要堵死菲尔顿他们的后路。 当然,依靠燕云十八骑肯定是不够的,虽然说燕云十八骑有一骑可抵千骑的说法,但那毕竟是传说,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武装到牙齿的铁牦牛军团,真的打起来,尤其是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单单依靠燕云十八骑还是不够的,所以在制定计划之初,殷元魁又从炎军当中抽调了两千人,负责配合韩德厚,也就是说,为了解决铁牦牛军团,炎军这边动用了一万人,由此可见,铁牦牛军团对炎军的威胁之大,而炎军对其的必杀之心有多强烈了。 其实,韩德厚统领的这两千人,不单单要切断铁牦牛军团的后路,还要阻挡住西域联军对他们的救援行动,而这两千人能否做到这一点儿,那真的好难说,任务很艰巨,可是他们没得选择。 韩德厚看着峡谷内的斑斑火光,眉头紧蹙,表情凝重。 铁牦牛军团的难缠要远超他们的想象,尽管李承政在峡谷内,以两千人的死亡,还有数千匹战马的死亡作为代价,也只是把让菲尔顿投入了三分之二的兵力进入死亡峡谷。 在李承政他们渡过沼泽地,菲尔顿他们重新打通峡谷的通道之后,菲尔顿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继续追击,而是选择停留了下来。 面对充满危机的沼泽地,菲尔顿干了一件让炎军无比愤怒的事情。 菲尔顿下令,让人把那些死去的将士,不管是炎军的,还是他们己方的将士遗体,全都抛入了沼泽地当中,当然,那些战死的战马,也不会被 放过。 面对沼泽地,菲尔顿采取了最简单粗暴,毫无人性的手段,而沼泽地因为这些尸骸的进入,逐渐被填平,这种手段 可比砍伐树木,使用木板搭建道路要快得多。 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如此之多的尸体被丢入沼泽当中,之前出现袭击炎军的鳄鱼和乌龟,居然都没有出现,它们仿佛是之前在袭击炎军之后吃饱了一般。 菲尔顿在做完这些之后,并没有立即行军,而是选择了就地休整,顺便让人不断的砍伐周围的树木,还有从峡谷外搬运大量的石头,看样子,菲尔顿这是打算填平这片沼泽地。 这个办法看起来很蠢,也很耗费时间,但是,不得不说,菲尔顿这个决定是没错的。 铁牦牛军团之所以厉害,除了驾驭它们的矮人厉害之外,铁牦牛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如果离开了铁牦牛,这些矮人在身高和体能上,其实不比李承政带领的这八千人厉害多少。 菲尔顿接到的命令是歼灭李承政这支队伍,那他自然不能放弃自己的优势,除非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在峡谷外看到这一幕的韩德厚,忍不住为李承政担忧起来,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李承政能想到其他的办法来歼灭铁牦牛军团。 ------------------------------------- 一夜无话! 翌日!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铺设大地的时候,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经过半天一夜的准备工作,眼前的沼泽地已经被填的差不多了,虽然不能说是如履平地,至少人走在上面不会陷落下去,而这样的结果的代价就是,炎军和铁牦牛军团将士们的尸体,还有战马和牦牛的尸体,都被投入到沼泽地当中。 另外,峡谷口的一座小山也被他们使用蛮力给铲平,而那些石头也被投入到沼泽地当中,至于沼泽地附近的树木,更是被他们砍伐一空。 就这样,沼泽地硬生生被菲尔顿变成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不单单人走在上面无恙,就是那些体重不轻的铁牦牛走在上面,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伴随着菲尔顿的一道命令下达,这支装备精良,武装到牙齿的军团,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朝前行进而去。 这一次,菲尔顿把大部分兵力都开赴进了死亡峡谷,只在峡谷口留下了大约一千五百人的队伍,以作后援。 相对于李承政他们渡过沼泽地的心惊胆战,还有鳄鱼和乌龟的袭击,菲尔顿他们前进的时候,并没有遇到这些危险,似乎这些鳄鱼和乌龟是知道铁牦牛不好惹,也可能它们之前杀死了太多的炎军,吃饱了,不想再动弹了,总而言之,菲尔顿他们在前进了很长一段路程之后,始终没有遇到危险。 之前,李承政他们的打算利用沼泽来击败铁牦牛军团的想法,在这一刻似乎是落空了。 然而,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和到来的。 这片沼泽地其实是很大的,即便菲尔顿在投入了那么多的尸体、树木和石头,也只填补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而已。 就在菲尔顿他们走到道路尽头,看着眼前的沼泽地,准备再次砍伐树木,敲击石壁,来填平沼泽地的时候,沉寂已久的鳄鱼,突然从沼泽当中冒出来。 一头,两头,三头....... 放眼望去,眼前的沼泽地瞬间被这些鳄鱼们占据了,它们出现之后,直接就朝菲尔顿他们发动了攻击。 最先倒霉的,当然是那些牦牛了,尽管它们身上披着厚厚的铠甲,脚上也钉着牛掌,可还是有不少地方裸-露在外的,比如大腿,比如小腿,而这些地方,成为了鳄鱼们袭击的最佳选择。 当这群鳄鱼出现的时候,队伍的前方一片骚乱,菲尔顿看到之后,连忙下令战斗和后撤,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队伍的后方也出现了骚乱。 原来,当所有士卒都进入沼泽地之后,一大群体积巨大的乌龟,居然出原本夯实无比的沼泽当中钻了出来,而之前被尸体、木头和碎石堆积的平地,也瞬间变得不平整起来。 此时,菲尔顿他们是被鳄鱼和乌龟给包围了,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处境尴尬至极。 面对鳄鱼和乌龟的袭击,这些脾气本来就不好的牦牛,凶性再次被激发出来,它们根本不顾驾驭者的束缚,开始跟这些鳄鱼和乌龟搏斗,或者是奔逃,这使得原本就混乱不堪的队伍,再次变得混乱不堪起来,而伤亡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面对这种情况,菲尔顿也怒了,他一边大喝,掌控着整个队伍,一边下令战斗,然后朝前继续进发。 菲尔顿的想法很简单,眼前的鳄鱼和乌龟是不少,可它们的出现,却让菲尔顿想到了一个更快通过沼泽地的办法,那就是踩着这些鳄鱼和乌龟的身体前进。 不得不说菲尔顿的心是真够狠的,也足够的胆大。 面对鳄鱼和乌龟的攻击,菲尔顿一骑当先,驾驶着牦牛,径直朝着那些鳄鱼就冲了过去,巨大的牛蹄踩在这些鳄鱼的背上,直接让它们急速的下沉下去,而牦牛在踩中鳄鱼之后,更是片刻不停,朝着前方就狂奔而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于是,一时之间,除了那些被鳄鱼袭击,已经受伤或死亡的牦牛之外,其他的牦牛就像是发了疯一般,以这些乌龟和鳄鱼的身体为垫脚石,朝着前方就冲了过去。 嘶鸣声、哀嚎声、怒吼声、泥土飞溅声,在这一刻交织到了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乐曲。 第六百一十六章 打破无敌神话 遇到问题,我们都讲究一个方式方法和技巧,蛮干是最不可取的方法,也是一切方式方法无效之后,才会选择的一种手段,然而,有些问题就得依靠蛮干才能解决,因为蛮干是最简单,最快捷,也是最粗暴的办法。 李承政在遇到沼泽地的时候,想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最大程度通过这里,而菲尔顿的想法,就是所有问题没有一锤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一锤子,实在不行,给它个十七八锤的。 简单,粗暴,蛮横,这就是菲尔顿,或者说是整个铁牦牛军团的行事作风,哪怕是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鳄鱼和乌龟的时候,他们也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通过这里。 一力降十会! 不得不说,菲尔顿这种反-人类的操作,着实把这些鳄鱼和乌龟给干懵逼了,面对呼啸而过,连绵不绝的牦牛从它们身上踩踏而过,那种感觉要有多酸爽就有多酸爽,要有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很多乌龟和鳄鱼,更是被这些身高体大的牦牛,直接给踩在沼泽当中爬不起来了,更有甚者,有些体型小的,或者龟壳不够大的鳄鱼和乌龟,更是被当成踩死。 这种暴力的碾压,不但激发了牦牛的兽-性,也成功的激发了鳄鱼和乌龟的凶性。 菲尔顿这次一共带了一万八千人过来,这是铁牦牛军团在西域联军当中大部分的主力了,在昨天跟李承政在峡谷内的一场鏖战,李承政死伤了两千余人,而菲尔顿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前前后后总计死伤了约五千人左右。 之所以会出现如此之大的伤亡,还是因为李承政他们的主力在撤退之后,还留下了大约三百人,在燕云十八骑其中三骑的带领下,在那座由无数尸骸堆砌的尸山被菲尔顿他们以蛮力撞开之后,他们发动了火马战术。 李承政他们在进军沼泽地的时候,把这些战马都留在这里,同时还留下了不少黑油,而这些战马就形成了一支约八千人的军队。 当菲尔顿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战马被点燃,在这狭小的峡谷当中,展开了一场冲锋,而这场冲锋的结果就是,八千匹战马,无一幸存,而原本伤亡只有一千余人的铁牦牛军团,伤亡直接增加了数倍。 如果不是峡谷通道太过于狭窄的话,火马战术的效果会更好,造成的伤亡也会更大,不过,这也成功的杀伤铁牦牛军团不少人。 在这场战役之后,李承政他们成功的穿过了沼泽地,而菲尔顿也不得不停下来休整。 一万八千人,伤亡了五千人,还剩下一万三千人,而这次菲尔顿亲自带人追击李承政的时候,又留下了两千人,菲尔顿身边有一万多人。 在这场跟鳄鱼的力量较量当中,最终还是菲尔顿更胜一筹,他带领着大部分军团,踩着鳄鱼背冲过了沼泽地,菲尔顿的这种骚操作,估计许一凡看到了,都要大呼一声大哥。 当然,这种渡过沼泽地的办法,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总计伤亡了近三千,人员的伤亡不算多,总共加起来也就百来人,伤亡最多的还是他们胯下的牦牛。 牦牛在平地上冲锋,那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可是,在这种沼泽地里冲锋,其实是很困难的,沼泽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别的,在于它能把一切靠近它的东西给吞噬下去,如果一个人落入沼泽当中,你选择一动不动的话,你肯定不会下沉,可一旦你开始挣扎的话,那只会越陷越深,最终被沼泽吞没。 这伤亡的两千余头牦牛,就是冲在最前面的,它们不但要应对鳄鱼和乌龟的袭击,还要接受沼泽的召唤,再加上后面其他牦牛的踩踏,它们想不死都难。 至于剩下的牦牛,则是在跟鳄鱼们搏斗的时候,战死的,也算死得其所,至于这些牦牛背上的骑士,他们本身的身高和体重都不算大,即便失去了牦牛,也可以平安的渡过这里。 当菲尔顿他们成功渡过沼泽地之后,又迎来了那些潜藏在湿地当中的乌龟的袭击,那些失去了牦牛的骑士,就成为了可怜的牺牲品,不过,这种伤亡并没有多大,因为在这些乌龟冒出来之后,它们就迎来了牦牛铁蹄的践踏,根本来不及发动攻击,不是被踩得死去活来,就是被撞得七荤八素。 然而,当菲尔顿他们好不容易穿过这片区域之后,还来不及喘口气,就遭到了早已经严阵以待的李承政他们的袭击。 铺天盖地的箭雨,朝着他们就疾射而来,压的菲尔顿他们根本抬不起头,使得原本就伤亡不小的铁牦牛兵团,再次雪上加霜。 当箭雨持续袭来的时候,菲尔顿的凶性彻底被激发出来,就在他想要不计伤亡的开始冲锋的时候,箭雨突然停了,而之前还摆出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炎军,居然他娘的撒丫子跑路了。 按理说,失去了战马的将士,是不可能跑过牦牛的,菲尔顿应该在这个时候下令追击才对,可是他没有,因为在他们的前方,居然有一堵一人多高的石墙,石墙并不算高,却异常的厚实,其石墙是临时垒砌的,在石头与石头之间,还能看到未干的污泥。 显然,李承政猜到菲尔顿会紧追不舍,肯定会想办法过来的,而他们居然在一夜之间,垒砌出来这么大一堵墙,虽然给铁牦牛军团造不成太大的伤害,可却能成功的阻拦他们前进的脚步,更能防御那些乌龟和鳄鱼袭击他们,瞬间还能趁机打一波伏击,真可谓是一举三得,一箭三雕。 也由此可见,李承政这个监军,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不是什么纸上谈兵的样子货。 李承政他们疾射几轮箭雨之后,就跑路了,而菲尔顿很想在这个时候展开追击,可是,这堵看起来并不算牢固,可是很厚实的石墙,挡住了牦牛的步伐,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追击。 在李承政离开之后,菲尔顿这边也逐渐安静下来,之前袭击他们的鳄鱼和乌龟,已经逐渐退去,再次沉入到沼泽当中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骸,还有到处都是的淤泥,可能它们也被菲尔顿这种粗暴蛮横的打法给震慑到了。 在危机解除之后,菲尔顿开始下令休整大军,而本来心情就不好的他,在听到麾下之人汇报的伤亡情况之后,更是暴跳如雷。 这次穿过沼泽地,人员的伤亡不大,不到一千人,可是牦牛损失了不少,粗略统计了一下,至少有三千头牦牛葬身在沼泽当中。 更让菲尔顿愤怒的是,在方才那波箭雨当中,原本伤亡不算大的队伍,又出现了近一千人的伤亡,这一次伤亡的主要是那些失去坐骑的将士,当然,还有一部分牦牛。 最后,一番统计下来,伤亡人数在两千左右,牦牛损失了近四千头,也就是说,菲尔顿这支一万余人的队伍,此刻的编制已经不足万人了。 自从铁牦牛出现在战场上,什么时候在一场战役当中,损失如此之大了,这怎能不然菲尔顿愤怒呢? 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就算心中再如何的愤怒,他也会克制下去的。 在简单的休整和整编之后,菲尔顿让人把李承政他们临时垒砌起来的石墙给破坏掉,这对于铁牦牛军团来说,那简直是小菜一碟。 只是,在他们破坏这些石墙的时候,意外却再次发生了。 这一次倒不是有鳄鱼和乌龟袭击他们,更不是李承政他们再次伏击他们,而是因为这些石墙在被破坏之后,产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在这些石墙背后,李承政他们设计了很多陷阱,有的陷阱是深坑当中埋尖锐的木桩,还有的深坑当中放着很多乌龟和鳄鱼,也不知道李承政他们是怎么把这些东西给俘获的。 可这还不是最厉害的,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峡谷,在峡谷两边的石壁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树木,而这些树木被人用蛮力压弯,连接着石墙,一旦石墙倒塌,这些原本弯曲的树木,会顺便弹起,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有将士被弹飞出去,或者被树上的石头砸死,亦或者是被从天而降的木桩给插死。 总而言之,石墙后面的陷阱很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如此一来,这些陷阱给菲尔顿这边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更让菲尔顿愤怒,发誓一定要弄死李承政的,不单单是因为石墙后面有无数的陷阱,最关键的地方还在于,石墙后面还有石墙,只不过石墙一个比一个矮罢了,有将士前去查探之下,这种石墙,前前后后有五道,这让菲尔顿都不得不佩服李承政,他娘的,这小子不去当工匠真的可惜了。 只是,陷阱这东西,最大的危险在于它的出其不意,而一旦被人知道前方有陷阱,那很多陷阱就失去了它的作用和效果。 菲尔顿不是一个只懂得依靠蛮力的将领,在得知石墙后面有陷阱之后,他就派遣小股部队,前去膛雷,虽然这样做,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但是比起之前,这种伤亡已经不算什么了。 就这样,菲尔顿来连续拆了五座石墙之后,通道再次被打通,而李承政他们早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而此时早已经憋了一 肚子邪火的菲尔顿,根本没有下令休整,而是直接驾驭着牦牛,展开了追击。 李承政的策略不错,而给菲尔顿造成的伤害也不小,成功的延缓住了菲尔顿前进的步伐,但是,他也成功的激怒了菲尔顿和其麾下的铁牦牛军团。 ------------------------------------- 李承政自从带人进入死亡峡谷,几乎都没有怎么休息,他可不像许一凡那么心大,在这种妖兽肆虐,还有追兵在后面追击的情况下,李承政是很警惕的。 垒砌石墙,设置陷阱,顺便伏击一波菲尔顿,都只是缓兵之计,他们要的是消灭这支铁牦牛军团,而在确定菲尔顿他们成功的渡过沼泽地,并且主力全都进来之后,李承政选择了继续前进,朝着死亡峡谷深处进发。 对于菲尔顿在拆除石墙之后的愤怒情绪,李承政自然能猜到,所以在伏击了一波菲尔顿之后,他就带着人继续前行。 在他们前方,此时弥漫着很浓很浓的迷雾,迷雾湿气很大,人待在里面,感觉黏糊糊,湿漉漉的,很难受。 迷雾有毒,不过,毒性不大,只是这种迷雾太过于厚重了,不敢说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队伍走在其中,只能看到前面三四个人的脑袋,朝后看也只能看到三四个人,再多就完全看不到了。 面对这种带毒的迷雾,李承政早有准备,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口罩。 口罩这东西是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为了解决瘟疫而生产出来的,最早的一批口罩制作的很粗糙,样式、颜色都五花八门的,不过,随着正规命令下达之后,这些口罩的材质和样式,都有了硬性的要求之后,也就逐渐统一起来。 在防疫期间,整个西征军是人人都必须佩戴口罩的,而这个规矩还被临时加入到了军纪当中,如果有人不戴口罩,轻则打军棍,重则可能会被斩首示众的,如此一来,众人从一开始的不习惯,也就慢慢习惯了。 哪怕是在瘟疫解决之后,戴口罩的习惯依旧被保持下来,一来西北的风沙大,戴上口罩可以有效的防止沙土进入嘴里;二来在杀敌的时候,往往都是鲜血横飞的情况,而很多将士在厮杀的时候,喜欢大喊大叫,既可以震慑敌人,又可以给自己壮胆,但是,这样一来,杀敌时候的鲜血很容易飞溅到嘴里,味道难闻不说,感觉也很恶心,虽然大部分的将士都习惯了,可有口罩防止鲜血进入嘴中,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另外,在之前安德烈攻城的时候,他们也学习许一凡的手段,用扬尘车搞沙土战术,甚至也用了面粉爆炸这种手段,这些玩意儿,很容易糊眼睛和口鼻,而有了口罩之后,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和减轻这种情况。 还有就是面对敌人火攻的时候,可以把口罩打湿,减轻浓烟带来的窒息感和不适感。 当然了,口罩的用途还有很多,也因此,虽然军队当中没有瘟疫了,可人人随身携带口罩的习惯,还是很好的保持下来了,这玩意儿也从医用,变成了军用,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可能许一凡自己都没想到,殷元魁他们会把口罩的用途发挥的如此淋漓尽致。 除了佩戴口罩之外,为了防止队伍在迷雾当中走散,他们选择手拉着手的办法前进,这种办法虽然不好看,却非常的实用,所以说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古人的智慧。 ------------------------------------- 在李承政和菲尔顿都彻底进入死亡峡谷之后,在死亡峡谷的入口处,正上演着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 韩德厚在确定菲尔顿进入沼泽地之后,就带着埋伏好的两千人,对留守在峡谷口的两千铁牦牛军团,展开了袭杀。 一开始,韩德厚打了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对方显然也有所防备,所以这场战斗算不上是偷袭战,更像是遭遇战。 从战斗的一开始,战斗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因为峡谷口狭小,铁牦牛依靠体型冲锋的优势没有了,只能选择短兵相接,可即便这样,韩德厚这边还是处于下风。 在这个时候,韩德厚带着燕云十八骑,开始疯狂的冲阵,凿阵,把燕云十八骑的恐怖展现的淋漓尽致,不过,燕云十八骑的恐怖战力,终究还是被其他人给掩盖下去了。 这次前来伏击并且切断菲尔顿后路的两千人当中,有一支特殊的队伍,他们人数不多,至有区区五人而已,背负铁箱,灰衣灰裤,五个人无比的枯寂,而他们正是许一凡麾下最强大的兵团,死灰营。 当战斗进入白热化,韩德厚这边逐渐落败的时候,一面灰色旌旗扬起,而五人当中的一人,走出队伍,面露狂热,然后在其大吼声当中,冲进了敌人的阵营,而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此人为中心,半径有半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空白区。 这次爆炸到底杀死杀伤了多少人,没人知道,但是,铁牦牛军团的优势,在此刻荡然无存,韩德厚这边的将士,更是在这一刻士气大涨,悍不畏死的朝着敌人就冲了过去。 战局从颓势,逐渐变成旗鼓相当,当第二个死灰营战士冲入敌阵,自爆之后,铁牦牛军团终于崩溃,他们开始溃败,开始朝峡谷内撤去,而这支在战场上一直处于无敌存在的军团,终于被炎军在正面击溃,打破了铁牦牛天下无敌的神话和传言。 菲尔顿留在峡谷口的这两千人,被歼灭是迟早的事情。 PS:求点月票推荐票!!! 第六百一十七章 尸骨路上自然死亡的人与兽 长路漫漫,峡谷幽长,又是新的一天。 早起、吃饭、准备,然后再次向前出发,尽管眼前这条铺满了累累白骨的尸骨路,让众人都心有所怵,可前进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当许一凡走上尸骨路,双脚踩在这些白骨之上的时候,顿时响起了一阵咯吱咯吱,还有噼啪声,那是骨头承受巨大重量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很轻微,却又很响亮,听着就让人牙酸。 地上的尸骨很多,基本上都是动物的,很多还未曾完全腐烂的动物,许一凡认识,可有些动物他却不认识,比如鳖头龟身蛇尾的三足龟;鸡头蛇身,身有双翅的鸡蛇;马头牛身猪嘴,头生独角,像是独角兽的东西,诸如此类的动物,还有很多,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 尸骨路很长,尸骸很多,中底部的尸骸已经只剩下骨架,唯独上面还有一些暂时未曾完全腐烂的尸骸,走在这种臭气熏天,又无比湿滑的道路上,每走一步都是人神经的巨大挑战,因为你不知道你一脚踩下去,到底是踩在了骨架上,还是踩在腐烂的内脏里。 路难走,随着众人都走上来,耳边的咔嚓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相互交汇形成了一支独特的乐曲,只是,这种乐曲落在众人的耳中,毫无美感可言,有的只有心慌而已。 一路沉默前行,许一凡盯着脚下的这些尸骸,眉头紧锁,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也很有趣的细节。 这些死去的动物,越往前,它们的样子越是古怪,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它们的话,许一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杂种这个词。 许一凡不是骂人,或者调侃,而是事实,而有着类似想法的人,还大有人在。 因为这里的很多尸体,它们的样子真的就是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动物,跨种族交-配之后诞生的畸形儿,走在这条尸骨路上,许一凡感觉自己在看新版的《山海经》。 不,许一凡看到的这些东西,可比《山海经》有趣的多了。 之前,遇到的冥龙、不死妖虫、猛犸象、鬼蛭,初看的时候,觉得很恐怖,很诡异,很吓人,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就会发现,这些东西并不算怪异,比它们还要怪异的东西,这里太多了。 自然科学,在这里似乎失去了它该有的定律,越是往前,看到的动物越是长相怪异,这让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这里的环境有问题,或者说这里的磁场有问题,因为磁场的诡异变化,导致生存在这周围的动物,出现了异变,就像是那些受到核污染的动物一般,在外力的干扰下,它们的基因发生的突变,逐渐形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当然了,这里没有核辐射,也没有核污染,但是这里的环境肯定有问题。 这里的动物除了长相越来越怪异之外,越往前,它们的体型也越来越大。 在前进了大约一个时辰,其实,在这一个时辰当中,许一凡他们前进了不过两里多地而已,主要是尸骨路比想象的难走,也是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他们看到了新鲜的尸体。 一头比之前看到过的任何一只不死妖虫都要巨大的妖虫,就那么软趴趴的躺在尸骨路上,刚看到这只妖虫的时候,把众人吓了一大跳,众人还以为它是活的,纷纷拔出刀剑,警惕的戒备起来。 然而,在等了片刻,等着它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它已经死了。 这只不死妖虫身体的颜色,已经成型鲜红色,虽然身体上也有不少碧绿色的杂色分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只妖虫距离妖王应该不远了,可它却死在了这里。 许一凡绕着妖虫的尸体转了一圈,发现它并不是死于跟其他妖兽的搏斗或厮杀,而像是自然死亡一般,其庞大的身躯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势,整只妖虫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可许一凡非常确定,它不是沉睡了,而是死亡了。 因为许一凡在它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生命波动,另外,它身上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跟不死妖虫打过交道的许一凡知道,这是不死妖虫在死亡之后散发的一种独特的尸臭。 虽然确定它已经死了,但许一凡他们还是小心警惕的绕开它,从其身边走过。 在离开不死妖虫的尸骸之后,又向前走了没多久,许一凡又看到了一头大型猛犸象的尸骸,同样的‘自然死亡’,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伤口,看上去就像是自然老死的一般。 接着,在距离猛犸象不远的地方,许一凡又看到了数只,体型宛如大黄鳝的鬼蛭,它们也死在了这里,而在鬼蛭前方,许一凡终于看到了人。 那是他们队伍当中的一员,之前,在渡过鬼蛭区的时候,跟随着夔夏一起探路的人,其叫什么,许一凡不清楚,不过,此人是一名武夫,境界不算高,却也不低了,四品武夫,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不敢说横着走,至少也不会被人轻易怠慢的存在,可现在他也死在了这里。 跟其他妖兽软趴趴的趴在地上不同,这个人是跪坐在地上,背对着众人,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在打坐。 凑近此人,许一凡发现,此人衣服完整,身躯完整,面容慈祥,身上没有丝毫的伤势,而且别说伤势了,在其五官当中,也没有鲜血渗出,但是,他就是没有了呼吸。 如果只是看到那些妖兽的尸体,许一凡虽然觉得意外,却也不感到震惊,可眼前这个人,在许一凡他们抵达尸骨路之前,却突然失踪了,然后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这种毫无征兆的死亡,这让许一凡很是意外,也很是疑惑。 此人的年龄不大,也就四十来岁,单纯从习武天赋而言,算不上多好,只能算是中下等资质,可能够成为四品武夫,已经是有大毅力之人,而且一般武夫在突破五品之后,只要不跟人生死相向,或者出现大病大灾,他们的寿命普遍都比正常人要长一些。 当然了,寿命也长不了多少,也就十年左右,可在这个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的时代,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许一凡蹲在尸体面前,盯着尸体看了很久,还是没有看出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赵雷符也来到许一凡身边,他像是给人看病一般,伸出手在此人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摸了很久,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 “看出什么问题没有?”许一凡问道。 赵雷符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边摸,一边说道:“头无伤。” “颈无伤。” “心肺无伤。” “肝脾无伤。” “嗯?” 听到赵雷符这不合时宜的声音,许一凡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问题了?” 赵雷符却摇摇头,盯着尸体看了看,眼神有些古怪和无奈道:“难怪在四品待了这么久,原来是肾亏啊。” ∑(っ°Д°;)っ ヽ(`Д′)?︵ ┻━┻ ┻━┻?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头冒黑线,一阵的无语,这都什么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赵雷符却不以为然,又继续检查一番之后,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表情凝重而疑惑的说道:“此人身体完好,并无外伤,内伤却有不少。” “内伤?难道是......”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赵雷符就摇摇头,打断了许一凡的话,说道:“都是一些陈年旧伤,应该是此人年轻习武之时,走了不少弯路,还有就是跟人好勇斗狠,没有及时调理导致的,这些内伤并不致命。” 听到这儿,许一凡忍不住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赵雷符沉吟片刻之后,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的答案。 “他是自然死亡的。” “自然死亡?” 许一凡很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或者说是不敢置信,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武夫,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武夫,太不合乎情理了,然而,赵雷符的话,许一凡又不得不相信。 这支队伍当中,其实没有专职的军医,在队伍从秦山出发的时候,许一凡和赵雷符及其麾下的道士,一直都充当着军医的角色,当然,还是马?麾下的一些有着治伤经验的人,偶尔知识渊博的文星辰也会参与其中,但是,要论起专业性,赵雷符绝对是最专业的,连他都这么说了,那这个人应该就是自然死亡的。 然而,许一凡绝对不相信,一个前几天还活蹦乱跳,啥事儿没有的大活人,会这么轻易的死去,于是,许一凡又检查了一番尸体,最终确定此人就是自然死亡的。 面对这个结果,哪怕许一凡不愿意接受,却也不得不接受。 “会不会是遭到其他妖兽的袭击?”文星辰提出了异议道。 赵雷符却摇摇头,说道:“不是,这里的妖兽袭击人,除了依靠蛮力之外,主要就是依靠其含有剧毒的体液杀死人,我方才检 查过,此人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会不会是这些尸骨 许一凡闻言,顿时眉头一挑,这个可能性不是没可能,于是,他就把此人的尸体从原地搬离开来,然后盯着 夔夏更是直接,他直接走过去,把眼前的尸骨给翻开了一部分,一时间,一股无比浓郁的腐臭味就散发出来,闻的人一阵的头晕眼花,胃部翻腾不已,但是,尸骨的。 而在夔夏翻动尸骨的时候,文星辰他们则以此地为中心,展开了一番搜索,除了尸骨之外,还看到不少妖兽的身体,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许一凡开始猜测,会不会是这里的尸气,或者瘴气什么的入体,导致人死亡的,可是,他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发现这种可能性不大。 死去的这个人是个武夫,而他们队伍当中,不是修行者,也不是武夫的普通人也不少,他们都没事儿,如果真的是因为尸气或者瘴气入体,导致人死亡的话,队伍现在已经出现伤亡才对,然而并没有。 在赵雷符都确定不了此人是如何死亡的时候,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马?,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然而,面对许一凡投来的视线,马?却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这让许一凡一阵的皱眉,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在思索一番无果之后,众人纷纷看向许一凡,等待新的指令,而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之后,决定继续前进,至于此人的尸体,许一凡想了想,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就这样,众人带着满腹的疑惑,继续前行。 随着队伍不断前进,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干燥起来,而气温也越来越高,同时,他们看到的新鲜尸体也越来越多起来,而之前失踪的数十人,大部分都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他们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这里,而且都是‘自然死亡’。 一种不详的感觉,开始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随着前进的时间越长,看到的尸体越多,队伍也愈发的沉默起来,而众人的表情也愈发的凝重起来。 一行人又在这里走了差不多三个时辰,选择停了下来。 一来,长时间的赶路,体力消耗很大,在这尸骨路上行走,丝毫不亚于在泥潭当中行走,越是到后面,每走一步都格外的费劲; 二来,在尸骨路的前方,出现了新的东西。 一栋像是塔,又像是楼的东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尸骨路的正前方,而建筑大部分都被白雾笼罩,看起来像是仙境一般,可落在许一凡他们眼中,这种突兀出现的人类建筑,真的很突兀,也很离奇。 除了这座既像塔,又像楼的建筑之外,许一凡他们还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在这栋建筑的四周,泾渭分明的站着很多妖兽,有体型犹如坦克的不死妖虫,有身高约六七米,甚至可能更高的猛犸象,还有宛如蛇一般的鬼蛭,还有一些之前在尸骨路上看到的妖兽。 它们都聚集在建筑周围 ,然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儿,抬起头,看向建筑的上方,样子看起来像是信徒在祷告,又像是在守护着建筑,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怪异和另类。 除了这些妖兽和野兽之外,许一凡还在妖兽群当中看到了四五个人和几头大猿,他们之前也是队伍的一员,现在,他们也站在建筑前方,仰起头,盯着建筑看,好像这栋建筑即将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一般。 至于他们在看什么,许一凡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建筑大半都隐藏在白雾当中,根本看不清楚。 现场很寂静,鸦雀无声,而这些妖兽也好,野兽也罢,居然没有发生冲突,它们就像是一家人一般,在这里相安无事,真的很神奇。 另外,许一凡还发现,之前在其他地方,峡谷石壁上都生长着很多树木和杂草,已经苔藓,可到尸骨路这边之后,这些植物全都没有了,它们仿佛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又仿佛是被人为的切断了一般,戛然而止,停止了生长。 明明这里活物很多,可现场却寂静的可怕,这种过分的寂静,让人感到极度的不适,心神不宁。 “现在怎么办?”夔夏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其实,夔夏想问的不是怎么办,而是要不要过去,眼前的情形太过于诡异了些,谁也不曾想到,这峡谷的深处,会有这样一栋建筑,更不会想到,一路上他们遇到的妖兽,居然都聚集到了这里,难怪他们一路走的那么的‘轻松’! “那建筑有谁认识吗?”许一凡却转移了话题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的目光在马?、文星辰和了尘的脸上一扫而过,三个人的表情也都有不同。 马?是震惊当中带着恐惧,恐惧当中又透着深深地疑惑和兴奋,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文星辰则紧蹙着眉头,盯着建筑猛看,若有所思,至于了尘,则是一脸的震惊和诧异,似乎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三个人都没有急着回答,而许一凡则耐心的等待着。 最终,还是了尘不确定的说道:“这可能就是传说当中的九层妖楼。”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第一时间看向了尘,问道:“什么是九层妖楼?” 然而,面对许一凡的追问,了尘却低下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而其他人要么盯着建筑猛看,要么是低头沉思,要么是相互对视,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而压抑起来。 第六百一十八章 九层妖楼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了尘和尚沉默不语,文星辰却开口说话了。 “要说九层妖楼,那就必须先说妖兽了。” 随着文星辰的开口,一连串关于妖兽的隐秘,也在这一刻缓缓揭开冰山一角。 人,分为俗人和修行者,他们本质一样,却又有不同,而兽也分为野兽和妖兽,跟人一样,野兽就是不会修行,只能依靠本能生存的动物,而妖兽则不同,它们的前身也是野兽,不过,它们却像修行者一般,也可以修行,而这种能修行的野兽,比人类的修行者还要稀缺。 当然,所谓的稀缺,也只是在现在这个人类作为主导者的万年时代而言。 据传,在上古时期,真正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人类,而是妖兽,上古时代是一个很混乱的时代,各种妖兽层出不穷,像饕鬄、貔貅、穷奇等等这些耳熟能详的妖兽,在上古时期都是很常见的存在。 妖兽天生蛮力,而且异常嗜血狂暴,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人类那个时候,在其中只能算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他们处于整个食物链的最低端。 可不知为何,当上古时期走向末期的时候,这些司空见惯的妖兽,居然一个个离奇的失踪了,只剩下一些之前非常不起眼的妖兽,比如冥龙在内的阴都六部。 人类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崛起,然后迅速发展。 不知道是因为妖兽失踪的缘故,还是因为人类本身进化的缘故,上古时期非常适合人修行,而修行者随处可见,在这些修行者当中,体系还没有现如今那么繁多和明显,因为之前他们也没有修行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当然,虽然那些庞大的妖兽失踪了,可人类在初期的时候,还是过的很辛苦,需要跟妖兽搏斗厮杀,才能勉强幸存下来,而在那个混乱时期,有人选择依附强大的妖兽,成为它们的奴隶,也有人收服强大的妖兽,沦为人类的坐骑,而阴都六部就是属于后者。 后来,天劫到来,上古时期迎来了大泯灭,不管是妖兽也好,还是人族也罢,都在那场天灾当中被灭亡,十不存一根本无法形容天劫到来之后的样子,万不存一也只能勉强描绘一下天劫到来之后的样子。 上古时期就这样过去,而等天劫退去之后,整个世界几乎是一片死寂,大部分的妖兽和人族都死亡了,只有少部分人存活了下来,他们不在相互争斗,而是开始繁衍生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劫的缘故,这些幸存下来的人,都活不长久,留下的后代,不再像之前那样,人人都可修行,而是大部分人都无法修行,至于少部分人可以休息了,不单单人族是这样,妖兽也是这样,至于上古时期的事情,这些幸存下来的人,知道的也不甚清楚,因为这些幸存的下来的人,在上古时期都是活在最底层的人,就像现在那些生活在王朝最底层的百姓一般。 人类的适应能力和创造能力,是非常可怕的。 在新时代来临之后,原本跟妖兽差不多境地的人族,却像是被仙人指路,醍醐灌顶一般,他们在无法修行上古时期修行者的法门之后,却通过这些上古秘籍,开创了其他的修行法门,而其中武夫是走的最早,也是最快的一脉,于是,第一个王朝武朝,就这样诞生了。 在武夫登顶之后,世间又出现了其他的修行体系,佛儒道,以及其他几大修行体系,都在之后被摸索探究出来,也就形成了现在的佛门、道教、儒家,以及其他的。 据传,武夫的修行体系,完全是参考了妖兽的修行法门,进行了改良才成就了他们,或者说,武夫修的是妖法。 在武夫登顶之后,妖兽和其他修行体系就遭了殃,这些粗鄙的武夫,开始大肆猎杀妖兽,同时不断打压其他的修行体系,最终众叛亲离,成为了众矢之的。 武夫是如何走向衰落的,武朝又是如何被推翻的,记载不详,再加上时间太过于久远,真相如何无从考证,而在那之后,各大修行体系就开始擂台战,你方唱罢我登场,周而复始。 野兽的寿命,普遍都比较短,跟人比起来,根本无法比拟,但是,妖兽却不同,它们的寿命往往都比人长久的多,但是,它们的修行速度却无比的缓慢,只能靠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一点点的熬出来。 另外,不知道为何,妖兽随着它们的不断繁衍,会出现一个极其怪异的情况,那就是它们越来越趋于野兽,逐渐丧失智慧,开始依靠本能行动。 在武夫骤然崛起,又骤然衰落之后,妖兽在此期间遭到了重创,而其他修行体系在崛起之后,并没有放过这些妖兽,而是对它们展开了更大的猎杀和驯服。 如此一来,作为上古时期霸主般存在的妖兽,在新时代当中,彻底处于劣势,它们为了生存,有的选择依附人族,有的选择要走海外,而更多的选择了隐藏自己。  但是,随着人族的不断发展壮大,很多隐藏的妖兽,不是老死就是被人发现,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在很早很早以前,修行者当中还有一个特殊的职业,叫做屠龙骑士。 屠龙骑士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妖兽,从而猎杀或者驯服它们,以此来换取报酬,因此,他们又被称之为赏金猎人。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幸存的妖兽越来越少,而以此谋生的人也越来越难,最终,这支屠龙骑士就这样土崩瓦解,成为了过去式,而他们的名字,在正史当中并没有被记载,只是在一些神仙志怪的小说当中,偶尔会出现。 在众多修行体系当中,接纳妖兽最多的,是南夷的巫蛊体系。 南夷地形特殊,号称有十万大山,而那里非常适合野兽和妖兽的生存,所以也是妖兽出现最多的地方,但是,这些妖兽也随着南夷有人族出现之后,它们被迫和人族达成了协议,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寄宿关系。 传说,在南夷巫蛊体系的圣地极渊,就居住着一头从上古时期存活至今的妖兽,而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就不知道了。 除了南夷的巫蛊体系之外,北蛮选择了信仰妖兽,而祭司体系当中的长生天,据传就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妖兽。 另外,就是冥王统辖的阴都,阴都是降服妖兽最多的体系,阴都六部就是这么来的。 当然了,除了这三大体系之外,其他体系也有降服的妖兽,不过,这些妖兽很少,也极少出世,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传说和神话。 至于说九层妖楼,传说是当年武夫崛起的时候,为了提升自身的境界,在大肆猎杀那些成年的妖兽之后,圈养的幼年妖兽而建立的牢笼,九层妖楼又被称之为镇妖楼,专门负责囚禁,从各地收集而来的各种妖兽。 根据文星辰说,在武朝统治时期,九层妖楼很多,除了了尘和尚的说的九层妖楼,还有七层、五层、三层妖楼,楼层越高,镇压的妖兽越多,境界也越高,其年岁也越久,但是,在武夫即将没落的时候,很多武夫打开了镇妖楼的大门,把这些妖兽给放了出来。 这也导致,在武朝被推翻的时候,天下大乱,很多地方都民不聊生,而这些镇妖楼,也被其他体系的修行者,不惜代价,不分善恶的都给剿灭摧毁了,能够幸存下来的镇妖楼屈指可数。 即便有镇妖楼幸存下来,里面也没有妖兽的存在,最终沦为了一个普通的建筑而已。 武夫的释放妖兽的行为,可能是武夫最终彻底没落的主要原因,而妖兽几乎沦为传说,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当然了,这也只是文星辰在一本杂书当中看到的,真假如何,很难说。 ------------------------------------- 听完文星辰那犹如说书一般的解释之后,许一凡是很震惊和怀疑的。 从石族出世之后,许一凡跟石族人接触开始,有两个词汇出现的最多,一个是天劫,一个就是上古时期。 石族人说他们是属于上古时期,人族后裔的一部分,马?说他们是被冥王抛弃的部落,以及之前遇到的一灭和尚,他们是来自极西之地,而极西之地又是上古时期残存下来的势力,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说,这个世界在这个新时代之前,还有一个时代,上古时代,就像地球一般,有冰川时代和恐龙时代一般。 可是,天劫是什么,不管是石族,还是一灭,亦或者马?,还是其他人,都说不清楚,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所谓的天劫是什么。 至于说上古时代,那也只是一个传说,知道上古时代的人,大部分都是从祖辈口口相传的话语当中得知的,可并没有事实根据来作证这个推测,哪怕是文星辰,也只是在一些孤本杂书当中看到的,而这些杂书还都是神仙鬼怪的书刊,可信度到底有多少,恐怕文星辰自己都不确定。 另外,妖兽是否存在,这个也很难说,许一凡是相信妖兽是存在的,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 当然,天劫是什么,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许一凡并不如何 关心,而上古时代是否真的存在,他也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眼前这栋建筑,到底是不是传闻当中的九层妖楼。 如果是,那里面会不会有上古时期的妖兽,靠近它,会不会带来危险,造成严重的后果;如果不是,那它又是如何出现在这儿的,又是何人建造的,建造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不死妖虫、猛犸象这些妖兽,全都聚集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面会不会有上古妖兽?”许一凡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回答他,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至于它里面有没有妖兽,只有进去之后,才能知晓,这就像薛定谔的猫一般,只有在你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你才能知道,盒子里的猫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亡了。 相对于这建筑里面有没有妖兽,另外一个问题才是最关键的问题,他们要不要过去。 如果是之前,许一凡肯定会要不犹豫的下令前行,可是,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单一的妖兽,除了这些妖兽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众人都坚信它存在的神秘力量。 脚下的尸骨路的规模很大,肯定不是短时间能够形成,从其厚度、宽度和高度来看,这条尸骨路的形成,至少有数千年的历史。 从峡谷口一路走过来,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少,可是,像眼前这种出现如此之多尸骨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看到,别说是在这里了,就是在外面,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或者听说过类似的地方和场景。 在看到建筑之前,他们遇到的那些死在尸骨路上的妖兽,还有他们队伍当中的人,这些人都是在没有任何外伤和内伤情况下,自然死亡的,如果只是个例的话,还能够接受,可出现的太多,太频繁了,这让人如何去接受。 很显然,在这条尸骨路,或者说,在这栋建筑的附近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和影响着一切靠近它的人和物,这一点儿,在看看那些仰头看天的妖兽的就知道了。 “去看看周围还没有其他的通道。”许一凡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夔夏却直接说道:“方才,我已经让人去探查过了,这里除了我们脚下的路,没有其他的通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抿了抿嘴唇,紧蹙着眉头,看着远处的建筑,这么看来,许一凡他们想要离开死亡峡谷,就必须经过眼前的建筑,可这建筑看着就挺邪门的,万一队伍靠近它,也变成妖兽那样,那他们岂不是就出不去了?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的担忧,马?这个时候说道:“我带人去探探路,查探一下情况。”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马?,眼睛盯着马?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摇摇头,然后说道:“我自己去。” “不行。” “不可!” “慎行!” 许一凡的话刚说出口,就遭到了众人的反对,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用担心什么,我心里有数,寒潭深处我都闯过来了,去那儿也没有问题。” “可是......” 夔夏闻言还想再说什么,许一凡却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吩咐道:“就地休整,了尘、慎武,还有赵雷符,你们跟我一起前去,文叔这里就交给你了。” 听到许一凡这个安排,众人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马?。 在他们这支队伍当中,探路的不是夔夏就是马?,他们以为许一凡会让他们二人一同前往,或者是带他们其中一个,可是,许一凡却一个人都没带,反而是带了了尘他们三人,这让文星辰他们不免多想一些事情。 文星辰不是队伍当中年纪最大的,但绝对是最成熟稳重的一个人,他留下来负责整个队伍的调度,是无可厚非的,而夔夏是不良人,许一凡又是不良人提司,按理说,许一凡最信任的就是他了,可许一凡却把他也给留下了,而马?更是一直准备为许一凡赴死的架势,可他也被许一凡留下了,难道这二人有什么问题吗? 多想归多想,可许一凡执意要去冒险,而其他人在劝说一番无果之后,只能选择同意。 在队伍停下来休整,许一凡他们四人却在做着准备,龙牙、血芒,这是许一凡现在的标配,当然,还有其他的武器。 在准备的差不多之后,许一凡就率先朝建筑靠近,了尘他们三人紧随其后。 四个人呈现一个菱形,以许一凡为箭头,朝着前方而去,许一凡走的很小心,也很谨慎,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他们就会第一时间撤离。 文星辰他们留在原地,紧张的看着缓缓前行的四人,他们现在比许一凡他们自己还要紧张。 许一凡之所以突然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为了队伍的整体安危着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许一凡他们讨论眼前建筑是什么的时候,一直沉睡的冥龙,居然苏醒过来,其开始变得兴奋起来,想要离开许一凡去往前方,似乎在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一般。 除了冥龙的苏醒,许一凡背部的图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来,其也变得炙热起来,似乎在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一般。 在这两种情况的出现下,许一凡决定冒险一试。 另外,看着眼前半隐半露的建筑,许一凡总感觉它有些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般,可是,许一凡苦思冥想了很久,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类似的建筑,而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他必须得前去看看,弄个明白。 第六百一十九章 三十三米 极北之地,高耸入云的雪山之巅,有女子临崖而立。 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俊眉修眼,顾盼神飞,媚眼含羞和,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好一个倾国倾城的仙子。 “碧水色堪染,白莲香正浓。 分飞俱有恨,此别几时逢。 藕隐玲珑玉,花藏缥缈容。 何当假双翼,声影暂相从。” 女子举目远眺,嘴中响起一阵低吟声,声音婉转动人,闻之让人忘俗,可惜,在女子周围,除了一把悬浮于身侧的长剑之外,再无其他听众。 “分飞俱有恨,此别几时逢......安然哥哥,你何时来啊?” 在距离少女不远处的一处山巅之上,站着两男一女,两老一少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肌肤堪比白雪的老翁,老翁须发皆白,身着一声白色的宽大法袍,双手搭在一根非石非木的拐杖上,看似已经将近百岁的老翁,腰杆却无比的挺拔,面容也无比的平滑,整个脸颊没有一丝皱纹,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 在老翁身侧,稍稍落后一个身位的地方,站着一个老态臃肿的老妪,在老妪身侧,站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白衣白靴,另外还有一头雪白的长发。 少年束手而立,身无长物,整个人腰杆笔直,宛如一把长剑,而且还是无鞘长剑,其周身剑气肆虐,把周围飘落而下的雪花,寸寸搅碎,使其化为一团齑粉。 这当然不是少年有意为之,而是无心之举。 “瑶瑶该接受洗礼了。”老妪看了看远处的少女,又转过头,看向身前的老翁,开口说道。 老翁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算算时间,也该洗礼了。” 见老翁这么说,老妪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起来,不过,老妪很快又皱起眉头,看着远处的少女,说道:“可是,瑶瑶她......” 老妪没有再说下去了,因为老翁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还是不愿意吗?” “是的。” “因为那个孩子?” “是的。” 老翁不在问什么,而老妪也没有再说什么,老妪神色无奈,而老翁却一脸的平静,反而是那名少年,在听到老翁说起那个孩子的时候,微微眯着的双眼,猛然睁开,而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剑气,也愈发的浓郁和凌厉起来,剑气不但斩碎了随风飘落的雪花,还使得这些已经化为齑粉的雪花,在其周身形成一个龙卷风。 对于少年的异样表现,不管是老翁,还是老妪都察觉了,也看到了,可他们却视若无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那孩子现在在哪?” “西域。” “做什么呢?” “帮炎朝打仗。” “哦,进了庙堂啊,呵呵......” 老翁闻言笑了笑,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也不觉得惊奇,而其为何发笑,让人难以琢磨,可能是讥笑,也可能是欣慰的笑,更可能只是因为想笑而笑吧。 “他开始修行了?” “嗯,孙瞎子给了他......” 然而,不等老妪把话说完,老翁就打断了她的话,点点头,说道:“能修行也好,至少能活下去。” “要不要让小七去把那东西拿回来?”老妪在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少年,而少年此时已经恢复平静,低着头,微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梦游。 老翁闻言,转过头,瞥了老妪一眼,嘴角微微翘起,然后摇摇头,说道:“那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为什么要拿回来?” “就算想要拿回来,现在估计也拿不回来了。” “难道就任由他这么成长下去吗?”老妪忍不住反驳道,或者说是质问道。 对于老妪那异常激烈的反应,老翁却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什么,而是问道:“你在惧怕什么?难道就因为当年他打败了你,使得你变得如此小气,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吗?” 老妪的脸色随着老翁的话,变得异常的潮红,那不是羞涩,而是羞怒,但是,她还是反驳道:“我可以容得下所有人,唯独容不下他,还有跟他有关的人。” “唉......” 老翁闻言,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姜孤啊姜孤,当初就不该给你取这个名字。” 老妪默然,抬着头,看着老翁的侧脸,脸色还是十分的难看。 老翁却没有再理会老妪,而是看向远方的少女问道:“听说他们有一个十年之约。” “无聊之谈罢了。”老妪没好气的说道。 老翁却笑着摇摇头,说道:“十年之约,呵呵,有意思,凡世俗人又有几个十年,人都是善忘的,希望那孩子不会让我失望,我还真希望他能来到这里。” “呵呵......” 老妪一脸的讥讽,不屑道:“就凭他,一个世俗的蝼蚁,也配来这里?” 老翁没有再说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既然瑶瑶不想接受洗礼,那就再等等吧,反正还有三年时间,等得起。” 说完,老翁就转身离开,留下了老妪和少年。 只是,在临走时,老翁看了一眼少年,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小七啊,做人就像练剑一把,锋芒毕露是好事儿,可也要记住刚过易折,要懂得藏剑,对待女子,也该如此。” 少年闻言,低着头,无比恭敬的说道:“小七受教了。” 老翁看着低眉顺眼的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眼中有赞赏,也有失望,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最终,他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离去。 在老翁走后,老妪上前一步,站在老翁方才站立的地方,看着远处的少女,紧蹙着眉头,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当中,有寒芒闪烁。 在沉默一阵之后,老妪开口道:“小七。” “在。” “你下山一趟,去把圣典取回来。” 少年闻言,并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而是微微皱起眉头,说道:“如此不妥吧?” “哼!有何不妥,圣地岂是一个俗世凡人可以触碰的?” “可......” 少年还是有所犹豫。 老妪闻言,却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年,提高嗓音道:“难道你想看到他来到这里,带走瑶瑶吗?” “他带不走的。”少年笃定道。 “万一呢?” “那也得问过我的剑再说。”少年自信而自负的说道。 “若瑶瑶为他而拔剑呢?你又该如何?”老妪却咄咄逼人的问道。 “这......” 少年一时语塞。 “哼!我这是为你好,下山去把圣典拿回来。” 少年微蹙的眉头,逐渐扭曲到了一起,在沉默半晌之后,他转过头,看向身后老翁离开的地方,问道:“那......” “无须担心 ,我会解释的。” 听到老妪这么说,少年也不在说什么,回过头,冲着老妪微微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朝着少女所在的方向而去。 “你去做什么?”老妪在身后问道。 “既然要下山,总该跟她说一声吧。” “唉......” 老妪闻言,欲言又止,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声叹息,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不过,少年居然决定下山,那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老妪刚才积郁的心情,瞬间好转起来,看了一眼远方的少女,然后转身离开。 ------------------------------------- 少年有名无姓,小七就是他的名字。 这是他们这里的惯例,男子一般都无姓氏,只有一个名字,而女子则不同,她们既有名也有姓,而姜姓就是她们的姓氏。 小七的年龄跟慕儿,哦,不,现在应该叫她姜姬瑶,跟姜姬瑶差不多,她今年十四岁,而他今年十六岁。 小七是一名剑修,而且是纯粹剑修。 纯粹二字,可不是简单说说就可以的,一般能够用上纯粹二字的,其成就往往不低,不管是在世俗,还是在各大修行体系当中,亦或者在这极北之地当中,能够用上纯粹二字的人,少之又少。 在各大修行体系当中,都有这么一小撮人,是天之骄子,他们天赋极好,破境速度极快,资源也是无比之多,因为心无旁骛,所以他们都是很纯粹的人,因为心地纯粹,所以修行也很纯粹。 武夫自从没落之后,一直都被 世人和修行者看不起,可是有一种人除外,那就是纯粹武夫,一般纯粹武夫,他们从来依仗外来,只靠他们一双拳头,就可以与世无敌。 纯粹武夫杀力极大,跟同境界的修行者较量,往往获胜的都是纯粹武夫,而且是轻松获胜,当然,如果纯粹武夫遇到纯粹修行者,那胜负就很难预料了。 而在这些纯粹武夫和修行者当中,又有一种人独占鳌头,那就是纯粹剑修,对于纯粹剑修而言,同境界无敌,那只是基操,跃境杀人也属于常规操作,对待同境界的纯粹修行者,要高看他们一个大境界,而对待纯粹剑修,要高看他们一个半大境界。 由此可见,纯粹剑修是何等的强悍和不讲理,当然,剑修本身就不讲理,也无需讲理。 小七就是一名纯粹剑修,可奇怪的是,此人无剑,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锋利的剑,人既是剑,剑既是人,至于俗世当中的神兵利器,对于他而言,都是垃圾,都是累赘。 当然,小七也需要一把剑,一把真正的剑,而这把剑还未曾出世,或者说,它还未曾铸造完成。 从小七还未曾出生,这把剑就已经开始在铸造,而现如今十六年过去了,这把剑也才完成了一大半而已,可想而知,这把专门为其打造的剑,将会是一把如何厉害的神兵啊。 小七走在那条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走过的羊肠小路上,小路一侧紧贴着被冰雪覆盖的陡峭石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人走在上面,稍不留神就会掉落下去,然而,小七走在上面,目光却并不在脚下,而是那道越来越近的背影身上。 在姜姬瑶没有来到这里之前,小七是年轻一辈当中,当之无愧的第一,而在姜姬瑶来了之后,他还是第一,不过,在小七眼中,他已经不是第一,而是第二,第一是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少女。 小七整个人很冷,就像一把放在寒潭多年的剑一般,锋利而冷冽,但是,当他在靠近少女的时候,其身上的冷冽却消融了不少,而他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格外的温柔起来。 他喜欢她,她知道他喜欢自己,可是,她却不喜欢他,因为她只喜欢那个他,而他也知道她不喜欢他。 喜欢与被喜欢,都是一件很让人开心,又很让人伤心的事情。 若是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的话,那是极好的事情,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并不喜欢自己,虽然很伤心,可也没有那么伤心,因为喜欢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小七很勤奋,无时无刻都在修行,无时无刻都在练剑,尤其是在她来了之后,他就更加的勤奋了。 少女却很懒,懒得说话,懒得修行,懒得练剑,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如此惫懒的少女,却让小七觉得格外的美,他也格外的喜欢。 有一种东西叫做天赋,而小七和少女都是拥有大天赋的人,他们可以轻易做到很多人想做,为此不懈努力而又做不到的事情,这让人很绝望。 小七走到小路的尽头,就停下了脚步,这里距离少女还有三十三米,但小七却没有再前进一步,这是他与她之间的安全距离。 姜姬瑶刚来这里的时候,他曾经想要靠近她,可她却非常的抵触,甚至为此,两人还多次大大出手,而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开始修行的小黑丫头,而他早已经是三品剑修了。 面对境界远超自己的小七,姜姬瑶却不管不顾,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就是要打跑他,而他自然也顺理成章的败了,三十三米,距离并不长,却又很长,那是一条比从雪山山脚到山顶还要长的一道壕沟,可能小七这辈子都无法跨越过去,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可以等,就像她也可以等一般。 “你怎么来了?” 少女知道小七来了,可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声音软糯却冷冽,距离感显露无疑。 小七闻言,脸上泛起一抹苦笑,这对于一个始终都冷着一张脸的他来说,脸部有表情,是很罕见的事情,当然,这种情景也只有他在面对眼前少女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来,其他人是无缘看到的,当然,少女也看到,就算她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什么的。 “我要下山了。” “哦。” 语气清冷而平淡。 “你不想知道我要去哪吗?” “不想。” 干脆利落的回答。 “我要去一趟中原,去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中原?” 少女听到这个字眼,微微在意了几分,但也只是稍稍留意而已。 “嗯,中原。” “哦。” “可能,我会杀一个人。” “哦。” “那个人是他。” “啾啾......” 小七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直背对着他的少女,猛地转过身,悬浮在其身侧的长剑,此时颤鸣不已,剑身似乎随时都可能脱鞘而出,而少女那双好看的宛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却死死地盯着小七。 “你再说一遍。”少女一字一顿的说道。 小七对这一幕,却无动于衷,而是看着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此去时间应该不短,你......要保重。” “你当真要杀他?”少女再次问道。 小七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看向少女,笑问道:“你担心他?” 面对小七的质问,少女并没有扭捏,径直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我可以不去。”小七突然说道。 “条件是什么?” “接受洗礼。” 少女眯起那双秋水眸子,抿了抿嘴唇,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小七也不觉得意外,他再次转头,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放心,我会等他的,在十年之约没有到来之前,我不会杀他的,也不会让其他人杀了他,他只能死在我的剑下,其他人没有资格杀他。” 少女闻言,心中微微有些异样,看向小七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但是,她还是在小七彻底离开之前,开口道:“你若他杀,我会拔剑。” “我知道。” 小七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向少女,咧嘴一笑道:“所以你要好好练剑,好好修行。” 元符十六年,九月九号,一名叫小七的少年郎,独自下山,离开了极北之地,踏足中原。 同一日,那名从未想过要好好修行练剑的少女,在山崖的方寸之地,开始闭关。 那一日,有少年孤身进入九层妖楼。 第六百二十章 雕像 初见镇妖楼,只觉得意外,在这个几乎是原生态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类的建筑存在,真的是个奇迹。 从远处看,镇妖楼露在外面的地方不算多,其大部分身形都被白雾笼罩,看上去仙气飘飘,很有人间仙境,天上宫阙的感觉,可走近了看,却发现这镇妖楼比想象当中,要......朴素的多。 对,就是朴素,或者说粗糙更合适一些。 镇妖楼和常见的楼没有太大的区别,四四方方的,样式很简约,颜色很厚重,材质很原始。 整座镇妖楼以黑色瘦长条石垒砌而成,条石有长有短,宛如卯榫,相互咬合,簇拥而密集,石缝间浇灌糯米浆,再以铜汁铁水进行夯实,看起来如同鱼鳞层层叠叠,又宛如年迈老者瘦骨嶙峋。 不知道是这些条石原本就是黑色的,还是因为在岁月的磨砺和侵蚀之下变成了黑色,整个建筑看起来无比的厚重和庄严。 整座镇妖楼只有一扇门,门也是石门,门上无锁,却给人一种得门而不可入的感觉,楼层外面没有任何的浮雕,所有的条石都无比的光滑,看起来有点像埃及金字塔。 许一凡一行人来到镇妖楼的最外侧,站在一众妖兽后面,看向镇妖楼,并没有看出太多的异样,许一凡犹豫一下,小心翼翼的穿过那些一动不动的妖兽,来到了在妖兽群当中,显得无比渺小的士卒身边。 小心起见,许一凡靠近他们之后,并没有伸手去拍他们,也没有去叫他们,而是顺着他们的视线朝上看去。 在外围的时候,许一凡看到的只有一层迷雾,可从这里看去,却能看清楚镇妖楼的全貌,可当看清楚其全貌之后,许一凡是诧异和震惊的,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雕像,一个女子的雕像。 一张女人的脸庞,却拥有无数蛇形的头发,野猪般的獠牙,青铜的兽爪,蛇身鱼尾,身体两侧有翅膀,其全身赤-裸,饱满的胸口被翅膀遮盖,下半身则被鳞片覆盖,她仰着头,四十五度看天,表情痛苦,悲伤,愤怒,绝望,在其眼角,还有一滴眼泪,其眼眶四周被白雾覆盖,看不清她到底在看什么。 “蛇发女妖?”了尘和尚诧异道。 “美人鱼?”赵雷符轻声道。 “卧-槽,这娘们长得真带劲啊。”慎武评价道。 “......” 了尘的称呼,虽然让许一凡有些意外,但是,看着女人的样子,蛇发女妖这个称呼确实很贴切,而赵雷符说这是美人鱼,他却无比的诧异,美人鱼是否真的存在,许一凡不清楚,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都在一些杂书当中,看到过有关美人鱼的记载,不过这些杂书当中,关于美人鱼的描述,却天差地别,要么是极美,堪称天女下凡,倾国倾城的那种,要么就是丑陋的无以复加,让人想想就觉得恶心,难道这就是传说当中的美人鱼? 至于慎武的说法,许一凡是自己无语了,这女人长得,真的是......一言难尽,如果忽略掉其他细节,单纯去看女人的脸的话,这女人确实极美,可是,总体而言,并不会给人美丽的感觉,反而是丑陋。 想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慎武的眼神就变得怪怪的,慎武这老小子的眼光很独特,口味很奇特啊,以前咋没看出来呢? 不过,这种奇特的想法,也只是在许一凡脑海当中一闪而逝,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雕像本身之上。 其实,严格来说,这并不是雕像,而是镇妖楼本来的面目,从远处看,镇妖楼就是一栋普普通通的楼,可是,走近之后,从下往上看,就会发现这栋楼不是楼,而是一个女人的雕像,这种建造工艺和手段,着实让许一凡感到惊讶。 另外,许一凡还发现,从这里看过去,女人是四十五度看向天空,而从其他地方看,也是如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女人都是四十五度看天,这就很奇怪了。 “难道这就是美杜莎?”许一凡嘀咕道。 这个世界有没有美杜莎这种妖兽不好说,但在许一凡的记忆当中,在古希腊神话当中,确实存在美杜莎。 关于美杜莎,在古希腊神话当中,一共有三个不同的版本。 其一,美杜莎天生就是人面蛇发的妖怪,任何直望美杜莎双眼的人都会变成石像; 其二,美杜莎原本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以头发美丽而著称,有无数男子向她求婚,一天,美杜莎被海神涅普顿在密涅瓦神庙强污,密涅瓦不忍看见,急忙回头,并用盾牌挡住眼睛,密涅瓦因此将美杜莎的秀发变成蛇。 其三,美杜莎自恃长得美丽,竟然不自量力地和智慧女神比起美来,因而被雅典娜诅咒,雅典娜一怒之下将美杜莎的头发变成毒蛇,而且给她施以诅咒,任何直望美杜莎双眼的人都会变成石像,因此成了面目丑陋的怪物。 版本虽然各有不同,但是,对于美杜莎都有几个共同的描述,美杜莎人面蛇发,拥有石化魔眼,流出的血滴落地上会诞生出毒蛇,是邪恶的象征。 当然,除了这三个版本之外,关于美杜莎还有其他的传说,而许一凡记忆最深刻的,还是小时候他小姨给他讲述的那个版本。 美杜莎是一位美丽的姑娘,有着一头绿色美丽的长发,宝石蓝般的眼睛像大海一样。 她出生在希腊,和她的爱人一起在海上航行。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幸福。 可是不幸的黑暗很快的降临了,一群海盗登上了他们的船只。为求自保,她的爱人把她出卖给了海盗。 痛苦,悲伤,愤怒,绝望。她在侮辱中诅咒着自己,诅咒出卖他的爱人,诅咒着侮辱她的海盗,诅咒给她带来不幸的大海,诅咒着无情的看着一切的神。 她的头发开始变长,长出利齿,形成了蛇头。她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眼珠,看过她眼睛的人都变成了石头。她要那些可恶的男人永远不得转生。 仇恨充斥了她整个心,她已经忘记了世上的温暖,不记得世界上还有爱。她放纵自己,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接近她的人。她在报复,用最恶毒的方式。人们开始惧怕她。她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在这个版本当中,美杜莎是一个很可怜也很可悲的女人,她被爱人抛弃,被海盗玷污,被神无视,所以她走向了复仇和堕落的深渊,所以美杜莎又是一个很可敬的女人。 不过,传说也只是传说,神话也只是神话而已,古希腊神话当中的美杜莎,许一凡没有看到过,而眼前这雕像是不是美杜莎,他也不敢确定。 “你们认识她?”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了尘和赵雷符问道。 了尘点点头,缓缓解释道:“在西域有很一个很古老的传说,据传在上古时期,西域是蛇发妖女的领域,而蛇发妖女是妖兽的一种,她喜爱毒蛇,因为其本身就是蛇的化身,而她憎恨一切雄性,不管是人还是兽,她都非常的憎恨,对待女性,她却格外的宽容。” “据说西域的风沙,都是她用雄性的身体演化而成的,不过,她的这种行为,也遭到了其他妖兽和人类的反击,在上一次天劫到来之后,她为了拯救西域众生,选择献祭了自己,才为西域保留了一部分人和兽,她是邪恶和正义结合的矛盾体。” “那蛇发妖女真的存在?”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了尘却摇摇头,说道:“不清楚,应该是存在的,在佛经杂谈当中,曾经提到过蛇发妖女,不过,只是一笔带过而已。” 听到这儿,许一凡顿时无语了,他这说了半天等于啥也没说,还是个传说而已,于是,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赵雷符,想听听他怎么说。 赵雷符在盯着雕像看了一会儿之后,低下头,想了想,说道:“上古时期妖兽肆虐,有一种不擅战斗,却生活在大海当中的妖兽,叫做美人鱼,据说她们长相极美,与人和善,从不主动进攻人类,她们的寿命非常的悠长,主要生活在深海当中。” “当她们的修行达到一定的境界之后,是可以化形为人,变成一个妙龄少女,上岸之后,寻找心仪之人,然后与其结合。” “不过,其化形的时间很短暂,往往都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化形,在鸡鸣之后,就会恢复原形,必须重新回到大海,不然她们就会死亡。” “另外,美人鱼都很忠诚,一生只会爱一个人,而一旦心爱之人死去,她们也会跟着死去,其眼泪会化为珍珠,而其身躯会永坠大海深处,而随着上古时期的结束,大部分的美人鱼也死于天劫,仅剩不多的美人鱼,已经远离大海,去往了大海的更深处,至于现如今是否还有美人鱼的存在,很难说。” 听完赵雷符的说辞,许一凡又是一阵,好嘛,又是传说。 “你怎么确定眼前这个是美人鱼?仅仅是因为她身有鱼鳞和鱼尾吗?”许一凡问道。 赵雷符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看到她眼角的那滴眼泪了吗?” 许一凡顺着赵雷 符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滴眼泪,点点头,说道:“看到了。” “像不像珍珠?” 许一凡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点点头道:“确实有点像。” 但是,说完之后,许一凡对于了尘和赵雷符的话,还是不太相信的,眼前的雕像不管是蛇发女妖,还是美人鱼,似乎意义都不大,重要的是,这镇妖楼内到底有什么。 “你们说,这娘们儿会不会就在楼里面?”一直没有说话的慎武,此时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话。 听到慎武的话,许一凡的眼皮子是一阵的狂跳,而了尘和赵雷符也是一脸无语的看向这个粗鄙的武夫,果然,武夫就是武夫,除了粗鄙还是粗鄙。 但是,慎武的话也不无道理,镇妖楼居然是以这个女人为造型建造起来的,那很可能这座镇妖楼镇压的就是她。 “要不要进去看看?”慎武见没人理会他,他又开口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慎武,发现他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这看的许一凡微微皱眉。 了尘和赵雷符看了看镇妖楼,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他们在等待许一凡的决定。 要不要进去呢? 许一凡心里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进去,镇妖楼内很危险,非常的危险,可是,另一个直觉又告诉他,必须要进去,镇妖楼内有什么东西在等他。 思索良久,沉吟良久,许一凡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不过,在决定进去之前,有一件事他必须要解决一下,那就是把眼前这几个人给弄出去。 “我想进去看看。”许一凡说道。 “那走呗。” 慎武连忙应道,说着话,就准备进去,然而,许一凡却说道:“你们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嗯?” 众人一脸不解和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要孤身犯险,不过,他们没有阻拦什么,因为他们清楚,许一凡既然有这个决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有什么把握才会进去的。 不过,面对三人投来的询问的视线,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你们先把这几个人给弄出去,看看能不能叫醒他们,先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再说,我进去看看情况,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撤出来的。” 了尘和赵雷符闻言,不但没有松开紧蹙的眉头,反而更加的担心起来。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给他们劝阻的机会,他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径直朝着镇妖楼走去,这让跟着了尘他们很是无奈,不过,他们还是按照许一凡的吩咐做事儿。 ------------------------------------- 穿梭在妖兽群当中,看着这些随便一只都比他要高大很多的妖兽,感觉真的不算好。 不幸的是,这些妖兽都还活着,而幸运的是,它们虽然活着,可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到来,而对其发起攻击,尽管很多妖兽都注意到他了。 在许一凡选择孤身进入镇妖楼的时候,这些妖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抬头看向雕像。 这些妖兽都有一个很奇怪的举动,那就是流泪,不管是人,还是妖兽,亦或者是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兽,它们在看向女人雕像的时候,都泪流不止,似乎是在为女人的而流泪。 见这些妖兽没有攻击自己,许一凡稍稍松了一口气,嘴中却喃喃道:“你确定要进去?” “咯咯......” 一道细微的响声,从许一凡头顶传来,原本趴在他胸口的冥龙,此时正盘踞在他头顶之上,很明显,这道声音是它发出来的。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啊?”许一凡又问道。 “咯咯咯......” 然而,回答许一凡的只有冥龙不断催促的声音。 看到冥龙这个样子,许一凡也不在废话,径直走向镇妖楼的石门。 石门很大,足足有两米多高,许一凡走近之后,伸出手摸了摸石门,触手冰凉,许一凡又敲了敲。 “咚咚咚。” 随着许一凡的敲击,响起了一阵沉默的声响,显然,这道石门很厚。 石门跟周围的石条是一体的,只是向内凹陷几公分而已,门上无锁,也无孔,不管是推,还是拉,都是不现实的,门上只有一个环形的凹槽,看样子这就是开门钥匙的形状。 许一凡盯着凹槽看了看,皱了皱眉头,呢喃道:“没有钥匙,怎么进去啊?” “咻......” 许一凡话音刚落,趴在他头顶的冥龙,就笔直的窜了出去,然后,许一凡就看到,缩小版的冥龙,其身躯大小,刚好卡在凹槽当中,而冥龙在靠近凹槽之后,它把身体蜷缩起来,躺在凹槽当中,身躯开始按照凹槽的曲线开始弯曲,最终形成一个头尾相互衔接的样子。 “咔嚓!” 就在冥龙凹完造型之后,原本静止的石门内,却响起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然后,不等许一凡多想什么,意外就发生了。 只见原本平整的圆形凹槽,突然出现了几个尖锐的物体,这些物体直接刺穿了冥龙的身躯,而随着尖刺入体,伤口顿时有鲜血涌出,沿着凹槽开始扭动。 在冥龙的鲜血填满凹槽之后,石门又响起一阵咔嚓声,而在声响之后,门上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很古怪,那是一个右手手掌的样子。 看着这个手掌凹槽,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看了看凹槽,然后在冥龙痛苦的催促声当中,他把右手放入了凹槽当中。 “哦?!” 就在许一凡刚把手掌放入凹槽,他就感觉自己的手掌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口,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六百二十一章 青铜雕像、玉棺 伤口并不大,鲜血渗出来的也不多,当刺疼之后,许一凡就下意识的把手收了回来,看了看手掌,发现在中指的指尖位置,有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 许一凡收回了手掌,而手掌凹槽也随之消失不见,另外,冥龙也重新回到许一凡身上,而它所在的圆形凹槽,也跟着消失了,仿佛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石门变得异常的平整,这次啥也没有了,但是,许一凡能清晰的听到,在石门后方有齿轮转动的声音,而石门也微微开始摇晃起来。 在一阵漫长的等待之后,石门缓缓升起,一条黝黑的通道就这么豁然出现在许一凡面前。 看着黑漆漆的大门后面,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了进去。 在许一凡刚刚走进镇妖楼之后,石门再次关闭,重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通道很长,却并不狭窄,可能是因为长期封闭的缘故,这里的空气略显浑浊,置身其中,给人一种沉闷湿滑的感觉,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 进来之后,许一凡并没有贸然前进,而是环顾一周,周围很黑,许一凡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东西,在他的右手边,就有一个烛台的东西,烛台上还有类似于蜡烛的东西,许一凡犹豫一下,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烛台。 随着烛台被点燃,一条火龙就顺着烛台的方向,快速的朝四周蔓延而去,其起点从许一凡右手边开始,环绕一周之后,又从左手边结束,而此时,整个房间都被火焰照亮起来,许一凡也趁机看清楚了这里的构造。 从外面看,镇妖楼是四四方方的,然而,进来之后,许一凡却发现这里是圆形的,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广场,青石铺路,石块大小统一,相互交错拼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在通道的两侧,倒着几十具尸体,准确来说,那不是尸体,而是一尊尊雕像,雕像是人的雕像,只是每一尊雕像都是用青铜铸成的,高度大约有两米左右,手持各种武器,只不过,这些雕像现如今已经沦为了废墟,它们七零八落的散落在通道两旁。 许一凡注意到,这些青铜巨人雕像是被人以暴力摧毁的,他靠近一尊被切成好几份的雕像看了看,发现这些雕像是被人以某种利器,直接给劈开的,切口十分的平整,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一把剑。 看清楚这一幕的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不由的有些骇然,显然有人在他之前,就进入过镇妖楼。 武夫和修行者的手段,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能把眼前的青铜雕像切开的人,有,而且不少,可是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的,还是第一次见。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数了数,这里的青铜雕像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八具,而每一具青铜雕像都是被人切成了六大块,头颅被从脖颈处切掉,四肢也被切掉,武器散落一地,而尸骸也散落一地。 在通道中央的地面上,还能清晰的看到打斗过的痕迹,地砖都被敲碎了,可这里,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尸体,很显然,这二十八尊青铜雕像并没有阻挡住进入此地之人的脚步,看来进入此地的人,绝对是个高手。 整个房间略显杂乱,在广场的正中心,放置着一个类似于石棺的东西,看起来,这里像是某个人的陵寝。 许一凡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宛如破烂一般的青铜雕像,又看了看广场中央的石棺,犹豫一下,他还是朝着石棺走去。 许一凡走的很小心,也很谨慎,右手持刀,左手缩在袖子里,握着手-弩,眼睛虽然盯着石棺,余光却在周围不停的扫视着,防止有什么暗器机关出现。 然而,许一凡似乎过于小心了,想象当中的机关和暗器并没有出现,可能之前进入这里的人,已经把这里的机关给破坏掉了,所以许一凡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石棺前面。 石棺很大,是用一整块巨石凿刻而成的,从石棺的长度和大小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成年男人的棺椁,而许一凡走近之后,才发现这不是石棺,而是玉棺,只是玉的颜色是黑色的,看起来像石棺而已。 石棺已经被打开了,上面的棺盖已经被掀翻在地,而在棺盖旁边,还有一具腐烂成白骨的尸体,尸体身披铠甲,铠甲的颜色也是黑色的,但许一凡却发现,铠甲不是用铁铸成的,而是用钢丝铸造而成的。 在这里看到钢这种东西,许一凡的心里是非常震惊的,要知道,在许一凡没有弄出炼钢厂之前,钢甲是不存在的,虽然一些铸器大师在铸造武器的时候,能够提炼出钢,可其数量很少,而且质量还很一般,杂质很多,眼前这幅铠甲,居然是用钢丝铸造编制而成的,这项技术,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许一凡现在都没能捣鼓出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而真正让许一凡感到不可思议的,还不是这幅钢丝铠甲的出现,而是穿着铠甲的人,是被人杀死的,而且杀死的时间并不长,从其尸骨腐烂的程度来看,也就十几二十多年左右,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年。 铠甲的胸口出现了一个窟窿,像是被人用蛮力撕开的,而窟窿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心脏所在的位置,显然,此人在活着的时候,心脏被人挖出来了,这可能是他的死因之一了。 除此之外,此人的脖子也被人扭断了,而且还是一百八十度的扭断,可能这才是他的真正死因。 穿着钢丝铠甲的人,确实是个成年男人,只是,根据其骨架,还有一些并未完全腐烂的皮肉来看,此人既不是中原人,也不是西域人,更不是其他许一凡见过的人,而是一种身高在两米,身有三只手的怪物。 看完了地上的死人,许一凡又走到玉棺旁边,踮起脚,朝里面看了过去。 玉棺内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有一个玉枕,还有一把佩剑,另外就是一滩黑色粘稠的液体,味道很难闻,应该是尸液。 玉枕很好看,也是用一整块玉雕刻而成的,价值不菲,不过,许一凡也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多看,而那把佩剑,已经断出数节,散落在玉棺当中。 没有在玉棺内发现东西,许一凡略微有些失望,于是,他就站直身体,开始绕着玉棺开始转圈,希望可以从玉棺上发现一些东西,比如是文字记载,或者壁画什么的。 玉棺上很干净,干净的有些让人发指,因为整个玉棺上都没有任何的文字和图案,许一凡只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半字。 “武、厂!” 文字很古老,是类似于象形文字的一种文字,这种文字,可能大部分都不认识,但是,许一凡却认识,因为他以前见过。 第一个字是武,而第二个是厂,不过,这个字并不完整,因为其无意间造成的。 看到武这个字,许一凡首先想到的是武夫,毕竟,地上那具尸骸,从其身高,再到其长相,以及他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将军,一个武夫。 可看了好一会儿,许一凡又觉得,这两个字,可能代表的不是其职业,而是其谥号,在武将的谥号当中,以武打头的谥号并不少见,可许一凡也不曾听说,历史上有哪位武将,会被重视到如此地步,有人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把一个武将安放在死亡峡谷的镇妖楼里,而且从周围的建筑风格和痕迹来看,这栋镇妖楼的年月肯定有很长的历史了。 “难道是武是他的姓氏?”许一凡一边触摸着这些文字,一边喃喃自语道。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武姓虽然不常见,却也不少见,比如炎朝的镇南大将军就叫武英叡,他就是以武为姓氏的,而武这个姓氏,其实是一个很古老的姓氏。 在诸多姓氏当中,有三个姓氏非常独特,也非常尊贵,一个是姜姓,一个是姬姓,这两个姓氏,据说是上古时期,姜姓和姬姓是皇室姓氏,一般人不可使用,不过,现在这两个姓氏,已经很普遍了,谁用都可以。 除了姜姓和姬姓之外,还有一个姓氏很特殊,那就是武姓。 武姓在上古时期就存在,而第一位武神的姓氏,因此武姓也成为了皇室姓氏,像第一个王朝武朝,王朝的国号是武,而皇室的姓氏也是武。 不过,随着武朝的灭亡,武夫的衰落,姓武的人也变得稀少起来,基本上一千个人里面能碰到一个姓武的就很不容易了。 看着眼前的这一个半字,许一凡只想到了这三个可能性,而他把重点放在了第二个字上,第二个字只有一半,而想要以此为根据猜测的话,那就太多了,原、厉、厚、厌...... 思索一番无果之后,许一凡也就不在多想,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环顾一周之后,许一凡看到了一个楼梯,于是,他就走了过去。 说起来很神奇,从外面看,这栋楼是用条石垒砌而成的,里面用的却是一种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材质建造的,这种材质比石头 坚硬,也比玉更加的光滑,整体呈现黑色,跟玉棺一个颜色。 这栋楼梯是依托墙壁建造出来的,许一凡发现,这楼梯之前应该是镶嵌和隐藏在墙壁当中的,需要机关才能打开,可现在就这么突兀的出现这里,很是奇怪。 不过,许一凡在扫视一圈之后就发现,开启楼梯的机关,已经被人打开,而且还被人破坏了,使得整个楼梯无法复位。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嘀咕道:“看来之前进来的前辈,是个猛人啊。” 许一凡环顾一周,没有发现异样之后,就沿着楼梯向上走去。 楼梯很长,分为两层,一层有十三级,每一阶的距离都是一样的,高度和间隔都是如此,如果不是在火光的照耀下,在加上许一凡目力好的话,很容易崴到脚。 走完两层楼梯之后,许一凡来到了二楼。 相对于一楼而言,二楼的面积就小了许多,不过,场景是一样的场景,一个圆形的广场,在广场周围,矗立着数量繁多的青铜雕像,这些青铜雕像比一楼的那些要矮一些,可更加的厚重一些,而他们的造型已经出现变异,猛地一看,有点像佛殿的罗汉。 只是,这些青铜雕像和一楼的那些雕像一个下场,都被人依靠蛮力和巧力给拆解的七零八落。 在广场当中,放置了不少棺椁,许一凡细细的数了数,发现一共有七个棺椁,棺椁一字排开,第一个棺椁最大,足足比一楼的棺椁要大一倍不止,第二个棺椁要小一些,当也比一楼的要大,直到第四个棺椁才跟一楼的棺椁差不多大。 这些棺椁都已经被打开了,但是,地上居然没有尸体,这让许一凡微微有些疑惑,他好奇的走过去,从最小的开始看起。 最小的棺椁很小,应该是孩子的棺椁,而棺椁被打开,但是里面空空如也,别说陪葬品了,就连尸液都没有看到一个。 许一凡一路走过去,从第七个棺椁,一直走到第二个棺椁,发现这些棺椁内都是一样,什么都没有,这让许一凡很疑惑。 直到他走到最大的那个棺椁面前,看清楚里面的清楚之后,许一凡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一个棺椁也被打开了,里面有东西,一共七具尸体,他们先是叠罗汉一般,一个压着一个,叠加在棺椁内,而在最上面的那具尸体的后心位置,有一把不知道是枪,还是矛的东西,也可能是棍子的东西,直接从后心插入其体内,把这七个人像串糖葫芦一般,串在一起,死死地钉在棺椁当中。 棺椁内的情况很吓人,也很恶心人,漆黑而粘稠的尸液,已经把他们覆盖住了,同时还散发着一股浓郁至极的恶臭味,许一凡只看了一眼,就远离了棺椁。 有了一楼的经验,许一凡在远离棺椁之后,就沿着棺椁转了一圈,果然,在相同的角落,发现了文字,而这些文字同样都只有一个半字,而在这个字的前面,还是武字打头,而后面的一个字,要么被人直接给铲掉了,要么就是被人切下去一半,根本看不清楚第二个字是个啥。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微微蹙眉,如果一楼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意外的话,那二楼七具棺椁上都出现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的,看样子,这么做的人,应该是在许一凡进来之前,进入这里的前辈所为。 许一凡并没有在二楼待多久,这里除了青铜雕像多一些,棺椁多一些之外,没有不同的地方,于是,许一凡在这里转了一圈之后,就沿着楼梯,继续朝上走去。 接下来,许一凡连续上了两层楼,看到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 一楼只有一具棺椁,二楼有七具,三楼有九具,四楼有十一具,这些棺椁一个比一个大,在四楼最大的一个棺椁,其长度足足有四五米之多,而高度也有三米,接近四米,如此这大的棺椁,别说放个人进去了,就是放一只小型的猛犸象,也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那些青铜雕像,数量一层比一层多,一个比一个矮,而样子也越来越怪异,在第四层的时候,这些青铜雕像已经变成各种厉鬼模样,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邪恶起来。 镇妖楼前四层楼给许一凡的感觉,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墓葬楼。 当许一凡离开第四层,来到第五层的时候,他以为第五层也跟数量众多的棺椁,然而,当他来到第五层的时候,却发现情况不是这样的。 空间内广场还是广场,青铜雕像却只有四个,分别待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这四个青铜雕像的样式,也很常见,就是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它们的体型很高,其身高足足有七八米之高。 而在广场的最中间,只放着一具棺椁。 在看过了体型庞大的棺椁,眼前的这个棺椁就显得很另类起来,因为它和许一凡在外面看到过的木制棺椁差不多大小,也就能放下一个成年男人而已,只是,其材质有所不同。 椁,而且从其工艺来看,这是直接锻造出来的,其整体没有任何焊接的地方,唯一不是一体的,只有棺盖了。 另外,这个青铜棺椁不是放置在地上的,而是悬浮在空中,也不能说是悬浮,因为在棺椁的四个角,有四根铁链,分别连接在四个青铜雕像身上,在铁索的拉扯之下,这个青铜棺椁就这么被吊在空中,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第六百二十二章 僧人道士儒者 在西域北部,是一望无际的塔撒哈大沙漠,风吹打着沙漠的脊背,沙浪如水一样的速度在流动。骄狂不羁的沙暴像野马奔腾;像汹涌的洪水,势不可挡。它让这里变得更孤寂、更荒凉,它要吞没附近的一切,只有耐旱的荆棘勇敢的从寂寞的沙土里伸出,毫无惧色地面对这一整个的苍白而寂寞的世界,以自身的生命去填充那巨大的空白。 多少次黎明即起,面向霞光万丈,比光轮还明灿的荒原;多少次望断绿州,那里炽热着的杨柏早已枯萎,生命战胜不了沙漠。 不毛之地,冷酷无情之地-----苦难的沙漠,喘息的沙漠!犹如水面一般白茫茫的流沙,映照着淬蓝的碧空,好似大海一般流连。 此时,在天空上出现一道海市蜃楼,碧蓝的天空上漂泊着渔船和辉煌的宫殿,朝阳的斜照中,这片碧绿的海水之上,燃烧成了玫瑰的血红。 天边狂风怒吼,飞沙走石,绿州像一只遭受暴风袭击而无力惊慌的航船,随即被狂风肆掠、掀翻。 小村庄的街道和黄沙堆成的坟墓比邻而居,瘦骨的棕林和更加骨瘦的男人赤身裸体、蜷缩着身子,卑微的躲在阴暗之下。 在海市蜃楼丘之下,是犹如古战场般罗列的人骨和财物,尸体腐烂、缀满苍蝇、散发这恶臭。 黄沙漫漫的原野,大地被龟裂、风化。源水害怕未待奉献便被裂日焦枯,疯狂的从各个裂缝逃遁、将大地拆的面目全非。而遗憾的,哪怕大雨滂沱,大地也无力挽留一丝一毫,依旧干涸而绝望。 黄沙漫漫的原野,也只有风与火的搏斗、生命绝灭。一座座金字塔般的沙丘在燃烧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黄沙漫漫的原野,人类几千年来行过的足迹,在流沙中映出又被覆灭。 黄昏将至,阴冷的风开始在这片不毛之地肆虐,除了虫鸣的惨叫,再无任何声音。 在大自然面前,人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和卑微。 而在这片毫无生命可言的冷酷之地,却有二人并肩而立,远眺着夕阳下的塔撒哈沙漠,映入他们眼帘的,只有金黄色的沙浪,猩红入血的火烧云,还有早崩塌的沙丘的白骨,以及在那空的生命里,生长了莹莹矗立的灯心草。 一僧一道! “天劫将至,悬空寺还不入世吗?”道士率先开口道。 “入世既出世,出世既入世,既如此,那悬空寺入不入世,又有何关系呢?”僧人随口说道,然后,他就补充道:“至于天劫要来,那便让祂来好了。” 听到僧人的回答,道士微微皱眉,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转过头,看向僧人说道:“若悬空寺愿入世,我可助你们一臂之力。” “悬空寺无需他人协助。” 说完这句话,僧人又说道:“莫向外求。” 道士闻言,表情有些无奈,尽管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他在听到僧人给出如此笃定的回答之后,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 “唉......”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道士再次开口问道:“你们找到渡劫之人了?” 僧人先是缓缓摇头道:“不曾。” 然后,僧人又转过头,看向道士问道:“你们呢?可曾找到?” “应该是找到了。” “是他吗?” “可能吧。” 僧人闻言,不在看向道士,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距离他们大概数里远的一处高高的山丘上,那里站着一个小道士。 “是他?” “我选中了他。” 道士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转过头,看向身后另外一处山丘,那里有一个光头的少女,身着一声大红衣袍,样子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尤其是在夕阳的照耀下,愈发的勾人心魄。 “那他呢?” 他?而不是她! 僧人顺着道士的视线,看了一眼少女,摇摇头,说道:“我选中了他。” 道士闻言,沉默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道士突然开口问道:“你此次出来,可曾去过酆都,见过你师弟?” 僧人摇摇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有缘自会相见。” “那你可曾知晓他选中了谁?”道士问道。 “知也不知。”僧人说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呵呵......” 道士闻言,却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他看着东南方,那里正是死亡峡谷的方向,而道士却开口问道:“你见过那个少年了?” “见过,你呢?” “也见过。” 道士在点头之后,看向僧人,问道:“你为何不选他?” 僧人却反问道:“你又为何不选他?” “贫道已经选中了我要选的人。” “贫僧也是。” “你怎么看那个少年?”道士问道。 “亦正亦邪,似人非人。” “这样啊。” 道士闻言之后,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僧人却没有再理会道士,而是缓缓转身,朝着西方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别再来找贫僧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僧人已经距离道士很远了,转眼之间,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儿,又一个眨眼的功夫,少女和僧人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对此,道士也见怪不怪,他也缓缓转身,朝着东方而去,速度同样奇快无比,一边走,一边说道:“修道参佛又有何用?无用也!” 随着话音落下,道士和小道士也消失不见了。 当这一僧一道相继离开之后,在那一望无际的沙漠当中,有一老者牵着一匹同样垂垂老矣,瘦骨嶙峋的老驴,缓缓走出沙漠。 老人的年纪很大,至少有六七十岁,可是,当你靠近他的时候,就会发现,此人很高,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正常男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稍微高一些男子,身高会达到一米八左右,而极少数人的身高可以达到一米九,当然,也有个别人的身高,可以突破两米,而这个老人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九几左右,虽然人很老了,可有身高撑着,反而不会觉得眼前这个人是个老人。 老人穿着很破旧,一件儒衫,儒衫破旧不堪,到处都有破洞,还有粗糙至极的补丁和针脚,至于衣袍原本是什么颜色,早已经不知道,现如今看到的只是跟沙浪一般颜色的灰褐色。 儒衫很旧,人也很旧,身边那头老驴也很旧了,可是,他们却能在处处都是陷坑的沙漠当中,平稳行走,显然,这一人一驴都不是普通人。 老人的腰间别着一个黄褐色的酒葫芦,酒葫芦很大,就像老者这个人一般,不过葫芦只是寻常葫芦,就是个头大了些罢了,在腰间的另一侧,还插着一根竹制的旱烟袋,看其成色,其年龄也不小了,而在老驴的身体两侧,还悬挂着两个书袋,书袋里鼓鼓囊囊的,想必装的应该都是书。 在残阳的余辉照耀下,这一人一驴缓缓的走出了沙漠,来到了方才僧人和道士站立过的位置。 老人虽然很年迈了,样子也很狼狈,长长的胡子都已经在下巴打结了,可他却还挽着一个儒家发髻,斑白的头发被一根不知道什么木头制成的簪子束缚着,歪歪斜斜,松松垮垮,看着随时都可能掉下来,可它偏偏就没有散落。 老人走出沙漠之后,一屁-股坐在滚烫的沙丘上,然后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拿在手里晃了晃,听到葫芦里还有响动,就打开塞子,靠近嘴边抿了一小口,接着,就把酒葫芦递给旁边的老驴。 老驴也很通人性,只见它张开嘴,一口咬住酒葫芦,然后就像人一样,直接扬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开始喝了起来。 葫芦很大,酒水却不多,老驴只喝了几口,就没了,它显然没有尽兴,把脖子再次抬高几分,然而,从酒葫芦内也只滴落了几滴酒水而已。 老驴又等了片刻,见酒葫芦彻底的空了,这才意兴阑珊的低下头,把酒葫芦还给老人。 老人接过酒葫芦,晃了晃,又仰起头,使劲的倒了倒,一滴不剩,这让老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喃喃道:“他娘的,你咋这么能喝呢?” “噗!” 面对老人的埋怨,老驴直接撇过头,不理会老人,只是嘴里发出一声驴叫,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老人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重新把酒壶别在腰间,然后取下旱烟袋,拍了拍身边的沙丘,老驴斜撇了老人一眼,有些不情愿的在老人身边坐下,而老人也趁机从书袋当中,取出......一大片烟叶,随便揉搓几下,就塞进烟袋窝当中,也不见其有任何点火举动,烟袋窝里的旱烟就开始缓缓的燃烧起 来,而老人也趁机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一团淡淡的烟雾,也随之喷出。 “唉......现在的这些人啊,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打什么仗嘛,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老人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在那喋喋不休起来,而身旁的老驴,则有气无力的趴在沙丘上,似乎是喝多了睡着了一般,完全不在意老者在说什么。 抽完一袋烟,老人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空上除了一团火烧云之外,别无他物,老人低下头,把烟袋在鞋底磕了磕,然后重新别在腰间,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老人起来之后,见老驴还趴在,就伸出脚,踢了对方一脚,骂骂咧咧的说道:“睡,睡,就知道睡,你个瓜皮,走,回书院。” 说着话,老人就背着手,缓缓地朝前走去,而老驴则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打了个响鼻,顺便还冲着老人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 死亡峡谷。  在许一凡孤身进入镇妖楼之后,了尘和赵雷符,还有慎武,把眼前几个人,像拎小鸡崽子一般,一只手拎一个,朝着营地走去。 至于那几头大猿,还是算了,那玩意儿太大太重,而且还毛茸茸的,不好带走。 在回去的路上,了尘和赵雷符先是对视一眼,然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慎武,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微微细眯起来。 就在方才,许一凡去往镇妖楼的时候,慎武居然想跟着过去,结果被赵雷符和了尘发现,二人不约而同的拦住了他。 对于慎武这奇怪的举动,了尘和赵雷符是很诧异的,同时也是很警惕的,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 三个人,走的是三种不同的修行路线,也分属于三个不同的阵营,要说完全信任彼此,那就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彼此都很警惕对方,却又比较信任对方。 “你们说,镇妖楼里到底有什么啊?会不会有妖兽啊?”慎武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可能有吧,镇妖楼本身就是来镇守妖兽的。”赵雷符随口说道。 了尘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二人一眼,默默赶路。 “我听说妖兽都要妖胆,吃了可以增强体魄,是不是真的啊?”慎武又问道。 赵雷符斜瞥了慎武一眼,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我们这一路过来,遇到的妖兽还少吗?你何时看到妖胆了?” 了尘和尚此时也开口道:“慎武施主,你想要妖胆?” 慎武咧嘴一笑,呵呵一声道:“呵呵......如果真的有妖胆的话,当然想要了,我听说那玩意儿对武夫裨益很大。” “吞服妖胆,此乃捷径,短期效果不错,可长期服用,只是有害无利,慎武施主可别走岔路了。”了尘似有所指的说道。 慎武仿佛没有听出了尘的话里的意思,继续问道:“你们说,这里的妖兽这么多,它们体内会不会有妖胆啊,如果能猎杀一两头,那就赚大了。” 此话一出,了尘和赵雷符的脚步猛地一顿,同时转过头,目光灼灼的看向慎武。 慎武被二人如此看着,讪讪一笑,解释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二位怎么还当真了?” “你确定你是在开玩笑?”赵雷符语气不善的问道。 了尘则说道:“慎武施主可不要开这种玩笑,它并不好笑。” 慎武闻言,表情有些尴尬,连忙摇摇头,说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二位千万别当真,这些妖兽有多厉害,我可是亲身领教过的,打不过它们啊,还是算了。” “知道就好!” 赵雷符丢下一句,就径直朝前走去,而了尘则深深地看了慎武一眼,摇摇头,也朝前走去。 慎武走在最后,他先是看了二人一眼,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镇妖楼所在的位置,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磨磨蹭蹭做什么?快点儿。”赵雷符前行几步之后,见慎武没有跟上,就转过头问道。 慎武脸上诡异的笑容,在一瞬间猛然消失,他连忙加快脚步,朝着营地走去,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两个家伙有点沉。” 看到慎武跟了上来,赵雷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慎武走在了前面,他和了尘跟在后面,看着走在前面的慎武,赵雷符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被三人携带的六人,就像是六个死人一般,任由他们随意摆弄,在此期间,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赵雷符他们都不曾注意到的是,这六个人在离开原地之后,身体就开始出现异变,他们的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开石化起来,只是,这种石化的速度很慢,几乎是微不可见。 营地距离镇妖楼并不算远,没多久,三人就回到了营地,而文星辰他们早已经等候再次。 文星辰在看到三人回来之后,先是看了三人一眼,又看了看他们身后,然后就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就你们三个人回来了?” 慎武把手里的两个人,交给其他人,随口说道:“小少爷进了镇妖楼。” “嗯?” 文星辰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看向赵雷符和了尘,问道:“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进去呢?” “他执意要一个人进去,不让我们跟着。”赵雷符解释道。 “为什么不拦着他? ”文星辰质问道。 赵雷符转过头,看向文星辰,反问道:“怎么拦?拦得住?” 文星辰闻言,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赵雷符说道:“还是先看看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吧,至于公子那边,不用担心什么,他既然敢进去,肯定有很大把握的,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头冥龙呢,那家伙的战斗力,可比我们几个人加起来还要强。” 听到赵雷符这么说,文星辰只好把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看了看远处的镇妖楼,又看了看被安放在地上的六个人,紧蹙着眉头,走了过去。 第六百二十三章 又见冥龙 古人对生前生后事都无比的在意,尤其是历代的皇帝,对于自己的陵寝都格外的重视,不过,自第二个王朝开始,几乎每一个王朝的帝王陵寝,都是群葬墓。 像炎朝的帝陵,就是在西山当中,而前朝秦朝的帝陵,则是在洛洲某地,尽管这些王朝被推翻了,可他们的帝陵却始终没有遭到破坏,甚至有些后世王朝的帝王,偶尔还会去祭祀一番。 当然,也不是所有帝陵都会获得如此好的待遇,像西域和北蛮入侵中原,建立王朝的那些年,有不少帝陵惨遭毒手,被其盗掘一空,像很多王爷、侯爷,还有诸多大臣的祖坟,都被霍霍的差不多。 不过,这样的黑暗时期,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千余年而已,而这些外来者,他们的帝陵都没有建立在中原,北蛮是将其帝王的棺椁送回了北蛮,而西域则送回了西域,毕竟,缺德事干多了,他们也怕遭到报复。 墓葬的方式很多,中原一般是土葬,北蛮有石葬和天-葬两种,西域有土葬和火葬,南夷则分为水葬、崖葬,还有就是尸葬,而所谓的尸葬就是把人制成干尸,有点像埃及的木乃伊那种,这些干尸甚至可以沦为巫蛊体系之人的武器和扈从。 除此之外,墓葬的方式还有很多,比如雪葬,比如海葬,但是,总而言之,无论是中原人,还是其他地方的人,都很重视身后事。 在棺椁的选择上,地区不同,风俗不同,阶级不同,选择也不同,普通老百姓在死后,大部分都是选择打造一口薄棺材,大多以松木,柏木这种常见的树木拼接打造而成,如果是遇到灾荒之年,很多人都是暴尸荒野,沦为野兽的粮食,最多也就用一个草席子,随便卷一卷就给埋了。 在木制棺材当中,最好的材质是檀香木,次一点儿是楠木,然后就是常见的杉木,楠木和檀香木一般都是帝王家才能使用,当然了,一些有钱有权的大臣也可以使用,不过,大部分帝王的棺椁都是楠木,其中耳熟能详的就是金丝楠木。 至于说檀香木,尤其是可以成年可以用来打造棺材的檀香木,十分的稀罕,主要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关键的有两个,一方面是檀香木成材极慢,往往需要数十年上百年,甚至数百年才能成材,而一般的帝王,是等不到那么久的,就算能等到,需要的檀香木也不是一棵两棵那么简单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檀香木生存的条件很苛刻,一般人工种植的办法,很难使其存活。 当然了,楠木也有相似的特点,只是,相对于檀香木,楠木对生存环境没有檀香木那么苛刻,成材速度也比檀香木要快一些,不过,楠木也分很多种,金丝楠木是最好的一种,是帝王的标配。 另外,棺椁只是棺材的一个统称,它分为棺和椁两种,椁是用来保护棺的,根据朝代不同,对椁的要求也不同,像炎朝,天子棺椁十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而秦朝则是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而在更早之前,是天子之棺四重,诸公三重,诸侯两重,大夫一重,士不重。 就棺椁的变化而言,变化最多的还是天子,也就是历代皇帝的椁的层数的变化,而椁越多,需要的材料就越多,所以说对材质的要求,除了木料的选用要好之外,在数量的要求上也很高。 只是,相对于中原的中原的土葬,西域就奢侈的多,他们的棺椁在层数上没有要求,但是,在选材在有很高的要求,有玉棺,有金棺,还有银棺,不过,对于那些站在权利巅峰的人来说,他们的棺椁就简单的多,尤其是对佛门而言,因为他们采用火葬,在人死之后,焚烧尸体,得到舍利子,然后把舍利子供奉在佛塔当中。 但是,在这近二十个王朝当中,有一个王朝是很特殊的,那就是武朝。 如果有人专门去研究武朝的丧葬文化的话,就会发现,武朝就建立王朝开始,一直到其被推翻,武朝是没有帝陵的,一座都没有,据说,武夫因为走的是妖兽路线,在修行到巅峰的时候,会出现妖化,因此他们是没有陵墓的。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真假如何,后人很难窥探一二。 许一凡对丧葬文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是他对这方面感兴趣,而是因为年幼的时候,跟着孙瞎子那个糟老头子,经常干一些红白事儿,他想不了解都不行,而在所有墓葬当中,他从未听说过青铜棺椁的存在。 一来,青铜这玩意儿,铸造很难,费工费力不说,还十分的笨重,二来,青铜的铸造技术,其实很不发达,制作一个小型的青铜物件,已经很费力了,而想要铸造一个棺椁,那真的是天方夜谭,另外,青铜这玩意儿,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很容易生锈,非常的不美观。 然而,眼前这个八尺左右的青铜棺椁,就那么出现在眼前,这让许一凡很是诧异。 跟座雕像也没有被破坏,现场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这让许一凡怀疑,先行者是不是没有来到五楼。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许一凡否决了,当他来到棺椁下方的时候,他才发现,青铜棺椁不是没有被人打开,而是被打开之后,又被人给盖上了,至于对方为何这么做,许一凡也不清楚。 说实话,许一凡很好奇青铜棺椁里到底有什么,很想上去看看,但是,在看了看青铜棺椁的体积之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一来,这玩意儿太重了,他很难推开,当然,如果他想推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推开容易,重新盖上就很难了; 二来,这里是镇妖楼,在楼里出现棺椁本来就不正常,也不合情理,在看到,玉棺内的那些尸体,在之前应该是活着的,或者说,他们处于一个假死的状态,但是,有人进来之后,直接杀死了他们,而眼前这个青铜棺椁内,说不定躺在里面的人也是假死状态,万一自己手贱,把他给放出来了,那会发生什么,真的很难预料。 因此,许一凡只是在这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后,就选择了继续登楼。 然而,当许一凡来到第六层的时候,他又有了新的发现。 第六层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只在广场的中央,看到了一块高约三米的石碑,石碑上有字,许一凡走过去看了看,却一个字都不认识,看起来不是中原文字,却也不是西域文字,而是一种许一凡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有点像蝌蚪文,又有点像梵文,但许一凡很确定这文字既不是蝌蚪文,也不是梵文。 除了石碑和石碑上的文字之外,现场再无其他的东西,许一凡犹豫一番,还是拿出了一大块白布,覆盖在石碑上,把上面的文字给拓印下来。 他不认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认识,反正拓印一下也无伤大雅,没有什么危险。 在把石碑上的文字拓印完之后,许一凡就去了七楼。 七楼里很空旷,也很拥挤,为何这么说呢? 因为七楼内,既没有棺椁,也没有雕像,更没有石碑,却有一具尸骨,尸骨很大,也很长,看起来像是一条巨蟒的尸体,又像是一条龙的遗骸,其整个身躯,呈现一个圆环形,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在看到这具尸骸的时候,许一凡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在尸骨路上看到了太多的尸骸,虽然那些尸骸没有眼前的这么大,可视觉冲击力已经很平淡了。 许一凡没有什么感触,一直趴在他肩膀的上冥龙,却在看到这具尸骸的时候,发出了哀鸣,眼角还有泪珠滴落,它好像认识眼前这具骸骨的真身。 看到冥龙这个样子,许一凡看了看冥龙,又看了看地上的尸骸,瞬间想到了什么。 眼前这具庞大的尸骸,应该是冥龙的尸骸,不过,眼前这条冥龙太大了,比许一凡在寒潭底部看到的那条成年冥龙还要大的多,看其体型,足足有那条冥龙两个那么大。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很震惊了。 要知道,冥龙的寿命是很悠长的,比如许一凡肩膀上的小家伙,它的寿命已经有一千多岁了,而寒潭深处的冥龙,寿命更加的悠长,可它们却存活至今,而眼前这条冥龙,看那体型,恐怕有七八千年,甚至上万年都有可能,可它却死了。 许一凡走进七楼,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比他人还高的骨架,绕着骸骨转了一圈。 在一圈转完之后,许一凡发现,这条冥龙是自然死亡的,而且死的很安详,这让许一凡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很快就眼前一亮,开始在骨架的腹部寻找着什么。 许一凡在寻找龙胆,他在寒潭底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过宛若结石一般的龙胆,只不过,许一凡还没有看清楚龙胆是什么样子,就被小家伙给吞了下去,离开寒潭之后,许一凡才从马?和文星辰他们得知,原来那是龙胆,对武夫和修行者都有很大的裨益。 眼前这条冥龙这么 大,肯定也有龙胆存在,如果能得到的话,那可就赚大发了。 抱着同样想法的,不止许一凡一个人,原本还很悲伤的小家伙,更是在许一凡查看冥龙尸骸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寻找了。 不过,许一凡在冥龙腹部找了好久,找到的除了骨头还是骨头,并没有看到龙胆,这让许一凡很失望,但是,许一凡却更加的震惊。 他震惊的不是如此巨大的冥龙没有龙胆,而是他意外的发现,这条冥龙不是自然死亡的,而是被人杀死的,因为在其腹部的位置,有一个半径脸盆大小的伤口,伤口附近的骨头全都断裂了,之前,伤口隐藏在地下,许一凡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之后,许一凡怎么可能不震惊。 伤口很大,看样子,这是被什么钝器给砸开的,许一凡盯着这些断裂的骨头看了好一会儿,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伤口是被人一拳砸开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一拳打死一头冥龙,而且还是体积如此庞大的冥龙,许一凡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得需要多大的力气,多高的境界才能做到啊,就眼前这个伤口,别说大宗师了,就算是传说当中的宗师,甚至更高境界的武夫,都不可能搞得出来。 从伤口的位置来看,那里正是龙胆所在的位置,而许一凡寻找一番,并没有看到龙胆,这就说明,龙胆要么被这人一拳给打爆了,要么就是被其拿走了。 相对于前者,许一凡更倾向于后者,龙胆被人取走了,那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取走龙胆的到底是那位用剑高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呢? “咕咚,咕咚,咕咚.......” 就在许一凡盯着冥龙腹部愣愣出神的时候,有东西滚动的声音响起,这在寂静无声的镇妖楼里,显得格外的响动和刺耳,许一凡第一时间就警觉起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在距离许一大概六七米远的地方,小家伙正推着一个圆形的东西,朝他这边滚来,这东西颜色呈现灰褐色,大小有盘子那么大,看起来像个石球,又像个蛋,而小家伙就站在蛋的上方,双脚踩在蛋的上面,其五只爪子像踩在溜溜球上一样,不断推动着它朝自己滚过来。 看到这颗蛋之后,许一凡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蛋的上面,他转过身,伸出一双手,把蛋拿了起来,本来,许一凡以为这蛋这么大,应该挺重的,可是,当他拿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玩意儿并不重,一只手就可以拿起来。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许一凡还是用双手拿着,转了一圈,发现这不是石球,确实是个蛋,看样子是冥龙产下的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眼前这条冥龙应该是一条母龙。 不过,这条冥龙死了很久,就算这是它的蛋,过去了这么久,应该也是一个死蛋。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抱着蛋,使劲的晃了晃。 “咕咚,咕咚,咕咚。” 蛋里面有东西在滚动,还有液体晃动的声音,看样子,这颗蛋还是好的,只是不知道里面的小东西,是不是还活着,而检验它是否还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敲开蛋壳看一眼,但是,许一凡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万一,蛋里面的小东西还活着,把它放出来,在看到已经死去的母龙之后,以为是许一凡杀死了它,小东西找到报仇怎么办,冥龙的厉害,许一凡可是亲眼见到过,还是不要手贱为好。 拿着蛋,看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就把其放在了地上,他不打算带走它,身边跟着一条冥龙,已经让许一凡很不自在了,幼龙虽然身体变小了很多,看起来无比的袖珍可爱,可这家伙粘人的很,不管许一凡做啥它都跟着,毫无隐私可言,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每次醒来,都朝许一凡丢一个鄙夷的眼神,一个大活人,居然被一只妖兽给鄙视了,这让谁受得了。 只是,许一凡管住了自己的手,有人管不住啊。 就在许一凡刚把蛋放在地上,想着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时候,幼龙居然开始砸那颗蛋。 一下,两下,三下....... “咔嚓!” 随着幼龙不断的敲打,那颗原本完整的蛋,居然发出了咔嚓声,而蛋壳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皮子顿时狂跳不已,他连忙走过去,一把把还在敲击蛋的幼龙给拎了起来,一边看着蛋,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的手咋这么欠呢?” 然而,面对许一凡的训斥,幼龙却翻了个白眼,撇过头,不去理会许一凡。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第一道缝隙出现,尽管许一凡在第一时间阻止了冥龙的敲击,可那颗蛋的裂纹却逐渐增多起来,很快,整个蛋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 “咔嚓!咚!” 伴随着最后一声喀嚓声,蛋壳彻底的破裂了,而一个小黑点,从蛋壳当中爬了出来。 “卧-槽!” 许一凡只看了一眼,直接转身就跑了,他娘的,真的是一条冥龙,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冥龙。 其通体呈现淡黄色,头生双角,一双淡黄色的眼睛,占据了其头颅的很大的面积,脖颈处有翅膀,身有七爪,比幼龙还多两爪,看着就不是普通的冥龙,尤其是这小东西,在钻出蛋壳之后,第一时间就看向自己,那眼神是那么的冰冷和无情,看的许一凡小心脏一阵噗噗跳动,因此他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第六百二十四章 七楼壁画 许一凡在看到小东西从蛋壳里爬出来之后,慌忙跑路,可他跑了,幼龙却没有跑,两个小东西就相隔不到半米,在那彼此对视着,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预想当中的攻击,并没有发生,许一凡在跑了几十米之后,也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好奇而警惕的看着那条淡黄色的小龙。 那确实是一条龙,不过,许一凡不确定它是不是冥龙。 从寒潭出来之后,许一凡曾经跟马?和文星辰他们一起交流过关于冥龙的事情,冥龙,顾名思义,就是生活在幽冥之地的妖兽,它们体型庞大,攻击性很强,战力很高,其战力跟阿修罗不分伯仲,冥龙有两大癖好,一个是收集黄金,另一个就是冬眠。 都说一动不动是王八,其实,冥龙比乌龟王八还能睡,另外,冥龙的寿命无比的悠长,可能这跟它们嗜睡有关。 冥龙其实很好辨认,它们脖颈有翅膀,不过,翅膀并不大,可以滑行,能够短暂的在空中停留,却无法长期待在空中,还有,它们的身体颜色,幼年时期,身体是白色,幼年时期,身体是碧绿色的,而成年之后,他们的身躯一般都是漆黑色的。 当然,冥龙也有其他的颜色,比如纯白色,或者青绿色,但是,像眼前这种淡黄色的幼龙,从未出现过。 另外,冥龙跟蛇一样,是需要遗蜕的,据说它们一生当中,要遗蜕九十九次,冥龙刚出生的时候,跟蛇没什么区别,而像幼龙这样,有爪,有翅膀,有犄角的,是在它们多次遗蜕之后的样子。 然而,眼前这条龙,它才从蛋壳里爬出来,身体的颜色就是淡黄色,还有犄角,翅膀和爪子的,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小龙很小,比幼龙还要小一号,可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却比幼龙还要隐隐强上一线,这种威压跟体型无关,也跟实力无关,而是天生自带的气质。 小龙在跟幼龙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它直接撇撇头,不在理会幼龙,而是把整个身躯从蛋壳里拔出来,然后,它就盯上许一凡了。 就在许一凡思索着,要不要继续跑路的时候,这小家伙突然消失不见了。 许一凡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而下一刻,他的眉头紧锁,面容扭曲,嘴角微微抽搐起来,然后,他就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只见,在许一凡左胸口的位置,衣服破了一个洞,露出了他结实的胸肌,而在胸肌之上,那条小龙正趴在上面,其嘴巴正咬着许一凡的乳-头,其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婴儿吃奶一般,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这条小龙的动作很快,许一凡都没有看清楚它是怎么消失的,又是怎么出现的,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这小东西就趴在许一凡的胸口了。 就在许一凡低头看向小龙的时候,这小家伙像人一样,居然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咧嘴一笑,这个时候,许一凡才发现,这小龙居然没有蛇信子,仿佛它本身就不是蛇。 还不等许一凡反应过来,许一凡就胸口微微发烫,之前一直隐藏在胸口,始终没有浮现的红龙纹身,在这一刻居然主动浮现出来,而小家伙正好盘踞在纹身之上,在红龙出现之后,它居然像个孩子一般,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彻底的凌乱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条冥龙已经够他受得了,现在又跑来一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幼龙,而且它们都喜欢待在自己胸口,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冥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它爬上冥龙的骨架,原地一个蹦跳,平稳的落在许一凡的肩头,居高临下的审视着那条小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许一凡的错觉,许一凡发现冥龙似乎有些畏惧那条刚出生的幼龙。 许一凡看了看肩头上的冥龙,又看了看胸口上的幼龙,沉吟了片刻,苦笑着摇摇头,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这小家伙主动跟过来,那许一凡就当仁不让的接受了。 之所以留着这条幼龙,倒不是许一凡很喜欢这种东西,而是许一凡隐隐的觉得,这条幼龙不一般,说不定以后有大用。 在出了这个意外之后,许一凡就没心思继续留在这里了,看着眼前犹如小山一般的冥龙骸骨,许一凡只是看了看,就转身退了出去,然后沿着楼梯继续向上。 到了七楼之后,站在楼梯口,许一凡看向里面,微微松了口气,终于遇到一个正常的房间了。 七楼内空无一物,广场中间也没有东西,更没有青铜雕像之类的东西,许一凡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广场,然后就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的墙壁,这一次,许一凡有了新的发现。 墙壁上有壁画存在。 许一凡从右手开始看起,画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墙壁,只是,许一凡只看了一眼,瞳孔就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他确定这幅画画的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而是上古时代的场景。 第一幅画上,画了很多妖兽,这些妖兽的样子都很奇特,比如长着三个头的狗,长着九个头的蛇,还有长着翅膀的老虎等等,虽然它们的样子很奇怪,却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体型巨大,比许一凡以前在博物馆看到的恐龙都要大很多。 这些妖兽分布在各个区域,而从壁画上,许一凡发现眼前这幅壁画,画的整个天下的地图,不过,地图很简略,但是结合现在的地形图来看,这应该就是整个天下的地形图了。 第一幅画,画的主要都是这些妖兽,许一凡仔细数了数,妖兽的种类繁多,多达数十种,而其体型和外貌也千奇百怪。 看完了第一幅画之后,许一凡又来到第二幅面前。 画还是以妖兽为主,不过,它们不在和平相处,而是在相互征战,彼此正在厮杀,在画的底部,有很多倒下的尸体,而在尸体之上,有妖兽正在交战,天空上也有妖兽在交战,很显然,这是一副战争的场景。 到了第三幅画面前,许一凡发现,壁画上的妖兽少了很多,仔细数了数,只有三十六种,在这三十六种妖兽当中,许一凡只认出了一小部分,分别是九爪青龙、生有双翼的白虎,在烈焰当中的朱雀,还有体型宛如大山的玄武,除此之外,还有貔貅、穷奇、饕鬄这几种妖兽,另外的一些妖兽,许一凡就不认识了。 在这些妖兽当中,许一凡并没有看到冥龙,还有之前在死亡峡谷遇到的那些妖兽,可能是它们还不够强大,还没有资格被刻画上去吧。 这幅画是大战停歇之后的场景,整个九州被它们分成了三十六个区域,有点像现在炎朝的三十六洲一般,显然,这三十六只妖兽,在那场大混战当中幸存下来了,停止了征战,而在它们剩下的土地,早已经是满目苍夷,跟废墟没什么区别。 在看完第三幅画之后,许一凡来到了第四幅画面前。 前面的三幅画,画的都是妖兽,并没有看到人类的踪迹,但是,在第四幅画上,许一凡看到了人类的踪影。 第四幅上的妖兽,又减少了不少,不知道是它们彼此之间又发生了征战,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画上之画了十八只妖兽,它们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地盘,而在壁画的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类似于雪山的地方,在雪山上,有几个人形的东西,他们个子很矮,在这些庞然大物面前,简直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但是,他们数量很多,一眼望不到尽头。 在看这幅画的时候,许一凡在雪山之巅,也是壁画最角落的位置,隐隐的好像看到了有一个塔楼的东西,但是,许一凡又不确定那到底是塔楼建筑,还是雪山的一部分,因为其刻画的十分粗糙和简略,只能大概看到一个影子,另外,它并没有刻画完整。 在这些人类出现之后,壁画上的妖兽,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直接无视了人类,有的则无比嗜血和垂涎的看着他们,有的则是宛如神明一般,在冷冷的注视着他们,但是,大多数妖兽都选择了无视人类。 第五幅画,就显得正常起来,这群从雪山走出来的人类,穿过了大半个地图,来到了中原所在的位置,他们开始繁衍生息,开始农耕,开始建造城池,也开始组建自己的军队,如果不是壁画上还有妖兽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们的话,许一凡还以为这是现在的天下呢。 在第五幅画上,刻画的重点是人类,妖兽占据的篇幅并不多。 但是,从第六幅画开始,一切就变得血腥起来。 第六幅画,画的是人类在中原建立了一个王朝,他们修建了高高的城墙,还组织了无数的军队,看人类的数量,就可以看出,人口得到了充足的发展,而在军队的前方,是一只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驴非驴,似牛非牛的四不像妖兽。 角像鹿,头像马,蹄像牛,尾像驴,身有双翼,有两个头,一个头像马,一个头像羊,体型很大,它悬浮在半空当中,正在跟人类的军队展开对峙,一场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 第七幅画,画的是人类的军队,正在 跟这头四不像的妖兽展开殊死搏斗,从地面上层层叠叠的尸体来看,这场战斗很明显,是人族处于下风。 整个画面,异常的惨烈,整幅画几乎都是人类的尸体,而那头妖兽,正一只脚踩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一只脚则踩在一个人的头上,而这个明显比其他人都壮硕不少的人,正以双手托鼎的架势,抗住了妖兽的蹄子,而在妖兽身旁,正有蚂蚁群一般的人类,对其展开攻击。 妖兽的嘴里鲜血淋漓,可以看到,有不少人正被它给咬死了。 当许一凡来到第八幅画面前的时候,场面变得干净了许多,高高的城墙,还有此起彼伏的建筑,都已经消失不见,而之前人口众多的人族,数量锐减,他们也退居到了地图东北方的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始繁衍生息,至于之前那头妖兽,则占据了原本属于人族的地盘。 从这幅画上可以看出,那场人妖大战,最终是妖兽获胜了,而人族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只能选择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的活着。 不过,这幅画的重点不在人族身上,而是在那头四不像的妖兽那里,这头占据了人族地盘的妖兽,此时正在跟其他妖兽搏斗,围攻它的妖兽很多。 之前,面对人类威风凛凛的妖兽,此时已经身负重伤,头只剩下一个,翅膀也被折断了,身躯的腹部,有一道很长很长的口子,大量的鲜血正在从伤口滴落下来,显然,面对其他妖兽的围攻,这头妖兽被打败了,而很可能会被杀死。 第九幅画,画上没有任何妖兽出现,只有人族存在,这幅画上的内容很诡异。 人族再次占据了大半个中原,人口也恢复了不少,但是,并没有之前那么多,新的城墙和建筑再次矗立起来,而新的王朝也出现了,但是,站在人群最前方,被众人跪拜的,却是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 他侧对着众人,凌空而立,双脚踩在一把剑的剑身上,似乎是在御剑飞行,其身体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鳞片,看起来像是蛇鳞。 整幅画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这个人正在传道受业,教授众人修行之法,因为在人群当中,已经有人可以凌空了。 第十幅画,上面的内容就更加的诡异了。 在第九幅画上,出现的众多人口,再次锐减,差不多是十不存一的情况,人口锐减了一大半还多,但是,这些活着的人,几乎人人都可以凌空飞行,显然他们已经可以修行。 不过,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地方,最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些可以修行的修行者,既然联合起来,开始围攻那位传授他们修行法门的人,看样子,人族在这个时候,发生了内讧。 第十一幅画的内容,就更加的离奇了,那位传道之人消失了,而人族的人口再次激增起来,随处可见修行者,但是,灾难也出现了,巨大的洪水灾害,还有漫山遍野的大火,大地出现裂缝,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 看着这些灾害,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总而言之,整个天下都陷入到了混乱当中。 第十二副画,灾害还在继续,人类的数量再次锐减,几乎濒临灭绝,不过,人族在这幅画上不是主角,主角是那些之前消失的妖兽们,它们开始攻击人类,准确来说,它们在狩猎人类。 在这幅画当中,有数十名修行者,正在跟这些妖兽作战,而有的人已经惨死,有的人身负重伤,很明显,局势对人族不利。 当许一凡来到第十三幅画面前的时候,人族仿佛是灭绝了,整个大地都是妖兽在肆虐,除了之前那些巨大的妖兽之外,还出现了很多小型的妖兽,比如冥龙,比如夜叉。 人族没有看到了,可妖兽们却开始再次争斗起来,有老牌妖兽被新型妖兽给联合杀死,也有新型妖兽沦为了老牌妖兽的食物,整个大地沦为了战场,而人族之前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早已经被抹除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是在壁画的角落,许一凡看到了几个人的存在,他还以为,人族在这个时候已经灭绝了呢。 第十四幅画,上面的内容更加的诡异起来,原本差不多灭绝的人族,居然再次出现了,而这一次,他们出现之后,不再是人妖大战,而是人加上妖兽,跟其他妖兽作战。 在这幅画上面,已经有妖兽选择依附人族,双方协同作战,跟其他妖兽展开的对抗和殊死搏斗,而从壁画的场景来看,双方是势均力敌的,不过,整体来说,人族还是占据了一丝上风的,因为有一半的土地回到了人族手里。 第十五幅画,一切又变得正常起来,人族和妖兽和平共处起来,双方各占据了一半的土地,开始繁衍生息起来,人族的人口再次激增,而妖兽的种类和数量也开始激增起来,看起来是一副气氛融洽的场景。 但是,到了第十六幅画的时候,画风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人族和妖兽还是和平共处的情况,但是,天空却出现了奇怪的变化,出现了两个太阳,一东一西,照耀着整个大地,在两轮-大日的照耀下,地面出现皲裂,干旱已然出现。 人族开始祭祀和祈雨,而妖兽也开始跪拜,看样子,是在祈求什么。 第十七幅画,整个大地变成一片焦土,人族的人口再次锐减,而妖兽的数量也大幅度的锐减,双方都处在一个濒临灭亡的情况之下。 但是,在这幅画当中,有十八个人分别驾驭着十八头不同种类的妖兽,开始并肩作战,然而,在他们前方,却是一片虚无,一片混沌,根本看不到敌人,不知道他们在跟谁作战。 第六百二十五章 多余的壁画 许一凡在看到第十七幅画的时候,内心是无比惊骇的,而他惊骇的地方,不在于那些妖兽,也不在于人族数次差点灭亡这件事上,而是天上的那两轮太阳。 二日同天,这让许一凡第一时间想到了他曾经做过的梦——二月同天! 许一凡第一次梦到二月同天,是在兴安城,他为了营救徐诗芷和齐若兮的时候,被夜枭一箭穿胸,差点死在兴安城的时候。 在荀德华给其疗伤的时候,他陷入了沉睡昏迷当中,在梦境里,他看到了二月同天的场景,夜幕当中,两轮圆月,一东一西悬挂在天空当中,而在大地上,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遍地的尸骸,滚滚狼烟,还有始终不曾干涸的鲜血,那场景比修罗场还要修罗场,堪称人间炼狱。 当时,在天空上,除了夜幕之外,啥也没有,但是,许一凡却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而那道视线就来自于夜幕当中。 第二次梦到二月同天的场景,是他在来到康城之后,在负责守城的时候,为了搏杀恶头陀,差一点儿死在对方手里,身负重伤之后,需要输血的时候,他又经历了那一场梦魇。 在那次梦魇当中,许一凡看到了那道视线的主人,准确来说,是一双眼睛,一双冰冷、无情、漠然的眼睛,被那双眼神注视着,让许一凡觉得自己很卑微,很渺小,就像一只蝼蚁在仰望天空一般,除了恐惧还是恐惧,最终那双眼睛演化成了一条龙,而在他身后也出现了一条龙。 在那之后,许一凡再也没有梦到过这个场景,而这两次梦到二月同天的场景,都是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而每一次苏醒康复之后,许一凡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第一次是许一凡终于感知到了体内的真气,开始慢慢朝着修行者的道路前行,第二次许一凡身上多了三处纹身,一黑一红两条龙出现在他的胸口,一头金色的狼出现在背上,这三道纹身在其苏醒之后,就隐藏在肌肤 在那之后,许一凡虽然也遇到了数次危机,可都没有在面临生死一线的威胁,而在这期间,红龙和金狼纹身都不曾出现,唯一出现过的只有黑龙,尤其是在进入青山城,还有进入寒潭的时候,黑龙显得格外的活跃。 因为黑龙纹身,冥龙选择跟着自己,而因为红龙,许一凡在镇妖楼第六层白捡了一条黄龙,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金狼纹身,在他靠近镇妖楼的时候,也出现了反应。 说实话,对于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许一凡是很疑惑的,也是很担心的,很多时候,许一凡都在想一个问题,他现在这副身体,到底属不属于他,或者说,在他的身体内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许一凡的身体在寒潭底部也发生过一次蜕变,不过,那次蜕变许一凡自己是不知情的,也没有陷入梦境当中,他在苏醒之后,只是觉得自己的视觉、听觉、触觉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除此之外,就是他的感知能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虽然许一凡事后猜测,他在寒潭底部昏迷的那段时间,身体肯定发生了什么改变,可是,当时现场没有其他的见证,除了那条冥龙,因此,当时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二日同天,二月同天,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吗?还是说,它们就是所谓的天劫?” 许一凡站在壁画面前沉思良久,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于是,他就带着这个疑问,继续看了下去。 壁画最诡异的地方,是从第十八幅画开始的。 在第十七幅画上,有十八个人和十八头妖兽,一起并肩作战,这十八个人很是特殊,因为这十八个人分属于不同的修行体系。 有儒生,有道士,有僧人,有祭司,有方士,有巫蛊,有冥士,有武夫,有魔修,而除了这九大修行体系的人之外,剩下的九人好像是属于一个派系的,他们人人皆持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他们的样子都很奇怪,浑身上下布满了妖兽一般的鳞片,甚至有的人背后还有翅膀,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移植的,亦或者是通过什么手段加装上去的。 在壁画当中,这十八人和十八头妖兽,正在跟空气作战,看不到敌人在什么地方,但是,在交战的过程当中,有人从天空之上坠落下来,显然是身负重伤,也要妖兽更是被什么东西给一分为二,直接给劈开了,而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救援这些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敌人很强大,他们只能被动防守。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也正是因为他的后退,许一凡发现了一件让他更加惊骇的事情,那就是,从远处看,天空上两轮-大日,很像一双眼睛,而如果把壁画上那些不必要的东西,刻意的忽略掉的话,整个天空就像一张巨大的人脸,而那两轮太阳就是他的眼睛。 那十八人和十八妖兽,正在对这张巨脸发动攻击。 看到这儿,许一凡的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波涛汹涌,他方才后退,只是觉得这幅画,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所以才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没想到发现了这样一个秘密。 “那是不是人脸?”许一凡嘀咕一句。 如果是的话,一张脸都如此之大,那其身躯该有多大呢?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庞大的脸呢? “难道他是妖兽?”许一凡又猜测道。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眼前这些妖兽,已经很庞大了,可它们在这张脸面前,就像人类在妖兽面前一样,显得格外的渺小和卑微,如果对方真的是妖兽的话,那这头妖兽就真的太巨大了,估计这个世界都盛放不下他吧。 第十八幅画的内容,主要是人妖和巨脸的战斗,战斗的过程很惨烈,而局势也对人妖来说,非常的不利。 在稍微平复一下情绪之后,许一凡就移动脚步,来到第十九幅画面前,然而,当许一凡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却紧蹙起了眉头。 这些壁画都是叙事性,记载了上古时期的人族是如何一步步出现,又是如何一步步走上修行道路的,按理说,第十八幅画讲述的是人妖合力共同抵御外敌,那第十九幅画就应该是大战的结果才对,然而,许一凡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副场景。 大地陆沉,江洋翻覆,放眼望去,整个世界就像是被毁灭了一般,满目疮痍,被白雪覆盖,无论是人,还是妖兽,都不见了踪影,而天空上两轮太阳只剩下一个,那张奇怪的巨脸也消失不见了。 很显然,这场让许一凡看的莫名其妙的战斗,已然结束,而战争的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可能是人妖一系赢了,也可能是敌人赢了,而最大的可能性,是两败俱伤。 但是,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幅壁画上都没有交代,放眼望去,整个世界被皑皑白雪覆盖,仿佛是冰川世纪到来一般,整个世界一片死寂。 在看完这幅壁画之后,许一凡又朝左手边看了一眼,发现那边还有一副壁画,那是最后一副。 带着深深的疑问,许一凡迈步走到最后一副壁画面前,只是,他才看了一眼,整个人的表情就变得无比的怪异和复杂起来。 只见许一凡满头黑线,两根眉毛都皱到了一起,脸颊不断的抖动,嘴巴微微张大,嘴角不停的抽搐。 最后一副壁画并不是壁画,而是几行小字。 “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纯属虚构,不堪入目。” 这十六个字是被人用剑刻在上面的,从剑锋的力度还有角度,许一凡判断,写这几行字的人,应该是先他一步进入镇妖楼的人,只是,这字迹看起来歪歪扭扭,像是蒙童所写的一般,而且从其笔锋来看,写字之人应该是个女子。 在这十六个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而这行小字也证明了许一凡的猜测。 “梦流烟到此一游!” ()︶︿︶)=╭∩╮ 在这行小子的旁边,还刻画了一个比中指的手势,这把许一凡看的一愣一愣的。 ∑(っ°Д°;)っ ヽ(`Д′)?︵ ┻━┻ ┻━┻? 这就是许一凡在看完最后一副壁画的表情和心情。 “他娘的,小爷在这儿看了一圈,结果你告诉我,这些壁画纯属虚构,是胡说八道的,玩儿呐!!!” 许一凡现在有一种想吐血,又想骂娘的冲动,这种感觉,就好像你看到彩票的中奖号码跟你买的一模一样,你以为自己一夜暴富之后,却发现,那居然是个梦,又好比是,你正在跟女朋友为爱鼓掌的时候,突然她老公回来了一般,那种要射没射的憋屈感。 这就跟看小说一样,明明你看到了最精彩,最高-潮的地方,结果作者居然给太监了,你说你气不气? 其实,在看这些壁画的时候,许一凡就感觉这些壁画可能是采取了夸张的手法,不过,从其连续性来看,在结合现代人对上古时期的了解来看,这些壁画上的内容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毕竟,这里的好多妖兽,许一凡都曾经见过,尤其是后面几幅壁画上,不但有冥龙、夜叉,还有不死妖虫、鬼蛭、猛犸象这些妖兽出现,这些妖兽都是真实存在的,这让许一凡不得不去相信壁画是真的。 另外,许一凡对人心和人性是很了解,当他看到那个传授人族修道的人,被众人围攻的时候,初看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喻,可是仔细想想的话,就会发现,这样才对嘛,只有这样才符合人性的特点。 这几行字的出现,让许一凡对这里的壁画,产生了强烈的怀疑,现如今,只有三个可能性。 其一,这些壁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看起来像神话而已; 其二,这些壁画是古人夸张之举,之所以搞得这么夸张,可能是为神话镇妖楼,也可能是为了震慑像许一凡这样进入镇妖楼的人,当然,也可能这就是古人显得无聊,蛋疼之下画的画,而目的纯属打发时间而已。 其三,这些壁画画的内容,可能是真实发生的,但是结果可能不一样,真相被刻画之人刻意的篡改、扭曲,所以梦流烟在看到这些之后,才会说它是胡说八道。 相对于前两种可能性,许一凡更倾向于第三种,原因很简单,如果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人画的如此连贯,丝丝入扣呢? 但是,在这里有几个地方,很值得推敲。 第一,在前几幅壁画当中,人族都没有出现,而当人族出现的时候,他们并不是从中原陆地出现的,而是从北方的雪山下来的,如此看来,极北之地的雪山就是人族的起源地,可为何没有史料记载呢? 第二,那位传授人族修行的修行者,他又是谁?他到底是人是妖?他又从何而来?还有,他又是如何懂得修行的? 在此人未曾出现的时候,人族虽然进入了中原,可是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和现在的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区别,是不会修行的,所以在面对四不像妖兽袭击的时候,人族差一点儿灭亡。 第三,此人既然是第一个修行者,那他的境界和修为应该很高,后面出现的修行者,算是他的徒子徒孙,可这些人居然选择围杀他,这又是为何呢? 第四,在诸多修行者开始围杀此人之后,结果却没有刻画出来,人族到底有没有杀死他? 第五,在这二十幅壁画当中,人族前前后后经历了数次大劫,每一次都差点灭族,人族都挺过来,而在妖兽再次占领大部分地区之后,彼此相互厮杀的时候,人族再次出现,跟着他们一起出现的,还有妖兽,那么人族是怎么在绝境的情况下,收服这些妖兽的? 第六,天空上出现的两轮太阳,到底是某个未知生物的眼睛,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人族和妖兽为何要跟其作战? 第七,这些壁画描绘的明明是上古时期的场景,可偏偏在最后几幅画当中,出现了九大修行体系,这九大修行体系的出现,让许一凡感到诧异和奇怪。 根据许一凡对修行体系的了解,修行体系是在武朝统治期间,先后出现的,然后被细致划分的,怎么可能在上古时期就出现了呢? 第八,跟未知生物的作战,除了九大修行体系的人物之外,还有九个和传道者一样的人,他们似人非人,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们又是什么修行体系?他们又是如何出现的呢?这些壁画当中都没有记载。 第九,明明是一场浩劫的大战,按理说,前面讲述了那么多,很明显就是为了最后大战的结果而铺垫的,可是,大战从开始直接就进入尾声,战斗的结果如何,胜负如何,根本没有交代。 看着第十九幅画,那死寂一片的世界,好像一切生命都消失了,可如果一切生命都消失的话,那刻画之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凭空想象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扯了吧。 除了这几点需要仔细推敲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里是镇妖楼,出现棺椁非常不合理,不过,想想这里是死亡峡谷,按照古人对身后事的重视程度和防范程度来看,把棺椁放在这里,似乎也说得通。 五楼出现的石碑,暂且不去说,六楼出现的冥龙尸骸,也勉强说得过去,毕竟这里是镇妖楼,出现妖兽很正常,可在这里出现这么多壁画,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为了让后人进来之后,知道上古时代发生了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上古时代已经过去了,知道与不知道,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意义,刻画壁画之人,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许一凡此刻的脑子很乱,疑惑太多了,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很难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当他把目光再次投向最后一幅画的时候,许一凡又皱了皱眉头,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最后一幅画好像有些多余啊。 壁画的内容,到了第十九幅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那为何这里还多了一幅画,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任何壁画的壁画。 起初,许一凡以为这幅画之前应该是有内容的,只是被梦流烟给破坏了,可是,他仔细的摸了摸墙壁,又仔细的查看一番,却发现这幅画本身就是没有内容的,那如此看来,这幅画就显得很多余了。 放一副多余的画,或者说放一张空白的画,摆在这里,意欲何为? 难道是刻画之人没有画完?还是说,他故意留白,用来凑数的?亦或者说,这幅画还另有玄机?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开始新一轮的检查,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这幅画并没有什么玄机,它好像就是多出来的那幅画。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许一凡瞬间就蛋疼起来,这都是啥啊,简直就是啥也不是! 第六百二十六章 伐天三十六剑 在一番查探无果之后,许一凡就打算离开七楼,去八楼看看,只是,当他刚准备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于是,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最后那副壁画。 说实话,最后那幅画上的文字,真的是不敢恭维,简直是小儿涂鸦,那字真可谓是惨绝人寰,让人不忍直视,不过,当许一凡再次返回这幅画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那些字上,而是落在那个竖中指的图案上。 常见的竖中指,中指都是笔直朝上的,而壁画上的中指,不知道是刻画之人故意画歪了,还是因为画工不济,才画歪了的缘故,中指并不是笔直朝上的,而是倾斜向上,指尖指向了不远处。 蹲在壁画前的许一凡,顺着指尖所指的方向看向,那正是第九幅画所在的位置,而那幅画也是修行者首次出现的壁画,许一凡看了看眼前的壁画,又看了看第九幅画,微微蹙眉。 沉吟片刻,他就站起身,径直来到第九幅画面前,再次打量起眼前这幅画。 不知道是因为许一凡所站立的位置的缘故,还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许一凡再次打量这幅画的时候,看到了很神奇的一幕。 壁画上的人和物居然消失了,嗯,也不能说是消失了,而是那个修行者显得更加突兀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破壁而出一般,使得看画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从而忽略了其他东西。 然而,这还不是最神奇的地方。 真正让许一凡觉得诧异的,还是从许一凡这个角度去看,他发现此人身上的鳞片上,好像不是鳞片,而是一个个文字,或者说图画,只是,这些文字很小,宛如蝇头小字一般,密密麻麻簇拥在一起,让人初看之下,觉得那是鳞片。 许一凡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凑近几分,发现了这些文字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确实是文字。 顺着文字的顺序,许一凡仔细的看了起来,只看了第一句,他的心中就猛地一惊。 伐天三十六剑! 在看到这个霸气的名字之后,许一凡猜测这可能是一部剑诀,而当他顺着壁画看下去的时候,也证明他的猜测没错,这确实是一部剑诀,而且是一部上古剑诀,因为其修行方式,真气流转的经络,跟现如今的剑诀有很大的不同,或者说是反其道而行之。 许一凡自从从兴安城回到东海城之后,他就开始钻研武道和修行法门,只可惜,一直没有什么进展,而后来,随着文星辰和吴钩带着侠义军的人出现之后,他也跟着剑阁的人,讨教过剑术,梦倾城他们对他也算是倾囊相授,可是,对于这些剑术、剑诀,许一凡是能够烂熟于心,可就是使不出来。 怎么说呢? 许一凡就像金庸老先生笔下的王语嫣很像,熟读天下武功,然而自身却不会武功,当然,许一凡还没有王语嫣那么变态,熟读天下武功,但是,自从东海城沦陷,许一凡闲来无事,就只能把重心放在武学和修行上面,也确实知道了不少武学典籍,还有修行法门,其中光剑术和剑诀,许一凡就知道十余种,奈何,他一种都使不出来。 剑修,是所有体系当中,最另类的存在,不管什么体系,都以剑修最为厉害,但是,不同体系的剑修,他们走的路线,真气内力运转的路线也不同。 比如儒家剑修,他们是以胸中浩然气,灌输进入剑身之内,从而杀敌,换句话说,儒家剑修是藏剑于胸,而武夫剑修则是讲究养剑,他们的剑轻易不会出鞘,但是其一旦出鞘,其杀力巨大,而且养剑的时间越长,其威力越大,就像藏酒一般,时间越久,酒香越是纯正。 其他体系的剑修,也有其他的差别,但是,无一例外,所有的剑修,在用剑之时,都需要真气或内力,然而眼前这部伐天三十六剑,既不是藏剑,也不是养剑,更不需要真气和内力,只需要打通体内三十六处窍穴,将其融会贯通,连成一线就可以了。 然而,看似很简单的办法,可许一凡却看的眼皮子一阵的跳动,因为这三十六处穴位,都是人体死穴。 人体周身约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七百二十个穴位。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一般点击不至于致命,其余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而不管是江湖武夫,还是修行者,在他们练功修行的时候,都会避开这三十六个致命穴,甚至还会避开其他七十二个不致命的要害穴位,只开辟其他的六百一十二个穴位。 所谓的习武和修行资质,其实,很大一部分就取决于一个人先天身体窍穴开启的数量,其开启的数量越多,资质越好,反之则资质越差。 人体窍穴七百余个,可是,大部分能开辟其十分之一,就已经是极有天赋之人,大部分的武夫和修行者,开辟的窍穴都在百数之下,而少部分人的窍穴能高出百数,而这些开辟和贯通百数窍穴的人,其境界和修为,往往都很高。 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把体内窍穴开辟超过半数。 修行者拢共有十个大境界,二十八个小境界,抛开超品这个大境界不去谈,剩下的九个大境界,又分为三个不同的阶段,九品到七品被称之为下三境,或者是下九品,六品到四品被称之为中三境,三品到一品被称之上三境。 下三境除了像武夫一样打熬体魄之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开辟窍穴数量,其开辟的数量越多,未来的成就就越高,而在单穴、双穴和外奇穴三种穴位当中,最容易开辟的就是单穴,次之是双穴,最难开启的就是外奇穴,五十外奇穴,能开辟十之一二,其未来的成就就已经不可估量了。 可以说,下三境是专门用来打基础的,而中三境则是复杂把这些开辟的窍穴,融会贯通,然后不断的扩大,温养,用以储存真气和内力。 到了上三境之后,境界的提升会变得无比的缓慢,修行者除了要应付心中的心结之外,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继续开辟身体窍穴,但是,上三境开辟窍穴的难度,是下三境的数倍不止,每多开辟一处窍穴,没有个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水磨工夫是不可能做到的。 当然,每多开辟一处窍穴,对于上三境的修行者来说,都增强一分实力和修为,而且这种增强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那么简单。 打个简单的比方,假如两个同境界的三品修行者,他们身体的窍穴开辟的一样多,手段和功法也是一样的,如果打起来,绝对是旗鼓相当的,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是一旦有人在上三境的时候,多开辟一个窍穴,哪怕是一个单穴,那么两个人再次比斗的时候,那绝对是多出一个窍穴的人获胜。 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比方,真实的比斗,尤其是生死相向的时候,不存在什么公平的,每个人资质不同,天赋不同,修行的速度不同,选择的功法不同,体内窍穴的多寡还有其宽度、韧性都有所不同,这些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 另外,除了自身的这些条件之外,还有外物的协助,比如神兵和法宝,还有各种法袍等等,如果把这些东西也算进去的话,看似公平的比斗,其本身就很不公平。 据传,能够把人体七百二十个窍穴,除却一百零八个要害穴之外,只有能把体内窍穴开辟到三百这个数量,就可以立教称祖,像佛门的佛陀,道教的道祖,儒家的圣人,他们都把身体窍穴开辟到了半数以上,才能举世无敌。 然而,普通人能把体内窍穴开辟超过百数,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是突破三百这个数目了,这也是为何,世间超品那么少的缘故了。 这部伐天三十六剑,其开辟的窍穴就是人体三十六死穴,百会穴、膻中穴、巨阙穴、气海俞穴等等,这些穴位,无一不是死穴当中的死穴,而伐天三十六剑的基础,就是把这三十六死穴开辟出来,然后融会贯通,形成一条特殊的经络。 关于这三十六死穴,世间还流传着一首歌谣: 百会倒在地, 尾闾不还乡, 章门被击中, 十人九人亡, 太阳和哑门, 必然见阎王, 断脊无接骨, 膝下急亡身。 由此可见,这些窍穴的厉害之处,不管是武夫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他们开辟的窍穴,都不包括这三十六穴位,因为触之必死。 看完这部刻画在雕像身上的剑诀之后,许一凡第一反应就是,这尼玛肯定是假的,坑人的东西,估计又死刻画之人,在恶作剧,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去触动这些死穴的。 但是,许一凡在看完之后,又有些蠢蠢欲动,想要实践一番。 这倒不是许一凡贪心,而是因为许一凡自己知道自身的尴尬所在,他缺乏攻击手段,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修行者了,体内的真气确实很牛逼,然而,真气牛逼不代表他也牛逼。 比如在搏杀恶头陀的时候,他也只是想农夫打架一把,采取了最野蛮,最 粗暴的手段搏命,如果不是他体内的真气过于强悍,再加上血芒过于妖孽的话,就他那点儿都算不上招式的招式,随随便便都能被恶头陀给破解了。 阿良教给许一凡的剑诀和剑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清楚要开辟那些窍穴,可是,快两年过去了,十八个窍穴,他现在也只开辟了三个而已,而且开辟之路走的是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的,而阿良教授他的剑术,是必须以这十八个窍穴为基础,才能施展出来,若是没有窍穴经络的支撑,施展出来也只是花架子而已。 这不是许一凡不努力,而是他开辟窍穴的难度,似乎要比其他人大上很多很多,这让他无比的绝望。 跟恶头陀那一战,许一凡也是迫不得已,事到临头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而在那之后,许一凡再也没有跟人一对一的出过手,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无法出手,他一旦出手,除了给敌人送人头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 从东海城到这里,许一凡一路上就在思索,如何得到一门攻击手段,为此,在从东海城来的路上,姜三甲、古沫汐,还有罗老二这些人,许一凡只要有机会,都没有放过他们,不断的询问,而这些人也把可以说的,都告诉了许一凡,可许一凡还是收效甚微。 现如今,眼前出现这么一部听起来就很霸气牛逼的修行法门,许一凡岂能不心动,但是,许一凡又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说的直白一点儿,他是一个很惜命的人,这伐天三十六剑的窍穴开辟很诡异,他不确定这是真是假,万一是假的,那他照着修行,岂不是自寻死路。 许一凡此刻很纠结,很惆怅,到底练不练呢? 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练,会死人的,但是,直觉又告诉他,放心大胆的去练,这就是给你量身打造的,于是,两种思想开始交锋起来,最终,还是直觉战胜了理智,因为许一凡太缺乏一门功法了,太需要攻击手段了,尽管他身边不缺高手,可毕竟那不是自己本身的东西,用起来也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梦流烟啊梦流烟,希望你别忽悠小爷啊!” 许一凡在嘀咕一句之后,就直接盘膝坐下,闭上眼睛,按照剑诀所写,开始修习起。 “啊......” 许一凡根据剑诀,尝试着其开辟第一个窍穴,百会穴,只是,他才尝试着用真气去触动百会穴,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起来,身体颤抖不已,而嘴里也发出一声惨叫。 仅仅只是尝试了一下,许一凡就感觉,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大锥子,正在敲击他的天灵盖一般,那种钻心的疼,别提有多酸爽了。 另外,在尝试一下之后,许一凡就发现,他体内原本温顺的真气,居然变得狂暴起来。 疼,许一凡倒不怕,主要是这玩意儿,怎么都感觉不对劲,是唬人的玩意儿,许一凡想了想,决定还是放弃。 然而,既阻碍许一凡打算放弃的时候,他体内的真气,却再一次不受控制起来,只见其体内的真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般,开始从身体各处,疯狂的朝百会穴涌去。 一瞬间,许一凡就感觉眼前发黑,头疼欲裂,整个人都不好了,随着真气不断的撞击闭塞的百会穴,许一凡的疼痛感就愈发的明显,而且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最关键的问题是,许一凡此刻想停都停不下来,而且他还无法让自己昏迷过去,他现在整个人都无法动弹,说的直白一点儿,他现在已经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和主导权,沦为一个旁观者,除了感到疼痛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而面对真气对百会穴的冲击,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一下,两下,三下....... 许一凡体内的真气,就像是攻城的将士一般,前赴后继的朝着百会穴就汇集而去,疯狂的攻打城门,而随着每一次的撞击,许一凡的嘴里就发出一声惨叫。 这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广场内,显得是那么的嘹亮,也显得那么的诡异和渗人。 起初,许一凡发出的惨叫,还无比的嘹亮,可随着真气撞击的次数越来越多,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许一凡的惨叫已经跟不上了,而其声音也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嘶哑起来。 此时,若是有人在许一凡面前的话,就会发现,许一凡的模样无比的凄惨,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汗如雨下,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浸湿,最后汇集成溪流,在其身下形成一个小水滩。 另外,许一凡的五官当中,以及有鲜血渗出,这鲜血不是常见的猩红色,而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身体的内某种杂质,许一凡的样子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对于外界的一切,许一凡此刻已经感知不到了,他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疼痛,这种疼痛不是作用在皮肉之上,而是作用在精神上的,他现在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感觉就像有无数人正在他脑袋里蹦迪一般,哪里脆弱,真气就会冲向哪里。 不知道惨叫了多少声,不知道撞击了多少次,惨叫声已经逐渐停歇,最终归于平静,而真气的撞击却还在继续,力度和速度更快了,但是,其成果也是斐然的。 原本宛如一座大山,闭塞的百会穴,在真气的不懈撞击之下,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一道微不可见的细小裂缝,而随着真气的不断撞击,裂缝逐渐被扩大,其皲裂的速度也逐渐加快。 然而,这一切,许一凡现在都感知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要死了,或者说,他半只脚已经踏入阎王殿了。 如果有人站在最后一副壁画面前,就会发现,那个竖中指的手势,就像是对许一凡的嘲讽一般。 第六百二十七章 收获颇丰 空旷的广场,巨大的壁画,狰狞的妖兽,还有那异常醒目的中指,在这个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的七楼,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一个光头男子,浑身湿漉漉的盘坐在一副壁画前面,其脸色时而苍白如纸,时而潮红异常,汗珠和鲜血顺着其五官和毛孔,不断的滴落,汇集在一起,变得粘稠而腥臭,包裹在男人的身上,给其披上了一层黑色的铠甲。 在男人的身前,有一大一小两条龙,正懒洋洋的趴在地上,眼睛似睁非睁,半眯着看着眼前的男子,它们似乎对男人的这种怪异变化,一点儿都不感到担心一般。 男人的气息,此时十分的微弱,呼吸变得异常的缓慢,看起来仿佛随时都可能死去一般,但是,随着他每一次呼吸,一股无形的威压,缓缓从其体内散发出来,这不是人的气息,反而像是某种妖兽的气息。 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在男人那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一层细密的鳞片浮现,跟壁画之上的男人一样,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鳞片不像是鳞片,它更像一个个文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纹丝不动的身躯,猛地抽搐起来,就像是羊癫疯发作一般,然后,就看到男人毫无征兆的倒下,气息骤然消散,而呼吸也骤然停止,他仿佛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两条小龙给吓了一大跳,原本像蛇一样趴在地上的它们,此刻,猛地坐起身子,一脸担忧和疑惑的看向男人。 “啾啾......” 其中一条龙试探性的叫了两声,却并没有得到回应,男子还是一动不。 另一条小龙见状,则是来到男子身边,把脑袋凑近男人的鼻子,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可惜,它什么都没有感知到,这让它有些惶恐起来,开始原地不安的绕着圈圈。 “哦......” 就在两条小龙焦躁不安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宛如死去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声音。 男人突然的苏醒,把两条小龙吓了一大跳,靠近男人的小龙,更是一个翻滚,然后整个身躯蜷缩成一个球,咕噜咕噜的滚开了,这一幕,跟一个词很贴切——滚蛋! 男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冒险修习伐天三十六剑的许一凡。 许一凡在睁开眼之后,眼神当中更多的迷茫和痛苦,他摇摇晃晃的坐起身来,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这里还是镇妖楼的七楼,他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刚才不是在做梦。 此刻的许一凡,模样无比的狼狈和恶心,但是,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在打量周围一圈之后,他就重新盘膝坐好,闭上眼睛,用心去感知体内的变化。 只闭眼一会儿,许一凡就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很是复杂,震惊、诧异、兴奋、疑惑、恐惧......诸多情绪同时浮现,让人感受到,此刻的许一凡,内心的情绪是如何的复杂。 在内视一圈之后,许一凡惊喜的发现,原本闭塞的百会穴,居然在不知不觉当中打通了,大量的真气此刻正盘踞其中,充斥着整个百会穴。 “看样子,这伐天三十六剑是真的。”许一凡呢喃一句。 是的,许一凡成功了,他成功的打通了百会穴,不但如此,之前阿良让他开辟的十二个窍穴,他辛辛苦苦近两年,也才开辟了三个而已,可现如今,他已经全部开辟完成了,这算是意外之喜。 虽然只开辟了百会穴一个穴位,可许一凡却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不同之处。 第一,体内的真气变得细小了不少,相较于以前,足足小了一倍有余,但是,却变得更加的凝实起来,比之前更加的有力量起来。 第二,随着百会穴的开辟,许一凡感觉整个大脑变得无比的通透起来,感知能力相较于于以往,更加的敏锐和敏感起来,比如他此刻没有睁开眼睛,就能感受到两条小龙的呼吸声,甚至还能感受到它们眼中那疑惑和警惕的眼神。 第三,十二个单穴的开辟,让许一凡可以轻松施展阿良教授他的剑术,但是,也有不同之处,阿良说连城剑法只有十二个窍穴,可许一凡却发现,除了这十二个窍穴之外,还多了六个窍穴,总计十八个窍穴。 许一凡尝试运转了一下真气,发现真气可以在这十八个窍穴当中,畅通无碍的运转,虽然许一凡未曾起身施展连城剑法,可他知道自己已经学会了连城剑法,一旦他施展起来,其威力要比阿良施展的威力还要巨大,仿佛这才是完整的连城剑法。 最最重要的,还是这十八个窍穴的宽阔程度,远超许一凡的想象,如果把他之前开辟的窍穴,比作一个小水坑的话,那现如今的窍穴,就是一口深井,二者有着很大的差别。 另外,许一凡还发现,这些窍穴和经络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还可以继续拓宽,这才是最让许一凡意想不到和惊喜的地方。 当修行者的修为和境界抵达上三境之后,想要继续突破,有三个办法。 其一,就是继续开辟窍穴,然而,这种难度很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其二,拓宽原本的窍穴和经络,无论是武夫的内力,还是修行者的真气,它们都不是无限的,人体就像一个巨大的容器,而这些窍穴就是盛放真气和内力的瓶子,窍穴越大越宽,容纳的真气就越多,反之亦然,而经络的宽度和韧性越好,在施展攻击手段的时候,真气的运转速度越快,虽然这种差距,在同境界当中不是很明显,可再细微的差距也是差距。 其三,那就是依靠外物,比如神兵利器,各种法宝、法袍,以此在增加自己的攻击手段和防御能力,只是,这些东西毕竟是外物,在高手对决当中,可以取到一定的效果和作用,但是,占据的优势很小,真正的胜负,往往还是在修行者本身的修为上。 许一凡冒险尝试伐天三十六剑,不但没有死,反而因此获益匪浅,三十六个死穴成功的开辟百会穴,还顺便开辟了其他十五个窍穴,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如果按照伐天三十六剑的剑诀修习下去,每开辟一个死穴,就能增加十五个窍穴的话,那把三十六个窍穴全部开辟出来的话,是不是说,许一凡可以一下子开辟出五百四十个窍穴,再加上这三十六个窍穴,岂不是能把人体大部分窍穴都开辟出来。 可是,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按照许一凡的猜测,开辟百会穴的时候,之所以能把连城剑诀的窍穴开辟出来,是因为他之前就在练习连城剑诀,而连城剑诀的经络恰好联通百会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另外,这是许一凡第一次按照伐天三十六剑的剑诀开辟窍穴,第一次往往都是获利最大的一次,越往后,效果应该越小,而被连带着开辟出来的窍穴,肯定也会越少。 如果真的有这么好的事情的话,那修行者的修行之路,简直是太顺遂了一些,只要是个修行者,只要不怕死,就可以修习,那到时候高境界的修行者不是遍地走啊。 在内视一圈,察觉出身体的蜕变之后,许一凡在欣喜之外,更多的还是心有余悸。 百会穴是三十六死穴之一,其开辟的难度之大,远超许一凡的想象,开辟难度大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开辟死穴很痛苦,如果没有大毅力,很难坚持下去。 许一凡在开辟百会穴的时候,差一点儿就失败了。 在开辟到中后期的时候,许一凡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真气每一次撞击窍穴,虽然能撼动闭塞的窍穴,却也会被窍穴吞噬掉那些真气,也就跟攻城战一样,比拼的是双方的底蕴,如果不是许一凡在最关键的时候,胸口突然生发出来一股真气,他很可能功亏一篑。 可即便这样,许一凡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在开辟死穴的时候,许一凡清晰的认识到,如果他开辟失败,绝对不会只是受伤那么简单,很可能会出现真气紊乱,在体内乱窜,而这样的情况,就是修行者常说的走火入魔。 修行者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一旦走火入魔,轻则跌境不止,重则直接身陨,这可不是吓唬人的说辞,而是由无数前辈用实际行动探索出来的。 成功的开辟一处死穴,许一凡固然欣喜,可是,如果在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的话,估计打死他,他都不会选择去尝试,更别说让他继续开辟死穴了。 睁开眼,许一凡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壁画,然后,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 壁画上的男人,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其身上原本的鳞片,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件跟壁画其他人差不多的衣服,鳞片也好,文字也罢,都在这段时间消失不见了,这让许一凡十分的诧异。 起初,他以为是角度问题,于是,他多次转换地方,调整角度去看,却发现,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男人的 身躯都是一样的,伐天三十六剑的剑诀就这样消失不见了,看样子似乎是一次性的东西。 不过,这对于许一凡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因为壁画上的文字和图案,他都已经记下来了,就像是刀刻斧凿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想忘都忘不了。 在发现了剑诀之后,许一凡顿时对这里的壁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在意的不是壁画上的内容,而是壁画上可能隐藏的东西,他开始从第一幅画重新看起,在每一幅壁画上进行摸索和探究,希望能够再有收获。 人心果然是贪婪的。 尽管许一凡心里清楚,这里应该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一幅画一幅画的看过去,摸索过去,然而,结果不出预料的是啥也没有。 在确定真的什么都没有之后,许一凡有些失望,可也没有那么失望,他再次回到最后壁画面前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壁画,然后就脱掉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自从上次在经历了寒潭事情之后,许一凡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就随身携带着一套衣服,反正这个时代的衣服很简单,携带起来也占据不了多大的地方,还是很方便的。 在换完衣服之后,不知道是童心未泯,还是玩性大发,许一凡抽出血芒剑,在最后一副壁画上,也刻下了一行字。 “许一凡到此一游!” 相对于梦流烟那歪歪扭扭,宛如鬼画符一般的文字,许一凡的字就相当于书法大家了,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可两者对比起来,许一凡的字还是略胜一筹的。 在刻完字之后,许一凡可能是还没有尽兴,他又在这行字的尾部,画了一个耶的手势,跟梦流烟留下的比中指的手势,简直是有的一拼。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七楼,朝着八楼走去。 ------------------------------------- 就在许一凡进入镇妖楼之后,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在镇妖楼的另一端,却发生了异变。 在那边有打斗声传来,有妖兽的嘶吼声,也有人类的哀嚎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 起初,声音很小,文星辰他们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动静,不过,没有太过于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距离镇妖楼越来越近,文星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起来。 这里有妖兽,它们发出嘶吼声,这很正常,可是,居然还有人的吼叫声,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听到前方传来的动静,文星辰几个人站了起来,紧蹙着眉头,看向前方。 “难道队伍当中又有人离开了?”慎武率先开口问道。 文星辰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马?和夔夏,负责管理整个队伍的,主要是马?和夔夏,马?管理马氏一族的人,而夔夏则管理剩下一部分人。 面对文星辰投来的视线,夔夏率先摇摇头,说道:“我方才清点过人数,没有人离开。” 马?此时也说道:“我这边也没有人离开。” 闻听此言,文星辰顿时紧蹙起眉头,既然队伍当中无人离开,那就说明,前方的人不是他们的人,而从其声音传来的地方来看,应该是有人从峡谷的另一头进来的,那这支队伍会是谁呢? 炎军?还是西域联军? 两者的可能性都有,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势力的人。 赵雷符听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会不会是西征军知道我们要穿过死亡峡谷,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对于赵雷符这个猜测,文星辰直接摇摇头,说道:“西征军不可能知道我们要穿过死亡峡谷的。” 文星辰之所以说的如此笃定,是因为许一凡在青山城给殷元魁写密信的时候,他就在一旁,决战计划,是许一凡和文星辰商量之后的结果,而那个时候,青山城还没有发生异变,许一凡也没想翻越秦山,自然也不可能想着穿过有死亡禁地之称的死亡峡谷了。 在反驳了赵雷符的猜测之后,文星辰却又说道:“不过,不排除殷元魁大将军和我们有一样的想法。” 文星辰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文星辰是什么意思。 如果殷元魁采取了许一凡的建议,两军展开决战,那穿过死亡峡谷,偷袭西域联军的后方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按照文星辰对殷元魁的了解,如此大胆和不惜代价的手段,殷元魁真的做的出来。 夔夏想了想,却说道:“也不能排除是西域联军可能探知到我们的行踪,派人前来截杀我们。” 夔夏的这个猜测也很有可能,虽然,许一凡在修罗骑士的赏金令下,得以逃脱,可是,许一凡在进入青山城之后,行踪就已经彻底暴露,再加上青山城发生异变,不少青山城的人都选择离开青山城,许一凡他们一行人的行踪被人探知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确定了许一凡在青山城,又知道他已经离开青山城,那肯定能猜到许一凡下一站要去哪,肯定是回到康城,跟大军汇合,而许一凡离开青山城之后,没多久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现如今,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人已经想到,许一凡可能是进入秦山了。 再加上,马氏一族大部分族人,都已经走出秦山,如此多人的大规模行动-迁徙,肯定会产生不小的动静,被西域联军方面探知到,是肯定的事情。 有了这些情报,那猜到许一凡进入死亡峡谷,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不过,不管是哪种可能性,文星辰在思索一番之后,当即下令,让队伍停止休整,准备战斗。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两军会师 “跑!快跑!” 就在文星辰刚下达战斗准备的命令之后,镇妖楼前方,就有人从迷雾当中除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起初只是几个人不分先后的从迷雾当中冲出来,然后,就是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冲了出。 这些人的样子很狼狈,盔甲破破烂烂,衣服更是残破不已,差不多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他们了,但是,从他们身着铠甲,手持战刀来看,这显然是一支军队,只是,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楚他们到底是炎军,还是西域联军。 这些浑身浴血,在冲出迷雾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迷雾,脸上带着惊骇和惶恐的神色,脚上动作不停,不断的向前奔去,仿佛在迷雾当中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在追击他们一般。 为首之人,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的铠甲稍微好点儿,破损的虽然也很严重,可还不至于到衣不蔽体的程度,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征军将军李承政,而跟在他身后的这些人,当然是炎军。 李承政在冲出迷雾之后,先是带人朝前奔走的一段路程,然后就停下了脚步。 不是他想停下来,而是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他们面前,有数不胜数的妖兽,这让原本神情凝重的李承政,心情更加的沉重起来。 不过,万幸的是,这些妖兽在他们抵达之后,并没有对他们发起攻击,而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这让李承政稍微松了口气。 眼前的妖兽没有攻击他们,可他们却还是十分的警惕,目光都放在了身后的迷雾当中。 “大人,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穿过这里?”一个士卒站在李承政身边问道。 李承政顺着士卒的目光,看向眼前这些体型庞大,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大家伙,嘴里微微发苦,想了想,说道:“不知道能不能穿过去啊。” “想必,应该,可能,也许......可以吧。”那名士卒不确定的说道。 士卒信心不足,李承政何尝不是呢,如果是以前看到这么多妖兽,他肯定想也不想,掉头就跑,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已经无法回头了,因为在他们后面,可是有东西在追击他们呢。 士卒看了看眼前这些妖兽,微微蹙眉,然后又看向迷雾深处,提醒道:“大人,我们该走了,再不走那些东西就该出来了。” 那东西! 听到士卒这么说,李承政的脸色变了变,点点头,说道:“走,从外围绕过去。” 说着话,他就率先转身,带走一干人马从这些妖兽的外围穿梭着。 尽管这些妖兽没有动,可是,单单只看它们的体型和长相,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威胁感,李承政他们是走的无比的小心和谨慎。 另一边,文星辰看到大量的人从迷雾当中走出来之后,他犹豫一下,看向夔夏说道:“派人去看看。” 夔夏也没有废话,直接转身,叫了十余人,朝着镇妖楼的方向就过去了。 文星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其他队伍,而且还是一支军队,他在看到这支军队之后,当然是希望对方是自己人,可是,从他们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来看,他们之前肯定遇到了大-麻烦,如果是自己人的话,非但没有给他们减轻压力,说不定还会给他们增加负担。 夔夏一行人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来到了镇妖楼这边,夔夏并没有进入妖兽群,而是带人堵在了那群人必经之路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文星辰他们发现了李承政他们,而李承政在下令前行的时候,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双方隔着妖兽群,都很警惕的看着对方,不清楚对方是敌是友,不过,李承政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下令加快步伐。 此时,李承政这支队伍,也就只有两千余人左右,而且各个都带伤,他们除了身上的铠甲和手里的战刀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样子十分的狼狈。 妖兽群不算太大,而李承政等人的速度也不慢,大概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成功的穿过了妖兽群,遇到了等待多时的夔夏。 李承政才走出妖兽群,就紧握着手里的炎刀,在距离夔夏他们大约二百米的地方停下,警惕的看着对方。 “西域人?”李承政试探性的问道。 “炎人?”夔夏则反问道。 李承政听到夔夏那带着西域腔调的声音,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某乃李承政,是炎人,尔等是何人?” “咦?” 面对李承政的自报家门,夔夏先是咦了一声,然后就问道:“你就是西征军监军李承政,李将军?” 李承政听到这番言语,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问道:“你听说过我?” “哈哈......” 夔夏闻言之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对身边人说道:“把刀收起来,自己人。” 说着话,夔夏就主动走上前,在距离李承政大约十米的地方停下,重重一抱拳,说道:“不良人夔夏,见过李将军。” 跟着夔夏一起来的人,也纷纷抱拳,说道:“见过李将军。” “夔夏?你是夔夏?你们怎么在这儿?” 李承政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接连发问道。 “李将军怎么也在此?”夔夏反问道。 “我们.......” “啊......快走,那东西出来了。”就在李承政刚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就听到有人大吼起来,而夔夏他们的目光,瞬间看向迷雾那边,可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夔夏明显的感受到,在迷雾当中,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出来。 李承政听到这声喊叫,脸色也顿时大变,冲着夔夏说道:“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待到安全之地,我们在叙旧一二,可好?” 夔夏虽然不知道迷雾当中有什么东西,但是,他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连忙让开道路,说道:“走!” 李承政也没有谦让什么,带着大部队就朝前奔去,而在李承政他们再次赶路的时候,夔夏也终于看到迷雾当中的那东西了。 那是一只体型庞大的蜘蛛,跟那疑似是不死妖王的不死妖虫差不多大,蜘蛛通体漆黑,其八只脚上的汗毛,像钢刺一般附着在其腿上。 这只蜘蛛身上沾满了鲜血、衣服碎片,还有残肢断骸,看样子就是人的尸骸,其口器当中,还有几个正在挣扎的人,而其身体上,也出现了很多伤口,伤口有绿蛇的液体,正在滴落下来,而随着它的每一次行走,滴落在地上的液体,都会冒起一阵白烟,显然,这液体的腐蚀性极强。 如果只是一只蜘蛛,夔夏还不至于畏惧什么,可是,当这只蜘蛛出现之后,紧接着从迷雾当中,又爬出来数只体型差不多大小的蜘蛛,另外,只它们身后,还有海量的小型蜘蛛。 看到这一幕之后,夔夏终于明白,李承政这么多人,为何会如此狼狈了,如此之多的蜘蛛,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于是,在李承政这边大部分人都通过妖兽群之后,他也带着人离开了这里,朝着营地赶去。 “吼.......” “啾啾......” “吱吱吱......” “叽叽......” 就在李承政和夔夏,以为这些蜘蛛会冲过来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的妖兽群,却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了,只见它们低下头,纷纷转过头,看向这些蜘蛛,嘴里发出阵阵吼叫,似乎是在训斥蜘蛛,又仿佛是在威胁和驱赶蜘蛛,而这些蜘蛛也停下了脚步,把投向众人的目光,转移到这些妖兽身上。 “嘶嘶......” 蜘蛛在沉默片刻之后,嘴里发出了一阵嘶嘶声,似乎在跟这些妖兽-交流什么,但是,回应它们的只有妖兽群更加严厉的吼叫。 这些蜘蛛们,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逐渐远去的人类,然后,转身,返回了迷雾当中,而妖兽群在赶走了蜘蛛之后,就再次仰起头,看向镇妖楼。 整个世界再次变得安静起来,这一幕把李承政一群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你们驯服了它们?”李承政震惊的问道。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夔夏苦笑不已,摇摇头,说道:“我们可没有那个本事驯服它们,它们不理会我们就已经是万幸了。” 对于夔夏的话,李承政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当他看到夔夏那复杂而无奈的表情之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眼前这些大家伙一看就不好惹,驯服一头两头还有可能,可这里这么多,想要全部驯服,怎么可能呢? 在看到蜘蛛退却之后,李承政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脚步也慢了下来,一边走一边问道:“听竺将说,你不是跟在许参将身边的嘛,难道他也在这儿?” 夔夏笑着点点头,说道:“我们是一起的。” “能在修罗骑士的悬赏令下,还能安然退去,你们可是第一人啊。”李承政夸赞道。 夔夏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这都是公子的功劳,我们只是听令行事而已。” 李承政闻言,点点头,对于这个年纪轻轻的许参将,李承政是很佩服的,许一凡自从来到康城之后,做的每一件事儿,都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也给处于劣势的西征军,带来了很多次意外和惊喜,尤其是在安德烈攻打康城之际,许一凡深入敌后做的那些事情,大大的缓解了康城的压力,李承政没理由不佩服他。 很多时候,李承政就在想,如果他是许一凡,在许一凡这个年龄的时候,他能不能做到许一凡做的那些事儿,答案显而易见,他做不到。 不说做到许一凡全部的事情,就是随便拿出来几件事,他都不一定能做好。 看到越来越近的营地,李承政微微蹙眉道:“竺将说许参将把队伍化整为零了,你们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这个嘛,待会儿到了营地你就知道了。” 夔夏没有多说什么,而李承政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夔夏之后,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那栋镇妖楼,诧异道:“真是没想到,在死亡峡谷内,居然还有这样一栋建筑,真是奇哉怪也。” “呵呵......” 听到李承政的感叹,夔夏只是苦笑几声,没有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营地这边。 文星辰在看到李承政之后,就大步走过来,在李承政面前站定,然后拱手作揖道:“草民文星辰见过李将军。” 李承政看到文星辰之后,也快步上前两步,一把托住文星辰的手,笑着说道:“文星辰,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也来西北了啊,我还以为你跑去东海城享福去了呢。” 李承政在说完这句话,又看向慎武,咧嘴一笑道:“哟,武疯子,你也在这儿啊,又跟着星辰混吃混喝?” “嘿嘿.......” 面对李承政的打趣,慎武只是咧嘴一笑,摸了摸脑袋,没有说什么。 李承政又转移视线,看向赵雷符,表情微微一变,然后瞬间又恢复正常,说着抱拳道:“赵天师,长安一别,已有十余载,没想到在这儿再次见到赵天师。” “嗯,是有年头没见了。”赵雷符笑着说道。 很显然,李承政认识文星辰、慎武和赵雷符他们。 在李承政和文星辰他们寒暄的时候,夔夏已经带着人安排李承政那边的人马休整,而李承政也在跟众人寒暄几句之后,在文星辰的带领下,来到了篝火旁。 众人围着篝火坐下之后,李承政的眼睛就在人群当中扫视着,显然,他在寻找什么人。 文星辰看到李承政这幅模样,就笑着解释道:“不用找了,他不在这儿。” “嗯?那他去哪了?”李承政下意识的问道。 文星辰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镇妖楼。 李承政顺着文星辰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被一众妖兽围着的镇妖楼,紧蹙起了眉头,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镇妖楼。”文星辰淡淡的说道。 “镇妖楼?” 李承政眉头紧锁,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文星辰也没有卖关子,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李承政听完之后,一脸的震惊,不过,更多的还是面露思索之色。 “你们是怎么逃出赏金令追杀的?又怎么会在这儿?”李承政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询问道。 对于李承政的疑问,文星辰丝毫不觉得意外,就尽可能的简单的解释了一番,而李承政在听着的过程当中,表情是格外的精彩和复杂。 之前,他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前,有关许一凡在西域后方做的事情,随着竺将等人的回来,也陆陆续续的传递回来,但是,李承政得知之后,就觉得不可思议,知晓许一凡一行人的行动可谓是危险万分,可现在听到文星辰的一番讲述之后,他愈发的震惊起来。 尽管文星辰讲述的很平淡,可是,作为一个在军中待了一年多,饱受战争洗礼的李承政,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在听到青山城的异变,还有文星辰他们一行人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经历的一系列事情之后,他的内心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跟许一凡他们这一路经历的事情想必,李承政瞬间觉得,他们之前遭遇到的危机,根本不算什么。 在交谈当中,文星辰也把队伍当中其他的重要人物,逐一给李承政介绍了一番,了尘和尚,马氏一族的马?,还有其他一些人。 李承政之前是不认识,也未曾听说过了尘和尚的,但是,能够跟着许一凡,并且在这支队伍占据一席之地,就说明此人不简单。 最让李承政感到意外的,还是马?和马氏一族的存在,虽然文星辰没有把马氏一族的来历说的太清楚,可单凭马氏一族能够在秦山生存数千年,就足以引起李承政的高度重视。 在马氏一族之前,还有一个石族,而石族的战斗力,在北宛城一战,还有现如今炎军和西域联军的决战当中,都体现的淋漓尽致,越是这种长时间避世不出的种族,往往都极其的不同寻常。 而在看到许一凡这支队伍,是以马氏一族为主力的情况之后,更是验证了李承泽心中的想法,他在内心感慨这个世界的未知太多的同时,也对许一凡的敬佩之情更多了一分。 横空出世的石族,现在成为了炎朝的盟友,而这在秦山生存多年的马氏一族,现在也追随在许一凡的身边,这让李承政在敬佩许一凡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发自内心的自豪,不愧是炎人,做人做事就是与众不同。 在文星辰说完了他们的情况之后,文星辰就开口问道:“康城现在怎么样?决战打起来了?” 李承政点点头,说道:“在许参将的密信送到之后,我们就觉得依计行事,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战况如何?” “唉......” 面对文星辰的询问,李承政满脸苦涩的摇摇头,长叹一声。 第六百二十九章 危机重重、意外再生 李承政在跟文星辰他们汇合之后,彼此开始诉说着这段时间,发生在各自身边的事情。 许一凡一行人自从被悬赏令追杀之后,得到的情报都是极其有限的,而在离开青山城之后,情报来源彻底断绝了,这段时间,许一凡他们都是自顾不暇,对于外界的情况,全凭经验和想象来判断。 在这一路上,许一凡他们对于西域和炎朝的战况,进行了各种分析和假设,感觉双方应该是势均力敌的情况,最起码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然而,李承政的讲述,却让文星辰、夔夏这些曾经置身于战场的人,感到了战局不妙。 殷元魁在未得到朝廷批准的情况下,就擅自跟西域联军决战,这本身就是官场大忌,如果打赢了,那自然一切好说,如果败了,那第一个被开刀的绝对是殷元魁。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话是没错,可这并不是推卸责任的借口。 当然,殷元魁的结局如何,在场的人关心的并不多,主要还是集中在现如今,双方的战场上。 战况很惨烈,这场决战,双方总计投入的兵力,超过百万之多,炎军这边除了以西征军为主力之外,还有燕王的炎军,石族的沙漠军,以及西沙两洲的地方军,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军队,总体而言,战力还是不俗的,但是,文星辰在听完之后,就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决战打到现在,看似是炎军跟西域联军的决战,可给人的感觉像是西北三洲的军队,在跟西域联军作战,因为朝廷给予西征军的资源太少了一些。 朝廷的态度有问题,而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战场上。 决战打响了,炎军这边手段迭出,而西域联军方面,后手和底牌也不少,重甲兵、象兵、铁牦牛军团,这些特殊的兵团,战力都相当的不俗,给炎军造成了极大的危害,使得炎军这边战损颇重,虽然,双方现在还算是势均力敌,可如果长期以往的打下去,炎军败退是迟早的事情。 不过,在听到西域联军的重甲兵和象兵被破解制裁之后,文星辰他们还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在听到铁牦牛军团的时候,众人的心再次提起来了。 “铁牦牛军团真的恐怖如斯?”文星辰诧异的问道。 李承政点点头,一脸无奈的说道:“铁牦牛军团很厉害,别看这些骑士个头不高,跟侏儒差不多,可他们的战力很强,我们的骑兵根本不是其对手,哪怕是许参将弄出来的重骑兵,跟他们交锋也是处于劣势。” “嘶......” 此话一出,文星辰倒吸一口凉气,其他人可能不知道重骑兵的可怕,文星辰却知道,因为在康城重骑兵出现之前,许一凡就已经在东海城捣鼓出重骑兵来了。 在海洲还没有沦陷之前,许一凡就花费重金,从各个商队手里购买战马,哪怕是现如今海洲沦陷了,许一凡也跟海角楼和天涯阁达成了某种协议,通过这两个巨头,获取战马,以此来训练轻骑兵和重骑兵。 这些重骑兵和轻骑兵的训练,许一凡自己参与训练的不多,但是,文星辰在带着侠义军来西域之前,可是参与其中的。 轻骑兵讲究机动性,可以说是移动的战车,别的不说,就那数百人的白马义从,就不是现在炎军骑兵能媲美的,他们在战场上移动速度,可以日行数百里,这种速度谁扛得住,就是人太少了些。 重骑兵机动性很差,可是,他们冲锋凿阵,那绝对比步卒要强太多了,不说普通的将士,就是武夫和修行者,在陷入重骑兵的包围当中,也只能饮恨当场。 康城的重骑兵,虽然比不上许一凡精心训练出来的重骑兵,可怎么说也比一般的兵团强得多,可即便这样,跟铁牦牛军团交战,还是处于下风,由此可见,铁牦牛军团的战力之恐怖。 想到这儿,文星辰就看向李承政,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们之所以来这里,不是因为知道我们的行踪,来此接应我们的吧?” 李承政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自从决战打响之后,我们对西域后方的事情,知之甚少,而关于你们的情报,几乎都没有,自然不知道你们会翻越秦山,进入死亡峡谷了。” “那你们来此是.......” 不等文星辰说完,李承政就接话道:“我们之所以会进入死亡峡谷,只要是针对铁牦牛军团的,想利用这里的特殊环境,在歼灭这支强军。” “结果如何?” “唉......” 面对文星辰的询问,李承政是长叹一口气,表情很凝重,也很无奈,而文星辰看了看李承政,又看了看正在休整的士卒,心中大概有数了,结果肯定不算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制定以李承政和韩德厚这两员大将作为诱饵,把铁牦牛军团引诱到死亡峡谷,进行歼灭的计划的时候,众人对李承政他们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了各种分析和猜测,做了很多备用计划,然而,当李承政带着队伍正式进入死亡峡谷之后,李承政发现,他们还是过于低估死亡峡谷的危险程度了。 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李承政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身后的铁牦牛军团,而是死亡峡谷本身,沼泽、泥潭、迷雾、瘴气......这些天然的路障,固然能减缓他们前进的步伐,却无法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最大的危险,是死亡峡谷当中,那无处不在,无奇不有的妖兽们。 在经过沼泽地的时候,他们遇到了鳄鱼和乌龟的袭击,李承政他们在此损失不小,但是,跟菲尔顿他们比起来,这点儿伤亡就不算什么。 李承政在渡过沼泽地之后,根本没有如何的休息,直接让人开始垒砌石墙,布置陷阱,以求有效的杀伤铁牦牛军团,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计划不错,想法也不错,实践起来也很成功,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而已。 在伏击菲尔顿他们一次之后,李承政他们就继续前进,进入了浓浓的迷雾当中。 在迷雾当中,他们遭到了很多妖兽的袭击,飞蛇、飞鼠、黑蚁等妖兽的袭击,这些妖兽有大有小,而攻击性极强,往往遇到之后,就是一场殊死搏斗,队伍开始打量的减员。 根据李承政说,前方的迷雾区,至少有十余里地,人走在里面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一点儿方向感都没有,而迷雾区似乎被分割成了很多区域,其中最大的就是方才他们看到的蜘蛛军团。 李承政他们在跟飞蛇一番交战之后,无意间闯入到蜘蛛的领域,起初,他们见飞蛇没有追过来,还暗自庆幸,可是,没多久,他们就遭到了大量蜘蛛的围杀。 原本有五千人的队伍,在进入蜘蛛领域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四千余人,其中伤员很多,而在遭到蜘蛛的袭击之后,他们开始疯狂减员,为了冲出蜘蛛领域,差不多有两千人留在那里。 在李承政说起这些的时候,文星辰他们这才注意到,李承政带来的这两千余人的队伍当中,伤员不少,但是,都是新伤员,而旧伤员和重伤员几乎一个都没看到。 似乎是知道文星辰在想什么,李承政就苦笑着解释道:迷雾太浓郁,蜘蛛太多,它们对鲜血很敏锐,携带着伤员,就像是拿着火把一般,十分的明显,为了保存更多的队伍,有数百伤员,选择留下殿后,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殿后,我们才能侥幸走出迷雾。” 李承政的话说的虽然简单,可是,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是遇到十分危机的情况,炎军是不可能轻易抛下自己袍泽的。 伤员本身战力就折损严重,更何况还是负责殿后的情况下,从刚才那些蜘蛛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就说明,负责殿后的数百人,已经死在迷雾当中了,这是一个很悲哀的事情,可他们的死,却换来了大多数的活,他们的死是值得的。 “铁牦牛军团怎么样?有没有追上来?”文星辰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李承政点点头,说道:“我们在进入迷雾的时候,菲尔顿已经带人追击过来了,我们在迷雾跟妖兽搏斗的时候,他们也遭到了妖兽的袭击。” 说到这儿,李承政又苦笑道:“说实话,我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菲尔顿,如果不是他的穷追不舍,我估计我们这支队伍是不可能走出迷雾区的。” 再说这话的时候,李承政的脸上始终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很显然,迷雾当中的厮杀,绝对比他说的还要血腥和残酷。 在说完彼此在死亡峡谷经历的一切之后,众人的心情都格外的沉重。 李承政在看到文星辰他们的时候,以为安全了,可是,当他知道,这里只是死亡峡谷的中部,在前方还有更多的路障和妖兽的时候,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文星辰的心情也很凝重,在看到李承政一行人的时候,虽然很意外,可更多的还是欣喜,可是,他不曾想到,在峡谷的前方,居然还有更大的威胁,还有更多的妖兽。 李承政一行人 为了穿过迷雾,损失不可谓不惨重,而现如今,他们肯定是继续前进的,而继续前进就要再次穿过迷雾区,要面对妖兽不说,还要防备铁牦牛军团,单凭他们现在这些人马,想要成功走出死亡峡谷,难度很大。 除峡谷前方的危险之外,现如今,还要一个隐形的威胁,正矗立在他们面前,那就是眼前这些围绕在镇妖楼附近的妖兽。 这些妖兽为何聚集在其,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可有一点儿他们很清楚,一旦这些妖兽要离开这里,那他们这些人,肯定会遇到大-麻烦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众人,那就是许一凡现在如何了? 许一凡进入镇妖楼已经有数个时辰了,在这期间,许一凡既没有出来,而镇妖楼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许一凡在镇妖楼里经历了什么,是生是死众人都一无所知。 “许参将进去多久了?”李承政问道。 文星辰想了想,说道:“大概有五个时辰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进去看看?”李承政又说道。 文星辰却苦笑道:“我们也想进去,可是,进不去。” “嗯?” 李承政闻言,一脸诧异的看向文星辰,问道:“咋回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在许一凡决定孤身进去镇妖楼的时候,因为跟着他一起去的只有赵雷符、了尘和慎武三个人,他们没能拦住许一凡,只好带着之前失踪的士卒回来。 文星辰在得知许一凡进入镇妖楼之后,放心不下,就派人去往了镇妖楼,想要跟着进去,可是,他们在镇妖楼转了好几圈,看到了入口,可就是进不去。 为了进去,他们想了很多办法,然而都失败了,后来还差一点儿引起妖兽群的暴动,吓得他们只好选择退回来,方才,李承政他们出现之前,文星辰就想着要不要再去试试。 听完文星辰的说辞之后,李承政紧蹙着眉头,说道:“可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那些蜘蛛妖兽应该不会来,可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随时都可能来这里,如果他们来了,我们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对于李承政的担忧,文星辰自然也想到了。 现如今,他们跟妖兽群和睦相处,相安无事,是因为他们知晓这些妖兽的厉害,没有主动去挑衅它们,可是,铁牦牛军团就不一样了,按照李承政对菲尔顿的了解,知道菲尔顿可能是那种脑子拎不清的家伙,万一他们出来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对妖兽群展开袭击的话,那遭殃的就不单单是他们了,文星辰他们也肯定会被连累的。 在这些妖兽面前,人类真的很渺小,也很脆弱。 就在文星辰和李承政他们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危机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这一次,意外发生的地方不在妖兽群那边,也不在镇妖楼,更不是迷雾区,而是在他们队伍当中。 “文先生,不好了,出事儿了。”有人跑过来说道。 “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文星辰的脸色变了变,但是,他还是强行镇定卸下来,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死了。” “嗯?” 文星辰一愣,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 死人这件事,在这里发生是很寻常的事情,不管是许一凡的队伍,还是李承政的队伍,伤员其实都不算少,在这种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因为伤势过重,或者伤口感染,从而引发并发症,导致死亡的情况,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而面对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直接把尸体处理掉就可以了,没必要特意来汇报一番吧。 想到这儿,文星辰瞬间就醒悟过来,肯定是死的人很特殊,于是,他连忙问道:“谁死了?” “牛明远。” “咦?怎么是他?” 文星辰说着话,眉头紧蹙起来,也顺势站起身来,继续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这个...这个...文先生,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说话的人脸色异常的古怪,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这把文星辰和其他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牛明远是侠义军的一员,之前跟着夔夏一起去探路,探路完毕之后,就留在尸骨路附近,而当许一凡他们抵达尸骨路的时候,他和其他人一样,都失踪了,而当众人来到镇妖楼附近的时候,牛明远就在妖兽群当中,最后被赵雷符带了回来,进行了救治。 说是救治,其实就是让人负责看着他,因为牛明远在内的六个人,身上都没有什么外伤,之前留下的伤势,也已经愈合结痂了,根本不需要处理。 人还活着,就是无法动弹,更无法交流,赵雷符也为他们检查过身体,发现身体没有什么异常,找不到病因,自然无法对症下药,见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也只能暂时把他们放在一边,可现在,牛明远却死了,这就很不正常了。 文星辰在看到汇报之人的脸色之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剧变,顾不上其他,转身就朝安置这六个人的地方走去,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 当文星辰来到牛明远所在的地方的时候,只看了一眼,瞳孔就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儿?”看着眼前的尸体,文星辰直接质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 “不清楚?你们不是负责看守他的吗?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面对文星辰的质问,复杂照顾牛明远的人,都纷纷低头,显然他们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第六百三十章 大混战 由木头临时搭建的担架上,此时正躺着一个石人。 对,就是石人,一个全身上下,从头发到脚底,其全身上下都变成石头,宛如泥塑一般的人,就那么突兀的躺在上面,静静的看着天空,此人正是牛明远。 牛明远是剑洲人士,不过不属于剑阁成员,他并没有什么江湖门派传承,是一名散修,现年四十七岁。 其年少的时候,曾因不满家人被地主欺凌,奋起杀人,将地主一家老小全部杀死,除了那些丫鬟下人,也因此被官府通缉,他开始亡命天涯,恰好那时候,许淳担任镇北大将军,在文星辰的协助下,组建了侠义军,牛明远又不想去往其他国度,就冒险进入了侠义军。 在从军的那些年,他骁勇善战,奋勇杀敌,其背负的罪责,也用军功抵消,不但没有被朝廷追究,还晋升其为百夫长。 侠义军的百夫长,可比其他编制的百夫长更有含金量,按理说,在许淳晋升为镇国大将军的时候,他应该受到重用才对,可并没有。 倒不是朝廷舍不得官职给他,也不是有小人作祟,而是因为牛明远不喜欢官场的条条框框,他更憧憬和向往江湖的快意恩仇,其在罪责抵消之后,就离开了侠义军,继续他的江湖行。 在离开侠义军之后,他走了几年江湖,又回到了剑洲,创建了一个武馆,开始收徒教学,也算是安定下来,小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后来,许淳出事儿,侠义军受到牵连,而早早离开侠义军的牛明远,因为其原本就是侠义军,还曾经杀过地主一家,更是被官府针对。 在那场江湖浩劫当中,牛明远辛辛苦苦创建的武馆,也毁于一旦,大部分徒弟更是惨死在朝廷手中,而牛明远在军中待过,知道匹夫不可能跟朝廷为敌的,于是,他选择了再次逃亡。 这些年,兜兜转转去了很多地方,当侠义军的旗帜再次竖起的时候,牛明远没有多想,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既为了寻求庇护,也为了曾经的袍泽之情。 类似于牛明远这样的人,在侠义军当中还是很多的,因为牛明远进入侠义军的时间比较早,文星辰对此人印象很深,可看着眼前的牛明远,文星辰是很震惊的。 不单单是牛明远如此,剩下的五个人也是如此,都沦为了石人。 “这...这...这.......” 李承政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文星辰则紧蹙着眉头,看向夔夏,问道:“去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夔夏转身离开去查看情况。 文星辰则走到牛明远身边蹲下,伸出手去抚摸尸体,触手冰凉,毫无温度可言,用手指轻轻敲击,可以听到沉闷的声响,根据声音来看,牛明远是从内到外都沦为了石头人。 这种奇异的变化,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牛明远是身负重伤而死亡,那还不奇怪,就算是他是因为中毒,或者其他的原因而死,也不奇怪,毕竟一路走过来,各种各样的情况都遇到过,可是,这种把人石化的手段,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夔夏离开没多久,就再次回来了。 “除了这六人之外,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文星辰听完之后,看了一眼夔夏,又看了看眼前的牛明远,然后站起身,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镇妖楼。 既然队伍当中,其他人没有出现石化的情况,那就说明,牛明远的死跟尸骨路无关,这一切肯定跟镇妖楼有关。 想到这儿,文星辰就下意识的看向镇妖楼的上方,只是,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除了白雾还是白雾。 “这恐怕跟镇妖楼有关。”赵雷符幽幽的说道。 文星辰点点头,说道:“应该是这样的。” 李承政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又听到赵雷符和文星辰这么说,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此人变成这副模样,跟镇妖楼又有什么关系?” 文星辰没有说话,赵雷符则把发生在牛明远身上的事情,前前后后简单的叙说了一遍,李承政听完之后,恍然大悟,但是,他也跟文星辰他们一样,对于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想办法进去镇妖楼?”慎武问道。 文星辰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慎武,然后收回目光,说道:“后撤一里。” 对于文星辰这个决定,众人不觉得意外,只是,夔夏问道:“那这些尸体呢?” 文星辰转过头,看了看尸体,沉吟片刻说道:“暂时留在原地。” 夔夏闻言,不在多说什么,他跟马?转身去安排众人开始后撤。 看似平平无奇,无比寂静的镇妖楼,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诡异起来,让人感到深深地不安。 “吼.......” “咚咚咚......” 就在众人准备暂时后撤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了。 白雾那边传来了声响,地面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这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文星辰转过头,定睛一看,然后就大喊道:“列阵,准备战斗。” 众人先是一愣,但很快就开始行动起来,三千余人在极短的时间里,组建了一个防御大阵,警惕的看着前方。 在李承政他们出来之后,蜘蛛妖兽退去,而白雾也变得寂静起来,可是,就在刚才,有东西从白雾当中冲出来。 牦牛,全身披着铠甲的铁牦牛,从白雾当中冲了出来,而在牦牛背上,还有人,不用问,文星辰也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了。 相对于李承政他们衣不蔽体的狼狈模样,铁牦牛军团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这些全身披挂着铠甲的牦牛,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有大有小,十分的不规则,从伤口的形状来看,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这些牦牛已经红了眼睛,在冲出迷雾之后,根本没有刹车的意思,笔直的朝妖兽群冲击而去,这把文星辰他们看的眼皮子一阵狂跳。 来不及多想什么,文星辰立即下令道:“撤,快撤!” 跟妖兽打了这么长时间交道的众人,闻言之后,纷纷开始后撤,动作很快,而李承政带来的这些人,反应稍微慢了点儿,但是,也跟着开始后撤起来。 “他娘的,要出事儿,要出大事儿啊。”文星辰在看到为首的一头牦牛,一头冲进妖兽群之后,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也不怪文星辰,因为铁牦牛的突然出现,刚刚还十分安静的妖兽群,在它们的冲击之下,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有好几头猛犸象被铁牦牛撞到一边。 猛犸象的身躯本来就很庞大,这这些妖兽又聚集在一起,随着猛犸象被撞击到,产生了连锁反应,有一些妖兽被撞倒在地,还不等它们站起身来,就被牦牛踩踏致死,这瞬间引起了妖兽群的不满。 面对横冲直撞的铁牦牛,这些妖兽也不甘示弱,开始反击起来,而原本就惊慌失措的铁牦牛军团,在妖兽的袭击之下,为了自保,开始拼命反击起来,杀戮在一瞬间展开。 原本寂静无声的镇妖楼前,此时就像是一锅油,突然滴进去一滴水一般,瞬间变得沸腾起来。 起初,只是少部分妖兽参与到厮杀当中,可随着从白雾当中冲出来的铁牦牛越来越多,战场迅速扩大,双方的厮杀也愈发的激烈。 按理说,人类在面对妖兽的时候,应该处于绝对下风才对,可是,铁牦牛军团在跟这些妖兽作战的时候,虽然也处于下风,可还是有一战之力的,他们驾驶着牦牛,在妖兽群当中横冲直撞,径直朝着文星辰他们这边而来,而那些妖兽也开始疯狂的攻击他们。 让文星辰没想到的是,这些看似是妖兽当中霸主的存在,攻击力却变得无比的孱弱,比如不死妖虫,眼前的这些不死妖虫,可比文星辰他们之前看到的任何一只不死妖虫都要大,都要凶猛,可是,它们的战力却并不出众,也就跟一般的不死妖虫差不多。 不单单是不死妖虫战斗力下滑的厉害,像猛犸象、鬼蛭这些妖兽,它们的战斗力也下滑的厉害,面对牦牛的冲击,它们虽然占据了上风,可伤亡却也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的文星辰,眉头紧蹙,而站在其身边的李承政,看了看那些‘不堪一击’的妖兽,又看了看文星辰,开口问道:“这些妖兽.......” 文星辰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承政,他知道李承政想说什么。 之前,文星辰在说他们这一路的经历的时候,把这些妖兽说的很厉害,而李承政在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也觉得很正常,可是,现在看着这些‘强大’的妖兽,却如此的不堪一击,很有外强中干的嫌疑,他怎么可能不好奇,不疑惑,不怀疑呢? 文星辰在看了一眼李承政之后,又看向妖兽群那边,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有些明白,这 些妖兽为何会战斗力下滑了。 这些妖兽也出现了石化的情况,就像牛明远那样,只是,这些妖兽的体型庞大,石化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小部分身躯开始石化了,而大部分身躯还可以自由活动,不过,因为身躯的石化,这些被石化的地方,就像是石头一般,在牦牛的冲击之下,变得异常的脆弱,在撞击之下瞬间四分五裂,而这些妖兽也因此受伤。 文星辰注意到了这一幕,李承政自然也看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在想什么——镇妖楼有古怪! 此时,队伍已经后撤了很长一段距离,而文星辰和李承政他们也开始后撤。 铁牦牛军团会出现,他们已经猜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铁牦牛军团会出现的如此之快,而且才出来,就跟妖兽厮杀到了一起。 妖兽是敌人,铁牦牛军团也是敌人,既然双方都是敌人,文星辰他们自然没有救援的打算,先明哲保身最重要。 文星辰他们看到了铁牦牛军团,而菲尔顿自然也看到了李承政他们,在看到文星辰他们开始后撤之后,菲尔顿没有丝毫的犹豫,勒令所有人朝着文星辰他们就疾冲而来。 菲尔顿可不想让文星辰他们坐收渔翁之利,他要把妖兽群引到文星辰他们这边来,既然是混乱,那谁也别想跑。 不知道是因为铁牦牛的撞击,激怒了它们,还是因为本来就十分嗜血的它们,被鲜血刺-激到了,所有妖兽不在抬头看镇妖楼,而是主动发起进攻,而它们攻击的对象,不单单是铁牦牛军团,还有正在撤离的文星辰他们。 看到这一幕的文星辰,被气得再次骂娘,不过,嘴上虽然在骂娘,可他也在第一时间催促众人加快撤离的速度,他可不想跟这些妖兽作战。 尽管这些妖兽,现如今的战斗力下滑的厉害,可那也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更关键的是,在所有铁牦牛军团都从迷雾当中冲出来之后,之前出现又离开的蜘蛛妖兽,也再次出现,这一次,这些蜘蛛妖兽并没有选择退去,而是选择加入战团。 相对于不死妖虫它们这些主要针对人类的妖兽,蜘蛛妖兽可是不分敌我,不管是人,还是妖兽,它们都一拥而上,而随着蜘蛛妖兽出现的,还有其他李承政看到过的妖兽。 一场大混战,随着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的出现,骤然展开。 混战的爆发,本身就是意外,然而更大的意外,则从文星辰队伍的后方传递过来。 队伍在朝后撤离的时候,遇到了大-麻烦,在尸骨路的后方,又出现了一群妖兽,这些妖兽一共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不死妖虫,一部分是猛犸象,还有一部分是鬼蛭,它们就堵在了队伍的后方,仿佛是专门等待在此的。 当队伍朝后撤退,遇到这些妖兽的时候,双方瞬间展开了一场厮杀,如此一来,文星辰他们是腹背受敌,退无可退。 面对这种情况,避其锋芒是不可能的,那只能血战一场了。 堵在队伍后方的妖兽,虽然比镇妖楼前方的妖兽要弱小很多,可它们的战斗力,却比前面的妖兽要强劲很多,因为它们没有出现石化的情况。 看到这一幕的文星辰,没有过多的思考,当即下令,不在后撤,而是再次调头,朝着镇妖楼的方向冲去。 后方的妖兽数量太多,而且战力爆表,反而是镇妖楼那边的妖兽,更好对付一些,两权相害取其轻。 文星辰的这个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不过,这个意外的出现,也导致文星辰他们想作壁上观的打算,彻底破灭了。 正在疯狂追击李承政他们的菲尔顿,在看到原本正在撤退的敌人,突然停下来,然后居然朝他们冲击过来,这让他愣了一下,随即就是大喜过望,立即加快了冲锋的速度。 很快,两支军队就撞击到了一起,也厮杀到了一起,一时之间,妖兽的嘶吼声,人类的惨叫声,野兽的咆哮声,脚下尸骨的断裂声,瞬间汇集到了一起,彻底打破了这个地方的寂静。 乱,大乱,放眼望去,举目皆敌,面前的敌人不单单有人类,有牦牛,还有妖兽,稍不留神,就可能惨死在屠刀之下,也可能死在牛蹄之下,更可能丧生在妖兽的血盆大口之中。 不过,战局虽然混乱,可文星辰这边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上风的。 一来,文星辰他们最先抵达这里,休整了很长时间,不管是体力还是精神上,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正是体力充沛的时候,而菲尔顿那边,一看就是疲惫之师,对付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 二来,马氏一族的战力很强,哪怕是面对全身披甲的铁牦牛军团,他们也能依靠巧力和蛮力,直接杀死他们,至于那些妖兽,对付起来就更加的容易起来。 三来,文星辰这支队伍,修行者和武夫比较多,而且境界和修为都不低,有他们协助,一方面可以有效的杀死杀伤敌人,另一方面也可以给其他人减轻压力。 现在的情况是,文星辰他们想要重新回到镇妖楼那边,而菲尔顿则是想要离开镇妖楼,去往前方,至于那些妖兽,则是不管不顾,凡是遇到的敌人,就无差别的攻击。 一时之间,现场是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大量的鲜血喷溅出来,然后滴落在地面上,逐渐形成一条血色的小溪。 就在众人不断厮杀的时候,没人注意到,这些滴落在地上,汇集起来的鲜血,并没有渗入地底,而是朝着镇妖楼的方向汇集而去。 而在镇妖楼的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回字形的血槽,这些鲜血正潺潺流向这些血槽,鲜血顺着血槽进入了镇妖楼内部,被其吞噬殆尽,这一刻的镇妖楼,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八楼 镇妖楼外,此刻乱作一团,战作一团,而许一凡则站在了楼梯的尽头,紧蹙着眉头,看着脚下的楼梯。 从七楼出来,许一凡一路向上,九层楼,楼梯却只通向了八楼就戛然而止,在八楼的上方,还有一层楼,可它并无楼梯,也没有任何的窗户和门,看起来,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盒子落在上面一般。 楼梯的尽头连接的是八楼的内部空间,相对于其他几层楼内部空间的宽敞,八楼的空间就显得狭小和逼仄的多。 空间很小又很大,为何要这么说呢? 因为八楼不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而是有很多小房间,一条仅容两个人并肩而行的通道,一直延伸过去,在通道的两旁,有数个房间,它们彼此对应着。 站在门口,许一凡眯起眼睛看了看,数了数,发现这里一共有八个房间,分成四排,这些房间都是差不多大小的,占据了整个八楼大部分的空间,房间的门是石门,此刻正大门紧闭,看起来像是石墙一般,使得整个八楼看起来很小,很拥挤。 看了一会儿,许一凡迈动脚步,来到第一个房间面前,石门紧闭,门上没有任何的文字和壁画,不知道里面存放着什么,而在石门旁边,有一个凸起的圆形物体,看样子是开门的机关。 许一凡沉吟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摁下了这个开关。 “啪!” 随着圆形物体被摁下,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而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的开启方式也很不同寻常,常见的石门,要么是向上升起,要么是向左,或者向右滑动的,然而,眼前的石门却是向下下沉下去的。 石门下沉,在剩下一个门槛的高度之后,就停了下来,一个卧室大小的空间,就这么出现在许一凡眼前。 房间很暗,没有任何的光亮,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有开启,空气不流动的缘故,一股霉味随着石门的开启,迎面扑来,许一凡下意识的伸出袖子,遮住口鼻。 “呲!” 在石门打开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立即进去里面,而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随着火折子的出现,漆黑的房间也被其照亮了一部分,但就在火光亮起的一瞬间,整个房间就变得异常的亮堂起来,而许一凡也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眸。 房间内堆满了金银珠宝,原始的金块、银块,就像是寻常石头一般,被随意的码放在地上,各种颜色的宝石,更是像垃圾一般,随意丢弃在地上,其数量之多,超乎想象,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金山银山许一凡不是没见过,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就曾经去过包袱斋和正通银号的库房,那堆积如山的黄金和银锭,着实看得人眼晕,而且在不久前,许一凡在寒潭深处,也看到了数座金山银山,可这些金山银山跟眼前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许一凡走进房间,随手拿起一块金块,颠了颠,就十分确定,这金块是经过提纯的,其纯度非常高,而他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摸钱的时候,感觉最亲切,没有人是不爱财,许一凡也不例外。 在看完金块之后,许一凡又拿起一块银块,结果都是一样的,银块的纯度也非常高,不管是金块还是银块,其纯度超乎许一凡的想象,因为这些金块和银块的纯度,是现在的炼金技术还无法达到的,而能够达到这种纯度的炼金技术,只有许一凡上辈子的时候,这很不可思议。 现场除了各种样式的金银块之外,还有很多宝石,红的、蓝的、绿的、紫的、黑的,凡是能在外面看到的宝石,这里都有,而且它们的品质非常好,随便拿一颗出去,都是价值连城的存在,而这里却有堆积如山的宝石。 但是,最让许一凡注意的,还不是这些金银珠宝,而是房间最中间的一个上好美玉做成的托盘,托盘当中放着很多钻石,这些钻石的个头都不小,最小的也有小拇指头大小,而最大的那颗,足足有拳头大小,这些钻石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七彩的光芒。 许一凡随手拿起一颗钻石,他惊奇的发现,这些钻石没有丝毫的杂质,而且还是被人工打磨过的,样式像皇冠,跟我们常见的钻石一样,呈菱形状。 大炎王朝的国库,许一凡不曾去过,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大炎王朝国库内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也没有眼前这个房间的值钱,别的不说,就眼前这个类似于洗脸盆大小的盘子里的钻石,就已经超过其他东西的价值了,如果能够把这里的东西搬出去的话,许一凡会瞬间成为炎朝,不,整个天下最有钱的人。 心动吗? 当然心动,这是许一凡这辈子看到最有钱的地方,不,不止这辈子,上辈子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钱财,但是,许一凡心里也很清楚,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带不走。 不说别的,单单把这些东西搬出镇妖楼就是个体力活,而且就算搬出去了,也带不出去,除了给他增加累赘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卵用。 因此,许一凡在环顾一周之后,十分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缓缓地退出了房间。 “不能看,不能看,再看小爷的眼睛要瞎了。”许一凡在走出房间之后,喃喃自语道。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退出房间之后,忍不住看了一眼那颗拳头大小的钻石,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它带出去。 “咻!” 就在许一凡纠结着要不要带一颗钻石出去的时候,冥龙突然窜了出去,然后,它伸出五只爪子,死死地抱着那颗大钻石,整个身躯盘踞在钻石上面,猛地一用力,钻石就被其抱起来,然后从盘子里掉落下来,像个肉球一般,从房间内滚到门槛这里。 “咔嚓,咔嚓!” 不知道冥龙搬走钻石,是不是启动了什么机关,在钻石离开原位之后,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而房间的石门开始缓缓升起,而且其速度很快,如果不是许一凡眼疾手快一把把冥龙提溜出来的话,这小家伙估计就要被困在房间里面了。 冥龙刚刚离开房间,这个房间的门就彻底封闭起来,而紧接着,一声脆响响起。 “咔嚓!” 许一凡闻声望去,发现之前出现在石门旁的圆形开关,居然四分五裂,掉落下来,很显然,没有了开关,这个装满金银珠宝的房间,彻底的被封死了。 不过,许一凡也没算白进去,因为他手里的冥龙的怀里,正抱着那颗最大的钻石,这小家伙刚才命都差点儿没了,却依旧死死地抱着这颗钻石,这看的许一凡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许一凡把视线投向冥龙的时候,这小家伙也看向许一凡,四目相对,这小家伙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仿佛是怕许一凡去抢夺它的钻石一般,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无语。 都说冥龙贪财,以前许一凡还不相信,现在他是信了,这何止是贪财啊,简直就是要钱不要命。 相对于贪财的冥龙,另一条龙就显得安静多了,也高尚多了,在冥龙抱着钻石不松手的时候,它一脸鄙夷的看着冥龙,那眼神,那姿态,活脱脱的是城里人看待乡下土鳖的表情。 许一凡只是看了一眼冥龙和它怀里的钻石,就转移视线,看向眼前的石门,耳边机括转动的声音已经消失了,而意外并没有出现,看样子,冥龙拿走钻石,只是让这个房间彻底的被封死了而已,这让一直悬着一颗心的许一凡,微微的松了口气。 对于这些钱财彻底被封死,许一凡也不是很在意,世人皆爱财,许一凡自然也不例外,不过,相对于命来说,钱财什么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现在的许一凡也不缺钱,以百货楼和四季楼的赚钱速度,富甲一方已经不是什么梦想了。 在石门前站了一会儿,许一凡就来到第二个房间前面。 同样的石门,同样没有任何的文字和图案,而在石门旁边,也有一个圆形的机关,许一凡伸出手,摁下开关房间门缓缓下沉。 在石门缓缓打开的时候,一股金属腐蚀的气味,直扑面门,许一凡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待到气味稍稍淡去的时候,他才上前几步,走进了房间。 随着许一凡的进入,房间被照耀的很明亮,房间里并没有放置金银珠宝,而是放置了很多武器,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冷兵器博物馆一般。 整个房间,不管是三面墙壁上,还是地面上,排列了很多武器,这些武器的年代不同,材质不同,品相也不同,但是,无一例外,都是精良的武器。 许一凡左手边,放置的是石器,石刀、石斧、石锤......所有的武器都是石头做的,做工粗糙而简陋,基本上就是给石头开了一个刃而已,貌似也没什么不得了的。 但是,许一凡在凑近一看,却发现这些石器,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其材质并不是常见的石头,而是一种陨石,许一凡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曾经见过陨石, 而眼前的这些石器,虽然表面被打磨过,可是,其基本的形状和材质,还是能清晰看到的。 为了确定这是不是陨石,许一凡抽出军刀,跟一把石刀对砍了一下,随着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有火星迸溅,石器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但是,许一凡手里的军刀,却已经卷刃了,很明显,这些看似普通的石器,全都是用陨石打造而成的。 在石器后方,则是青铜器,样子也跟常见的青铜器没什么区别,许一凡看了几眼,就移开了目光,而在青铜器后方,则是铁器,其武器的形状跟现在各国使用的武器差不多,其锻造工艺也差不多。 而在铁器之后,则是钢器,不但有钢制的刀剑,还有其他的兵器,甚至还有钢制的铠甲,这些钢器比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前捣鼓出来的钢器,要好不少,工艺也超过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镇妖楼真的很诡异,不但出现了钻石,还出现了钢器,要知道,在许一凡没来之前,这还是一个铁骑时代,而即便许一凡捣鼓出来了钢器,其手艺和质量,也没办法跟眼前的钢器相提并论,幸亏许一凡没在这里看到枪械,不然,许一凡会以为他是不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房间的兵器大致分为五个部分,石器、骨器、青铜器、铁器、钢器,有攻击性的武器,也有防御性的武器,还有铠甲,这些武器保存的都还算完好,数量也不少,可以武装一支大约千人的部队,不过,整体而言,这些武器对许一凡没有什么吸引力。 现在的许一凡,神兵就有两把,一把血芒剑,一把龙牙刀,一刀一剑在手,许一凡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眼前这些兵器,虽然质量和数量都不错,可也没有得到神兵的层次,用在战场上还不错,可如果用在修行者身上,那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因此,在转了一圈之后,许一凡就退出了这个房间。 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许一凡自己没有去拿任何武器,也防备两个小家伙去搞事情,不过,两条龙对这些‘破铜烂铁’都兴致缺缺。 在退出这个房间之后,许一凡又来到第三个房间面前,打开开关,许一凡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东西很多,却全都是书籍,从左往右,分别是石书、骨书、竹书、布卷、纸书,这些书分门别类,归置的整整齐齐,井井有条,分门别类,显然是存放之人,精心整理过的。 许一凡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看,发现看不懂,书上的文字很抽象,有点像象形文字,又有点像蝌蚪文,而许一凡觉得,这更像是鬼文,因为它的样子就像鬼画符一般。 许一凡看了一眼手里书籍的材质,发现是石书,他以为是其年代太久远了,所以看不懂,可是,当许一凡拿起其他四种书翻阅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书籍上的内容,他都看不懂,虽然书籍的材质不同,可文字却是一样的,这让许一凡很无奈。 许一凡还是不死心,又在这里翻阅了十来本书,发现都是一样的,于是,他果断的放弃了。 这个房间的藏书很多,不亚于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但是,这里的书绝对图书馆的书要值钱的多。 既然看不懂,许一凡也就没兴趣继续待在这里了,于是,他就退出了房间。 接下来,许一凡又相继打开了剩下几个房间,每个房间都被塞得满满的,里面的东西也都很常见,不是古董字画,就是各种药草,亦或者是各种丹药符箓。 东西是不少,可一样有用的东西都没有,至少对于现在的许一凡来说,这些东西都没用,不管是钱财,还是兵器甲胄,亦或者那些应该很值钱的孤本书籍,许一凡都带不走,也不可能带走。 从第八个房间出来之后,许一凡站在通道的尽头,紧蹙着眉头。 整个八楼一共有九个房间,最后这个房间正对着通道,相对于其他几个房间,第九个房间就显得狭小无比,看样子应该盛放不了多少东西。 在看过了其他八个房间的东西之后,许一凡是很失望的,不单单是对房间内的东西感到失望,还有对镇妖楼的失望,虽然这里的很多东西,都超出这个时代,然而,也并没有超出太多。 许一凡现在心中很疑惑,而疑惑的地方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相对于楼下的那些东西,不管是玉棺还是青铜棺椁,亦或者冥龙尸骸,还是壁画,这八个房间的东西,都显得很普通,很寻常,很无用,可这些无用的东西,却摆放在第八楼,这很不合理。 要知道,这八个房间的东西,除了少部分东西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很沉重的,搬运上来可是很费劲的,这些东西既然如此普通,那直接放在一楼不好吗?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呢? 起初,许一凡以为这些东西应该另有玄机,然而,他在把所有房间都看完之后,并没有发现玄机。 第二,这些房间都没有被人开启过,许一凡应该是第一个打开它们的人,先许一凡一步来到这里的梦流烟,并没有打开它们,或者说,梦流烟似乎都没有来过这里,这很不合理。 根据马?说,梦流烟和阿三进入死亡峡谷,是为了取走一样东西,按照常理推断,这样东西应该就在八楼或者九楼,可梦流烟却不曾来过这里,这不合情理。 另外,许一凡从一楼走上来,看到的都是梦流烟在破坏这里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站在第九道门前,许一凡踌躇不前,纠结着要不要进去。 第六百三十二章 被囚禁的男人 事已至此,不管许一凡心中踌躇,他最终还是选择打开了第九扇门。 伴随着机括转动的声音响起,石门缓缓打开,房间内的一切也在烛火的照耀下逐渐显露出来。 房间很小,加起来也不过二十平,房间内的陈设也很简单,房间正中间,放置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盏油灯,油灯熄灭,在油灯旁边,放置着一本书,一支毛笔,一个砚台,而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 房间漆黑一片,有门无窗,阴暗的很,却并不显得潮湿,反而异常的干燥。 站在门口的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并没有迈动脚步,而是静静的站在门口,手持火折子,紧紧盯着桌子后方的那个人,呼吸在这一刻,都变得迟缓许多。 在这镇妖楼内,遇到活人的概率,比许一凡看到佛祖的可能性还低,更让许一凡感到惊骇,忍不住想转身离去,还是在许一凡打开石门的那一刻,那个人居然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自己。 四目相对,毫无含情脉脉可言,有的只是深深地震惊和恐惧。 “你是谁?”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你又是谁?”对方也缓缓开口道。 “我问你呢。” “我也在问你呢!” 许一凡闻言,不在说话,而是看着对方,心中冒出了诸多想法。 修行者?妖兽化形?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然而,不管这个人是谁,还是不要过分的靠近他,很危险。 就在许一凡忍不住想走的时候,那人再次开口说话。 “能否帮我把油灯点燃?” “嗯?” 许一凡一愣,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看不清楚真容,也分辨不清男女的家伙,他并没有进入其中的打算,这家伙让自己点灯,该不会是想诱骗自己进入房间吧? 就在许一凡如此想的时候,那人却缓缓站起身,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随着他的动作,一层灰尘从其身上扑簌簌的掉落下来,同时响起一阵炒豆子的骨骼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 在简单活动一下筋骨之后,那人抬起头,伸出手拢了拢遮蔽脸庞的长发,露出了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孔,看其年龄,估计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肌肤保养的很好,可能是长期没有照射过阳光,皮肤异常的白皙。 “啊......” 许一凡在男人站起来的那一刻,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不过,并没有走远,而在看清楚男人面庞的时候,许一凡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个男人,他认识,不,准确来说,他曾经见过跟此人长得很像的一个人——孙瞎子! 无论是此人的身高,还是此人的体态,都跟年轻时候的孙瞎子一模一样,当然,许一凡也不曾见过孙瞎子年轻时候的模样,因为他初次看到孙瞎子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是一个糟老头子了,十几年过去了,孙瞎子还是老样子,没有老多少,即便他伤病而亡的时候,其模样也不曾发生过太多的变化。 其实,孙瞎子是一个很帅的糟老头子,尽管他眼瞎,穿着也很邋遢,人也很邋遢懒惰,可即便如此,孙瞎子也是一个美男子,很有男人味的,不然,以孙瞎子那拙劣的算命技巧,还有那打着看病占人便宜的举动,怎么可能还有人找他算命看病呢? 在安民镇生活的那十几年,许一凡和孙瞎子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可谓是女人们心中的男神。 别笑,这不是什么夸张的言语,而是事实。 许一凡长得如此,自然无需多说,那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只要看着你,就让你心软起来,尤其是许一凡年轻的时候,表现的很腼腆,一笑脸上就有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的可爱,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怜惜之情,这就像青楼未经人事的青馆少女一般。 不信的话,可以去安民镇问问那些少女和少-妇,哪个没在许一凡小时候,抱过他,亲过他,调戏过他啊? 孙瞎子跟许一凡这种比女人还要漂亮的阴柔之美不同,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韵味,男人看待女人,除了看脸蛋、身段、胸脯之外,对气质的要求也很高,而女人看待男人,也差不多。 孙瞎子虽然是个瞎子,穿着也很简陋,可如果把他好好捯饬一番的话,也是一个极美的美男子,当然了,能够慧眼识人,发现这一点的,都是一些上了岁数,有着一定生活阅历的女人,像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少女,是很难看到孙瞎子身上的这种特殊韵味的。 可以这么说,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和孙瞎子是老少通吃的货色,不然,就以孙瞎子那啥也不做的惫懒做派,别说养活许一凡了,估计养活他自己都够呛。 不管许一凡承认与否,在他离开安民镇之前,除了孙瞎子,他未曾见过第二个能够有孙瞎子那般韵味的男子,在离开安民镇之后,许一凡遇到的人也不少,长得好看,有男人味的男子,也不少,可至今没有人能够超越孙瞎子,哪怕是大师伯姜三甲也不行。 眼前这个男人,也是一个瞎子,长相也跟孙瞎很像,在看清楚男人的长相之后,许一凡怎么可能不惊讶呢? 许一凡在惊呼之后,下意识的拔出了血芒剑,剑尖直指男人,开口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面对许一凡的拔剑,男人并没有如何的惊慌,而是看向许一凡手中的血芒剑,轻声道:“幽冥剑居然在你手中,有意思。” “嗯?” 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手中的血芒剑,这是幽冥剑?许一凡满脑子的问号。 “你识得此剑?”许一凡问道。 男人点点头,说道:“这曾经是酆都大帝的佩剑,不过,已经遗失很多年了,没想到在你手中,真是.......” 说到这,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真是什么?” “没什么。” 男人说完这句话,开始自顾自的在房间内踱步,一边踱步一边问道:“你是孙曦圣选中的人?” 孙曦圣真是孙瞎子的名字,这还是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时候,从他人口中得知的,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也知道孙瞎子的名讳。 “你跟孙瞎子是什么关系?”许一凡反问道。 男人闻言,脚步微微停顿一下,然后又继续踱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笑道:“想知道?” 许一凡也没有遮掩什么,直接点头道:“当然。” “那你进来,听我慢慢道来。” 说完这句话,男人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敢吗?”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说道:“激将法对我无用。” “呵呵...哈哈......” 男人闻言,发声大笑起来,看着许一凡,伸出手指指了指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孙曦圣选中的人,跟他一个鸟样。” 面对男人的评价,许一凡默不作声。 见许一凡不说话,男人摇摇头,似乎是觉得无趣,就自顾自的说道:“你拿到了幽冥剑,又获得了龙牙刀,修习了天山圣典,却又会冥王之法,方才在七楼,又习会了伐天三十六剑,啧啧......” 男人咂咂嘴,继续说道:“我是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说你天赋异禀呢?” 面对男人这不知道是讥讽还是夸赞的言语,许一凡沉默以对。 表面上,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心中此刻已经是波涛汹涌,翻江倒海起来,此人居然知道他大部分底牌,若此人是敌人,那绝对是一个很可怕的敌人,更重要的是,此人居然是在镇妖楼当中出现,这更让许一凡警惕万分。 见许一凡一直不说话,男人也不觉得无趣,重新走回桌子后面坐下,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悠悠然的看着许一凡。 看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来由的感叹了一句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比起之前来这里的那个的女娃娃,你就逊色的多,看来这个天下是没人了啊,唉......” “你见过梦流烟?”许一凡终于开口道。 男人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说道:“见过,当初她带着那个仆从,从一楼一路拆到七楼,脾气是真不咋地,相对于那个脾气爆炸的小丫头,你小子就要顺眼的多。” “你跟孙瞎子是什么关系?”许一凡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男人看着许一凡,歪歪头,想了想,说道:“没什么关系,只是长得很像罢了。” “那你又是什么人?”许一凡追问道。 “我?” 男人一愣,他并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微皱起眉头,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看到男人这副模样,他也没有催促,而是 静等下文,从始至终,许一凡都不曾踏入这间房间,因为他有一种直觉,只要他进入其中,就不可能出来了,而眼前这个跟孙瞎子长得很像的人,就等着他进去呢。 “我是他爹!” ∑(っ°Д°;)っ 在沉默半晌之后,男人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而许一凡听完之后,是一脸的懵逼,而更多的则是无语。 似乎是怕许一凡不信,也可能是为了强调什么,男人自顾自的说道:“对,没错,我就是他爹。” 说完,男人看向许一凡,笑眯眯的问道:“小子,你想去九楼吗?” 许一凡看着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态。 “你过来,只要你点燃这盏油灯,我就告诉你怎么去九楼。”男人诱惑道。 许一凡却紧蹙着眉头,看着男人,不但没有进入房间,反而又回退了两步。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微微蹙眉道:“你不相信我?” “我没办法相信你。”许一凡干脆利落的说道。 许一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男人再说什么,他就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跟孙瞎子是什么关系,但我可以肯定,你是被囚禁在这里的吧。”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桌子上那盏油灯,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盏油灯就是解开你禁锢的钥匙,而我只要点燃那盏油灯,你就可以出来,而我就会被囚禁在这里,对吗?” “啊?哈哈......小子,你想象力挺丰富啊。” 男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许一凡说了一件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然而,许一凡在看到男人这幅作态之后,直接转身,他不想再跟男人废话下去。 看到许一凡要走,男人终于坐不住了,他连忙站起身来,冲着许一凡的背影喊道:“喂,小子,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然而,许一凡却对男人的话,置若罔闻,根本不理会他,因为就在刚才,许一凡说出心中的猜测之后,他感受到杀机,虽然那种感觉一闪而逝,被男人隐藏的极好,可许一凡还是感受到了。 许一凡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也是一个很惜命的人,尽管大多数时候,他不相信直觉,但是,有的时候,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难道不想去九楼吗?” “.......” “你难道不想知道之前你看到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吗?” “......” “你难道不想知道镇妖楼的秘密吗?” “......” 面对男人不断的提问,许一凡都没有回应,更没有停下脚步,反而继续前进,似乎他对这一切都不好奇一般。 难道许一凡真的不好奇吗? 当然不是,镇妖楼内的情况,跟他想象的有很大区别和出入,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是,相对于这些疑问,自己的小命更要紧,他可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善男信女,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很不合情理,而且其一看起来就知道是被囚禁在这里的,一个能够被囚禁在镇妖楼的人物,不管他是人是妖,都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轻易相信他的话,许一凡可能会死的很惨。 眼看着许一凡即将走到楼梯口,男人再次开口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你是谁吗?”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看向男人,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男人一脸笃定的说道。 “那你说说看。”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 ???)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看了一眼男人,就转过头,准备离开这里。 男人见状,则真的急了,他连忙说道:“好,好,好,你不过来也可以,我告诉你好了。” 许一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隔着一条通道,看着男人,也没有说话,静等下文。 “你是冥王之子......” “切!” 不等男人说完,许一凡直接转过头,面露不屑之色。 “别走啊,听我说完。”男人见许一凡要走,连忙说道。 许一凡本就没打算走,他只是做做样子,他也很好奇,男人到底能说出些什么来。 “你知道天劫吗?” “略有耳闻。” “那你知道天劫是什么吗?” “不知。” “天劫是万年大劫,每隔万年,天劫就会降临,天劫是什么,你在七楼也看到了。” “你说的是那张巨脸?”许一凡好奇道。 “对!” “那它是什么?人?还是妖?” “都不是。” “那是什么?” “天劫。” “.......” 许一凡无语了,说了半天,话题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等了说了一个寂寞。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许一凡随口问道。 “因为你就是应劫之人。” “切!” 许一凡再次翻了个白眼,看着男人没好气的说道:“你编谎话,麻烦编的合情合理一些,我是应劫之人?我怎么不知道呢?我自己几斤几两,我心里很清楚的很。” “呵呵.......” 面对许一凡的反驳,男人则笑了起来,他眼神怜悯的看着许一凡,缓缓道:“难道孙曦圣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你知道孙曦圣是谁吗?” “你知道?” “当然!”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男人,他倒要看看,眼前这个男人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孙曦圣上一任应劫之人,可惜,他失败了,而你是他选中的人,你修炼的功法,还有你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他留给你的,而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已经成长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乱世已经来了吧,那些修行者也相继出世了吧。”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对于自己是应劫之人,许一凡还是不相信的,而对于孙瞎子是上一任应劫之人,他也是不相信的,就孙瞎子那个糟老头子,他要是应劫之人,自己还是炎朝的皇帝呢,扯淡的很。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许一凡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你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 封印与长生 “你有没有感觉到,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的?” 男人的这句话,就宛如炸雷一般,在许一凡的脑海当中回响起来,他的脸色也因为这句话,变得阴沉起来。 这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许一凡一直都感受到了,而且随着他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所处的地位越来越高,感觉就愈发的明显起来,好像他的一切,都有人在帮他安排着。 抛开安民镇的生活不去说,从安民镇离开开始,一直到现在,许一凡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而很多事情都仿佛是因为他而发生的,很多人也是围绕着而展开行动的,这种窥视感,操纵感,让许一凡很难受,也很迷茫。 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在冥冥当中,有一只大手正在默默拨动着他的生活轨迹,而他就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般,被人随意摆弄, 许一凡不是一个夜郎自大的人,他从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可能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然而,这个秘密是他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任何人都不曾知晓,哪怕是孙瞎子和慕儿这两个最亲近之人,也不曾知晓。 这一世的他,没有什么野心,穷困潦倒,混吃等死,小富即安,飞黄腾达,许一凡不觉得它们有什么高低之分,只是各有各的缘法而已。 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觉得住在坟冢,流窜在小镇,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吃得饱,穿的暖,不会被饿死,而到了东海城,许一凡开始声名鹊起,成为一个商人,许一凡也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再到后来,他组建训练自己的军团,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就连他到康城这边,领兵打仗,真正开始飞黄腾达的时候,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然而,随着许一凡走的路越多,看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许一凡没来由的响起一句话:寻常人在乎自己知道什么,而修行者在于自己不知道什么,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迷人的,也是最危险的。 许一凡知道自己知道什么,也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但是,不管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许一凡都不是那么在意,至少表面上并没有在意,可现在,男人直接把他的遮羞布给扯开,让他赤身裸体的站在镜子面前,审视着自己,这让许一凡很难堪。 看着许一凡那阴晴不定的脸色,男人知道直接说对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喃喃道:“被人随意操纵摆弄的感觉不好受吧,嘿嘿......”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男人问道:“你知道谁在操纵着这一切?” 男人点点头,自信的说道:“当然!” “哦?” 许一凡诧异的看向男人,下意识的问道:“是谁?” 男人不答反问道:“你了解这个世界吗?你对这个世界知道多少?” 许一凡默然,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也无法回答,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许一凡现在也只知道一个大概而已,可是,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许一凡也不好说,他除了在书本上和他人口中了解着这个世界之外,他去过的地方毕竟太少太少了。 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更何况是那些道听途书的东西。 见许一凡不说话,男人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个世界很大,你看到的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古老的存在。” “比如?” “比如妖兽,比如修行者,比如......圣地!”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男人问道:“七楼的壁画都是真的吗?”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就看你怎么看,怎么想咯。” “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许一凡没来由的说道。 “当然了,想当年.......” 许一凡的话,像是击中了男人的G-点一般,他微微仰头,刚想说些什么,可话只开了个头,就止住了话题,这让许一凡有些失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准确来说,我不是人。”男人突然说道。 “哦?是妖兽?” 男人摇摇头,说道:“非也。” “那你是......” “守墓人!” “守墓人?”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男人,说道:“这不是镇妖楼,而是坟冢?” “嘿嘿......” 男人笑而不语,意味深长的看着许一凡。 看到男人这幅姿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许一凡的脸色又变了变,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许一凡在看到镇妖楼的时候,他就以为这栋楼是用来镇守妖兽的,毕竟,在死亡峡谷当中,出现最多的就是妖兽,可是,当他进入镇妖楼之后,看到的并非是妖兽,而是人类的棺椁和骸骨,这让许一凡心中十分的疑惑。 从一楼到四楼,一共有二十八具棺椁,如果算上五楼的青铜棺椁的话,这里一共有二十九具尸体,许一凡一直怀疑,这镇妖楼真正镇守的可能不是妖兽,而是这些棺椁内的尸体。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儿,但是,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还有方才的一番对话之后,许一凡觉得他的猜测可能是真的。 如果镇妖楼不是用来镇守妖兽,而是镇守棺椁内的人的话,那问题就出现了,棺椁内的二十个人到底是谁?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是其中一员呢?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男人笑眯眯的问道:“小子,你一共看到了多少棺椁,又看到了多少具尸体?”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说道:“二十八具。” “哦?真的是二十八具吗?”男人似笑非笑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蹙眉道。 “你再好好想想。” 许一凡开始回想他从一楼一路往上看到的一切,一楼确实只有一具尸体,二楼有七具,三楼有九具,四楼有十一具,不过,许一凡自从在二楼看到了那七具尸体之后,之后的两层楼,他看的都不仔细,主要还是依靠棺椁的数量来确定现场的尸体。 现在,男人询问这里到底有多少尸体,许一凡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 见许一凡回答不上来,男人直接给出答案。 “这里一共只有二十五具尸体。” “二十五具尸体?那还有三具尸体呢?”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你猜!” 男人突然说了一个冷笑话,只是,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他们离开了这里。”男人直接给出了答案。 “离开这里?他们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许一凡诧异道。 “谁告诉你,他们死了?”男人反问道。 “嗯?” “你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难道没发现,他们是被人杀死的吗?而且是近期才被杀死的吗?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不等许一凡回答,男人直接给出答案:“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而已。” “沉睡?” “准确来说,他们是被人封印在这里的。” “谁封印了他们?” “圣地的人。” “他们又是谁?” “上一个时代的幸存者。” “上古时期的人?”许一凡诧异道。 “正是!” “这怎么可能?上古时期距离现在已经近万年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许一凡想也没想的反驳道。 “呵呵......” 面对许一凡的反驳,男人嗤笑道:“你身上的那条冥龙都能活上千年,人为何不可以?” “这不科学!”许一凡再次说道。 “科学?科学是什么学?” 男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许一凡,不过,男人的重点并没有放在这里,而是继续说道:“你在七楼看到的那些壁画,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觉得少了一幅画?” 许一凡现在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来不及思考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跟着男人的思路走,在听到男人的问题之后,他下意识的点点头。 “在第十八幅画之后,还有一幅画,你知道上面是什么吗?” 许一凡摇摇头。 “他们被人封印了,你难道没发现,在十九幅画上,有一个塔楼形状的东西吗?” 许一凡闻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第十九幅画,那幅画上,大地一片死寂,除了白雪还是白雪,而在画的角落,确实有一个类 似于塔楼的东西,不过,许一凡当时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以为它是山体的一部分,毕竟,那壁画画的很抽象。 现在,听到男人这么说,许一凡想到这一点儿之后,就抬起头,下意识的问道:“难道那塔楼就是这里?” “没错。” “那也不对啊。”许一凡沉吟片刻,再次反驳道。 “哪里不对?” “画上有十八人,这里却有二十八具棺椁,多出来的十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面对许一凡的质疑,男人却赞赏的笑了笑,点点头,悠悠道:“当初被封印的只有十七人,这里多了十一人,而这十一人,正是这个时代,第一个王朝,武朝帝王的陵寝。” “啊?!” 听到这个答案,饶是许一凡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男人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你应该对武朝的历史有所了解才对,武朝的帝王寿命普遍都很长,在其统治期间,一共有十一位帝王,这对于一个世俗王朝而言,一个皇帝在位时间如此之长,难道不奇怪吗?”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还真没有听说过,因为武朝是第一个王朝,其崛起的速度很快,而坠落的速度也很快,关于武朝的历史,大多数都是后世王朝撰写的,真真假假很难辨别,而对于武朝皇帝寿命的记载,几乎没有,就算有,也没有人去在意这些。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武朝是唯一一个没有帝王陵寝的王朝,当初,北蛮和西域进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就曾经不惜代价去寻找过武朝的帝王陵寝,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行动最终不了了之了,直到这两个王朝被推翻,武朝的帝王陵寝也不曾找到。 当然,在历史上,组建人马去寻找武朝帝王陵寝的不止这两个王朝,几乎每个王朝都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关于这件事的记载少之又少,而许一凡也是在一些野史上看到过。 对于后世王朝的帝王为何执着于寻找武朝帝王陵寝,野史当中只给了一个类似于神话传说的结论:在武朝帝王陵寝当中,藏着这个世界的大秘密,或许跟长生有关。 不过,这种结论,许一凡在看到之后,就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 长生这个词,听起来就虚无缥缈,在诸多王朝当中,自然有帝王梦想着长生不死,可是,从来没有了做到过,别说这些帝王了,就是那些修行者也没有人做到过。 天下修士茫茫多,境界高低,修为深厚,各有不同,可从未听说过有人获得过长生,如果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有各个修行体系的创始人,比如佛门的佛祖,道教的道尊,祭司的长生天。 可是,不管是佛祖,还是道尊,亦或者其他人,他们自从创建修行体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世过,唯一有迹可循的,就是儒家的圣人,而儒家圣人无法长寿,这是公开的秘密,因为每一次儒家圣人陨落的时候,都是轰动整个天下的大事儿,这些都是在正史当中记载过的。 儒家又是扶持王朝最多的修行体系,也是对世人影响最多的学派,连圣人都无法长寿,那其他人难道比圣人还牛逼吗? 当然不可能! 想到这些,许一凡就一脸不信的看向男人,而男人也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 “你知道武朝是如何崛起的吗?你又知道武朝是为何灭亡的吗?你可曾想过,现在的武夫为何会如此衰落吗?” 面对男人提出的一系列问题,许一凡直接反问道:“难道你知道?” “方才我不是说了嘛,十八人只被封印了十七人,而剩下的一个人,就是武夫的鼻祖,武神!” “武神?” “对,武神!” “他为何没有被封印?” “因为他叛变了。” “嗯?什么意思?” “因为武神投靠了天劫,也正是因为他的叛变,导致上一个时代的覆灭,而当天劫退去,武神就成为了当时唯一幸存的下来的强者,而武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创立的。” “然后呢?” “当年幸存下来的,不止武神一个人,还有其他修行体系的人,虽然这些人弱小,可他们成长的速度很快,在武神天下无敌的时候,他们也寻找到了对付武神的办法,当年武朝的灭亡,其实是武神的陨落。” 听到这儿,许一凡却问道:“你的意思说,武神因为叛离了人族,投靠了天劫,所以他得以幸存,成为了世间最强者,然后,在新时代到来之后,他创立了武朝,然后与国同龄?” “总结的很到位。”老男人说道。 “你丫的是皮皮虾玩蛋呢?” “什么意思?” “扯淡!”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面对许一凡这毫不留情的讥讽,男人却只是笑了笑,反问道:“你了解那些至强者吗?你知道为何修行体系被分为九个大境界,而在一品之上,还有一个超品吗?” “为何?”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他们可以长生。” “难道真的可以长生?”许一凡诧异道。 男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没有人可以长生。”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个锤锤!” “人是无法长生,但是,他们却可以减缓自己死亡的速度。” “如何减缓?” “你应该想到了。” 听到男人这么说,许一凡先是紧蹙眉头,随即,他就想到了楼下的那些棺椁,然后,看向男人说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棺椁就是他们减缓自己死亡的办法?” 男人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也不对啊。” “有何不对?” “你方才不是说,那些人是被封印起来的吗?又怎么变成他们产生的手段了?”许一凡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男人却说道:“人是如何修行的?” “嗯?” 这个问题瞬间把许一凡难住了,修行者为何能修行,又是如何修行的,他还真没有想过问题,毕竟他连自己是如何成为修行者的都不清楚。 见许一凡回答不上来,男人则解释道:“不管是武夫的内力,还是修行者的真气,其实就是从这个世界当中掠夺一种元素,然后储存在体内,开辟窍穴,拓宽经络,就是为了储存更多的元素,而境界越高,修为越深的人,存储的元素越多,也因此他们很难被杀死,而想杀死他们,只有一个办法。” 第六百三十四章 武夫没落的真相 何为修行? 这个问题很大,也很小,大到让人无法回答,小到让人不屑回答,有人说,修行就是修道,也有人说,修行就是修心,不同的人,修行的方式方法不同,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 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得是自我;道教追求天道,讲究一个人道合一,修得是真我;佛门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以念止念,至于无念,即妄想离,而佛智现,修得是无我。 至于其他的修行体系,也是类似的路线,无非是所走的形势不同而已,说到底,修行既修心,亦是修道,那么道又是什么呢? 何为修道?修得又是什么道?而长生是不是也是道的一种呢? 这个问题就更难回答了,至少许一凡回答不上来,而其他人可能也回答不上来,或者说,他们能回答,却回答的不是一个最正确的答案。 世人无法长生,这是自然规律,可有人就在尝试着打破这个规律,在跟男人的一问一答当中,许一凡逐渐知道了很多事情。 所谓的天劫,其实指的并不是某个人,或者某种灾难,而是一种道,或者说天劫就是道,修行者修习的就是道,也就是天劫。 按照许一凡对天劫的理解,所谓的天劫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的,当有人想要打破这个规则的时候,天劫就会出现,然后摧毁一切想要打破它的人和物。 上古时期,人类和妖兽并存,从妖兽一家独大,再到人类逐步崛起,双方从敌对再到和平共处,花费了很长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找到了道之所在,于是,就有人想要成为道,或者说替代道,而他们的这一行为,被道发现了,于是,天劫就出现了。 当天劫出现的时候,有人混吃等死,有人奋起反抗,有人选择了依附,于是这三种人,都有了不同的结局,混吃等死的人,被摧毁了一大部分,留下了一部分,而奋起反抗的人,被打落尘埃,然后被封印起来,而选择依附它的人,成为了天劫的代言人,于是,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上古时期之前,还有一个远古时期,远古时期的妖兽就像上古时期的人类一般,是最弱小的一脉,可它们却成为了远古时期唯一的幸存者,因为它们选择了臣服,于是,当新时代来临的时候,妖兽成为了唯一的霸主,直到人类的出现。 在上古时期,人类起初是很弱小的,而随着第一个修行者出现,人类开始崛起,他们和妖兽联合起来,想要挑战规则,打破规则,于是,新的天劫又出现,妖兽沦为过去式,而人族也差一点儿灭亡,而人族之所以没有灭亡,是因为有人臣服了。 当天劫退去之后,新的时代再次出现的时候,人族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霸主,当初臣服天道的人,成为了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之,最终落败,成为了过去式,而他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被其他人瓜分殆尽,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妖兽,他们在修行的期间,都会遇到各种关隘,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些关隘,当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和境界之后,他们就可以获取很多好处,比如长寿。 但是,长寿并不是长生,当人们发现修行可以长寿之后,就有人想长生,然而,想要长生的唯一办法,就是成为天道,替代天道,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获取长生。 佛门的佛祖,儒家的圣人,道教的道尊,还有其他体系的创始者,都是无限靠近这个阶级的人,然而,却始终无人能做到长生,因为在上古时期,就有人尝试过,可惜他们失败了。 所谓的修行,其实就是对元素的一种攫取和掠夺,这种元素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就像真气一般,然而这种元素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它们是有一定数量的,修行者每攫取一点儿,就会少一点儿,而这样一来,就会出现一个问题——修行者会越来越少! 但是,这种攫取和掠夺,也是有弊端的,就是当修行者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他们体内的元素,不会增多,反而会开始流逝,而这种流逝,从他们攫取元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只是流逝的速度很慢,很微弱,很难察觉到,但是,随着修行的境界越高,攫取的元素越多,这种流逝的速度就会越快,如果到了入不敷出的情况,他们就会跌境。 当然,跌境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随着境界的下跌,会开始老去,会死亡,跌境越快,老死的速度越快,而且还是不可逆的情况。 像佛祖道尊这样的人,是当之无愧的无敌存在,想要杀死他们,其实是很难的,除了他们自己和天道之外,无人能做到,而唯一能杀死他们的办法,就是切断他们对元素的汲取。 一旦没有了元素的支撑,他们就像一个漏水的瓶子,无时无刻不在漏水,当瓶子里的水流逝殆尽的时候,就是他们身死道消的时候,然而,元素无处不在,想要切断元素和修行者的联系,很难很难,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封印就是最好的办法。 许一凡在楼下看到的那些玉棺,其实不是玉,而是一种特殊的产物,男人将其称之为天玉,至于天玉来源何处,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东西可以很大程度的隔绝元素,当然,它并不能完全切断修行者对元素的吸纳。 当初武神在叛离人妖两族之后,得到了天玉,而带来天玉的人,正是圣地的人,他们用天玉封印了十七位前者,杀死了大部分妖兽,然后,修建了镇妖楼,而剩下的妖兽也被他们囚禁镇妖楼内,而镇妖楼真正的作用,是负责镇守妖兽和人族的。 天劫退去,圣地的人离开,只剩下武神一人独大。 都说高手是寂寞的,当新时代来临之后,武神也不例外,因为他选择臣服,不可能长生,又没有对手存在,他也感到了寂寞,所以他创建了武朝。 然而,在武朝创建之后,武神发现了一个很悲哀,也让他很恐惧的事情,那就是他体内的元素,正在逐渐溃散,不管他如何的修行,如何的寻找办法,都无法逆转这种情况。 武神是从上一个时代幸存下来的,他不想死,所以他开始寻找其他的办法,比如杀死妖兽,用它们的精血和妖胆来锤炼体魄,从而达到减缓的速度。 这个办法有效,可随着使用的精血和妖胆次数越多,效果就越差,而妖兽本身就存在的不多,在武神的不断猎杀之下,很多妖兽就成为了历史的传说。 在发现妖兽对他无效之后,他开始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修行体系,只是,其他修行体系的人,在那个时候还十分的弱小,根本无法对其有所帮助,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圣地。 武神开始寻找圣地,然而,圣地虚无缥缈,他花费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圣地,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他想到了镇妖楼,也想到了天玉。 武神注意到,天玉可以隔绝元素入体,同时,又能禁锢元素的流逝,这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于是,他打起了天玉的主意。 天玉很稀缺,当初在封印十七位上古强者的时候,就所剩不多,而武神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就利用剩下的天玉,打造了十一副棺椁,把武朝的十一位皇帝封印其中。 效果很显著,有了天玉棺椁封印,这些皇帝确实能够大大减缓元素流逝的情况,在某种意义上,他们获得了长生,但是,这样做,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们无法离开玉棺,一旦他们离开玉棺,体内被禁锢的元素,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顷刻之间倾泻一空,而他们也会瞬间死去。 看到这个结果,武神很苦恼,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因为他以及开始跌境,从武神跌境到半步武神,而这种跌境,无时无刻都在持续着,而到了之后,武神不得不寻找孤注一掷,他把剩余的天玉收集起来,打造了一副玉棺,在以青铜包裹,准备躺进去,以此来达到另外的长生。 只是,在武神寻找圣地的时候,圣地也开始出手了,他们开始帮助其他修行体系的人,让他们快速成长起来,而在武神打天玉的主意的时候,新的强者逐渐诞生,尤其是在武神打算孤注一掷的时候,一场针对武神的围猎,就在那个时候打响了。 想要消灭武神,就必须先斩断他的爪牙,而武朝就是第一个牺牲品。 武朝被推翻之后,一场大乱战就此展开,虽然武神那时候已经退步到半步武神,可他依旧是世间无敌的存在,在那一战当中,死了很多人,眼看着无法阻拦武神,他们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解除封印,把上古的十七位强者释放出来。 这是一个很大胆,也很冒险的决定,但是,面对举世无敌的武神,他们不得不选择这么做,当然了,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他们只选择释放了三位超强者,分别是儒家的夫子,佛门的佛陀,道教的道祖。 在同时释放了这三位强者之后,双方展开了一场超级大战,在那场战役当中,三品以下 的修行者,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而三品和二品的强者,也只是炮灰般的存在,只有一品和少数的半步超品,才有战力可言。 武夫体系是极其强悍的存在,其攻击手段非常的凌厉,远超其他体系的强者,而其防御能力,也是远超佛门强者的,更何况,武神是经历过两个时代的人,其手段之驳杂,堪称恐怖。 而且在其他超品强者被封印的那些年,武神不单单在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武力值,还收集了众多的神兵利器,武神当时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现如今的死亡峡谷,其实,在很久以前,是一座超高的大山,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那场惊天大战之后形成的结果。 那一战死的人很多很多,不单单有人,还有原本被囚禁在镇妖楼的妖兽,也参与其中,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们被武神压着打,如果最后不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圣地之人,突然出现,背刺了武神,武神不可能败。 可尽管如此,武神还是没有死,只是身负重伤而已,逃遁而去,就此失踪,而其他各大体系的强者,也遭受重创,各自离开舔舐伤口。 在战役结束之后,被释放出来的三大强者,也是受伤颇重,他们选择再次封印自己,自此以后,整个世界再也没有超品出现,新的秩序,也在之后的岁月当中,再次被建立起来。 因为那一战波及太大,战争的结果太过于惨烈,凡是参与大战的人,都对其三缄其口,于是,关于武朝的很多事情,也就此被埋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因为武神的离开,武夫一脉就此一蹶不振,其大量的修行法门,也在大战当中和大战之后,被毁灭的差不多,使得现在的武夫,走上了一条类似于断头路的道路。 ------------------------------------- 听完了男人的讲述,许一凡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他怎么也没想到,武夫一系居然是这样崛起,又是这样衰落的,太过于匪夷所思了一些,但是,许一凡在沉默良久之后,还是发现了诸多问题。 “武神已经跌境到半步武神,为何其他超品强者打不过他?”许一凡问道。 “在武朝统治期间,其他修行体系并没有超品。” “没有超品?”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半信半疑的看着男人。 男人则点点头,解释道:“你以为超品是那么容易诞生的吗?每一个超品的诞生,都会产生巨大的动静,那些修行者,他们当初最强战力,也不过是半步超品而已,只是摸到了一个门槛罢了,在武神面前,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为何会这样?” “原因很多,其中最关键的两个原因,一个是元素不够,晋升超品是需要诸多天材地宝,还有海量元素的,在上个时代的超品没死的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晋升超品的。” “另一个原因就是天道的压制,上古时代覆灭之后,就无人可以晋升超品,武神之所以从超品跌境到半步武神,也是这个原因。” 男人的这个解释,算是完美的诠释了许一凡心中的疑惑,不过,他又问出了第二个疑问。 “夫子、佛陀、道祖都是上古时期的超品,他们解除封印之后,为何也打不过武神?” “他们是在跟天劫作战的时候,突然被封印的,很多人都是重伤之躯,虽然他们的身躯没有死亡,可境界大跌,尽管没有跌境到一品,可也距离一品不远了,再加上他们的解封,本身就违背了天道,解封之时没有死在当场,就已经不错了。” 许一凡闻言,沉思片刻,然后点点头,算是认可的男人的解释。 “武神去了哪里?他是否还活着?”许一凡又问道。 “应该死了。” 男人自己也不确定的说道,不过,他紧接着又说道:“当然,他也可能还活着,很难说。”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又问道:“那这数千年,可有新的超品诞生?” “不曾。” “嗯?” 许一凡一脸诧异的看向男人,下意识的问道:“佛祖、道尊、圣人.......” “他们不是超品。” “什么意思?” “他们只是半步超品而已。” “那你的意思是,现如今,世间已经没有超品?” “是的。” 听到男人如此笃定的回答,许一凡心中还是不太相信的,如果道尊佛祖这样的人,都不是超品强者的话,那超品是不是就是传说当中的境界呢? 可如果世间没有超品强者存在的话,那天劫为何会来呢? 按照男人的说法,能够威胁天道的只有超品强者,可现如今,都没有超品强者了,天劫还来做什么? 许一凡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离开这里的三位上古强者? 想到这,许一凡就开口问道:“你不是说,超品是杀不死的吗?那为何楼下那些......” “超品是杀不死,可如果他们不再是超品呢?”男人幽幽的说道。 “那是谁杀死了他们?是那三个离开这里的强者?” 男人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他们是.......” “他们是被圣地的人杀死的。” 许一凡听到这儿,脱口而出道:“梦流烟?难道她是圣地的人?”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但她身边的那个人是圣地的人。”男人缓缓地说道。 第六百三十五章 马虣、镇武阁、守阁奴 “那她究竟是谁?”许一凡看着男人问道。 男人看着许一凡意味深长的说道:“她和你一样。” “应劫之人?”许一凡下意识的说道。 只是,说完之后,许一凡就觉得应该不是,男人方才说了,孙瞎子是上一任应劫之人,而孙瞎子的岁数可不小了,虽然许一凡未曾见过梦流烟,可根据马?说,他见到梦流烟的时候,差不多是二十年前,如果梦流烟是应劫之人的话,那孙瞎子又是什么? 难道......难道梦流烟跟他一样,都属于天外来客? 当这个想法骤然出现之后,许一凡自己都大吃一惊,本能的觉得不可能,而理由也很简单,梦流烟出现的时间距离许一凡到来的时候并不算长,前前后后相差也就二十年左右,若她真的和自己一样,属于外来者的话,应该会在这个世界留下某些痕迹才对。 可是,许一凡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如果不是这次西域之行,他可能都不知道梦流烟这个人的存在,这很不合理。 最让许一凡感到震惊的,还是梦流烟身边居然有圣地的人,对于圣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慕儿的缘故,许一凡对其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而圣地的人许一凡也曾接触过,他们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既然不好相与,又怎么可能甘心给梦流烟当扈从呢? 见许一凡露出沉思之色,男人了却笑着说道:“说了这么多,你总该相信我没有恶意吧。” 许一凡回过神来,看向对方,紧蹙着眉头,他并没有因为对方告诉了他这么多事情,而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谨慎起来。 “你又是何人?”许一凡问道。 “你觉得呢?”男人反问道。 许一凡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男人。 楼下一共有二十九具棺椁,除了上古时期被封印的十七位强者,还有武朝的十一位皇帝之外,还多出来一副棺椁,而这具棺椁是最特殊的,青铜棺椁。 男人说,这是武神当年为自己准备的,而武神在遭到众人围攻之后,并没有躺进去,而是选择了逃遁,也就是说,青铜棺椁内是空的,然而,许一凡在五楼看到青铜棺椁的时候,却明显的察觉到了危险,他的直觉告诉他,青铜棺椁里面有人。 如果许一凡的直觉没错的话,那就说明,这里的二十九具棺椁,曾经封印了二十九人。 其他二十八具棺椁内被封印的人,都被杀死了,这一点儿是毋庸置疑的,可青铜棺椁却没有被打开,不,是打开过,然后又被合上了,而如此一来,就有三种可能性。 要么,青铜棺椁内的人也被杀死了;要么,青铜棺椁的内安然无恙,继续被封印者;而还有一种可能性,青铜棺椁内的人,在圣地的人来之前,自己出来了。 结合自己这一路看到的种种情况,许一凡更倾向于最后一种,六楼的冥龙,应该是在那场针对武神的大战当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妖兽,它却死了,而且是被人一拳打死的,能做到这一点儿,应该只有武夫。 眼前这个男人出现在镇妖楼八楼,本身就不合理,他说自己是被囚禁之人,而他所待的地方,看样子也确实像被囚禁了,可是许一凡总感觉眼前这个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首先,此人几乎跟孙瞎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世界上有长得相似的两个人是可能的,可是,对对方如此了解的人,还是很罕见的。 其次,男人所在的房间,很简朴,除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之外,没有太多的东西,这根本不像是有人长期生活的样子。 另外,许一凡在男人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真气的流动,他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这正常吗? 看似很正常,实则非常的不正常,正常人是需要吃喝拉撒睡的,这是人体最基本的需求,哪怕像许一凡这样,已经成为修行者的人,也需要进食,来补充能量,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这个需求,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最后,男人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他知道的,恰好都是许一凡最想知道的,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恰好解答了许一凡心中的疑惑,好像自己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还有,许一凡在楼下的所作所为,此人仿佛都看到过一般,可他偏偏是被囚禁至此的,那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镇妖楼外的女子雕像是谁?” “嗯?什么雕像?” 男人被问的一愣,显然,他不曾知道镇妖楼外有雕像的事情,而这也让许一凡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 “我是该称呼你为马虣,还是应该称呼你为马族长呢?”许一凡紧握着手里的血芒剑,表情凝重的看着眼前男人继续说道:“亦或者称呼你为武神?” “小子,你在说什么?什么马虣,什么马族长,什么武神?”男人面对许一凡的质问,一脸不解的问道。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缓缓说道:“我们见过啊,在秦山的时候,这才几天时间啊,你这么快就忘记了,难道是年龄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男人闻言,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是默认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男人的语调突然变得冷冽起来,细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房间内桌子上的油灯、毛笔、书籍和砚台,答案不言而喻。 男人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了过去,脸色微微变了变,随即,一脸释然,笑着说道:“原来如此,我终究还是小看你了。” 眼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许一凡一行人在秦山被俘之后,在马氏一族遇到的上任族长,也就是马?的父亲马虣。 其实,许一凡跟马虣接触的不多,拢共也没有交谈什么,而许一凡之所以认出他来,是因为桌子上的那本书。 这本书是许一凡认识,而且很熟,正是他在上阳城搞事情的时候,随手在一家书铺购买的杂书,后来在一路逃往的时候,他也就随身携带着。 这本书,在他进入秦山被俘之后,自然也被搜刮走了,后来,误会解开之后,被搜走的东西都还给了许一凡,唯独少了那本书,对此,许一凡也没有在意,毕竟那本书本身就没有什么价值。 在打开房间,看到马虣的那一刻,许一凡只是扫了那本书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就没有在意,而在跟男人的一番对话之后,听闻的事情太过于震撼,他更无心去留意那本书了,但是,现在当他稳定心神之后,再看这本书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从而推断出男人的身份来。 其实,对于眼前男人就是马虣,许一凡也不是很确定,更多的还是依靠自己的直觉。 在秦山遇到马氏一族,本身就让许一凡感到很意外,而在他进入死亡峡谷之后,马?在其身边的种种表现,都让许一凡对马氏一族产生了很大的怀疑。 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许一凡跟马?一共有两次单独的对话,一次是他从寒潭出来之后,马?突然表示要誓死效忠于他,第二次是抵达尸骨路之后,两个人的一番对峙和谈话。 在第二次谈话当中,许一凡从马?口中听到了两个名字,梦流烟和阿三,根据马?说,在许一凡之前,有人穿越过死亡峡谷,来到了这里。 当时,许一凡就在想,既然马?跟着梦流烟他们来到了这里,岂会因为梦流烟的三言两语就回去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人都是贪婪的,这跟种族无关,也跟出世避世无关,这是与生俱来的天性。 马?一直都说马氏一族的情况很特殊,比石族还要特殊,而为了种族的未来,他们肯定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死亡峡谷距离他们的营地并不远,怎么可能不去探索一番呢? 许一凡一直认为,所谓的马氏一族,应该不是被阴都遗弃的,而是从死亡峡谷走出来的人,只是,这个猜测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而已。 从进入死亡峡谷,除了在寒潭那边,遭遇到冥龙的袭击之外,接下来的路途,走的还是比较顺遂的,可就是因为这种顺遂,让许一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首先,冥龙出现的时机不对,许一凡他们是刚刚抵达寒潭,冥龙就出现了,许一凡可是去过寒潭深处的,知道寒潭有多深,就许一凡他们在寒潭上弄出来的那点儿动静,根本不会传到寒潭底部的,可许一凡他们只是测试了一下水位,就把冥龙给弄出来了,这很奇怪。 冥龙出现的时机,给人的感觉,好像就是它一直就在等许一凡他们过来一般,可是,它又是怎么知道,许一凡他们会过来呢? 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在许一凡他们进入死亡峡谷之前,就先他们一步进入了死亡峡谷。 其次, 在遇到不死妖虫的时候,队伍遭遇袭击,损失不小,可是,出现的妖虫也好,还是猛犸象也罢,好像都是小喽啰,真正的大家伙并没有出现,这也很不理。 然后,就是诸多妖兽的迁徙,它们前赴后继,不惜伤亡,也要赶到镇妖楼来,看似是像来朝圣,可许一凡却感觉它们是来守卫镇妖楼,而那个时候,许一凡他们才刚刚摆脱不死妖虫。 最后,就是许一凡在镇妖楼内看到的一切,在他进入镇妖楼之前,就已经有人进来过,许一凡一直以为进来的人,应该是梦流烟他们,可在看到马虣之后,许一凡这才突然意识到,进入这里的除了梦流烟之外是,还有其他人。 “五楼的那具青铜棺椁,应该是你的吧?”许一凡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马虣见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准确来说,是属于我家先人的。” “你家先人是武神?”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武神?呵呵......” 马虣大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他在笑过之后,看向许一凡,一脸讥笑道:“武神早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长生。” “那你家先人是?” 马虣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你对武朝了解多少?” “不多。”许一凡老实回答道。 马虣对此也不意外,点点头,说道:“那你听说过守阁奴吗?” 许一凡闻言,眉头紧蹙,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然后说道:“在某本杂书当中,曾经看到过。” 说到这儿,许一凡突然止住话头,看向马虣,诧异道:“你们是守阁奴?” 马虣点点头,神情悲哀,幽幽道:“没错,我们就是守阁奴,负责镇守这座镇妖楼。” “这么说,马氏一族不是阴都弃徒咯?” “我们是阴都之人。”马虣却点头道。 “嗯?” 许一凡被马虣的说的有些迷糊起来。 见许一凡不解,马虣耐心的解释道:“方才,我跟你说事情,并不全都是虚言,武神确实背叛了人族,而他也确实从上古时期幸存下来,不过,幸存下来的他,已经离死不远了,而为了继续存活,他建立了武朝,寻找圣地,也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活命的机会。” “这跟守阁奴又有什么关系?”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武神背叛了人族,联合圣地之人,封印了其他强者,但是他也被圣地的人偷袭了,虽然侥幸活下来了,可他也只能待在这里,而守阁奴就是他的近卫,这里其实不叫镇妖楼,而是叫镇武阁。” “镇武阁?” 听到这个新的名字,许一凡心中顿时恍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而接下来马虣的话也证明了他的想法。 镇武阁,顾名思义,镇压的不是那些被封印的强者,更不是妖兽,而是武神。 武神在背叛人族,封印了其他强者之后,也被圣地的人背叛,导致他身负重伤,只能龟缩在此,既然武朝是武神创立的,而他本人又无法离开这里,自然就需要一个代言人,于是守阁奴就出现了。 守阁奴负责联系武朝和武神,他们既负责看守武神,又协助武朝成长发展,寻找治愈武神的办法,可惜,他们失败了,武神最终还是坚持不住了,于是,他选择封印自己,那具青铜棺椁就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只是,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躺进棺材的不是武神,而是守阁奴的首领,也就是马氏一族的先人,而守阁奴在很早以前,是属于冥王体系的人,不过,他们被武神强行收服,成为了守阁奴。 武神不想死,守阁奴也不想死,在武神彻底进入衰落期之后,他再次遭到了背刺,而守阁奴代替了他,封印了自己,然而,不知道是武神预料这种情况的出现,还是封印的手法有问题,第一代守阁奴进入其中没多久,他不但没有延缓自己的生命,反而加剧了自己的死亡,这让他不得不选择出来。 可进去容易,出来就很难,在没有外力的介入之下,里面的人是不可能出来的,不过,他最终还是出来了,带领其他守阁奴离开了这里,在青山城建立了族群。 只是,此人刚刚建立马氏一族没多久,他就死了,临死前,留下遗言,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进入镇武阁。 不听老人言,在那里都存在,如果他不留下这则遗言,那其他人还不会对镇武阁那么好奇,可有了遗言,就有不少后人,想方设法的进入死亡峡谷。 那个时候的镇武阁内,其实是有不少妖兽的,因为守阁奴的离开,导致被镇压的不少妖兽,趁机离开了镇武阁,只是,当初圣地和武神在镇压它们的时候,在它们体内设下了禁锢,使得它们无法离开镇武阁太远。 在马氏先祖去世之后,其他守阁奴对镇武阁也讳莫如深,不愿多谈,于是,这个秘密就此被掩盖下去,直到很多年以后,有人想起了这则遗言,就带着人冒险进入死亡峡谷。 进入死亡峡谷之后,他们遭到了妖兽的袭击,准确来说是报复,死伤了很多很多人,而人就是这样,越是危险的地方,他们越是好奇。 一次失败,就再来一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 就这样,在周而复始,锲而不舍的不断探险之下,他们终于再次来到了镇武阁,只是,因为这里妖兽遍布,镇武阁也被改名为镇妖楼,可是,他们虽然找到了镇武阁,却无法进入其中。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们还是进入了镇武阁,也找到了那具青铜棺椁,有人再次选择进入青铜棺椁,而异变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第六百三十六章 楼内交手 阴都之人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寿命很长,不过,作为长寿的代价,获得长寿之人,是处于半人半鬼状态的。 马氏一族的异变,不单单是无法长寿,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寿命比一般还要短很多。 除了寿命短暂之外,他们的相貌也发生了变化,守阁奴的相貌其实跟大多数人是差不多的,可是,自从他们第二次进入青铜棺椁之后,相貌就发生了改变,变成了马脸,而这而是马氏一族的由来。 许一凡在听完这些之后,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提前赶到这里,到底是有何图谋?” “嘿嘿......” 马虣怪笑一声,然后幽幽的说道:“当然是把你留在这里了。” “你确定你现在留得住我?”许一凡嗤笑道。 确实,现在许一凡和马虣的情况很特殊,马虣待在房间里面,而许一凡待在房间外面,被囚禁是马虣,而不是许一凡,可马虣却大言不惭的说要把许一凡留在这里,听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你难道没发现一件事吗?” “什么事儿?” “为何只有你能进来,而其他人无法进来?” “什么意思?” “因为你本就属于这里。” “嗯?”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马虣,显然,他没有听懂马虣这句话的意思。 “你一直都很好奇自己的身份,那我告诉你好了,你其实是武神的后裔。” “武神的后裔?武神有后人吗?”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 “当然有。” “你怎么确定我是武神的后人?” “因为你的血脉。” “血脉?” 许一凡是越听越迷糊了。 “镇武阁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除了圣地的人,只有武神后裔,还有我们这些守阁奴的后人才能进来。”马虣幽幽的说道。 “那你怎么确定我不是圣地的人呢?”许一凡反问道。 “呵呵......” 马虣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圣地是没有后人的。” “什么意思?”许一凡诧异道。 “这个你无需知道,你不可能是圣地的人,也不可能是我们守阁奴的后人,可你偏偏能进入镇武阁,只能说明,你就是武神的后裔。” 许一凡沉默片刻,说道:“即便我是武神的后裔,那你又如何留住我?” “留住你的不是我。” “那是什么?” “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体内的真气真的逐渐消散吗?” “嗯?” 许一凡闻言,心中一凛,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发现,而是没有太在意,毕竟他对自己体内的真气,一直都不甚了解,这玩意儿有什么异常,许一凡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可现在听到马虣这么说,许一凡下意识的紧蹙起了眉头。 马虣看到许一凡那微变的神色,就笑着说道:“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么多,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疑惑吗?” 不等许一凡说话,马虣就自顾自的说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而已。” “什么机会?” “被封印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还不等许一凡反应过来,一直待在房间里的马虣,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而随着他的走动,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而这股气息,许一凡并不陌生,在楼下靠近那些棺材的时候,他就曾经感受到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马虣,许一凡也没有束手待毙,而是抢先一步发动了攻击。 只见许一凡右手持剑,施展连城剑诀,体内的真气沿着被开辟的窍穴经络,开始疯狂流转,而原本血红色的剑身,此刻有剑芒浮现。 当剑芒积蓄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许一凡猛地挥出一剑,来了个横扫千军,一道肉眼可见的血红色剑芒,朝着马虣就疾驰而去。 面对许一凡的进攻,马虣单手负后,闲庭信步的朝许一凡逼近,面对剑芒袭来,马虣也只是挥起衣袖,一道黑色的罡气就凭空出现在其面前。 二人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剑芒和罡气瞬间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一道冲击波,朝着二人就疾驰而去。 许一凡被冲击波震的连退数步,体内真气一阵紊乱,喉头隐隐有鲜血浮现,忍不住想要吐血,却被他强行咽下,至于许一凡挥出去的剑芒,在方才的撞击当中,早已经烟消云散。 相对于许一凡的狼狈,马虣就轻松惬意许多,他挥出的那一道罡气,虽然也烟消云散了,可在他的身前,却有一道罡气屏障,冲击波撞击在上面,除了荡起阵阵涟漪之外,并没有伤害其分毫,显然,马虣的境界和修为,远在许一凡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整个人的心弦都紧绷起来,此人是一个劲敌,而且是许一凡这一生当中,遇到的最强对手,许一凡粗略的预估了一下,马虣至少是四品境界。 尽管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可许一凡还是选择了奋起反抗,他倒想看看,马虣到底是什么货色。 一击不成,许一凡直接转换招式,按照阿良传授他的剑招,手腕抖动,连带着手中的血芒剑也随之抖动起来,而伴随着高频率的抖动,一剑变两剑,两剑变四剑,如此反复,很快,在许一凡面前,足足有十余支剑。 许一凡一边抖动剑身,一边欺身而进,朝着马虣就疾驰而去,当他距离马虣不到一米距离的时候,其面前已经有十八剑,这些剑亦真亦假,不停的撞击着马虣面前的罡气屏障。 连城剑诀不算多么高深的剑招,放在剑阁,就是入门弟子的必修招式而已,可是,不同的人使用连城剑诀,其造成的杀伤力也是不同的,连城剑诀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一口内力没有枯竭之前,其数量就不会减少,连绵不绝,就像浪花拍击礁石一般。 一般人在面对此招的时候,境界低的往往都会手忙脚乱,就算是同境之人,面对此招式也会疲于应对,而连城剑诀,最高可以演化十二剑,这十二剑又是一座剑阵,用此招式与人问剑,被问剑之人相当于一人跟十二人打斗,这种一人单挑十二人的打法是让人很无奈的。 许一凡此刻却演化出了十八剑,可以说,他使出的连城剑诀,要比阿良传授的连城剑诀要强大的人。 然而,面对滔滔不绝的十八剑的进攻,马虣只是脚步停下,盯着这十八剑看了片刻,然后,他就露出恍然的表情,接着,就看到他伸出一只手,直接朝其中一把剑抓去。 “砰!” 伴随着一声金石碰撞的声音响起,马虣单手握住了许一凡手里的血芒剑,而随着血芒剑被其握住,剩下的十七剑瞬间消散一空。 “剑招不错,就是过于华而不实!”马虣给出评价道。 然而,连城剑诀真的像马虣说的那样,华而不实吗? 当然不是,在马虣看出玄机,找到血芒剑真身之前,他面前的罡气屏障,已经被剑芒斩落出一道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纹,如果任由许一凡持续攻击下去,罡气屏障碎裂是迟早的事情,而在马虣出手之后,其面前的罡气屏障也随之碎裂。 另外,马虣虽然以一招空手夺白刃的手段,握住了血芒剑的真身,可他也受伤了,在其手掌与剑刃接触的地方,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伤口很细,却很长,有丝丝缕缕的鲜血渗透出来,然后被血芒剑瞬间吞噬。 连城剑诀被马虣破解,血芒剑也被马虣握住,可许一凡并不慌乱,在马?出手的一瞬间,许一凡就松开了握住血芒剑的手,损失从腰间拔出了龙牙刀,催动体内的真气,举刀就朝着马虣的手臂砍去。 刀还未到,刀芒已至,一股极度嗜血和阴暗的气息,瞬间笼罩住了马虣。 在看到许一凡拔出龙牙刀的时候,马虣一直轻松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微微一变,他直接松开了血芒剑,后退两步,堪堪躲过龙牙刀的劈砍。 刀芒没能砍中马虣,却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缝,由此可见,龙牙刀是何等的锋利。 马虣虽然及时撤走,可他的一片衣角还是被斩落下来,在刀芒的吹拂之下,在空中打了几个旋,最终飘落在地上,而在衣服破损的地方,一道细细的伤口,出现在其身上,他终究还是负伤了。 只不过,这两道伤口,对于马虣来说,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而反观许一凡,他现在可很不好受。 施展连城剑诀被马虣强行打断,虽然他没有受外伤,可也受了内伤,体内本来就紊乱的真气,再次变得紊乱起来,而他又强行换招,使得真气的流转出现了凝滞在一刀劈下之后,许一凡再一次遭受内伤。 现如今,许一凡体内的真气,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开始四 处乱撞。 马虣看着脸色异常潮红的许一凡,啧啧道:“啧啧......不好受吧?我劝你最好不要使用真气,难道你没发现,你在这里每使用一次真气,其真气就会狂暴一分吗?” “呸!” 许一凡站定身躯,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然后咧嘴一笑,说道:“你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嘛,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你体内的真气也是极其有限的,方才你跟我说了那么多,应该就是在汲取真气吧。” 此话一出,马虣的瞳孔微微的收缩一下,表情也冷冽下来,显然是被许一凡说中了。 “什么天劫,玉棺,武神,还有守阁奴,不过是骗人的鬼话而已,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许一凡继续说道。 原本被许一凡说中痛处的马虣,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表情瞬间变得轻松起来,笑着说道:“哦,那你说说我是谁啊?” “一条苟延残喘的狗而已,也该在小爷面前狂吠。” 许一凡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已经从地上捡起血芒剑,其右手持刀,左手持剑,运转体内真气,剑芒和刀芒同时出现,朝着马虣就疾驰而去。 看到做困兽斗的许一凡,马虣嘴角微微翘起,其一直放在身后的手,也露了出来,其手中握着一支毛笔,显然,这就是他的兵器。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许一凡,马虣也摆开架势,拿起毛笔就朝许一凡的面门攻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却突然收起了刀剑,整个人更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然后在马虣诧异的目光当中,转身就跑。 “噗!” 强行收住剑招,许一凡再次受了内伤,在其逃跑的途中,许一凡更是吐了一大口鲜血,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沿着楼梯就一路往下。 马虣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紧蹙起了眉头,心道:好一个狡猾的小子。 “垂死挣扎而已!” 马虣在说完这句话,就提着毛笔,追击而去。 上楼难,下楼易,在选择撤退之后,许一凡就一路从八楼,朝着五楼疾驰而去,因为他知道怎么对付马虣了,同时,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马虣不是守阁奴的后人,也不是武神的后裔,而是进入青铜棺椁的后人,什么镇武阁,什么镇妖楼,这里既不是镇压妖兽的,也不是镇压上古强者的,更不是镇压武神的,而是镇压青铜棺椁内的人。 起初,许一凡以为楼下那二十八具棺椁内的人,是被梦流烟杀死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杀死他们的是马虣,至于青铜棺椁内的人的身份,许一凡也猜到了。 武朝的灭亡,除了因为武夫遭到了其他修行者的围攻之外,导致顶级武夫不断陨落,超强战力大大折损,导致国力下滑之外,其最根本的原因是武朝出现了内乱,而内乱的原因,是崭新的武神诞生,而这个人原本姓马,不过,被赐姓为武,武马就是此人的名字。 这段历史,许一凡之前是不曾知晓,是他放在在那八间房间内,翻阅书籍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一本书,那是唯一一本许一凡能看到的书,而上面记载的内容,正是这段历史。 当马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许一凡就有所猜测,而在跟马虣的对话当中,许一凡也从其言语当中的细节,佐证了他的猜测。 这里是镇武阁没错,不过,镇压的不是武神,而是武马,而马氏一族确实是守阁奴,不过,他们自己可能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只是,有一个问题许一凡始终都没有搞清楚,如果眼前的马虣是马武的话,那他的年龄已经有数千岁了,这是很不科学的。 另外,马武既然已经从青铜棺椁走出来了,并且可以离开镇武阁,那他还回来这里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把自己引诱到这里来呢?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不过,不管马虣是不是武马,他把自己引诱到此有何目的,许一凡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青铜棺椁对此人,应该很重要,如果他能抢先一把摧毁青铜棺椁,或者把此人重新带入青铜棺椁的话,那他的危机应该就解除了。 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很难,非常难,相当的难。 就这样,许一凡从八楼一路来到了五楼,可当他进入五楼的时候,却傻眼了。 青铜棺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空中落在了广场之上,而棺椁已经被人打开,棺盖被掀翻在地,显然里面的人已经出来了。 许一凡内心是很震惊的,如此巨大的青铜棺椁坠落在地,其产生的动静应该很大,而自己应该听到才对,可是,许一凡并没有听到。 眼看着马虣就要追下来了,许一凡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径直朝青铜棺椁走了过去,而随着他的靠近,棺椁的情况也展现在其面前。 棺椁内躺着一具尸体,是个男人,男人长相很英俊,妥妥的一个美男子,尸体并没有腐烂,男人表情安详,但是,让许一凡大吃一惊的是,在男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看着这把匕首,许一凡觉得十分的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啊?”马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五楼的门口,看着正站在青铜棺椁旁边的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猛地转过头,看了看马虣,又看了看尸体上的匕首,他猛然想起在哪里看到过了——这是慎武的兵器。 别看慎武是一个武夫,其实,他也有兵器傍身,跟其他武夫常用的刀剑不同,慎武使用的兵器是一把匕首,不过,他很少展露出来,一般人不知道。 眼前这把匕首,跟慎武的匕首很像,却又有不同,这把匕首的年代更加久远一些,而匕首上的花纹,也更加的精美一些,准确来说,慎武使用的匕首,是按照这把匕首仿造的。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阴沉着一张脸,问道:“你跟慎武是什么关系?” “嘿嘿.......你终于发现了?”马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第六百三十七章 武朝 宽阔而空旷的广场,巨大而冰冷的青铜棺椁,明亮而清冷的灯火,现场一片寂静,一大一小两个男子,相对而立。 在许一凡面前,只有那一具不知何时坠落下来的青铜棺椁,棺椁内躺着一具尸体,尸体的主人已经死亡,可肉体却没有丝毫的腐烂,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出现这样一幕,使得诡异成倍的增加。 “你不是马虣。”许一凡站起身,看着门口的男人问道。 男人笑了笑,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马虣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姓武,名朝,朝阳的朝。” “武朝?”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因为他听说过这个人,也了解这个人。 武朝是断龙阁的人,儒释道武,四修之人,曾经风头无双,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修行奇才。 武朝年少时,曾经进入过纵横书院求学,然而,不到一年时间,此人就离开了纵横书院,有人说此人傲才视物,不懂得尊师重道,因此被逐出书院,也有人说,此人天赋极高,书院的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教授他的了,故此,他才离开书院,总而言之,关于此人离开书院的说法很多,可不管是武朝本人,还是书院方面,都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仿佛书院从来没有这个人一般。 在离开书院之后,听说此人去往西域,弃儒修佛,很快成为了佛门弟子,还曾在某国的国寺当中担任主持,只是,时间并不长,此人就再次叛离佛门,消失无踪。 当人们再次看到武朝的时候,他是从海外归来,身着一身道袍,看样子是去修道了,然而,此人再次返回中原的时候,并没有继续修道,而是踏足江湖,成为了一名武夫。 在当时的中原,有三个人非常的传奇,一个是大将军许淳,另一个就是五子夺嫡之后,胜出的炎武帝,最后一个就是此人。 此人回到中原的时间,恰好是先帝暴毙前三年,在这三年时间里,此人在走过一圈江湖之后,放弃了武学,转而坠入魔道,成为了断龙阁在大炎王朝的代言人。 据传,先帝暴毙,还有之后的玄武叛乱,此人都曾参与过,而在不良人的悬赏榜单上,此人始终位列第一,其赏金之丰厚,超乎寻常人的想象。 然而,此人在玄武叛乱之后,就再次消失,在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此人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了任何踪迹,有人说此人去往了魔谷,也有人说,他可能去了北蛮或者南夷,去修祭司或巫蛊之术了,也有人说,此人可能被不良人斩杀了,总之,关于此人的传说很多,真真假假,很难辨别。 当年,大炎王朝的三大传奇人物,在元符二年之后,许淳被诛杀在长安,炎武帝北伐回京,开始深居浅出,至于武朝更是彻底人间蒸发,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三大传奇人物,也成为了过去式,逐渐被人遗忘。 许一凡之所以知道武朝,也是在他疑似是许淳之子的消息传递出来之后,他才知道这些的,不过,在更早之前,在许一凡很小的时候,孙瞎子曾经无意间提到过一个人,而此人就是武朝,不过,孙瞎子没细说,只是告诫许一凡,如果以后遇到此人,最好不要发生正面冲突。 当时的许一凡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安民镇,自然对此不甚在意,就算他日后离开了安民镇,遇到了很多人,也没有遇到武朝,许一凡更是把此人抛之脑后,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武朝,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慎武的武艺是你教授的?”许一凡又问道。 武朝点点头,随口道:“当年,我在长安的时候,偶然看到了那孩子,觉得其根骨不错,就教了他点儿东西,没想到,这小子还算有点儿悟性,修为境界勉勉强强还凑合。” “那他又是谁?”许一凡看着青铜棺椁内的尸体问道。 “武马,你也可以叫他马虣。” “是你杀死了他?” 武朝也没有否认,直接点点头,说道:“他活的太久了,也该死了。” “你跟武神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有关系。” “那......” 许一凡还想说些什么,武朝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别瞎猜了,我虽然也姓武,可跟武神没有任何的关系,当年武朝覆灭之后,武朝的皇亲国戚几乎被屠戮一空,虽然武神有后人存续至今,可并不包括我。” “你是什么来到这里的?”许一凡又问道。 “嗯!”武朝闻言,低头想了想,说道:“差不多有三年了吧。” “三年?!” 听到这个数字,许一凡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跟他离开安民镇的时间差不多。 武朝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他嘿嘿一笑道:“其实,我们在很早之前就见过。” “在哪?”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就在安民镇,还记得镇子西边的铁匠吗?” “刘铁匠?你是刘铁匠?” 闻听此言,许一凡的脸色再次变了变,一脸诧异的看向武朝。 “想起来了?” 说到这,武朝看向许一凡的怀里,说道:“你的那把军刀还是我帮你锻造的呢,怎么样?用的顺手吧?” 许一凡眯起眼睛,脸色复杂的看着武朝,沉默良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看向武朝问道:“你把我引诱至此,又跟我说这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刚才不是说了嘛,把你留在这里啊。”武朝语气平淡的说道。 然而,许一凡听完之后,却摇摇头,说道:“你并不想杀我。” “何以见得?” “若你真的是那个武朝的话,杀一个人,或者囚禁一个人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在安民镇待了那么久,没有动手,我去东海城经历了那么事情,你也不曾动手,我从东海城来到康城,再从康城一路走到这里,你都没有动手。” “很奇怪对吗?” “难道不奇怪吗?”许一凡反问道。 武朝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确实很奇怪,不过,对于已经坠入魔道的魔修而言,做些奇怪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许一凡还是摇摇头,似乎他是认定武朝不会杀他一般,径直从青铜棺椁后面走了出来,一步步朝武朝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从安民镇离开,一直到现在,我始终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我,起初我以为是不良人,可后来我发现不是。” “在海洲沦陷之后,我以为是方士,亦或者其他的修行体系,可是我慢慢的发现都不是,我曾经试探过身边所有人,虽然他们都或多或少有直接的目的,可我很确定,他们并不是盯着我的人,直到现在,我才确定,那个一直盯着我的人是你,武朝!” 在说完这番话的时候,许一凡已经站在了武朝面前,两个人相隔不到一米,如此近的距离,以武朝的境界,杀死许一凡轻而易举,然而,刚才还声色俱厉的武朝,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武朝没有动手,看向许一凡的眼神也很欣慰,似乎对许一凡能说出这些,让他觉得很不错,这是一种长辈看待晚辈的眼神。 见武朝不说话,许一凡盯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开口问道:“你跟孙瞎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孙瞎子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不是没有死?”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或者说是质问,武朝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迈动脚步,从许一凡身边走过,来到了青铜棺椁面前,看了一眼棺椁内的尸体,然后转过身,背靠在棺椁上,再次把目光投向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这些问题的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探究,而我已经做完了我的事儿。” “你做了什么事儿?”许一凡微微蹙眉道。 “嘿嘿......” 武朝看着许一凡神秘一笑,继而说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说完,武朝反手从棺椁内拔出那把匕首,朝许一凡丢去。 许一凡见状,并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后退,只是任由那把做工精美,一看就不是普通兵刃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武朝对此也没有觉得意外,淡淡的说道:“麻烦你把这把匕首交给慎武那小子,算是我送给的他的礼物了,至于你......” 说到这儿,武朝顿了顿,说道:“存放在这里的三样东西,你已经拿走了两样,也足够了,你该走了。” 许一凡闻言,心中一动,他进入镇武阁之后,拿到的东西不多,除了六楼的那条龙之外,只有七楼的伐天三十六剑,除此之外,也就被冥龙手贱抱走的那颗钻石了,可武朝却说他只拿走了两样东西,那第三样 东西又是什么?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问道:“还有一样东西呢?” 武朝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笑骂道:“小家伙,还挺贪心。” “还有一样东西,在二十年前就被人取走了。” “被人取走了?梦流烟?” 武朝点点头。 “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你以后看到它了,就会知道的。” 许一凡眉头紧蹙,而武朝却已经站直身体,径直朝外面走去,然后沿着楼梯开始登楼,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子,你该走了,如果你再不走的话,就走不了了。” “那你呢?”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我?”武朝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登楼,说道:“我该去我该去的地方。” 许一凡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武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许一凡脸色大变。 “忘记告诉你了,李承政带人来到了这里,另外,西域的铁牦牛军团也追击过来了,他们现在正在跟妖兽群大混战呢,估计人死的差不多了,你是随我去九楼呢,还是去救他们呢?” “九楼有什么?” 然而,武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消失在楼梯之上,而许一凡等了片刻,确定武朝真的走远之后,他才转过身,从地上把那把匕首捡起来。 在匕首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几样东西,一本书,一支毛笔,还有那盏油灯。 书并不是许一凡之前留在马氏一族内的书,而是一本秘籍,这本身许一凡也不陌生,正是东海城黑木崖大战的起因——天武宝典。 看到这本书,许一凡的表情是无比震惊的,当初黑木崖一战,出现的高手不少,牵扯的势力繁多,就为了这本天武宝典。 在黑木崖大战之后,许一凡得知,天武宝典并没有被断龙阁的人带走,因为拥有天武宝典的寇嘉澍被不良人救走了,也就是说,这本秘籍应该在不良人手中才对,可现如今却出现这里,许一凡如何不震惊? 相对于天武宝典,另外两样东西就普通的多了,那支毛笔是方才武朝拿在手里的武器,不知为何,他把这东西也留给了许一凡,而那盏油灯怎么看,就是一盏普通的油灯,不过,武朝既然把它留给许一凡,应该是有深意的。 拿起这几样东西,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又转过头看了看青铜棺椁,犹豫一番,他还是选择拿着东西,朝楼下走去。 就在许一凡沿着楼梯朝下走的时候,身后传来的断裂声,他闻声看过去,发现身后的楼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断裂了,而且其断裂的速度非常快,这让许一凡来不及思考什么,连忙朝楼下奔去。 在楼梯出现断裂的时候,整栋楼都开始摇晃起来,似乎这栋楼即将要倒塌一般。 已经来到一楼的许一凡,看到这一幕,第一时间想到的,肯定是武朝去到了九楼,触动了什么机关,才会发生这一幕的,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到武朝在临走前说的哪些话,他顿时明白,这栋镇武阁估计要成为过去式了。 来不及多想什么,许一凡就来到了入口处,而入口处此时已经打开了一道缝隙,许一凡轻轻一推,门就应声打开了,然后,他就看到外面正在交战的几方人马。 ------------------------------------- 在许一凡带着东西离开镇武阁的时候,武朝出现在了九楼。 这是极度封闭的房间,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在角落的位置,有一盏油灯亮着,微弱的烛光照亮着房间,可即便有油灯的存在,整个房间还是异常的昏暗。 此时,房间内有三个人,除了刚刚上来的武朝,还有一男一女。 男人背对着武朝,声音平缓的说道:“东西都给他了?” “嗯,都给了。” “他现在的身手如何?” “五品中期水平。”武朝说道。 “才五品?” 男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武朝主动问道:“为何要让我告诉他那些事情,以他现在的境界,还不足以知晓这些事情。” “早一点儿告诉他,晚一点儿告诉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已经成长起来了,这就已经足够了。”男人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把那东西也交给他呢?” 武朝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向地上的一个木匣子,匣子不大,看起来像是一个剑匣,上面没有丝毫的花纹,古朴而简约,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面对武朝的询问,男人微微转头,反问道:“你觉得现在的他,拿得起这东西吗?” 武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在一阵沉默之后,武朝开口道:“此间事了,我要去一趟海外。”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此事儿。 武朝见男人同意了,他就转过头,看向那名始终不曾言语的女人,问道:“你呢?想好去哪了吗?” 女人点点头,却没有说话。 武朝对此也没有感到意外,他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男人,抱拳道:“我先行一步。” 说完这句话,武朝就走向黑暗当中,然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在武朝走后,女人也站起身,走向了另一处黑暗,只是,在临走前,女人看了男人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男人也不等女人开口,直接说道:“有我在,他便无事。” 女人微微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很快,女人也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内,只剩下男人一个人。 这个时候,男人才缓缓地转过身,那张苍老脸在油灯的照耀下,缓缓显露出来,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因为他认识这个男人。 男人在转过身之后,从地上拿起木匣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看向塔楼外面,喃喃道:“小子,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说完这句话,男人拎着木匣子,走入黑暗之中,而随着他的离开,那张油灯突然熄灭,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当中。 第六百三十八章 塌陷 荒骨潜销垒已平,汉家曾说此交兵。如何万古冤魂在,风雨时闻有战声。 当许一凡推门而出,站在镇武阁外的时候,目之所及,除了厮杀还是厮杀,人与人之间的厮杀,人与妖之间的厮杀,妖与妖之间的厮杀,在这一刻,早已经分不清敌人是谁,每个人都为了活着而殊死相搏。 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许一凡有些懵,有些发愣,就他进入镇武阁的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为何聚集了如此之多的人和妖兽?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战场的厮杀还在继续,尸骸遍布,鲜血汇流城河,厮杀声滔滔不绝,每个人似乎都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癫狂,让人忍不住的心生恐惧。 只是,当许一凡在审视着众人的时候,正在厮杀的众人却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纷纷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准确来说,是看向许一凡身后的镇武阁。 笼罩在镇武阁上方的迷雾,不止何时已经悄然消散,露出它的真容,人面蛇发的女子雕像,也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而此刻,雕像仿佛是活过来一般,其原本黑褐色的身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成了暗红色,而原本抬着头四十五度看天的她,此刻已经低下头,看向脚底的众人,睥睨众生目光,让人心中发颤。 许一凡顺着众人的目光,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那雕像正看着自己,或者说,她正看着现场的所有人,雕像在颤抖,而镇武阁也随之颤抖,不知道积攒了多长岁月的灰尘和落叶,在这一刻扑簌簌的飘落而下,大地就像是地震一般,在疯狂的颤抖着。 “咔嚓!” 一声声清脆而沉闷的声音骤然响起,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声响,然后,许一凡就猛地低头,随即他就下意识的后退数步,原来,在他的脚下,出现了一道道裂缝,而随着咔嚓声连绵不断,地面上的裂缝也在不断的扩大,加深。 “轰隆隆!” 当裂缝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方才看还高耸入云的镇武阁,突然随着地面的塌陷,开始下沉。 其下沉的速度很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一楼和二楼就沉入地底,接着三楼和四楼也瞬间消失不见。 伴随着这巨大的轰鸣声,现场尘雾迷茫,大地摇晃不止,而站立在这里的芸芸众生,身躯也随着大地的摇晃而不停的摇晃着。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人,而是那些妖兽,它们在察觉到地面的颤抖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奔逃,不顾一切的奔逃,而在妖兽开始逃命之后,众人也反应过来,开始拼命的逃窜着,一时之间,现场更加的混乱起来,人和人拥挤在一起,妖兽于妖兽簇拥在一起,人与妖兽也挤在一起。 体型庞大,在这个时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在面对慌不择路的妖兽的冲击之下,任何野兽和人,在它们面前都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在地面开始塌陷,就已经有人惨死,他们可能是被妖兽踩踏致死的,也可能是其他人推到在地,沦为了垫脚石,在生死危机面前,谁都顾不上谁了,除了逃命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许一凡距离镇武阁最近,也是最先发现异常的,在异常出现之后,他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奔逃,许一凡的速度很快,可地面塌陷的速度更快,没等他跑出去多远,一条巨大的深沟就骤然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在许一凡出来之后,文星辰他们已经看到许一凡了,在地面塌陷的时候,他们想要过来驰援许一凡,可他们在诸多妖兽和铁牦牛军团的冲击之下,根本过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一凡被困在深沟的那边,无能为力。 看着眼前的壕沟,许一凡并没有如何的惊慌,此刻,他终于明白,武朝要做什么事情了,这家伙去了九楼,肯定触动了什么机关,不然镇武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塌陷。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保命要紧。 深沟很深,却并不算宽,许一凡后退几步,然后一个助跑,就凌空飞起,直直的朝对岸跳去,然而,就在许一凡即将落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菲尔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许一凡的落脚之地,在他的周围,还有数十人骑着牦牛,形成了一个防御大阵,而菲尔顿则高坐在牦牛背上,手里拿着巨大的狼牙棒。 在许一凡助跑跳跃的时候,菲尔顿从牦牛背上站立起来,双手握着狼牙棒,对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许一凡,就挥出手里的狼牙棒,显然,这家伙是想趁机击杀许一凡。 “贼子安敢!” 不远处的文星辰,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大吼一声,而他也在第一时间,带着夔夏等人,朝着这边就疾驰而来,只是,在文星辰和菲尔顿之间,还有无数的妖兽和士卒正在奔逃,即便他们境界和修为不俗,可想要冲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许一凡人在空中,看到这一幕之后,身体发出了强烈的危机示警,临时改变路线显然不可能,而返回原地也不可能,因为在他刚刚起跳的时候,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就轰然塌陷,原本不算宽的深沟,在这一刻变成的万丈深渊,此刻的许一凡除了前进,没有其他的选择。 面对着菲尔顿那致命的一击,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抽出龙牙刀,疯狂的运转体内的真气,在漆黑的刀身之上,一道耀眼的刀芒出现,人随刀走,只听到许一凡大喝一声,落地的速度不减反增,朝着菲尔顿的就疾驰而去。 “砰!” 伴随着一声金石撞击的巨大声响,许一凡和菲尔顿撞击到了一起,而先他们一步的,是龙牙刀和狼牙棒,二者在撞击到一起之后,火星四溅,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周迅速冲击而去。 菲尔顿的狼牙棒很大,足足有他一个人那么高,上面布满了各种尖刺,其通体漆黑,一看就不是凡铁打造的,想必其在神兵榜上有一席之地,如果谁挨上这么一下,肯定是非死即伤,而菲尔顿在指挥铁牦牛军团跟炎军作战的时候,不知道用这狼牙棒敲碎了多少炎军士卒的天灵盖。 “咔嚓!” 菲尔顿的狼牙棒固然很坚韧,可在跟龙牙刀相撞之后,还是被其像切豆腐一般,直接给削去一大半,龙牙刀在切断狼牙棒之后,直指菲尔顿的脖颈。 在撞击声响起,两兵相接的时候,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把菲尔顿身边的士卒给冲击的七零八落,原本无懈可击的防御大阵,瞬间被破开,然后就被慌不择路的妖兽给冲散,而菲尔顿整个人更是被冲击的身体后仰,随即倒飞出去,一路上砸倒了不少牦牛和妖兽,而其胯下的铁牦牛,更是不堪重负,四肢深深陷入地底,伴随着咔嚓的清脆声响起,其四肢承受不住如此巨力,瞬间断裂,而其嘴中发出一声惨烈至极的惨叫声。 菲尔顿很狼狈,不过,他本人并没有如何受伤,也因为冲击波的缘故,菲尔顿堪堪躲过了龙牙刀的刀锋,可即便如此,龙牙刀上的刀芒,也在其脖颈处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口,鲜血瞬间从伤口涌了出来。 相对于菲尔顿的狼狈,许一凡的情况非常的不妙。 他人在空中,本身就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在跟菲尔顿硬拼一击之后,受伤不轻,而其能削断菲尔顿手中的狼牙棒,主要还是依靠龙牙刀本身的锋利。 在菲尔顿倒飞的时候,许一凡也倒飞出去,原本就在深沟边缘的许一凡,身体急速的下坠,朝着深沟就跌落下去。 文星辰他们此时终于在不惜代价的情况下,从一众妖兽群和人群当中冲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们直接朝菲尔顿和其麾下发起了进攻,但是他们主要还是朝着许一凡疾驰而去。 慎武也在队伍当中,他是冲的最快的,在赶来营救许一凡的时候,他彻底暴露了自己的真实实力,宗师巅峰,一路横冲直撞,凡是靠近他的,不管是人还是妖兽,亦或者其他的东西,都被其暴力撕,俨然就是一个战神的存在。 看到这一幕的文星辰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慎武。 武夫有十二个境界,除了九品到一品之外,还有三个境界,分别是小宗师,大宗师和宗师,小宗师相对比较常见,而大宗师也不算稀缺,可唯独宗师境界,却少之又少,至少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未曾听说过有人达到宗师境界。 当初,东海城黑木崖大战,引起各大势力大大出手,不惜代价厮杀的就是那本可以让武夫突破大宗师境界,抵达宗师境界的天武宝典。 慎武是武夫不假,可他的境界一直都是小宗师境界,在队伍当中不是最强战力,可在这一刻,他却突然爆发出宗师巅峰的实力,任谁看到了都大吃一惊。 当然,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慎武在一路冲杀过来之后,看到许一凡朝着深沟急速坠落下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跳了下去。 菲尔顿在看到许一凡从镇武阁出来之后,一眼就认出许一凡来了,尽管在 此之前,他不曾亲眼见到过许一凡,可关于许一凡的事迹,他还是听过很多的,许一凡可是西域联军当中必杀之人,杀死许一凡得到的军功,还远在李承政和韩德厚之上。 这次击杀李承政的任务,比他想象的要困难的多,而损失也大得多,整个铁牦牛军团,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损失不可谓不惨重,看到有击杀许一凡的机会,菲尔顿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只可惜,他严重低估了许一凡的实力,以为许一凡只是一个会动嘴皮子的文人而已,哪怕许一凡之前有搏杀恶头陀的事迹,可在菲尔顿看来,真正杀死恶头陀的肯定不是许一凡,而是罗老二。 然而,正是这种低估,差一点儿把他自己给葬送在这儿,菲尔顿在倒飞出去之后,迅速站稳脚跟,伸出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细小伤口,眼神当中有忌惮和诧异闪过,不过更多的还是浓浓的杀意,只是,他在看了一眼坠入深沟的许一凡,又看了看疾驰而来,前来驰援的文星辰他们,菲尔顿并没有选择正面硬刚,而是选择了跟随妖兽撤退。 原本他们站立的地方,就在地面的持续塌陷之下,变得摇摇欲坠,而在刚才的交手当中,整个地面已经开始松动,开始塌陷,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除了送死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此,在文星辰一众人赶来的时候,菲尔顿只是简单交手一二,就带着人跑路了。 这原本是文星辰他们击杀菲尔顿等人的最佳时机,可是,文星辰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选择去救援许一凡,可当他们赶到深沟边缘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许一凡的身影呢? 地面还在持续塌陷,文星辰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出现塌陷,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他们也只能跟着坠落下去,文星辰看了看深沟,又看了看其他人,抿了抿嘴唇,然后说道:“撤!” 文星辰选择撤退,并不是抛弃许一凡了,他为了更多的人活下去,而且他也相信,许一凡不会那么短命的。 许一凡在从跟菲尔顿硬拼一击之后,身体倒飞出去,身体开始急速下坠,在下坠的过程当中,许一凡吐血不止,看样子是受伤不轻。 许一凡确实受伤了,不过,跟菲尔顿的交手,伤势并不严重,他伤势真正的来源,主要还是跟武朝在镇武阁内交手的时候留下的。 当一口鲜血吐出来之后,许一凡不但没有感到难受,反而觉得轻松不少,原本凝滞的经络流转,在这一刻通畅许多,在开辟百会穴的时候,其体内残留的淤血,也倾泻一空,让许一凡感到浑身舒坦。 不过,许一凡此刻已经来不及适应身体的变化,再不行动,他丫的就要凉凉了。 在坠落的时候,许一凡就第一时间,把龙牙刀插在石壁之上,借此来减缓自己下坠的速度,只是,这里的石壁,跟峡谷内的石壁不可同日而语,这里的石壁松软的可怕,许一凡双手握着龙牙刀的刀柄,其刀身完全插入石壁,可即便如此,龙牙刀还是像切豆腐一般,在石壁之上留下一条笔直的沟槽,并没有有效的减缓下坠的速度。 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其到底有多深的深渊,许一凡很想骂娘,此刻的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龙牙刀能在某个地方停下。 可惜,许一凡的希望逐渐落空,因为越往下,石壁越是松软,下坠的速度越快,而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随着塌陷的区域越大,大量的泥土、碎石,还有人和妖兽的尸体,扑簌簌的坠落下来,朝着许一凡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此刻的许一凡就像一个小丑一般,双手握刀,身体在空中不断的扭动着,尽可能的避让这些东西的砸击,可饶是如此,许一凡也结结实实的挨了好几下。 在被一块石头砸中之后,许一凡终于忍不住吼道:“你大爷的,再不出来,小爷就挂了。” “吼!” 随着许一凡的话音落下,原本待在他肩膀上看好戏的冥龙,在斜撇了许一凡一眼,露出你终于求我的眼神之后,就离开了许一凡的肩膀。 其身躯在空中迅速变大,而许一凡也趁机一个跳跃,抽出龙牙刀,翻身骑在了冥龙的背上。 冥龙在变幻身躯之后,五只爪子就直接抓在石壁之上,下坠的速度骤然减弱许多,然后,就看到冥龙五爪并用,朝着上方就攀爬而去。 还别说,身边带条龙感觉还不错,既能代步,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就在许一凡作如此想的时候,冥龙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猛地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这把许一凡看的一阵的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解释道:“你是大爷,我才是弟弟,赶紧上去吧。” “哼!” 冥龙冷哼一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就转过头,快速的往上爬。 在上升的途中,许一凡他们遇到了跳下来的慎武。 再次看到慎武,许一凡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心情很是复杂,对于这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家伙,许一凡犹豫着要不要救他。 二人对视了片刻之后,许一凡还是在经过慎武身边的时候,伸出手拉住了急速下坠的慎武。 在慎武爬上冥龙背脊之后,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警惕的看着他,其手中握着的龙牙刀,下意识的紧了紧,不过,在对视片刻之后,慎武率先放松下来,看着许一凡笑道:“慎武见过少爷!” 闻听此言的许一凡眯起了眼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第六百三十九章 大战再起 有了冥龙的协助,许一凡再一次死里逃生。 当他回到地面的时候,大部分的妖兽和人都已经撤离这个是非之地,而原本云遮雾绕的镇武阁,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个骤然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的建筑,就这样消失不见。 镇妖楼也好,镇武阁也罢,不管是其棺椁也好,还是那些尸骨和壁画也罢,都随之消失了,其所蕴含的真相,可能成为了一个永久的秘密。 骑在冥龙身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许一凡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同时心中也有一个疑问,镇武阁的消失,真的是人力可以做到的吗? 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也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因为在镇武阁彻底消失之后,地面又迎来了一场更大的地震,周围大量的泥土,石壁,骸骨纷纷涌入其中,坠入那无尽深渊当中。 当这一切停止的时候,周围早已经大变模样。 镇武阁附近的土地,直接下坠了数十丈之多,在原地形成了一个宛如妖兽嘴巴的巨大空洞,紧挨着的尸骨路,那一层又一层的骸骨,大部分都已经滑入其中,其周围的石壁,也在这一次地震当中,塌陷了数里有余,直接把已经很宽敞的峡谷通道,又扩大了差不多一倍有余,空旷是许一凡对其最直观的感觉。 文星辰他们带着队伍,跟随着诸多妖兽,撤退了十余里,在尸骨路的末端停留下来,当许一凡和慎武回来的时候,发现文星辰他们正在跟菲尔顿对峙,双方的队伍泾渭分明,只是谁也没有率先动手,至于那些妖兽,此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管是许一凡这边的队伍,还是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在这场变故当中都损失惨重。 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进入死亡峡谷的有一万多人,可现如今,也只剩下五千人左右,大部分的士卒,不是死在了妖兽的袭击之下,就是损失在了方才的变故当中,其中损失最大的还是那些牦牛。 许一凡这边的军队,损失也不小,原本的一千多人,在汇合了李承泽的两千余人之后,加起来也不到四千人,可现如今,整个队伍也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其中损失最大的,还是马?他们训练出来的大猿。 两支敌对的军队,在这一场灾难当中,都没落得好的下场,而现在他们之所以只是对峙,而没有开战,一方面是因为变故是否停歇还尚未可知,另一方面,则是双方的士气都很低沉,军心涣散的很,很难有效的组织进攻。 单单就人数而言,菲尔顿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的,但是,这里毕竟是死亡峡谷,铁牦牛集体冲阵的优势,在这里大打折扣,如此一来,双方也算是势均力敌的情况。 许一凡的回归,给炎军这边吃了一颗定心丸,不管是文星辰他们,还是李承政的麾下,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而溃散的军心,低落的士气,也在这个时候逐渐恢复起来。 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尤其是军心这种东西。 当一支军队置身战场的时候,他们的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活下来,要么死在战场上,而决定他们生死的,除了指挥者的能力之外,更多的还是军心。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当两军作战的时候,如果主将誓死不退,勇往直前,只要他不倒下,哪怕是再怂的士卒,也会跟着其冲锋下去,可如果主将率先撤离,哪怕只是有这个心思,那么这种军队就会瞬间垮掉。 除了在战场上,类似的情况,在其他地方也很常见,比如在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如果所有人都自顾自的逃命,根本不顾及他人,哪怕有能力也不去管的话,那死亡的人数会成倍的增加,而且会让那些没有死的人,还有那些原本距离灾害发生地很远的人,都心生恐惧,心生绝望。 可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选择逆流而上,做出一定的成就,哪怕只是很小的成就,人们就会看到希望,会有更多的人,选择逆流而上。 看到许一凡回来了,李承政等人自然很高兴,可菲尔顿的脸色就阴沉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那种极端的情况下,许一凡居然还能死里逃生,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想到这儿,菲尔顿就看向站在许一凡身侧的慎武,在他看来,许一凡之所以能活着回来,肯定是这个宗师的功劳。 在许一凡走回炎军阵营的时候,菲尔顿心中则开始计较起来,他看了看对方那边狼狈不堪的军队,在看看自己这边的军队,优势还是在他这边的,哪怕许一凡活着回来了,哪怕慎武是宗师,那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现在要不要直接开战呢? 这成为了菲尔顿纠结的地方,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就直接开战,可现在的情况是,双方都是疲惫之师,尽管他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可真要打起来,估计胜负在五五之间。 除了眼前的敌军之外,菲尔顿还担心另一股敌人,那些妖兽群,相对于眼前的敌人而言,妖兽更难对付,哪怕这些妖兽现在已经逃离这里了,可谁能保证,它们不会再次回来呢? 至于说跟炎军合作? 菲尔顿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先不说李承政和许一凡这两个必杀的人物在这里,单单就凭马?和马氏一族,他也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 别人不知道马氏一族的存在,菲尔顿可是很清楚的,对于这群被冥王遗弃的人,他们这群被诅咒的人,一直都是生死大敌。 许一凡回到己方阵营之后,看着对面的菲尔顿,紧蹙着眉头,他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过,从两军才离开地震所在地,就开始对峙看来,对方肯定是敌人无疑。 “他们是西域联军的人?”许一凡看着菲尔顿,向身边的李承政问道。 “他们是铁牦牛军团,领头的那个叫菲尔顿。”李承政说道。 “铁牦牛军团?” 许一凡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和番号,不过,他在看到对方的坐骑都是牦牛之后,也就明白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李承政也在这个时候,把铁牦牛军团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许一凡在听完这些之后,原本就紧蹙的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看向菲尔顿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因为许一凡一手打造出来的乞活军,还有炮灰营的将士,被其杀死无数,遭受重创,这两支军队可是许一凡的心头血啊。 重甲兵、象兵、铁牦牛军团,是法阿和尚那边的三支奇兵,给炎军造成的威胁不可谓不大,重甲兵和象兵都有了破解之法,可眼前的铁牦牛军团却没有。 虽然李承政说菲尔顿的军团,在这次峡谷行之后,折损大半,可许一凡却看得出来,眼前这支大约在五千人的队伍,如果不趁机消灭的话,一旦让他们活着走出死亡峡谷,重新回到战场的话,那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眯起眼睛,喃喃道:“如此天赐良机,不弄死他们,都对不起小爷这一路的跋山涉水了。” 许一凡话音刚落,马?就站出来说道:“我带人主攻。” 李承政闻听此言,先是看了看马?,又看了看许一凡,然后说道:“铁牦牛军团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难对付?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再难对付有妖兽难对付?揍他丫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李承政,也不在坚持什么,其实,李承政何尝不想消灭这支军队呢,可是,就眼前这才两千人的队伍,跟两倍与他们的敌人作战,胜算不大,毕竟,他可是亲自领教过铁牦牛的厉害的,可许一凡既然这么说,肯定有破解之法,于是,李承政也就不在坚持。 在许一凡他们准备开战的时候,菲尔顿已经察觉到许一凡的杀机,于是,他也不再犹豫,果断下令,整军冲锋,来个先下手为强。 铁牦牛军团的牦牛损失不少,可存活下来的仍然不少,尽管他们不能像在平原地带那般肆意的冲锋,可交替冲锋还是可以的。 在看到菲尔顿率先动手之后,许一凡这边也不用他说什么,马?就率先带领着马氏一族的人冲了上去。 菲尔顿有牦牛,马?这边有大猿,原本就是生死大敌的双方,再次见面更是分外眼红,刚刚平息的大战,再一次开始。 马?率先出击,李承政这边也第一时间指挥人紧随其后的开始冲锋,而侠义军和不良人,也紧随其后。 铁牦牛军团最大的危险,在于被全副武装起来的牦牛,而想要打败他们,就必须先想办法弄死这些牦牛,而这里恰好又是尸骨路,地上到处遍布着尸骸。 尸骸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可是,当你踩踏上去的时候,这些比石头还要坚硬的骨头,就成为了天然的武器,牦牛一脚踩下去,要么就直接深陷其中,一时之间无法动弹,然后被马?他们趁 机杀死,要么就是被骨头刺的遍体鳞伤。 马?的进攻很有技巧,他并不是让人笔直冲锋,选择硬碰硬,而是让大猿冲在最前面,硬憾牦牛,而他们则在大猿的掩护之下,攻击牦牛背上的敌人。 另外,在冲锋的时候,马?他们往往都是一个助跑,然后踩在大猿的背上或者肩膀上,身体腾空居高临下的攻击,而他们攻击的地方,都是敌人最薄弱的地方,比如脖子,比如眼睛。 有着大量尸骨的阻拦,再加上这些天生蛮力的大猿作为屏障,铁牦牛的优势,在这里完全得不到发挥,而失去了冲锋的优势,菲尔顿他们只能选择短兵相接,展开白刃战。 在马?他们作为先锋,展开进攻的同时,李承政也带着炎军,从侧翼展开了进攻,他们没有大猿作为护盾,但是,他们选择了以步对骑,数支长矛对准牦牛背的敌人,直接把他们掀翻下来,然后就是一阵乱刀劈砍。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在这种以多打少的情况下,就问你死不死! 尽管马?和李承政他们作战很勇猛,舍生忘死,可优势还在菲尔顿他们那边。 马?这边的大猿,固然可以跟牦牛正面抗衡,可毕竟它们的数量太少了,在硬憾一波之后,其体力就逐渐不支,然后被敌人趁机打杀。 大战从一开始,就开始死人,而双方的战损都差不多,可如果按照这种趋势下去,最终战败的肯定是许一凡他们这边,而这个时候,侠义军和不良人就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这两拨人都是高战级别的存在,他们的每一次出手,都能杀死杀伤不少敌人,不过,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既然能让殷元魁都没有好的办法对付他们,肯定不单单是因为其武装的过于严实。 在铁牦牛军团当中,也有不少修行者和武夫,当侠义军和不良人对他们展开袭杀的时候,这些修行者和武夫自然也做出了反击,如此一来,好不容易占据的一点儿优势,又再一次丧失。 只是,让人感到疑惑的是,下令作战的是许一凡,可在冲锋的时候,双方拼命厮杀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出手,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战争这种东西,毫无美感可言,双方在一番厮杀之后,炎军这边还是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而这个成绩不是杀死了多少敌人,而是在三方的配合之下,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逐渐被逼着后退,朝着鬼蛭所在的区域靠拢,而这正是许一凡所想要看到的。 鬼蛭的厉害,许一凡可是亲眼看到过,铁牦牛固然厉害,可面对这种无孔不入的软体动物,别说这些野兽牦牛了,就是猛犸象这种妖兽,在它们面前也得饮恨当场。 许一凡之所以敢在人数和战力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然决然的发起进攻,当然是有一定把握的,而他的破解之法自然既是那些鬼蛭了,不过,有一个问题许一凡不敢确定。 方才镇武阁的下沉,地面的塌陷,使得所有妖兽都拼命逃窜,而鬼蛭作为妖兽的一种,它们会不会逃往了更前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把菲尔顿他们赶入鬼蛭区,恐怕效果不大。 眼看着已经有一部分敌人进入了鬼蛭区,可鬼蛭并没有出现,这让许一凡很是失望,心也不由得沉了下来,如果鬼蛭真的跑远了,那战争肯定不能这么打下去了。 就在这番交战期间,已经有不少人倒下了,如果在想不到破解之法,那许一凡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肩膀上的冥龙。 面对许一凡的视线,冥龙直接翻了个白眼,直接撇过头去,不理会许一凡。 “帮帮忙呗!”许一凡讨好道。 冥龙看也不看许一凡,直接摇摇头,然后它也不等许一凡再说什么,直接顺着许一凡的衣襟,钻到了许一凡胸口的位置,显然,它是不打算帮忙了。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也十分的无奈,身边有两条龙,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有底气,至少也算是他保命的底牌所在,可是,想要指挥这两条龙,可没有那么简单。 冥龙还好一点儿,至少在许一凡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会站出来协助一二,而另外一条龙,自从出现在许一凡面前,就一直待在许一凡的胸口,陷入了沉睡当中,许一凡别说让它帮忙了,就是让它苏醒过来都够呛。 “唉,靠人还不如靠己呢。” 许一凡嘀咕一句,就提着龙牙刀,准备亲自上场厮杀,而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 “啊.......” 伴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顿时吸引了许一凡的目光,这声惨叫在战场之上,并不显得突兀和奇怪,但是,许一凡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因为发出惨叫的地方,正是已经进入鬼蛭区的地方,当许一凡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敌人,浑身上下爬满了鬼蛭,而他此刻正抬起一条腿,惨叫不已。 那条大腿上,已经没有任何的皮肉,只剩下一副骨骼,骨骼呈现粉红色,而在骨头上爬满了鬼蛭,它们正沿着骨头朝上蚕食而去,其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看来这些家伙,还是无法离开自己的领域范围。”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顿时大喜过望,嘀咕一句之后,提着刀,带着剩下的人,就冲了过去。 随着鬼蛭的出现,这场战争的天秤已经朝许一凡这边倾斜过来,许一凡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剩下的铁牦牛军团全都赶入鬼蛭区,难度不小,可操作性极强。 第六百四十章 许一凡VS菲尔顿 队伍后方的异常,很快也引起了菲尔顿的注意,虽然他不清楚那些东西是什么,可在看到有十数人都出现这种情况,然后被其杀死之后,菲尔顿的脸色也大变起来。 方才,菲尔顿还很奇怪,许一凡为何要在这种毫无优势可言的情况下,主动开战,觉得许一凡这是自取灭亡的选择,极其的愚蠢,然而,现在看来,这小子估计早就知道这里有鬼蛭存在。 “好小子,打的一手好算盘!” 眼看着又有数十人惨死其中,菲尔顿当即下令,撤出鬼蛭区,朝着许一凡他们就直接冲锋而去。 相对于不知道深浅的鬼蛭,而且杀人不见血,那敌人的威胁就不算什么了,可是,菲尔顿在发现许一凡阴谋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至少有上千人在不知不觉当中进入了鬼蛭区,此时,他们想要撤出来,已经不太可能。 在这个时候,菲尔顿再次展现出他狠辣的一面,不管马?和李承政如何的驱赶,如何的阻拦他们回撤,菲尔顿都不管不顾的朝着尸骨路的方向冲杀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铁牦牛军团的伤亡,瞬间激增起来,而战役也在这个时候,迅速进入到了白热化。 前有炎军,后有鬼蛭,除了一往直前之外,菲尔顿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菲尔顿的选择并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所以他在投身战场之后,就直奔菲尔顿而去,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菲尔顿,那对本来已经士气大跌,军心涣散的铁牦牛军团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菲尔顿的修行路数很奇怪,有点像武夫,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可他又偏偏不是武夫,说他是修行者吧,许一凡并没有在其体内察觉到佛门的真气,菲尔顿的真气很奇怪,既不是武夫的内力,也不是佛门的真气,更不是冥王体系的冥力,而是一种融合了佛冥武三种体系的真气。 不单单是菲尔顿如此,整个铁牦牛军团,凡是修行之人,走的路线都是如此,而这种真气,说实话,很厉害,这从他们能够跟同境界比斗而不落下风,甚至还隐隐的占据一丝上风就可以看出来。 许一凡一手持刀,一手持剑,在连杀数人之后,右脚猛地一踩地面,整个人就高高跃起,朝着菲尔顿就暴冲而去,在前进的路上,许一凡数次落下,不是踩在牦牛的身躯之上,就是踩在大猿的背上。 武夫和修行者的感知能力是很强,尤其是对杀机的感知最为敏锐,在许一凡直奔自己而来的时候,菲尔顿也不甘示弱,挥舞着被许一凡斩断三分之一的狼牙棒,也朝着许一凡冲了过来。 许一凡想来一个擒贼先擒王,菲尔顿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在许一凡和菲尔顿锁定对方的时候,双方都有人趁机袭杀二人,而面对这些袭杀,要么被他们二人一刀砍死,要么是被其他人拦住。 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人终于相遇,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是温馨浪漫的,也可能是血腥残忍的。 “砰!” 二人相遇之后,彼此的武器硬拼了一击,有了之前的经历,菲尔顿很清楚,许一凡手里的龙牙刀异常的锋利,所以他并没有选择用狼牙棒硬抗龙牙刀的刀锋,而是直接挥起狼牙棒,狠狠地砸在许一凡的刀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二人相遇的时候,许一凡正好踩在一头陷入尸骨堆的无主牦牛背上,而菲尔顿则骑在一头牦牛身上,菲尔顿那势大力沉的一棒,打的狼牙刀颤抖不已,整个刀身都弯曲了下去,而许一凡更是被其震的整个人骑在了牦牛背上,但是,更惨的还是许一凡胯下的牦牛。 原本四肢就陷入尸骨堆,一时半会儿无法拔出来,被菲尔顿这么一砸,其四肢直接断裂,其惨叫一声,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就摔倒下去,连带着许一凡也跟着倒了下去。 初次交锋,双方都拿出了全部实力,就力气而言,许一凡还是稍逊一筹,吃了亏。 许一凡在硬接了菲尔顿一棒之后,左手一剑刺向菲尔顿的手臂,逼迫菲尔顿不得不回防,而他在胯下的坐骑倒地毙命的时候,催动体内真气,刀芒外泄,来了一击横扫千军,直接把菲尔顿胯下的牦牛四肢,硬生生的给切断了。 就这样,许一凡没有了坐骑,菲尔顿也没了坐骑,二人从骑战变成了步战。 菲尔顿的身高其实不算矮,有一米六几,其本身就长得十分的魁梧,在铠甲的衬托之下,然人很容易忽略他的身高,尤其是当他骑在牦牛背上的是,不显得他个子矮,可是,现在,当他站在许一凡面前的时候,还是比许一凡矮了一个头。 “五品中期!” 菲尔顿看着许一凡,微微蹙眉,之前,在镇武阁前,二人短暂了交手了一次,当时,菲尔顿就察觉到许一凡境界不低,应该在五品左右,而刚才这番交手之后,菲尔顿确定许一凡的修为境界在五品中期。 “五品后期!” 许一凡也试探出了菲尔顿的实力,他也紧蹙眉头,是个棘手的对手。 单单从境界而言,现在的许一凡绝对是队伍当中境界最高的,但是,就攻击手段而言,许一的招式还是比较单一的,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除了连城剑诀之外,也就值修习了一点点的伐天三十六剑的第一剑而已。 “小小年纪,已经有此修为,实乃天纵奇才,此子不除,日后必成大患,不,此子现在已经是西域的心腹大患,必须要在其还未彻底成长起来,将其斩杀!”菲尔顿在心中暗道。 想到这儿,菲尔顿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更加的凶狠起来,他不等许一凡出手,率先发起攻击。 只见菲尔顿手握狼牙棒,高高抡起,朝着许一凡的脑袋就砸了过去,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许一凡的龙牙刀固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可其长度不够,而菲尔顿的狼牙棒在锋利程度上无法跟许一凡的龙牙刀媲美,却在重量和长度上占据上风。 面对菲尔顿这势大力沉的一棒,许一凡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硬抗,而是选择后退数步,他又不傻,菲尔顿明显走的是蛮力路线,硬抗这一击,扛肯定能扛过去,可是,扛下去之后,许一凡肯定会受伤,本来在境界上就不占据上风,若是再受伤了,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在许一凡后退之后,菲尔顿一棒砸在地上,直接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地上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尸骨,更是被砸成齑粉,由此可见,菲尔顿这一棒的威力有多大。 菲尔顿在一棒落下没有得逞之后,他更是得理不饶人,挥舞着手里的狼牙棒,朝着许一凡的下三路就攻击而去。 “卧-槽!你个坏老头子糟得很啊,不讲武德,居然跟小爷玩这个!”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吐槽了一,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也开始反击了。 许一凡是不愿意硬抗狼牙棒,但是,他也在菲尔顿数次砸击的时候,用锋利无比的龙牙刀,将狼牙棒上的尖刺都给一一削掉了,这使得狼牙棒的威力大大减弱。 在二人交手的这段时间,因为许一凡不愿硬抗狼牙棒,导致菲尔顿是追着许一凡打,而他这样做,除了想要趁机要许一凡的命之外,也以一人之力,给他的麾下撕开了一个缺口。 眼看着菲尔顿就要冲出包围圈的时候,站起身的许一凡不再后退,他抖了抖手里的血芒剑,直接将其插回剑鞘,从单手持刀,变成双手握刀。 当菲尔顿再次挥棒砸下的时候,许一凡不退反进,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前进数步,整个人完全被狼牙棒笼罩,而许一凡也趁机劈出一道,直指菲尔顿的双臂,对于即将落下的狼牙棒不管不顾。 此刻,菲尔顿有两个选择,要么一棒子砸下去,就许一凡现在这情况,这一棒子下去,不说直接将其打死,打个半死是肯定的,但是,他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失去双手,而没有双手的他,虽然不会死,但是战力肯定会大打折扣,如果这个时候,许一凡这边的人在来个偷袭,他至少也得身负重伤,甚至可能会死在这里。 而另一个选择就是放弃眼前这个大好机会,抽身后退,躲避那一刀。 只是,菲尔顿两种选择都没做,而既没有抽身后退,也没有继续挥棒砸下,而是身体后仰,把狼牙棒抽了回来,如此一来,才堪堪躲过许一凡那一刀。 菲尔顿在抽回狼牙棒的同时,其脚也没有闲着,提起右脚,朝着许一凡的腹部就踹了过去,想要以此逼退许一凡。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回退,他在菲尔顿抬腿的时候,他也跟着抬腿,以脚对脚,许一凡后退三步,而菲尔顿只后退了两步。 在对踢一脚之后,许一凡只感觉自己的脚一阵酸麻,体内的真气一阵翻涌,喉头微甜,而菲尔顿的脸色,也出现了一抹异样的潮红,显然,许一凡那一脚,让他也不好受。 许一凡并没有去调息,在后退三步之后,他直接来个驴打滚 ,右手持刀,朝着菲尔顿的下三路就攻去,刚才菲尔顿怎么对他的,他现在就怎么对待菲尔顿。 面对锋利无比的龙牙刀,菲尔顿不得不暂避锋芒,开始后退,同时挥舞着手里的狼牙棒,再次朝着许一凡就砸了下去。 “砰!” 这一次,许一凡直接硬抗了一棒,整个人被砸的身形顿时矮了几分,不过,许一凡也没有闲着,在用刀身硬抗一棒之后,许一凡手腕一转,原本被砸的弯曲的刀身,瞬间绷得笔直,只听到许一凡突然大喝一声,刀身上有刀芒乍现,其笔直的朝失去了尖刺的狼牙棒砍去。 “咚!” 随着一声脆响,菲尔顿手里原本就短了三分之一的狼牙棒,又被许一凡硬生生的砍去一半,如此一来,狼牙棒就变成一个头小尾大的锤子。  在削短菲尔顿的狼牙棒之后,许一凡更是得理不饶人,仗着龙牙刀的锋利,朝着菲尔顿的狼牙棒就不断的劈砍而去,菲尔顿也被迫只能硬抗起来。 只是,他每一次硬抗,手里的狼牙棒就会短一截,几次之后,手里的狼牙棒变成了一个棒槌,这让菲尔顿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啊!” 菲尔顿又跟许一凡硬拼一击之后,猛地大喝一声,然后把手里的狼牙棒当成一把刀,朝着许一凡的脖颈就戳了过去,完全不理会许一凡劈向他肩膀的刀锋,这家伙显然是想以伤换命。 许一凡可是惜命的很,他可不想死在这里,于是,他被迫收刀,转攻为守,而菲尔顿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换招式,趁着许一凡收刀之际,直接一棒砸在许一凡的手腕之上,许一凡吃疼之下,下意识的松开了龙牙刀。 龙牙刀脱手,许一凡就下意识的想要去拔剑,而菲尔顿显然预判到了许一凡的动作,他在砸了许一凡手腕一棒之后,直接欺身而进,以狼牙棒被许一凡切的平整而锋利的一面,直接切断了连接剑鞘的绳索。 许一凡也没有放过菲尔顿,他在失去兵器之后,直接从袖中抽出军刀,一刀砍在菲尔顿的狼牙棒上。 “咔嚓!” “啪!” 军刀毕竟是凡铁所铸,一刀下去,虽然砍中了狼牙棒,可刀身却也应声而断,这把陪着许一凡征战多年的军刀,终究还是毁了,而菲尔顿手里的狼牙棒,也在许一凡这势大力沉的一劈之下,脱手而出。 这个时候,二人都失去了各自的武器。 没有了武器,菲尔顿不但不震惊,反而露出了狞笑,在这一番交手之后,菲尔顿已经看出来,许一凡的体魄不够强劲,攻击手段无比的单一,虽然境界不俗,可始终依仗着手里的神兵,现在没有了武器,那自己虐他的机会就来了。 在失去狼牙棒的时候,菲尔顿根本不给许一凡去捡取武器的机会,其迈动着脚步,变掌为拳,沙包般大的拳头,朝着许一凡的面门就砸了过去,逼的许一凡不得不抬起拳头,跟其对轰一拳。 一拳之后,许一凡倒退十余步,而菲尔顿仅仅只退了几步,许一凡感觉他的手臂十分的酸疼,菲尔顿判断的没错,许一凡的体魄确实不如他。 菲尔顿在一拳之后,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他在硬生生止住后退之势之后,再次欺身而进,抡起拳头就朝许一凡砸去,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菲尔顿把这个习俗展现的淋漓尽致。 “轰!”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加入了战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慎武。 只见慎武在一拳打死一个敌人之后,直接把此人的脑袋给拧了下来,当成一个皮球,朝着菲尔顿就砸了过去,然后,他就挡在了许一凡面前,抡起拳头跟菲尔顿硬对了一拳。 “砰!” “咔嚓!” 拳头撞在拳头上,然后许一凡就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就看到骤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慎武,直接倒飞出去,其在倒退的时候,一口鲜血喷出,其右臂更是软绵绵的垂了下来,显然,在跟菲尔顿硬碰硬的时候,慎武还是略逊一筹。 这并不算意外,慎武毕竟只是宗师境界,相当于修行者的六品巅峰,他跟菲尔顿之间还差了一个大境界呢,他没有被菲尔顿一拳给打死就不错了。 不过,慎武的出现和重伤,并不是毫无意义的,许一凡在慎武跟菲尔顿选择硬碰硬的时候,他也趁机欺身而进,整个人宛如一颗炮弹一般,直接撞入菲尔顿的怀里。 先是像个江湖人一般,给菲尔顿来了一个铁山靠,然后双拳就像雨点儿一把,对着菲尔顿的胸口,腹部来了一套军体拳,打的菲尔顿连连后退。 菲尔顿现在感觉好不好,许一凡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家伙的皮是真的硬,打的他手疼。 菲尔顿跟慎武硬拼一拳之后,体内的真气一阵的翻涌,还不等他调息,就挨了许一凡好几拳,打的他真气乱窜,十分的难受,而菲尔顿也不示弱,直接抬起左臂,狠狠地禁锢住许一凡,然后抬起右肘,朝着许一凡的背心就是一阵猛砸。 “砰砰砰!” “咚咚咚!” 此时的许一凡和菲尔顿,就像是两个村妇一般,抱在一起,冲着对方身体薄弱的地方就是一阵疯狂的输出,许一凡很不好受,手疼,脖子也疼,更重要的是背疼。 当然,菲尔顿也很难受,在许一凡那持续不断的锤击之下,虽然每一拳都不是很重,可全部加起来,那就很疼了,可他不敢放手,只能咬牙硬扛着,看谁先支持不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新的意外又发生,有人趁机在菲尔顿的背后偷袭了一下,其一拳轰出,抱在一起的二人,就被一股大力直接给撞飞出去。 第六百四十一章 实力碾压 偷袭之人正是了尘和尚。 在许一凡和菲尔顿捉对厮杀的时候,许一凡明显处于下风,慎武作为宗师巅峰境界的武夫,主动参与战场,跟菲尔顿互换一拳,惨败下场。 在诸多体型当中,只有佛门体系跟武夫最为相似,能不能打暂且不好说,可挨揍的本事绝对是一流水准的,而了尘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菲尔顿身上,使其原本就动荡不安的真气,更是在这一拳的打击之下,出现了很明显的凝滞。 许一凡也没有辜负了尘的协助,在菲尔顿挨了一拳,真气流转出现凝滞的时候,许一凡连出数拳,狠狠地砸在菲尔顿几处关键的窍穴之上,使得其本来就凝滞的气息,再次雪上加霜,不得不松开许一凡。 菲尔顿在松开许一凡之后,整个人都难受,当然,许一凡也好不到哪去,其脸色时而苍白,时而殷红,口鼻当中都有鲜血渗出,显然,菲尔顿的拳头不轻,许一凡这挨揍的本事还是修炼的不到家,如果换做了尘来,其结果应该比这好很多。 再次分开的二人,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都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各自选择了调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彼此的拳头都不轻,打的彼此气府翻涌不息,想出拳暂时也无法出拳。 而在菲尔顿和许一凡捉对厮杀的这段时间里,双方的胜负优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那些之前被马?他们逼着进入鬼蛭区的士卒,此刻已经沦为了一具具尸骸,其中最惨的还是那些牦牛,它们本身体型就大,进入鬼蛭区之后,就陷入其中,而乘坐在它们身上的士卒,在发现情况不妙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只不过,这些想要趁机逃离之人,全都被李承政和夔夏他们刻意针对,逃离不成,反而重新坠入鬼蛭区,即便有侥幸没死的人,也都受伤不轻。 菲尔顿这边的高战有文星辰和夔夏等人牵制,那些普通士卒,则有马?和李承政牵制,在加上鬼蛭的协助,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的优势,正在一步步的丧失。 尽管他们在人数上还占据着一定的优势,可是长此以往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而现在能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关键,除了战场上敌我双方的厮杀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许一凡和菲尔顿之间的胜负。 许一凡是第一次听到铁牦牛军团,可既然知道对方是敌人,而且在交手之后,发现了对方的强大之处,许一凡消灭他们的决心就又强烈了几分,对于一个功利心极强的人而言,他不会允许有任何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存在,如果有,那就灭了他。 其实,战役打到这个份儿上,菲尔顿也很清楚,今天铁牦牛军团可能很难活着离开这里了,即便他们能打赢许一凡他们,甚至是彻底消灭他们,其付出的代价肯定很惨重,而在消灭许一凡他们之后,想要离开死亡峡谷,也是一个很困难的事情。 当然,菲尔顿这边获胜很难,许一凡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菲尔顿心中有一个疑问,眼下这支人数不多的炎军,即便把他们铁牦牛军团消灭在此,他们又如何走出死亡峡谷呢? 死亡峡谷的前方有什么危险,菲尔顿不清楚,但是,在峡谷的后方有什么,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在那浓浓的迷雾当中,处处都是陷阱,遍地都是妖兽,想要通过那里,不付出点儿惨重的代价是不行的,菲尔顿很好奇,许一凡执意开战,到底有什么底牌在手呢? 不过,好奇也好,疑惑也罢,此时此刻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死许一凡,只要打死他了,不敢说能直接扭转占据,使得炎军溃散,至少可以给铁牦牛军团赢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儿,菲尔顿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异常的凝重和狠辣起来,他在简单调息一番,换了一口真气之后,就率先朝许一凡进攻而去。 许一凡见状,也丝毫不怂,也停止了调息,二人再次厮杀到一起。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拼命,一方面是为了打赢菲尔顿,从而使炎军获胜,另一方面则是许一凡想验证一下,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实力。 在方才的交手当中,许一凡大致判断出了自己的实力,真气修为在五品中期左右,但是,体魄强健程度,也勉强在小宗师水准,也就是六品初期的水准,另外,他的攻击手段很单一,因此综合下来,许一凡的实力大概也就在六品后期到五品初期之间。 这样的实力,放在江湖上,那绝对是一方霸主,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是一个很强的战力,不过,放在修行宗门当中,许一凡这种实力,只能说是勉强入门而已。 许一凡不是一个盲目自大之人,他在弄清楚自己的实力之后,更多的不是欣喜,反而是凝重,因为他很清楚,自己从一个啥也不会的普通人,一跃成为修行者,晋级的速度很快,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的底子太单薄了。 就他现在这种实力,面对一般的六品五品的高手,可能能打的旗鼓相当,可是,要遇到那种修行了数十年,靠着一点一滴的水磨工夫攀爬上来的强者,他只有被吊打的份儿,这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实。 再次厮杀的二人,都没有使用任何的兵器,当然,他们现在也没有兵器可以使用,二人变成了粗鄙的武夫,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看谁最先坚持不住,二人打的是有来有往。 之前的一番交手之后,让许一凡认清楚了自己的实力,现在再次交手,他是把菲尔顿当成了磨刀石,都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菲尔顿是一个很好的练拳对手,如果不把握好机会的话,那以后可能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慎武和了尘在看到再次厮杀到一起的二人,本来还想参与进去,协助一二的,可有了之前的经历,这二人在出手一次之后,就被菲尔顿那边的高手给针对牵制住了,而其他人也都被牵制住了,无法参与进去,这就让一场两军厮杀,变成了二人决斗。 如果在战场上,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但是,这里的情况很特殊,出现这种情况,众人也不算意外。 没有了慎武和了尘的牵制,许一凡底子薄弱的缺点,就交手当中就充分的暴露出来,在你来我往的互换拳脚的时候,许一凡每次都处于下风,每次都打退的都是他。 不知道是因为菲尔顿嫉妒许一凡的容颜,还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在这次交手当中,菲尔顿专挑许一凡的面门下手,这使得原本英俊的许一凡,在几次三番的交手之后,瞬间破了相,一张脸是鼻青脸肿,虽然没有被打成猪头,不过,看样子也离猪头不远了。 另外,菲尔顿每次出拳,都打的许一凡气府震荡不已,而且其每一次出手,都是在许一凡打算换气的时候,他根本不给许一凡换气调息的机会。 当然,许一凡无法换气,菲尔顿也是一样。 在结结实实的挨了数十拳之后,许一凡的模样只能用凄惨来形容,一双桃花眸子变成了熊猫眼,脸颊也肿胀不已,鼻血哗哗的流,幸亏门牙没有掉,不然许一凡以后都不敢张嘴了。 不过,挨打有时候也有挨打的好处,其每挨一拳,许一凡发现他的体魄就强健一分,虽然提升的很微弱,可聊胜于无,至少这顿打也没有白挨。 “砰!” 许一凡的额头被菲尔顿纷纷砸了一拳,打的他身体下意识的后仰,原本就清淤的额头上,顿时出现一块异常的潮红,而许一凡也不甘示弱,朝着菲尔顿的胯下就是一脚,虽然没有踢到蛋,可也狠狠地踢在了菲尔顿的大腿上,踢的菲尔顿踉跄了一下。 接着二人又互换一拳之后,各自倒退数步,再次拉开距离,不过,这一次谁都没有继续进攻,因为在方才的这番打斗当中,二人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菲尔顿的脸色异常的阴沉,他的伤势看起来并不严重,可他的心情却异常的糟糕,此番交手,虽然他是一直压着许一凡打,可许一凡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般,每一次他觉得许一凡应该倒下的时候,这小子居然又爬起来了,而且每一次爬起来的他,出拳的力度都比之前凌厉一分。 越战越强,这对于菲尔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他也看出来了,许一凡是把他当成练拳的靶子了,这让菲尔顿无比的愤怒,可愤怒之余,他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少年,真的很能打,也很耐打。 不过,这一切也该结束了,他每拖延一分钟,他的人马就要死伤不少,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于是,在互换一拳分开之后,菲尔顿趁机换了一口真气。 在换气期间,菲尔顿也没有闲着,他双手快速的舞动,手指掐诀,嘴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大的气息慢慢从其体内散发出来,而菲尔顿本人也出现了异变,只见其原本不算高的身高,猛然拔高,从一米六几,直接变成一米八左右,而原本壮硕的他,身体开始萎缩,大量的肌肉消散,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瘦竹竿一般,仿佛风一吹就能倒的样子。 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表情却格外的凝重,菲尔顿的肌肉并不是消 失,而是变得更加的凝实虬结起来,其身体的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是诡异,亦正亦邪。 看着还在不断掐诀的菲尔顿,许一凡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可他却知道,绝对不能让菲尔顿成功施展完毕,于是,他在强行换了一口真气之后,率先发起进攻。 在前进的途中,许一凡掏出了他很久没用的手-弩,扣动机括,一连串的弩箭就直扑菲尔顿的面门,三支手-弩的弩箭都射空之后,他已经距离菲尔顿不过一米的距离,而许一凡直接丢弃手-弩,抡起拳头,朝着菲尔顿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像弩箭这种东西,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可是,对付像菲尔顿这样的修行者,其实没什么用处,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当然,许一凡也没指望这些弩箭能伤害到菲尔顿,他只是希望这些弩箭能打断菲尔顿的招式,可惜,他失败了。 面对疾射而来的弩箭,菲尔顿根本是不管不顾,任由那些弩箭射在身上,这些弩箭速度很快,疾射在其身上,并没有入体,弩箭撞击在其身上,发出了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除了溅起一阵火花,留下一个小小的白点之外,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 面对许一凡那势大力沉的一拳,菲尔顿也是不躲不避,硬抗了一拳,许一凡这一拳很重,菲尔顿的额头上挨了一拳,整个人被打的后退了数步,可他只是身体踉跄了一下,并没有倒下,而反观许一凡,在一拳砸出之后,许一凡疼的龇牙咧嘴,这家伙的防御相对于之前,要厚实许多。 不过,面对弩箭和拳头的袭击,菲尔顿虽然没有受伤,可他掐诀的动作也被许一凡成功的打断了,然而,即便如此,菲尔顿现在的气息和境界,相对于之前,要增强了不少,五品巅峰,隐隐有突破五品,晋升四品的迹象,而这还是他的动作被许一凡打断的缘故,若是让其成功施展完毕,估计菲尔顿现在已经突破五品了。 掐诀动作被打断,菲尔顿虽然有些失望,不过,看着一脸凝重的许一凡,菲尔顿觉得也够用了,他也不等许一凡抽身后退,直接欺身而进,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许一凡的面门就砸了过去。 之前,菲尔顿是力量足够,可敏捷度不够,可现在,菲尔顿不但力量得到的加强,敏捷度也是暴增,在他选择出拳的时候,其速度之快,远超之前,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了许一凡的面前。 面对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菲尔顿,许一凡来不及多想,也根本来不及反击,他只是下意识的抬起双手,双手交叉横亘在胸前,高高举起,摆出了一个防御架势。 菲尔顿的拳头又重又快,就在许一凡刚刚抬起双手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落下。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许一凡整个人被一拳砸的,身体瞬间矮了几分,双脚直接陷入泥地当中,许一凡只感觉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而其双臂无比的酸疼,让许一凡感觉他的胳膊要断了一般,由此可见,菲尔顿这一拳的力道是何等的巨大。 然而,这还没完,菲尔顿在一拳砸在许一凡手臂之后,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一拳砸在许一凡的胸口,打的许一凡身体忍不住的倒飞出去十余米。 许一凡陷入泥地的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出来,待到许一凡停下来的时候,其胸口的位置,明显凹陷了一块,这一拳不知道断了多少骨头,猩红的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嘴角流出。 碾压,绝对的碾压,简简单单的两拳,就打的许一凡毫无还手之力。 菲尔顿却根本不给许一凡任何调息的机会,在许一凡倒飞出去的时候,他猛地一跺地面,整个人就像离弦之箭一般,笔直的朝许一凡冲了过去。 正在厮杀的慎武等人,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二人的打斗情况,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慎武大喝一声,一拳砸飞对手,同时,他也挨了对方一拳,可慎武根本不管这些,朝着菲尔顿就暴冲而去,想要阻拦菲尔顿。 “砰!” 慎武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他的拳头还未靠近菲尔顿,就被菲尔顿反手一巴掌拍在了肩膀之上,只听到咔嚓一声,慎武的手臂直接垂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而慎武整个人,更是被打飞数十米远,一路上砸倒无数人。 在慎武出手驰援的时候,了尘和尚也没闲着,他砸逼退对手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菲尔顿面前,其全身呈现金黄色,在身前形成一个光罩,想要硬抗菲尔顿,然而,他的下场也不比慎武好多少。 菲尔顿直接一拳砸在光罩之上,原本圆润光滑的光罩,瞬间爬满了蛛网,伴随着一阵喀嚓声,光罩直接破裂,而菲尔顿的一拳重重砸在了尘的胸口,其整个人直接被打飞出去,了尘在倒飞出去的时候,鲜血像不要钱一般,从口中不断的喷涌而出、 强,很强,非常强,异变之后的菲尔顿简直就是一个无敌的战神,在场几乎没有人是其对手。 在轻松击退慎武和了尘之后,菲尔顿已经距离许一凡不远了,其他人即便想要前来驰援,已经来不及了,而此刻的许一凡,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仿佛是认命了一般。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大战落幕 许一凡当然没有认命,也没有被吓傻,他此刻只是陷入到了一种很诡异的状态当中而已。 在其挨了两拳之后,许一凡的五脏六腑发生了很大的震荡,其胸口的黑龙纹身,似乎是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吵醒了一般,在许一凡后退的时候,它缓缓地浮现出来,而随着黑龙纹身的浮现,许一凡的身体发生了异变。 一层细密的鳞片,逐渐朝许一凡的双手汇集而去,看起来就像是得了某种皮肤病一般,而随着这些鳞片的浮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斥在双臂之上,让许一凡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菲尔顿在连续击飞慎武和了尘之后,就抵达了许一凡面前,看着一动不动的许一凡,菲尔顿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右拳抡起,朝着许一凡的头顶就砸去,左拳则直接朝许一凡的胸口锤去,显然,他是想要打死许一凡。 眼看着菲尔顿的拳头就要落在许一凡身上的时候,许一凡终于有了反应,他动了。 只见许一凡猛然抬起右手,横亘在胸前,挡住了菲尔顿的左拳,而其右手则是化拳为掌,直接握住了菲尔顿的右拳。 “砰!” 菲尔顿的左拳率先抵达许一凡的身躯,直接一拳砸在了许一凡的胳膊上,许一凡的身躯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并没有后退,而菲尔顿的右手则是被许一凡死死地握住,使其无法砸下。 这一幕不但把周围人给看呆了,也把菲尔顿给吓了一大跳,菲尔顿对自己的力量是有很大信心的,这两拳虽然招式简单,可想要接住可没那么容易,没有一定的力量和强健的体魄是无法做到的。 许一凡的体魄和力量如何,在方才的打斗当中,菲尔顿已经摸得很清楚了,他绝对没有这个能力扛得住,可事实却是,许一凡不但接住了菲尔顿的拳,还开始反击了。 在挡住菲尔顿的两拳之后,许一凡直接抬起一脚,朝着菲尔顿的腹部就踹了过去,菲尔顿也下意识的抬起腿跟许一凡对踢一脚。 一脚之后,菲尔顿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如果不是右手被许一凡死死地握住,可能刚才那一脚,他就要后退数步。 然而,这还没完,许一凡在踢出一脚之后,左手握住菲尔顿的拳头,瞬间变幻,直接握住了菲尔顿的手腕,然后就将其拎了起来,然后原地开始转圈圈。 同时,许一凡的右手也没有闲着,他一边死死地禁锢住菲尔顿,一边抡起拳头,朝着菲尔顿的胸腹部就是一阵猛烈的锤击,其声音犹如擂鼓一般,打的菲尔顿脸色一阵殷红,鲜血抑制不住的从嘴角渗出。 在转了几圈之后,许一凡骤然停下,把已经悬在半空的菲尔顿,狠狠地砸在地上,然后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他的下巴上,同时也松开了抓住菲尔顿的手腕,而菲尔顿就像个皮球一般,直接被许一凡踢出去数十米远,其整个身躯,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地沟壑。 一时之间,现场尘土飞扬,人仰马翻,被其撞倒的人,非死即伤,这可把众人给看呆了。 然而,这还没完,许一凡在一脚踢飞菲尔顿之后,整个人身体前倾,右脚猛地朝后一蹬,整个人就像离弦之箭一把,朝着菲尔顿就疾驰而去。 菲尔顿刚刚稳定身形,还不等其站起来,许一凡就已经来到其面前,一脚踢出,直接踢在了菲尔顿的腹部,把其整个人从地上给踢了起来,而许一凡则原地一个蹦跳,整个人高高跃起,右腿弯曲,来了一个千斤坠,膝盖重重的砸在菲尔顿的胸口之上。 “砰!” 刚刚飞起来的菲尔顿,直接被许一凡打的再次坠落地面,然后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而许一凡整个人单膝跪地,把菲尔顿压在地上。 在菲尔顿落地之后,许一凡直接抡起拳头,左右开弓,朝着菲尔顿那张脸就是一阵猛锤。 “噼噼啪啪!” 一阵清脆的声响,在现场响起,随着而来的,还有骨头的碎裂声,以及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只是,这声音起初很高亢,可随着雨点般的拳头落下之后,其哀嚎声逐渐变成了呻-吟声,最终彻底没了声响,也不知道菲尔顿是被打死了,还是昏迷过去了。 这突然发生的转变,着实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过,众人此刻关注的重点,并不在被许一凡压着打的菲尔顿身上,而是随着许一凡每一次抬起手臂,从破碎的衣服缝隙当中,露出的肌肤上,还有他那带血的拳头上。 因为他们看到,在许一凡的胳膊和拳头上,此时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看起来像是蛇鳞,而此刻的许一凡,浑身浴血,有他自己的血,也有菲尔顿的血,在鲜血的浸染之下,再加上许一凡那恶狠狠地眼神,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一般。  不知道锤击了多少下,许一凡终于锤不动了,停下了捶打的动作,就那么骑坐在菲尔顿的身上,其身下的菲尔顿,此刻的脑袋是一片的血肉模糊,就他现在这幅尊容,别说铁牦牛军团的人认不出来了,就是他妈来了,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原本还厮杀在一起的众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下意识的减缓的交手的力度,而当许一凡停下来之后,抬起头,=看向众人的时候,众人都心头一凛,纷纷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因为此时许一凡的眸子当中,有白色的火焰闪烁着,看起来就像鬼火一般,无比的渗人。 许一凡突然的变强,直接碾压菲尔顿,让众人大感意外,而菲尔顿在许一凡一阵狂轰乱炸之下,生死不明,直接是把铁牦牛军团为数不多的军心和士气,彻底给打垮了,反观炎军这边,则是士气大振。 在许一凡收回视线,看向身下菲尔顿的时候,都不用文星辰他们说什么,炎军纷纷不要命的朝着敌人就砍杀而去,一时之间,原本骤然寂静的战场,再次变得喧嚣起来。 不管如何强大的军队,当其军心和士气溃散之后,就像老虎没有了牙齿,猎鹰没有了翅膀一般,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尽管有很多士卒拼命反抗,可是,更多的人还是心生恐惧,产生了逃跑和投降的念头,而这种情绪迅速的在军队当中蔓延。 这样的结果就是,原本还旗鼓相当的双方,在这一刻,铁牦牛军团彻底落入了下风,尤其是在几名高战被夔夏他们联合杀死和打成重伤,失去战斗力之后,整个铁牦牛军团就彻底的溃散了。 有的人选择逃亡鬼蛭区,有的人则拼死反抗,但是,也有不少人选择了投降。 在看到这一幕的李承政和文星辰,在对视一眼之后,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询问道:“招降否?”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战场,眯了眯眼睛,声音沙哑道:“降者不杀!”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低下头,身体一歪,直挺挺的倒下,整个人趴在菲尔顿的身上,二人此刻的姿势,看起来无比的暧昧。 文星辰和李承政见状,连忙去查探许一凡的情况,在发现其只是脱力昏迷之后,也就松了口气,然后,二人就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对于那些投降之人,不予击杀,只是缴了他们的械而已,而对于那些拼死反抗的人,自然无需多说,投降还有一条活路,不投降就只能死了。 ------------------------------------- 一炷香之后。 这场战役终于告一段落,最后的结果自然是炎军这边获胜了。 不过,获胜的虽然是炎军,可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原本只有两千余人的队伍,伤亡了千余人,虽然人数还要一千余人,可重伤轻伤无数,几乎是没有人没受伤的。 至于铁牦牛军团那边,原本近五千人马,现在也折损大半,其中死的最多的,还是那些靠近或者进入鬼蛭区的家伙,另外就是队伍当中的修行者,现如今,整个铁牦牛军团,活下来的也才堪堪两千余人。 之所以能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他们被鬼蛭袭击,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另一方面,这是菲尔顿的战败,使得他们军心溃散,再加上鬼蛭的死亡威胁,这些人所剩不多的那点儿士气,也在炎军的一番冲杀之后,彻底被打没了,当有人选择投降之后,更多的人选择了投降。 如果不是许一凡说了降者不杀的话,估计这两千余人也会死在这里,当然,也有可能死在这里的是炎军这边,因为当人身陷绝境,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时候,为了求生,他们是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的。 不过,总体而言,这场战役还是炎军获胜了,而李承政也成功,并且出色的完成了殷元魁交代给他的任务。 法阿和尚的三支杀手锏,重甲兵、象兵和铁牦牛军团,现如今都彻底的被炎军打垮了,不知道法阿和尚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做如何感想,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他还让菲尔顿带着铁牦牛前来呢? 当然,这些问题都不是现在众人该去思考的问题,他们现在的危机并 没有解除。 铁牦牛军团和炎军的战役是结束了,可是,鬼蛭却并没有退却,它们在杀死了不少铁牦牛之后,雄性大发,在战役进入尾声的时候,它们开始袭击炎军。 不过,只要众人不靠近鬼蛭区,这些鬼蛭虽然跃跃欲试,却始终没有离开其领域,而这一切主要归功于许一凡,准确来说,是此刻正趴在许一凡头顶的那条金龙。 金龙个头很小,不比壁虎大多少,可它在出现之后,尽管只是睡眼惺忪的趴在许一凡头上,也让那些蠢蠢欲动鬼蛭不敢上岸。  看到这一幕的文星辰,眼神微动,下意识的看向马?,他发现马?在看到这条金龙之后,脸色如常,似乎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文星辰若有所思起来。 鬼蛭不上岸,自然也没有人犯贱,主动去挑衅鬼蛭,在文星辰和李承政的安排下,众人后撤的数百米,远离了鬼蛭区,而这些鬼蛭只是冷冷的看着众人,并没有追击的打算,等到众人远离它们之后,这些鬼蛭也纷纷潜入水底,再次消失不见,这让如临大敌的一众人,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危机解除之后,作为获胜方的炎军,开始打扫战场,然后救治伤员,并且安营扎寨,因为此时已经是夜幕时分。 说是打扫战场,其实也没什么可打扫的,除了一些兵刃甲胄之外,也只有那些牦牛可以归拢了,众人最主要的工作,还是救治伤员。 这里缺医少药,轻伤员还好说,熬一熬就挺过去了,可是很多重伤员,尽管有赵雷符和一众道士的协助,却也无能为力,只能简单的给他们处理伤口,至于是生是死,那就看天命了。 三支队伍现如今变成了一支队伍,之前镇武阁在下沉,引起塌陷的时候,众人为了逃命,不得不丢弃很多物资,而携带诸多物资的,还是许一凡带领的这一支队伍,至于李承政和菲尔顿他们,都没有携带太多的粮食,吃饭成为了众人面临的另一个大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也不是没办法解决,在白天的那场大乱战当中,死了很多人,也死了很多妖兽,人的尸体自然不能吃,可那些妖兽,还有牦牛的尸体是可以吃的,只是,一想到那些奇形怪状的妖兽,没能下的去嘴,也没人提出吃妖兽,鬼知道吃了妖兽的尸体,会不会死人,会不会变异啊。 相对于妖兽的尸体,众人还是选择吃牦牛肉,于是,众人在挑选了十余只牦牛,开始解剖清洗之后,就直接开始烧烤起来。 面对炎军的这波操作,铁牦牛军团的俘虏,不是没有意见,毕竟,这些牦牛可是他们的战斗伙伴,就跟骑兵的战马一样,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只是,这种不满也只能放在心底,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牦牛肉还是不错的,只是,铁牦牛的肉就很难吃了,主要是烤不熟,也嚼不烂,吃起来格外的费劲,这跟它们被特殊训练的缘故有关,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谁还在意其味道如何,再说了,再难吃也总比去吃妖兽的肉强吧,也总比饿肚子强吧。 对于招降铁牦牛军团,队伍当中不是没有意见的,尤其是马?和李承政麾下的士卒,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炎军想要杀死铁牦牛可以理解,毕竟,在两军决战的战场上,铁牦牛给炎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没人不想杀死他们的。 可马?执意要处死这些人,就让众人有些不理解了,文星辰和李承政也曾问过马?,可马?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有许一凡的命令,马?也只能选择了妥协。 当大战彻底停歇之后,众人都感到身心俱疲,可是,却没有多少睡意,因为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们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遇到危险也着实太多了一些,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可怎么都睡不着。 在没有进入死亡峡谷之前,谁都不曾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一栋人类建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栋建筑在出现没多久,就突然下沉,消失不见了。 除了镇武阁的离奇存在之外,还有这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妖兽。 妖兽很罕见,无论在什么地方,一旦出现妖兽,那绝对会引起各方势力的高度关注的,不管是妖兽本身的战力还是妖兽的身躯,都对修行者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和诱惑力。 如果能降服一头妖兽作为坐骑,那无限当中就多了一种手段,增强了自己的实力,就算不能降服,即便是杀死的妖兽,它们的身躯也是很值钱,其皮可以制成各种甲胄,其筋骨可以制成各种武器,最重要的是妖兽的精血和妖胆,对武夫来说,那可是大补之物,任何武夫都想得到,而这种东西,不单单对武夫有极强的好处,对很多不善打熬体魄的修行者来说,更是一条捷径,因此,每一只妖兽的出现,都会引来各方的争夺。 死亡峡谷内有如此之多的妖兽,之前却不曾听说,更没有遭到捕捉,如果在场的众人能离开这里,估计死亡峡谷就不再是死亡的禁地了。 只是,现在文星辰和李承政他们,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了昏迷不醒的许一凡和菲尔顿身上。 是的,没错,菲尔顿并没有被许一凡打死,这家伙很能打,也很能挨揍,被许一凡打的不成人样了,其模样简直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可即便这样,他居然没有死。 当然,人虽然没死,可也是半死之躯,想要恢复过来,没有个一年半载是不行的。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下注 寒冷的夜晚,万籁俱静,始终笼罩在峡谷上方的重重迷雾,不知道何时已经逐渐淡去,可是人们看到的依旧只有漆黑的夜晚,天空上的月亮和星星,并未出现。 霎时间,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凄凉的寒风,吹动着石壁上的树木瑟瑟发抖,似乎在失去了迷雾的包裹之后,它们就失去了衣裳一般,赤-裸裸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让其感到羞臊。 此时,正是九月中旬,寒风凛冽,寒风呼啸,掀起密集的灰尘,拍打在众人冻僵的脸颊上,又无情把地上所剩不多的枯草拔出来,同时又吹起尸骨上的碎屑,相互夹杂着,裹挟着抛向空中,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众的目光当中。 初秋的夜却仿佛严冬来临一般,黑漆漆的夜色沉沉的压在众人的心头,使他们喘不过来气,无法呼吸,除了眼前的篝火不断跳动,偶尔有火星炸裂之外,只有不远处的泥潭内,有鬼蛭在翻动身躯时传来的声响。 大地早已经睡去,可围坐在篝火旁的众人,却无心睡眠。 这趟死亡峡谷之行,众人看到了太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和事情,可这并不是众人最关心的地方所在,李承政和文星辰他们此刻正在思考几个关键性的问题。 第一,许一凡在进入镇妖楼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为何好好的镇妖楼会塌陷,沉入地底? 第二,那条盘踞在许一凡头顶的金龙,到底是什么东西,此物肯定不是冥龙,可若它不是冥龙,那它又是什么? 第三,许一凡在跟菲尔顿殊死相搏的时候,他身上出现的鳞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他自身的境界修为,为何提升如此之快,这一切是否跟镇妖楼有关? 第四,为何要招降这些铁牦牛军团? 第五,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他们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离开这里? 诸如此类的问题,其实还有很多,比如马?在看到金龙之后,那无动于衷的样子,还有慎武怎么就成为了宗师强者。 可是,这些问题都随着许一凡的昏迷,没有一个人率先提出来,尽管他们都很想知道答案。 慎武的异常,受到冲击最大的还是文星辰,毕竟,作为曾经侠义军的缔造者之一,在侠义军陷入黑暗时期的那段岁月里,他选择了置身事外,遇到了慎武,二人成为了好友,可以说,慎武能走到今天,完全是文星辰看着其成长起来的。 按理说,文星辰应该对慎武很是了解才对,而文星辰也一直这么认为的,可是,今天他却发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慎武。 想到这儿的时候,文星辰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另一处篝火旁,脖子上吊着绷带,另一只手正在把玩着匕首的慎武,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细眯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文星辰的视线,慎武转过头,看向文星辰,然后咧嘴憨憨一笑,似乎慎武还是以前那个打铁的慎武,没有什么不同,可现如今,在文星辰看来,慎武已经不是原来的慎武了,一个能在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宗师强者的武夫,岂会用简单二字形容? 可是,从大战结束,一直到现在,文星辰都没有主动询问过慎武,而慎武也不曾主动找到文星辰解释什么,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看完了慎武,文星辰又把目光转移到慎武对面的马?。 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在方才针对铁牦牛军团的作战当中,马?是出力最大的,当然,马氏一族也是损失最为惨重的,方才己方这边的伤亡,绝大多数都来自马氏一族,似乎马氏一族跟铁牦牛军团,天生就是敌人一般。 然而,这个疑问的答案,文星辰也不曾知晓真相,因为马?在大战结束之后,就继续回到了他原来的岗位之上,不愿跟人交流,哪怕文星辰主动去找马?,马?也只是盯着文星辰看了片刻,就转身离开了。 队伍的人数增多了,可人心却也变得复杂起来。 夔夏他们这些不良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但文星辰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他们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去,那么死亡峡谷内发生的一切,都会一字不差的出现在不良人的档案簿上,而这些东西会牵扯到很多人,尤其是许一凡。 别的文星辰可以不管,可关系到许一凡的事情,他不得不上心一二。 如果李承政他们没有来,那文星辰自然有他的办法,可以让夔夏他们出去之后,不会乱说什么,可现在不同了,李承政就在这里,而且亲眼看到了很多他不该看到的事情。 如果李承政只是一个普通的武将,文星辰也有办法可以让其对看到的事情守口如瓶,可关键是李承政不是普通武将,他是皇室中人。 李承政的立场如何,尚未可知,可李承政既然看到了一切,那夔夏他们作为皇家最锋利的鹰犬,岂敢在这件事上随意糊弄和隐瞒?  许一凡身上的秘密太多,单单他们看到的秘密就有如此之多,那他们不曾看到,又有多少呢?在其还没有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这些秘密是不能曝光的,也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想到这儿,文星辰看向夔夏和李承政的眼神,就变得晦暗不明起来,杀心已起,然而,文星辰也很清楚,单单依靠他,依靠侠义军,是杀不死这些人的,很有可能他们会被对方杀死。 关于许一凡的秘密太多了,而且他拥有的也太多了,血芒剑暂且不去说,他手里的龙牙刀,幼年冥龙,还有那条金龙,这三样东西,随便拿一样出去,就会引起整个天下的震动,也会引来很多势力的争夺。 在他们这支队伍当中,文星辰不敢保证没有人对这三样东西不觊觎的,许一凡能守得住这些东西吗? 文星辰抿了抿嘴唇,只感觉嘴里苦涩异常,难,很难,非常难。 就在文星辰想着这些的事情的时候,李承政率先打破沉默。 李承政先是看了一眼低着头,盯着地面想事情的文星辰,他眯了眯眼睛,刚才文星辰有意无意看向他的眼神,让他感觉很危险,这让他心中一惊,不过,他很快又放松下来,因为他想到文星辰在想什么。 “许参将情况怎么样了?” 文星辰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李承政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赵雷符却说道:“性命无碍,就是力竭而已,伤势看似严重,其实并无大碍,将养几日即可。” 听到赵雷符这么说,李承政点点头,对于这个曾经的赵天师,他还是很信任的,尤其是对方的医术,他可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对方当年可是入宫给先帝瞧过病的人。 “那他何时能醒过来?”李承政又问道。 赵雷符想了想,说道:“短则数个时辰,长则两三日。” 李承政闻言,不在说什么,他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篝火。 对于许一凡的伤势,众人在大战刚刚结束,就去查看过,许一凡伤的确实不轻,在跟菲尔顿对打的时候,身上多处骨头错位,断裂,五脏六腑都出现了移位的情况,这还是内伤,而其外伤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这些外伤对于在场的人来说,治疗起来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虽然队伍里缺医少药,可给许一凡治伤的药还是有的。 许一凡之所以陷入昏迷,除了是力竭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太累了,就像一个很多天未曾合眼的人一般,这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这一路上,队伍大大小小的诸多事宜,他都亲自参与过问着,劳力谈不上,劳心是实打实的。 沉默一会儿之后,李承政又问道:“菲尔顿的情况怎么样?” 听到李承政问起这个,在场的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他们对视一眼,纷纷看向赵雷符,毕竟,在这方面赵雷符才是专业的。 “其身体多处骨折,内伤很重,外伤也......也不轻。” 赵雷符的这个说法,算是很委婉了,相对于许一凡,菲尔顿的情况可谓是很糟糕的,整个脑袋现如今肿的像个猪头不说,还破了相,身上的甲胄,更是被许一凡硬生生的给锤碎了,右臂折断,左臂脱臼,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尤其是其胸口的位置,更是被许一凡给打的凹陷进去,如果不是菲尔顿体魄强健的话,就这一处的伤势,就能要了他的命。 除了这些外伤之外,菲尔顿的内伤更是严重,五脏六腑均出现移位破损,体内的真气更是十去七八,而其修为,也在其昏迷之后,直接跌境不止。 昏迷前,菲尔顿是五品后期,算是众人当中武力值最高的一位,可在其昏迷之后,菲尔顿已经跌境到六品中期,真正跌了一个大境界还多。 之所以跌境如此之多,除了因为许一凡的缘故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跟菲尔顿施展的秘法有关,那种能够让其瞬间增加实力的秘法,肯定有后遗症存在的,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想必菲尔顿也不会施展,只是,他还未曾完全展露,就被许一凡给摁在地上一阵的摩擦。 之后,赵 雷符又简单的说了一下了尘和慎武的伤势情况。 了尘的金刚罩被破开,导致受了内伤,境界不稳,隐隐有跌境的迹象,不过,暂时稳住了,而慎武则好一些,伤势蛮重的,一条胳膊断裂,肩膀的骨头也出现的皲裂,不过,没有跌境,而这主要是其体魄打熬的不错。 其实,在连番作战之后,在场的众人,人人都有伤在身,只是相对于慎武他们而言,他们的伤势并不算太严重而已。 在说完这些之后,现场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今天的事儿.......”李承政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只是,不等李承政说完,文星辰就骤然打断道:“一切都等公子醒了之后再说吧。”  闻听此言,李承政和夔夏他们都无比意外和诧异的看向文星辰,没想到李承政在主动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文星辰却选择避而不谈。 不过,李承政在看了文星辰几眼之后,瞬间明白文星辰在想什么了。 现在才刚刚安稳,正是军心动荡的时刻,在这个峡谷内,到处都充满了危险,在这里,最危险的不是人,而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兽们,正是需要众人团结一心的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队伍出现了分歧和矛盾,那是很致命的。 在这里的众人,连日来始终都紧绷着一根心弦,毫不夸张的说,所有人睡觉的时候都需要睁着一只眼睛,防止意外的发生。 文星辰确实起了杀心,可他并不打算那么,一来是机会渺茫,二来许一凡如果醒来之后,也不会答应这么做的,而且现在这个矛盾还没有彻底的凸显出来,暂时可以压制着,等到许一凡苏醒之后,想必很多事情和问题,都能得到答案和解决。 听到文星辰这么说,原本紧绷着心弦的众人,也暗暗地松了口气,然后彼此对视一眼,都纷纷起身去休息。 在众人都离开之后,现场只剩下李承政和文星辰两个人。 二人隔着篝火相对而坐,一个人看着不远处的帐篷,愣愣出神,一个人则盯着篝火,眼神迷离。 “文先生方才起了杀心。”李承政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是的。” 面对李承政的话,文星辰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利落的承认了。 “你担心我会把此间之事泄露出去?”李承政问道。 文星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承政,点了点头。 李承政见状,却不在看向文星辰,而是抬起头,看向镇武阁方向,嘴里缓缓道:“文先生多虑了,许参将是个人才,是我炎朝未来的国之栋梁,有这样的人物在,对我李氏而言,对整个大炎而言,都是幸事,爱护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儿呢?” 对于李承政的说辞,文星辰不置可否,只是随口说道:“但愿如此!” 很显然,文星辰不相信李承政的话,或者说他不相信皇室之人的话,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可不是什么戏言,而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事实。 一言九鼎说的是皇室中人,出尔反尔说的也是皇室中人,每一个皇室中人,都是天生的谋略家,也是天生的阴谋家,他们的话可信,却又不可信,至于哪些话该信,哪些话不该信,那就看个人的理解了。 在文星辰看来,李承政之所以主动说起这些,并且表面自己的立场,无非是文星辰他们一系占据了优势而已,抛开侠义军不说,马?的人马,了尘的人马,在关键时刻,肯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另外,李承政带来的这些士卒,其中大部分都是许一凡训练出来的,相对于李承政,他们可能更倾向于许一凡,如果矛盾爆发,他们可能不会选择站队,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不相帮,而这样一来,李承政能依靠的人并不多,除了队伍当中的嫡系之外,估计也只有不良人会站在他这边,但是,夔夏他们是否会站在李承政这边,也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这是文星辰自己的想法,而你成长是否是这样想的,那就只有李承政自己知道了。 李承政转过头,看了一眼文星辰,满脸苦笑,不过,也没有解释什么,日久见人心嘛,自己说的是心里话,也是大实话,文星辰信不信,那是他的事儿,而自己反正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文星辰信不信其实不重要,等到许一凡苏醒之后,他信了就可以了。 另外,李承政之所以如此承诺,还有其他的原因,许一凡极有可能是皇子,如果这是真的话,那许一凡就不算外人,是本家人,而既然是本家人,那就不用过分的警惕,反正他又不觊觎皇位,当然,就算他想觊觎,也没有那个可能性。 若许一凡真的是皇室中人,现在的表态,就等他的站队,赌赢了自然赚的盆满钵满,即便赌输了,也无妨,反正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多,只要这次战争打赢了,他就是有大功劳在身的人,其他人也不敢更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就算许一凡不是皇室中人,以许一凡的能力,将来必定成为国之栋梁,扶摇直上是肯定的,现在卖个好,也算是一种投资,天底下最会做生意的,其实不是那些商贾人士,而是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皇室中人。 对于镇妖楼内有什么,许一凡在里面得到了什么,以及许一凡此刻身上发生的异样,李承政确实很好奇,可也仅仅是好奇而已,有些东西,许一凡拿得,他却拿不得,一旦拿了,是会死人的。 相对于这些问题,李承政更好奇的是,许一凡在苏醒之后,打算怎么处置菲尔顿他们,是收服,还是另作他用,这让李承政很是期待啊。 第六百四十四章 战局分析 许一凡醒来的时间比赵雷符预想的要早很多,就在众人都去休息的时候,许一凡突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简易帐篷的棚顶,由碗口粗细的树干和树叶搭建而成,在帐篷的角落还奢侈的放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火随风摇曳着,有一道魁梧的身影坐在帐篷门口,背对着许一凡。 在许一凡坐起身的时候,男人第一时间转过头来,看向许一凡这边,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慎武。 对于慎武为何没有休息,反而出现在这里,许一凡并不感到好奇和意外,以往交流不算多的二人,此时正四目相对。 在一番对视之后,慎武率先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许一凡苦笑道。 听到这个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慎武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起来。 相对于其他人对许一凡盲目的自信和崇拜,慎武就理智许多,他看待许一凡的眼神就像长辈看待晚辈一般,其实,不止是慎武这样看待许一凡,像文星辰、赵雷符这些上了一定年纪的人,都是如此看待许一凡的。 受了伤,喊疼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在。 “饿不饿?要不弄点吃的?”慎武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有水吗?我渴。” 慎武没有说话,站起身,径直朝许一凡走去,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也没多想,拔出木塞,仰起头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只喝了一口,许一凡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爬满了红晕,嘴中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许一凡看了看手里的水囊,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慎武,无语的吐槽道:“我要水,你给我酒做什么?” “水就是酒,酒也是水啊,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许一凡反问道。 慎武笑着摇摇头,没说话,这看的许一凡愈发的无奈起来,慎武啊,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皮了? 说归说,闹归闹,许一凡犹豫一下,还是拿起水囊狠狠灌了一大口白酒,这玩意儿不解渴,可喝着刺-激啊,而许一凡现在要的就是刺-激。 在灌了一大口酒之后,许一凡感觉整个身躯都暖和了许多,放下水囊,抬起头,发现慎武还站在那儿,就笑着说道:“坐啊,咋滴,非得让我仰着头看你啊?” 慎武闻言,微微一笑,径直坐了下来,而许一凡也顺势把手里的水囊递给慎武,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慎武。 慎武把水囊重新别在腰间,看到许一凡递过来的东西,并没有急着接过去,而是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嘴唇微微颤抖,问道:“公子见到他了?” “嗯。”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慎武这才伸出手,从许一凡手中接过那把匕首,然后拿在手里,小心的擦拭摸索着,似乎这东西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没有询问什么,又从怀里把天武宝典拿出来,递给慎武。 慎武看了一眼天武宝典,愣了愣,眼神变得无比的炙热,显然,他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天武宝典意味着什么,不过,他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就摇摇头,说道:“公子拿着就好,我暂时用不上。” “呵呵......” 许一凡见状,讥笑两声,然后询问道:“真不要?” 慎武深深地看了一眼天武宝典,眼中的渴望和炙热一览无余,但是,他还是坚定的摇摇头,说道:“不要。” 许一凡撇撇嘴,也不废话,直接把天武宝典丢到慎武怀里,慎武则下意识的接住,然后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 看了片刻,慎武问道:“公子就这么把它给我了?”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斜眼看着慎武,没好气的说道:“想的挺美的,只是暂时借给你看,等你略有所成之后,是要还给我的。” “嘿嘿......” 闻听此言,慎武不但没有感到失望,反而轻松许多,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慎武拿着天武宝典和匕首,看向许一凡,嘴唇蠕动,开口道:“公子,我......” 然而,不等慎武说完,许一凡就直接打断道:“没想好怎么说之前,就暂时不用说。” 慎武紧紧地看着许一凡,在确定说着话的时候,不似作伪,就重重的点点头,声音低沉道:“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把一切都告知公子的。” 许一凡听完,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关于你的事儿,你告不告诉我无所谓,文叔那边,你自己想办法说清楚。”许一凡看向帐篷门口缓缓地说道。 “我知道。”慎武点点头道。 许一凡看了慎武一眼,也不在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开始询问在他进入镇武阁之后,外面都发生了,而慎武也事无巨细的把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讲述给许一凡听,听得许一凡时而皱眉,时而震惊。 在慎武把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讲述完之后,他看向许一凡,问道:“事情就是这样的,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打算?菲尔顿那群人......” 慎武没有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方才,慎武除了说了许一凡在进入镇武阁之后,牛明远几个人的石化情况,李承政和菲尔顿的先后出现之外,还有就是之前那场跟菲尔顿大战之后,众人对待铁牦牛军团的态度。 对于慎武而言,菲尔顿他们到底是生是死,都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如果许一凡想要彻底铲除他们,那无非就是在这里多上上千具尸体而已,如果不想杀他们,那慎武也不会反对什么。 面对慎武的询问,许一凡看了看受伤的慎武,站起身来,拍了拍慎武的肩膀,说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说完,许一凡就走出了帐篷,慎武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跟着出来,却听到许一凡说道:“我出去转转,你不用跟着。” 看着消失在帐篷门口的许一凡,慎武犹豫一番,选择留在了这里。 他先是低头摩挲了一番匕首,将其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然后才拿起天武宝典,不过,他并没有翻开,只是拿在手里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放入了怀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慎武就直接转身倒下,躺在简易的床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 走出帐篷的许一凡并没有走远,他先是找了个地方方便了一下,就转身走到一簇篝火旁。 已经是深夜时分,营地很多人都已经睡去,不过,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正负责警戒,篝火旁,李承政和文星辰相对而坐,他们已经沉默了很长时间。 许一凡才苏醒的时候,二人就察觉到了,不过,见许一凡没有第一时间出来,二人也没有前去打扰。 对于队伍当中有宗师强者的事情,李承政和文星辰的看法是各不相同的。 李承政更多的是震惊,对于侠义军这个曾经在军武当中,让人胆战心惊的军队,他不可能不知道,当年针对侠义军的清洗,孰对孰错,孰是孰非,很难说清楚,也说不清楚,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曾经为炎朝立下赫赫战功的侠义军,没有人是不佩服的尤其是军伍中人。 侠义军当中高手如云,在其巅峰时期,大宗师小宗师这样的强者,在侠义军当中,并不罕见,至于说宗师强者,侠义军当中虽然不曾出现,可不代表没有。 其实,宗师强者在外人看来,可能是一个传说般的存在,可是,在李承政这种皇室成员眼中,宗师强者固然罕见,却也没有那么罕见,单单他知道的宗师强者就有好几个,至于有没有突破宗师境界的武夫,李承政不是很清楚,但他始终认为,有,肯定有。 李承政之所以在看到慎武是宗师强者之后,会那么震惊,主要还是因为他之前见过此人,也认识此人,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人的境界会如此之高罢了。 文星辰则更多的是警惕,一个明明是宗师境界的人,却始终隐藏着真实实力,跟在自己身边,如果说慎武没有什么图谋的话,无论如何文星辰都是不相。 不过,在看到慎武暴露真实实力是为了救许一凡的时候,文星辰除了警惕之余,更多的还是疑惑。 许一凡来到篝火旁,在二人中间坐下,看了看李承政,又看了看文星辰,笑着说道:“二位这是在修炼闭口禅啊,都不说话。” 听到许一凡的打趣,二人对视一眼,然后笑了 笑,没有说话。 许一凡见状,也没有多问什么,刚好有一个士卒从他们身边走过,许一凡就叫住对方,让其拿点东西来吃。 很快,一支牦牛腿就被送了过来,看着清洗的很干净的牛腿,许一凡也没有让他人帮忙,而是选择自己动手,正所谓亲自动手,丰衣足食。 整条牛腿被许一凡架在篝火上炙烤,而许一凡则奢侈的刷着油,然后不断的转动着牛腿,让其受热更加的均匀一些。 在此期间,许一凡询问李承政,在自己离开康城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康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在得知安德烈在许凯歌叛乱,占据北宛城之后,就开始进攻康城,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这个消息他在被许凯歌追着进入西域的时候,就已然知晓了,而对于安德烈在进攻康城,采取的那些针对性的战术攻势的时候,也不觉得奇怪。 战争往往是催促人进步和学习的最好工具,因为不学习,不进步就意味着要挨打,要死很多人的。 相对于安德烈进攻康城,而殷元魁他们又坚守住了康城,许一凡也不觉得奇怪,他更关心的,还是康城后方十八座城池的百姓的迁徙情况,以及西沙两洲对这些百姓的安置情况。 迁徙百姓是个大工程,操作起来很难,但这并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还是如何安置这些百姓,现如今的西北,基本都是武将说了算,他们可以强制迁徙百姓,可如何管理和安置这些百姓,就要看文官如何操作了。 不过,西洲刺史封智鑫,还有沙洲刺史蒙楠,在这方面还是很有才能的,再加上汤芮在,管理和安置这些迁徙的人口,还是做的很不错的,虽然这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可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再加上其他官员的配合,以及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从玉门关内,前来西北支援的儒家子弟的协助,大的问题暂时没有,就算有,也会被汤芮他们第一时间解决掉,这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了西征军的后方。 至于李承政重点讲述的言午堂学生,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许一凡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说道的,广积粮,深挖井,多修路,很多人都能做到,只是没人愿意去做而已,毕竟,这些事情一旦要做,就必须做好,做全,而且中间不能停下来。 想要这些东西发挥作用,差不多得需要十年时间,最少也需要五年时间才能见效,而且这些效果,往往在明面上体现不出来,算不得多大的政绩,这也是诸多官员不愿去做的主要原因。 不过,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在武将占据了绝对的话语权之后,想要做成这件事,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深挖井,多修路,是需要大量徭役的,如果是之前,单单这些徭役的来源,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可现在不同了,从康城这边迁徙的百姓如此之多,正是民心动荡的时候,让他们去挖井修路,非常的合适。 人,尤其是基层的百姓,只要他们吃饱穿暖,有事情做,他们就不会造反,毕竟,造反是需要代价的,而这些才背井离乡的百姓,在进入西沙两洲,矛盾肯定有,而且肯定不小,想让当地人接纳他们,肯定需要他们为当地人做点什么只要他们做了实事,那接纳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也不单单可以让当地人获利,他们也可以因此获利,于人于己都有好处,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至于做这些事情,到底又有什么用,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并不需要告诉他们,百姓也不想知道,只要能从中获利,那就足够了。 民心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纯粹,至少比起官场而言,要简单的多,纯粹的多。 在确定西沙两洲还算稳定之后,许一凡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在这段时间,许一凡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康城能否守住,而是这些迁徙的百姓能不能安稳的定居下来,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儿的话,那迁徙百姓的做法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之后,就是关于这场由许一凡提出建议,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具体负责实施的大决战。 既然是大决战,那战况惨烈是可以预想到的,根据李承政的讲述,许一凡还是比较欣慰的,战况虽然惨烈,可两军的胜负优势,并没有出现一面倒的情况。 西征军这边有朝廷增派的十万大军,还有西征军的老底子,再加上燕王的炎军,这场仗还是有的打,至于说法阿在决战当中拿出的三支奇兵,许一凡也不觉得意外。 任何一个军队,作为统领三军的主帅,如果没有几张底牌和杀手锏,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在西域联军那边,只要修罗骑士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这场仗就有的打,可以打。 虽然是决战,但是,许一凡预计,这场决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最大的可能性是在十一月初,或者十月底结束战争,不管到时候谁胜谁负,到了这个时间段,肯定会停下来的。 一来,西北这边的海拔和气候问题,到了十月份,中原才进入深秋时节,而这里就已经到了初冬季节,寒冷期间,将士们的战斗力会直线下降的,不管是对炎军,还是对西域联军都是一样的。 二来,既然是决战,其投入的人数和兵力是很大的,虽然决战打的是将士们的战力,但是,其后勤是无比关键的,动用投入的兵力越多,后勤的消耗就越大,其负担就越重,打的时间越久,对己对敌都是极其不利的,而打决战的目的,就是为了更早的结束战争。 如果决战打成消耗战的话,那就没必要发动决战了。 其实,炎朝跟西域的战争打到现在,炎军这边已经取得了很大的优势,现在炎军的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其目的并不是杀死更多的敌人,而是拖住对方前进的脚步,一场决战把燕王这个不确定因素,潜在的威胁给暂时解决了,炎军有了很大的纵深,即便战败了,炎军也可以后撤,退守西洲,而西域联军在经历这场决战之后,是没有精力继续进攻的,而这才是真正的战略目的所在。 第六百四十五章 分道扬镳 战略毕竟是战略,炎军此刻的优势,许一凡他们能看得到,想得到,作为西域联军的三军统帅,岂会想不到?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看的就是谁的战略目光看的更长远一些,若是法阿能够在短时间内击败,击溃炎军,并且不遗余力的朝前推进的话,那炎军的处境就会很尴尬,也会很危险。 只是,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然了,两军决战的战况如何,现如今,身处死亡峡谷的众人,是不曾知晓的,一切都需要等离开此地再说。 许一凡既然苏醒过来了,那眼前就有两件事需要解决。 其一,菲尔顿在内的铁牦牛军团该如何处置;其二,如何离开死亡峡谷。 当李承政提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许一凡显然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处置铁牦牛军团,只听他缓缓地说道:“铁牦牛军团是青山城子民,是诅咒者,他们在西域的处境,跟阿修罗一族差不多,佛门对他们是既爱又恨的态度。” 李承政听弦知音,瞬间明白许一凡的想法了,于是,他说道:“许参将的意思是收服他们?” “收服?”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菲尔顿只是诅咒者一族的一部分而已,其种族大部分人都在极西之地作战,他们若是投降了,其在西域的亲人该如何自处?”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李承政,意味深长的说道:“你真的以为佛门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吗?” 许一凡的这番话,若是让佛门中人听到了,肯定会此言斥责许一凡的,因为佛门的教义当中,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慈悲,正所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李承政自然不信佛,对于许一凡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他只是点点头。 佛门中人是不是大慈大悲之人,暂且不谈,但是,许一凡说的很有道理,菲尔顿所在的军团只是诅咒者的一部分而已,打败他们很不容易,而想要收服他们更难,而他们现在之所以选择投降,也只是形势所迫,再加上死亡峡谷不是主战场,为了暂时保命,投降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 可既然招降了他们,却又无法收服他们,许一凡到底想干什么呢? 想到这儿,李承政就看向许一凡,对于如何泡制人心这件事上,李承政还是很佩服许一凡的,看看炮灰营,在看看死灰营的人就知道了。 “那许参将打算如何处置他们呢?”李承政开门见山的问道。 “当然是收为己用了。” “嗯?” 李承政闻言,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文星辰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那许参将打算如何收服他们?” 许一凡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道:“诅咒者之所以被称之为诅咒者,是因为他们无法长寿,身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异变,掌控的好,他们是一支极为强悍的队伍。”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解除他们体内的诅咒?”文星辰终于开口问道。 许一凡却在二人期待的眼神当中,缓缓地摇摇头,这让二人很是失望,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若是诅咒那么好解除,佛门早就想办法帮他们解除了,可诅咒依在,这就说明佛门还没有想到好办法,连一个修行体系都做不到的事情,许一凡能做到? 看到李承政他们在期望之后的失望神色,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虽然无法解除他们体内的咒诅,可我已经想到办法,可以缓解遏制诅咒的蔓延。” “嗯?” “此话当真?!” 李承政和文星辰闻言,不约而同的问道。 许一凡看着二人点点头。 “是何办法?”李承政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却说道:“天界不可泄露。” “这......” 许一凡的话顿时让李承政是一脸懵逼,他刚想开口继续询问,却听到许一凡说道:“终于烤好了,饿死小爷了。” 原来是架在篝火上的牛腿烤好了,而许一凡直接切下一大块,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而一直趴在许一凡胸口的冥龙,也嗅到了香味,早早的爬出来,翘首以待,典型的吃货模样。 许一凡也没有忽略这个小家伙,从一大只牛腿上,切下一大块,递给了冥龙,而小家伙也不客气,直接一口吞下,吃的是不亦乐乎。 看着一人一龙在那儿分食牛腿,李承政把到嘴边的话再次咽了回去,许一凡这明显是不想说,那他就不在多问什么了。 牛腿很大,许一凡自己吃的并不多,绝大部分都进入了冥龙的口中,小家伙吃的很满足,小肚子都鼓起来了,吃饱喝足之后,小家伙摇摇晃晃的回来了许一凡怀里。 在沉默一阵之后,许一凡主动提起了第二个问题,该如何离开死亡峡谷。 镇武阁的下沉肯定不是偶然事件,百分百是人为的,只是,许一凡自己不说,李承政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而许一凡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天亮之后就启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许一凡表情严肃的说道。 李承政和文星辰闻言,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可是,前方的路可不好走啊,妖兽横行,想要离开这里,我们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李承政是从前方过来的,对那边的情况很是了解,不无担心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无妨,前方的妖兽不足为虑,我们只管大胆的往前走就是了。” “可是......” 李承政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顿时明白许一凡为何如此自信和笃定了。 原因无他,有那条金龙在,想必那些妖兽不敢如何放肆,毕竟,鬼蛭这些妖兽在看到金龙的时候,都那么的敬畏,想必这条金龙来历不凡。 李承政猜的没错,许一凡之所以如此自信,就是依仗着金龙的存在,尽管他现在也不清楚这条金龙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是,它很厉害,地位很崇高,在妖兽当中有着绝对的霸权,而如此就足够了。 两个最紧迫的问题,都有了解决之法之后,李承政和文星辰都轻松不少,而此时,距离天亮也不远了,于是,三个人就坐在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不知道为何,不管是李承政也好,还是文星辰也罢,都没有主动提起队伍内部的矛盾。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想提,而是许一凡刻意不去聊这个话题,对于此间发生的事情,在离开死亡峡谷之后,李承政也好,夔夏也罢,他们该如何汇报,许一凡并不关心,也不是很在意,因为随着镇武阁的下沉,死亡峡谷依然还是死亡峡谷,可不再是以前的死亡峡谷了。 镇武阁镇压的东西很多,除了阁楼内的人与妖兽之外,还有这些生存在死亡峡谷内的妖兽,现如今,镇武阁消失了,那这些妖兽就失去了禁锢,它们肯定也会相继离开这里的,至于它们会去哪,许一凡也不关心,反正这里是西域的疆域,若是它们选择入世,那头疼的是西域,跟他许一凡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按照许一凡对这些妖兽的了解,只要这些妖兽不蠢,它们就不会贸贸然的入世,毕竟,在过去长久的岁月当中,好不容易幸存下来,获得了自由,不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非要出去浪,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 三人静-坐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黎明终于降临,没有了重重迷雾的峡谷,其实还是一处很不错的风景。 在黎明到来的时候,原本寂静的队伍,再次变得喧嚣起来,而李承政和文星辰,他们也起身离开,去安排撤离事宜。 在这期间,许一凡去了一趟菲尔顿所在的帐篷,看到包扎的像个猪头一样的菲尔顿,许一凡并没有嘲笑他,而是很同情他。 在许一凡来到帐篷的时候,菲尔顿已经苏醒了,只不过,他全身都被束缚着,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在帐篷内,跟菲尔顿聊了半个时辰,至于他们聊了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但是,当许一凡从帐篷内走出来的时候,菲尔顿也跟在其身侧,尽管菲尔顿的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看向许一凡的眼神依然充满敌意,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大呼意外,大吃一惊,不过,他们跟着许一凡的时间都不短了,也已经喜欢这种事情的发生,没有人多嘴什么。 在许一凡出来的时候,队伍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可许一凡却让李承政他们把物资重新分配一下,他把大部分生活所需的东西留给了菲尔顿,此次之外,还把菲尔顿他们的兵器铠甲都还给了他们,而队伍也在这个时候一分为二。 许一凡的这波操作让所有人都很不解,而反 对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可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开始了他的一言堂。 物资在分配完毕之后,许一凡就带着李承政和马?他们,径直朝着李承政他们来的方向而去,而菲尔顿则带着铁牦牛军团,沿着许一凡他们来的方向而去,两支队伍就此分道扬镳。 在两军分开之后,李承政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想问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的样子,许一凡看到之后,知道李承政想问什么,就笑着说道:“感觉很意外?” 李承政下意识的点点头,他怎么可能不意外,在招降菲尔顿他们之后,李承政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可就是没想过许一凡会放了他们,虽然菲尔顿所在的铁牦牛军团,现如今折损大半,实力大不如从前,可是一旦让他们重新回到战场上,也绝对会给炎军带来极大威胁的,许一凡这么做无疑是放虎归山。 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最好的办法就是铲除消灭他们,可惜,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 “许参将此举,出乎预料,若是菲尔顿一行人再次出现在战场上.......” 然而,不等李承政说完,许一凡就直接打断道:“他们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的。” “为何?”李承政好奇的问道。 “死人怎么可能还出现在战场上呢?” “嗯?什么意思?” 李承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难道你是打算,让那些妖兽杀死他们?”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转过头,看着李承政说道:“这里已经没有妖兽了,既然没有妖兽,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遭遇妖兽袭杀呢?” “那......” “铁牦牛军团不会再出现在战场上了,而世界上也没有菲尔顿这号人,你懂得。” 李承政看着许一凡那副你懂得表情,瞬间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虽然许一凡没有解释太多,但他传递出来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铁牦牛军团已经被‘消灭’了,菲尔顿一行人已经战死在死亡峡谷,而这里面,许一凡肯定跟菲尔顿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是某种交易。 联想到昨晚许一凡说他有办法遏制诅咒的蔓延,这无疑是掐住菲尔顿这支诅咒者的七寸,至于许一凡到底和菲尔顿达成了什么协议,是背刺西域,还是选择避世不出,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通了这一点儿,李承政就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管菲尔顿他们是选择背刺西域,还是选择避世不出,对于炎军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至少目前是好事儿,没有了铁牦牛军团在战场上的厮杀,那炎军的重甲兵就是第一强军,这可是给炎军带来了很大的优势。 相对于这场战争的胜负,菲尔顿一行人的去向,就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至于许一凡跟菲尔顿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李承政也不在关心和好奇。 解开了这个心结,接下来,一行人赶路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没多久,他们就来到了镇武阁所在的地方。 那栋九层阁楼,早已经消失不见,塌陷出来的深坑,也被周围的滚石泥土给逐渐填平,只剩下一个篮球场大小的低洼地带,想必要不了多久,这片低洼地带,也会被大自然给填平。 现场的各种尸体,早已经不知所踪,想必是坠入到了深渊当中,而附近的妖兽,也不知所踪,不知道是隐藏起来了,还是选择了迁徙。 在经过这片低洼地带的时候,众人还是无比警惕和小心的,不过,期间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走出低洼地带之后,许一凡他们就走进了迷雾当中,相对于李承政他们进来的时候,这片迷雾区要淡薄很多,尽管可视度还是不高,可至少不会迷失在其中。 再次走进迷雾区的时候,李承政一行人是格外警惕的,担心有妖兽前来袭击他们。 许一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表情很轻松,血芒剑被他斜背在身上,龙牙刀更是被其松垮垮的挂在腰间,空闲的双手拎着一根牛腿,一边走一边啃着,时不时的跟文星辰他们聊些闲话,那样子要有多轻松就有多轻松。 可能是受到许一凡的影响,原本很紧张的李承政他们,也逐渐的放松下来。 迷雾区确实很大,许一凡他们在里面走了至少有两三个时辰,才慢慢走出迷雾区,在迷雾区当中,许一凡看到了很多残缺的尸体,有炎军的,也有铁牦牛的,其死状千奇百怪,而在看到这些遗体之后,许一凡就让人把这些遗体收敛起来,准备带出死亡峡谷。 尽管这样做,会给队伍带来很大的负担,但也没有人质疑和反驳什么。 预想当中的妖兽并没有出现,仿佛它们在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一般,对此,李承政他们心中是充满疑惑的,可许一凡却很清楚怎么回事儿,这些妖兽已经离开了死亡峡谷,去往其他地方生存了。 走出迷雾区之后,已经是下午时分,队伍又前行了一段路程之后,许一凡就下令停下休整。 休整一番,吃过饭之后,队伍再次开拔,没有了迷雾遮挡视线,队伍前进的速度变快了不少,没多久,许一凡他们就来到了李承泽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 之前,李承泽下令建造的石墙,早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而现场也遗留下了不少尸体,因为诸多陷阱都是李承泽他们布置的,所以众人在经过的时候,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这样,众人很轻松的穿过了这片区域,来到了沼泽地那边。 在看到眼前这片已经差不多沦为陆地的沼泽地的时候,许一凡和李承政都不得不佩服菲尔顿的狠辣和野蛮,沼泽内还能看到不少牦牛和人体的残骸,当然,也不缺乏鳄鱼和乌龟这些妖兽的遗骸,他们的尸体铺满了整个沼泽地,使得人走在上面,没有坠入其中的危险。 第六百四十六章 离开死亡峡谷 傍晚,快落山的太阳把活泼的云映照的橘红橘红,好像熟透了的大橘子一般,变化着的云,有的像机智聪明的小白兔,有的像忠心耿耿的看家犬,还有的像憨态可掬的狗熊。 在峡谷前方有一片巨大的云团,好像死天帝的天宫,一阶阶汉白玉石阶,金碧辉煌的宫殿,美丽的花园,精美的壁画,全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宫殿旁边是一支支整齐的队伍,他们正器宇轩昂的前进,突然,一条金色巨龙横冲直撞闯了过来,飞进天宫,搅动了整个云团,宫殿、小白兔、花园......顷刻间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团更大的云团。 秋叶散落了一地宁静,橙光弥漫于整个黄昏,当落日的余晖洒落在峡谷口的山丘之上的时候,一支狼狈不堪,疲惫至极的队伍,缓缓从峡谷内走了出来。 此时的山丘就像那初出闺阁的女子,用青兰的纱,裹着她娇柔的身躯,静静的坐在金黄色的大地之上,任由清风胡乱的撩动着她那诱人的长发,吹起那薄薄的轻纱。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感觉这妖艳的女子,整个勾引着自己,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 夕阳渐射山顶,金沙似海,微风渐渐掀起衣角,吹过身旁的微凉,晚霞像血渐渐隐去了苍茫,活着走出峡谷的众人,心灵也渐渐隐去了浮华。 人生情长,峡谷幽长,恍若像梦,一路走来,处处坎坷,处处危机,处处磨砺,差让人不由得感叹人生苦短,细数岁月的酸甜。 站在峡谷口的许一凡,回头看向身后的峡谷,没来由的响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世间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正像他们身后的这条峡谷一般,留下了众人的足迹,只要勇敢攀登,一往无前,心存希望,总能绝处逢生,才能享受眼前这满目苍穹的美景。 元符十六年,九月十一号,在许一凡的带领下,人类征服了这条无尽岁月里,都不曾有人征服的死亡峡谷,他们活着走出了这里,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夕阳美景固然好看,不过,众人却只匆匆欣赏一下,就准备开始作战,因为在他们的前方,有两支实力悬殊的队伍,正在拼命厮杀。 在峡谷的出口,有一片山丘,而在山丘的那边,韩德厚正带领着不到千人的军队,正在搏命的厮杀着,山丘这边,金沙似海,山丘那边满地尸骸。 这场战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时间必然不短,韩德厚此刻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不单单是他,还有他身前身后的百余人将士,同样是精疲力尽,面对着数倍于他们的敌人,这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脸上没有丝毫的惧色,更多的还是决然。 韩德厚这边一共有三面旗帜,一面是韩德厚的个人旌旗,旌旗之上有一个大大的韩字,而在其旁边,还有两面旗帜,一面犹如灰烬一般的灰色旗帜,一面鲜红如火的战旗,三面战旗在风的吹拂下,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三面旗帜都已经残破不堪,在旗帜附近,已经出现了三座京观,那里堆砌了无数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背对着峡谷,双手死死地握住战旗,即便他们已经倒下,已经死去,可他们手中的战旗,始终不曾倒下。 已经上了年纪的韩德厚,高坐在马背之上,右手紧握着炎刀,看着前方的看不到尽头的敌人,微微眯了眯眼睛,此时,韩德厚的情况并不好,曾经鲜艳明亮的铠甲,此刻布满了刀锋,有的地方已经破损,隐隐的可以看到铠甲之下的伤口,一头长发随风飘荡,脸上灰扑扑的,嘴唇干裂,起了一层死皮,其脸上,身上沾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有的鲜血已经干涸,有的则还在潺潺流淌。 在菲尔顿带兵进入死亡峡谷之后,韩德厚就带人消灭了留下的铁牦牛军团,彻底的切断了菲尔顿的退路,然后,他们就迎来了西域联军的进攻。 大战自那日起,一触即发,韩德厚是死战不退,其麾下的将士更是浴血奋战,奋勇杀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没有片刻的休息,没有片刻的进食,能够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全靠着一口气撑着,也全凭他们惊人的意志力坚持着。 为何战场之上,人死了那么多,三面战旗始终屹立不倒? 只要战旗尤在,那炎军就没有战败,既然没有战败,那就不可能后退。 伴随着夕阳的落山,这场战斗暂时停歇,鏖战的双方暂时分开,可谁也没有撤退的打算,看着对面的敌人,韩德厚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将士,眼睛微微眯起。 这些将士已然疲惫至极,那一张张稚嫩的过分的脸庞,逐一浮现在韩德厚的眼前,如果可以的话,他是希望把他们都带回炎朝的,然而,这个简单的想法,现如今看来,可能成为一种奢望。 韩德厚环顾一周,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已经出现豁口和卷刃的战刀,他决定主动发起一次冲锋,许一凡曾经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在韩德厚看来,这句话说的很对,不就是玩命嘛,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敌军出现了骚动,他们的目光跃过韩德厚,看向其身后的山丘。 看到这一幕的韩德厚,下意识的也转过头,看向山丘,然后,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一张僵硬的脸庞,也逐渐绽放出一抹笑容。 夕阳下,被阳光照射的一片金黄的山丘上,有一少年出现,单人、白衣、孤剑,从山丘上缓缓走了下来,在白衣少年行走时,原本暗淡的眼光,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的耀眼,少年并不高大的身躯,在这一刻却宛如巨人一般。 随着少年的出现,原本空无一物的山丘上,逐渐有人影浮现,一面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破旧战旗,被一个脖子上吊着绷带的男子,高高举起。 战旗很破,千疮百孔,阳光可以轻易的从其孔洞当中穿过,战旗很脏,颜色驳杂,宛如打翻了调色板一般,可战旗上的那个字,却那么的刺眼,许! 在前任镇国大将军许淳去世之后,整个大炎王朝,甚至整个天下,敢打出许字战旗的,现如今恐怕只有许一凡一个人了。 当看到这面战旗的时候,明明占据着人数和兵力优势的西域联军,却在这一刻陷入了骚动和混乱当中,伴随着那个白衣少年的一步步走来,他们开始缓缓后退。 震惊、诧异、疑惑、恐惧.......诸多情绪逐渐浮现在他们面前,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数月前,那场战况惨烈的攻城战之时,那个男人回来了,他从修罗骑士的手中死里逃生出来,他从死亡峡谷出来了,那他到底是人是鬼,亦或者是神? 许一凡走的不快,却很稳,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弦之上,每一步落下发出的声响,就仿佛是一声擂鼓声响起,敲击,响彻在众人的心房间,众人的脑海之间。 当许一凡走到韩德厚身边,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就跃过韩德厚,缓缓上前。 一步,两步,三步。 许一凡在上前三步之后,停下脚步,站定身形,看向对面的不断回退的敌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牙,笑容可爱,可落在敌人眼中,那是恶魔在朝他们微笑。 “沧啷!” 站定之后,伴随着一声刀身出鞘的声音响起,许一凡猛然拔刀,刀尖直指对面的将领,然后从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握刀,弯腰,身体前倾,接着右脚猛然在地上一蹬,直直的朝对面冲去。 “杀!” 一声不算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而伴随着许一凡的冲锋,韩德厚下意识的策马冲锋,而随着而来的,是那数百人的疲惫之师跟着冲锋。 微风吹起漫天黄沙,大地在急速的颤抖,在那个白衣少年的带领下,这支人数不多的军队,展开了一场视死如归的冲锋。 炎军这边军心大振,士气高涨,而敌军那边,却开始下意识的后退,当看到这群方才还是强弩之末的敌人,此刻却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冲锋的时候,怯战之心终于产生,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溃逃。 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一支人数堪堪两千人的疲惫之师,却追着数千人的敌人逃窜,场面滑稽而又可笑。 当夕阳沉沦,黑幕降临之后,炎军已经衔尾追击敌人数里有余,一路上杀敌无数,不过,最终在韩德厚的命令之下,陷入异常亢奋的将士,终于停止了追击。 当停下脚步之后,一阵力竭之后的虚弱感和疲惫感袭上心头,让人摇摇欲坠,可众将士还是异常的亢奋,他们赢了,他们终于打赢了。 包括韩德厚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死在这个地方,没想到,能够在这个时候,绝处逢生,更没有想到的是,作为诱饵的李承政活着回来了,不但他回来了,他们的许参将也回来了,这怎么不让他们兴奋呢。 简单的打扫战场,然后就地安营扎寨,开始进行休整,尽管每个人都很 累,尽管每个人都很忙碌,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个站立在篝火旁的白衣少年的时候,眼中有亮光闪烁。 两军会师,见面之后自然少不得一阵寒暄。 对于韩德厚这位曾经仅次于五位大将军的风云人物,许一凡可是熟悉的很,关于韩德厚的事迹,许一凡听说了很多,可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其本人。 “小子许一凡见过韩大人。”在看到韩德厚之后,许一凡执晚辈礼道。 韩德厚则是一把托住许一凡的手臂,笑着说道:“好小子,不愧是我大炎儿郎,单凭一人,就能吓退五千敌军,了不起!” 面对韩德厚的夸赞,许一凡连连摇头道:“韩大人过誉了,若不是韩大人的血战不退,小子我即便来了,也不过是增加一具尸体而已。” “叫什么韩大人啊,你可以叫我一声老韩,若是不怕我占你便宜的话,也可以叫我一声韩叔。”韩德厚拉着许一凡坐下道。 许一凡犹豫一下,就笑着说道:“韩叔。” “哎!” 韩德厚答应一声,然后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伸出手使劲的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点点头,说道:“身子骨不错。”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应承道:“韩叔才是老当益壮。” “哈哈......” 韩德厚又是一阵大笑,然后才把目光投向李承政身上,在上下打量一番李承政,发现其没有缺胳膊少腿之后,就欣慰的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李承政连忙摇头道:“韩大人才是真辛苦。” 接下来,又是一阵寒暄和介绍,主要都是李承政在旁边介绍马?他们,然后就是韩德厚主动询问菲尔顿所在的铁牦牛军团如何了,尽管在看到许一凡他们从死亡峡谷走出来,就已经猜到铁牦牛军团是被消灭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菲尔顿在内的铁牦牛军团,拢共一万八千人,尽数被诛杀在死亡峡谷当中。”李承政笑着说道。 “好!好!好!” 听到这个消息,韩德厚连说了三个好,由此可见,其此时的心情该有多好。 文星辰他们在听到李承政这么说的时候,眼神怪异的看向李承政,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得知铁牦牛军团彻底的退出战场之后,韩德厚的心情大好,又询问了许一凡他们一行人,这次西域之行的全部经过,而许一凡也把其中一些主要的事情,尽量简略的讲述了一番,听得韩德厚是一阵的大呼过瘾。 许一凡说的最多的还是从他被许凯歌追杀进入西域,再到青山城一路的经历,而对于死亡峡谷的事情,说的并不多,很多地方都是一笔带过,对此,韩德厚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多看了许一凡几眼。 在许一凡说完他们一行人的经历之后,韩德厚也简单的说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在铁牦牛驰骋战场,炎军对其束手无策之际,石狼提出的诱杀计划,得以采纳和完善,由韩德厚和李承政作为诱饵,将菲尔顿一行人引诱到死亡峡谷,想办法进行围杀。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而实施的难度却很大,为了这次计划,李承政和韩德厚一共带了八千人出发,而现在也只剩下不到一千人,另外,韩德厚负责切断菲尔顿的退路,又补充了两千人,此时也剩下不到半数。 这场诱杀计划,炎军这边投入了一万人的兵力,伤亡无比的巨大,不过,能够绞杀掉铁牦牛军团,死去的数千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在相互通告了情报之后,众人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问题上。 李承政的想法比较简单,既然现在铁牦牛军团已经不在了,而他们又走出了死亡峡谷,那就直接回到主战场,跟法阿和尚一决雌雄。 韩德厚的想法则保守一些,在他看来,这次虽然消灭了铁牦牛军团,可他们也伤亡惨重,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想要回到主战场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毕竟,韩德厚这边的情况,敌军已经知晓,法阿和尚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第一时间派大军前来围杀他们的,与其被敌军追着跑,不如主动隐藏起来,一边整顿军队,一边作为奇兵,在关键时刻出现在战场。 面对这不同的两种意见,二人在争执一番之后,都纷纷把目光看向许一凡,他们想听听许一凡打算怎么做。 “许参将,你打算如何做?”韩德厚主动询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我赞同李监军的想法。” “回到主战场?” 韩德厚听完,紧蹙着眉头说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方才那支敌军,已经被我们打散,想要赶回去,没有那么容易,我的意思是,简单休整一番,你们连夜出发,直奔康城而去。” “我们?” 听到这儿,韩德厚先是点点头,然后,就皱眉道:“你不跟我们一起?”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活着回来,敌人已然知晓,若是我跟着你们走,想要回到康城很难,若是我不在队伍当中,即便遇到敌军,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你打算去哪?”韩德厚追问道。 “我要去找一支奇兵。”许一凡笑着说道。 “奇兵?” 韩德厚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他不明白许一凡所谓的奇兵到底是什么,他不记得在这儿附近还有奇兵存在啊。 韩德厚不明白,李承政却已经知道许一凡所谓的奇兵是什么了,正是马氏一族的主力,算算日子,马氏一族的主力应该也快到了,若是马氏一族的主力到了,那正的是一支奇兵。 第六百四十七章 宿命 夜幕降临,鏖战一天的两军,再次各自鸣金收兵,奋勇冲锋的将士们各自回到己方的阵营。 兴奋、悲伤、愤怒、劫后余生......这些在很多文人墨客描绘下出现的文字,在真正的战场上是不存在的,或者说它们存在,却存在感极低,如果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作战双方将士,只有麻木而已。 当战鼓雷动,冲锋的号角吹响的时候,除了跟随着前人的脚步一往无前,奋力冲锋,拼死搏杀之外,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想得越多,死的越快,很多时候都来不及想,就已经倒在了血泊当中。 作为军伍出身的武将,往往都是被那些文人骚客所看不起的,粗鄙、蛮横、暴戾、嗜杀,张口闭口都是他娘的,满口脏话,简直是有碍观瞻,脏了自己的耳朵,可也有一些文人例外,当他们亲眼见识过战场的残酷,甚至亲自走上战场之后,对待武将的态度,就会截然不同。 相对于官场上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人心算计,军伍算是一个很单纯的地方,尽管大多数的将士都没有什么文化,很多人连自己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可不妨碍他们活在这个世间,也不妨碍他们屡立战功。 兄弟情、袍泽义,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人,往往只有战场,只有军伍,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其中的情深义重,很难为外人道也。 炎军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一众将领或站或坐在军账之内,盯着眼前的沙盘和地图,眉头紧蹙。 殷元魁站在首位,双手撑在沙盘的边沿,身体前倾,眉头紧蹙,尽管殷元魁还是那个大将军,可连日来的鏖战血战,让这位本来就是老人的他,显得愈发的苍老起来,一股疲惫感不由自主的从其身上流露出来。 这种疲惫感从一个大将军的身上流露出来,其实是很忌讳的,尤其是在属来的战役,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尤其是这几日,炎军的伤亡正在呈现几何倍的上涨。 在成功试试诱杀计划之后,在战场驰骋无敌的铁牦牛军团,终于远离了战场,可这并没有让众人松一口气,反而使得战场的情况,变得更加的严峻起来。 在李承政和韩德厚带着八千人马,进入死亡峡谷之后,菲尔顿带着近两万人的铁牦牛军团,衔尾追杀,与此同时,法阿和尚为了吃掉李承政和韩德厚的八千人,除了让铁牦牛军团前去追杀之外,也调动了大量的军队,堵在了死亡峡谷和炎军之间。 殷元魁对此早有预料,为了使计划顺利实施,殷元魁也派出了大量将士,去冲击这些敌军阵营。 很多文人骚客,在描绘战争的时候,往往喜欢用波澜壮阔四个字来形容,然而,真实的战场,除了死人还是死人,哪来的波澜壮阔。 短短三天时间,双方的战损就已经达到了近十万之多,尽管其中大部分都是蚁军和普通士卒,可长此以往下去,战争只会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残酷。 没有了铁牦牛的战场,炎军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可是,法阿和尚那边还有重甲兵和象兵存在,尽管这两支奇兵,炎军这边有了应对和破解之法,可是,他们一旦出现在战场上,还是会给普通士卒带来致命的威胁。 今天已经是李承政他们离开大军的第三天了,在这三天时间里,死亡峡谷的情况到底如何,没有丝毫的消息传递回来,铁牦牛军团到底有没有被歼灭,亦或者是李承政他们被反杀,这两种情况到底是哪种结果,殷元魁这边还没有获得准确的情报。 不过,从前方传来的消息来看,李承政的军队应该还在,而铁牦牛军团可能也没有被消灭,不然,李承政他们也该返回营地了。 当然,李承政和韩德厚所统领的一万人,放在炎军当中,放在整个战场而言,并不起眼,可这一万人的取到的作用是至关重要的。 “大帅,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我们该收缩兵力了。”童真率先打破沉默说道。 其他人闻言,看了一眼童真,然后又看向殷元魁。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战线拉的过长,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管是炎军这边,还是西域联军那边,都有些吃不消,就在今日双方鸣金收兵之后,西域联军那边已经开始收缩兵力。 当决战进入白热化的时候,收缩兵力,集中一点进行突破才是正确的选择,像碎叶镇这样的地方,拿下与否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只要集中兵力击败对方的主力,那战争的胜负就已经有了结果。 不过,想要击败对方的主力,不管是法阿的西域联军,还是殷元魁的炎军,就目前而言,不是那么轻易能做到的,但是,收缩兵力是必然的,如果不这样的话,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 就现在的战局而言,每一支军队,甚至每一个士卒,他们都是很重要的战争资源,与其拉长战线,然后被敌人逐步蚕食,不如集中起来。 殷元魁沉吟片刻,把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来,看了一眼众人,点点头,说道:“理当如此。”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死亡峡谷那边,可有消息传递回来?”殷元魁问道。 童真转过头看向秦之豹,而秦之豹又看向库吉,库吉则点点头,说道:“根据探子最新传递回来的消息,李监军跟李大人分兵,李监军亲自带着八千人进入死亡峡谷,菲尔顿也带着铁牦牛紧随其后-进入死亡峡谷,双方在死亡峡谷交战一次,然后李监军深入峡谷,菲尔顿紧追不舍,韩大人带着燕云十八骑和我们提前安排的两千伏兵,吃掉了菲尔顿的两千铁牦牛,切断了菲尔顿的退路。” 听到这儿,殷元魁点点头,这是诱杀计划的一部分,看来李承政和韩德厚配合的不错,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进入死亡峡谷,那他们短时间是不可能出现在战场了。 只是,库吉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菲尔顿进入死亡峡谷之后,韩大人跟剩余的铁牦牛展开了一场厮杀,全歼两千铁牦牛,不过,韩大人那边也损失惨重,法阿和尚派遣安德烈的族弟安得利,提兵五千人,前去围杀韩大人,战况堪忧。” 听到安得利这个名字,殷元魁紧蹙起了眉头,显然,他对此人很是重视。 事实也确实如此,安得利在此之前,名声不显,只是西域联军的一个千户而已,也没人知道他是安德烈大将军的族弟,可是,当决战打响之后,西域联军的主力将领是安德烈,其左翼统领是耶呼弟,而其右翼的统领则是这个安得利。 之前西域联军的象兵就是归此人掌控的,也正是因为象兵的出现,此人很快进入到了殷元魁等人的视野当中,相对于安德烈的稳扎稳打,安得利就显得激进很多。 安得利绝对是一名悍将,前不久才跟童真正面交锋了两次,第一次就跟童真打的难解难分,算是棋逢对手,二人都是军中悍将,而童真的能力如何,已经无需赘述,可这个安得利却能跟童真打的不相上下,由此可见此人的不俗之处。 第二次交战,安得利败了,不过,这也是因为古沫汐的参战,才导致其败退的,在这两战之后,安得利就没有再直面炎军,最近这两天,更是没有看到其踪迹,原来此人是脱离了主力部队,前去袭杀韩德厚了。 “是否派兵驰援韩大人那边?”童真问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童真已经跃跃欲试了,显然,他对这个能够跟他打的不相上下的安得利很是在意。 殷元魁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不语。 驰援肯定是要驰援的,可是,怎么驰援,这是一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法阿派遣安得利前去袭杀韩德厚,肯定也预料到殷元魁这边会去驰援的,必然在路上布置重兵,进行阻拦。 驰援的人少了,肯定不成事儿,只会给对方蚕食自己的机会,驰援的兵马多了也不行,一旦殷元魁这边调动大军前去驰援,大军的行踪肯定隐藏不住,而法阿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可若是不驰援,就韩德厚现如今那点儿人马,想要应对安得利的进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尽管燕云十八骑很厉害,可个人武力置身于千军万马当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若是韩德厚真的身陨在战场上,这对炎军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损失。 不过,库吉说的这些消息,固然说明韩德厚那边的战局很危险,可也说明韩德厚那边还没有战败,只要没有战败,那一切都还有转机。 沉吟片刻最后,殷元魁突然说道:“明日对西域联军发起正面进攻,我亲自指挥,秦之豹、童真,你二人随我出战。” “嗯?” 闻听此言,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殷元魁的用意了。 法阿和尚的主力将领是安德烈,左翼将领是耶呼弟,右翼是安得利,殷元魁选择亲自带兵,正面硬刚西域联军,那安德烈的中军和耶呼弟的左翼,就不得不投身 战场,只要殷元魁和秦之豹出现,那么安德烈和耶呼弟必然也会出现,而童真也出现在战场之后,其右翼也必然需要一名将领出现。 双方打了这么久,对于彼此军中将领成员,都是了若指掌的,能够跟童真针锋相对的将领,西域联军当中有,可却不多,安得利是最佳的人选,而除了安得利之外,像布德等国王,也勉强可以,可是,他们现在就在安德烈的中军当中,如此一来,法阿就只有三个选择。 要么把安得利调回来,要么就是另择良将,再有就是法阿和尚亲自上。 把安得利临时抽调回来,显然不太可能,而法阿需要坐镇中军,也不可能亲自上,那只能另择良将,只是,这样一来,敌军右翼就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空白期,而这就是炎军这边的机会。 果然,殷元魁继续说道:“石狼,给你调拨三千人,你于寅时出发,昼夜兼程,直奔死亡峡谷,务必要把安得利给我留在那边。” “得令!”石狼抱拳领命道。 接下来,就是详细的分派任务,而在场的将领都有各自的任务,在拿到任务之后,就陆续离开军账,到了最后,整个军账内只剩下殷元魁一个人。 看着面前的沙盘,殷元魁面露疲惫之色,随便挑了张椅子走下,伸出手用力的揉捏着太阳穴,累是真的累。 “报!” 就在殷元魁刚坐下,拿起茶杯准备喝茶的时候,有亲卫进来。 “何事儿?” “有探子禀报,安得利在死亡峡谷被韩大人击败,正在朝西域联军的主力靠近。”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殷元魁猛地站起身来,手边的茶杯也被掀翻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具体是何情况?”殷元魁在震惊一番之后,稳定心神问道。 “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应该是李监军从死亡峡谷出来了。”亲卫猜测道。 殷元魁挑了挑眉头,想了想,说道:“叫秦之豹、童真和石狼过来议事。” “是!” 亲卫转身快步离开。 没多久,秦之豹他们三人就快步过来,进来之后,童真就直接问道:“大帅,看来李监军成功了。” 秦之豹则微微蹙眉道:“这很可能是敌人的诱敌之策。” 石狼闻言,也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应当慎重。” 在得知安得利败退的消息,众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李承政在死亡峡谷,歼灭了铁牦牛军团,诱杀计划成功了,但是,在场的人都清楚铁牦牛的实力如何,如果李承政如此轻易的就歼灭了铁牦牛军团,那铁牦牛军团也不过如此。 相对于这个可能性,安得利的败退可能是诱敌之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安得利这么做,是故意做给殷元魁他们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主动出击,进而埋伏驰援之人,进行围杀歼灭。 若是前者,那殷元魁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派兵拦截安得利,让其无法回到敌军大营,如果能趁机将其斩杀,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即便不能将其斩杀,也能重创敌军。 可若是后者,那派兵与否,就要慎重考虑了。 殷元魁在思索一番之后,看向众人,突然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死亡峡谷内发生了新的变化?比如......” 殷元魁并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他想说什么,众人已然明白,殷元魁所谓的新的变化,应该指的是消失很久的许一凡。 童真闻言,想了想,说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该立即出兵。” 秦之豹和石狼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然后看向殷元魁。 殷元魁见状,也不在多想什么,直接对童真说道:“安得利有五千人,我也给你五千人,务必将其留下。” “得令!”童真应承一声,转身离开。 在童真离开之后,殷元魁看向秦之豹,说道:“时刻关注敌军那边的动向,若其大军有异动,可主动出击。” “得令!” 秦之豹也离开了军账。 军账当中,此时就剩下石狼和殷元魁两个人。 殷元魁看着石狼,说道:“石狼,交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然后殷元魁就对石狼耳语一番,石狼听完之后,眉头紧蹙,眯着眼睛看向殷元魁,语气略显沉重的说道:“此举太过于冒险了吧?” 殷元魁却摇摇头,苦涩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只管去做就好了,无论成功与否,之前许参将答应你们石族的事情,我都替朝廷答应了。” 听到殷元魁这么说,石狼盯着殷元魁看了良久,最终重重的一点头,然后点点头,转身了离开了。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殷元魁再次坐下,目光看向沙盘,眼神有些迷离,然后就听到他开口问道:“那件事是真的吗?” 军帐内除了殷元魁,再无其他人,殷元魁又是在问谁呢? “千真万确。” 一道沙哑的声音,骤然在军账内响起,只是,其声音的来源,无从查探。 “若当真如此,那他就不该回来。”殷元魁幽幽的说道。 “这是他的宿命。” “宿命?呵呵......” 殷元魁莫名了笑了起来,似乎是在讥讽说话之人,又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在沉默一阵之后,殷元魁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夫子是不是回来了?” “不知。” “哦?是不知还是不能说?” “.......” 殷元魁在等了片刻,没有得到答案,他也没有感到失望,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向军账外面,那里已经传来了一阵整顿兵马的嘈杂声。 第六百四十八章 伏击 夜幕中,安得利带着两千余人,正在朝西域联军主力靠拢,高坐在马背上的安得利,此时心情十分的糟糕。 安得利年龄并不大,虽然看上去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岁左右,可其时候他现年也才二十七岁而已,只是,人长得显老罢了。 按理说作为西域佛门伏虎大将军的族弟,安得利应该年少成名,被众人熟知才对,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样的道理不管放在任何地方,其实都很实用,哪怕是佛门也是如此,像降龙大将军康德,还有其他一些大将军,他们在成为大将军之后,其所在的家族和王国,在整个西域的地位都会拔高很多,不敢说其家族之人世世代代荣华富贵,却也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可是,安德烈则不同,作为一个新晋的大将军,而且还是以败绩著称的他,能够成为佛门大将军,本身就极具争议性,当然了,既然佛门册封他为伏虎大将军,本身就是对其的一种认可。 安德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在其所在的王国担任大将军,二儿子在达摩院担任要职,至于小儿子,年龄还小,却已经早早的进入南陀山修行,看似很风光,其实是无奈之举。 三个儿子看起来都极有出息,其实他们的处境并不算好,类似于中原那些驻守边关的将领,他们的儿子基本都留在长安,等同于质子,一旦安德烈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他的三个儿子可能会瞬间殒命,类似的事情,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 至于说安德烈家族当中的人,其家族本来就不算大,而有出息的同龄人或晚辈,少之又少,在其刚刚成为伏虎大将军的时候,家族当中有两个极有天赋的族人,一个是他的族叔,一个是他的族兄,二人一个在修行上颇具天赋,一个在文韬武略上很有成就,可惜,在安德烈先后在许淳和秦嘉涆手上打了败仗之后,这二人也就先后因为‘叛逆’而被诛杀。 安得利是安德烈家族当中最小的族弟了,二人的关系一向都不好,安得利的年纪跟安德烈的二儿子差不多,安得利从出生,一直到进入军伍之前,拢共见面的次数不到五次,而每次见面,两个人都是拳脚相向,因为当年因为安德烈而死去的族叔,是安得利的父亲。 安得利很有才能,尤其是在治国和军事方面,极具才能,跟其父亲很像,同时他也是一个修行者,不过,其资质有限,现在也才八品沙丘境后期而已,可是,此人麾下,单单七品到六品的修行者,就多达三十余人,而且对其俯首帖耳,其统兵手段可见一斑。 安得利在很小的时候,就脱离了家族,独自在外闯荡,先后去过诸多王国,跟着数位在西域很有名的大师学习,在其十六岁的时候,他就投身军伍,从一个普通士卒做起,一步步靠着军功,坐到了千户的位置上。 在这期间,没人知道安得利是安德烈的族弟,别看安得利修为境界不高,可每当冲锋的时候,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冲在最前面,而安得利所在的军队,正是康德的军队。 康德在统兵和治军方面,是以严苛而著称的,能在他的军队当中一直存活下来的人,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而安得利能够在康德的军队当中做到千户,其能力可见一斑。 在西域联军跟炎军作战的这段时间里,安得利也开始崭露头角,尤其是在康德战死之后,此人迅速的收拢了康德的残部,然后跟着安德烈一起攻打康城。 在攻打康城期间,最先冲上第一道城墙的正是安得利,尽管他在城头上没待多久,就被赶了下来,可此人的骁勇,同时进入到了法阿和殷元魁的眼里。 在决战打响的时候,此人更是一跃从千户,成为了左翼指挥将领,其地位在西域联军当中仅次于他的族兄安德烈。 说起来,安得利的经历很励志,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安得利虽然看起来没有依靠安德烈,一直成长至今,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安得利在年少离家的这些年里,之所以一路上奇遇连连,跟安德烈是脱不开关系的,这件事安德烈心里清楚,安得利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安得利并不领情罢了。 安得利一直想证明自己,不依靠安德烈也可以有所成就的,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做到了,在跟炎军交战的这段时间里,此人杀敌颇多,建功不少,而这次去袭杀韩德厚,就是他再次向众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韩德厚成名很早,虽然比安德烈要晚一些,可严格来说,韩德厚和安德烈算是同一时期的人物,若是他能斩杀韩德厚和其麾下的燕云十八骑,那安得利就可以彻底的一战成名。 这次为了袭杀韩德厚,安得利足足带了八千人,八千人去袭杀不到两千人的队伍,应该是很清楚的事情才对,可事实却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八千人伤亡了三千余人,依旧没能拿下韩德厚。 本来,黄昏时分,他已经快成功了,因为不管是韩德厚,还是他麾下的燕云十八骑,以及其他将士,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重要的是,跟随韩德厚前来的四名死灰营战士,已经全都战死了,没有了死灰营战士的威胁,拿下韩德厚一行人,问题不是很大,可偏偏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了。 一想到那个身着白衣,比自己小很多的许一凡,安得利的心情就十分的糟糕,他对许一凡的感觉很特殊。 作为一个武将,能够依靠死囚和俘虏,就能抵挡住申屠侯的猛烈进攻,更能在许凯歌这个在西域联军当中挂了名的武将手里逃出生天,还能趁机跑到西域的后方搞事情,他很佩服许一凡。 若是这样的人,能够是西域人,或者能够为西域所用,那西域怎会出现眼前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呢? 在佩服之余,自然也有羡慕和嫉妒。 安得利很羡慕许一凡在炎军当中的地位和权利,作为一个并非武将世家出身的他,却可以在炎军当中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更能指挥很庞大的军队,这是安得利一直想要,却始终求而不得。 不过,现如今的安得利也算勉强做到了这一点儿,毕竟,他收拢了康德的残部,身份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手里的兵权,其实是不少的,可他还是羡慕许一凡。 当羡慕的情绪积攒到一定程度最后,就会变成嫉妒,一个啥也不是的少年,却能够依靠自己成长到这一步,是很励志的,而安得利再想想自己的成长经历,在跟许一凡的成长经历对比一下,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而除了羡慕和嫉妒之外,安得利还很庆幸,庆幸许一凡不是西域人,因为像许一凡这样的人,一旦成长在西域,那他获得的资源和关注是很多的,其成就可能比许一凡现在在炎军当中还高,让其他人心生绝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骑绝尘。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许一凡根本来不及成长,就会泯灭在芸芸众生当中,西域其实不缺人才,缺的是能够成长起来的人才,看似一团和气的西域,其实纷争不断,而能够在成长起来,并且成名的人物,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当中杀出来的。 此刻的安得利,心情之所以如此糟糕,不单单是因为许一凡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而是因为许一凡和李承政的同时出现,证明了一件事。 战场无敌的铁牦牛军团已经全军覆没了,作为西域联军的核心人物,安得利深刻的知道,菲尔顿所统领的铁牦牛军团,不单单是一支奇兵那么简单,其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这会影响这场战局的走向。 另外,安得利很清楚,菲尔顿这次进入死亡峡谷,不单单是为了消灭李承政,而是阻止那群遗弃者的出现,在方才的交战当中,安得利看到了那群遗弃者,这说明什么? 说明遗弃者选择了许一凡,投靠了炎军,这才是安得利最担心的地方所在,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把许一凡和韩德厚等人留在死亡峡谷,而是如何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中军大营,让法阿和尚他们早做准备。 “吁!” 在夜幕当中前行了一段路程之后,安得利回过神来,勒住缰绳,看着前方那片寂静无声的区域,眉头紧蹙起来。 安静,太安静了,作为这段时间,两军争夺的阵地,却在此时此刻变得寂静无声,本身就不合情理。 有埋伏! 这是安得利在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之后,得出的结论,而想到这儿,安得利当即下令道:“撤!” “杀!” 然而,安得利的反应还是慢了,就在他勒住缰绳,全军停止前进的时候,原本寂静无声的阵地,突然有火光闪动,紧接着就有无数的士兵出现。 前方有多少人,安得利一时之间没看清楚,但是,当他看到那个独臂男人的时候,安得利就知道,他遇到对手了。 在距离安得利大约三里距离的地方,童真高坐的马背上,表情严肃的看着前方,在安得利下令撤退的时候,童真第一时间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场遭遇战,就在这个深夜,骤然爆发开来。 童真在接到命令,要留住安得利之后,第一时间就抽调了五千人,轻装简行,来了一个长途奔袭,提前赶到这里,解决了安得利留在这里的两千伏兵。 安得利作战激进的很,可是,他却并不是单纯的鲁莽,最喜欢的就是留有伏兵,在之前几次跟炎军的作战当中,明明打的旗鼓相当,此人却骤然选择撤兵,然后引诱炎军追击,而在追击的途中,其提前安排的伏兵就会出现,让炎军折损严重。 安得利每次安排的伏兵,都不多,最多的时候,也不过三千人,少的时候也就一千余人,看似人数不多,可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和杀伤力是很巨大的,一着不慎就会被其反杀。 童真之前跟安得利交手两次,都吃了这样的亏。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作为西征军副将的童真,按理说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摔倒两次才对,可童真确实吃了两次亏,这主要是安得利布置伏兵的地方,往往都是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明明是不适合打伏击战的地方,他安排了伏兵,而适合打伏击的地方,却偏偏没有伏兵。 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吃了两次亏的童真,再次跟安得利作战的时候,他也猜到了安得利肯定留有后手,而事实也证明他猜对了。 安得利在这个距离死亡峡谷,大约三十里的地方,安排了一支伏兵,隐藏的极好,军备和战力都没的说,可还是被童真找到了,然后伏击之人变成了被伏击的,而原本是用来伏击炎军的伏兵,此刻变成了伏击安得利本人的伏兵,这可能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安得利在起初的时候,确实有些惊慌,不过,他很快就稳定了心神,看了一眼童真那边的兵力,安得利就放心不少,童真的人马不少,不过,也不算太多,既然如此,那这场遭遇战还是有的打的。 想到这儿,安得利就下令不在撤退,而是选择就地结阵,然后展开反冲锋,他倒想看看,他跟童真之间,到底谁更胜一筹。 三里的距离并不算远,尤其是对于骑兵来说,童真在下达冲锋的命令之后,就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直奔安得利而去。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两支军队就冲杀到了一起,一时间刀剑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将士们的嘶吼声,响彻云霄。 人数上,童真略占上风,他有三千余人,而安得利只有两千余人,还是疲惫之军,至于剩下的近两千人,已经在方才剿杀伏兵的时候阵亡了。 就战力而言,童真也占了上风,不过,当两军厮杀到一起的时候,差距还是不是很大,毕竟,现在跟随在安得利身边的,都是康德军队的老底子,战力还是很强的。 从正面撞击开始厮杀,战争瞬间进入白热化的状态,不断的有人倒下死去,而安得利这次并没有跟随着大军冲锋,而是稳坐后方,他带领的两千余人,只有一千八百人投入到了战场上,其身边还留有五百人。 从童真出现在这里,安得利就知道,童真是冲着自己来的,而童真居然如此不惜代价的进攻,显然是死亡峡谷那边的情报,被炎军的探子获悉。 现在的安得利有三个选择,要么跟童真死战到底,看谁更胜一筹,要么朝来时的地方撤退,要么就是以沉重的代价,牺牲一部分人拖住童真,然后剩下的一部分突围出去。 前两个选择显然不是好的选择,跟童真死磕到底,那正中童真的下怀,虽然安得利有信心能够笑到最后,可如此一来,获胜也只是惨胜,而且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胜利,这对于一个将领而言,是极其不理智的。 至于说撤退,那更加不可能了,韩德厚之所以在追击他们一番之后,就选择停下,是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没有再战之力,可若是后撤回去,到时候就会面临前后夹击的尴尬情况。 看似有选择的安得利,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选择牺牲一大部分人拖住童真,而他选择撤离此。 于是,在两军冲杀到一起的时候,安得利选择带着剩下的五百人,从侧面展开了突围,而安得利的选择,被一直盯着他的童真发现,看到这个情况,童真自然不可能任由安得利离开。 童真直接带着八百人,朝着安得利就直奔而去。 不知道是接到了安得利的死命令,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当童真带着八百人,准备去追击安得利的时候,这些被安得利抛弃的敌人,开始疯狂的阻拦,他们前赴后继,用生命进行阻拦。 这个办法很愚蠢,却又非常的有效,童真一行人成功的被拦下了,眼看着安得利就要逃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在安得利后方大约五里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而领头之人,正是李承政和韩德厚。 他们出现之后,在稍微观察一下现场的战局之后,并没有投入战场,而是直奔安得利而去,显然,他们是猜到童真此次前来的目的了。 本身就被童真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安得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德厚他们这支疲惫之军,在连番鏖战之后,居然没有选择休整,反而衔尾追击上来了。 李承政他们的出现,顿时让安得利陷入到了危险当中,在连番突围无果之后,安得利只能被迫选择跟李承政他们正面交战。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安得利被俘 黎明时分! 中军帐内,一夜没睡的殷元魁,伴随着一声亲卫的禀告声,缓缓地抬起头,下意识的问道:“何事儿?” 只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眼前站着的数人,那双充血的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随即,殷元魁就站直身体,快步朝他们走去,一把握住为首之人的胳膊,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站在殷元魁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李承政、韩德厚、童真、夔夏、赵雷符和了尘和尚几人。 在沉默片刻之后,殷元魁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李承政,其眼中的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确定其没有缺胳膊少腿,顿时放心不少,笑问道:“事情做的怎么样?” “承蒙大帅的信赖,幸不辱命!”李承政躬身抱拳道。 此话一出,殷元魁又伸出手拍了拍李承政的肩膀,笑道:“哈哈......好!好!好!” 在看到李承政和韩德厚安然无恙的回来,殷元魁着实轻松不少,作为三军统帅,对于麾下大将的安危,担忧那是肯定的,更何况李承政还是皇室中人。 简单的寒暄两句,殷元魁在环顾一周之后,并没有看到预想当中的那个少年,就皱起眉头,问道:“是不是少了个人?” 闻听此言,李承政和韩德厚对视一眼,然后相视一笑,他们自然知道殷元魁口中的他是谁了,整个西征军当中,除了许一凡还能有谁能让殷元魁如此关心呢? “许参将另有去处,暂时没有跟我等一起回来。”李承政笑着说道。 “这么说,他真的回来了?”殷元魁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哈哈.......” 难得见到殷元魁如此失态,众人见状,顿时放声大笑起来,而殷元魁看到众人这幅模样,也不觉得丢人,人之常情嘛。 寒暄之后,众人依次坐下,李承政先是把夔夏等人介绍一番,这才开始汇报这次诱杀计划的全过程。 对于夔夏等人的身份,殷元魁早就有所耳闻,毕竟竺将他们回来之后,已经把许一凡身边人员的情况,详细的汇报上来,在李承政介绍他们三人的时候,殷元魁对他们是极其客气的。 了尘和尚暂且不去说,单单夔夏和赵雷符这两人,就值得所有武将尊敬,这些隐藏砸他国的探子,在西域卧底多年,前前后后为炎朝提供了无数珍贵的情报,尤其是此次炎军西征的时候,无数探子为了炎朝,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不过,殷元魁现在除了说一些辛苦之类的话,暂时也做不了什么,一来,夔夏等人是不良人,不归他管辖,至于其立下的功劳,自然有不良人那边记录,二来,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此时论功行赏还为时过早。 夔夏和赵雷符在看到殷元魁如此礼遇他们,已经很是满足了,虽然他们为炎朝做了不少事清,可真正可以拿到台面上的事情,还是不多的,能有如此待遇,已经很好了。 在李承政说完诱杀计划的全过程之后,殷元魁也是听得吃惊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号称死亡禁地的死亡峡谷,是真的充满了危险,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死亡峡谷内居然生存着那么多的妖兽,难怪之前没有人能够穿越死亡峡谷呢。 “法阿和尚的铁牦牛军团,现如今已经全部被诛,对我军而言,可谓是一件大好事儿。”韩德厚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说道:“没有了铁牦牛,就等于斩断了法阿那秃驴的一只臂膀,哼!接下来,我倒要看看,这秃驴拿什么跟我斗!” 听到殷元魁这么说,众人都是会心一笑,只是,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了尘和尚身上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法阿和尚是秃驴,了尘又何尝不是秃驴呢。 殷元魁在说完这番话之后,也察觉到不对,刚想开口解释一二,就听到了尘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笑着说道:“大帅所言极是,和尚就是秃驴嘛。” “哈哈......” 听到了尘这么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而殷元魁则笑着说道:“了尘大师不愧是大师,佛法浩然啊。” “阿弥陀佛!”了尘笑着摇摇头。 在玩笑之后,众人又把话题拉回到正题上。 “此次虽然歼灭了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可我军也损失不小啊。”韩德厚语气沉重的说道。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韩德厚说的没错,这次之所以能消灭铁牦牛军团,最大的主力其实不是李承政的八千人,而是死亡峡谷的那些妖兽,若是没有它们的加入,单凭李承政的八千人,其实是很难解决掉他们的,而且很有可能李承政的这八千人,会被菲尔顿他们直接给吃掉也说不定。 不过,能用数千人换掉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怎么看都是值得的,没有了铁牦牛军团,炎军这边可以少死很多人,所以说这次的诱杀计划,炎军还是赚了的。 在说完了铁牦牛军团之后,殷元魁就问起了他最关心的许一凡。 “你们是跟许参将在死亡峡谷相遇的?” 李承政点点头,说道:“是的,当时我们在峡谷内砸到了妖兽群的袭击,在危难之际,是许参将带人前来驰援,顺便也把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给歼灭了。” 殷元魁在听到李承政这么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刚才是看到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大喜过望,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发现李承政的话有些不对劲,不合情理,不过,此时人多,殷元魁没有点破什么。 “那小子现在跑哪去了?”殷元魁又问道。 李承政和韩德厚对视一眼,面露苦笑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了。” “嗯?” 此话一出,殷元魁顿时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很快又舒展眉头,自顾自的笑了笑,说道:“也对,那小子做事儿,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他之前在西域被折腾的惨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估计是打算给法阿和尚来个惊喜咯。” “大帅此言在理。”韩德厚笑着说道。 李承政他们几个人则相视一笑。 又聊了一会儿许一凡之后,殷元魁就问起昨晚的事情,童真就站出来,把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事情其实并不算复杂,韩德厚在面临安得利的袭杀之后,队伍损失惨重,两千人的队伍,硬生生的给打的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而且各个带伤,如果不是许一凡他们出现的及时,韩德厚这位曾经名动天下的名将,估计就要身陨在死亡峡谷,成为安得利成名的垫脚石了。 安得利在看到许一凡他们出现之后,士气受到重创,军心出现动摇,而许一凡更是一露面,就直接带人开战,把不知道虚实的安得利,打的抱头鼠窜,一路上丢盔弃甲,溃逃而去。 韩德厚他们在追击了一段路程之后,就停下休整,而在休整期间,许一凡提出了他的看法,安得利此时还不知道他们一行人的深浅,此刻是溃逃了,但是,安得利肯定会回来窥探虚实的,而他们绝对不能给安得利这个机会。 安得利不是逃了嘛,那就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若是安得利选择正面迎战,那韩德厚他们就选择后撤,若是他们一味的溃逃,那就跟在后面一路追下去,总而言之,就是安得利逃,他们就追,若安得利选择正面迎战,那就撤,总之就是不给安得利喘气的机会,让他没时间摸清楚韩德厚一行人的深浅。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许一凡派人先行一步,提前赶往炎军大营,把安得利溃逃的消息传递回去,让殷元魁派人前来驰援,如此一来,只要有人前去驰援,那韩德厚等人的危机就解除了,说不定还可以趁机把安得利给拿下。 事实也证明许一凡的决定是正确的,殷元魁在得知安得利撤退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常,也果断的下令,让童真带兵去截杀安得利,而最终的结果就是,童真带着人马,跟韩德厚带领的人马,前后夹击,给安得利包了饺子,不但把其带去的袭杀韩德厚的人马给全歼了,还把其留在后方的伏兵也给吃掉了,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把安得利给俘虏了。 俘虏了安得利,这可是一个大好消息,要知道,自从两军开战一来,将士们伤亡无数,战死沙场的国王和将军,已经不下两位数了,可俘虏敌方大将,这还是第一次。 殷元魁在听完之后,更是连连拍手称快,大呼几个好,可见殷元魁此刻的心情有多好了。 这次之所以能够俘获安得利,主要还是许一凡跟殷元魁配合的好,若是殷元魁在得知安得利溃逃之后,以为这是一个陷阱,并没有派兵前去截杀的话,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一旦让安得利回到敌军大营,那韩德厚他们会第一时间遭到安得利的清算,而到了那个时候, 别说韩德厚回不来,就是好不容易从死亡峡谷走出来的李承政他们,估计也很难回来,许一凡这一招不可不谓不险。 在执行这个命令的时候,众人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那个时候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可现在坐下来,回想一番不由的让人汗毛倒竖,冷汗淋漓。 李承政等人的回归,给炎军这边带了很大的转机,也给这场决战的走向,带来了很大的变数。 第一,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被歼灭了,等于是砍掉了法阿的一支强有力的臂膀,使得其没有压制性的军队,如此一来,炎军就有了很大辗转腾挪的空间。 第二,安得利的被俘,虽然是个巧合,也是一个意外,但是其被俘之后,给西域联军带来的损失和影响是很大的。 第三,许一凡在西域浪了一圈之后,活着回来了,而这小子的能力,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回归,会直接影响到这场战局的走向。 决战打到现在,两军的伤亡都是很大的,而如此大的伤亡,对军心,对士气的影响是很大的,疲惫的情绪早已经军中蔓延,而怯战、畏战的情绪,也已经将士心底悄然滋生,这是战争进入白热化之后,不可避免的情况,即便是殷元魁他们这些统帅,对此也没有很好的办法解决。 不过,现在好了,铁牦牛军团的灭亡,可以把压在众将士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给搬开,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这会大大的鼓舞炎军的士气,而反观西域联军那边,没有了铁牦牛军团的协助,他们的士气肯定会大大受挫。 再加上安得利的被俘,对敌军的军心影响是很大的,如果安得利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那被俘之后,无非就是一种耻辱,以法阿和尚的统军和治军才能,肯定会借此激励三军的。 但是,安得利不是普通的将领,首先他是西域联军右翼的统领,是继康德战死之后,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战败和被俘,会让西域联军的将士感到绝望,毕竟,战争打到现在,西域联军前前后后损失了三位耳熟能详的大将,除了炎朝叛将申屠侯之外,还有降龙大将军康德,现在安得利也被俘了,其打击不可谓不大。 其次,安得利是安德烈的族弟,作为西域联军当中仅次于法阿和尚的将领,面对这种情况,安德烈该如何自处?他是救还是不救? 而不管安德烈救还是不救,都会让安德烈在西域联军的地位受到影响,这种影响暂时看不出来,可如果殷元魁借着安得利被俘这件事,做些文章的话,安德烈能安稳了? 最后,抛开安得利的身份是安德烈的族弟不去说,单单安得利是右翼大军的统领,其收拢了康德残部,就是法阿和尚麾下的主力之一,没有了安得利去降服这些人,一般人是很难驾驭这些人的,单单选择良将去接收右翼的军队,就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想到这儿,殷元魁就问道:“安得利现在如何?” “被严加看管起来了。”童真说道。 “好生看管,此人有大用。”殷元魁说道。 童真点点头道:“晓得!” 在这之后,众人又就昨晚的事情,进行了一次复盘,然后又聊了几句,殷元魁看到韩德厚他们都面露疲惫之色,就让他们回去休息,暂时他们不需要在上战场了。 韩德厚等人也没有客气什么,毕竟,现在的他们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番,于是,在童真的带领下,韩德厚等人离开了中军大帐。 待到韩德厚他们都离开之后,殷元魁则看向留下来的李承政,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们在进入死亡峡谷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菲尔顿的铁牦牛军团,真的悉数被歼灭了吗?” 殷元魁不愧是大将军,尽管李承政方才的那番说辞是精心准备过的,可还是没有逃过殷元魁的法眼。 听到殷元魁这么问,李承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笑着说道:“事情确实有所出入,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完,李承政就被死亡峡谷的事情详详细细,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而殷元魁在听完之后,脸色无比的复杂,心中更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李承政他们在死亡峡谷经历的事情,远比他方才说的要离奇诡异的多,最重要的是,在秦山当中,居然还生活着马氏一族,这更让殷元魁吃惊不小。 死亡峡谷的众多妖兽,还有那神秘的镇妖楼,以及秦山的马氏一族,都让殷元魁不得不的重视死亡峡谷这个地方。 在诱杀计划制定之前,殷元魁他们就担心这个计划会被法阿看穿,其实,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诱杀计划是临时制定的,并没有经过反复推敲,漏洞和破绽太多,法阿能看出来是肯定的。 法阿看破了殷元魁的计划,可他还是派出了铁牦牛军团,之前殷元魁就觉得法阿这么做,肯定另有深意,绝对不单单是为了击杀李承政和韩德厚那么简单,而现在,殷元魁终于知晓其中的关键了。 法阿之所以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肯定跟死亡峡谷的妖兽和镇妖楼有关,而更可能是跟秦山的马氏一族有关,只有这些原因,才能让法阿如此不惜代价。 在震惊之余,殷元魁更多的还是庆幸和心有余悸,没想到迫不得已的举动,反而给这胶着的战局,带来了新的转机,真可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然,殷元魁不知道的是,李承政虽然把大部分的事情都告诉殷元魁了,可他还是隐瞒了一部分真相,比如许一凡的奇异变化,还有许一凡身怀神兵和两条龙的事情。 身怀神兵龙牙刀的事情,说不说影响不大,可许一凡身怀两条龙的事情,影响可是很大的,龙这种东西,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除了皇室成员之外,无人能有资格拥有它们,而且还是皇室成员的核心成员才有资格拥有。 能够得到一条,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许一凡还得到了两条。 至于说许一凡身体的诡异变化,更是不能说,这可关系到许一凡的性命安危,哪怕是对许一凡颇为看重的殷元魁,李承政也选择了隐瞒。 当然,这件事也隐瞒不了多久,但是,在许一凡回到炎军大营之前,这个秘密还是要尽量掩盖下来的。 殷元魁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眼神熠熠的看向李承政,问道:“死亡峡谷有如此之多的妖兽,你说有没有机会......” 然而,不等殷元魁说完,李承政就苦笑着摇摇头,打断了殷元魁的话说道:“死亡峡谷应该是高人设置下的禁地,其目的应该是守卫镇妖楼,那些妖兽无法离开死亡峡谷,而外人也无法进入其中,可现如今,镇妖楼已经下沉,沉入地底,禁锢没有了,这些妖兽获得了大自由,他们不可能还停留在死亡峡谷的,至于说进入其中,捕获妖兽难度很大。” 听到李承政这么说,殷元魁想了想,知道李承政说的没错,妖兽本来就很罕见,而捕获更是难上加难,而想要捕获一只妖兽,不亚于发动一场小型的战争,而且还不一定能成功,而死亡峡谷内的妖兽,都是群居性的妖兽,其难度更大,更何况,这些妖兽现如今估计早已经离开死亡峡谷了,此时再去捕获它们,机会渺茫。 想到这儿,殷元魁就摇摇头,叹了口气,不在做此想。 第六百五十章 决战起 李承政在跟殷元魁讲述了死亡峡谷的情况之后,二人都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对于菲尔顿等人被俘,然后又被许一凡释放的事情,殷元魁很是不解,他也询问过李承政缘由,只是,李承政自己也不甚清楚,只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说是许一凡应该另有安排。 对此,殷元魁是满腹疑惑,可他在看了李承政一会儿之后,知道李承政没有说谎,他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不过,不管许一凡为何在俘虏了菲尔顿等人,又将其释放,总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铁牦牛军团真的不复存在了,而有了这一点儿,那就已经足够了。 没有了铁牦牛军团驰骋沙场,接下来的战役就好大许多了,至于说其他的事情,等许一凡回来了,想必那小子应该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殷元魁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政,这才说道:“现如今,铁牦牛军团已经不复存在,那小子也回来,我们是不是该想想这场仗接下来该怎么打了?” 李承政闻言,也是点点头,说道:“眼下是一个好机会,我们一定要把握住。” 殷元魁知道李承政说的机会是什么,就是铁牦牛军团的覆灭,还有安得利的被俘,这两件事如果利用的好,那肯定能给西域联军带来很大的影响。 “来人!”殷元魁朝着账外喊道。 很快就有亲卫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把菲尔斯的首级,传首三军,告知众将士,铁牦牛军团已经被我军歼灭。” “喏!” “还有,让前线的将士备战,然后对敌军喊话。” “喊话的内容是什么?”亲卫下意识的问道。 “嗯,就说安德烈的族弟,西域联军右翼统帅安得利,受到我大炎王朝文化的洗礼和感召,于昨夜正式投降我军,让安德烈和法阿和尚速速投降,停止兵戈,以免生灵涂炭。” “就这么说?”亲卫闻言,有些诧异的看向的殷元魁问道。 安得利投降炎军的事情,很明显是个谎言,稍微有点判断力的人,都不会相信,先不说安得利没有投降,就算他投降了,估计敌军也不会相信的,既然不相信,如此喊话又有什么作用呢? “就这么喊,不停的喊,轮流喊,片刻不歇的喊。” “得令!” “另外,告知一众将领,整顿全军,准备作战,这可能是我们打的最后一战了,打赢了,我们就可以回中原喝酒了。” “喏!” 在殷元魁安排完这三件事之后,挥挥手,示意亲卫下去,而他则看向李承政,笑道:“此法可行?” “大帅高才!”李承政连忙说道。 “哈哈......” 面对李承政这漫不经心的马屁,殷元魁坦然受之。 在笑过之后,殷元魁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李承政说道:“待会儿,你和韩大人需要去一趟前线。” 李承政点点头,他明白殷元魁的用意。 “顺便把安得利那小子也带上,无需绑缚,你们三人一起出现在前线就够了。” “好!” “去歇息吧!” 李承政也不再说什么,站起身,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待到李承政离开之后,殷元魁又朝着账外喊道:“来人。” 又有一名亲卫快步走了进来。 “叫童真、秦之豹、石狼前来议事。” “喏!” 在等待童真他们几人过来的时候,殷元魁站在沙盘前,开始仔细的研究着战场的情况,他准备搞一次大行动。 没多久,童真三人就来到了中军帐中,看到正在看沙盘的殷元魁,三人没有贸然打扰殷元魁。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殷元魁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三人已经到了,殷元魁就随口说道:“都来了。” 说完,殷元魁又问道:“夔夏他们安排的如何了?” “已经安排妥当,其住处就在中军营中。”童真笑着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既然童真这么说了,殷元魁也就放心了,他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李监军和韩大人已经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出力了。” “大帅这是打算一战定胜负?”童真眼神炙热的问道。 殷元魁看了一眼童真,笑了笑,点点头。 “啪!” 童真右手狠狠地趴在沙盘的边沿,朗声道:“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娘的,老子终于可以杀个痛快了。” 秦之豹和石狼二人闻言,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这近一年来,西征军打的可是很憋屈的,虽然这次决战是炎军主动发起的,可并不占据优势,炎军的每一次行动,都被法阿和尚针锋相对着,损失不可谓不严重,将士们打的憋屈,他们这些将领心里也憋屈,而现如今,终于可是最后的决战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秦之豹听令!”殷元魁沉声道。 “末将在!” “通知全军,提前一个时辰吃饭,午时正式发起进攻,你率领右翼大军,给我狠狠地打耶呼弟,打的越狠越好。” “得令!” “童真听令!” “末将在!” “你统领左翼大军,提前半个时辰,对现如今群龙无首的敌军右翼发起进攻,务必在最短的时间拿下其右翼。” “得令!” 在给这两个心腹大将安排完任务之后,殷元魁看向石狼,笑着说道:“石狼,待会儿你带着你的人马,跟着我中军出击,可有问题?” “回大帅的话,没有问题。” “那好,午时一到,战鼓一响,三军展开进攻。” “得令!” 三人同时抱拳,然后转身离去。 现在西域联军铁桶一般的阵型被撕开了一个缺口,此时不抓住机会,那还等什么时候,殷元魁这个曾经的镇海大将军,也在这个时候,真正开始展现他那卓越的军事才能。 ------------------------------------- 伴随着菲尔斯的首级传遍三军,最终其首级被悬挂在前线的战旗之上的时候,整个炎军的士气骤然高涨。 铁牦牛军团这段时间,一直是炎军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谁都不愿意正面硬抗这支军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铁牦牛军团,现如今也成为了炎军的刀下亡魂,虽然没有看到铁牦牛军团首领菲尔顿的首级,可是,有了其副将菲尔斯的首级,也完全足够了。 本来,在今日清晨,西域联军就打算再次发起进攻的,可是,昨晚其右翼发生的事情,也很快传回到其中军大营当中,使得法阿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 当菲尔斯和铁牦牛军团诸多将领的首级被悬挂在炎军阵前的时候,西域联军的军心和士气,不出预料的出现了动荡。 当李承政和韩德厚二人一起‘陪同’安得利出现在炎军阵前的时候,西域联军那边的军心出现了更大的骚动和动荡,尽管这三人出现之后,一句话都没说,而出现的时间也极短,可还是极大的鼓舞了炎军的士气,大大的打击了西域联军的士气。 殷元魁是让三军在巳时吃饭的,可炎军吃饭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半个时辰,在辰时三刻就开始吃饭,这一餐的伙食无比的丰盛,有鱼有肉,还有难得一见的米饭,这可是炎军现在仅剩不多的粮食了。 吃饭时间很短暂,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基本就告一段落了,而此时,童真已经带着他五万人马,整军待发。 巳时刚刚过半,童真已经带领着五万大军,离开中军,朝着敌军的右翼进发,当战鼓擂响,冲锋的号角响起的时候,一场大战瞬间爆发。 在童真提前率兵出战之后,一身戎装的殷元魁,带领着一众将领从中军帐中走了出来,其一路来到前线,沿着楼梯,走上指挥战车。 战车不高,也就两层塔楼的高度,可这是全军当中,它是最高,最显眼的战车,战车之上,有一面偌大无比的双面,在大鼓身旁,站立着两个膀大腰圆,赤-裸着上半身的士卒,他们是擂鼓手。 一身鲜红铠甲的殷元魁,迈动着脚步,一步步走上战车,当其登上战车之后,环顾一周,看着那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的脸庞,眼睛微微眯起。 沉默片刻之后,殷元魁那低沉而响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擂鼓!” “咚咚咚!” 没有任何的战前宣言,没有任何的言语鼓动,因为此时的炎军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在切实的行动面前,都显得格外的苍白,殷元魁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不像许一凡那么能说会道。 当战鼓声响起,就意味着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在场的很多人可能会死,也一定会死,可是,殷元魁却未曾在他们眼中看到恐惧,看到更多的还是炙热,以及对胜利的渴望。 炎军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强军,就是因为大炎男人,能死,敢死,一支连死都不怕的军队,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战鼓声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响亮,沉闷而嘹亮的号角声,也在同一时间响起。 烈日当空,微风拂面,旌旗猎猎,殷元魁那头斑白的头发,也随风飘荡,那一刻的殷元魁,宛如战神。 当战鼓声和号角声到达最高亢激昂的时候,殷元魁猛然拔刀,刀锋直指对面的敌军大营,嘴中怒吼道:“攻!” 伴随着殷元魁一声令下,传令兵开始挥舞着令旗,而早已经准备完毕,急不可耐的将士,同时转身,拔刀,然后开始朝前推进。 西域联军和炎军中间相隔大约十里,当炎军这边的战鼓擂响之后,西域联军那边也擂响了战鼓,在炎军朝前开拔之际,西域联军也同时开拔,一场史诗级的大战,就此展开。 ------------------------------------- 随着战车的缓缓前行,拄刀而立的殷元魁,腰杆挺拔的站立在战场之巅,这是他在西征拿下康城之后,首次亮相在战场之上。 在殷元魁的身边,除了石狼、宁致远和古沫汐等一众高手之外,还有一个人,而此人正是安得利。 看着即将交汇到一起的两军,殷元魁转过头,看向安得利,开口道:“这场战役,阁下怎么看?” 安得利的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有的只是平静,在他落败被俘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完了,哪怕炎军没有杀他,他也不可能活下。 西域可以出现一个战死的康德,自然也可以出现一个战死的安得利,西域可以接纳一个叛离炎朝的申屠侯,却容不下一个叛离西域的安得利,哪怕他是伏虎大将军的族弟,哪怕他是西域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哪怕他不曾背叛西域,可这又能如何呢? 当他跟着李承政和韩德厚,出现在炎军阵前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然转变,他就是西域的叛徒,人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安得利并没有回答殷元魁的问题,而是说道:“殷元帅,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留着安某的性命还有何用?难不成,你还指望有人来营救我不成?” 其实,安得利的这个问题,不但他自己感到疑惑,石狼他们也感到很疑惑,安得利很显然是不可能投降于炎军的,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无疑是留着一颗定时炸弹,在两军交战前夕,将其斩首祭旗才是最佳选择,可殷元魁并没有这么做,他不但没有杀安得利,还把安得利带在身边,这又是为何呢? 难道是为满足殷元魁的虚荣心,还是想借此让安得利投降吗? 貌似都不是,殷元魁不是那种有着极强虚荣心的人,而此时,两军即将交战,留着一个失去任何作用和价值的安得利又有何用呢? 就算他此时投降,好像对炎军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殷元魁看了一眼安得利,就转过头,看向前方敌我双方已经开始交战的将士,喃喃道:“你是一个很有才能的人,殷某一向很惜才.......” 然而,不等殷元魁说完,安得利就嗤笑着打断道:“想让我投降炎朝,做梦去吧。” 殷元魁闻言,却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说我惜才,并没有说要招降于你,你高估自己了,若是安德烈在此,我到是会招揽一番,而且是不遗余力的招揽。” 安得利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然后又问道:“既然殷元帅并无招揽之意,那还留着我作甚?” “如此大战,终究需要一个见证者去见证一番,你说呢?”殷元魁转过头,笑着说道。 “难不成大战之后,你还会放了我?”安得利细眯着眼睛问道。 “呵呵......” 殷元魁笑了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何发笑,是讥讽还是嘲弄?或许都有吧。 ------------------------------------- 弓箭手互射箭雨,骑兵冲锋凿阵,战车冲散敌方阵营,重甲兵作为矛头,开始冲锋凿阵,步卒紧随其后,双方短兵相接。 偌大的战场,在两军交汇之际,就迅速的被切割成无数块,一个个原本整齐的方阵,此时已经变得七零八落。 厮杀声,怒吼声,哀嚎声,嘶鸣声......声声入耳,相互撞击,相互交汇,最终变成了一曲战场的悲歌,一支由鲜血和生命谱写的悲歌。 作为三军统帅的殷元魁,傲立在战车之上,眼神平静而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有成百上千人倒在了战场上,沦为一具具尚带余温的尸体。 硝烟四起,战火纷飞,个人置身于战场,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伟岸,很多人都很好奇,这些置身于战场的将士,他们在冲锋的时候,心中在想什么呢? 会不会想起家中的白发苍苍的老母,会不会响起日渐衰老的妻子,会不会响起嗷嗷待哺的孩子,会不会响起家乡的亲人伙伴,以及那粗茶淡饭的一日三餐。 答案是没有! 当将士们在冲锋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只有前方袍泽的背脊,还有那面残破不堪,早已经被鲜血浸透,却始终不曾倒下的战旗,而心中所想的,只有两个字,前进! 靴子踩在粗糙的沙砾上,踩在敌人和袍泽的尸体上,踩在被鲜血浸湿,变得泥泞不堪的土地上,冲锋,冲锋,再冲锋! 在战鼓的催动下,在号角的激励下,他们来不及想起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可能在他们倒下,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回想起亲人,好友,还有先走一步的袍泽。 绝望吗?后悔吗?怨恨吗? 可能会绝望,可能会怨恨,可他们绝对不会后悔,因为他们是军人,若他们不去死,那谁去死,让身后的百姓去死吗? “天亦凉,地亦凉,苍鹰不敢望西凉。” “沙海落,沙海涨,沙海之畔猎沙狼。” “沙狼逐,沙狼亡,握刀寻羊终日忙。” “何处生,何处死,何处能将白骨葬。” “凉山雄,凉山壮,凉山才是真故乡。” “踏过茫茫沙,踩破万里土,终日东望。 “踏过茫茫沙,踩破万里土,不再东望。” “我先去,你再来。” “我先战,你再来。” “我先死,你再来。” “归途近,归途远,归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来。” “我已战,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第六百五十一章 法阿的杀手锏 万马奔驰天地怕,千军踊跃鬼神愁。 正午时分的烈日,无情而冷酷的炙烤着大地,在两军交战之后,一向无情的烈日,似乎也被眼下发生的这一幕给惊吓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了层层白云之后,收起它那耀眼的光芒。 大战从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任何的奇谋诡计,在此时此刻,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唯一能决定这场胜负的,只有那些宛如蝼蚁一般的士卒,武夫和修行者,在大军之中,也不过是稍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正义、道德、尊严,这些东西在此时此刻,就像臭水沟的垃圾一般,变得一文不值,唯有活着才是王道,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获胜,而冲锋是唯一的办法。 这场从午时发起的战争,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中间没有片刻的停歇,所有人的耳边,只有一句话始终盘旋回荡着。 “战!战!战!” 待到夕阳落下,战争进入尾声,两军都伤亡惨重,但最终占据上风的还是炎军这边,可不管是殷元魁,还是法阿和尚,此时都没有鸣金收兵的意思,因为对方都不想给彼此舔舐伤口,调整休息的机会,此时,谁坚持的更久一些,谁就能取的最后的胜利。 伴随着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洒在大地上,战鼓声再次擂响,而新一轮的冲锋再次展开。 箭囊已空,弓弦早已崩断,战刀早已卷刃,盔甲已然破裂,体力早已经到了极限,此时两军将士,别说冲锋了,就是站着都很勉强,然而,当战鼓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武器,然后在那面被夕阳映照的一片血红的战旗的引领,开始了新一轮的冲锋。 坚持一下,哪怕只是一下! 再冲锋一次,那怕只是一小步! 在挥舞一次战刀,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他们就要赢了! 这是所有将士的心声,无法诉说的心声,也是他们屹立不倒的信念所在! 然而,就在殷元魁再次下令冲锋的时候,西域联军的中军出现了混乱,一支大约三万人的军队,从法阿和尚的战车前,疾驰而出,直奔炎军主力。 这是一支从未在战场上露面的军队,他们身材高挑,穿着灰色的战甲,胯下骑着灰色的战马,单弓,长矛,短刀,从其穿着来看,跟死灰营战士的装束很像,可他们并不是死灰营的战士。 这支军队跟武装到牙齿的铁牦牛军团不同,他们是轻骑兵,随身携带的武器并不多,可人数却不少,而且看他们冲锋的势头,就知道这是一支待战许久的军队。 当他们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宛如一道旋风冲过军营一般,凡是靠近他们的将士,被其直接一刀砍死,或者一矛捅死,而挡在他们前方的将士,更是直接被他们一冲。 疲惫不堪的炎军,在这支体力充沛的军队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他们的出现,成为了很多濒死之人压上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支军队出现的时候,殷元魁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原本就紧蹙的眉头,瞬间皱到了一起,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军队?” “沙族!”站在殷元魁身旁的石安懋沉声说道。 “嗯?沙族?” 殷元魁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石安懋。 “听闻沙族在佛祖成佛之后,被其剿灭,沙族已经灭族了,没想到,沙族居然还在。”石安懋没有去看殷元魁,而是眯着一双眼睛,紧盯着那支军队。 闻听此言,殷元魁心中顿时恍然,难怪他在听到沙族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感到熟悉呢,原来沙族和石族一样,都曾经是西域的种族之一,在佛祖成佛之前,阿修罗族统治着西域,而佛祖成佛之后,阿修罗族被佛门打败,石族为了躲避战乱,选择进入塔撒哈沙漠,而沙族却在阿修罗统治期间,被诛杀和奴役着,在佛祖成佛归来的时候,佛门跟阿修罗大战,沙族就被殃及池鱼,死伤殆尽,为数不多的族人,选择东行,进入中原寻求庇护,最终被中原同化,而沙族也从此成为了历史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既然沙族没有被灭族,而且出现在西域联军的阵营当中,那就说明,沙族已经归顺佛门,跟阿修罗族一样。 在见识过石族大军的强悍之后,面对这支应该是法阿和尚杀手锏的沙族大军的时候,殷元魁的心情是很凝重的。 此时,两军将士的情况是差不多的,虽然在大战伊始的时候,因为铁牦牛军团和安得利的‘投降’,使得西域联军那边的士气出现严重跌落,军心不稳,但是,法阿和尚也不是吃素的,在督战队找出几个倒霉蛋,砍倒脑袋之后,又把这段时间抓住的炎军俘虏,给杀死一批,在以给铁牦牛军团复仇,还有诛杀叛徒的宣讲之下,使得西域联军的士气有所提升。 当战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除了厮杀还是厮杀,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冲锋也是死,后退更是一个死,那他们除了搏命之外,别无选择。 当然,影响还是有的,而且很大,这也是为何炎军在连番鏖战血战之后,隐隐占据上风的缘故,可是,这支沙族大军的出现,可能会改变战局的走向。 眼看着沙族大军在己方阵营当中,肆意的屠杀,殷元魁紧蹙着眉头问道:“贵族的大军跟其相比如何?” 石安懋摇摇头,说道:“沙族的战力很强,是仅次于阿修罗族的大军。” 虽然石安懋没有明说,可殷元魁也听懂了石安懋话里的意思,那就是石族无法跟沙族匹敌。 殷元魁这边有后手吗? 当然有了,许一凡麾下的几支军团,还有古沫汐的野兽军团,都是杀手锏的存在,不过,在之前的战争当中,这些底牌也都一一亮相,给西域联军带来了致命的打击,现如今,他们也已经逐渐撤出战场,就算现在把他们调集回来,估计作用也不大。 针对骑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骑兵对战骑兵,可是,在沙族大军出现的时候,炎军的骑兵已经被西域联军那边死死地咬住,根本无法撤出战场。 除了以骑兵对战骑兵之外,只能用步卒对战骑兵。 想到这儿,殷元魁就当即下令,让乞活军和重甲兵顶上去,而随着乞活军和重甲兵的出场,虽然挡住了沙族大军的冲锋,可他们也遭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这些沙族大军在跟乞活军来了一场面对面的冲锋之后,就开始后撤,然而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在撤出一段距离之后,临时换马,轻骑兵变成重骑兵,再次发起冲锋。 两军刚刚对撞,高下立判,炎军的重甲兵和乞活军,虽然承受住了对方的冲击,可是伤亡也在第一时间出现,没有坐骑的步卒,吃了大亏,就算他们依靠蛮力把这些敌人从战马上斩落下来,可两军还是旗鼓相当。 看到不但倒下的重甲兵和乞活军,殷元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也越来越凝重,沙族大军的战力确实很强,难怪石安懋说沙族大军的战力仅次于阿修罗族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重甲兵和乞活军的人数不占优势,而且还是以步对骑,本身就处于劣势,长期以往下去,沙族大军再来回冲锋几次,那这两支军队就没有了。 想到这儿,殷元魁只能采取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以普通步卒去对战这些重骑兵,拿人命去填,只是,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步卒战死,可如果任由沙族大军如此肆虐下去,那炎军好不容易换来的优势,就会顷刻间烟消云散。 作为一个统帅,固然不舍得拿人命去填窟窿,可为了大局考虑,他不得不这么做。 当军令下达之后,那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步卒,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像是蚂蚁一般,成群结队的朝着沙族大军就涌了过去。 这种以步对骑的打法,是最无奈,也是最残酷的打法,即便打赢了,其造成的损失,也比获得的利益要大得多,而这时候就要看统军之人的心狠程度了。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月亮出现在天空之上,夜幕降临,可厮杀声却未曾停止,除了眼前这片战场之外,其他战场还在搏命的厮杀着。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拼的就是两军的忍耐力,还有两军统帅的承受力,谁率先撤退,谁此时就会落败。 看着沙族大军的那一处战场,殷元魁的脸颊不停的抖动着,显然,殷元魁此时的心里也不好受,而其他将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纷纷看向殷元魁,欲言又止。 他们很想说,这样下去只会死更多人的,然而,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战场的形势他们都看的出来,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死灰营还有多少战士?”殷元魁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眼前一亮,是啊,死灰营的战士呢?他们怎么没有出现呢? 就在众人这样想的时候,一面灰色的旗帜,突然在战场上扬起,而一名身着灰衣灰裤,背负着铁箱子的死灰营战 士,缓缓的走了人群,而随着他的走动,在他面前的将士都下意识的让开一条通道。 此人看似行走的不快,其实其速度很快,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抵达了战场,然后伴随着一声亢奋至极的怒吼声,男人径直冲入到沙族大军的阵营当中。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而爆炸的中心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白区。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长舒一口气,死灰营不愧是死灰营,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强军,其造成的杀伤力和破坏力,果然强大。 然而,殷元魁却在这个时候皱起了眉头,跟殷元魁一样的还有石安懋和古沫汐,因为他们发现,死灰营战士的自-杀式的进攻,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杀死了大量的沙族大军,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眼前这个死灰营战士造成的杀伤力,远不如从前。 在死灰营战士出场的时候,沙族大军那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开始疯狂的冲入炎军阵营,跟炎军将士厮杀到一起,让死灰营战士无法自爆,而那些不曾和炎军纠缠在一起的沙族大军,开始疯狂后撤。 然而,他们只是后撤,而且还是井然有序的后撤,队伍并不凌乱,当这名死灰营战士冲入他们阵营的时候,靠近他的敌人,同一时间停止后撤,反而朝着死灰营战士疯狂涌去。 人数不算多,也就数百人而已,虽然人数不多,可也成功的拦住了死灰营战士的脚步,而其他人则选择继续后撤,远离此地。 很明显,法阿在多次在死灰营手上吃过亏之后,也想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以最小的代价,去消耗死灰营战士。 不得不说,这个办法是极其有效的,尽管代价不小,可相对于之前死灰营造成的破坏力而言,这个代价已经很小了。 死灰营的强大之处,在于这些人悍不畏死,或者说他们无惧生死,能够成为死灰营战士的,无一不是武夫或者修行者,他们的自爆本身杀伤力就大,再加上炸药的协助,其杀伤力被提升和放大了数倍不止,对于军队而言,尤其是大规模作战的军队而言,其造成的破坏力是极其惊人的。 不过,死灰营也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们属于一次性的牺牲品,当他们背着箱子冲向战场的时候,就是他们身陨的时候,而每一个死灰营战士的训练,都极其的不容易,虽然死灰营是一个营的编制,可其人数至今都未曾破百,可以说死灰营战士是用一个少一个,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这个缺点显然已经被法阿和尚看出来了,既然无法在正面硬刚死灰营战士,那就以最小的代价换掉对方,沙族大军有三万之多,这还是出现在战场的,其是否还隐藏了实力,炎军这边是不知道的,而死灰营战士固然厉害,可又经得起几次消耗呢? 果然,最有效的办法,往往都是最简单的办法。 在第一名死灰营战士战死之后,第二名也紧随其后,然后是第三名。 三次进攻,沙族大军折损很大,足足伤亡了两千余人,可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殷元魁感到兴奋,心情反而更加的凝重起来。 如果是以往,三名死灰营战士至少能杀死三千余人,而在这个时候,即便再勇猛的军队,也会被死灰营战士给吓得魂飞魄散,肝胆欲裂,开始溃逃的,然而,沙族大军没有,尽管他们也很害怕,尽管他们也在撤退,可是,当死灰营战士不在出现之后,他们就再次冲锋。 死灰营战士可谓是炎军这边最大的底牌了,可他们依旧没能彻底的击溃沙族大军,那就意味着,想要留下这支军队,或者击溃这支军队,就需要数倍于他们的兵力。 这就是一个无底洞,谁知道需要多少人才能填满这个无底洞,谁又能肯定,西域联军除了这三万人的沙族大军,还有没有下一支沙族大军呢? 此时,战局已经万分危急,炎军之前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在沙族大军的反复冲击之下,正在一点点的消散,若是此时再想不出更好的应对之法,那战败是迟早的事情。 “传令炮灰营!” 殷元魁在沉吟片刻之后,终于做出了选择,他要动用许一凡在西征军当中建立起来的炮灰营,如果说死灰营是许一凡麾下最强军团的话,那炮灰营绝对是西征军当中的最强兵团。 在之前的诱杀计划,还有连番作战当中,炮灰营在战场上建立了很大的功勋,而作为代价,好不容易恢复编制的炮灰营,此刻也仅剩下一半不到,如果此时把炮灰营的将士顶上去,一战下来,估计炮灰营就只剩下一个番号了。 殷元魁此刻有的选吗? 他没得选,除了动用炮灰营之外,他已经拿不出其他的兵团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突然从西域联军的侧后方,直接杀出。 这是一支轻骑兵,其装束异常的简陋,大多数人都是穿着简单的皮甲,而且将士也是老幼-男女皆有,可他们的速度非常快,这支军队在杀出之后,直奔敌军的中军大营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支军队,直接打了西域联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引发了巨大的混乱,殷元魁站在战车之上,看到这一幕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脸上的凝重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单单殷元魁在看到这支军队如此,其他人在看到这支军队,亦是如此,因为那支军队的领头之人,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少年。 第六百五十二章 祂什么时候来 请缨不系炎,且向西凉山。 风引龙虎旗,歌钟昔追攀。 击筑落高月,杀敌破愁颜。 遥知百战胜,定扫鬼方还。 许一凡身着白甲,手持龙牙刀,背负血芒剑,跨-骑盗俪马,一骑当先,带着马氏族人,直奔法阿和尚的战车而去,其所过之处,一阵血肉横飞,一路冲杀,却无一合之敌。 那面绣着许字战旗,在寒风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旌旗在月光和火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这个成长在东北小镇的少年郎,再一次在众军最绝望的时候,以最耀眼,最炫酷的方式出场,他再一次给炎军将士带来了希望。 战马奔驰,杀戮早已经展开,而他距离法阿和尚越来越近,这让站立在战车之上的法阿,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眸,他以为北宛城一战,此子会命丧北宛城下,可惜没有,在许一凡进入西域之时,他以为此子会被留在西域,可惜也没有,此子在此时出现,正是恰到时机,给予了西域联军重重一击,尤其是在看到跟随在许一凡身侧的马?,法阿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动用了两万的铁牦牛军团,还是没能阻挡住这群遗弃者的出世,看来佛祖也不在保佑西域了。 “大帅,撤吧!”安德烈此时带着人,来到战车之上,看着越来越近的许一凡,忍不住说道。 法阿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安德烈,又看了看身侧的释天龙,长叹一口气道:“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可悲可叹啊!” 说完这句话,法阿转过头,看向对面的殷元魁,抿了抿嘴唇,说道:“擂鼓撤兵。” 安德烈没有说话,只是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可就在安德烈即将走下战车之际,却听到法阿说道:“让耶呼弟留下,沙族大军也留下,不惜代价,不计伤亡,也要重创这支军队。” 安德烈闻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也只说了两个字。 “得令!” 待到安德烈离开之后,法阿和尚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却陷入重重包围的许一凡,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感叹道:“大炎有此人,是大炎之幸,我西域之大不幸也!” 释天龙闻言,却摇摇头,笑了笑,说道:“那也未必,大炎已经出现过一个许淳,不可能在出现一个许一凡。” 对于释天龙的说法,法阿和尚不置可否,既没有点头赞同,也没有摇头反驳。 “这一战,我们败了,东征的计划暂时只能搁浅,我们只能把重心放在极西之地了,希望能抵御住。” “但愿吧!” 释天龙似乎不是很看好极西之地的战况。 “大势已去,多想无益,走吧!” “咚咚咚!” 随着法阿和尚的话音落下,战鼓声响起,法阿所在的战车,开始缓缓后移,而西域联军开始后撤。 看到西域联军开始撤军了,殷元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命人擂鼓,展开新一轮的冲锋,趁他病要他命! 随着许一凡的出现,这场原本还不明朗的战局,彻底明朗起来,胜利的天秤朝着炎军这边倾斜。 法阿他们撤退的很快,其主力则是边战边退,而其左翼大军则成为了殿后之军,耶呼弟接到法阿的命令之后,就迅速收拢大军,直奔正面战场,准确来说,他是直奔许一凡而去。 许一凡的突然杀出,他原本是打算直接把法阿和尚留下的,可惜,西域联军这边反应的很快,而法阿似乎也跟许一凡一样的怕死,在其指挥战车的周围,驻扎着重兵,尽管许一凡带着马族人杀了过来,距离法阿所在的战车,不过三里而已,可这三里的距离,他怎么都跨不过去。 当法阿撤退的时候,许一凡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法阿离开,而他自己则身陷重围。 沙族大军,还有耶呼弟的左翼大军,像是疯了一般,朝着许一凡疯狂的涌来,使得许一凡辗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眼看着他们就要被耶呼弟的大军给淹没的时候,炎军赶来,双方展开了这场大战最后的交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半个时辰,也可能是一个时辰,更可能是一个世纪,当周围的厮杀声渐渐退去,当眼前再无敌人站立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疲惫感和空虚感,瞬间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当殷元魁找到许一凡的时候,发现他正坐在一座有三米高的尸山之上,尸山之巅插着他的战旗,而在其身下,则是一具具稍有余温的尸体,敌我双方的都有。 白袍早已经变色,从白色变成红色,最后变成了暗红色,可许一凡那双眼睛,却无比的明亮,远眺着西方,那里有斑斑点点的灯火闪烁着,那是撤退的西域联军。 其实,这个时候是追击的最佳时刻,可无论是许一凡,还是殷元魁,都没有下令去追击,正所谓穷寇莫追,这一战,法阿确实败了,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再战之力,若此时派兵去追,先不说无兵可追,就算有,估计也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战争终于结束了,可是,在场的人脸上并无喜悦之色,更多的还是悲伤,是的,他们是打赢了,可打赢的代价太大了,也太过于沉重,四十多万的炎军,此刻连半数都不到。 战争结束,众人来不及休息,在诸多将领的命令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开始打扫战场,给那些没死的敌人补刀,将那些脱离大部队的敌人俘虏,救治伤员,收敛己方将士的遗体。 这一夜,注定是不眠之夜,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忙,而许一凡此刻却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在从尸山上下来之后,简单的跟殷元魁寒暄几句,就离开了,随便寻找一个帐篷,就去休息了。 殷元魁和其他人见状,也只好任由许一凡如此,谁也没有说什么,也无法再说什么,他已经为炎军做的足够多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 许一凡在离开战场之后,确确实实是去休息了,他真的很累。 从离开康城开始,许一凡基本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从弓月城再到北宛城,再到西域,然后到青山城和死亡峡谷,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凡始终紧绷着心弦,现如今,大战终于缓缓落下帷幕,许一凡也彻底的放松下来。 至于说法阿撤退之后,到底是真的撤退了,还是佯装撤退了,接下来战局会如何,许一凡都不想去想,也不愿意去想。 炎军能人很多,不是缺了他许一凡,炎军就无法运转了。 这一觉,许一凡睡的很沉很沉,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当许一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并不在军账当中,而是在一处房间内。 睁开眼,坐起身,环顾一周,翻身下床,推开门,走出房间,刺眼的眼光直射而来,让许一凡下意识的伸出手,挡在眼前。 周围很静,一个人影都没有,不过,仔细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不远处的街道上,有将士走动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徭役搬运重物的撞击。 “醒了!” 就在许一凡享受着阳光照射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对方,发现是文星辰。 此时的文星辰作儒生打扮,身着一件青色长衫,手里拿着一卷书,看起面色,也红润不少,虽然眉宇间还有疲惫之色,不过,相较于之前要好太多。 “文叔!” 许一凡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啊?才三天啊!” 许一凡再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失望,而文星辰闻言,则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感觉怎么样?”文星辰随口问道。 “嗯,活着的感觉真不错。” “呵呵......小小年纪,就妄谈生死,谁教你的?”文星辰训斥道。 “嘿嘿......” 许一凡嘿嘿一笑道:“自学成才!” (っ ? -?) 文星辰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没有反驳什么。 “有吃的吗?”就在文星辰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许一凡率先开口道。 “有!” 说着话,文星辰就从袖中掏出两个馒头,递给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和无语的看着文星辰,心中暗道:文叔,你这是啥习惯啊?随身携带馒头,你也有偷吃的习惯? “拿着啊。”文星辰见许一凡没有伸手,忍不住提醒道。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接过馒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然后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把文星辰看的眉头一阵的紧蹙。 “还好没馊!” (?`△′)? ┫:?'∵:.┻┻: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嘴角一阵的抽搐,忍不住想要打许一凡一顿,只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握着书籍的手,忍不住用力了几分,整本书被其捏的都变形了,由此可见,许一凡这句话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许一凡在吐槽一句之后,并没有立即开吃,而是拿起馒头,对着阳光仔细的端详起来,这让一向好脾气的文星辰,彻底的暴怒起来。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就还给我!” “嘿嘿......吃,干嘛不吃啊!” 说着话,许一凡就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然后又拿起另一个馒头啃了一口。 见许一凡不在作妖,文星辰的心情略微好受了一些,只是,接下来,许一凡的一个举动,让养气功夫极好的文星辰,再次暴怒起来。 “这皮太厚,面也和的不好,太硬了,都凉了......” 说着话,许一凡还转过头,看着文星辰,把手中的馒头递给文星辰,说道:“我能不吃吗?” 看着眼前像是被狗啃过一般的馒头,文星辰的脸上是青筋直跳,然后,他冲着许一凡就吼道:“许...一...凡,你是不是皮痒了?” 面对文星辰的怒吼,许一凡却撇撇嘴,不以为然道:“你现在又打不过我!” “哦?是吗?要不我们练练手,正好今天天气不错!”文星辰突然降低声音说道。 “啊?!” ヾ(??﹏?)??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脸的懵逼,他眨动着那双桃花眸子,看了看文星辰,又看了看自己,然后小声道:“不用了吧?” “用,咋不用啊,我也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境界到底有多高了。”文星辰笑吟吟的说道。 “啊?这...那个...这个...” 许一凡嘴里塞着馒头,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起来,脚步开始下意识的后退,而文星辰则缓缓地朝许一凡靠近。 “咋了?怕了?还是不敢啊?”文星辰激将道。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番言语,肯定会脖子一梗,拍着胸脯说谁怕谁啊,可是许一凡却在闻言之后,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三天没尿尿了,憋死我了,我先去尿个尿,回来我们再一决雌雄。” 看着狼狈跑远的许一凡,文星辰嘴角微微翘起,满脸的无奈,只是,其眼角含笑,显然,他此时心情还是不错的。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一道人影出现在文星辰身边,是韩德厚,他看了许一凡离开的方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文星辰,笑着说道:“这小子机灵的很呐。” 文星辰点点头,说道:“他很聪明,很多事情心里都清楚。” “这么说,他知道你方才想说什么?”韩德厚笑问道。 文星辰转过头,看了一眼韩德厚,点点头,说道:“不然你以为那小子为啥要在那插科打诨?” 韩德厚闻言,点点头,说道:“这小子还是有情有义的。” 闻听此言,文星辰表情怪异的看向韩德厚,嘴角微微抽搐,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在沉默片刻之后,韩德厚问道:“真的打算走了?” “不然呢?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去哪?回东海城?” 文星辰摇摇头,说道:“不去东海城了。” “那你打算去哪?” 文星辰转过头看了一眼韩德厚,说道:“我打算去一趟北荒。” “去哪儿做什么?” 文星辰没有说话,而韩德厚也没有继续追问,因为他心里清楚文星辰要去北荒做什么。 “此番跟西域作战,我军大获全胜,封赏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侠义军是你当年创建起来的,是你的心血,现如今,侠义军重返沙场,立下了赫赫战功,恢复名誉,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作为侠义军的缔造者,你肯定会重返庙堂的,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韩德厚问道。 “你觉得我志在庙堂?”文星辰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文星辰看了一眼韩德厚,摇摇头,双手负后,缓缓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选择出山,只是不想曾经为国征战的侠义军,就此没落下去,我想要的不过是恢复其番号而已,现如今,我已经做到了,或者说,他已经帮我做到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侠义军需要你,他也需要你。”韩德厚说道。 文星辰却再次摇摇头,说道:“我们都以为他需要我们的呵护,其实,我们都错了,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因为我们的呵护才这样的,而是他自身努力的结果,其实,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 对于文星辰这番评价,韩德厚没有反驳什么,因为这是事实。 “就算你要走,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走啊。” 韩德厚还想劝说什么,可文星辰却坚定的摇摇头,说道:“此时离开,正是时候。” 说到这,文星辰转过头,看向韩德厚,问道:“京城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韩德厚点点头。 “他此番入京,少不得要有一番争斗,韩大人可要上心一二啊。” “那是自然。” 文星辰却盯着韩德厚的眼睛说道:“我说的上心是真的需要上心,既然你们选择了他,你就把欠他的都还给他,若是等到让他自己去取的时候,结果如何,你和你身后之人的心里应该很清楚。” 韩德厚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满文星辰如此说话。 然而,文星辰却没有理会韩德厚的不满,继续说道:“是你们逼着他站出来,成长起来的,就像对待那个人一般,你应该很清楚,惹怒祂的后果。” 听到文星辰这既是威胁,又是警告的话语,韩德厚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祂真的存在吗?” 文星辰却说道:“你应该问祂什么时候来。” “那祂什么时候来呢?” “祂可能已经来了。” “嗯?” “也可能在来的路上,也可能不会来。” “什么意思?”韩德厚不解的问道。 文星辰缓缓前行,淡淡的说道:“这要取决于你们,我希望祂不要来,你们也应该祈祷祂不要来!” 韩德厚闻言默然。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大战初歇 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 乌鸢啄人肠,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 ------------------------------------- 西域和大炎王朝的这场历时近三年的战争,终于以西域联军的败退,缓缓地落下帷幕,不过大规模的战役虽然不在发生了,可小规模的战役却更加的频繁起来。 法阿和尚退的很干脆,在兵败之后,直接后撤了三百里,在西原国的西园城驻扎下来,似乎是打算休整一番之后,再次作战。 战争爆发,两军交战之际,其战况是惨烈血腥的,而战争之后的场景,却更加的惨绝人寰,说是人间炼狱丝毫不为过。 单单是打扫战场,清理战场上的尸体,炎军用了六七天的时间,才勉强让战场看起来不在那么像战场,而这还是殷元魁下令,就地挖坑掩埋尸体的缘故。 丹赛平原,是这次两军决战的地方,原本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出现了数个巨大的山头,其全都是用石块垒砌而成的,而在石山 固然两国是敌对关系,按照炎律,这些敌军的头颅都应该斩下,以此来记录军功才是,可殷元魁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让人把每个将士的杀敌人数登记在册,然后就让人把这些敌国将士埋葬在此。 斩落敌人首级,以此来计算军功的方法,自武朝就存在的,中间也曾废除过,可又再次被启用,这种记录军功的方式有好有坏。 好处是,只要将士拼命,不管杀敌的手段如何,只要有首级在身,那就是军功,不过坏处也很明显,比如坑杀俘虏,比如杀良冒功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都曾发生过,而且异常的频繁。 另外一个坏处就是以首级计算军功,需要将士们携带大量首级,在这个交通不便,卫生防护意识极差的时代,很容易造成瘟疫。 不过,这种办法在炎朝中期的时候,就逐渐被废除,而原因也跟当年的九子夺嫡有关,在那场皇室内战停歇之后,就曾有边关将领,因为站错队,而被株连,出现很多官职空缺,而在新帝登基之后,空缺的官职被大量的官员补上,因为匆忙,导致很多新上任的官员,在上任之后,急于就成,想要获取政绩,而那个时候,战事虽有,却也没有那么频繁,想要立功怎么办? 当然是需要人头了,在无敌可杀的情况下,杀良冒功,屠戮村落,以此来换取军功政绩的事情,愈演愈烈,像北方、西北、南方,这些距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其麾下的很多村落,在那些年可谓是十室九空,也因此激起民变,最终朝廷派人严查此事,导致一大批军中武将落-马,而以首级计算军功的方式,也逐渐被废除。 说是废除,其实像镇北军,镇西军和镇南军,还是在沿用的,只是管理的比较严苛,如果出现杀良冒功的行为,是要受到株连的,连坐三级。 所谓的连坐三级,就是犯事之人,往上推三级,往下推三级,上下七级,一旦出事儿,这些人都逃脱不了干系,轻则降职,重则直接斩首。 如此一来,诸如杀良冒功的事情就极少发生了,而对待俘虏的态度,则一直未曾有过太大的变化,往往一场战役下来,俘虏往往是很多的,可能一支万人军队,打完之后,阵亡大约在三千人左右,溃逃有三四千人左右,而剩下的人则会沦为俘虏。 对待俘虏,炎军当中也有详细的军规,对于那些强硬分子,自然是一杀了之,既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又能鼓舞士气,宣泄将士们心中的仇恨,而对于剩下的那些俘虏,要么被发配沦为苦役,从事各种重体力劳动,最终活活累死,要么就是被收编,而被收编的俘虏,沦为蚁军。 至于说像许一凡这般,能够把大部分的俘虏收为己用的情况,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可这样做,往往需要很大的耐心,也需要有人能震慑住他们,而一旦出现意外,比如军队吃了败仗,或者能威震他们的人离开或战死,那哗变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类似的事情,曾经多次上演,而这也导致很多武将,对待俘虏,往往都是一杀了之,或者发配为苦役。 这场大战打下来,双方损失都极其惨重,炎军近五十万的兵力,折损过半,而西域联军的七十万兵力,折损的更多,一场大战下来,双方战死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人,这是近三百年来,规模最大的一场的大战,也是死亡人数最多的一场大战。 其实,真正战死在战场的人,并没有这么多,很多人其实是死在重伤之后的并发症上的,不过,人死了就是死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为国捐躯。 大战结束之后,炎军这边俘虏了近二十万的俘虏,其中以伤员居多,就这么多俘虏该如何处理,炎军当中有不同的意见。 童真为首的将领,认为应该直接坑杀,毕竟其中伤员太多了,单单为了救治他们,就需要浪费无数的物资,与其费劲巴力的救治他们,不如直接杀了算了,这样又可以增加一笔军功。 以韩德厚为首的将领,则认为这些人应该留着,可以作为跟西域谈判的筹码,就算谈判不成,这些俘虏也可以作为苦役使用,帮忙修筑城墙之类的事情。 以秦之豹为首的将领,则想着是不是可以从这些俘虏当中,挑选一批,收为己用,独立成军,毕竟,这一战下来,炎军的折损很大,而炎朝面临的外敌可不止西域,还有北蛮和南唐,若是能把这近二十万的俘虏收为己用,哪怕只是收服半数,或者只有三分之一,也可以极大的缓解其他两军的压力。 对于这三种态度,殷元魁并没有急于做出选择,对待这些俘虏,殷元魁只是选择冷处理,也就是不处理,对待伤员,简单的治伤,能活下来,那是他们命好,若是死了,那无妨,至于其他的,暂时殷元魁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现在,炎军这边有很多事情要忙,忙着打扫战场,忙着救治伤员,忙着收敛将士们的遗体,以及各种其他的善后工作,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面对西域方面小股军队的袭击。 炎军的伤员很多,尽管有了临时战地医院的存在,可每天还是有很多将士在痛苦当中死去,为了救治更多的伤员,除了那些在抗疫期间的军医之外,汤芮和西沙两洲的刺史,又从军中和民间召集了大量的郎中和赤脚医生,奔赴康城,很多儒家子弟和江湖人士,也在这个时候出手帮忙。 大量的物资从玉门关内源源不断的运来,更难能可贵的是,燕王李刚也拿出了一批价值不菲的物资,用于救治这些伤员。 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天,除了殷元魁和一些负伤的将领,带着伤兵回到康城之外,像童真和秦之豹他们,则带着主力大军驻守在丹赛平原,处理善后事宜。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见西域联军没有再战的打算之后,炎军主力这才撤回康城,开始进行休整。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的时间里,炎军和西域联军又展开数十场小规模的战役,一部分是没有跟上大部队,被冲散的散兵游勇,汇集起来临时逐渐的敌军,一部分是以耶呼弟统领的军队,剩下的则是一些小型势力的敌军。 战火依然没有熄灭,不过,相对于之前的康城之战,还有丹赛之战,这些战役都算不上战役,一切都逐渐归于平静,这场历时近三年的战争,炎军在付出近数十万将士的性命,终于从西域手中打下了十八座城池,也守住了这十八座城池,这可是炎朝建国之后,前所未有的事情。 决战虽然结束了,可各种矛盾也在炎军当中逐渐凸显出来,这一次决战,除了西征军之外,还有燕王军,以及西沙两洲的地方军,还有许一凡的私人军团,另外就是石狼所在的石族大军,马?所在的马族大军,以及古沫汐所在的南唐大军,除了这些之外,还有由江湖人士逐渐的临时军团。 此刻的炎军是一个很庞大,也很复杂的军队,各种势力纵横交错,决战的时候,自然是除了冲锋还是冲锋,而大战之后,自然就要开始瓜分利益了。 军功占据首位的,自然是西征军无疑了,毕竟,康城在内的十八座城池是西征军打下来的,在这方面无需质疑什么,可是,西征军的伤亡也是最惨重的。 殷元魁当初带着三十万西征军奔赴西北,跟西域作战,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近两年的时间,这三十万将士,大部分都已经战死沙场,活下来的将士,也才五分之一左右,而后来陆陆续续投入其中的将士,也有近三十万左右,也在这场决战当中,折损大半。 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西征军当中的军营编制番号,很多番号都给打没了,在数次整军当中,有的番号更是直接被取消了,而现在打赢了,这些全营阵亡的番号,是不是该重新建立起来? 如果要恢复番号,那就会多出很多官职,可这些官职 不可能全都给西征军的将士,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当官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好官的,尤其是武将。 如何建立西征军的编制,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而殷元魁面对的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 抛开西征军不去说,西沙两洲的地方军,功劳也很大,虽然单纯以杀敌人数而言,这些地方军肯定比不上其他军队,可单单就后勤这方面,若是没有他们的鼎力支持,别说打赢这场决战了,就是能否守住康城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就是石族大军,燕王的燕王军,还有其他的军团,该如何划分功劳,又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像石族大军,马族大军,还有古沫汐的军团,这些对于炎军内部而言,都算是外人,尽管他们在这场战役当中,出力颇多,建功良多,可那也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有求于炎朝,那是不是只要把之前答应他们的事情,做到就可以了,不用再分军功给他们了? 想法不错,然而这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尤其是石族大军,在这一场史诗级的大战当中,投身战场的石族人虽然不多,可也有一万人,而这一万人幸存下来的,不到半数,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一点功劳都不分,说得过去吗? 还有就是燕王军,抛开燕王的藩王身份不去说,这场大战,燕王军是仅次于西征军的主力,伤亡也不小,功劳该给他们多少,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的私人军团,不管是蒯罡统领的奴隶军,还是文星辰所统领的侠义军,亦或者是乞活军,还是死灰营,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多,可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可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死灰营和乞活军这两支军队。 人心这东西往往是最复杂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谁不动心的。 当然,打了打胜仗,朝廷的封赏肯定会有的,可是该如何封赏,封赏的人有哪些,军功如何划分,这都需要炎军内部提前商议好,然后写成奏折,呈交兵部,再拿到金銮殿上进行商议的。 在这些军团当中,除了石族大军,马族大军,还有古沫汐的大军,以及许一凡的大军之外,其他军团的背后,哪个没有朝中的大佬罩着啊,这些问题都将会是一场新的战争,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自从大战停歇,殷元魁比以往更加的忙碌了,他不但要处理各种军务,还要应对各方势力的试探,可谓是疲于应对,这种事情可比行军打仗要累的多,尽管有李承政和从西洲城赶来的汤芮协助,可殷元魁每天休息的时间还是很少,而其他人,比如秦之豹、童真等人,也异常的忙碌,反而有一个人无比的清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 许一凡自从带着马族大军,一局定胜负之后,就在他在康城的府邸,闭门不出,哪儿也没去。 在这段时间,殷元魁他们是有多忙碌,许一凡就有多清闲,他每天的事情无非三件事,睡觉,闲聊,干饭!除此之外是,再无其他事情。 对于许一凡的回归,有很多人想要趁机拜访他,除了西征军原本的中高层将领之外,其他军团的将领也纷纷找上门,在这个时候,任谁都看的出来,许一凡经此一役,是一战成名,尽管之前许一凡已经很有名,可是,在朝廷的封赏没有下来之前,许一凡还只是西征军的一个参将而已,而这个时候,正是趁机拉拢关系的时候,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除了要跟许一凡打感情牌之外,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此次西北大捷,军功该如何划分,许一凡可是有很重的话语权,甚至可以说,在某些问题上,许一凡的话比殷元魁的话还要有分量。 若是能够在见到许一凡,从其口中得到某些承诺,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而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是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的。 然而,面对诸多将领的登门拜访,许一凡是一律不见,而理由也很简单,他身负重伤,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这个理由是很充分,可也不那么充分,而得知许一凡身负重伤之后,很多将领更是在第一时间,送来了各种珍贵药草,什么天山雪莲啊,什么千年老参啊,只要是叫得出来名字的珍惜药材,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被拿出来,送到许一凡的府邸。 尽管许一凡表明不收,也不见客,可还是有很多人,直接把东西送到,然后就离开了。 做人和为官是个技术活儿,别看这些将领一个个都是武将,而且很多人都是大字不识之人,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做人做事,一旦武将谄媚起来,可比文官要厉害的多得多。 许一凡在睡醒之后,不但没有见这些明显有目的而来的武将,就连之前相处不错的秦之豹和童真等人的拜访,他也不见,甚至连殷元魁的召见,他都没去,在大战之后的好几场关键性的议事,许一凡都不曾参加,仿佛炎军接下来该怎么做,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许一凡如此做派,顿时让所有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年少成名的白袍小将,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此时大战初歇,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虽然他们有求于许一凡,可也不可能天天去堵门,反正许一凡是谁也不见,自己见不到他人,那其他人也见不到,既如此,众人也逐渐放心下来。 第六百五十四章 看好你的龙 “姓许的,你能不能快点?”一道女人的抱怨声响起。 “已经很快了。”许一凡气喘吁吁的回道。 “那就再快点儿。” “我已经很快了。” 过了片刻,女人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用力啊。” “我已经很用力了。” “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你说呢!” 此时,许一凡临时府邸的院子当中,一男一女正相对而立,男的衣襟大开,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女的脸色潮红,香汗浸湿了秀发,使其紧紧地贴附在女子的鬓角。 在二人中间放着一张长长的案几,案几上放着一头大大的牦牛,此刻二人正在费力的撕扯着一条牛腿,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放着一个烧烤架,上面还有一只羊正在上面烘烤着,有人在蹲在烧烤架旁,不停的翻动着烤全羊。 “嘶!” 伴随着一声脆响,一只硕大的牛腿,终于从那头烤的金灿灿的牦牛身上分离下来,而牛腿刚刚取下来,女子就一把夺过,然后一个后退,展开不施粉黛,却依旧十分粉嫩的嘴唇,就是狠狠地一口咬下。 这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和古沫汐。 在案几上,除了放着一头偌大的牦牛之外,还有半头羊,还有一些其他的蔬菜瓜果,其中以土豆和红薯居多。 看着抱着大牛腿在那大快朵颐的古沫汐,许一凡也是一阵的无语。 在二人不远处,有一张石桌,石桌旁坐着四个人,分别是文星辰、宁致远、了尘和姜三甲。 此时,石桌上也放满了烤好的食物,大部分都只剩下竹签,文星辰和宁致远这两个读书人,吃相还是比较文雅的,细嚼慢咽的,可有人就不那么讲究了,直接抱着一根大羊腿,在这大口大口的啃着,其吃相跟古沫汐有的一拼。 能有如此吃相的,当然不可能是了尘和尚,除了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还能有谁呢? 石桌上的食物,都是烧烤,不过,也不全都是肉食,还有不少素菜,这是专门给了尘准备的,虽然了尘已经叛离佛门,可是作为佛门中人,清规戒律还是要遵守的,尽管许一凡多次蛊惑了尘吃肉喝酒,可这位对许一凡很是信服的僧人,却始终坚持着。 姜三甲他们三人,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而了尘则是慢悠悠的吃着各种素菜,喝着凉白开,看其样子似乎感觉很不错。 现在是九月底,马上就要十月份了,深秋时节,白天的太阳依旧那么毒辣,晒得人睁不开眼,可是一到了晚上,气温骤降,盖两床棉被都不嫌多。 自从回到康城,许一凡就像个大家闺秀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宅在院子里,白天弄烧烤,晚上涮火锅,吃饱喝足之后,就是在那打打麻将,下下五子棋,或者捣鼓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小日子过的清闲而惬意,哪有重伤未愈的样子。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是真的一个外人都没见,如果说有的话,估计也就鼻子比狗都灵敏数倍的古沫汐了,像文星辰他们几个人,都是自己人。 文星辰在许一凡醒来之后,就打算离开的,不过,他没能走成,或者说,他暂时不会走,这其中除了许一凡不答应他离开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宁致远和许一安的功劳。 宁致远是儒家弟子,文星辰虽然已经脱离了儒家,可毕竟也是一位读书人,读书人相遇,自然免不了坐在一起探究一番学问。 单单就学问和学识而言,一个曾经是纵横书院的天才少年,一个是一代大儒荀德华的大弟子,不敢说旗鼓相当,却也有不少话题可说,在这段时间,二人经常秉烛夜谈,时不时的能听到二人爽朗的大笑声。 当然,这二人聊得不单单是书本上的东西,也会聊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江湖,比如那些奇闻异事,单单就看书这方面而言,这二人看书都很驳杂,有共同话题是正常的。 至于说许一安,他作为乞活军的直接负责人,可以说,乞活军能有今天这般成就,除了许一凡为其定制了一个大概的框架之外,剩下的事情都是许一安一个人撑起来的。 对于乞活军的战力,文星辰可是有目共睹的,对于这个话语不多的少年,他十分的看好,另外,许一安是一个很爱学习的人,不管跟谁现场,他都能从对方身上学到一些东西,然后化为己用,而这更让文星辰多在意许一安几分。 当然,文星辰之所以如此看重许一安,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想把侠义军交到许一安手里,而这段时间,文星辰也确实在做这件事,这也是文星辰为何暂时留下来的缘故了。 跟着许一凡从西域回来的夔夏、马?等人,此刻并不在这里,在大战结束之后,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 夔夏作为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密探,其掌握的情报肯定很多,而这些情报,有些他已经告知许一凡,而有些事情则需要像其他人汇报,毕竟,作为一名合格探子,其身上肯定背负着任务的。 除了汇报其多年来,在西域刺探的种种情报之外,夔夏还需要负责安排这些跟着许一凡九死一生,回到炎朝的探子安排去处,同时,他还要协助库吉,安排新一波的密探,去往西域接替他们之前的位置。 这些事情看似并不复杂,可实施起来,却异常的繁琐,而且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必须慎之又慎,而之所以如此着急做这件事,主要还是因为大战的缘故。 此时,西域联军虽然战败了,遭受了重创,可并没有伤及佛门的根本,而战乱时期,正是大量安插谍子的时机,在这个时间段安插谍子,可比平时要省去很多代价,同时也能让不少探子,进入西域的军队当中,凭借战功,占据一席之地。 尽管能做到这一步的探子很少,可只要做到了,其将来带来的影响和好处,是很大很大的。 至于说马?,他作为马族的族长,既然选择跟着许一凡出世,不管是为了以后,还是为了族人的未来,他都必须要去争取利益,而在这之前,先给族人安排一个落脚之地,才是关键。 安排族人居住的事情,本身就很繁琐,马?不得不亲力亲为,而因为许一凡的缘故,对于这支穿着简陋,长相奇特的军队,炎军上上下下都是很尊敬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里只有七个人,按理说一顿吃不了这么多东西的,可许一凡还是弄了这么多,没办法,在他身边,除了姜三甲这个老吃货,还有古沫汐这个女吃货之外,还有两个小吃货,而这两个小家伙,正是那两条龙了。 金龙和冥龙脾气秉性差异很大,冥龙好动,对于食物和黄金都格外的敏锐,每当到了开饭的时间,小家伙都是第一个冒出来的,而金龙则十分的安静,大部分时间就趴在许一凡胸口沉睡,偶尔也会出来透透气,进食的次数不多,可它一段的进食,是冥龙的两倍不止。 如此之多的食物,进入腹中,如果是冥龙的话,早就肚儿滚圆滚圆的了,可金龙吃完之后,啥变化也没有,只是比以前更加的嗜睡罢了。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冥龙的年岁更大一些,实力也强悍一些,可它在看到金龙的时候,其态度只能用谄媚二字来形容。 起初,许一凡以为金龙是一条母龙,所以冥龙才这么巴结谄媚的,可当许一凡认真的检查了一番金龙之后,发现这条龙是公的,跟冥龙一样,这就让许一凡忍不住多想起来。 身怀两条龙的事情,跟着许一凡的人都知道,只是未曾有人提起过而已,宁致远在初次看到这两条龙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以为是蛇或者蜥蜴什么的,但当他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是龙之后,也着着实实的给吓了一大跳。 对于这两条龙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多说什么,宁致远自然也没有多问什么,至于说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在看到两条龙之后,并没有任何的震惊,在初次看到冥龙的时候,他还想着把这小家伙给烤了吃了,这让冥龙对这个糟老头子没有半分好感。 前几天,也不知道姜三甲怎么招惹冥龙了,这小家伙居然半夜溜出去,趁着姜三甲洗澡的时候,对其展开了一番攻击,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跟谁学的,其攻击的手段堪称下流,尽朝着下三路而去。 面对冥龙的袭击,姜三甲是又好气又好笑,二人在浴桶内折腾了半个小时,最终滑不留手的冥龙被姜三甲给抓住了,然后就是一顿胖揍,最后给丢回到许一凡的房间。 许一凡在得知之后,也是十分的无语,不过,也没有在意什么,他以为冥龙吃了一次亏之后,就不会再去招惹姜三甲了,然而,他低估了冥龙的报复心。 在那之后的几天,冥龙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许一凡身边,而姜三甲出现在哪,这小家伙就跟到哪儿,每当姜三甲稍有松懈的时候,它就会发起攻击,而攻击的手段简直是不堪入目。 比如姜三甲正走着走 着,裤子突然掉了,或者是吃饭吃着吃着,冥龙就从菜里面钻出来,又或者是趁着姜三甲洗澡,或者上厕所的时候,展开攻击。 昨晚,姜三甲拎着软绵绵的冥龙来到许一凡房间,直接把小家伙丢到许一凡怀里,冲着许一凡恶狠狠地说道:“看好你的龙,再让它出现在面前,我就把它给烤了。” 姜三甲不是一个在意细节的人,很多时候都很邋遢,而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哪怕之前冥龙那么折腾他,他也没有如何生气,可是,再有耐心的人,被折腾的多了,也会烦,更何况,姜三甲都一把年纪了,当着一群可以叫他爷爷的晚辈面前,突然来个坦诚相见,你让现如今在军中威望不低的姜三甲,把那张老脸往哪放啊? 冥龙的境界和修为其实不低,许一凡都不一定能打赢它,可在姜三甲面前,冥龙还是不够看的,不敢说姜三甲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它,至少打个半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有了这件事之后,许一凡也只好对冥龙好言相劝了一番,承诺找个机会狠狠地戏耍一番姜三甲,小家伙这才罢休,而从始至终,那条金龙都没有在意这件事。 ------------------------------------- 牦牛烤好之后,都不用许一凡说什么,冥龙就已经从衣服当中钻出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案几上,在那大快朵颐起来,而许一凡切下来一根牛腿,拎着一条小板凳,走到石桌那边坐下。 看到许一凡来了,文星辰就停止进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大战才刚刚结束,你就把军队撤走了,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许一凡一边啃着牛腿,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早?我还觉得晚了呢,殷元魁那糟老头子也是的,不是自己的人马,就死命的用,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让乞活军过来了。” 面对许一凡的抱怨和吐槽,文星辰只是笑了笑。 许一凡这次来康城,前后带来了三支军队,一支是蒯罡的奴隶军,一支是文星辰带领的侠义军,还有就是许一安带来的乞活军。 这三支军队,蒯罡的奴隶军伤亡最重,在北宛城一战当中,三千人的军队,现如今连三分之一都不到,可即便如此,在决战打响的时候,奴隶军还是投身于战场之上,杀敌颇多。 至于说侠义军,伤亡也不小,除了跟着许一凡在西域一路转战的侠义军之外,吴钩带领的侠义军,在回到康城之后,在之后的决战当中,也出力良多,不过,伤亡也不小。 在这三支军队当中,最让许一凡心疼的,还是他的八百乞活军,为了打造出这支军队,许一凡用了一年多的时间,砸下去无数银子,才刚刚成型,就跟着海角楼的船只,出海作战一番,然后就来到了西北这边。 乞活军在丹赛之战当中,功劳最大,先是打败了法阿的重甲兵,然后又力扛住了铁牦牛军团的冲锋,然后又跟沙族大军来了个硬碰硬,八百人的乞活军,伤亡过半,许一凡能不心疼嘛。 除了这三支军队之外,许一凡麾下的最强兵团死灰营,前前后后战死了近三十人,而现如今的死灰营,整个营也只有二十余人而已。 当然,炎军这边的伤亡也不小,尤其是炮灰营和俘虏营,这两支军队在战场上,杀敌无数,虽然他们不是先锋营的将士,可每次冲锋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们,而这样的代价就是,炮灰营建制直接给打残了,而俘虏营更是伤亡大半。 但是,也因为如此,炮灰营和俘虏营,这两个原本在西征军,甚至在整个炎军都不被待见的军团,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和敬佩。 许一凡在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茅一山和蒯罡他们,带着三支军团第一时间撤离战场,从康城一路往东,进入沙洲之后,并没有经过玉门关,而是通过之前阎罗寨打造出来的通道,消失在莽莽大山当中,至于他们是回东海城了,还是去了其他地方,除了许一凡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对于许一凡这个安排和决定,殷元魁和李承政这些炎军高层将领,是十分不解和反对的,然而他们不解也好,反对也罢,这三支军队都已经撤离了,毕竟他们不属于炎军,也不隶属于朝廷。 许一凡这么做,除了是因为这三支军队伤亡惨重,需要重新休整和编制之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已经有人在打他们的主意了。 战力如此强劲的军队,任何势力都想得到,在两军交战之际,法阿和尚曾经放话,说愿意用百人换取一名乞活军的将士,谁能杀死一个乞活军的将士,赏金千两,若是能活捉一名乞活军的将士,赏金万两,连升三级,而这也是乞活军,在后来的战场上,遭受重创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乞活军在后来极少出战的原因。 除了法阿和尚之外,像殷元魁,李承政,燕王李刚,以及其他官员,包括朝廷,谁都不想拥有并且掌握这样一支军队啊,若是这样的军队,能够成规模的打造出来,还怕什么北蛮、西域南唐啊,本来就是天下第一强军的炎军,有了这样的军队,那岂不是可以横扫天下了? 虽然这么说,有夸大的嫌疑,然而,事实也差不多,就在大战刚刚落幕,许一凡还没有睡醒的这段时间,就有不少人开始去找许一安和蒯罡他们,或威逼,或利诱,或二者皆有,其目的无非就是想得到这些军队,不过,他们没有成功,也不可能成功。 第六百五十五章 急流勇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战乱时期,许一凡麾下的这些军团,是很大的助力,西征军需要他们,炎军也需要他们,可现在大战停歇了,这些军团在战场表现的越是勇猛,越是耀眼,其受到的关注就越多,从而引来多方的关注。 现在,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这些高层将领没有出手,不代表他们没有想法,只是现在大战初歇,有很多事情需要他们处理,顾不过来而已,而其他人则不同。 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趁着这些军团伤亡惨重,又还没有形成一定的规模,趁机将他们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一大助力,若是等到他们恢复和成长起来,再想得到他们,就需要极大的代价。 除了炎军当中的这些将领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之外,随着捷报送往长安,这三支军队不可能不被朝廷注意到,一介布衣豢养军队做什么,你想干嘛,难道是想造反吗? 当然,这个时候,谋逆的罪名肯定不会扣下来,但是,肯定会有人拿这件事说事儿。 封赏肯定会有,而且许一凡预计,朝廷肯定会大大的封赏这三支军队,让其成为众矢之的,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其他武将和军队的不满,而在封赏之后,朝廷肯定会趁机把这三支军队编入到炎军当中,然后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从许一凡手中拿走这些军团。 许一凡会给吗?可能给吗?愿意给吗? 当然不会给,也不可能给,更不愿意给,然而,现在的许一凡已经是庙堂中人,他想不想,愿不愿意已经不是他说了算,当朝廷以大义,以国法压下来之后,许一凡除了屈服还能怎么样?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也有可能,朝廷会淡化这三支军队的存在,而是选择其他更委婉,更柔和,更隐蔽的手段,想办法从许一凡手里拿走这三支军团,如果朝廷采取这种办法的话,那许一凡不给也得给。 既然如此,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趁着战乱尚未平息,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达之前,提前把这三支军队撤走,然后让其消失,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就这三支军队而言,侠义军可能会很委屈,因为侠义军之所以时隔十余年,再次汇集成军,就是想恢复侠义军的番号,而这次西北大战,侠义军再次证明了他们,重新获得番号,是指日可待,铁板钉钉的事情,而这个时候,许一凡让他们离开,难道就不怕侠义军的将士寒心吗? 许一凡当然怕,可他也不怕,相对于其他两支军团而言,侠义军可是曾经跟朝廷打过交道,而且是很深的那种,朝廷是什么尿性,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许一凡没有彻底在朝堂站稳脚跟之前,侠义军恢复番号,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即便朝廷给侠义军恢复了番号,那统领侠义军的还会是许一凡吗? 当然不会,就算炎武帝愿意,其他人也不愿意,现在西北的战事是告一段落了,可北蛮那边呢,南唐那边呢? 朝廷既然恢复了你侠义军的番号,那作为回报,你们是不是应该为朝廷做些什么,在证明一下自己呢,比如去北蛮,跟北蛮军干一架,或者去南夷,跟南唐军干一架。 而一旦侠义军再次置身战场,不管是面对北蛮也好,还是南唐也罢,都会遭到刻意针对的,如此一来,侠义军的伤亡肯定会很惨重,几番大战下来,这支才恢复编制和番号的侠义军,还能剩下几个,很难说。 更何况,不单单只有大炎有侠义军,在侠义军被缔造出来之后,在其沉寂的这些年,北蛮、西域、南唐可都有样学样,缔造出属于他们的侠义军,比如这次跟西域的作战当中,那些苦行僧军团,不就是西域版的侠义军吗? 因此,许一凡在这个时候把三支军队撤走,是非常明智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不管这三支军队,是回到东海城,还是去往其他的地方,朝廷暂时都得不到他们,而其他人就更别想了。 当然,除了这些原因,许一凡之所以把他们撤走,也是为了自身利益考量。 西北大捷,这是普国同庆的大好事儿,作为这场战役的指挥者之一,许一凡肯定会一跃成名,在朝堂之上占据一席之地,可危机也在这个浮现出来。 首先,许一凡在来到康城之后,做的事情太多了,其风头已经盖过了所有人,包括三军统帅殷元魁。 解决瘟疫,杀死叛将申屠侯,平叛许凯歌,深入敌后,收服石族和马族,更是在丹赛之战,取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光说都要说半天,而对应的功劳有多大,可想而知。 从一介布衣,商贾之人,一跃成为朝廷栋梁,其风头更是盖过了殷元魁这位大将军,你让其他人怎么看许一凡? 羡慕嫉妒恨是肯定有的,许一凡在接受世人敬仰和敬佩之际,杀机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从李嗣源出现在东海城,揭穿许一凡身份的那一刻起,许一凡就已经被人针对了,而在他来到康城的路上,更是遭遇了伏击,北宛城一战,更是差点弄死许一凡,这背后难道仅仅是一个藩王之子,一个西征军副将能制造出来的事情吗? 显然不是,在许一凡还未曾为朝廷立下大功劳之前,就已经被人如此针对了,那现如今立下大功的许一凡,又会被人如何针对呢? 许一凡为炎军,为朝廷做了这么多,难道真的一点追求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许一凡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即将得到什么,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需要谨慎,撤走三支军团,让其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不过是许一凡给自己留下的一张保命符,也是他未来的政治资本,有这三支军队在,许一凡至少可以保证自己没有性命之忧,许一凡可是很怕死的。 “你回来也有些时日了,大战的诸多善后事宜,也都做的七七八八了,你是不是也该露露面了?”文星辰笑着说道。 许一凡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含糊不清的说道:“文叔,你是嫌我还不够出名,还不够耀眼吗?” 文星辰闻言,微微一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对于许一凡现在的这种做派,文星辰是很赞同和认可的。 说到底,还是因为许一凡之前做的事情太多了,也做的太好了,功劳太大了,他的存在本身就让其他将领很有压力,尤其是殷元魁和李承政他们。 这次丹赛之战,如果殷元魁没有出现在战争的第一线的话,殷元魁的威望会直接被许一凡彻底的掩盖过去,功高震主,虽然殷元魁不是主,可在西征军当中,殷元魁就是当之无愧的主,属下表现优异,这是好事儿,可太过于优异,反而不美了。 尽管众人都知道,殷元魁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也不会介意许一凡的风头盖过自己,可是作为三军统帅,其威望居然被一个后辈,而且还是下属给掩盖过去,好说不好听啊。 作为三军统帅,指挥能力要强,可管理能力更要优异,话语权要足够重才行,若是在军中出现一个可以跟主帅相提并论的人,这是军中大忌,在战时,这种情况可以出现,也可以容忍,可战平之时,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出现的,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军中呢。 李承政是皇室成员,还是炎武帝的堂弟,可他在进入西征军之后,不一样要以殷元魁马首是瞻吗? 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做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事情,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参将而已,不说殷元魁、李承政这些将领,单单就童真、汤芮这些将领,其话语权都在许一凡之上。 如果许一凡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进退,跑到中军大帐当中指手画脚,不管他说的话,做的事是如何的正确,是如何的对炎军有利,可依旧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心里别扭,甚至会让人感觉许一凡这是趁机夺权,如果再有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扇阴风,点鬼火,那许一凡的好心就会变成恶意了。 再有就是,大战虽然告一段落了,可是,小规模的战役还未曾停歇,正是让其他将领趁机捞取军功的机会,比如把那些散兵游勇给剿杀了,在比如把耶呼弟这个西域大将给擒获,或者给诛杀了,都是大功劳。 除了这些战场上杀敌的功劳之外,像处理大战之后的善后事宜,也是军功的一部分,如果许一凡连这些事儿都做了,那其他人做什么,难不成搬个小板凳,嗑着瓜子,在那看戏不成? 众怒难犯,一旦许一凡真的这么干了,那之前跟他配合的亲密无间的袍泽,可能都会了为了自身的利益,跟许一凡产生冲突的,就算这些将领不计较什么,可他们麾下的那些人呢?他们难道不多想吗? 投身军伍,本身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赌命勾当,谁不想在军中博得一个大好前程,捞取更多的政治资本啊? 真以为之前那些前来拜访许一凡的将领,单纯是来笼络感情的,更多的人还是来试探许一凡的,看看这个年少成名的白袍小将,懂不懂得做人,懂不懂得为官。 现在的许一凡,最好是什么别做,现在的他,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本来现在内部就功劳的事情,已经出现了矛盾分歧,如果许一凡这个时候再站出来,那这些矛盾和分歧,不断不会被压制下去,反而会瞬间变得尖锐起来。 文星辰作为一个曾经陪伴许淳征战沙场的人,他岂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本来,在许一凡醒来之后,他还想提醒许一凡一二的,可看到许一凡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之后,他就放心下来,这段时间,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担心许一凡少年心性又上来了,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而不自知,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担心有些多余了。  这段时间,许一凡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带人搞烧烤,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反而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比如放权,比如自污。 放权的事情,很简单,石族大军在这次战役当中,表现的十分亮眼,之前对石族拿下弓月城,杀害炎军将士,还有之后攻打北宛城的事情,而心生芥蒂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慢慢接纳他们。 本来,石族加入炎朝阵营,是许一凡跟石安懋等人谈的,按理说,现在大战停歇,石族还应该是许一凡去负责才对,可许一凡没有,他虽然没有离开府邸去见殷元魁,却也给殷元魁写了一封信,在信上详细的说明了他跟石族达成的协议,以及之前的一些设想和安排。 不过,这些协议和安排,在经历了这场决战之后,很多东西都要重新谈,重新安排,而这个任务自然是殷元魁李承政这些大佬去负责,而谈成之后,收服石族的功劳,就是他们的,跟许一凡关系不大,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除了石族之外,马族也是如此,马?在离开之前,许一凡就直接告诉他,你想要在炎朝立足,该怎么谈就怎么谈,我不过问,而炎朝这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能答应的,不能答应的,也需要你自己考量,无也不过问。 换而言之,马族若是能够跟炎朝谈拢,加入到炎朝阵营,那这也是一个极大的功劳,而这个功劳谁能得到,那就要看殷元魁他们怎么安排了。 对于谈判的结果,许一凡不担心,谈拢是必然的事情,至于细节如何,那就要看他们彼此之间怎么谈了,但是炎朝肯定会亏待马族,而马族也不会要求的太过分。 除了把这两个大功劳送出去之外,许一凡还把其他的功劳,比如歼灭铁牦牛军团,俘获安得利的功劳,也全都送出去了,可以这么说,除了之前立下的那些功劳之外,许一凡在这场决战当中,并没有斩获多少功劳,至少表面是这样的。 既然是参将,那就该只做参将该做的事情,只拿参将该拿的功劳,态度一定要明确,这是很关键的。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文星辰又问道。 “你觉得我说了能算?”许一凡反问道。 “哈哈......” 文星辰闻言,不怒反笑起来,点点头,说道:“确实,接下来该如何,你说了确实不算,不过,你可以猜猜接下来会怎么样。” 许一凡已经啃完一只牛腿,油乎乎的手在姜三甲的袖袍之上,随意的擦拭一番,然后端起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大呼道:“痛快!” 放下酒坛之后,许一凡这才缓缓地说道:“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论功行赏,该升官的升官,该提拔的提拔,该贬职的贬职,该论罪的论罪呗,还能如何。” 文星辰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你说说,接下来西征军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经此一役之后,炎军也好,西域联军也罢,都元气大伤,暂时肯定不会再起大战,而西征军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驻守康城,彻底掌控这西北十八。 不过,在这期间,西征军肯定会要进行一轮换血,西征军的主力基本是打没了,为了西北的安稳,不管是从关内抽调兵源也好,还是就地征兵也罢,恢复西征军的编制是首要任务。 既然西征军要补充兵源,那很多官职都需要有人去做,战死的将领,需要有人顶上去,而升上去的人的位置,也需要有人接替,如此一来,西征军就是一个香饽饽,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会来插一脚。 除了西征军之外,镇西军的编制也要恢复起来,西征军的前身是镇西军,而镇西军现在已经是名存实亡了,如果西域和炎朝经此一役之后,不在开战,那西征军很可能会划入到镇西军当中,沦为镇西军的主力,而如此一来,镇西大将军的位置,就成为的重中之重了。 镇西大将军的位置谁来做,这是很关键的,殷元魁?许一凡?秦之豹?还是童真? 这些人都有可能,但是殷元魁和许一凡的可能性不大,殷元魁在成为西征军统帅之前,他是镇海大将军,虽然现在海洲沦陷了,镇海军也不复存在了,可他毕竟顶着一个镇海大将军的头衔,如果他接替了镇西大将军的位置,那镇海大将军的位置不就空悬下来了? 按照眼下的局势来看,殷元魁不可能担任镇西大将军,他很可能会回到海洲,想办法收复海洲。 至于说许一凡,想都不用想,年龄小,资历浅,又没有靠山,更何况他的身份也很复杂,朝廷不可能让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成为大将军的,与理与法都不合! PS:月初,求票票! 第六百五十六章 猜测与分析 “此战停歇之后,西征军肯定会编入镇西军当中,镇西军再次恢复编制,那大将军一职肯定需要有人来做的。”许一凡随口说道。 “那你觉得会是谁来坐这个位置?”文星辰询问道。 “无外乎三人尔!” “哪三人?” “殷元魁、秦之豹、孙修。”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殷元魁担任镇西大将军,这说得通,秦之豹嘛,子承父业,虽然秦嘉涆大将军曾经兵败,可老秦家在驻守近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加上秦之豹这次在西北战役当中,表现卓越,升任大将军很有可能。” 说到这儿,文星辰看向许一凡说道:“至于孙修,应该不太可能吧?” 孙修,三大不良将之一,跟秦将秦惠一样,不过,孙修并没有秦将那么有名罢了,当然,这跟孙修是不良将有关。 孙修所在的孙家,是大炎王朝的老牌家族,当年,炎高祖起势的时候,孙家就毫不犹豫的投入到炎高祖的阵营当中,为了大炎王朝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只是,在论功行赏的时候,孙家得到的封赏并不高,可是,孙家是不良人三大不良将的常驻姓氏,没有之一。 在不良人这个机构当中,除了历代神秘莫测的不良帅之外,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孙将,孙将可以说是不良人的一个职称,因为孙家历代的子孙晚辈,在其出生之后,就进入不良人接受培训,在其成年之后,就担任不良将一职,除了中间有段时间,孙家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导致无可用之才之外,在大炎王朝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孙家都是三大不良将之一的人选。 不过,这种事情,寻常百姓知之甚少,而孙家也向来无比的低调,除了在关键时刻,寻常时候几乎很难在庙堂看到其踪影。 孙家既是武将世家,也是书香门第,若是说起孙修,很多人觉得陌生的话,那一百年前,大炎王朝一代大儒  孙煜,那肯定有不少人知晓他。 孙煜五岁就进入纵横书院求学,一生不曾入朝为官,可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是纵横书院的教书先生,而且教的还是皇室成员,像炎武帝的爷爷,炎武帝的父亲及其兄长姐妹,都曾在其门下学习过,而炎武帝李建民,还有李建泽,都曾在从其门下求学过,真的是三朝老臣。 除了这些皇室成员之外,现如今的整个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有半数都曾聆听过此人的教诲,驸马爷齐贤博很出名吧,他在孙煜面前,也是晚辈,咱们的宰相大人徐肱,也算是其记名。 孙煜一生不曾踏入朝堂半步,可其坐下的弟子,却遍布整个朝堂,其真正的做到了桃李满天下,此人一生只做了三件事,修身,齐家,育人。 孙煜不是修行者,可他却活了一百二十岁,这在儒家当中,算是很长寿的,在前一百年的时候,此人不曾离开纵横书院半步,其著书良多,包含儒、法、兵、杂,其每一本书,都是当之无愧的瑰宝,其不但著书良多,被其注释、解析的书更是不胜枚举。 在纵横书院的外院,有一栋藏书量极其丰富的藏书楼,其中珍藏着数千年,儒家各位先贤的书籍,而其中大部分都被其批注过,由此可见,此人的学问之高,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都不足以来形容此人。 不过,在其晚年的时候,炎武帝还不曾登基称帝,孙煜就离开了纵横书院,开始游历,其从长安出发,先后去过北蛮、西域、南夷,用了二十年的时间,走过了三个大国,最终回到长安的纵横书院,寿终正寝,死后葬于纵横书院后山。 天底下读书人,生前生后只追求两件事,生前成名,要么是位列中枢,权掌天下,要么是成为万人敬仰的大儒,生后得一美谥,能够葬于纵横书院后山,然而,千百年来,真正能做到此事的,也不过区区五人而已,而这五人,无一不是炎朝文坛之上,最顶尖的读书人,不但炎朝认可他们,整个天下也认可他们。 孙煜出游,身边只有一个关门弟子孔甲鱻,还有一个驾驭马车的马夫,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孙煜在去往北蛮、西域和南夷这三国的时候,其受到的礼遇规格是非常之高的。 北蛮上任单于,亲自接见,西域佛子主动离开南陀山,而南夷的巫蛊两族的族长,更是亲自迎接,而他们这么做,只为了让孙煜留下一部书籍。 孙煜出游之际,先帝亲自送行三十里,而在其归来之际,更是出城三十里迎接孙煜,孙煜一生虽未踏足朝堂,也未曾为炎朝立下任何功劳,可他却为炎朝培养出数不胜数的人才,其虽未成圣,可大儒一词用在其身上,都略显轻薄。 在孙煜死后,现如今,纵横书院的院长姓孔,名甲鱻,字三余,其才学之高,不亚于其师孙煜,世人尊称其为夫子。 孔甲鱻在成为纵横书院院长之后,就离开了书院,周游天下,一人一驴好不快哉,至于这位夫子去了哪,现在在何处游历,不曾有人得知。 像书院年轻一辈当中,倒骑毛驴游天下的孟浩然,就是孔甲鱻的弟子,估计这骑驴的习惯也是跟夫子学得。 至于当年那位给孙煜驾车的马夫,姓云,名烈,现如今是大炎第一高手,常年坐镇长安,其境界到底有高,只能说很高很高。 能够跟着孙煜周游诸国,而且保证其不曾出现任何意外,并且成功返回大炎的人物,没有一定的境界和修为,显然是不可能,据传此人已经是一品圆满境界,半步成神的修为,也有人说,此人已经是陆地神仙,超越一品境界,不过,真假如何,无从得知,也无从考证,因为此人已经二十余年不曾出手。 虽然云烈的境界修为如何无从得知,可不良帅的五大义子,都算是他的记名弟子,其武功修行都是其传授的,而不良人的十大校尉,更是被其指点过,不过,他们连不记名弟子都算不上,而这些人的境界修为有多高,单单从当初出手的墨白身上,就可见一二,而云烈的修为有多高,也可以想象一二。 因为孙煜的存在,导致孙家浮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而谁也不曾想到,孙煜的弟弟居然会是上一任的孙将,如果说不良帅是暗夜之神的话,那么孙将就是暗夜之王。 在三大不良将当中,孙将是最神秘的一个,也是杀力最强的一个,历代的孙将,只有一个称谓,那就是孙将,而孙修的名字之所以能够被世人得知,是因为他是孙煜的侄子,曾经也是一位读书人。 许一凡之所以知道孙修之名,还是他在成为不良人提司之后才知晓的,只是,他从未见过此人,当然,不止是许一凡不曾见过孙修,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孙修,但是,可以这么说,在整个不良人机构当中,能够调动所有不良人,甚至可以直接插手军国大事,而不用汇报的,只有孙修一人而已。 单单就特权而言,秦将秦惠都无法跟其匹敌。 文星辰之所以说孙修不可能担任镇西大将军的位置,并不是无的放矢,单单从孙修的家世和地位而言,其担任大将军一职,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问题在于,孙家有祖训,非不得已,不得踏足军伍。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秦将秦惠都已经浮出水面,走向台前,更何况是孙将呢。” 文星辰点点头,紧蹙着眉头,说道:“若是孙修担任镇西大将军,恐怕新一轮的大战就距此不远了。” 听到文星辰这么说,许一凡也点点头,说道:“但愿不是他。” “最好不是他。”文星辰附和道。 在一番沉默之后,文星辰又问道:“为何李承政、韩德厚,还有房子墨不会担任镇西大将军呢?” 许一凡瞥了一眼文星辰,知道这老家伙又在考校自己,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李承政是皇室成员,按理说,兵权交付在其手中,是最合理的,可是,别忘了,在西北这边,已经有了一个手握重兵的藩王。” “这次燕王能够妥协,原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李建泽的复出,而燕王李刚跟李承政的父亲,本身关系就不错,若是让李承政掌管了镇西军,那西北不是自成一国了?你觉得咱们的皇帝陛下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就算咱们的皇帝陛下愿意,朝中的那些文武大臣也不会答应的,所以说镇西大将军谁都可以担任,唯独不可能是他李承政。”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文星辰赞同的点点头,看来许一凡这小子还是看的很透彻的嘛。 “那为何不是韩德厚呢?此人也是一名名将,当年陛下将其放任到凉州担任刺史,可就是为了掣肘燕王的啊。”文星辰又问道。 许一凡则摇摇头,眯起眼睛,叹了口气,说道:“文叔说的没错,韩德厚确实是一名名将,担任镇西大将军的职位,也非常的合适,而且此次在跟西域作战期间,此人立功不小,可问题是,此人在此之前,可是戴罪之身。” “戴罪之身? 何解?”宁致远好奇的问道。 “燕王身处一州之地,却能在十余年内,屯兵十余万,作为一洲刺史的韩德厚,难道真的一点儿都不知情吗?” “既然知情,为何不上报朝廷?为何不予以制止呢?”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宁致远眉头紧蹙,想了想,说道:“这会不会是陛下特意安排的呢?”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但这并不是他脱罪的理由,之前燕王起兵,韩德厚可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措施,作为一洲刺史,居然被人架空,除了身边的燕云十八骑之外,在无人可用,这难道不奇怪吗?” “之前,是两军作战期间,韩德厚是一大助力,朝廷需要他做事儿,所以不会说什么,可现在战事停歇,这些问题都会被拿上桌面说事儿的,朝廷不趁机定他的罪就不错了,至于说升官,想都不用想。” 听完许一凡这一番分析和解释之后,宁致远点点头,算是被许一凡说服了。 在说完韩德厚之后,许一凡也不等文星辰继续反问,他继续分析道:“至于说房子墨,童真等人,家世有,背景有,军功也有,可他们毕竟太年轻,资历尚有欠缺,担任镇西大将军难以服众。” “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无法掣肘和制衡燕王,毕竟,李刚是藩王,跟一个藩王作对,没有一定的本事是不行的,单单就这一块,他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房子墨是房巨鹿房仆射的孙子也不行?”宁致远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宁致远,笑着说道:“就因为他是房巨鹿的孙子,才更加的不可能。” “什么意思?” “房家在大炎王朝,现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官做到头了,其家族的晚辈,不管是官场,还是军伍当中,都担任着要职,他们想要继续晋升很难,当然,想要下来也很难,而只要房巨鹿一天不倒,其家中晚辈是不可能晋升。” 说到这,许一凡眯起眼睛,幽幽的说道:“现如今,房巨鹿所在的房家,已经算是权倾朝野了,能够跟其抗衡的,除了宰相徐肱之外,也只有不良人,而徐肱这些年,身上的问题很多,想要将其拉下马的人很多,谁能保证,在这些人当中没有房巨鹿一系的人呢?” “至于说不良人,他们的权利很大,特权很多,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可他们非必要,是不得插手官场的,一来陛下不允许,二来朝中大臣也不会允许的。” 宁致远听完之后,不在问什么了,而文星辰此时却开口说道:“你似乎还漏掉了一个人。”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文星辰,说道:“你说的是李建泽吧?” 文星辰点点头。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作为曾经的叛王之一,当年陛下没有杀他,肯定有其顾虑所在,而现如今,又将其放出来,也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陛下不得不这么做,但是,放出来是放出来了,可是,李建泽想要掌握实权,暂时是不可能的,就算掌握权利,也不可能是兵权,更不可能是镇西军这样的兵权,除非陛下想要再来一次玄武叛乱。” “可万一呢?”文星辰又问道。 许一凡微微蹙起眉头,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我就要想办法跑路了。” “嗯?” 宁致远和文星辰都一脸诧异和疑惑的看向许一凡,想知道他为何这么说,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二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没有追问什么。 在几个人一番分析之下,镇西军在重建之后,大将军的位置,最有可能接任的,只有殷元魁,秦之豹,还有孙修这三个人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不过,这三人的可能性最大。 不过,这些事情都跟许一凡的关系不大,按照现在的局势分析,既然这场决战已然落幕,那新的战役暂时肯定不会在起,天下会迎来一个短暂的和平时间,接下来应该是两国之间的谈判时间。 许一凡觉得他应该不会在西北待太久,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入京,不单单是许一凡这么想,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接下来打算如何?真的打算进入长安,踏足庙堂?”文星辰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文星辰,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说道:“这不正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吗?” 文星辰闻言默然。 许一凡也没有在意文星辰的态度,在放下酒坛之后,就自顾自的说道:“一路走来,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去长安嘛,现在时机也成熟了,也该去长安看看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文星辰,笑问道:“听说长安居大不易,是不是真的啊?” 文星辰闻言,笑了笑,说道:“各有各的缘法,各有各的活法,若你只是一个商贾之人,去长安肯定大不易,可现在你去长安,想必会很容易。” “容易?呵呵......” 对于文星辰的话,许一凡不置可否,容易?真的会容易吗? 当然不会容易,现在他还在西北,就有这么多眼睛盯着他,那去了长安,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一着不慎,他很可能会从云端直接跌入尘埃,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例子,在历朝历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年少成名固然让人羡慕,可也会遭人嫉恨,不过,许一凡并不是很担心,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不就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嘛。 第六百五十七章 西北有碑六十万 在许一凡每天吃着烧烤,涮着火锅,小日子过着轻松惬意的时候,殷元魁这边却忙的不可开交。 没打仗的时候,渴望打仗,哪怕是战死沙场也未尝不可,当打起仗的时候,又渴望打赢,而打赢之后,又忙碌无比,解甲归田的想法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脑海当中,人总是那么的矛盾和纠结。 仗打赢了,将士们欣喜若狂,百姓欢呼雀跃,朝廷一片赞美之词,可殷元魁却忧心忡忡。 战争告一段落,伤兵怎么处理,军队如何整顿,功劳如何划分,打下的十八座城池如何安置,迁徙的百姓又如何安排,呈交朝廷的战报又该如何去写,军队当中的关系和势力又该如何平衡......诸如此类的事情,让殷元魁一阵的头大。 别看这些问题很小,可全部加起来,就是一座座大山,这可比行军打仗,攻城略地要困难的多,毕竟,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还是人心。 在许一凡睡醒之后,殷元魁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他想也没想,就派人去请许一凡过来议事,然而,许一凡那避而不见的态度,让殷元魁很是诧异,不过,在诧异之后,他也很快明白这个如日中天的少年郎,心中在想些什么,在忌惮些什么。 派人去邀请两次无果之后,殷元魁也就彻底的放弃了,如此也好,小小年纪就知进退,是好事儿。 现在的这些问题,很是驳杂,单个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可每一件事的处理,殷元魁都要慎之又慎,斟酌复斟酌,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做出决定。 如果许一凡在这儿,想必那小子应该有很多奇思妙想,处理这些‘琐碎’的小事儿,应该很轻松,不过,殷元魁并没有去询问许一凡。 一来殷元魁不是那种没有主见的无能统帅,作为一位大将军,处理这些事情,还是很得心应手的;二来,官职不同,地位不同,职责也不同,有些看似不必要的礼节,还是要注重一二的。 另外,殷元魁也不想把许一凡推到人前,成为众矢之的,变成靶子,像现在他处理的这些事儿,很多事情都是得罪人的事情,军功很多,可立功之人也不小,如何分,怎么分,都是有讲究的,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也端不平,他是大将军,他的话自然没有多少人敢反对,就算得罪人他也不怕,可许一凡则不同,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在军中建立了自己的威望,不能因为这些事儿,让其他人对他有想法和意见。 当然,就算许一凡现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也会有人对其有意见,可那也只是极少数人。 殷元魁确实很看好许一凡,也很重视这个少年,更想也愿意去庇护一二。 藏拙,是为官的基本操作,许一凡之前虽然不曾踏足官场,可他对为官之道,还是十分老练的。 一个人想要在官场上爬的高,走得远,待的长久,藏拙是必然的事情,而在藏拙之前,要学会不争,在这两件事上,许一凡做的很好。 此时,许一凡不争不抢,会让很多盯着许一凡的将领,心中长舒一口气,因为许一凡的功劳很大,很多,如果许一凡要去争取什么的话,除了极个别人可以跟其争一争之外,其他人也只能干看着。 当好处被许一凡拿走之后,这些没有拿到好处的人,心中会怎么想?会不会心生怨怼,心生不满呢? 这是必然的事情! 而那些拿到好处的人,也会想,凭什么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拿到的好处比我多呢?你凭什么?论年龄,论资历,论进攻,我们也不比你差多少,基本的尊老难道不懂吗? 许一凡选择不争,就是最大的争,而他不争,其实比他主动去争,拿到的好处还要多,因为属于他的功劳,别人抢不走,夺不去,还会觉得这本来就属于他的,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去从许一凡嘴里抢东西的话,那成为众矢之的的就不是许一凡,而是这个去争的人。 都是官场的老狐狸,老油条了,除了那些天生说话做事儿不过脑子的将领之外,极少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瞎搞乱争的。 这不,在大战停歇之后,汤芮和西沙两洲的刺史,也都过来了,殷元魁把重新跟石族谈判,签署协议的事情,交给了封智鑫和蒙楠。 封智鑫和蒙楠虽然没有亲自披甲上阵,可炎军之所以能打赢,还是得多亏他们,功劳不小,苦劳更大,又是文官,把跟石族谈判的事情交给他们,在合适不过。 至于跟马族谈判的事情,殷元魁则是交给了汤芮和房子墨,汤芮的资历很大,年龄也很大,在军中的威望也很高,=但是,其官职也基本就是大都蔚这个阶层了,再往上,无非就是杂号将军而已,晋升的空间很小。 房子墨就不同,这位房家的嫡长孙,家世好,出身好,能力也有目共睹,打仗能力还不错,不过,几次大战,房子墨都没有在第一线,只负责后勤,除了有保护他的意思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让其沉淀一下自己,顺便看看这位炎朝老泰山的孙子,到底是什么成色,跟其爷爷相比,心性如何。 现在看来,此子表现不错,沉着冷静,做事有条不紊,有理有据,是个可塑之才,未来肯定是炎朝的栋梁之材,而前线的战功没有,那就给他另一份功劳。 因此,这次跟马族的谈判,是以房子墨为主,汤芮为辅,再加上其他官员的协助,还有许一凡的存在,想必双方的谈判应该很和谐。 除了这两件专门留给文官和京官的功劳之外,在大战初歇之后,殷元魁就把秦之豹和童真这些西征军的老班底,都抽调回来,负责整顿大军,而收拾外面那些散兵游勇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后来加入炎军的人,让他们去争夺这些军功。 殷元魁的这个举措,让那些只在大战进入尾声时期,才投入战场的将领们,心生感激,他们原本以为这次胜利,没有他们什么事儿,可现在殷元魁给了他们机会,那自然要好好把握住。 在大战结束的第二天,有关西北大捷的捷报,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京都长安,当然,这只是一份捷报,上面只陈述了一件事,炎军打败西域联军了。 在捷报送出去之后,殷元魁先是把手头上一些紧要的军务处理完之后,就召开了数次会议,而议事的主题也很明确,就是关于军功的划分。 占据大头的自然是西征军,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其次是西北三洲的地方军和燕王军,然后就是从玉门关内调集而来的各种杂牌军,之后,才是石族、马族、古沫汐以及其他江湖势力的。 偌大的功劳,就按照这个顺序和等级划分下来,虽然争论不小,可大体上还是让大部分人都满意的,唯一让很多将领感到不爽也不理解的,还是殷元魁居然把燕王军跟西北三洲地方军的功劳放在一起。 自从殷元魁带兵西征开始,燕王李刚的做事态度,可是极其的差强人意的,尤其是之前,燕王不声不吭,就起兵拿下庭洲,然后陈兵于西洲边界,更是直接参与了北宛城的战役,使得西征军出现了严重的内耗,差一点儿就把几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十八座城池,拱手让人,送给西域了。 在诸多将领看来,燕王军这次虽然参与了决战,而且出力不小,可那顶多也只能算将功赎罪,不赏不罚已经够可以的,凭什么还要分给其功劳? 对于这个问题,殷元魁只给出了三个理由。 第一,韩德厚是凉州刺史,如果他的燕云十八骑的大力协助,此战不可能如此之快的结束; 第二,李刚派遣出来的八万燕王军,是燕王军当中的精锐,在这一战当中,其损失惨重,伤亡过大半; 第三,燕王李刚是藩王,是皇室成员,他之前为何起兵,暂且不去说,朝廷那边自有定论,而燕王军在战场的表现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更何况,在战争结束之后,燕王送来了海量的急需物资,让炎军少死了很多人。 有了这三个理由,原本对此有意见的人,也只能选择保留意见,至于有没有被殷元魁说服,那就未曾可知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在军功的划分问题上,众人的意见不算大,但是,所有人都感到奇怪的是,好几次议事,殷元魁都不曾提起许一凡,这很不正常,像太医院那些人,都拿到了一定的功劳,而许一凡却没有。 对此,有人曾经提出了疑问,只是,殷元魁含糊其辞,三言两语就岔过话题,没有谈起这件事。 殷元魁的这种态度,让所有将领一头雾水,心中疑窦丛生,有人认为这是殷元魁不喜许一凡之前在西征军当中大权独揽的行为,这是打算给许一凡穿小鞋,也有人认为,殷元魁这么做,主要就是不想给许一凡分功劳,但是,更多的人则认为,殷元魁之所以不提许一凡,是因为许一凡立下的功劳太多,不好拿出来说,也无需拿出来说,毕竟,在这几次议事当中,还有很多功劳是没有切割划分的,而这些功劳都跟许一凡有关。 至于这些将领心中在想 什么,怎么看待这件事,殷元魁不甚在意,在议事结束之后,他就详细的一封关于西北战局的详情奏折,把炎军当中大大小小将领的功劳,都一一写下,然后送往长安。 在做完这件事之后,殷元魁需要处理的就是大战之后的善后事宜,而其中除了伤员的救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安置工作。 大战是打赢了,可死的人太多了,很多将士的遗体,都无法找回,也无法找全,而那些找回来的遗体,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就地焚烧,而是收敛起来,放入新打造的棺材当中,逐一送往西洲城。 在西征军第一次击溃西域联军攻打康城之后,去往后方的汤芮,按照许一凡提出的意见,殷元魁和李承政联合下达的命令,汤芮命人在西洲城的西凉山上,建立了一座石碑,石碑劈山而造,矗立在西凉山的山顶之上。 石碑在竖立起来的第一天,就有战死将士的名字,被镌刻在石碑之上,排在第一名的,正是前任镇西大将军秦嘉涆,而在那之后,是炎朝第一次西征时候,战死沙场的二十万将士的名字。 石碑很高,也很大,负责开凿建造石碑的,是西北三洲的百姓,而刻字之人,是从中原各大洲内赶来的书法大家,以及各大书院的儒家弟子。 西凉山是西北三洲最大,最雄壮的大山,其高度和雄伟程度,仅次于军事要塞玉门关,而西凉山位于西洲和凉州的边境,在西凉山被开凿之前,燕王起兵之际,面对这一举措,他并没有阻拦。 西凉山,有石碑四十万,石碑之上,刻有战死将士的名字,籍贯,出生日期,战死日期,以及其生平战功,石碑建造的时间很短,至今都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可是,其投入的人数,却空前巨大,足足有上百万的徭役参与其中。 四十万石碑,四十万将士,静静的躺在西凉山,他们面朝西域,永远的看着西方,也镇守着这片无比贫瘠的土地。 西凉山碑林的建造,是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然而,从其建造之初开始,没有要朝廷的一两银子,都是西北三洲豪阀、世家、百姓资助建立的,其中以燕王李刚出资最多,这也是为何在战后,炎军对待燕王军还算友好的原因之一了。 当然,单靠贫瘠的西北三洲,远远是不够的,在西征军第一次击退西域联军之后,关内的百姓就得知了此时,然后,各大书院的先生牵头,然后再说服各州各郡的豪阀、世家,以及诸多江湖门派,开始集资。 短短数月时间,就为西凉山筹集到了两千万两白银,这可是相当于炎朝大半年的税收,而这些还只是在决战之前筹集到的银两。 在北宛城一战之后,朝廷除了增兵十万之外,还送来了西征军的一年的军饷,除此之外,在康城面对安德烈猛烈进攻,情况危机的时候,有两千两白银送长安直接送往西凉山,用于建造西凉山的碑林。 一场决战之后,西凉山又多出了二十多万的石碑,西北参差百万户,其中多少铁衣裹枯骨? 如果说安寿岛上安寿山的石碑,是许一凡为麾下军团竖立的石碑和战碑的话,那西凉山上的碑林,就是西北百姓为镇西军竖立的石碑,竖立的功德簿。 西凉山碑林的建立,也为后世开创了为一国将士建立纪念碑的习俗,纵然生前寂寂无名,可死后却可流芳百世,这也导致,在不久之后的一场史诗级的浩劫当中,有无数百姓参军入伍,有无数读书人弃笔从戎,有无数江湖豪侠,提剑战沙场。 玉门关,是中原抗击外敌最后一道防线,在玉门关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西北寒苦,贫瘠,可这里却始终有百万户的百姓,在此生根发芽,世世代代的苦守此地。 不管中原王朝如何更迭变换,西北依旧寒苦,每当外族入侵的时候,挡在最前线的,永远都是西北三洲的百姓,他们为谁而战,为朝廷而战?还是为中原而? 都不是,他们是为自己而战,为那些慷慨赴死的将士们而战,西北每年都在死人,天灾人祸皆有之,可死的最多的,永远还是沙场。 许一凡在走过玉门关的时候,看到这片贫瘠的土地,他就觉得自己应该为这里的百姓做点儿什么,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为了名声?为了政治资本?还是为了人心? 都不是,许一凡只是想为这里的百姓做点儿什么,替他们说点儿什么,可他能做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在那一双双枯寂而平静的眼眸注视下,许一凡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很少,能说的话,微不足道。 中原王朝更迭无数次,战火燃烧了无数次,西北人却依旧坚守在这里,始终不曾后退一步,因为他们无路可退,中原再好,再如何的繁华喧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生在西北,长在西北,死在西北,这就是西北人一生的宿命。 为何许一凡在来到西北之后,还未曾进入康城之前,就把自己麾下的所有兵团都调集过来,难道他只是为了借此进入庙堂?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出生在大炎,成长在大炎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只是觉得,西北死了这么多人,都不曾后退,那是不是也该死一些中原人了,如果要死人的话,那就从许一凡的军团开始,我一介布衣,一个商贾之人,尚且可以死在这里,那作为中原统治者的大炎王朝,是不是也可以死在这里呢? 第六百五十八章 秋雨、圣旨、赏赐 自二十号开始,长晴已久的天,终于迎来了第一场秋雨。 秋天的雨,不紧不慢,缠缠绵绵。 秋雨,没有春雨般细腻温柔,也没有夏雨般豪爽热烈,却是如此地宁静、典雅。 天地间一色,像一张轻柔的蜘蛛网,将士、俘虏、徭役、军账、街道......一切一切都罩在灰蒙蒙的网中。看不到时光走动,一切都在静谧之中。 树上没有随风落下的梧桐叶,最能彰显秋雨的声响,啪嗒啪嗒,敲在肥大发黄有些卷缩的叶面上,叶梗凸显就如老人的手,筋骨分明,就像祖祖辈辈生活在西北的人们一般,那般的坚韧。 雨点在树叶上慢慢一滴滴落下,看啊,它多像怀念战死亲人的泪珠啊。 最有骨气的还是矗立在康城东南角的那一树银杏叶,已入深秋,片片黄叶都不舍得落下,维护着集体的荣誉,染得满树的耀眼金黄,瞧啊,它们多想这些远赴西北的炎军啊。 耐得寂寞的小草,无怨无悔,长高了削平,再慢慢长高。几天的雨水,在枯黄中露出尖尖的草芽,彰显出生命的奇迹。虽然匍匐地面,又小又矮,并没有影响为大地铺绿,看啊,它们多像那些在战争当中存活下来的将士啊。 一场秋雨,凉了风,黄了叶,大地弥漫了秋的气息。临窗听雨,一帘秋色,清风拂面,尽情感受着这份温婉绰约。 一夕烟雨,一抹柔情,不去惹清愁,不去碰忧伤,迎着秋风默默地守候,守一份夜的宁静,守一段素笺文字,静静地品味你的心语。淡淡的思绪里,遥看花开,似染几许墨色,无声的牵念还是会在心底最柔弱的角落里弥漫。花开易见,花落何寻?又有哪个会记得起曾经绽放的嫣然!夏已去,秋像往年一样依然会从山那头静静而来。一切还是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必然。 “今夜明月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风依旧,雨依旧,秋亦依旧;心依然,情依然,梦亦依然。四季轮回,重复着秋的每一个细节,满树的叶子在迷离的夜色里悠然飘落,轻轻的走了,正如轻轻的来。 “细雨不解人间愁,暗夜无风雨自流。”坐在窗边听雨的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雨,一丝丝一缕缕织成一张网,裹住了万千的心,积聚了数不清的梦,网住了秋的世界。 这场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六七天,随着秋雨的到来,带走了夏天的炙热,也提前带来了寒冬的凌冽,同时,也带来了一道从京城送来的圣旨。 独自坐在窗边的许一凡,身前的桌子上,放置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好动的冥龙,此刻正趴在桌子上,用爪子拨弄着眼前的东西,似乎它也想看看这道圣旨上,到底写了什么。 在圣旨旁边,放着一壶酒,酒不是什么好久,就是西北常见的黄泥酒,只是,黄泥酒常见,可军中禁止饮酒,许一凡眼前这壶酒还是学生许一安送来的。 拿起酒壶,慢饮一口,许一凡微微蹙眉,黄泥酒的味道其实并不算好,可能是长期埋藏在地下缘故,带着一股土腥味,其度数不算高,却也不低了,颜色也不太好看,酒水泛黄,漂浮着很多杂质,看起来浑浊不堪。 虽然其样子不好看,可这种酒很就韵味,初喝难以下咽,多喝几口,就感觉韵味十足,让人喝完一口,再来一口。 圣旨是上午送到的,宣旨的是洪公公,之前,许一凡见过此人,都是老熟人,见面之后,一切从简,宣读完圣旨之后,洪公公就被殷元魁等人拉走了,而许一凡则继续待着这间府邸当中。 圣旨上的内容并不算多,除了褒奖一番许一凡在西北的功劳,说了很多诸如深得朕心,朕心甚慰之类的冠冕堂皇,无关痛痒的话之外,就是让许一凡择日,随西域使团,一起去往长安,至于所谓的封赏,圣旨上只字未提。 有功不赏,其中必有蹊跷,而且偏偏还是只有许一凡一人如此,至于其他人,上至殷元魁,下至百夫长,凡是殷元魁那份详情战表上出现过的名字,在这次洪公公前来宣旨的时候,就得到了封赏,不过,大多数都是加官进爵,除了职位上的变动之外,半点实际的好处都没有。 这倒不是朝廷吝啬,而是此次立功之人太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能给出一个职位晋升表,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说那些跟随着职位变动的物资赏赐,朝廷正在准备,待到大军班师回朝之际,就是赏赐下来之时。 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为了支撑西征军的这次大战,朝廷可是付出极大的,不说兵源,单单那海量的粮草物资,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为了打赢这一战,炎武帝在位期间的这十余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国库,已经损耗大半不止。 不过,这些中高层将领的赏赐没有下来,可三军将士的饷银却随着圣旨一并带来了,其中将士的饷银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阵亡将士的抚恤银子。 当这笔饷银和抚恤银子到来之后,整个炎军陷入了极度的狂欢当中,为了给将士们发放饷银和抚恤银子,户部和兵部的左侍郎都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其他六部大大小小的官员,其中就有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 大战之后,祭奠阵亡将士的仪式,是必然要举行的,尤其是在西凉山石碑建立之后,这场祭奠更有必要了。 一切都如许一凡之前猜测的那般,在决战之后,大炎王朝和西域选择休战,双方展开了谈判,而西域已经开始组建使团,不日将抵达康城,然后由炎军护送,一路去往长安。 因为大战初歇,西征军伤亡惨重,需要重新整顿,既然双方休战,那西征军自然不可能继续存在,西征军顺理成章的编入到了镇西军当中,而原本名存实亡的镇西军,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编制。 虽然西征军变成了镇西军,可镇西军的大本营,不在西洲城,而是前移到康城,也就是说,西征军数十万将士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十八座城池,现在已经彻底纳入到大炎王朝的版图之上。 这是必然的结果,成王败寇,既然西域战败了,那丢失的十八座城池肯定拿不回来,就算他们想要拿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西征军变成镇西军之后,有三件事耐人寻味。 第一,镇西军虽然重新得到了编制,可镇西大将军的位置,却空悬下来,增设了一个镇西将军的官职,虽然镇西大将军和镇西将军之间,只有一字之差,可无论是官职,还是其地位,亦或者其手中的权利,都不如前者,而担任镇西将军官职的,并不是殷元魁,而且秦之豹。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虽然很诧异,却也能接受,毕竟殷元魁在成为西征大元帅之前,已经是大将军了,若是让他担任镇西将军,那就不是平调或者升职,而是降职,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让秦之豹担任镇西将军这个位置,也算是合情合理,一来,镇西军之前就是秦嘉涆在掌管,其战死之后,子承父业,让秦之豹来继承,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二来,秦之豹在西征当中,建功颇多,其证明了西北秦家的军锋和家风,在西征军当中,秦之豹只是都蔚,现在成为镇西将军是升职,而且是官升三级,算是朝廷对老秦家的补偿。 虽然秦之豹没能成为镇西大将军,不过,大将军这个职位,现在还空悬着,看样子是为秦之豹留着的,假以时日,秦之豹再立新功,应该就会成为镇西大将军,重振老秦家的雄风。 第二,燕王交出了手中绝大多数的燕王军,编入镇西军当中,同时,朝廷把庭洲也划分给燕王,算是对其的一种补偿,然而,庭洲在此之前,就已经落入燕王手中,朝廷这算是空手套白狼,啥也没有付出,就白白多了近十万的将士。 很多人以为,燕王在接到这份圣旨之后,肯定会心生不满,向朝廷抗-议,拒不交出兵权的,然而,燕王李刚的选择,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在圣旨刚刚进入凉州之后,秦之豹这边就收到了燕王的兵符,似乎他早就知晓会这样。 燕王很配合,而且配合的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第三,西征军既然编入镇西军当中,那殷元魁这个大元帅的职位,按理说也该撤掉了,重新成为镇海大将军才对,可并没有,朝廷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收回殷元魁手里的权利,反而给增加了不少权利。 圣旨上说,殷元魁依旧是西征军的大元帅,不过,名称也从西征大元帅,变成了镇西大元帅,其总管康城以东,玉门关以西,西北三洲外加十八城的所有军政大。 换而言之,殷元魁的位置不变,不过手里的权利却增加很多,现如今的殷元魁,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整个西北都是他说了算,不是藩王却胜似藩王,其权利之大,地位之显赫可见一斑。 除了西征军本身的改变之外,李承政、韩德厚、童真、房子墨、许睿慈都有了新的任职,而这一系列的任职,也让众人一头雾水。 朝廷罢黜了韩德厚凉州刺史的职务,改由李承政接任凉州刺史,负责凉州 和庭洲,两洲之地的大小政务,擢升韩德厚为征东将军,房子墨和许睿慈为其副将,待到西北初定之后,无需进京述职,直接去往徐洲,统领徐洲的八万大军,准备收复海洲。 童真则带着田真、解必安等几位杂号将军,去往建州,接替秦惠,掌管其麾下的数万大军,准备收复福州等地。 至于其他的一众将领,在官职上都有所提升,其中有不少人可以直接进入兵部任职,而且接替的还是实缺,晋升不少,而随着这些将领的擢升,他们空下来的位置,也由让殷元魁这位镇西大元帅和秦之豹这位镇西将军,自己看着办。 另外,就是关于炎军打下来的这十八座城的安排,圣旨上让殷元魁他们先稳固好康城这些直面西域的军事要塞,至于其他的城池,待到西域使团离开长安之后,再做定夺。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十八座城池,有三座城被单独划分出来,分别是北宛城、石安城、龟兹城。 北宛城原本是北宛国的国都,虽然北宛国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王国,可其毕竟是王国,在被西征军拿下之后,北宛城也就相当于灭国了,不过,许凯歌在拿下北宛国之后,并没有屠戮北宛国的皇室和大臣,反而是留下了他们,哪怕是许凯歌在离开北宛城的时候,也不曾杀害他们。 北宛国的国王和其王国的大臣,在北宛城之战之后,就被送往西洲城居住起来,说是保护,其实跟圈禁没有什么区别,而这次圣旨下来之后,让北宛国国王去往京城居住,而原本生活在北宛国的百姓,可以重新回到北宛城生活,而这座北宛城仍然由北宛国皇室管辖,炎朝只是在北宛城设置了一个都护府而已。 名义上是炎朝和北宛国皇室共同掌管北宛城,其实,北宛城还是北宛城,只是不能在称国而已。 石安城距离北宛城不算远,被单独划分出来,赐予了石族,让石族再次驻扎休养生息,朝廷这算是接纳了石族。 至于龟兹城,则被赐予给了马族,这三座城池都不小,虽然算不上十八座城池当中最好的,却也是排名前五的存在,尤其是石安城,其在所有城池当中,排名第三。 石安城和龟兹城都和北宛城一样,都是石族和马族各自掌管城池,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每座城池都有一支五千人的城防军,其中炎军占据三千人,剩下的两千人,则是由石族和马族各自出兵。 另外,在这三座城池的周围,拢共驻扎了八万大军,分布在三座城池周围,而其目的不言而喻。 对待石族、马族和北宛国的臣民,朝廷给予了很大的善意和优待,自他们接管这三座城池之后,免税三十年,而三十年之后,其城池所得的税收,朝廷只收一半。 除了赋税的问题之外,朝廷还免除了这三座城池的徭役制度,但是,兵役必须要服从,五抽一,也就是五户人家,要有一人去当兵,关于兵役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具体的还需要等他们去了长安之后,再详细交涉。 另外,朝廷还承诺,待到西北战局彻底稳固之后,将在西北建立书院,他们的孩子,可以去中原读书,同时也可以参加科举,而凡是他们的孩子去参加科举,享有优先权。 这种优待,可是前所未有的,根据传旨的公公说,为了这件事,炎武帝可是在朝堂之上,跟诸多大臣据理力争了一番,最终才敲定下来的。 可以说,石族、马族和北宛国才是这次封赏的最大赢家,而当初许一凡承诺给他们的东西,基本上都兑现了,不但兑现了,还给予了他们更多的东西。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第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许一凡,开始猜测许一凡的身份背景,以及其背后的能量,要知道,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不是没有收容过异族之人,朝廷对待他们的态度,可没有现在这么好,也没有现如今这么好说话,能给块地方让他们繁衍生息就不错,不可能又是减免赋税,又是建立书院,还发放农具种子的。 要知道,单单这些事情,朝廷就需要很大的一笔开销,而且随着时间越久,这笔开销就越大,至于说回本,那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了。 最后一件事,就是关于许一凡。 这次朝廷来的人很多,除了宣旨的公公之外,还有六部的诸多官员,以及很多才从纵横书院毕业的儒家子弟,协助镇西军的战后善后事宜和安置工作。 圣旨是不少,可给许一凡的只有一道而已,这是很不合理的情况,不说殷元魁和李承政这些高级将领了,就是像马?、石狼这样的人,每个人至少都收到了三份以上的圣旨,偏偏许一凡是个例外,仿佛朝廷把这个立下最大功劳的许一凡给遗忘了一般。 唯一值得说道的是,许一凡在接圣旨的时候,是站着接的,其第一次接圣旨好像也是没有跪。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一众大大小小的将领、官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复杂难明起来,有惋惜,有诧异,有疑惑,有幸灾乐祸,有讥笑嘲讽.......诸如此类的情绪很多,而许一凡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拿着圣旨就回到了自己府邸,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第六百五十九章 古沫汐的招揽 在圣旨送达康城之后,炎军之中大大小小的将领也都纷纷开始忙碌起来,该走关系的走关系,该寻找门路的寻找门路,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仕途而奔波不息,对于那个白袍小将,很多人选择了忽略。 战时,面对强敌,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那无可厚非,而战停之后,凝聚的人心也在此时开始分崩离析,每个人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奔走忙碌,至于他人的处境如何,管不着,也不想去管。 没有人打扰,许一凡也落得清闲,不过,他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窝在府邸当中,而是走出府邸,开始在这座经历了一年多战火洗礼的城池当中漫步。 在那场连绵不绝的秋雨之后,天空终于放晴,若是不去看残缺的城墙,倒塌的房屋,还有那布满伤痕的甲胄,单单站立在城墙之上,举目远眺的话,其实,西北这边的风景还是很美的。 碧蓝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平原,漫天黄沙,白云依依,偶尔有南飞的大雁从头顶掠过,整个西北给人一种苍劲之感,正是一场美不胜收的画卷。 九月已经悄然而去,十月如期而至,在中原,此时应该正值深秋之际,可康城却伴随着秋雨的洗礼,初冬已然悄然而至。 这一日,许一凡再次走出附近,登上城墙,举目远眺,身边跟着的只有两人,慎武和古沫汐! 在圣旨送到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文星辰就牵着一匹老马,在许一凡的送别之下,离开了康城,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一个叫闻一问的十五岁少年。 闻一问是言午堂学生,原先是个乞儿,好像是嘉州人士,在元符十年,北蛮提兵南下,跟炎军展开厮杀之际,闻一问所在的村落,遭到北蛮军的屠杀,尚且不到十岁的他,侥幸存活下来,逃到了嘉州城,沦为了一个乞儿,最后又不知为何,来到了安民镇。 当时还未曾离开安民镇的许一凡,遇到了这个同龄人,就对其救济了一番,顺便帮他在安民镇的一个铁匠铺,找了一份差事儿,当然,这个铁匠铺不是武朝所在的铁匠铺,而是在镇子西边的那家姓吴的老铁匠当伙计。 闻一问没读过书,可人很聪明,做事也勤快,又是农民的儿子,有膀子力气,打铁这种体力活,虽然不能说是他最好的选择,却也是生存的方式之一。 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跟闻一问接触的不多,只是每隔初一十五的时候,闻一问会主动到镇子东边的老槐树下,找许一凡坐一坐,听许一凡给他说一些书本上的东西。 对于那些书本上的内容,许一凡不甚在意,而小镇的其他孩子,也不太在意,可是闻一问却十分的在意,每次许一凡讲述书本上的东西的时候,他都听得格外仔细和认真,时不时的还会提出自己的疑问,虽然很多问题很幼稚,可许一凡总能在他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闻一问姓闻,至于他原来叫什么,早已经无从得知,有个小名叫狼狗,而之所以会取这么个小名,主要是其父亲是个猎户,养了七八条狼狗,而闻一问很是喜欢这些狼狗,根据闻一问自己说,在他出生的时候,恰好家里的一条老母狗也产下了一窝崽子,于是,他那没文化的爹,就顺便给取了这么个小名。 对于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一辈子可能都没读过书,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来说,别指望他们能取什么好听的名字,都说贱名好养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比如闻一问,他就像狼狗一般,从被屠戮殆尽,沦为一片白地的村落逃出来,就相当的不容易。 一问,这个名,是许一凡在询问闻一问名字的时候,随口而言,瞎起的,玩笑的成分居多,主要是这小子,每次找到他,都会问他一个让其沉思良久的问题。 闻一问是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在东海镇刚刚落地生根的时候,就一路乞讨而来的,当时,在那个初夏时分,看着衣衫褴褛,双手布满冻疮的少年,许一凡是很震惊的,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在言午堂成立之后,许一凡就把他丢到言午堂去了,天骄五营他都待过,其学习能力不算最好的,却是最勤奋的,当许一凡从兴安城归来,身边除了徐诗芷和齐若兮这两个千金大小姐之外,还有荀德华和宁致远这两个儒家弟子。 在回到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就把闻一问从言午堂开除了,然后丢到荀德华身边,给其当个杂役,顺便跟着这位大儒,学习儒家知识,因为许一凡很清楚,言午堂并不适合他。 在起点书院成立之后,闻一问是第一批学子,而当许一凡离开东海城,来到康城之后,当康城面临危机的时候,这个少年从起点书院退学,主动找到侠义军的吴钩,跟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西洲城。 在言午堂学生进入西沙两洲,开始做事儿的时候,闻一问出力不少。 当许一凡从西域回来之后,他第一时间来到了康城,二人见面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相视一笑,在那之后,许一凡就把其安排在文星辰身边。 在那场秋雨来临的当天,一直不曾收徒的文星辰,终于收徒了,闻一问成为了文星辰的开门弟子,也是关门弟子。 收徒仪式很简单,在场的也就许一凡身边的那些人而已,敬茶、磕头,一切从简。 在圣旨送达的第二天,这对师徒就一起负笈远游,从康城出发,直奔凉州和庭洲而去,然后从庭洲进入北蛮,再从北蛮进入北荒,此去道路艰辛,危机重重,可他们还是走了。 对于文星辰的执意离开,许一凡在劝阻无果之后,也只能选择答应,毕竟人各有志。 文星辰在走之前,分别找到许一凡和慎武,各自深谈一番,至于他跟慎武之间聊了什么,许一凡不得而知,可文星辰跟许一凡聊了很多,其中主要就是有关长安的各种势力的情况,算是提前给许一凡铺路,让其对长安有一定的认知,不至于去了长安之后,两眼一抹黑。 在文星辰离开之后,许一安也离开了,他要回东海城,毕竟,东海城是许一凡的大本营,他需要回去坐镇,对于这个学生,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 其实,对于许一安,殷元魁和秦之豹都曾私下找过许一凡,想要把许一安留在军伍当中,给出的条件很优越,职位不高,可权利不小,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练兵。 对于殷元魁和秦之豹的请求,他们是什么目的,许一凡一清二楚,他在听完之后,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让他们去找许一安谈,若是他同意留在军中,作为先生的他,自然也不会阻拦什么。 当殷元魁和秦之豹去找许一安的时候,结果出乎预料,也在情理之中,许一安拒绝了二人的招揽,选择回到东海城,不过,他也在询问过许一凡之后,把训练乞活军的方法,毫无藏私的告诉了二人,至于殷元魁他们能不能根据这套练兵方式,训练出一支属于炎朝的乞活军,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许一安和闻一问都走了,可有人留了下来。 宁致远在这场来自朝廷的赏赐当中,也得到了擢升,从一介布衣,擢升为千户,其晋升速度之快,远超其他将领,不过,对于宁致远的晋升,没有谁对此有意见和心生不满的。 一个儒家弟子,能够在短时间内筹集一支数万人的军队,还敢于跟藩王的军队作战,更是在跟西域联军作战期间,身先士卒,杀敌无数,这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他还是大儒荀德华的大弟子。 不知道是在来到西北之后,亲眼看到了西北的寒苦,还是受到了军旅生活的感染,亦或者是其先生荀德华的暗中授意,宁致远选择进入军伍当中,给秦之豹担任幕僚,职位是个文官,外委千户,负责镇西军当中的一些琐碎事务,只要跟后勤有关。 虽然官职不高,可带着宁致远的是汤芮,现如今的镇西军,除了秦之豹这个镇西将军之外,总管军中大小事务的,是汤芮这个大都蔚,其次就是秦斌、余休、汤义这些人。 秦之豹的这个安排,看样子是打算让宁致远未来接替汤芮的职位,对此,许一凡也好,殷元魁也罢,都乐见其成,而且宁致远和秦之豹的脾气秉性相投,二人十分互补,这也是秦之豹非要把宁致远留在镇西军的主要原因。 走在已经被修缮一新的城墙上,看到许一凡的将士,纷纷抱拳行礼,而许一凡也是微笑点头示意,不管军中的那些将领现如今如何看待许一凡,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将士,看待许一凡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的尊敬和敬畏。 许一凡在西征军当中,不敢说一呼百应,但是,只要他想这么做,还是会有很多人响应他的,不过,许一凡并没有这个打算。 三个人漫步在城墙之上,古沫汐跟许一凡并肩而行,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许一凡的脸上,似乎许一凡的脸上有什么奇观一般,而慎武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扈从的角色,不远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后,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懒散,可那双宛如豹子一般的凌厉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人和物。 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古沫 汐率先开口道:“西域使团估计月中才能抵达。”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你真的打算去长安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古沫汐,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不想我去长安?还是说,你舍不得我去长安?” 面对许一凡这明显带着调戏和调侃的话语,古沫汐只是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她那双灵动的眼眸,在许一凡脸上扫视一圈之后,缓缓地说道:“一旦你去了长安,就正式进入大炎王朝的庙堂,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的,你想好了?” 许一凡不在看向古沫汐,停下脚步,举目远眺,微微眯起眼睛,说道:“身处乱世,总该做些什么。” “为了炎朝?” “为了我自己。” “当了官,可能会做很多违心的事儿。” “我尽量少做一些。” “呵呵......” 面对许一凡如此‘坦诚’的回答,古沫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古沫汐再次开口道:“要不,你跟着我去南唐吧,以你的本事,去哪都是一样,不敢说让你当个宰相,仆射什么的,当个大将军或者兵部尚书还是可以的。” “呵呵......” 面对古沫汐的招揽,许一凡却摇头不已,笑而不语。 这已经不是古沫汐第一次展开对许一凡的招揽了,在此之前,古沫汐去找许一凡,除了蹭吃蹭喝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把许一凡挖到南唐去,不过,许一凡拒绝了,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古沫汐除了略感失望之外,并不觉得意外。 其实,单单古沫汐给出的条件,还是非常优渥的,不管是大将军的职位,还是兵部尚书的职位,在炎朝,许一凡是不可能得到,至少目前他不可能得到。 但是南唐不一样,南唐建国不久,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许一凡这样的人才,去了南唐可不是什么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 在决战之后,从西域那边传来一句对许一凡的评价:生子当生许安然,此人一人可抵三十万铁骑。 这番评价不可谓不高,纵观炎朝近三百年的历史,能当得起这句评语的,整个炎朝也只有三个人,孙煜、房巨鹿、许淳,西域给出这番评价,其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其心可诛。 孙煜是大炎王朝近三百年来,当之无愧的文坛大家,房巨鹿更是炎朝的三朝老臣,而许淳更是集镇北、镇西、镇南、镇国四个大将军于一身的武将,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西域把许一凡跟这三个人并列在一起,那就不是赞赏,而是捧杀。 不管是孙煜,还是房巨鹿,亦或者是许淳,都是用了几十年的时间,靠着一步一个脚印走到那个高度的,而许一凡算什么东西,一个才十五岁的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就敢跟着三位大佬并列,你许一凡配吗? 不过,这句评价虽然很诛心,说许一凡一人可抵三十万铁骑,那是夸张至极的说辞,可许一凡一人可抵万人铁骑,还是名至实归的,若是许一凡能够去往南唐,就许一凡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敢说让南唐立即晋升为可以跟炎朝并驾齐驱的王朝,至少可以让南唐的实力,在原有的基础上,提升一到两成。 南唐,许一凡自然不可能去,先不说古沫汐的承诺能否兑现,就算能兑现,许一凡在南唐毫无根基,除了依附于古沫汐之外,他还能怎么样,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是许一凡想要的。 更何况,就算许一凡想去,愿意去,他也不可能去的了,别看现在的他,每天日子过的很悠闲,可盯着他的人却不少,其中就有影卫,这是在许一凡接到圣旨之后,被洪公公留在他身边的人,美其名曰是护卫许一凡的周全,而实际上是负责监视许一凡的,毕竟,许一凡的身边还有一个古沫汐。 只要许一凡稍有异动,别说去往南唐了,就是能否活着走出康城,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像许一凡这样的人,越是表现的优越,关注的人就越多,朝廷可以不用,或者说不重用许一凡,甚至宁可埋没许一凡,也不可能让他转投其他王朝门下的,只要许一凡敢这么做,那他就会遭到致命一击,而到时候就不是死一个许一凡那么简单,而是会死很多人的。 古沫汐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她当然知道,作为南唐圣女,除了极好的天赋和修为之外,政治嗅觉也比其他人强出很多,不过,知道归知道,不去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呢?万一要是成了,那岂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要许一凡答应去南唐,古沫汐可以不惜代价的护送许一凡离开,至于这一路会死多少人,她并不在乎,也无需在乎。 见许一凡笑而不语,古沫汐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说道:“我要走了。” “回南唐?” “嗯,出来的时间太长了,我有点想我师父了。” “什么时候走?” “今天。” “这么快?”许一凡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古沫汐。 古沫汐不在去看许一凡,而是学着许一凡的样子,举目远眺,嗤笑道:“如果不是我这次帮助你们大炎击败了西域的象兵,估计我想走都走不了,可即便如此,你们炎朝的人也快要赶人了,与其被人赶走,还不如自己趁早离开,这样彼此面子上都过得去。” 许一凡闻言,沉默不语! 第六百六十章 离别、家书、晚会 细数天边的云朵,细数门前的落叶,聚也依依,散也依依。聚散离合是人生的小插曲,每个人都会经历,而经历过太多的分离,许一凡并不是很悲伤,或许是生活的磨难麻木了敏感的神经,天边的太阳灿烂了痛苦的内心,美好的希冀冲淡了忧伤的眼神,一生孤苦,半世飘零,别离如山中的花草般司空见惯。 有聚终有散,人生就是一场场折柳,岁月长河里,仿佛存在着一座座杨柳依依的渡口,,每一段光阴逆旅当中,会有人离船而去,又有人登船作伴,然后在下一个渡口又有新的聚散离别。 书上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书上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不期而遇,若是离别还能相逢,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相逢,那也无妨,放在心底也挺好。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古沫汐走了,回到了她的故乡南唐,她走的十分的风轻云淡,也走的十分潇潇洒洒,就像她来时那般,圣女不愧是圣女,看待聚散离别也是那般的淡然。 古沫汐的离去,许一凡并没有去送行,古沫汐也无需他送行。 一句我想回家了,让许一凡久久无言,古沫汐固然是南唐的圣女,纵然她是南唐年轻一辈当中的杰出天才,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也有属于她的喜怒哀乐。 很多人都有家,古沫汐的家在南夷,秦之豹的家在西北,慎武的家在长安,可许一凡呢?他的家又在哪里呢? 安民镇?还是东海城?亦或者是他即将要去的长安? 都不是,许一凡的家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想回家,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当初的他,应该不会去当什么雇佣兵,也不会疯狂的作死,可人生没有如果,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安然! 许一凡跟南唐,或者说南夷的关系,十分的微妙,在许一凡落脚东海城的时候,身边最先出现的人,并且陪着他一路成长起来的人,就是来自南夷唐门的唐青竹。 如果在那个时候,唐青竹说要带许一凡去南夷的话,他很可能会跟着唐青竹离开,可是,唐青竹没有,当许一凡在东海城站稳脚跟,并且名声鹊起的时候,唐青竹也不曾说过类似的话,可能这个女人心中知道,许一凡不属于南夷,也不可能归顺南夷。 当古沫汐带着满腹的好奇,来到中原,找到许一凡的时候,想要招揽他去南唐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在古沫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在想,若是他当初跟着唐青竹去了南夷,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不经商,不统兵,而是进入唐门,开始修行,从此成为一个世外之人,或许有一天,学有所成,提剑下山走江湖,成为一名放荡不羁的剑客。 当然,许一凡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初没有走,现在也不可能离开。 站在城头之上,远眺西方,心中却在想着古沫汐临走前跟他的约定。 “许一凡。” “嗯?”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会去南夷的。” “希望你到时候不是以敌人的身份来。” “最好不是敌人。” “若是有一天,你我终要站在对立面呢?” “那我先请你涮一次火锅。” “那我请你喝一壶我们南夷的美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古沫汐就这样离开了,对于古沫汐,许一凡很欣赏她,也很羡慕她,还有些喜欢她,当然,这种喜欢跟男女之情无关,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喜欢,就像古沫汐看到好吃的那种喜欢,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沫汐确实是一个很出彩的女子。 当古沫汐离开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想,不知道以后谁家儿郎能有幸娶到她。 巫蛊教圣女,古沫汐给许一凡的感觉,并不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她跟普通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古灵精怪,贪吃,嗜睡,有时候会无理取闹,很幼稚,却也很真实,许一凡希望古沫汐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真实。 相对于许一凡的多愁善感,古沫汐的离开,让炎朝这边的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南夷,中原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亦或者寻常百姓,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感。 巫蛊之术,被传的神乎其神,异常的邪乎,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尤其是在跟西域联军作战的时候,古沫汐展现出来的手段,不但让西域畏如蛇蝎,就连炎军这边也是头皮发麻。 除了那些宛如汪洋大海一般的野兽军团之外,在战争的中后期,战场上出现了一支丧尸军队,这是一支死人军队,他们都是敌我双方战死的将士,却奇迹般的‘复活’了,再次展开冲锋,而他们的复活,正是古沫汐这些南夷人的手段,巫蛊之术,这这一刻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幸亏古沫汐是盟友,也万幸她是盟友,这让很多不曾去过南方的将士,开始由衷的敬佩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一个能够跟死人作战的军队,那得需要多大的韧劲啊。 在古沫汐离开之后,韩德厚等人也相继离开康城,他们将奔赴下一战场。 自从圣旨下达之后,康城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来来走走,聚聚散散,好不热闹,相对于文人的伤春悲秋,这些粗糙的汉子,对于离别一事看的很淡,离别之际,无非就是找一群相熟且关系好的袍泽,花天酒地一番,不管是曾经的上级,还是昔日的下属,亦或者是曾经的袍泽,都在这一场场酒席当中,一醉方休,最终醉卧美人膝,然后各奔东西。 这一次相聚之后,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聚又在何时,而同席而坐的人,又有几人还能坐在一起,同饮杯中酒? 在这些日子,许一凡参加了不少宴席,每天都是醉醺醺的状态,反正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军中无论大小的事情,都无需他去操心,也无需他去插手,都有专门的人去负责,而他只要耐心的等待就好。 在一连串的离别宴之后,康城终于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许一凡依旧是每天在康城四处晃荡,之前相熟的一些人,除了个别人,大部分人都相继离开,而留下来的人,每天也异常的忙碌。 比如殷元魁和秦之豹,他们不但要忙着处理镇西军的军政要事,还要应付那些从京城而来的官员,一场场筹光交错的宴席,一次次勾心斗角的谈话,还有一回回上不得台面的博弈,都在这段时间,不断的上演着。 每个人都很忙,没有时间去搭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乐得清闲,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常常混迹在各大底层军营当中,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拉着他们在那说书,讲故事,顺便再聊聊风月场合的艳事,同时,许一凡也从那些老卒,尤其是经历过多场大战依旧活下来的老卒身上,学到了不少保命的本事。 相对于那些混迹在中高层的将领而言,许一凡这算是很亲民了。 除了聊天打屁吹牛逼之外,许一凡还做了一件小事儿,当然,看似是一件小事儿,其实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尤其是对这些将士而言。 写家书! 许一凡写的一手好字,这在他跟着孙瞎子坑蒙拐骗的时候,就已经展现过,不过,这个技能自从他去了东海城之后,就很少用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一凡都是靠嘴,还有靠手中的刀说话。 现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帮着这些在万军从中活下来的将士,写几封家书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雨中鹊语梧桐树,风处蛛丝飏水浔。 开拆远书何事喜,数行家信抵千金。 长安别日春风早,岭外今来白露秋。 莫道西凉悲木叶,不闻摇落更堪愁。 在许一凡开了这个头之后,很快就有无数读书人,主动跟着代写家书,不过,相对于读书人写家书的咬文嚼字,斟酌用词,许一凡代写的家书,就通俗易懂的多,完全就是用大白话写的。 倒不是许一凡偷懒,而是在他看来,除了那些少数读过书的将士,大部分将士其实都是寒苦出身,能认得自己的名字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写那些文绉绉的诗词,若是读得起书,谁还愿意参军啊,与其在这儿掉书袋,还不如直接用大白话,写些众人都看得懂,也听得懂的话。 一封家书的文字不多,可字字都弥足珍贵,对于这些将士而言,自己参军入伍,一切安好,还立下军功,得到了晋升,本身就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情,而对于那些远在家乡的亲人而言,他们只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兄弟、父亲、丈夫还活着,那比什么都重要。 家书从开始写,就一直不曾停过,有给活人写的,也有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亲人写的,写书之人未曾落泪,反而是那些在战场面对强敌,流血不流泪的大炎儿郎,却在这一 刻泪如雨下。 为了让这些家书能够迅速送往各处,在许一凡的提议下,殷元魁的命令下,秦之豹和西北三洲官员的大力支持下,一条崭新的家书驿站,迅速的从康城建立起来,每天从康城送出去的家书,数以万计。 在那之后的很多天之后,又有无数家书捎带回来。 家书依旧是家书,纸张不多,文字也不多,内容更是苍白无力,甚至显得有些啰嗦和无趣,可对于这些征战良久的将士而言,没有什么比这封家书更弥足珍贵的东西了。 父母健在,妻儿安好,邻里和睦,田地的收成不错,那就是顶好的事情了,这也让这些将士打心底的觉得,他们在外浴血奋战,打生打死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家书都能送到,也不是所有的家书都有回音,也不是所有的家书带来的消息都是让人喜极而泣的,可即便如此,那股浓浓的喜悦之情,还是在全军蔓延开来。 这些将士不曾知道的是,那条崭新的驿站,几乎是在数日之内,拔地而起的,他们也不曾知道,传送家书的,是曾经镇西军的老卒,他们更不曾得知的是,为了这些家书的顺利送达,一路下去死了多少人,罢了多少官,耗费了多少银钱。 不是每一个为官之人都是有良心的,也不是每一个为官之人都是贪婪的,清官难做,贪官也难做。 待到写家书逐渐告一段落的时候,在殷元魁、秦之豹,还有京城来的数位大员的牵动之下,康城举办了一次庆功晚会。 这次晚会持续三天,虽然举办晚会的日子不是任何一个节日,可却让全体将士,都难得的放松下来。 晚会很热闹,菜肴异常的丰富,除了西北当地的特色菜之外,还有关内各地的名菜,当然,这些所谓的名菜,都是大众菜,不可能跟许一凡四季楼的满汉全席相提并论,无论其品相,其用材,其做法,都无法比拟,可做菜的都是从各地而来的厨子,虽然未见亲人,也不知何时才能返乡,可能在这他乡之地,吃到家乡菜,还是十分难得的。 除了基本上汇集了整个中原的菜肴之外,晚会的节目也很多,表演杂耍的,说书的,唱曲儿的,在这里都有,都能看到。 许一凡在整个晚会表现的很低调,其座位并没有在殷元魁他们一座,而是选择在距离主桌有一定距离的桌子坐下,陪坐的除了西征军的老熟人之外,剩余的不是有一面之缘的将领,就是京城来的官员。 宴席之上,许一凡的话语不多,大多都是别人主动询问,他才会开口一二,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着,他没有可以拉拢谁,也没有刻意疏远谁,对谁都是一样的,这使得他们这一桌的气氛,略显尴尬和诡异,不过,大体上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宴席逐渐进入高-潮之后,主桌那边有人站起身,提着酒壶走向了许一凡这一桌。 那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严格来说,是一个老人了,此人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五十来岁的人了,却看着像四十不到的人,一看其平时就注重保养。 “听闻许参将文采了得,恰逢此等盛会,许参将可否赋诗一首?”男人走到许一凡面前,昂着头俯视着许一凡说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左侍郎夏承颜,官拜正三品,绝对是朝中要员,此次来西北,负责给将士们分发饷银和抚恤银的就是此人。 在夏承颜走过来的时候,殷元魁他们那一桌的人也跟着起身,走了过来,而许一凡他们这一桌的人,在看到夏承颜之后,纷纷站起身,连忙行礼,嘴里喊道夏大人,或者夏侍郎。 许一凡正在看一个胸口碎大石的表演,听到夏承颜的声音之后,就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满脸横肉,却一脸笑容的夏承颜,眉头下意识的皱了皱,然后也跟着站起身,抱拳道:“末将见过夏大人。” “许参将年轻有为,不必拘礼。” 面对许一凡的行礼,夏承颜嘴上说着不必拘礼,可也是在许一凡行礼完毕之后,才伸出手托住许一凡的胳膊,官帽子大,官威也很大啊。 “许参将的那本.......” 夏承颜刚想说许一凡写的那本《红楼梦》,可话到嘴边,却想不起名字来,不知道是真的想不起来,还是故意想不起来的。 “红楼梦!” 见夏承颜想不起来,身旁立即有人小声提醒道,而夏承颜也跟着说道:“对,就是《红楼梦》,本官可是熟悉的很啊,写的极好,极有文采,我大炎王朝能有许参将这样的文人,实乃我大炎之幸啊。” 说到这儿,夏承颜转过头,看向其他人,笑问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 “大人所言极是。” “许参将实乃大才也!” “.......” 伴随着夏承颜的开口,其他人闻言之后,连忙附和起来,一时间,马屁如潮,拍的许一凡心中一阵的烦闷。 “夏大人过誉了,只是一本劣作而已,担不起夏大人如此赞誉。”面对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恭维,许一凡面不改色的说道。 “哎,许参将不比自谦,好就是好,许参将大才,是我等的楷模啊,我们这些人应当向许参将讨教一二才对。” 闻听此言,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就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夏承颜继续说道:“许参将既然能写的红楼这般好书,想必对诗词歌赋也不陌生,不如借此机会,向我等展现一二。” “这......” 听到夏承颜这么说,许一凡微皱的眉头,又皱紧了几分。 “莫非许参将不愿与我等交流?”夏承颜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第六百六十一章 群起而攻之 面对步步紧逼的夏承颜,许一凡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变得阴晦起来,看向眼前之人,眼中微微有寒芒闪过。 其实,许一凡跟夏承颜并无交集,自然也谈不上恩怨,不过,因为几件小事儿,导致始终不曾见面的二人,产生了嫌隙。 所谓的几件小事儿,其实也不算小。 其一,夏承颜是户部左侍郎,官拜正三品,绝对是朝堂之上的肱股之臣,不说在长安之外了,就是在长安之内,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非常的有重量,任何外地的官员,进入长安想要去户部办点事儿,除了要去拜见尚书大人之外,像这些侍郎必然也要去拜见的。 虽然尚书大人才是一部的话事人,可真正办事儿的,还是这些侍郎,事情能不能办成,办到什么地步,除了皇帝钦点的那些事儿之外,其他的事儿都要看他们的脸色才行。 夏承颜等官员的到来,殷元魁可是亲自去接待过的,至于其他武将,则是趁机纷纷去拜访,唯独许一凡没去,当所有人都去的时候,他们可能记不住任何一个人,可若是有人没去拜访,那他一定会被记住,显然,许一凡就被记住了。 其二,作为户部侍郎,此次前来的主要职责,就是分发将士们的饷银和抚恤银子,因为这件事是炎武帝亲自吩咐,并且派人盯着的事情,一路走来,夏承颜自然不敢做什么手脚,可当银子送到康城之后,那就可以做些手脚了,比如那些回扣什么的。 克扣将士们的饷银这件事,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这件事不但统军的将领知道,就连底层的士卒也很清楚,可这种事情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户部掌管着一朝的国库,基本上整个朝廷的财政都在其手中握着,而户部都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只进不出,想要从他们手中要出一笔银子,是很困难的。 满朝文武,六部当中最富的是户部,而最穷的也是户部,凡是可以收钱的地方,总能看到户部官员的声音,凡是需要出钱的地方,半个户部的人都看不到,不管是其他官员,还是历代皇帝,当需要动用大笔银钱的时候,户部的官员一个个都只有两个字:没钱! 像地方官去京城,想要要钱,就必须先送钱,而到了军队,亦是如此,你想要晋升,或者想要更多的军饷,那也必须先送钱,没钱啥事儿你都办不成,甚至还可能给你坏事。 夏承颜作为此次发放饷银的主办官,自然想要从中捞取好处了,不过,这种事儿不能明说,只能看殷元魁他们将领是否懂事儿了。 本来,殷元魁他们是打算拿出一笔银子给夏承颜的,对此呢,许一凡也知晓,没有说什么,毕竟在这个皇权时代,这样的事情发生很正常,可关键是,这次送来的银子很多,而夏承颜要的也很多,一成。 看似一成不多,可那也是数十万两银子啊,如果分摊到每个将士手里,他们要少拿至少三。 面对如此狮子大开口的夏承颜,殷元魁自然是十分不满的,可户部就是财神爷,不给都不行,而就在殷元魁和李承政想着是不是答应夏承颜的时候,一直不曾参与议事的许一凡,突然站出来,直接撂下一句:“不给,一分钱都不给,他敢少了将士一分钱,我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当时,许一凡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但殷元魁和秦之豹在,不良人库吉、夔夏也在,另外前来宣旨的公公也在,许一凡这波操作,直接把只能放在桌子下做的事情,摆在了桌面上,让所有人都 下不来台。 如此一来的结果,自然就是饷银和抚恤银安数发放,而夏承颜啥也没有得到,当然了,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得到,殷元魁为了保全夏承颜的面子,还是从之前掠夺而来的诸多王国当中的战利品当中,拿出很大一部分送给了夏承颜。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因为西征军在西凉山修建碑林,还有最近许一凡搞得家书驿站,那都是需要银子的,而且还是一大笔银子,虽然这笔钱是朝廷出,可作为掌管国库的户部,看到如此之多的银子哗哗的往外流,心中岂能好受。 西凉山的碑林暂且不去说,毕竟,这件事虽然有争议,可争议的重点不是碑林建造与否的问题,而是碑林之上,镌刻的名字是不是在往前推一推,比如把大炎王朝自建国以来,所有在西北战死将士的名字都刻上去。 不过,这个提议被否定了,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大炎王朝建国数百年,近千年的时间,这期间在西北战死的将士茫茫多,如果把这些人的名字都镌刻上去,别说一座西凉山了,就是再来两座西凉山,估计也不太够; 二来因为年代久远,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武将之外,绝大多数战死的将士,都是无名的,虽然兵部有所记载,可最多也只能追溯到五百年前,再往前的就没有了,而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三来则是如果这样做的话,就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花费这么多钱,做这样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简直是把银子丢进水里,卵用没有,与其把钱花在死人身上,还不如多想想那些活人呢。 既然西凉山碑林的建立,是朝廷默许并且支持的,那户部自然无话可说,可家书驿站的建立,就让户部不爽了,咋滴,你西征军是打了胜仗不假,可打了胜仗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了,为了送家书,就弄一个家书驿站,那你以后若是想要吃饭看大戏,是不是也要专门弄个戏园子啊? 当然,所谓的家书驿站,只是因为这件事因家书而起的,其实,在很早之前,许一凡才来康城没多久,就提出过增建驿站的提议,作为武将的殷元魁,自然很清楚,驿站对军队的重要性,他是大力支持,在作战期间,西沙两洲确实建立了很多崭新的驿站,为了就是更快的传递情报,而在大战之后,凉州和庭洲也开始在原有的驿站基础上,再次扩建。 至于说这条从康城通往西洲城的驿站,也是在十八城正式纳入炎朝疆域时候,首先要做的事情。 驿站建造不易,维护更不易,单单这些驿站,每年朝廷就要拿出很大的一笔银子来维护着,而其取到的作用,往往只是在战时,而平时也只能送送家书,这让夏承颜非常的不爽,而且不单单是他不爽,随行而来的其他户部官员也很不爽。 但是,有人很爽啊,兵部侍郎在知道这件事之后,嘴都要笑歪了。 兵,乃国之重器,每年花钱最多的就是兵部了,而兵部往往是最不受户部待见的,因为每次兵部的人上门,除了要钱,要钱,还是他娘的要钱。 镇西军这边开了增修驿站的先河,那其他几支大军,不用想肯定会跟着相仿的,到了那个时候,要修的驿站就不是西北这一个地方了,而是整个炎朝版图内的驿站都要增修,如此一来,户部的人能爽才怪,而夏承颜在今天的晚宴之上,还能笑眯眯的跟许一凡说话,已经很不容易,说明此人的养气功夫了得。 当然,这个问题许一凡不曾想过,反正他又不当家,他只是想给这些为国奋战的将士们,多争取一点好处,而殷元魁之所以支持他,除了因为将士的缘故之外,更多的还是着眼在未来的战局之上。 ------------------------------------- 夏承颜从走过来,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是在吹捧许一凡,实则是把许一凡推到了众人的对立面,架在火上烤。 武将这边还好一点儿,可对于那些文官,尤其是那些寒窗苦读十余年,辛辛苦苦走上仕途的文官来说,其本身对许一凡这种半路出家,进入庙堂的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可毕竟许一凡是武将,即便其再如何天纵奇才,最多也只能在兵部厮混,不可能跟他们抢饭碗。 然而,夏承颜却故意把许一凡的文采放大,都说文人相轻,哪怕是同科的官员,看待彼此都不爽,更何况是许一凡这个既无功名在身,又不曾进入书院求学之人了。 《红楼梦》这本书,写的确实极好,可也不是没有贬低它的人,此书最早流传在长安的女眷当中,然后在兴安城骤然风靡,之后就被诸多读书人奉若神明,大肆鼓吹。 随着其知名度越来越高,喜欢的人越来越喜欢,不喜欢的人愈发的厌恶,当然更多的还是嫉妒,而每每被那些不喜欢此书的人,拿来说事儿的,还是写此书的作者的出身问题。 一介布衣,商贾之人,不曾进入学院求学,居然也能写出如此好书,极有可能是找人代笔,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更有甚者说此书乃是反书,写书之人在隐喻、嘲讽、内涵当今的朝政。 如果不是此书最早是从齐若兮和徐诗芷这两位豪门之后手中传出来的,后来又出现在皇宫御书房的案几之上,估计这本书早就被禁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那时候的许一凡虽然有些名声,却也只是在商贾之道而已,可现在,今非昔比,许一凡立功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而他 写的那本红楼,也随着西北大捷的传递,再次风靡起来。 文官可以允许一个经商之人出书,可容不下一个可以写书的武将,武将就应该是粗鄙的,大字不识,满嘴脏话的,如果武将都这么有文采,那他们这些靠笔杆子吃饭的文官,该如此自处啊? 就在夏承颜说完那句话之后,其他人也连忙附和。 “许参将,红楼这本书,吴某也曾读过,写书之人笔力之苍劲,若是没有几十年的宦海沉浮,恐怕难以写就,吴某观许参将如此年轻,冒昧的问一句,此书正是许参将所写?”一个自称吴某的官员说道。 “还有许参将名下的百货楼,现如今是风靡一时,尤其是香水这种东西,女子见之无不为其动容,而香水瓶的诗句良多,写诗之人,应该是久经风花雪月之人,刘某观许参将如此年轻,恐怕还是个未经人事的童男子吧,怎会写这些莺莺燕燕的诗句呢?”在吴姓官员说完之后,这个自称刘某的官员也紧随其后的发问道。 “许参将的四季楼,正是专门为我等这些饕鬄量身打造的,四季楼的珍馐美味,实在让人流连忘返,而四季楼的那九大残联,也极有韵味,陈某斗胆问一句,那九大残联是否出自许参将之手,还是让他人捉笔代劳的呢?” “.......” 随之而来的就是各种针对许一凡的言语,其中都是以质疑为主,显然这些人都不相信,这些诗句、对联和书籍是出自许一凡之手。 当然,事实他们也猜对了,这些东西真不是许一凡能做出来的,全都是抄的,以他的水平,也只能作出自古叛徒最难容,天生反骨命相冲的打油诗,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反正写书的曹大家,写书的诸位诗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他怕什么,除非有跟他一样,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其实,对于这些人的质疑,许一凡并不在意,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恼怒,只是觉得有趣,对于许一凡而言,经商只是他赚钱的手段,而写书也好,作诗也罢,还是弄出的九大残联也好,都是为了赚钱,或者装逼而捣鼓出来的,他又不依靠这些东西吃饭,反正这些诗词也不能当饭吃,他更没想过,依靠这些诗词来成为一代文豪。 不过,嘴上说着不在意,可面对如此之多的质疑声,尤其是看到始作俑者夏承颜,此时正一脸阴笑的站在角落,冷冷的看着自己,许一凡的心里就非常的不爽起来。 他娘的,给你脸了是吧,既然你非要把脸伸过来挨打,那我就狠狠地给你一巴掌,看小爷今天打不死你......们!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咳嗽一声。 “咳咳......” 见许一凡终于有反应了,围在其身边的一种文官,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用质疑和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位年龄不大,名声却不小的武将,到底有没有才气。 至于殷元魁和秦之豹他们这些武将,则只是站在外围看好戏,在夏承颜对许一凡发难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站出来阻止,当然也没有火上浇油。 其实,他们也很好奇,一个经商可以把产业做到一国角角落落的人,又能捣鼓出像乞活军死灰营这样军团的人,还有如此之高战术谋略的人,到底有没有才气,或者说,还有什么是他小子不会的。 另外就是武将和文官长久以来的恩恩怨怨了,文人相轻是不假,可自古以来,文人看不起武将,也是事实,哪怕像殷元魁这种有大将军头衔的武将,在看到同等级别的文官,也要矮上三分,没办法,耍嘴皮子,他们这些嘴笨,动不动就骂娘,或者拔刀的粗鄙之人,是真心说不过对方啊。 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许一凡,不管他此次去往长安,是继续担任武将之职,还是担任其他的职位,他都属于武将一系的,看着许一凡跟这些文官斗嘴,吵赢了,那自然是给武将出一口恶气的大好事儿,即便输了,那也无妨,反正我们这些人只懂得杀人,不会诗词歌赋也不是啥丢人的事情。 “大帅,你说我们的许参将,会不会再次一鸣惊人啊?”秦之豹笑着问道。 殷元魁看着被众人围着的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估计他会来个舌战群儒。” “呵呵......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些文官的脸就要掉在地上了,想要捡起来都难啊。”秦之豹幸灾乐祸的说道。 殷元魁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 秦之豹似乎知道殷元魁在想什么,就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事儿的,咱们这位参将大人,可是个人精,我们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殷元魁闻言,满脸苦笑道:“但愿吧。” 就在殷元魁和秦之豹说话期间,许一凡开始作诗了,而随着他的诗一出,现场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 头上何所有?翠为荷叶垂鬓唇; 背后何所见?珠压腰际稳称身。 就中云幕椒房亲,赐名大国虢与秦。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 犀箸厌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 黄门飞控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 箫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遢实要津。 后来鞍马何逡巡!当轩下马入锦茵。 杨花雪落覆白苹,青鸟飞去衔红巾。 灸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第六百六十二章 打脸 一首杜甫杜大家的《丽人行》,伴随着许一凡那铿锵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而在场的众人,有不少人却听得脸色剧变。 杜甫这首丽人行,主要针对的是唐杨贵妃及其姐妹嚣张跋扈的气焰,进行的抨击和指责,可是,纵观全诗,并无一句讥讽之语,达到了:无一刺讥语,描摹处语语刺讥;无一慨叹声,点逗处声声慨叹的艺术境界。 然而,许一凡此刻咏诵出来的这首诗,指责和抨击的不是皇宫内的贵妃娘娘们,而是在指责长安的那些达官显贵们。 炎朝到了炎武帝这一代,因为炎武帝不好女色,后宫可谓是极其的凋零,历代君王登基之后,都有三年一选秀,从民间或者达官显贵当中挑选妙龄女子送入皇宫,以此来充裕后宫。 选秀的规模很大,主要是宗人府负责,而选秀的女子很多,虽然说是从民间和满朝文武当中挑选,其实,真正能够进入皇宫的,只有那些朝中大佬家中的女子,还有就是豪阀世家的女子,每一次选秀,就意味着一场朝廷官员的变动,是很多官员紧盯着的事情。 不过,到了炎武帝时期,选秀从之前的三年一次,变成了五年一次,除了在其登基的时候,选秀了一次之外,有几名女子进入后宫,然后就是在元符六年,炎武帝被言官和御史烦的没办法了,又选秀了一次,再之后,就是元符十年。 只是,元符十年那年,徐肱之子徐贤孤身赴北蛮,刺杀上任单于,导致两国大战,选秀的活动也被迫停止了。 然而,在自元符十二年,一直到现在,关于皇帝选秀,充裕后宫的声音越来越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寻找始终的大皇子的圣旨,再次被提到桌面上,而立储的言论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按理说,当朝的执政者都不好女色,应该是上行下效才对,然而,炎朝的官场并非如此,很多官员都是妻妾成群,别的不说,就说当朝两位一品大臣,宰相徐肱和仆射房巨鹿。 徐肱的子嗣不多,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可他却有五各老婆,除了正妻之外,最小的妾不比他女儿徐诗芷大多,而房巨鹿虽然九十多岁了,可他的妻妾也不少,其在炎武帝登基之后,就曾纳了一房小妾,而该女子给他当孙女都显大。 宰相和仆射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官员了,远的不说,就说咱们这位户部左侍郎夏承颜大人,他就有七房小妾,这还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而那些没有娶进门,豢养在外面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再加上青楼内的老相好,那数量之多,让人咂舌。 对于下属官员的这种做派,炎武帝从来没有说什么,反正只要你们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至于你的家务事儿,你要你身体吃得消,你管得住,别说娶七八房小妾了,就是再多上一倍,炎武帝也不会管。 官员纳妾,豢养金丝雀,在长安并不是什么糗事,而是一件雅事儿,宝刀赠英雄,美人送书生,说出来就觉得很文雅,而在长安的茶楼当中,不管是百姓,还是一些官员,他们除了议论朝廷大事之外,谈论最多的,还是某某最近又纳了一房小妾,谁谁又在外面豢养了一只金丝雀,亦或者是某位官员,在青楼父子同尝某位花魁。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发-情的季节,每当冬去春来,长安就会组织很多踏青活动,极有很多未曾踏入官场的读书人,也有那些高门大户内的纨绔子弟,当然,也有不少已入仕途,却宝刀未老的官员也参与其中,而随之而来的,自然少不了那些千金小姐,还有青楼女子了。 在去年,秦嘉涆率领镇西军西征兵败,满朝上下虽然很悲伤,很愤怒,可当踏青的日子到来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去踏青,人数虽然相对少了许多,可依旧非常热闹,当初还未曾到康城的许一凡,就曾听说过。 在此期间,各种文人雅事,诗词歌赋,恩怨情仇,上演了很多,而这个时候,殷元魁在做什么?镇西军的将士在做什么?西北的百姓又在做什么? 他们忙着练兵,忙着备战,忙着跟敌军打生打死,若是让秦嘉涆知晓这件事,他还会带领着二十万将士,战死沙场吗? 杜甫的这首丽人行,被许一凡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用在这里,那不是什么暗讽在场的这些文官,尤其是这些京官,而是跳起脚,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娘。 许一凡这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平地响惊雷,几乎是一竿子把所有京官的脸都给打了,而且还是打的啪啪响,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还无力反驳,因为许一凡说的是事实。 在场的官员脸色不好看,夏承颜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虽然去年的那场春游,他不曾亲身参与其中,可家中的晚辈可去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还曾参与了当时踏青四大才子的评选活动,此时,夏承颜的心情可想而知。 许一凡既然开了口,选择了打脸,那自然不可能单单就作这一首诗来打脸。 许一凡站起身,从一名士卒手中夺过酒坛,仰起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然后一把推开身前的官员,迈步走下高台,一边饮酒,一边环顾一周,目光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脸上,一一扫过,随即放声大笑,嘴中嗤笑不已。 “哈哈.......” “想听许某作诗,可以,今日许某让尔等听个够。” “炎家烟尘在西北,炎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玉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凉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长安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西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秦将军。” 伴随着许一凡那如痴如癫的声音响起,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现场,却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当中,在一众文官那时晴时阴,时红时白的脸色变幻之下,还有现场诸多将士那悲伤的眼神注视下,许一凡咏诵出了这首《燕歌行》。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长安犹歌舞。” “啪!” 当许一凡咏诵出这句的时候,夏承颜手中的酒杯,被其硬生生的捏碎,杯中的酒水伴随着血水,混合在一起,缓缓的流淌下来,打湿了他的官服和衣襟。 然而,夏承颜的异样变化,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秦将军。” 当许一凡吟诵到末尾之时,许一凡转过身,面朝着夏承颜,咧嘴一笑,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酒坛,狠狠地的灌了一口,随后,他就直接把手中的酒坛,朝着夏承颜就砸了过去。 “哗啦啦......” 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顿时在高台之上,引起了一阵的骚动,夏承颜看着那朝着直接面门就疾驰而来的酒坛,他很想站在原地,可他的双脚却很诚实的做出了选择了,他选择了后退。 “砰!” 酒坛并没有砸中夏承颜,也不可能砸中夏承颜,而是在一众文官慌忙躲避之时,那速度极快的酒坛,却在抵达高台之后,骤然停下,随后轰然炸裂,酒水变成了漫天的飞雨,溅射了在场所有人一脸。 “哈哈......” “好!好!好!” 许一凡的癫狂举动,文官的狼狈逃窜,顿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在场的将士们,可不管这些文官的脸色有多难看,全都哄然大笑起来,拍手称快。 说实话,这些将士们早就看这群文官不爽了,西北三洲的文官至少还为西征军做了不少事情,可这些从长安来的京官都做了什么?来了无非是摆架子,耍威风,抢功劳,捞好处,如果不是军规严苛,早就有人拔刀砍人了。 许一凡这番举措,可谓是大快人心,而许一凡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看着脸色阴沉,一脸狼狈的夏承颜,嘴角翘起,嗤笑一声。 “呵呵.......” 然后,许一凡就不再理会此人,而是转过身,摇摇晃晃的朝场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吟唱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许一凡的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悲怆,尤其是在那首燕歌行之后,这种悲怆的情绪瞬间蔓延到整个会场当中,而这首原本属于侠义军的战歌,在许一凡开了个头之后,很快就有人跟着吟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 词很简单,吟唱战歌的声音也很驳杂,各种粗细不一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简直就是鬼哭狼嚎,可是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世间最美的歌谣,比那些青楼女子的清婉低吟要悦耳的多,也比那些所谓的读书人的无病呻-吟要振奋人心的多。 许一凡走了,因为他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他的离开,无人阻拦,夏承颜是无力阻拦,殷元魁他们是不想阻拦,至于那些将士们,更不会去阻拦。 你夏承颜,还有这些官员,不是质疑我许一凡嘛,非要逼着我作诗嘛,那好啊,我就作诗好了,只要你接得住,承受得起,我许一凡自然无惧,可问题是,你们接得住吗?承受的起吗? 燕歌行最后那句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秦将军。不单单是说给夏承颜这些京官听得,也是说给殷元魁这些武将听得,面对京官的无理要求,你们这些武将不敢得罪他们,不想得罪他们,不愿得罪他们,那我许一凡来得罪好了,我许一凡何曾怕过? 许一凡的离开,宴会并没有因此而终止,在殷元魁和秦之豹站出来打圆场,说许一凡喝多了,让众人不要见怪,然后就是安排诸位大人离场。 此次针对许一凡的发难,不但没有取到预期当中的效果,然而让一个黄口小儿给摁在地上一阵的摩擦,可谓是颜面尽失,这些官员巴不得早早的离场而去呢,不过,此时离场,那就给人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尽管心里很不舒服,身上也很不舒服,可始终没有人离场。 夏承颜一行人再次回到主桌,在殷元魁和秦之豹的陪同下,开始尬聊起来。 经过这场闹剧,夏承颜等人的脸色,虽然已经恢复正常,可从他们不在谈论诗词歌赋,也不在谈论刚才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他们还是很介意这件事的。 想想也是,被人如此打脸,如果心中毫无芥蒂,那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宴会还在继续,推杯换盏之间,宴会彻底进入高-潮,而已夏承颜为首的官员,则显得无比的沉静,待到宴会渐渐进入尾声之后,夏承颜就站起身,借故离场,而其他人也纷纷跟着离场,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尴尬之地。 待到这些京官先后离场之后,在场的也就剩下殷元魁这些武将,还有西北三洲的文官,还有兵部和工部的一些官员。 酒桌之上,气氛尴尬而诡异,十分的沉闷,没有人率先说话,殷元魁更是紧蹙着眉头。 许一凡方才的举动,虽然大快人心,可是,如此年少轻狂的举动,可是在在场所有人都给得罪了,也给骂了一遍,这对于即将入京的许一凡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尽管许一凡此前立了大功,可有关许一凡的封赏至今还没有定论,在此期间,就如此居功自傲,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非明智之举。 年少轻狂固然是好事儿,能够让人大呼痛快,可这痛快的也只是嘴而已,痛快之后呢?许一凡又该如何自处? 做官和打仗不同,打仗只需要冲锋就可以了,而做官往往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很多事情,其实不是在台面上解决的,而是在暗地里进行的。 许一凡这次是帮着镇西军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却也把镇西军推到了这些京官的对立面,经过许一凡这三番五次的‘胡闹’,夏承颜这些京官自然不敢再胡来,可是,日后镇西军再想从朝廷那边攫取好处,就会异常困难,肯定会受到百般刁难的。 如此一来,不但没能解决镇西军和西北百姓的生活现状,反而会让其雪上加霜,可殷元魁他们又无法指责许一凡,难道许一凡说的不对吗?还是他做的不对? 当然不是,许一凡说的很对,做的也很对,可这种话,放在心底就好,非要摆在台面上说,那就彻底撕破脸了。 许一凡这么做,得到了什么好处吗? 没有,他啥也没有得到,不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还平白无故的竖立了一大堆的敌人,跟这些久经官场的官员相处,这种年轻气盛的行为,是非常不明智的,也是非常不理智的。 殷元魁有些想不通,许一凡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吗?难道他不清楚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吗? 许一凡当然清楚,也正是因为他清楚,才选择这么做的,他之所以这么做,不单单是被夏承颜一行人逼迫的,而是他觉得应该为西北百姓和将士说些什么。 镇西军在西北坚守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这些文武百官,可曾来这里看一眼,为这里的百姓做点儿事儿,西北百姓难道对中原没有怨言吗? 有,而且很大,尤其是这次跟西域的作战,西北死了很多很多人,几乎家家户户皆素稿,这些事情夏承颜他们看不到吗? 当然不是,他们看到了,却假装看不到,在他们看来,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既然是打仗,死的人是西北人,还是中原人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打赢了,他们可以借此攫取多少好处,占据多少利益,至于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夏承颜他们来了之后的所作所为,难道这些基层的将士不清楚吗? 当然清楚,很清楚,在他们的心底,早就有了一股滔天的怨气在积累,随时都可能爆发,如果不是许一凡这么一闹,夏承颜他们继续这么胡搞下去,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西北都是个问题。 建造碑林也好,写家书也罢,亦或者是举办全军联动的晚会也罢,都是在帮助这些将士,宣泄心中积攒已久的情绪 ,军心的凝聚,不单单是依靠军纪和战功,也不是靠言语来煽动的,更不是靠银钱的犒劳,就可以轻易凝聚起来的,军心的凝聚是需要切实的行动来证明的。 第六百六十三章 希望 克鲁利曾说过:“对一切人们的疾苦,希望是唯一价廉而普遍的治疗方法;它是俘虏的自由,病人的健康,恋人的胜利,乞丐的财富。” 这些常年镇守在边关的将士,他们为之奋战,为之流血牺牲,为的不就是心中的那份希望嘛。 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这短短二十七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尽管儒家在炎朝建国之际就提出过,可是,近千年过去了,真正做到了几分呢? 中原还好,尤其是靠近神都长安的百姓,可对于这些远离朝堂的百姓,尤其是边关的百姓,千年之前,他们是什么样子,现如今还是什么样子。 当然,不是朝廷没有如此做过,而是执行不下去,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需要无数代人,坚持不懈的为之奋斗下去,才能有所成效。 若是有人能够这二十七个字,那他不是圣人也是圣人了。 许一凡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尽管他拥有着超乎这个时代的知识,可他能做的也极其有限,然而,做不到和做不做是两个问题。 尽管许一凡知道,他做不到这些,可他却开了一个头,在他来到康城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在做这些事儿,广修路,深挖及,广屯粮,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传授西北百姓生存技巧,才是重中之重。 在这场大战之后,许一凡觉得自己最大的功劳,不是在军伍当中获得的那些功劳,而是他的学生们在西沙两洲做的那些事儿,终于有所成效了。 想要让一个王朝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建立西凉山的碑林,许一凡是想告诉西北将士一件事,不管你们为何而战,为了朝廷也好,为了西北的百姓也好,还是为了荣誉也罢,你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也是应该被人们记住的人。 官职、俸禄、权利,这些都是生前可以获得的,但是,能够获得这些的,终究是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而大部分人都是寂寂无名的,可许一凡不想让他们寂寂无名,他们也不该寂寂无名。 人会死去,番号会取消,王朝会覆灭,可西凉山的名字却永垂不朽,文臣武将,包括历朝历代的皇帝,哪个不想青史留名,流芳百世,哪怕是遗臭万年,他们也被人记住了,而这些作为这些人垫脚石的人,是不是也该被人记住呢? 可能很多武将文官,都不曾想到的,或者说不曾想过的一件事,现如今的镇西军的将士,他们最大的荣誉,不是获取高官厚禄,而是死后可以躺在西凉山上,在那冰冷的墓碑之上,留下他们的名字。 生前寂寂无名,那死后让你们流芳百世,向世人,向后人,证明你们来过,你们为之奋战过。 西北百姓,包括这支镇西军,其实跟朝廷的关系是非常紧张的,为何燕王李刚在来到西北之后,能够不声不响的聚集十余万的军队,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一个藩王的身份吗? 当然不是,李刚自从进入凉州之后,其实做了很多实事,单单从凉州是西北三洲最富饶的一洲,百姓的日子相对于其他洲要好过很多,就可以看出,李刚真的为了这些百姓做了事儿。 得民心者得天下,燕王的十余万大军从哪来? 自然是来自民! 除了西凉山碑林的建造,许一凡在这段时间,最关注的事情,其实还是言午堂学生们,在西北三洲为百姓做的那些事儿,设计新的农具,研制更有效,更高产的庄稼,从根本上去解决问题。 尽管这些事情,想要看到成效,看到结果,需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可是,这也让当地百姓看到了希望,也切切实实的得到了好处,有了希望,民心自然会汇集凝聚起来。 当身后的百姓安宁下来,那这些驻守在边关的将士,他们的心也安定下来,假以时日,这些将士不是为了朝廷镇守边关,而是为了他们自己而镇守边关,如此一来,其战力之强,将会远超以前,而军心的凝聚,也会比以前更加的凝实。 而在此期间,若是有人敢阻拦,敢破坏这些事情,那就是跟许一凡为敌,也是跟西北百姓为敌,更是跟镇西军的将士为敌。 众怒难犯,别说一个户部侍郎夏承颜了,就是当朝宰相徐肱,都不敢去犯众怒。 想要彻底改变西北百姓的生活,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需要几代人,甚至数十代人的辛苦耕耘,才能真正见到成效,而在此之前,是需要有人以强硬的态度,顶在最前面的,承受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而许一凡选择去做这个人。 秦之豹他们一种很好奇一件事,许一凡为何能够在军中竖立起那么高的威望,为何能够训练出炮灰营,俘虏营这样的军团,他们把这一切归功于许一凡对人心和人性的掌控。 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许一凡之所以能够让这些人敢死,愿意去死,前赴后继的去死,不单单是因为他对人心和人性的充分了解,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而许一凡只给了他们一样东西,它叫希望! ------------------------------------- 离开宴席会场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独自走上了城头,眺望西方。 慎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许一凡身侧,看着略显消沉的许一凡,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公子方才不该那样做的。” 对于慎武的到来,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听到慎武这么说,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如果单纯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的话,许一凡确实不该那么冲动,但是,许一凡不觉得他那是冲动,本来因为这场大战死了这么多人,许一凡心里就很不舒服,在看到夏承颜等人的嘴脸和做派之后,心里就更不舒服了,许一凡不舒服了,他也不会让这些京官舒服的。 “慎武,你觉得西北的百姓苦吗?”许一凡在沉默一阵之后,突然问道。 慎武想了想,说道:“苦,很苦,非常苦!” “那你觉得,西北的百姓觉得他们苦吗?” “当然!”慎武想也没想的说道。 许一凡却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慎武,半天没说话,这把慎武看的有些不明所以,他下意识的问道:“难道他们不觉得苦?”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漆黑的夜幕,还有漫天的繁星,悠悠道:“西北的百姓很苦,不单单我们觉得他们苦,他们自己也觉得苦,可是,跟我们想的不同的是,他们虽然过的很苦,却也不觉得那有多苦。” 慎武闻言,眉头紧蹙,似乎是被许一凡说糊涂了。 “人活一生,因出身不同,地位不同,环境不同,活法也各不相同,比如李承政这样的皇室成员,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达到了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曾达到的位置,你说他活得开心吗?” “应该开心吧?”慎武下意识的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觉得开心,只是因为你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权利,觉像他这样的人,不会为了一日三餐奔波劳碌,不用为了声名利禄而操心,他应该活得很快乐才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李承政现在拥有的东西,是我们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对于他而言,不管他那皇室成员的身份,还是他现如今的地位,以及他所掌握的权利,都是一道道枷锁,牢牢地禁锢着他,而且......”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慎武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以为这些东西真的是他的吗?” 不等慎武回答,许一凡就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他的,他的身份,注定他的一生不能过于耀眼,为人处世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他的地位,注定他不能轻易的站队,尤其是跟皇子走的过分亲近,更不能跟朝中大臣过分亲昵,而他手里的权利,更是不能轻易动用,若是他敢擅动,不但他会倒霉,他的亲人朋友都会倒霉的。”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慎武,笑问道:“如果是你,你还想成为李承政这样的人吗?你还会羡慕他吗?” 慎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许一凡不再去看慎武,而是看向夜幕,缓缓地说道:“人们很羡慕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们,他们很羡慕像李承政这样的人,也曾幻想过成为这样的人,同时也很敬畏他这样的人,但是,却极少有人真的去做这样的人,你可知为何?” 慎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因为他们很清楚,不管他们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奋斗,他们都不可能成为这样的人,有人曾说过,寒门无贵子,这句话虽然说的有一定的问题,太绝对了,可事实也确实如此。” “ 一个寒门子弟,想要扬名立万,有一番成就是很难的,他们需要比其他人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努力,才有可能做到,而事实却是,很多人哪怕付出了超乎其他人数倍,甚至十数倍的努力,还是无法成功。” “你知道吗?在东海城,有一个姓贾的读书人,现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其家境穷困潦倒,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渔民,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孩子还很多,他从十六岁开始参加科考,现如今,将近四十年了,他连一个举人都没有靠上,你说这个人可怜不可怜?” 慎武点点头,说道:“此人甚是可怜,想必是监考之人,对此人心生不满,或者因为此人家境过于贫寒,没钱送礼,这才屡考不中。” “呵呵......” 听到慎武这么说,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慎武啊,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慎武不解的问道。 “你方才的猜测,是很多人在听到这位贾姓读书人的事情之后,首先就想到的,心底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官场之上,贪官污吏横行,那些监考、主考之人,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错了。” “哦?哪里错了?” “科举是朝廷的大事,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主考之人,监考之人,都是百官当中的楷模,是需要陛下亲自挑选的,而这样的人,身上或许有一定的缺陷和问题,他们可能有收受贿赂的勾当,可也不会太过于明目张胆,更不敢过于放肆,总体而言,科举的制度没有什么问题,而负责科举,为朝廷选拔人才的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每当科举不中,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没有考中之后,他们往往都会和你一样想,觉得是自己没有送礼,或者没有去拜访这些主考官的缘故,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许一凡摇摇头,再次自问自答道:“这种情况有,可还是极少数的,真正导致这些寒门子弟不中的,还是他们的自身的缘故。” “嗯?自身的缘故?!”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慎武下意识的皱起眉头,看着许一凡,张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 许一凡见状,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我们就来说说这位贾姓书生好了。” “他出身不好,家境贫寒,爹娘老迈,兄弟姐妹众多,可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又是最聪明的一个,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这位书生从小就得到了爹娘更多的疼爱。” “因为其聪明,其爹娘不惜花费重金,去请了以为教书先生,教授他读书识字,而他也很争气,不管是什么书籍,诗词歌赋也好,还是四书五经也罢,他都烂熟于心,背的滚瓜烂熟,在八岁的时候,就获得的童生的功名,待到其十六岁的时候正式参加乡试,屡考不中,然后在二十六岁的时候,第三次参加乡试,才考中了秀才的功名。” 慎武听到这儿,忍不住说道:“八岁得童生,二十六岁得秀才,看来此人还是有一定才能的。”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而是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的,其八岁之所以获得童生,是因为主考官是他的先生,而他之所以能考中秀才,是因为主考官念在他们是同门之谊,又知晓他家境贫寒,才破例在他并未达到录取的时候,给予了他这个功名。” 说到这儿,许一凡笑眯眯的看着慎武,反问道:“现在你还觉得此人有才华吗?” “这......” 慎武无言以对。 “此人在考中秀才之后,在之后的近三十年时间里,多次参与科举,可屡屡不中,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难道真的是这些主考官可以刁难此人吗?” “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此人的文章,但凡有亮点,他就不可能连续三十年还不曾获得举人的身份,究其原因,还是才学不够,更重要的是,此人毫无自知之明。” 许一凡看着慎武,幽幽的说道:“你方才说,此人可怜,可我却觉得此人更可恨,你可曾知道,其家中为了供其科举,负债累累,家徒四壁,在他三十岁的时候,年近七旬的父亲,还出海捕鱼,然后葬身大海,其已经年过六旬的老娘,在冬天还在给大户人家浆洗衣服,双手皲裂,冻疮无数,最终死在一个寒冬的大街上,其大哥也成为了一个渔民,终身不曾娶妻,而其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更是为了他,不惜卖身于富贵人家,为奴为婢,最终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而偌大的一个家,到了最后却无片瓦遮身,香火更是断绝,你说此人是可怜还是可恨?” 慎武不说话了。 “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觉得此人做到了哪一点儿?” “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五谷不分,四肢不勤,如果不是还有个大哥将养着他,恐怕此人早已经饿死街头了,一个空有满腹文章,却无真才实学之人,还无自知之明,却还在那儿怨天尤人,你觉得到底是谁的错?” “你说此人可怜吗?他可怜,你说他可恨吗?很可恨,有人成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你是主考官,你会录取此人吗?” 慎武没有说话,但是,他缓缓摇动的头颅,无疑告诉了许一凡答案。 “所以说啊,寒门无贵子,也不是什么诛心的言论。” 慎武默然,看着许一凡的侧脸,久久无言。 许一凡看着前方的黑夜,喃喃道:“你说这位贾姓的读书人,觉得他苦吗?他的亲人觉得苦吗?” “苦也不苦,因为他们眼中有希望!” 第六百六十四章 染血的规则 “你觉得夏承颜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 慎武闻言,以为许一凡是担心他方才在宴席之上的举动,惹恼了这位侍郎大人,想知道一些关于此人的背景,就连忙说道:“此人是前任宰相陈康安的女婿......” 然而,慎武才开了个头,许一凡就摇摇头,打断道:“我问的不是这些,我问的是,你是怎么看待夏承颜这个人的。” 对于夏承颜的身份背景,许一凡了解的一清二楚,别忘了,天骄五营在许一凡的这些年的打造之下,已经开始遍地开花,有着一套独属于他自己的情报网,对于这些朝中大臣,更是了若指掌。 前任宰相陈康安,是先帝晚期时候的老人了,此人是寒门出身,从一个偏僻小镇,一步步走出来,凭借着真才实学做到宰相这个位置的。 寒门并非无贵子,只是,真正能爬起来的少之又少,而陈康安就是其中一个,此人能力很强,才华学识更是无需多说,做事儿也稳健妥当,口碑也极好,在前前任宰相辞官归隐之后,他就被推荐上来,获得了大部分朝臣的认可,成为了宰相。 夏承颜其实不是什么豪门子弟,也是贫寒出身,而且他出身于西北三洲的西洲,在其年少时,偶遇了还不是宰相的陈康安,被其看中,然后带回京城,收为义子,进行抚养。 有了陈康安的悉心培养,夏承颜的起点是很高的,在经历了童试、乡试之后,正式参与科举,并且夺得了三甲之一,在其金榜题名之际,陈康安更是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夏承颜。 按理说,夏承颜有了这位老丈人的悉心扶持,仕途应该是一片光明才对,可事实却是,陈康安在担任宰相没几年,就因为一起大案而被下了昭狱,还不等审判,已经年迈的陈康安就病死在昭狱之中。 那场大案牵扯很广,波及很多,尤其是跟陈康安走的近的官员,不是罢官,就是入狱,能幸存下来的,也在第一时间跟陈康安划清了界线,而徐肱也是在陈康安被罢官下狱之后,才走向舞台的。 老丈人出了事儿,按理说,既是义子,又是女婿的夏承颜的下场也会很惨才对,可是并没有。 夏承颜在夺得三甲之后,就被派往兰州为官,虽然官职只是兰州康安是何其看重夏承颜。 夏承颜在担任县令的那两年,确实做了不少实事,获取了不小的政绩,除了他本身才能出众之外,也得益于老丈人的暗中扶持。 可是,在陈康安还未曾出事之前,夏承颜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老丈人要出事儿,如果是其他人,都会在这个时候选择通知陈康安,然而夏承颜并没有这么做,他先是把陈康安家族的几个子侄给抓捕起来,严刑拷问。 当然,这几个人也不是啥好人,都是一些地痞无赖,仗着跟陈康安有关系,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而当地的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夏承颜刚到此地的时候,自然也知晓这些事情,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可是,在知晓老丈人即将出事儿之后,夏承颜直接把陈康安在当地的势力连根拔起。 拔除陈康安在当地的势力之后,夏承颜更是直接修书一封,送往京城,这封信不是给老丈人的,而是给他才娶进门没多久的妻子的,那是一封休书。 这件事,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一个才刚刚踏入仕途的年轻人,就敢休妻,这简直就是过河拆桥,而当时在京城,有不少人对其展开了口诛笔伐,不过,当时夏承颜不在京城,自然听不到这些言语。 就在众人对夏承颜如此卑劣行径,而进行口诛笔伐之际,京城平地响惊雷,陈康安出事儿了,那场动荡来的十分的突然,毫无征兆可言,导致很多人都不明所以,就丢了乌纱帽和项上人头。 在陈康安出事儿之后,情况尚未明朗之际,夏承颜再次修书一封,送往朝堂,而这封信的内容,只有一个主题,弹劾陈康安,在信中夏承颜列举了陈康安十余条罪状,其中之一就是其家中弟子,在其故土横行无忌之事。 这封弹劾信可把当时的很多官员都给看呆了,他们看待夏承颜的目光都变得格外复杂起来,都是自家人,你不说在其大厦将倾之际,伸出援手,还趁机落井下石,丝毫不讲武德,太不地道了。 不过,当时朝堂上乱的很,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过这份弹劾信,能够站在金銮殿的朝臣们,都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觉得,就夏承颜说的那些罪状,可以扳倒一个宰相,这背后肯定有其他的隐秘。 然而,陈康安倒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还没来得及挖出来,陈康安就病死在昭狱当中,而很多跟着其一起进入昭狱的官员,或者自-杀,或者意外暴毙,而这件事也随着陈康安的死亡,告一段落,朝堂之上再次洗牌。 作为在这件事当中,出力不小的夏承颜并没有因此受到重用,反而是在县令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来年,而在这期间,夏承颜是兢兢业业的为官,而至于他的原配妻子,并没有被休掉,而是被送往了夏承颜身边。 对于当年那场变故,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据说陈康安是参与到了皇子的夺嫡当中,也有人说是他参与了到了先帝立储的这件事当中,至于真相如何,无人知晓,因为当初负责这件事的,不是刑部,也不是大理寺,而是不良人。 在陈康安倒下,徐肱上位之后,夏承颜这个人就被京城的人给遗忘了,直到先帝暴毙,炎武帝登基,过了十余年,已经从县令做到知府的夏承颜,在几年前,突然被召回京城,而且回京之后,直接担任了户部左侍郎。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慢慢回过味来,原来夏承颜是陛下的人,然而,夏承颜到底是不是陛下的人呢?这个问题,没有人去深究,也没人敢深究。 夏承颜一飞冲天之后,他的脾气秉性就暴露出来,此人贪财好色,为人十分的圆滑,据说此人在担任县令和知府的那些年,就敛财无数,而他在抵达京城为官之后,朝中有不少大臣都收过他的礼,而且还是重礼,虽然很多大臣不耻与之为伍,可还是有不少人,甘愿跟其走到一起,毕竟,银子这东西,谁都喜欢。 因为夏承颜疑似是炎武帝的人,因此,夏承颜虽然是户部的侍郎,可是,他在户部的地位和权利,并不比户部尚书小多少,而知晓夏承颜身份的人,大多数只知道他是前任宰相陈康安的义子和女婿,并不知晓此人出身西北西洲的一个镇子。 夏承颜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当然知道,在他还没有为官之前,就曾多次回过西洲,可是,自从他为官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西洲,别说西洲了,就连玉门关他都不曾去过。 按理说,作为从西洲走出去的夏承颜,应该对西北有很大的倾斜和偏爱才对,而事实却恰恰相反,每当西北三洲需要朝廷拨款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阻拦的就是此人,而且是不遗余力的阻拦,至于其中缘由,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于西洲的百姓,包括夏承颜的亲生父母来说,他们都不认夏承颜,而且是非常痛恨此人的,哪怕这次夏承颜跟着钦差大队回到西北,他也不曾回家乡看看。 慎武对于这些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毕竟是长安人,对于官场的那些事儿,还是知晓不少的,可在听完许一凡的询问之后,慎武想了想,才开口。 “为人圆滑,做事儿不择手段,贪财好色,典型的贪官,奸臣,毫无底线。” 对于慎武的这番平价,很中肯,也是事实,然而,许一凡却问道:“那你觉得,朝廷知道此人是贪官奸臣吗?” “应该知道吧?” 慎武试探性的说道,不过,当他看到许一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立即改口道:“肯定知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问道:“那既然朝廷知道,为何还要用这样的人呢?而且给予他如此大的权利呢?” “这......官官相护?”慎武猜测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又陷入了之前的怪圈当中,自古以来,朝廷上忠臣、奸臣、能臣、贤臣、良臣、铮臣、佞臣、亲臣、近臣、宠臣、权臣、弄臣、幸臣很多,其中我们常说的有忠臣,奸臣和权臣,他们所行所作之事儿,大多都是为了朝廷,只是因为方式方法不同而已。” “你是江湖人,可能觉得只要把那些奸臣、权臣、佞臣给铲除干净就可以了。” “难道不是这样吗?不该这样吗?”慎武问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说道:“水至清则无鱼,若是把这些奸臣权臣都给打杀干净了,那满朝上下就剩下了忠臣,新的动-乱也会因此产生,忠臣很可敬,却又很可恨,历史上因为忠臣的一意孤行,好像办坏事儿的例子还少吗?” “作为一个掌权者,他需要忠臣,可也不能全 是忠臣,因为忠臣太多,都会忙着表忠心,只是为了忠而忠,却无人去做事儿,而反观那些权臣和奸臣,他们身上有很多缺点,比如贪恋权利,比如像夏承颜那样贪财好色等等,但是,你不可否认,这些人也是在做事儿,而且做的还是实事。” “很多事情,忠臣做不到,可权臣却能做到,有些事情良臣做不到,可奸臣能做到,当朝廷,或者说陛下需要有人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忠臣会好像办坏事,良臣可能会不做事儿,而像奸臣却可以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如果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终究还是这些权臣奸臣更胜一筹,至少他们在做事儿。” 慎武听到这了,眼神古怪的看着许一凡,他感觉许一凡似乎在帮这些奸臣权臣说话呢。 许一凡没有注意到慎武的眼神,继续说道:“朝中不能全是忠臣,也不能全是奸臣,忠臣太多,无人做事儿,朝廷无法运转,甚至会危及到皇位,奸臣太多会误国误民,社稷不宁,可若是这几种人都存在,你会发现,一个朝廷反而能够正常运行。” “夏承颜固然贪财好色,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若你去翻翻此人的履历,你就会发现,自他为官开始,三十余年的时间里,不曾办错一件事,不看过程,只看结果的话,此人觉得能称之为能臣,当一个人的能力突出的时候,他身上的缺点就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朝廷需要这样的人。” “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慎武闻言,忍不住皱起眉头。 许一凡见状,笑了笑,说道:“对于一个掌权者,一个统治者而言,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为何历朝历代奸臣往往都被帝王喜爱,不是因为他们多么的谄媚,多么会阿谀奉承,而是因为当统治者需要他们做事儿的时候,他们能百分百做成做好这件事,甚至是百分之两百的完成这件事儿,如果换做是你,你喜不喜欢这样的人?” 慎武无言以对。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许一凡看着慎武,笑着问道:“你真的以为,夏承颜今日之举,是专门来针对我的?” “难道不是吗?”慎武反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此人今日之举,确实是针对我的,可也不完全是针对我的。” “什么意思?” “西北大捷,功劳很多,悬赏自然必不可少,可你想过没有,这场战争持续了近三年,看似是镇西军再跟西域作战,其实是朝廷在支撑着的,若是没有朝廷的支持,你当真以为单单依靠西北三洲就能做到?” “这近三年的战争,炎朝至少消耗了二十年的国力,国库现如今已经不充裕了,我估计,现在的户部也很难熬,因为不单单镇西军在作战,镇北军,镇南军,还有秦惠的军队,都在作战,而打仗打的就是银钱,单单一个西北就消耗了二十年的赋税财力,那其他地方呢?” “国库空虚,可西北又大捷,朝廷是需要拿出很大一笔银子出来的以慰军心,可这笔银子从哪来?让那些忠臣掏钱?还是让那些铮臣掏钱?亦或者让陛下从他的小金库掏钱?” “不可能的事情,这笔钱还是需要靠夏承颜这样的人来弄,你应该也听说了,在西北大捷前夕,朝廷杀了不少人,抄了不少人的家,而在大战之后,这种行为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的频繁起来,杀人不是目的,抄家也不是目的,没收家产才是目的,你以为现在将士们拿的这些钱是从哪来的?这些钱就是这么来的。” “朝廷养着贪官最大的好处,就是这些人在疯狂捞银子的时候,百姓骂的都是他们,而当朝廷需要钱的是,随便抓几个贪官杀了,这钱不就来了?” “你想过没有,这些人为何敢如此捞钱,捞这么多钱做什么,如果没有陛下的允许,他们怎么可能敢这么明目张胆呢?” 慎武听到这儿,彻底的傻眼了,也彻底的被震惊了。 过了好一会儿,慎武看着许一凡,问道:“那按照公子你这么说,夏承颜之前那么做,全都是......”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夏承颜这么做,肯定不是陛下授意的,而是他自己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户部是真的没钱了,不然,就算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索要钱财。” “既然如此,那公子为何还要阻拦?”慎武又不解的问道。 许一凡苦笑道:“西北太苦了,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再在饷银一项上进行克扣,会引起将士们不满的,而且你以为,即便夏承颜不索要,那些武将们就会如数发放吗?” “公子的意思是......” 说到这儿,慎武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似乎是想明白什么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想的没错,我之所以这么强势,除了是反击的夏承颜的针对,最重要的是在告诫那些武将,我许一凡敢跟朝廷三品大员作对,也敢跟他们作对,夏承颜尚且拿不到好处,他们这些武将也该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我就是要告诉他们,这笔银子谁都别想动,谁动就剁谁的手。” “前几天,那几个被诛杀的武将,不是因为他们杀良冒功,而是因为......” 慎武看向许一凡,并没有把话说完,而许一凡则点点头,说道:“他们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全军的武将,都以为打了胜仗,就可以升官发财了,哼!想的挺美。” “没有鲜血浸染的规则,是不足以震慑人心的。”许一凡最后幽幽的说道。 第六百六十五章 密信 君子谋国,用着第小人谋在多他。谋国者,先忧第到下;谋己者,先样每自在多他。盖智者所图者出都,所谋者深。惟其深出都,之自以能顺第到说便觉人。 夏承颜在离开宴席,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走出来,看着等待在大堂的一众官员,脸上依旧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 能够在此时,还聚集在夏承颜门下的官员,基本都算是其心腹,乞丐还有三个帮,更何况是一个三品大员了,而聚集在此的,大多数都是随行的户部官员。 户部掌管一国国库,把持着财政大权,明朝文武在遇到户部官员的时候,都会矮上三分,尤其是在伸手有钱的时候,都说京官外出,官大一级,很多地方官,不管是一洲刺史也好,还是一洲都督也罢,在遇到这些从京城而来的官员,都会小心应对。 夏承颜作为户部左侍郎,官职和权利之大,无需多说,可今天却在百官面前,尤其是在那些将士面前,可是丢了很大的面子,按理说,夏承颜此刻应该很愤怒太对,可他并没有,看待身前的这些官员,他还是笑意连连,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夏大人,此子小小年纪,就如此狂悖,实乃大逆不道啊,待我等回到京城,定要弹劾此子。”户部主事陈-良吉率先开口说道。 “陈主事所言有理,此子虽然立功不小,可尚未受到封赏,就如此自傲,对待夏大人尚且如此,若是让其去往京城,此子还不更加的狂妄,我等当小心应对才是啊。”户部令史张睿识也紧随其后的开口道。 “二位大人所言甚是,贱籍出身就是贱籍,可用却不可大用。”又有人说道。 “待我等回到京城,定要上书弹劾此子!” “.......” 夏承颜还不曾说话,这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就开始对许一凡展开了一番口诛笔伐,而夏承颜只是笑而不语,听着众人那一张张义愤填膺的嘴脸,心中冷笑不已。 这些人如此作态,真的是因为夏承颜在宴席之上丢了面子吗? 是,却也不全是! 在方才的宴席之上,夏承颜虽然丢了面子,可在场的这些官员,又有哪个逃过一劫呢,还不是被人家指着鼻子骂娘,之所以如此,除了是为夏承颜鸣不平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而已。 常言道,君辱臣死,虽然夏承颜不是君,可是,在他们这一群人当中,夏承颜的官职最大,权力最大,众人皆以他为主,现在夏承颜折了面子,他们自然得及时站队,表明自己的态度,站队有时候很关键,而说的这些话,其实都是不痛不痒的屁话。 看似是屁话的言语,却往往是上级领导最爱听的,作为领导,他们有时候看的不是下属做了什么,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而是看他们在需要选择的时候,站在那一边,这才是关键。 夏承颜这次过来,索要回扣,本身是官场的潜规则,只是,相对于以往,他们要的多了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来,国库紧张,皇帝又时不时的伸手要钱,如果他们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搞钱,当皇帝逼着他们拿钱的时候,拿不出钱来就是渎职。 二来,这一趟西北之行,辛苦是真辛苦,尤其是对这些长期生活在长安,串个门都需要坐轿子的官员来说,受罪不小,捞点钱算什么。 三来,兵部和户部素来就有嫌隙,每当在军饷、粮草、军备这些事情上,户部是能不给就不给,能少给就少给,而究其原因,还是兵部太耗费钱财了,这次犒劳镇西军,朝廷出血不小,可问题也随之出现了,西北大捷,朝廷犒劳镇西军没错,可其他几支军队呢? 有了镇西军这个先例,不用想也知道,待到镇北军和镇南军打了胜仗,哪怕不像镇西军这样攻城略地的打胜仗,只要是个胜仗,那这些粗鄙的武将,就敢也肯定会伸手要银子的,到时候给不给?给多少? 户部也有户部的难题,原本一切都还比较顺利殷元魁也好,还是秦之豹也罢,都是为官多年的人物,殷元魁不去说,单单只说秦之豹,他在长安生活多年,对于官场那点事儿,心知肚明,在夏承颜他们刚来的时候,就暗示过会给户部这些官员好处的。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许一凡这个愣头青,把原本放在台面下的事情,直接摆在了台面上说,这就让双方下不来台了。 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就这么被人硬生生的拿回去,这些官员岂能甘心,只是,这种事他们不占理,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不占理,也只能选择避让。 今天,夏承颜抬起的这场争斗,无非就是想给许一凡一个教训,告诉他,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要学会做人。 若是许一凡选择服软,选择妥协,那看在殷元魁和秦之豹,以及许一凡此次立功不小的面子上,之前索要回扣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毕竟,为官讲究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嘛,这跟做生意是一样的道理。 可这小子偏偏就是个刺头,根本不吃这一套,再次当众打脸,作了一首《丽人行》来嘲讽他们这些京官不算,还做了一首《燕歌行》,再次打脸众人,把武将抬得极高,这让这些自认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文官,心里作何感想? 如果不是看到夏承颜没有发话,估计这些官员,肯定会再次对许一凡群起而攻之,面对态度如此强硬的武将,心里不爽是肯定的,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对于许一凡此人,他们还是很忌惮的。 抛开别的不说,单单许一凡现在这个参将的官职,就是陛下钦点的,其靠山很硬,更何况,此人还是不良人的提司。 不良人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这些京官更清楚了,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万一把许一凡惹急眼了,他直接寻个由头,砍下几颗脑袋,有着偌大功劳在身的他,也不会被怎么样,而这些死的的人也只能白死了,在死亡威胁之下,是个人就要怂上几分。 更何况,就他们这些官员,私底下做的那些蝇营狗苟的龌龊事儿,真当不良人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在场的这些官员,有几个人是干净的,又有几个人没有把柄在不良人手中,把柄被人握在手里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 来之前,众人对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武将,还是很重视的,不过,再重视也还是比较轻视此人的,尤其是在得知这次封赏的具体细节之后,很多人都要自己的小心思,觉得此子应该是个软柿子,可以捏一捏,好嘛,当他们真正跟其交锋之后才知道,这哪里是软柿子,简直就是个未剥壳的栗子,扎手的很啊! 众人在一番慷慨激昂对许一凡的口诛笔伐之后,却发现夏承颜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喝茶,这让一众大小官员,都有些茫然起来,不明白夏承颜这是怎么了。 待到大堂内逐渐陷入寂静之后,夏承颜这才放下茶杯,环顾一周,笑着问道:“都说完了?”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主事陈-良吉,看着夏承颜试探性的问道:“夏大人如何看待此事儿?” “呵呵......” 夏承颜未语先笑,转过头,看了一眼陈-良吉,笑着说道:“年轻人嘛,锋芒毕露,年轻气盛,都很正常嘛,你我在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嘛,对待年轻人,我们要多多包容一二,你们说呢?”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诧异和狐疑的神色,显然,他们没想到夏承颜会这么想,这么说,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看夏承颜今日在宴席之上落了面子,可是,此人在京城,其话语权还是很重的,虽然此人贪财好色,口碑不佳,可是,没人否认其能力,而且此人在地方做官的那些年,在百姓当中口碑是极好的。 当然,夏承颜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一个能在老丈人出事儿前,就进行切割,在其入狱之际,更是落井下石的人,其心性之狠辣,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夏承颜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不管是同朝为官的那些官员,还是地方官员,凡是得罪过此人的人,下场往往都不算好,虽然不至于让你人头落地,可是,让你做不成事儿,那还是能轻易做到的,对于这一点儿,其他六部的官员,可是深有体会的。 今天夏承颜这是怎么了,居然如此包容一个处处跟自己作对的武将,很是奇怪啊。 不过,既然夏承颜都这么说了,不管他是违心之语,还是他真的这么想,都不重要了,夏承颜定了调子,不想跟许一凡计较,那他们自然再说什么,作为下属,要跟领导一条心,这样官儿做的才能长久,走的才能更远。 于是,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一阵附和声再次响起。 “夏大人不愧是夏大人,胸襟似海啊。” “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夏大人的肚里也能撑船嘛。” “夏大人对后生的包容,是我 等的楷模典范也。” “.......” 面对着一声声犹如潮水的马屁,夏承颜脸不红心不跳,坦然受之。 在一阵嘈杂声之后,夏承颜摆摆手,顿时现场一片安静。 “时辰不早了,诸位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做事儿呢。” 夏承颜这是下了逐客令,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告辞,不消片刻,原本略显拥挤的客厅,官员们走的七七八八,顿时变得空旷起来。 户部主事陈-良吉并没有离开,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下人重新给二人换上一盏新茶之后,陈-良吉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茶水问道:“这是何茶?” 夏承颜也抿了一口茶,眉头微微一挑,闻言之后,笑着说道:“棘茶。” “嗯?” 陈-良吉再次蹙眉,而夏承颜笑着解释道:“是石族的特产,据说是从塔撒哈沙漠带出来的,很难得。” “初次听闻,这茶.......” 说到这儿,陈-良吉笑着摇摇头,放下茶杯,显然,他喝不惯这种苦涩的茶水。 夏承颜见状,只是瞥了陈-良吉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品着茶,似乎他很享受这种满嘴苦涩的茶水。 见夏承颜不说话,陈-良吉主动开口道:“夏大人真的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儿?” 夏承颜闻言,抬起头,斜撇了陈-良吉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陈-良吉紧蹙着眉头,说道:“许一凡此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本事,更是立下赫赫战功,其扶摇直上是必然的事情,可如此做派,恐怕很难在官场混迹下去的。” “陈主事如何看待此子?”夏承颜随口问道。 陈-良吉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看不透,不好说。” 说完,陈-良吉看向夏承颜,反问道:“夏大人如何看待此子?” 夏承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放下茶杯,看着陈-良吉说道:“看不透就对了,既然看不透,那就多看,多听,少说,少做。” 陈-良吉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他问道:“夏大人的意思是......” 夏承颜点点头,说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回去告诉他们,手脚干净点,别坏事儿,若是出了岔子,就休怪我夏某不讲情面了。” “是。” 听到夏承颜如此说,陈-良吉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就点点头,站起身来,应承一声,就转身离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陈-良吉,夏承颜眯起双眸,沉吟片刻,就站起身,去往了书房。 进入书房之后路,夏承颜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待到墨迹微干之后,他就抬起头,冲着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夏承颜把手里的那封信,放入信封,然后递给管家,说道:“把此信交予许参将。” “是。” 管家接过信,看也没看,就放入怀中,转身准备离去。 “切勿让外人知晓。” “晓得了老爷!” 管家又稍等了片刻,见夏承颜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这才转身离开,重新关上房门。 夏承颜则坐在案几后面的椅子上,盯着案几上那盏油灯,愣愣出神。 ------------------------------------- 在城头上转了一圈之后,许一凡就带着慎武准备返回府邸。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遇到了夏承颜的管家。 “许参将,我是夏承颜夏大人的管家夏洛。”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认识你,这么晚了,找我何事儿啊?” 夏洛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站在许一凡身后的慎武。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夏管家有话但讲无妨,都是自己人。”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夏洛也没有再犹豫什么,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拿着信,递给许一凡说道:“这是我家老爷让我交给许参将的。” 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书信,许一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之后,看了一遍,眉头微微蹙起,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待到信看完之后,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夏洛,笑着问道:“夏大人这是何意啊?” “老奴不知。”夏洛恭敬回道。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点点头,想了想,说道:“那麻烦夏管家,回去转告夏大人,这份情许某领了。” 夏洛抱拳道:“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许一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夏洛,发现夏洛正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封信,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笑了笑。 只见许一凡微微捻动手指,那份信突然无火自焚起来,很快就化为了一团灰烬,而看到这一幕的夏洛,这才躬身抱拳道:“老奴告退。”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夏洛来的很快,离开的也很快,转眼就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许一凡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烬,抬起脚,踩了踩,然后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 “你猜猜夏承颜在信上说了什么?”许一凡一边走一边问道。 “不知。”慎武面无表情的说道。 “猜猜看。” 慎武却摇摇头,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之间的事儿,我一个武夫猜不到,也不想猜,弯弯绕绕的,很费脑子。” “哈哈......” 听到慎武这么说,许一凡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转过头,伸出手指指了指慎武,摇摇头,说道:“慎武啊慎武,我发现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慎武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许一凡见状,也不在打趣慎武,而是转过头,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些人真的很有意思,我还未曾离开康城,就开始落子了,呵呵...有意思!” 第六百六十六章 休养生息 这场宴席风波之后,康城再次变得寂静起来,这场犒劳三军的晚会,在持续了三天之后,也彻底结束,尽管将士们还是无法回家,需要镇守边关,可是军心和士气得到了空前的释放和凝聚。 宫内的宦官在宣旨完毕之后,就先走一步,返回京都,而户部在分发完饷银和抚恤银之后,又对西北三洲的财政进行了核查和入档,又对十八城进行了一番勘察之后,也相继离去。 跟着户部一起离开的,还有刑部、吏部、兵部的官员,这场持续了近三年的大战,立功的将士不少,可在此期间犯错的官员也不少,在封赏之余,自然是对那些不作为,甚至叛离朝廷的官员进行革职查办,对待这些官员,自然是由刑部和兵部共同处理,因为其中有不少是武将,这些官员是需要押解入京,进行审判的。 刑部这次来,主要是针对这些犯错的官员的查办,其中以凉州和庭洲的官员为主,而吏部则是提前来对西北三洲官员的政绩进行考核,拉下马一批,也要擢升一批官员上去,这算是一场西北官场的大地震。 对于这些事情,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赏与罚往往都是同时进行的,赏罚分明是证明一个朝廷是否公正的体现。 西北三洲外加一个庭洲,四洲之地,除了西洲刺史封智鑫、沙洲刺史蒙楠保住了乌纱帽之外,凉州刺史改由李承政担任,庭洲刺史改由司马赞担任。 除了凉州和庭洲的刺史的职位换了人之外,还有大大小小近百人的官职都发生了变动,不过,大部分官员都是之前的官员,朝廷这次外放过来的官员,其实并不多,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余人,而且担任的都不是重要职位,这算是表明了朝廷对西北的态度。 在刑部、吏部、户部和兵部的人相继离开之后,六部当中只剩下礼部和工部的官员。 礼部留在此地,主要是负责在西凉山碑林的建造规格,还有就是碑林建成之后,主持祭奠一事,而辅助礼部的还有钦天监的官员。 六部当中,此次来的最多的,还是工部的人,来了一个左侍郎,三个主事,还有其他一些官员,另外,来的最多的还是大批能工巧匠,他们的职责有三个。 其一,负责西凉山碑林的建造,虽然西凉山碑林是镇西军这边牵头和负责的,可是,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而工部正是专业人士; 其二,负责军备的修缮,还有康城在内的十八城的建造事宜,连番战争下来,康城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现如今,十八座城池已经纳入大炎王朝的版图,该修复的地方很多,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防御工事的建; 其三,对西北三洲的农事、水利等事情进行详细的记录和管理,同时,也从言午堂学生那里学习更多先进的技巧,然后学以致用,在整个大炎王朝进行推广。 这三件事,无论哪件事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这些工部的官员,暂时是回不去了。 战争停歇之后,最重要的就是休养生息,而在此期间,这些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实施,如果是以往,想要尽快恢复西北的残局,需要从关内征集大量的徭役,而现在却不用。 在这场针对西域的战争当中,炎军最大的收获,除了拿下了十八座城池之外,就是获取了百余万的人口。 就这些人口,殷元魁他们这些武将,跟朝廷来的官员,进行了一番商议,做出几个决定。 第一,征兵,既然这些人纳入到大炎王朝,那自然就是大炎王朝的子民了,而大炎王朝的百姓是需要服兵役的,他们自然也不能例外。 此次征兵的力度很大,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青壮男子被征走,不过,征兵的时候,给的好处也很大,凡是入伍服兵役的家庭,朝廷会分一部分土地给他们,分发农具、种子,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减免他们的赋税,若是这些将士在战场上立功,或者战死,抚恤银比其他炎军要多一些。 如此一来,原本十分反对征兵,甚至是抗拒征兵的百姓,都在这种诱惑之下,选择入伍当兵,这在极大程度上补充了炎军的兵源。 不过,这些人比较才融入炎朝,所以新入伍的士卒,不可能在镇西军服役,而是送往了镇南军和镇北军当中,同时,又从这两军当中,抽调一部分老卒,进入镇西军,确保镇西军的战力不会过分的下滑。 第二,就是人口普及,这是许一凡提出来的,户部拍板的事情,这次纳入炎朝的百姓很多,普查人口一方面是清楚的知道详细的人口数量,方便管理,另一方则是趁机拔出西域混在其中的探子,虽然不可能把所有的探子都挖出来,可至少能挖出很大一批探子,确保他们不会趁机搞事情。 第三,分发土地,以前十八城是由数个王国统治的,而每个王国的规矩不同,制度也不同,土地拥有者也不同,而现在这些王国已经覆灭,那自然不可能再用原来的制度,十八城的土地很多,不可能任由其荒废下去,而耕种土地需要人口,恰好这些土地原本就属于他们的,只是再次进行划分而已,方便管理。 只要有了土地,有了赖以生存的地方,这些百姓就不可能造反,而只要百姓稳定,那西北的局势也就稳定下来了。 第四,修建集市,朝廷的财政,除了靠赋税之外,最主要还是需要依靠贸易进行的,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都是于国于民的好事,而集市的修建,就是为了将来做准备的。 不过,这件事暂时只是被提出来,想要开放集市,需要等到西北的诸多事宜都完成之后,还有就是这次西域跟大炎王朝的谈判结果,才能决定下来。 修建集市,展开贸易,也是许一凡提出来的,而在这件事上,户部方面是站在许一凡这边的,毕竟,搞钱这种事儿,没有人比户部的人更积极了,也因此,原本还处于对立面的双方,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 不过,关于集市这件事,夏承颜就提出,让许一凡把百货楼和四季楼也要开到这边来,而且其产生的利润,必须要留五成在这边。 对此,许一凡并没有反对,其实,在夏承颜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许一凡的百货楼和四季楼,已经来到这边了,正在选址建立商铺,只要等集市修建完毕,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第五,联姻,朝廷鼓励这些新加入的人口,跟炎人通婚,而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同化,让其有归属感,顺便就是增加人口。 对于这件事,朝廷在派钦差卫队前来的时候,就特地强调过,因此,这个决定没有什么好商榷的,不过,执行起来可能有些难。 毕竟,双方在这片土地上,打生打死无数年,突然和好,成为一家人,接纳起来就需要一个过程,更何况是通婚,不过,难是难了点儿,可也不是做不到。 在这些事情都确定下来之后,西北正式进入快速恢复时期。 ------------------------------------- 时间就像塔撒哈沙漠的流沙,不知不觉就流逝过去,转眼之间,就到了十月下旬。 在这段时间,许一凡还是老样子,除了在康城闲逛之外,就是跟工部的工匠们待在一起,就各种防御工事的修建问题,展开了讨论。 在此期间,言午堂的神机营,彻底从幕后走向台前,他们在格物方面,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想出了诸多好点子,这让很多工部的老人,都对这些平均年龄不到十八岁的少年们,刮目相看,在某些事情上,称呼这些孩子为先生也丝毫不为过。 神机营现如今的发展,已经大大超乎许一凡的想象,在很多事情上,许一凡也只能给些理论上的意见,而真正的实操方面,许一凡真的无能为力。 对此,许一凡不但不感到沮丧和丢人,反而觉得很欣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可若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那他们的力量就是惊人。 神机营的学生,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其成长起来,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国之栋梁。 在这期间,也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工部开始挖人了,在看到很多很新鲜的格物手段之后,工部开始坐不住了,开始许以高官厚禄,目的就是让这些学生进入工部,为朝廷所用。 对于这件事,许一凡没有表态,而神机营的学生也曾找过许一凡,询问他的意见,许一凡给出的意见就是,若是想要长足的发展,在格物这条路上走的更远,进入工部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工部是隶属于朝廷的,有朝廷支持,肯定比许一凡支持的力度和资源要大得多。 尽管,许一凡现在的资源也很多,可是跟一个有近千年底蕴的王朝比起来,还是太年轻了,也太稚嫩了。 只是,若是神机营的学生全都加入到工部,于他们而言,这是好事儿,可对于许一凡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毕竟,一旦这些孩子进入朝堂,就是朝堂中人,需要遵守朝堂上的 规矩,能给许一凡带来的助力不大。 另外,现如今,神机营表现出来的超强的格物能力,肯定会被朝廷重视,可是,一旦朝廷完全掌握了这些技巧,朝廷是否还会善待他们,甚至这些技巧还能否出现在民间,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暂时都不算什么,因为很多格物技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许一凡亲自传授的理论知识,没有一定的基础,是不可能轻易掌握的,越是那些老工匠,接受起来越是困难,而这也是为何神机营的学生,大部分年龄都很小的缘故。 在得到许一凡的默许之后,有不少神机营的学生选择进入工部,这一举措,顿时让工部欣喜若狂,而工部的左侍郎鲁光霁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和善了,他现在看许一凡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当然,神机营最核心的学生,并没有加入工部,不过,这已经让工部很是欣喜了。 除了这件事儿之外,工部的很多工匠,都拜这些孩子为师,虽然这些孩子自己不承认,可这些工匠们却始终坚持着,于是,在很多时候,就能看到非常滑稽而有趣的一幕,一个个老头子跟在一个还未而立的孩子后面,屁颠屁颠的问东问西,那态度之诚恳,之谦卑,让人忍不住想笑。 然而,许一凡却觉得,这些工匠才是最可爱的人,因为他们在意的不是名字,不是名声,不是官职,更不是权利,而是格物这项技术,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值得尊敬的人。 一个王朝,一个国家,想要走的更远,不发展,不进取是不可能的,落后就要挨打,许一凡很清楚这句话的分量,而想要发展,这些技术人才往往比那些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更重要。 在六部的官员当中,对待许一凡最好的有两个,一个是兵部,一个就是工部,兵部看好并看重许一凡,答案显而易见,而工部之所以跟许一凡亲近,是因为他们看的出来,相对于兵权,政权,许一凡更重视技术,而且比工部官员本身还要重视,还要尊敬,这怎能不然工部的人心生好感呢。 跟许一凡不对付的,除了户部之外,就是礼部,而礼部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许一凡在来康城之后,做了很多僭越权限的事情,对于格外重视礼仪的礼部官员而言,许一凡这些举动,都不能用以下犯上来形容了。 至于说吏部和刑部,双方的关系不远不近,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在这段时间,殷元魁他们比以前更忙碌了,不过,作为武将,殷元魁也好,秦之豹也罢,都不会轻易插手当地的政权,他们主要的职责,还是练兵备战。 西北三洲的政务,都有各州的刺史全权处理,在其位,谋其政,现在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现如今,整个朝廷的目光基本上都放在了西北这边,若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做不好事情的话,那丢了就不是乌纱帽那么简单了,掉脑袋那是肯定的事情,有着这种压力在身,他们想偷懒都不敢。 西北的政务,许一凡不曾插手,哪怕是跟许一凡相熟的李承政和封智鑫,前来寻找许一凡,许一凡都不跟他们谈论这些事情,如果是喝酒,许一凡欢迎,若是谈论这些政务上的事情,那就免了。 虽然如此,可许一凡还是给出了不少意见,当然,这些都是许一凡在酒桌上的无心之言,可李承政和封智鑫却记在心里,在回去反复斟酌思索一番之后,觉得这些言语十分的有道理。 对于封智鑫几人的才能,许一凡是很清楚的,反而是对李承政担任凉州刺史这件事,让许一凡很是诧异。 其一,李承政怎么说也是皇室成员,按照祖制,他是不能担任这种宛如封疆大吏的职位的,哪怕他有偌大的军功在身; 其二,凉州是燕王李刚的封地,二人都是皇室成员,炎武帝把李承政放在凉州刺史的位置上,难道就不怕这二人合谋,将来起兵造反吗? 其三,许一凡发现他小觑李承政这个人了,之前,他觉得此人在治军方面,很有能力,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人在治理一方百姓方面,也极其的有能。 李承政上任的时候,除了从军中带走了炎武帝给他的亲卫之外,也只带了两个仆从而已,就那么光溜溜的去上任了,而上任之后,他并没有直接给众人来个下马威,而是直接让他们做事儿。 李承政对待这些官员,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拿本事说话,谁有能力做事,谁就能上来,而不想做事,不愿做事儿,甚至是干脆不做事儿的人,不是被其就地罢免,就是被其扫地出门。 除了以这种手段整治凉州官场之外,他还贴出告示,从民间选取人才,委以重任,而这样做的效果极好,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凉州毫无根基的李承政,身边迅速聚集了一大批人马,这使得原本糜烂而动荡的凉州,很快得到的恢复。 当然,李承政除了这些比较温和的手段之外,其雷厉风行的做事态度,还有随之而来的铁血手腕,也在这段时间里,展现的淋漓尽致,由此可以看出,李承政虽然出身皇室,可也不是什么纨绔草包,想必炎武帝让其担任凉州刺史,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就这样,在众人都要事情做的时候,许一凡却显得格外的无聊,不过,他的这种悠闲的小日子,也随着一支从西域来的队伍的到来宣布结束。 第六百六十七章 西域使团到来 十月二十七日。 一支约百人的使团队伍,在五千铁骑的护送下,缓缓朝着康城而来,铁骑的统领正是伏虎大将军安德烈。 五千铁骑在距离城门大约三里的地方停下,康城这边显然早已经得知消息,在使团尚未靠近康城之前,就打开城门,殷元魁和秦之豹亲自带人在距离城门大约三里的地方等待着。 许一凡也在队伍当中,这段时间懒散惯了的他,也难得的穿上甲胄,亮如白镜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散发着刺眼的光芒,白色的披风随风摇曳,把原本就很英俊的许一凡衬托的愈发英俊,第四代炎刀被其斜挎在腰间,好一个俊朗少年。 一大早就被人叫起来,一番拾掇和捯饬,整的许一凡很是无语。 “啊......” 站在队伍当中,许一凡略显懒散,此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被阳光照射着,浑身懒洋洋的,困意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听到声音,殷元魁和秦之豹都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眼中尽显无奈神色。 “嘿嘿......” 许一凡见状,嘿嘿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昨晚,他跟工部侍郎鲁光霁还有几个老工匠又聚在一起喝酒,当然,军中禁止饮酒,可他们打着谈论格物之事的幌子,几个人躲在鲁光霁的住处喝酒,也没人能管,就算看到了,也权当没看到。 酒不是啥好酒,就是西北这边常见的黄泥酒,起初,鲁光霁也跟许一凡一样,喝不惯这里的土酒,可来的时间长了,而鲁光霁又是一个好酒之人,离开长安的时候,带的那些酒水,早就被其造完了,无奈之下,也只能凑合着喝这里的黄泥酒。 还别说,初喝不习惯,可喝得次数多了,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黄泥酒品相不佳,味道尚可,不过,喝多了容易头疼,这不,许一凡昨晚喝了不少,睡得很晚,起的又早,到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如果现在给他一把椅子,他绝对能坐着就睡着咯。 “精神点儿!”看到许一凡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殷元魁忍不住提醒道。 许一凡连忙点头,然后原地一个立正,看的殷元魁一阵的无奈,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许一凡这小子什么地方都好,就是有时候太不着四六了,明知道今天要迎接使团,昨晚还跑去喝酒,他自己喝的难受不说,还把鲁光霁和几个工匠喝趴下了,到现在,这几人还没有醒酒。 一想到这儿,殷元魁就头疼,不过,转眼一想,这小子马上就要离开康城,去往京城了,殷元魁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去了长安,让这小子去祸害其他人去,反正他是受够了。 在提醒了许一凡一句之后,殷元魁就转移视线,看向前方,那里正有一支队伍朝这边缓缓行来。 西域使团的人员,殷元魁这边已经知晓,使团人数不多,也就百余人而已,其领头之人,不是指挥西域联军的统帅法阿和尚,而是一个叫慧缘的和尚,而随行之人有达摩院的释天龙和其麾下,另外就是慧缘坐下的几个弟子,负责护送他们的是安德烈大将军。 从安德烈亲自来护送,就可以看出慧缘的身份绝对不同寻常,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佛门除了至高无上的佛祖之外,坐下有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一百零八位罗汉,不过,也有传言说,佛门其实有九大菩萨,三十六金刚,五百罗汉。 据传佛祖有十大法相,而除了第十法相大日如来之外,剩下的九大法相,分别化身为九大菩萨,佛祖之所以近万年不出世,是因为他法相不全的缘故,待到九大法相归一的时候,就是佛祖出世之际。 当然,这只是传说,而这种传说并不是起于西域,而是来自中原。 佛门的金刚到底是八位,还是三十六位很难确定,公认的是八大金刚,而佛门对外宣称的也只有八大金刚,不管是菩萨,还是金刚,其果位都极难证地。 至于说罗汉,相对而言,就很好证地,而且罗汉的位置变幻的十分频繁,除了圆寂之外的罗汉,也因为各种事务而被剥夺罗汉果位的例子也时有发生。 慧缘正是佛门八大金刚之一,其出身于羌国,从小就饱受战火的洗礼,他是所有佛门信徒,尤其是苦行僧的楷模,因为慧缘在修佛之后,成为了一名苦行僧,靠着大毅力进入到了南陀山,然后在南陀山修行,其先是证地罗汉果位,然后又证地了金刚果位,虽然其从进入南陀山修行,就不曾出山,可关于他的事迹,却是广为流传。 据说,慧缘正在证地菩萨果位,至于真假,很难确定。 慧缘年龄不详,长相不详,修为境界更是不详,此人从修行开始,从未出过手,可他却能在八大金刚当中,位居第三,由此可见,此人的境界和修为应该不俗。 慧缘这个法号,据说是上一任佛子为其所取,取自《长阿含经》当中的《大缘方便经》,缘生有老.死.忧.悲.苦恼。大患所集。是为此大苦阴缘,也有人说,佛渡有缘人,而慧缘就是那个有缘人,至于其法号到底由何得来,其实并不重要。 此次,佛门派遣的使者,居然是慧缘,显然是有备而来。 相对于慧缘,许一凡对释天龙更感兴趣,原因无他,在炎军跟西域联军作战期间,此人虽然未曾在沙场之上露面,可是,许一凡捣鼓出来的诸多东西,此人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并且进行效仿。 许一凡一度怀疑,在他的言午堂当中,有此人的棋子,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许一凡至今都未曾找到。 关于释天龙,许一凡也算对其十分的了解。 释天龙,南陀山佛门弟子出身,曾证地罗汉果位,后不知为何,被剥夺罗汉尊号,进入达摩院,成为了达摩院一正三副的副院长之一,其地位和权利是很大,此人的权利和地位,相当于不良人三大不良将。 此人佛武双修,同时,还对儒、道两派学说,有着极深的造诣,至于其境界如何,至今是个谜,此人很少出手,而凡是他出手面对的敌人,最后都无一例外死了,因此其修为是个谜。 不过,相对于此人的修为境界,他更像一个谋士,不管是在政权,还是在军权上,此人都颇有建树,另外,此人是法阿和尚的师兄。 佛门这次前往大炎王朝,派出了这两位大神,显然,其目的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谈判而谈判的。 ------------------------------------- 伴随着太阳的缓缓运转,西域使团的队伍,也停在了众人面前。 使团的人数不多,规格也不大,唯一醒目的就是居中的一辆马车,马车很简朴,马车四角悬挂有明黄色的薄纱,在微风的吹拂下,在空中飘荡。 释天龙和几个和尚,就跟随在马车四周,显然,坐在马车之上的就是慧缘了。 队伍停下之后,安德烈策马上前,先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众人一眼,目光在殷元魁等人脸上一扫而过,在看向许一凡的时候,目光微微停顿片刻,之后就转移视线,看向其他人。 在环顾一周之后,安德烈这才翻身下马,抱拳道:“安德烈见过诸位将军。” 殷元魁也抱拳还礼道:“殷元魁见过安德烈大将军。” “安德烈大将军一路舟车劳顿,随我等进城一叙如何,殷某可是对大将军钦慕已久啊。”殷元魁笑着说道。 然而,安德烈却摇摇头,说道:“我的职责是护送使团抵达康城,既然人已经送到,本将也该回去了。” 对于安德烈这番说辞,殷元魁也不觉得意外,二人前不久才在战场上见过,打死打死一番,此刻见面,能够强忍着不出手,就已经不容易了,至于殷元魁所谓的钦慕之说,完全是客气之语。 在安德烈和殷元魁交谈之际,秦之豹和其他官员,则开始安排使团的入城,这些事儿都不需要许一凡去操心,他出现在这里,就是露个脸而已。 待到一切交接妥当之后,安德烈就收回目光,看向殷元魁,然后,目光掠过殷元魁,看向其身后的许一凡,接着就径直走到许一凡面前,一双眼睛目光凌厉的打量着许一凡。 “许一凡,许参将。”安德烈微微抱拳道。 许一凡抱拳还礼,微微仰起头,看着安德烈,说道:“末将许一凡见过安德烈大将军。” “嗯。” 安德烈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就不再理会许一凡,而是看向殷元魁,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中原果然是人杰地灵之地,居然在民间还隐藏着如此良将,还望贵国善待此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谁都没想到安德烈会这么说,好像许一凡不是大炎人,而是西域人一般,这让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殷元魁闻言,则是 笑道:“我大炎从来不会折辱有功之臣的。” “呵呵......” 安德烈嗤笑两声,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随口道:“十五年前,贵国有许淳这位大将军,当初,我曾有幸和其交过手,当时,我就曾力邀其来西域,可惜,许大将军不曾答应,一场玄武之乱,如此良将却被诛杀,实乃憾事,可惜,可叹啊!” 说到这儿,安德烈停顿了一下,对许一凡说道:“希望许参将不要步了许淳大将军的后尘,若是有朝一日,你在炎朝无法立足,可来西域,我定能保你周全。” 安德烈的这番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哪怕是殷元魁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了许一凡一眼。 许淳,这个名字,在大炎王朝是一个很少被人提起,却让人记忆深刻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算不上禁忌,可没人会在公开场合谈论此人,可安德烈却在这个时候提起,尤其是当着许一凡的面提起这件事。 自从许一凡来到康城,解决完瘟疫之事之后,众人都开始淡化他是许淳之子的印象,而当他在带领着炮灰营,守住康城之后,再也没人拿这件事说事儿,更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安德烈这番话,是把许一凡跟许淳放在同一个位置,看似是在赞扬许一凡,其实是在捧杀许一凡。 许淳是何人啊? 一个担任过四个大将军的人,一个能够让北蛮、西域、南夷闻风丧胆之人,是被称之为战神的男人,而许一凡又算什么东西,不过才打了一场仗而已,凭什么跟许淳并列? 别说许一凡了,就算是殷元魁,在不敢说自己能够跟许淳平起平坐,安德烈其心可诛啊。 另外,安德烈对大炎王朝对待功臣的态度和做法,是很有意见的,明知道玄武叛乱是禁忌,不能提,可他偏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不是在打大炎王朝的脸吗? 至于说邀请许一凡去西域的说辞,不管真假,都会在众人心里扎上一根刺。 当然,安德烈这种挑拨离间的鬼魅伎俩,众人还是看得出来的,许一凡自然也清楚。 “许某在此先行谢过大将军的好意了,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想我去任何地方,都不会去西域的。”许一凡笑着说道。 “哦?为何?”安德烈好奇道。 “大将军尚且不能护族弟周全,我一个外人,大将军又如何能护得住呢?” 安德烈闻言,眉头微微跳动两下,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闷声闷气道:“我西域名将诸多,我只是沧海一粟而已,只要阁下愿来,佛门自能护你周全。” “呵呵......” 许一凡只是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安德烈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对殷元魁抱拳一礼,然后就转身翻身上马,高坐马背之上,对殷元魁说道:“使团就有劳殷大将军了,还望大将军尽心一些,我的三十万大军,就在八十里的地方驻扎。” “安德烈大将军尽管放心,我保证使团会安安全全的抵达京城,更会安然无恙的返回西域。”殷元魁笑着说道。 “但愿如此!” 说完这句话,安德烈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而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骤然响起。 “大将军,你来都来了,不见一见你的族弟安得利将军吗?” 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此话的,除了许一凡还能有谁,秦之豹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然后,又转过头,看向安德烈,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刀柄之上。 原本打算离开的安德烈,闻言之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抿了抿嘴唇,说道:“西域无降将,既然他已经落在了阁下手里,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说完,安德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许一凡则站在原地,一脸失望的看着安德烈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这哥儿们心是真的狠啊!” 秦之豹听到之后,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道:“你这是打算激怒他,让两国再起兵戈?” 许一凡翻了白眼,撇撇嘴道:“我倒是希望这位安德烈大将军,能够冲动一回,这样,我就能把此人留在这里了。” 秦之豹闻言,顿时一阵的摇头,觉得许一凡太天真了,单单仅凭一句话,一个对于细雨来说,可有可无的安得利,就想要安德烈再起兵戈,痴人说梦。 就算安德烈真的一时冲动,被激怒了,他们真的能趁机拿下安德烈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别看安德烈这次只带了五千人来,可是,在他身后大约三十里的地方,可是有三十万大军驻扎,一旦出现意外,这三十万大军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的,而安德烈此人又是以擅长逃命著称,想要在敌军赶到之前,将其拿下,无疑是天方夜谭。 殷元魁此时也转过身,看着许一凡,笑着说道:“好了,别开玩笑了,使团已经入城,我们也走吧。” 说完,殷元魁就翻身上马,而许一凡也跟着翻身上马,朝着康城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好奇的问道:“慧缘是男是女啊?” “嗯?” 许一凡的问题好像问的很多余,和尚嘛,当然是男的咯,不过,在佛门当中,女子也可修佛,也可以证地果位,不过,相对于男子,女子证地果位的难度很大。 “当然是男的。”秦之豹笑着说道。 许一凡却微微蹙眉道:“可我发现此人的弟子大部分都是女子啊。” “这又有何稀奇的?”秦之豹不以为然道。 许一凡闻言,却看向秦之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秦将军,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秦之豹下意识的问道。 “就赌这个慧缘是男是女如何?” “无聊!” 秦之豹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许一,而殷元魁闻言之后,看着前方的马车,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第六百六十八章 诡异的见面 使团车队在炎军的护卫之下,缓缓地进入康城,然后在一众官员的安排下,在官方客栈住下。 殷元魁作为三军统帅,出现在康城之外,迎接使团已经算是给足西域面子了,在使团进入康城之后,他就离开了,毕竟,现如今咱们这位殷大将军可是很忙碌的。 至于使团的安置问题,自然由汤芮和房子墨去处理,秦之豹只是例行过去询问一番,看看有什么需要没有,然后也离开了,至于说许一凡,他也跟着秦之豹去了一趟客栈,走了个过场,就打算离开的,奈何,被慧缘法师差人叫住了。 这次随行的人,大部分都是达摩院的人,还有一部分是佛门的和尚,以及西域十大王国的官员,在慧缘座下,有三男两女五个弟子。 这五人年龄差距很大,有垂垂老矣的老僧,也有头皮冒青茬儿的小沙弥,还有中年僧人,年龄从七十岁到十五六岁不等。 叫住许一凡的是一个中年僧人,身穿红黄袈裟,虽然没有托钵持杖,不过从其稳健的步伐,还有其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可以看出此人境界不低,修为不凡。 僧人法号法同,根据其法号,可以判断出,此人应该是西域某个王国国寺的主持。 法同看到许一凡之后,先是佛唱一声,随即说道:“许施主,慧缘法师有请。” 准备离开的许一凡,看到站在自己身前,双手合十的法同,微微蹙眉,不过,他很快舒展眉头,下意识的道:“不止慧缘法师唤我何事儿?” “贫僧不知。”法同语气不急不缓的说道。 “不知这位法师如何称呼?” “贫僧法同。”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原来是琉璃国琉璃寺主持,本将失礼了。” 说完,许一凡就重重一抱拳。 “许施主言重了。”法同连忙还礼。 “许施主,请吧,慧缘法师还等着呢。”法同见许一凡始终没有挪动脚步,忍不住催促道。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法同,然后就说道:“烦请大师带路。” 法同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带路,而许一凡紧随其后。 在去往慧缘房间的路上,许一凡遇到了释天龙,二人见面之后,都是瞳孔微缩,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释天龙给许一凡的感觉,他不像一个诵经念佛的和尚,反而像是一个儒生,如果不是他手上的那串佛珠,还有脚上的那双道履,此人真的和中原的读书人没什么两样。 就在方才二人见面的时候,释天龙头别玉簪,玉带纶巾,身着儒衫,妥妥的一个读书人打扮,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貌似是中原某位大儒所著的书籍,简直是儒家弟子还像儒家子弟。 二人见面之后,并没言语之后,不过,许一凡还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此人,然后,在错身而过之后,许一凡微微蹙眉。 此人给许一凡一种很普通的感觉,长相平平,气息普通,如果走在大街上,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他只是个路人甲呢,而且更让许一凡惊奇的是,明明刚刚见过面,可才转身没多久,许一凡就记不起此人的长相和体貌特征,这很是诡异。 不过,很快许一凡也就释然。 释天龙作为达摩院的一员,能够跟不良将相匹敌的人物,长相普通一些,能够有这种让人见之即忘的特征实属正常,就拿不良人来说,许一凡见过的不良人其实不少,除了常年行走江湖的魏学海之外,剩下的不良人,基本长相都平平无奇。 比如在西域潜伏多年的夔夏和竺将,这二人就长相异常的平凡,竺将的名字听起来很霸气,可实际上,此人就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秃顶,在脑袋周围有一圈波浪卷的齐耳头发,一双眼睛一大一小,门牙还缺了一颗,说话漏风,习惯把手插在袖子里,佝偻着腰,看起来就像豪门大家的门房,很难让人记住。 除了夔夏和竺将,其他的不良人,大致都是如此,有的像农妇,有的像务农的农民,有的是满口脏话,一身匪气的江湖人,这些人看起来都很普通,很难记住他们,而这正是一个谍子必备的条件。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魏学海这样的人,他的长相就极其俊朗,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不敢说是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他要是去霍霍这些少女,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在转过身,继续前行的时候,许一凡很敏锐的感受到,释天龙在身后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给盯住了一般,而当许一凡转过头,朝后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释天龙已经走远了,可能是察觉到许一凡的回眸,释天龙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微微一笑,笑容和煦。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微微蹙眉,没有说什么,转过头,心中却警惕起来,暗道:此人是个劲敌! 许一凡走过很多路,遇到过很多人,不敢说他接触的人,他都能看懂对方,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只要看到对方,相处一段时间,就能把对方的所思所想猜的七七八八,可释天龙他看不懂,也看不透。 慧缘住在客栈的后院,这间客栈在战乱之前,据说是康城最豪华的客栈,很多达官显贵都在此下榻过,而在康城被攻克之后,城中大部分建造都被摧毁破坏了一番,唯独这间方丈客栈没有遭到丝毫的破坏。 既然是康城最大的客栈,其装修和建筑风格,自然是无可挑剔的,为了迎接使团的到来,炎朝这边还特意把方丈客栈装修了一遍,此时,整个方丈客栈,除了西域使团的人,也只有一些杂役和伙计了。 客栈很安静,偶尔能听到搬动东西的声音,更多的时候,这里十分的安静。 走在去往后院的路上,许一凡随口问道:“法同大师认识释天龙吗?” 法同点点头,说道:“认识,曾经有过数面之缘。” “听说释天龙曾在南陀山修行过,还是罗汉尊者,是否真有此事?” 许一凡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想过法同会如实回答,然而,法同却在许一凡问完之后,直接说道:“许施主说的没错,释天龙确实在南陀山修行过,当初,贫僧与其见面的时候,就在南陀山。” “哦?” 许一凡微微游侠诧异,随即又问道:“那他为何会离开南陀山呢?难道是犯了什么错?” “不曾!” 听到法同如此笃定的回答,许一凡略感诧异的看向法同。 法同见状,则笑了笑,说道:“释天龙悟性是贫僧这一辈当中最好的,而他之所以离开南陀山,是其直接的选择。” “既然释天龙如此有悟性,南陀山岂会轻易放此人下山?”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来去自由,佛从不强人所难。”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然后,他想到了前世少林寺的和尚,好像法号都是释什么的,于是,就问道:“释天龙这个名字,是不是佛门俗家弟子啊?” 法同点点头,道:“许施主所言不错,释天龙虽然离开了南陀山,可依旧是佛门弟子。” 许一凡还想再问什么,可他们已经来到了慧缘所在的住处,于是,许一凡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房门紧闭,在门口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和尚,两个和尚年龄都不大,估计也就跟许一凡差不多大,然而,法同在见到两个小和尚的时候,却躬身施礼,轻声道:“二位上师,许施主已经带到。” 年龄不大,架子却不小的两个小沙弥,见状之后,只是微微点头而已,而法同对此也见怪不怪,转身离开。 在法同离开之后,其中一个年龄略小的小沙弥,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许一凡之后,沉声问道:“你就是许一凡?”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听闻你对佛法了解甚深,不知是真是假?” 许一凡再次一愣,然后摇摇头,说道:“我不懂佛,也不修佛,对所谓的佛法了解不多。” “呵呵......中原人还是那么的爱慕虚荣。”小沙弥讥讽道。 被小沙弥如此讥讽,许一凡却始终笑意连连,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许一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个小和尚很有趣,很可爱。 见许一凡不说话,小沙弥本来就冷着的脸,又冷清了几分,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起来,就在其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其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 “嘎吱!” 随着房门的打开,许一凡第一时间看向对方,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二十五六的年轻女子,嗯,准确来说,是一名年轻女僧。 其相貌清秀,长相也很灵动,尤其是那双好看的杏眼,见之使人忘俗,如果不是她也和这些小沙弥一样,留着光头,板着一张脸的话,放在 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极其出挑的女子。 女僧打开门之后,先是看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小沙弥,也不见女僧有什么严厉的神色,只是看了小沙弥一眼,小沙弥就连忙低头,双手合十,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 在看到小沙弥低头之后,女僧这才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双手合十,放于胸前,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贫尼清净,见过许施主。” 许一凡闻言,也连忙抱拳还礼道:“许某见过清净大师。” “慧缘法师在里面等您,请!” 说完,清净就侧过身,站在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一凡看了看清净,又看了看房间里面,眉头微挑,然后就迈步走了进去。 清净给人的感觉很冷,怎么说呢,她就像是雪山的冰块一般,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温度,不管是其说话做事,还是看待许一凡的眼神,始终很平淡,既不会让人感到厌恶,却也不会让人心生亲近,仿佛二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一般。 房间略显昏暗,虽然此时是正午时分,可房间内的门窗,还是被拉上了窗帘。 走进房间之后,许一凡首先闻到的就是一股檀香,檀香味道很淡,并不刺鼻,闻了之后让人心旷神怡,心境祥和,其次,就是一阵捻动佛珠的声音,声音很轻,也十分的清晰。 房间分为内外两间,此刻,许一凡就站在外间,而里间的房门开着,不过,在房门中间有一道薄纱制成的帘子遮挡着,许一凡隐隐约约能看到在帘子的后面,有人正盘膝而坐,捻动着手里的佛珠。 “嘎吱!” 在许一凡进入房间之后,清净从身后关上了房门,然后就径直跃过许一凡,朝着里间走去。 房间内的陈设不多,在使团没来之前,这里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唯一不同的就是房间内多了很多轻纱而已。 在许一凡的面前,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置着一套茶具,在桌子旁放着两张凳子,凳子上放着两个蒲团,蒲团不大,材质也很常见,就是用草木编制的普通蒲团而已。 从许一凡进来,一直到现在,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房间内始终很寂静,除了那十分有规律的捻动佛珠的声音之外,也只有许一凡直接的呼吸声了。 许一凡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就主动开口道:“炎军参将许一凡,见过慧缘法师,不止法师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 没有人回应他,似乎房间内空无一人一般,但是,那捻动佛珠的声音,却始终回响在房间内。 许一凡又等了片刻,见慧缘还是没有说话,许一凡再次皱了皱眉头,然后,又抱拳道:“炎军参将许一凡,拜见慧缘法师。” “......”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许一凡也就不在说话,而是转过头,开始打量着房间,其实,这房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房间的样式和摆设,跟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只看一眼,就没有再看的欲望。 许一凡环顾一周之后,就收回了目光,看向那道薄纱的后面,微微蹙眉,心想难道慧缘睡着了?自己要不要走进去看看呢? 这个想法让他蠢蠢欲动,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选择上前两步,走到那张桌子旁坐下,然后他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般,开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喝。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许一凡的脸色就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向手中的茶杯,嘴里轻咦一声。 “咦?!” 倒不是这茶水有毒什么的,而是茶水有问题,茶叶是中原杭州的龙井茶,而且是从仅剩不多的三棵千年老茶树上采摘下来的茶叶,这种茶叶极其珍贵,每年产量不多,也就不到十斤,是杭州官员每年上供的贡品之一,而且是占据了主要地位。 这种茶叶只在皇宫内出现,偶尔一些朝中的老臣,能侥幸喝到一两次,此茶跟黄金等同,甚至还要超过黄金,据传,这种从老茶树上采摘下来的茶叶,一钱就价值数千黄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起的。 许一凡之所以一下子就品出来,也是他之前曾经喝过两次,而且这两次都是在日月斋内喝到的,由此可见,日月斋在大炎王朝内的实力。 不过,许一凡在细品之后,却发现这茶虽然是龙井茶,可绝对不是出自杭州老茶树之上的,杭州那三棵老茶树,年岁只有一千三百余年,据说是前朝皇帝在去往杭州的时候,随手种下的,其原本有九棵茶树,不过,在长久的岁月当中,九棵茶树也只剩下三棵而已,剩下的六棵不是毁于天灾,就是亡与人祸,而这仅剩下的三棵,还是朝廷专门派人去看护和照顾才能延续至今的。 眼前这杯茶,茶叶所产的茶树,绝对不止一千多年,至少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初品起来,跟龙井茶很像,可细品一番之后,就能感觉二者的差距很大,其韵味更加悠长,香气也更加浓郁,最重要的是,在喝完这杯茶之后,许一凡明显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似乎有所精进,这可让许一凡大感诧异。 除了茶叶之外,这泡茶的水,也十分的考究,如果许一凡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雪水,而且是有一定年头的雪水,雪水泡茶,而且还泡的如此只好,如果不是真正懂茶之人,很难做到。 在喝完一杯茶之后,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里间,微微蹙眉,疑惑之色浮现在脸上,他有些搞不懂,慧缘叫自己来,到底所谓何事。 就在许一凡放下茶杯的时候,清净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许一凡轻声道:“许施主,你可以走了。” “嗯?” “走?我连慧缘法师的面都没见到呢。”许一凡诧异道。 清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一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似乎她都懒得解释什么。 许一凡见状,也只得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里间,然后又看了一眼清净,转身离去。  第六百六十九章 如临大敌的秦之豹 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许一凡虽然满腹疑惑,却还是走出了房间。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两个小沙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而在距离房间大概三十米的原地,法同正站在那里,静等着许一凡。 在许一凡走出房间之后,房门再次紧闭,而许一凡也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屋内,隐隐约约看到那道薄纱后面,有人正在看着自己,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许一凡眉头紧蹙。 随着房门的重新关上,许一凡啥也看不到,站在房门前,许一凡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就转过身,朝着法同走去。 在离开客栈的路上,许一凡数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那间房间,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法同,欲言又止,最终,许一凡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法同大师,你可见过慧缘法师?” 法同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许一凡见状,眉头紧蹙,这是几个意思?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 不过,不等许一凡发问,法同就解释道:“贫僧并未见过慧缘法师真容。” “那慧缘法师是男是女啊?”许一凡又问道。 “贫僧不知!” “慧缘法师多大年纪了?” “贫僧不知。” 许一凡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法同的回答都是一样,贫僧不知,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待到二人即将走出客栈的时候,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法同问道:“南陀山有茶树吗?” “嗯?” 这一次轮到法同愣住了,他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不知道是不知道啊,还是不清楚许一凡为何会如此发问啊,不过,许一凡在盯着法同看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在询问什么,他知道法同应该也不知道,他这等于是问道于盲了。 就这样,许一凡稀里糊涂的来到方丈客栈,又稀里糊涂的离开方丈客栈,来的时候是漫不经心,走的的时候却满腹疑惑。 其实,在被慧缘留下的时候,许一凡还想着,见到这位可能是女僧的法师之后,应该可以聊些什么,至于到底能聊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一凡可以趁机了解一番这次西域使团去往京城的目的,然而,他既没有见到慧缘法师本人,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 走在回去的路上,许一凡就在想,难道慧缘法师这是在逗我玩,还是他叫自己过去,就是为了看一眼,然后请自己喝杯茶,可关键是,那杯茶也不是对方请自己喝得,而是直接厚着脸皮,自己倒的啊。 想不通! “见到慧缘法师了?” 许一凡才走出方丈客栈没多远,秦之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搂过许一凡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 “算是见过吧。”许一凡兴致不高的说道。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这算哪门子回答啊?”秦之豹斜撇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闻言,也十分的无奈,只好把刚才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听得秦之豹也是一阵的皱眉,然后,他就一脸怀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见状,下意识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啊?” 秦之豹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单独把你留下,却又不见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哪儿知道去啊。”许一凡耸耸肩道。 “哎,你之前说,慧缘是女的,真的假的啊?”秦之豹转移话题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人都没看到,我怎么知道他是男是女啊。” “那你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我打赌,说他是女的?”秦之豹也没好气的说道。 许一凡撇撇嘴,没有说话。 秦之豹却没打算放过许一凡,继续问道:“你之前为啥那么笃定,慧缘是女的?” “因为他身边有尼姑啊。” “就因为这个,你就知道人家是女的?”秦之豹一脸不信道。 许一凡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秦之豹,看了很久,把秦之豹都的心里发毛了,这才说道:“你对佛门了解吗?” “啊?” 秦之豹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说道:“我又不修佛,了解佛门做什么?”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然后开口解释起来。 佛门的修行者,虽然大部分都是男子,但是,也有女子修行者,其中四大菩萨当中,就有一名女子菩萨,在西域寺庙众多,不但有僧人主持的寺庙,也有女子主持的尼姑庵,其中不乏一些尼姑担任一国国寺主持的例子。 相对于中原,或者说儒家传扬的男尊女卑,佛门对待男女信徒,都是一视同仁的,在西域女子修佛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只不过,女子修佛比男子更加困难,证地果位的女子少之又少,而一旦她们证地果位,不管是罗汉果位,还是金刚果位,亦或者菩萨果味,其地位往往都比其他男人的地位要高很多。 在佛门戒律当中,有戒色这一戒律,因此,在佛门修行的人,男女修行者往往是分开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拴住心猿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那些修欢喜禅的僧人,就是男女混在一起的,不过,欢喜禅毕竟是小众,证地果位极其困难,而且很多修习欢喜禅的僧人,就此沉沦其中也不在少数,因此欢喜禅在西域虽然有人修习,可是修习之人少之又少,而那些证地果位的得道高僧,更是对其畏之如虎。 也因此,佛门那些得道高僧,证地果位的修行者,他们在收取弟子的时候,往往都十分严苛,虽说佛门不歧视女性,可也没有做到真正的一视同仁,而像慧缘这种,出行的时候,身边带着如此女僧的,还是非常少见,而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是女子。 可是,许一凡在进入慧缘法师的房间之后,就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虽然在房间内出现了清净这个女尼,可这也不能说明-慧缘就是女子,其也有可能是男子,尤其是在许一凡退出房间,回头看去的时候,那道注视自己的目光,怎么都像男子的目光。 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着秦之豹问道:“你不在军营处理政务,跑到这儿来找我,难道就想知道慧缘到底是男是女?” 秦之豹白了许一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当我跟你一样悠闲啊,慧缘是男是女,跟我有啥关系,只要他不闹事儿,管他男女呢。” “那你来找我作甚?” “当然有事儿了。” “啥事儿?” 秦之豹看着许一凡,微微蹙眉,忍不住吐槽道:“你小子明天就要走了,你咋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着急啥?不过是去一趟长安而已,又不是去打仗,着急个啥子哦。” “你东西收拾好了?” “没有!” “你在镇西军的一切事务交接完成了?” “没有!” “你知道明天护送队的人员有哪些吗?” “不知道。” “......” 秦之豹闻言,彻底的无语了,他看着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你明天就要走了,你这啥都没有处理好,你想干嘛?你还不着急?” 许一凡则双手抱着后脑勺,优哉游哉的说道:“有啥好着着急的?除了我这个人,也只有一个书箱而已,收拾起来很快的。” “那你的参将事务呢?”秦之豹追问道。 许一凡斜眼看向秦之豹,反问道:“我的参将之职又没有被罢免,新的参将也没有出现,你让我跟谁交接啊?” “再说了,我这个参将就是挂个职而已,军政要务你见我啥时候插手过,啥时候管过,你让我交接个啥?” 面对许一凡的反驳,秦之豹无言以对。 许一凡说的没错,他除了刚到康城的时候,插手过军政事务,那也只是为了解决瘟疫的事情,而且那个时候,许一凡主要还是动动嘴皮子,具体的工作还是房子墨他们这些人去做的,在那之后,许一凡基本就没有插手过军营当中的时候,说是参将,其实许一凡跟那些从京城来的高-干-子-弟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许一凡做了很多实事。 “那护卫团的情况,你总该要了解一二吧?”秦之豹在沉吟片刻,又说道。 许一凡则摇摇头,说道:“有啥可了解的,无非就是不良人负责,我、石安懋、马?随行,有不良人在,我-操心这个做什么?” {{|└(>o<)┘|}}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秦之豹是彻底的无语了。 为了护送西域使团去往长安,这段时间,秦之豹是忙的昏天暗地的,为了护卫团的事情,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就是怕出差错,毕竟,这次西域出使大炎 ,是奔着谈判去的,这一路上,肯定会有人心生不轨,想要破坏这次谈判。 北蛮、南唐这两大势力,肯定不愿意看到西域和大炎就此停战的,只要西域和大炎继续打,那北蛮和南唐面临的压力就会少很多,可一旦西域和大炎停战了,这两方势力面临的压力就会成倍的增加,北蛮和南唐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双方何谈不成? 肯定不可能,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搞破坏的,而破坏何谈的最好办法,就是袭杀西域使团,都不用歼杀使团所有人,只要使团在大炎境内死了人,那原本就剑拔弩张的两国,很容易引起误会,激发矛盾。 当然,这种情况,无论是大炎也好,还是西域方面也好,肯定都想到了,从释天龙这个达摩院的副院长亲自带队护卫,就可以看出西域对这次何谈的重视程度,更何况,还有慧缘这位金刚法师在。 大炎这边自然也为此做足了准备,除了许一凡这个不良人提司之外,还有夔夏和库吉带领的不良人,另外还从军中抽调了一支五千人的铁骑进行护卫,而沿途还有各方官员的接应和护送。 有了如此之多的准备,北蛮和南唐想要搞事情,也要好好的斟酌一番,毕竟,搞不好就会引起大炎和西域的共同针对,到了那个时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想要针对这次谈判,北蛮和南唐出动大规模军队,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若是他们派遣江湖人,或者是安插在炎朝的探子,亦或者是死士的话,那应对起来确实有一定的难度。 许一凡难道不知道这次跟随西域使团进京的危险性吗? 他当然知道,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许一凡就已经在做准备了,虽然不敢保证万无一失,至少不会出现大乱子,至于秦之豹的担心,许一凡能够理解。 对于秦之豹,或者说镇西军而言,他们确实非常憎恨西域人,毕竟,双方在此作战数百年了,期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怨念是很大的,但是,他们虽然憎恨西域人,可也比任何人都渴望和平,除了武疯子之外,没人愿意轻易起兵戈的。 这一次胜利,来之不易,而这次何谈,更是用无数将士鲜血换来,虽然暂时不知道这次何谈的结果如何,最起码,在短期之内,至少十年之内不会再起兵戈,而这对于一直饱受战争摧残的西北人来说,是弥足珍贵的,所以秦之豹和西北人是绝对不允许西域使团出事儿的。 这关于西北百姓生死存亡的重担,就放在许一凡的肩膀上,秦之豹怎么可能不着急,尤其是在看到许一凡这优哉游哉的模样,他就更加的着急起来。 不过,秦之豹也清楚,该来的总会来的,事情的轻重秦之豹相信许一凡心里很清楚,而他现在这副模样,想必心一中已经有了对策,可他还是不放心,非要带着许一凡去一趟护卫团,看看实际情况。 面对秦之豹的坚持,许一凡推脱不过去,只好从善如流,跟着秦之豹去了一趟护卫团。 护卫团的队长是秦赋,正是之前在北宛城外斩杀康德大将军的秦赋,经过北宛城一战之后,秦之豹对其极其的看重,而这次护卫西域使团进京的任务交给此人,秦之豹还是很放心的。 说实话,秦之豹对护卫团很放心,唯独对许一凡不放心,因为许一凡有时候做事儿是非常不着调的,圣人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纵观许一凡在西北战场上的所作所为,经常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自己怎么想尚且不知,可看待这些事的其他人,每每回想起来,都要为其捏一把汗。 到了护卫团之后,许一凡被秦之豹拉着转悠了一圈,这还没完,他又把许一凡拉到一边,语重心长的跟许一凡说了这次护送使团任务的重要性,听得许一凡一阵的无语和无奈,最终他在一番保证,就差对天发誓的保证之下,这才得以摆脱秦之豹,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处之后,许一凡就看到姜三甲,正懒洋洋的躺在院子的躺椅桑龙利肝晒太阳,椅子旁边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坛酒,一堆吃食,吃食已经被造的七七八八,现场是一片狼藉。 此时,姜三甲正闭着眼睛晒太阳,脸上盖着一把蒲扇,宛如鸡窝的脑袋上,爬着一条冥龙。 这一人一龙,一老一少,在经历了初期的‘厮杀’之后,不知道姜三甲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跟冥龙达成了和解,两个人居然相处的十分愉快。 在许一凡看来,估计还是姜三甲教会冥龙喝酒,还有总是给它好吃的,他们才能如此愉快的和睦相处。 姜三甲不靠谱,有时候像个老顽童,而冥龙也好不到哪去,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经常把许一凡的院子搞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真可谓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许一凡回来之后,只是斜撇了二人一眼,就转身回到房间,把身上的甲胄去掉,换上一套轻便的衣裳,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在另外一张躺椅上躺下,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头顶那湛蓝的天空。 “接到使团了?”姜三甲随口问道。 “嗯。” “感觉怎么样?” “能咋样,就那样呗。” “见到慧缘了?” “算是见到了吧。” “嗯?” 姜三甲微微睁开眼,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没有去看姜三甲,把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你说,慧缘找我过去,又不见我,更没有说话,他到底几个意思啊?”许一凡说完之后,疑惑的问道。 等了片刻,没有得到回答,许一凡就下意识的转过头,发现姜三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身,正定定的看着自己,那眼神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把许一凡看的一阵的毛骨悚然。 “咋滴了?”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姜三甲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又重新躺下,摇动着蒲扇,缓缓地说道:“小子,你可以啊,居然能喝到佛门的悟道茶。”  第六百七十章 悟道茶 “悟道茶?” 听到这个崭新的名字,许一凡一脸疑惑的看向姜三甲,问道:“什么是悟道茶?” 姜三甲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老黄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可以习武,也可以修行,妖兽也可以修行,而无论是人族,还是妖兽,修行难,登顶就更难了,每一个绝世强者的出现,都需要大量资源和天材地宝的堆砌。 如果没有这些资源,修行依旧能修行,可进度却异常的缓慢,不管你天赋多好,悟性如何超凡,都会在修行到一定境界之后,遇到瓶颈,而想要打破这些瓶颈,单纯的依靠一味的苦修是不行的,是需要借助外物来突破的。 天地之大,蕴含着无数的元素,这些元素既可以被人吸纳,转换成真气,也可以被妖兽吞噬,以此来砥砺修为,但是,元素这种东西,就像是氧气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实存在,而在众生万灵当中,吸纳天地元气的,既不是人,也不是妖兽,而是大自然的诸多植物。 植物是无法修行的,可是,当它们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断吸纳元气之后,自身也会发生变异,比如人参这种东西,在深山老林当中,不敢说随处可见,可也并不稀有,一支人参的价格,往往可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富裕的渡过一个好年。 这还是年份很短的人参,而人参之所以会那么值钱,除了它本身对人体有着各种滋补的作用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人参相较于其他植物,更容易吸纳元气。 众所周知,人参的年份越久,越是值钱,都说千年人参赛黄金,这不是什么夸张之语,因为真正有上千年的人参,它们体内存储的元气,是很惊人的,人服用之后,虽然不能做到起死回生的效果,却也可以吊住一条命。 在修行者占据着主动地位的那些年里,很多人都在为了突破境界而费尽心机,有人忙忙碌碌一辈子,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得到,最终化为一捧黄土,可有的人什么都没做,因为一个意外就突然破境,这就是差距,修行者管这个叫机缘。 自武夫发现可以用妖兽的精血和妖胆淬炼体魄,免去靠水磨工夫打熬的过程之后,天地间的妖兽就被大肆猎杀,而在武夫之后,其他修行者也相继发现了很多可以协助自己突破境界和修为的天材地宝。 人参这种东西,对于世俗王朝,寻常百姓来说,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可对于修行者来说,那不过是鸡肋而已,就路边的大白菜一般,没什么稀奇的。 当然,这是指那些年岁在三千年以下的人参,而当其年份到了三千年以上,那人参在修行者眼中,还是很值钱的,因为很多药材在超过这个年限之后,其体内蕴含的元气非常庞大,服用之后,可以帮助修行者破除瓶颈。 只是,这种年份的天材地宝,很难遇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在各大修行体系崛起的时候,第一个人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就很快被其他人注意到,然后这些天材地宝就像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妖兽一般,遭到了修行者无休止的攫取。 每一件天材地宝的形成和成长,都是极其不易的,而在修行者无节制的攫取之后,很多天材地宝出现了枯竭,甚至是灭绝,当修行者发现并且重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很多天材地宝已经灭绝了。 说到这,姜三甲看向许一凡,问道:“你知道为何各大修行体系会选择避世吗?又可知为何现在的修行者和武夫,破境如此之难吗?” 这个问题很大,不好回答,修行体系为何选择避世,原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修行者和普通人有很大的区别,修行者的境界越高,他们的寿命就越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情,在修行者当中屡见不鲜,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修行者的破坏力很强,越是高境界的修行者,一旦他们不遵守规则,其造成的破坏是难以想象的,其威力堪称天灾。 至于现在的修行者和武夫为何破境很难,许一凡觉得应该跟天地间的元气越来越少有关,修行者破境难,是不是因为这个,许一凡不清楚,但是武夫破境难,许一凡知道缘由。 武夫是以自身为根本,主要就是打熬自身体魄,对身体进行不断的挖掘,说白了,就是想办法把人体的潜力逼出来,而这种挖掘和打熬,在前期的时候,寻常的办法就可以,比如走桩,比如挨打等等。 可当他们的境界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这些寻常的办法,不能说没有丝毫的效果,而是收效甚微,需要靠水磨工夫,日积月累一点点去砥砺,到了这个时期,若是没有一定的毅力和耐心,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其次,就是武夫体系的不完整,自从武朝灭亡之后,武夫从修行体系的魁首直接跌入尘埃,导致很多修行法门缺失,而后来的武夫,能够有所成就,也是靠着无数前辈不断探索,才走到现在的。 另外,妖兽的罕见,也成为了一个重要原因,妖兽的精血和妖胆确实可以帮助武夫砥砺体魄,可是,武道鼎盛的时候,天底下大部分的妖兽都没能逃脱被猎杀的命运,而那些能够存活下来的妖兽,不是选择了远走海外隐藏自己,就是依附其他修行体系,借以生存,而‘野生’的妖兽少之又少,就算有,一般人也很难将其猎杀。 当然,除了这三个主要因素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因素,比如各大修行体系对武道体系的打压,也使得武夫始终无法登顶,破境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许一凡在沉吟一番之后,就把心中的所思所想说了一遍,姜三甲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你分析的很对。” “天材地宝真的这么重要吗?” 许一凡却有些狐疑的看向姜三甲,这也难怪许一凡会感到狐疑,因为许一凡从小到大,基本上没有服用什么天材地宝,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修行天赋,而自己之所以能成为修行者,也是在修习了无字天书之后,再加上几次生死大劫之后,才侥幸成为修行者的。 如果按照许一凡这样的情况,似乎修行者也不需要依靠什么天材地宝啊。 姜三甲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他嗤笑一声道:“小子,你真的以为你的修为是白捡来的,真的是你慢慢修炼得来的?”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反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眯起眼睛,幽幽的说道:“当然不是。” “你应该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被孙瞎子丢在药缸里泡澡,那些药材你应该很熟悉吧?” 许一凡点点头,他很小的时候,身体确实很羸弱,可能是跟他长期居住在阴暗潮湿的坟冢有关,而那个时候,孙瞎子并没有带着他四处寻医问药,而是把他丢在药缸里泡澡,那些药材都很常见,在长白山内就能寻。 不过,在他身体好转之后,可能是孙瞎子懒惰了,也可能是许一凡已经不需要泡药澡了,总之,许一凡自五岁起,就不用每天泡在药缸里,而许一凡对此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在他前世的时候,也听说过药浴这种东西。 “难道那些药材......” 想到这儿,许一凡猛地睁大眼睛,一脸诧异的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则转过头,斜瞥了许一凡一眼,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那些看似普通的药材,都是孙瞎子大半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全都用在你身上了,不然,你以为就你宛如烂泥的身躯,能承受住冥龙精血的浇灌?” “冥龙精血?” 许一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趴在姜三甲头上的冥龙,瞬间想到了什么。 在死亡峡谷之行的时候,他进入过寒潭,在寒潭底部发现了成年冥龙,还有那尊青铜巨鼎,在那期间,他遭遇了意外,在昏迷之后,对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底,从未对外人说过,也只是在回到康城之后,无意间跟姜三甲说过一次,而当时姜三甲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变得晦暗不明起来,不过,当时许一凡并没有在意。 现如今,姜三甲主动提起这件事,许一凡也想明白,当时在寒潭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能解释,为何他在跟异变之后的菲尔顿交手的时候,身体出现了鳞片化的异常了。 在许一凡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姜三甲则继续说道:“你之所以能够成为修行者,而且境界现如今还不低,除了跟你修习的功法有关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你在遭遇几次生死大劫的时候,那些隐藏在你体内的天材地宝的药力被激发出来,如果不是这些天材地宝,你以为你小子能扛过去?” 许一凡闻言默然,而姜三甲则继续回到刚才的话题之上。 因为初期对自然生长的天材地宝的无节制的攫取,导致很多天材地宝灭绝,而为了缓解这个情况,有修行者开始培育它们,在每个修行体系当中,都有人专门复杂种植和培育这些天材地宝。 为何很多人能够修行,或者说发现自己的亲人可以修行之后,都会送往各大修行体系? 就是因为这些修行体系当中,有很多天材地宝,有着这些外物的协助,他们在修行的道路上,可以比其他修行者走的更快,走的更远。 当然,这种天材地宝对修行者的助力,随着他们境界和修为的增长,会越来越小,而且随着他们不断的繁衍,其后代当中,对这些天材地宝的吸收能力也越来越差,是药三分毒,很多修行者的后裔,因为他们先祖长期服用这些天材地宝,导致他们体内出现一定的抗药性。 当他们走上这条依靠天材地宝破境道路的时候,需要的天材地宝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要比前人更多,而这也是为何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行者很多,而上三境的修行者却异常稀有的缘故。 说到天材地宝,就不得不说魔道体系了。 魔道体系是所有修行体系当中,出现最晚,可成长速度最快,不管是修行,还是破境,亦或者是其战力,都远超其他修行者。 魔道修行者之所以被称之为魔道,而且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处境,就是因为他们完全是依靠天材地宝来破境,而这些天材地宝,不单单是自然界的那些上了年份的药材,也包括其他的修行者。 魔道修士最饱受诟病的一点儿,就是他们可以吞噬并且吸纳其他修行者的修为,尽管这种吸纳,只有被吸纳者的四分之一左右,看似不多,其实是很恐怖的,要知道,单单这四分之一的修为,就需要诸多的天材地宝才能堆积出来。 其实,严格来说,魔道修士和武夫当年吸纳妖兽精血,修行者吸纳天材地宝体内的元气,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把东西换成了同类而已。 当然,这种强行吞噬吸纳他人修为的手段,也是有很大后遗症的。 首先,每个修行者,选择的体系不同,修习的路线不同,他们体内的真气也不同,其境界不同,境界打熬的程度不同,真气当中就会出现诸多杂质,而魔修在吸纳吞噬的时候,也会把这些杂质吸纳过去,从而导致体内真气驳杂。 其次,魔修在吸纳他人修为的时候,往往会因为真气驳杂,破坏身体经络,造成破坏,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轻则跌境,性情大变,重则一命呜呼。 另外,魔修在吸纳他人修为的时候,往往手段很暴戾,这不单单是针对被吸纳者,还有吸纳者本身,都很残酷,没有大毅力者很难承受下来,而且成功的概率并不算高。 最后一点儿,则是魔修到了后期,境界越高,需要的被吸纳者的修为也需要提高,这就跟修行者吸纳天材地宝一样,而高境界的修士不是那么容易猎杀,每次魔修的出手,都会慎之又慎,万一失败可不是身死道消那么简单。 不过,存在即合理,魔道修士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崛起,主要还是其本身的诱惑很大,试想一下,一个寻常修士,需要几十年如一日,片刻不敢松懈,又是苦修,又是服用天材地宝,才能达到一定的境界,而这些魔修却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到,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是很羡慕和心动的。 修行者虽然异于普通人,可他们终究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哪怕是自称遁入空门,斩断七情六欲的佛门修士,也无法真正的做到,而这就是魔道崛起,在多次面临其他体系打击之下,还能依然存在的主要原因了。 听完姜三甲说的这些,许一凡沉默了很久,开口问道:“可这跟你说的悟道茶又有什么关系呢?” 姜三甲斜眼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知道佛祖是在哪里成佛的吗?” “极西之地。”许一凡想也不想的说道。 姜三甲却摇摇头,缓缓地说道:“佛祖确实去过极西之地,不过,在其离开极西之地的时候,他还未曾成佛,只能说他达到了半佛境界。” “半佛?”许一凡微微蹙眉。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所谓的半佛,就是其超越一品,一只脚踏入超品的门槛,另一只脚还在门槛之外的境界,修行者把这个境界,又称之为伪神境。” “佛祖当年从极西之地返回西域的时候,是伪神境?”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继续说道:“佛祖真正成佛,是在南陀山的铁茶树下,南陀山之所以成为佛门圣地,除了因为佛祖在此成佛之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棵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铁茶树。” “南陀山的铁茶树可比杭州的茶树年岁要悠久的多,据说,铁茶树是三百年才发一次芽,而且其发新芽的速度很快,往往一夜之间,就会从新芽变成茶树叶,而想要获取此茶,需要日夜照料等待,其采茶时机,稍纵即逝。” “这么神奇的吗?”许一凡震惊道。 姜三甲却说道:“这还不是最神奇的,铁茶树每次发新芽,对待采茶的方式,也极其讲究,手不可触,不能沾铁,沾铜,沾金银,更不能沾石沾玉,一旦用这些东西采摘,其会瞬间枯萎,只能由一种采茶鸟的妖兽,用嘴衔之,储存在非金非银,非石非玉的容器当中。” “这种悟道茶,采摘极难,制作也极难,储存就更难了,而这种悟道茶,一般只有菩萨和金刚才有资格享用,一般人是没有资格享用的,你小子能喝到悟道茶,就偷着乐吧。” “啊?!” 许一凡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傻掉了,不过,他此时的想法,不是这茶如何珍贵,而是想着早知道如此,刚才就应该再喝两杯,最好是把茶壶也给带出来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准备启程 说起天材地宝,很多人率先想到的就是南夷的十万大山,自从荒蛮的南夷出现人迹之后,很多地华天宝就被发掘出来,借此赚取了不少的银钱,不过,许一凡却听古沫汐无意间说起过,虽然现如今的南夷归巫蛊两族统辖,其实,真正被发掘出来的,也只有一半左右,在南夷的深处还有什么,她也不曾知晓。 至于说,古沫汐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装不知,那就不得而知了。 天材地宝这种东西,在哪都有,尤其是那些不到年份的灵草,不敢说随处可见,可也不罕见,想包袱斋举办的拍卖会上,经常就能看到这些灵草。 灵草很稀有,但是,是药三分毒,修行者想要借助这些灵草破境,突破瓶颈,往往是需要多种灵草,相互融合提炼才可以,因此,炼丹师这种职业,也就应运而生。 在炼丹这方面,做的很出色的,一个是道教,一个就是方士,而被人熟知的还是道教的炼丹术,很多王朝的皇帝,在晚年的时候,都喜欢修道,追求长生,在此期间会服用大量的灵丹妙药,而这就需要花费无数的人力财力。 西域的悟道茶,道教的桃花酒,儒家的桂花糕,都是极负盛名的,不过,寻常人可能听都没有听说过。 西域的悟道茶,产自南陀山的万年老茶树,道教的桃花酒则是产自一颗生长在海外,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桃树,儒家的桂花糕,也是一样,那棵据说生长在纵横书院后山的桂花树,也有上万年的历史。 这些东西,异常的稀有,除了其本身岁月悠久之外,主要是它们每次开花抽芽,相隔的时间都很漫长,而且持续的时间很短。 悟道茶这种东西,喝了之后,除了会增进修士的真气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开慧,这种开慧不是我们常说的蒙童开慧,而是修行有成之人的开慧,因为像老茶树这种生长于天地有万年岁月的老古董,它们本身就算是道的一种,从它们身上脱落下的枝叶花卉,往往都带着大道的道韵,大修士可以借此触及天道。 当然,这些枝叶花卉当中蕴含的道韵很少,很淡,需要用心去感悟,才有极小的可能性能感悟到,而像许一凡方才这种牛嚼牡丹的行为,除了觉得好喝之外,他真没有感悟到什么。 当姜三甲询问一番,得到这个结果之后,略显失望,不过,也不算太失望。 “在佛门当中,悟道茶是很珍贵的,一旦只有证地罗汉果位的修士,才会在其证地果位之后,赏赐一点悟道茶,金刚是两次,菩萨三次,不过.......” “不过什么?”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问道。 姜三甲撇撇嘴,似是羡慕,似是讥讽道:“不过像悟道茶这种东西,每个人一辈子只能喝一次,如果喝完之后,有了感悟的话,修为大增不是什么稀罕事儿,运气好的,可以直接连破数个境界,罗汉证地金刚果位,金刚证地菩萨果味,都不是没有可能,而运气不好......” 说到这儿,姜三甲斜瞥着许一凡,没有继续说下去,答案不言而喻。 许一凡见状,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照你这么说,悟道茶应该很珍贵咯,为何慧缘法师会给我喝?” 对于许一凡这个问题,姜三甲也不是很清楚,只见他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可能你猜的是对的。” “嗯?”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向姜三甲,不明白姜三甲是什么意思。 “慧缘法师可能是个娘们儿,她看上你了,说让你小子生了一副好皮囊呢?”姜三甲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无语了,他可不这么觉得,先不说慧缘到底是不是女的,就算她是女的,按照慧缘成名的时间来推算,此人至少有七八十岁了,就这年龄都可以当许一凡奶奶了,被这样一位老妪看上,想想就瘆得慌。 再说了,佛门讲究斩断七情六欲,能够证地金刚果位的佛门尊者,哪个不是有大毅力,大恒心之辈,他们岂会贪图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姜三甲这么说,显然是在调侃许一凡,不过,在许一凡看来,姜三甲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这个老家伙知道的秘密可不少,比如悟道茶这种东西,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而他却张口就来,而且说的头头是道的。 “喂,你咋知道这些的?你是不是喝过?”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姜三甲斜瞥了许一凡一眼,缓缓地说道:“听说过,不曾喝过。” “真的?” “爱信不信!” 看到姜三甲这副表情,许一凡虽然心中还有怀疑,却也信了几分。 接下来,许一凡就悟道茶这件事,又询问了很多关于这些天材地宝的问题,然而,姜三甲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态度,许一凡问的问题,十个有八个问题被其用一句不知给打发了,许一凡在碰壁几次之后,也就不在询问什么了。 之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躺在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偶尔会聊一些闲话,闲话也只是闲话而已。 ------------------------------------- 在西域使团进入康城之后,很多人都知道,许一凡要走了,对于这个年轻的武将,很多人还是很钦佩他的,不舍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像炮灰营和俘虏营这两个新增加的军营。 炮灰营在之前的康城守城战当中,表现异常的亮眼,打出了炎军的威风,也证明了炎军不怕死,敢死的精神,而在大决战的时候,炮灰营的表现也异常的勇猛,虽然伤亡很大,可是,炮灰营在这次朝廷的嘉奖当中,是最大的,也是待遇最好的。 对于炮灰营的将士而言,当他们穿上甲胄,拿起炎刀走向战场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活着回来,不管他们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没有回头路可言,因为炮灰营当中,绝大多数人都是死囚,都是该死之人。 炮灰营和死灰营很像,却又有根本的不同,死灰营的战士,无一例外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们在进入死灰营之前,谁身上没有几十上百条人命,那都不好意思站出来说话,千刀万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轻的惩罚,挫骨扬灰用在他们身上,也丝毫不觉得过分。 如果说不良人是一群烂人的话,那他们就是比不良人还要烂的烂人,可是,就是这样一群人烂人,该死之人,却被许一凡打造成了目前所有军团当中,最强的一支军团。 死灰营和炮灰营的最大区别在于,死灰营是心如死灰,用许一凡的话来说,这群人就是生有余罪,死有余辜之辈,当他们在忏悔自己罪过之后,死亡是他们唯一救赎自己的方式,除此之外,他们别无所。 反观炮灰营,虽然炮灰营当中的将士,大部分都是死囚、蚁军、俘虏,可是,他们都心有不甘,都不想死,都心存遗憾,心有牵挂,而人一旦有了牵挂,那他们就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们穿上甲胄,拿起战刀,走向战场,是迫不得已的行为,既是为了给自己博得一个活命的机会,也是给亲人博得一个体面生活下去的未来。 因此,在镇西军当中,炮灰营又被称之为简化版的死灰营,死灰营在镇西军的地位如何,无需多说,不管是底层的士卒,还是那些身居高位的将领,在看到死灰营战士的时候,眼中除了尊敬,更多的还是畏惧,深深地畏惧,来自灵魂的畏。 炮灰营的出现和建立,给军伍征兵多了一个选择,以往,对待这些死囚,往往都是直接处斩,只有死路一条,可是,现在他们除了被斩首之外,还多了一个选择,那就是投身军伍,上了战场,奋勇杀敌,只要活下来了,死罪可免,如果能够在多次战争当中,依旧能活下来,从一个犯人一跃成为官员,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这只是对于极少数人而言,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战场之上身陨,然而,只要有希望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越是将死之人,他们往往会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说他们是饮鸩止渴也好,还是扬汤止沸也罢,都可以,因为他们没得选择。 生活在这个皇权时代,身处在这个乱世当中,活下去往往比怎么活更重要。 许一凡除了帮镇西军打造了一支悍不畏死的炮灰营之外,还打造了一支俘虏大军,有了这两支军队存在,炎军至少可以少死很多人,对此,炎军将士怎能不感谢许一凡呢。 得知许一凡即将离开这里,很多人是想追随许一凡的,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要求是不可能实现的,他们又不是乞活军或者死灰营的战士,他们现在是炎军的一员,一切调动都需要服从军令。 于是,到了下午的时候,炮灰营和俘虏营的几个首领,就来到许一凡的院子,想宴请许一凡,算是践行宴,不过被许一凡拒绝了。 一来,许一凡现如今声名鹊起,说话做事都需要小心谨慎,盯着他的眼睛太多,很多人都在等着他犯错,而许一凡自然不能他人这个机会,炮灰营和俘虏营现在是镇西军麾下最强的几个军团之一,若是许一凡跟他们接触的过多,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猜忌的。 二来,炮灰营和俘虏营的建立,看似是许一凡给了他们一条活路,其实,这是一条独木桥,能走过去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会死在路上,许一凡固然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可看到这么多人去送死,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去死,他于心不忍,哪怕这些人自己不这么认为,可许一凡却会这么想。 与其说许一凡不愿见他们,还不如说,他不敢去面对这些人。 当天晚上,殷元魁设宴款待了西域使团的众人,宴席的规模不大,也就是镇西军的一些将领,还有一些不曾离开这里的京官。 面对殷元魁的宴请,西域使团大部分都出席了宴席,释天龙和其他主要官员都出出席了,不过,慧缘法师依旧没有出现,不过,慧缘法师还是让清净赠与了殷元魁一把据说在佛门传承很久的战刀,据说此刀是上一任降龙大将军的佩刀。 如此一来,慧缘的缺席也算是无伤大雅,而许一凡也没有出席,他的理由很简单,他需要整理行装,而对于许一凡这种懒散的做事态度,殷元魁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也就没有勉强。 这场宴席的气氛,整体而言还算和谐,不过,更多的还是尴尬,毕竟,在场的这些人,之前都是在战场上打生打死的对手,现如今,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怎么都感觉别扭,再加上康城还在恢复期,能拿出来的东西不多,虽然宴席不算寒惨,可也就那样。 宴席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形同嚼蜡。 ------------------------------------- 一夜无话! 翌日,当朝阳从东方升起之后,整个康城都开始忙碌起来。 西域使团也早早的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出发,可却迟迟未能出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许一凡。 虽然许一凡这次离开康城,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可奈何,当他走出府邸的时候,还是有不少将士前来送行,尽管这些将士到来之后,并没有说什么,可他们脸上的表情,还有眼中的神色,早已经暴露出他们的心迹。 这次送行,秦之豹亲自来的,殷元魁没有出现,殷元魁昨天在迎接使团入城,晚上又设宴款待西域使团的众人之后,就连夜离开了康城,回到西洲城,处理军政要务。 看着身边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冲着众人重重一抱拳,环顾一周,一切都在不言中。 抱拳之后,许一凡翻身上马,高坐马背,表情严肃的说道:“康城是我们炎军好不容易打下来的,也是好不容易守住的,尔等今后的职责很重,还望诸位能固守本心,不忘初心,在这里,许某只送诸位一句话。” 许一凡环顾一周,朗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犯我大炎者,虽远必诛!”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声暴喝声。 “嚯!嚯!嚯!” 站在许一凡身旁的秦之豹,闻言之后,神色变得无比的激动,看向许一凡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的复杂,好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一个犯我大炎者,虽远必诛! 若是炎军皆能做到如此,那大炎王朝的国祚只会源远流长,果然,在凝聚军心,振奋士气这件事上,许一凡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许某此去京城是去享福去了,希望将来,在场的诸位,能够来长安,当时候,我请诸位喝最烈的酒,睡最漂亮的娘们儿。” “哈哈......”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哄堂大笑。 “听说许将军的百货楼,有九大美酒,这酒烈的很啊,是真是假啊?”有人开口问道。 “对啊,听说这酒是三碗不过岗,不会是吹牛皮的吧?” “我可还听说了,百货楼内还有专门给娘们儿准备的酒,许将军,你咋啥人的钱都赚呢?” “......” 就着美酒这件事,人群当中响起了一连串的质疑声,但是,更多的还是羡慕和憧憬。 面对众人的质疑,许一凡却笑着说道:“是真是假,等你们到了长安喝过之后就知道了,我在这里跟诸位打个赌,若是有人到时候能连喝三碗酒而不倒的,到时候我白送你一年的酒水。” “切!才一年,许将军你也太小家子气吧。”有人不满道。 许一凡看向此人,反问道:“那觉得该如何?” “最起码也是送三年的酒水咯。” “白送三年的酒水,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咋滴,许将军怂了?” “那倒不是,我就是怕你喝不完。” “喝不得喝得完,那是我的事儿,送不送就是许将军的事儿了。” 许一凡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此言有理,不过......” 说到这儿,许一凡话锋一转,说道:“若是你们输了怎么办?” “许将军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哈哈...这可是你们说的,别到时候不认账啊。” “我大炎男儿,一口唾沫一个钉。” “哈哈...好,那就一言为定。” 说完,许一凡就准备动身,可这时候,人群当中又有一道声音传出来。 “许将军,听说你至今还是个雏儿,此次去往长安,可别忘了破雏儿啊。” “就咱们许将军这长相,那长安的姑娘们还不乐开花了。” “我听说,破雏儿之后,这些姑娘们不但不要钱,还会包个红包,许将军到时候可要记得告诉我们,红包里有多少银子啊。” “哈哈......”  第六百七十二章 血炎谷 离别的忧愁,在这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嘲笑声、打趣声、调侃声响起之后,顿时被冲淡了不少,尤其是在许一凡还是雏儿这件事上,更是成为了一众将士打趣的关键所在。 许一凡闻言之后,更是满脑袋的黑线,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他也很想反驳,想说自己曾经也是久战沙场的老司机了,可是,这种话别说这些粗鄙的汉子不信了,就是跟许一凡相熟的那些扈从也不会相信。 对于这些长期生活在军营当中的汉子,千万别高估了他们的素质,都是一群荤素不忌的老色批了,许一凡除了黑着一张脸,以此在保持着自己的威严之外,更多的也只能选择落荒而逃。 看着许一凡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更是迎来一阵的嘲笑声和唏嘘声,这看的秦之豹一阵的好笑和羡慕。 其实,这些将士平时不是这样的,毕竟,这是个皇权时代,尊卑有序,等级分明,下官是不能跟上级开玩笑的,官场如此,制度森严的军营更是如此。 只是,许一凡是个例外,一来他平时没有什么架子,在不忙的时候,最喜欢跟这些兵痞子混迹在一起,单单秦之豹知道的,许一凡跟这些兵痞偷着喝酒赌博的次数,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而每次被抓住之后,都是这些兵痞倒霉,而许一凡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还能在旁边看戏,看着这些方才在酒桌赌桌上叱咤天下的家伙,光着屁-股在军营裸奔,或者挨军棍的时候,他不但不求请,反而还落井下石,可偏偏这些家伙是记吃不记打,刚刚好了伤疤,就屁颠屁颠跑去找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乐得跟他们在一起浪。 二来,许一凡自从来到康城,进入军营之后,确确实实为这些将士,尤其是底层的将士,争取到了不少实际性的好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对他们好,这些将士心中都有一杆秤。 最后就是许一凡的年龄了,现如今许一凡也才十五岁而已,在军营当中,大部分将士的子女弟弟妹妹,都跟许一凡差不多的年龄,在平时的时候,他们看待许一凡不是用看待上级的目光,而是看待晚辈和兄弟的眼光,这种关系,是秦之豹和殷元魁这些武将,想学都学不来,更无法做到的。 在一众将士的哄笑声中,许一凡骑着盗俪马,来到了西域使团这边,也不用说什么,双方都默契的启程。 当队伍离开康城之后,秦之豹他们送行到东城门,止住了脚步,看着那支人数不少,渐行渐远的队伍,秦之豹微微眯起眼睛,站在城头上,喃喃道:“前途艰险,望君万千珍重才是!” 送别了许一凡和西域使团之后,康城再次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寂静而又喧嚣,每个人都很忙碌,很多人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可到底少了什么呢? 是那个宛如浪荡子一般,喜欢在康城四处乱窜的少年吗?还是那个招呼一大群兵痞,在一起聚众赌博,然后满嘴脏话,输了之后还不认账的无赖少年吗?亦或者是在校武场上,看着一群光着腚的大老爷们在校武场跑圈,还趁机落井下石,出言讽刺挑衅的少年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 这个世界少了谁,都会照样运转,这些将士可能真正怀念的并不是那个少年,而是那个少年带给他们的那种安心感,或者说是安全感,一个可以看到,并可以为之奋斗的希望所在。 ------------------------------------- 虽然这次离开康城,许一凡他们的任务是护送西域使团,可实际上,西域使团根本不用他人护送,尽管西域使团的人数不多,只有百来人,可各个都是军伍好手,其中修行者更是不少,安全问题其实不用担心什么。 所谓的护送,更多的还是监视的意味居多。 西域使团此次前来,除了慧缘这位佛门的金刚尊者之外,还带来不少的礼品,东西很多,足足有十余辆马车,几乎都是西域的特产,这些东西在西域并不罕见,可放在中原就很稀罕。 许一凡对这些东西并不稀罕,更没有去探究一番的想法,在离开康城的时候,西域使团就跟许一凡他们泾渭分明,虽然走在一起,可也是各行其事,井水不犯河水。 在队伍最前面,距离队伍大约三五里的地方,是护卫团的斥候,然后就是许一凡和他的扈从,在这之后,才是慧缘所在的使团队伍,至于秦赋带领的五千铁骑,除了有五百人紧跟着西域使团之外,剩下的人马,都距离队伍有三里的距离。 离开康城的时候,许一凡是骑在马背上的,可他才走出不到十里的地方,就翻身下马,要求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而他本人则趁机躺进了马车内。 既然是许一凡负责整支队伍的行程,那自然一切都是许一凡说了算,西域使团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意见。 吃完饭之后,众人在收拾一番,又继续赶路,当时间来到午时左右,整支队伍前进了不到二十里,许一凡又再次下令就地休息,名其名曰是睡个午觉。 待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再次启程,然后到了酉时左右,太阳才西斜,许一凡就下令安营扎寨,这一番操作,顿时让西域使团有些不满起来,不过,终究没有说什么。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基本都是如此,一天算下来,赶路的时间不过三四个时辰,而行程也不会超过五十里,基本上都是在日行三十里左右,如果长此以往下去,等他们抵达长安,估计都快过年了。 在此期间,西域方面曾经来找过许一凡,可被许一凡给随便找了几个理由给搪塞过去了,这让西域使团逐渐对许一凡不满起来,说怨声载道有些过分,可心有怨言是真的。 每当许一凡下令停止前进,大军休整的时候,西域人看待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愈发的不善起来,而许一凡呢,他仿佛没有看到一般,除了吃就是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马车上。 唯一引起西域方面注意的是,在此期间,护卫团经历了多次分兵,起初是几百人脱离队伍,去向不明,然后在这三四天的时间里,五千人的护卫团居然只剩下一半人左右,而剩下的一半人去了哪里,西域方面是一头雾水。 这天下午,酉时还未到,许一凡的马车就停了下来,不用说就知道,这肯定是大军休整,安营扎寨,今天行军结束了。 果然,当马车停下,许一凡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很快有传令兵开始传令,搭建军账,准备休整,而许一凡本人则朝前走去,在一处山丘上停下,慎武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扈从的角色,片刻不离的跟在许一凡身侧。 在他们前方,是一条狭长的峡谷,峡谷前宽后窄,虽然无法跟死亡峡谷相媲美,可走在其中,也需要提高警惕,而此峡谷距离许一凡也不过三里地而已。 站在山丘上,看着眼前这条峡谷叫血炎谷,许一凡眉头微微蹙起,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血炎谷是原白莲佛国的疆域,说起这个血炎谷,其有着一个很悠久,很血腥的历史。 在大炎王朝还未崛起之前,大秦王朝后期朝纲混乱,贪官污吏众多,军队更是羸弱不堪,因此丢失了不少疆域。 在很久以前,现如今的西北三洲,还有前不久被炎朝打下来的十八城,其实都属于中原的领土,可在大秦王朝后期的时候,这些疆域版图都陆陆续续的沦陷,沦为了西域的疆域。 前秦灭亡之后,大炎王朝建国,炎高祖在中原稳定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派兵夺回这些疆域,经过无数将士的浴血奋战,历经百余年,前前后后经历了三代帝王,才将西北三洲收复,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大半的领土没有收复,于是,后代帝王继续征战。 在这期间,西北经历了百余年的战火,终于拿下了白莲佛国在内的三国领地,可是,炎军也在这近三百年的征战当中,死伤无数,厌战的情绪空前高涨,即便皇帝还想继续西征,收复领土,可面对炎军将士的厌战情绪,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休养生息。 而致使当时皇帝停战的原因,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就是炎军将士空前高涨的厌战情绪,第二个是在拿下白莲佛国在内的三国领土的时候,付出的代价太大。 在那百余年的战火当中,炎军曾多次打到了白莲佛国国都,可都因为后勤不畅,还有朝中很多反对战争的官员作祟,再加上白莲佛国负隅顽抗,致使炎军每次都功败垂成。 在此期间,战死将士最多的,就是眼前这条血炎谷,其实,这条血炎谷在此之前是没有的,是在连年的战火当中,被硬生生打出来的,由此可见,当时炎朝跟西域的关系有多紧张,西北的战况有多惨烈了。 据不完全统计,当年在血炎谷战死的将士,至少有三十万之多,而血炎谷也是在那个时候出名的。 第三个原因,就是那时候的炎宗帝不知为何,突然信佛起来,而西域也趁机派遣使团进入长安,双方展开了一场和。 和谈的结果就是,大炎王朝允许佛门进入中原传教,并且把炎军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三国领土,还给了西域,亲自册封了白莲佛国等三国,算是承认了他们王国存在的正统。 炎宗帝这一迷之操作,在朝廷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其中反响最为激烈的,还是常年驻守在西北的镇西军,尽管他们很厌战,可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疆土,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送人了,搁谁心里都不好受,尤其是当时炎宗帝还想把西北三洲的西洲和凉州也赠与西域,更是让朝廷沸腾起来。 如果不是几位朝中大臣,以死相谏,不惜撞死在金銮殿的廊柱上,估计西北三洲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最终炎宗帝只是把三国领土赠与给了西域。 不管镇西军的将士愿意与否,圣意难违,他们也只能服从,也是从那个时候,西北百姓跟炎朝之间的关系,就变得若即若离起来。 之后,又过了无数年,后来的帝王上位之后,开始灭佛灭道,原本在中原遍地开花的佛门,顷刻间被打击的顾此失彼,很多僧人不是入狱,就是被流放,西域和大炎王朝的关系,也再次变得紧张起来,西北边关的战事一触即发。 随着灭佛行动的推进,两国之间的战争还是爆发了,不过,相对于炎朝初期的时候,镇西军为了收复失地而浴血奋战,这一次两国交战,镇西军不再像之前那么拼命,尽管帝王多次严令西征,为此还多次换将,可最终取到的效果还是很小。 就这样,在双方又打生打死百余年之后,战争再次慢慢平息下来,西域还是西域,西北还是西北,疆域还是以前的那个疆域,并没有增加一分,也没有减少一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朝廷和西北是相看两相厌,原本被朝廷大力扶持的西北,其扶持力度也渐渐减少,开始向北方倾斜,而如此一来,本来就寒苦的西北百姓,看待朝廷的眼光就愈发的失望起来。 在之前秦嘉涆带兵西征的时候,也曾经过血炎谷,而秦嘉涆的西征结果,跟很多年前,炎军攻打白莲佛国的结果惊人的相似,当秦嘉涆的大军被围困之后,秦嘉涆带领着大部分将士,战死在了白莲佛国的国都之外,却也有一部分将士,突破重围,朝着血炎谷撤退。 可是,在撤退到血炎谷的时候,他们遭遇到了伏击,全军覆没。 当然,许一凡此刻站在此地,看着血炎谷想的不是这些事情,而是要不要走血炎谷,从血炎谷走的话,他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西洲城,可若是绕路而行的话,至少需要耽误五天时间。 秦赋在安排完驻扎事宜之后,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看着眼前这条血炎谷,微微蹙眉道:“大人,为何不在太阳落山之前,穿过此地呢?” 在秦赋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慎武也转过头,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此时,夕阳才刚刚西斜,血炎谷并不算长,这支队伍快马加鞭的情况下,穿过之后,刚好是日落时分,到时候再安营扎寨也不迟,可许一凡却偏偏选择此时停下,难道这里面另有深意? 许一凡收回目光,反问道:“你们可曾看出什么了?” “嗯?” 二人闻言,以为血炎谷有什么异常,下意识的看向血炎谷,盯着看了半天,二人并没有发现问题。 “没有问题啊。”秦赋说道。 许一凡看了秦赋一眼,又看向慎武,而慎武也摇摇头,他也没看出什么。 许一凡见状,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太阳,缓缓道:“此地有杀机。” 秦赋闻言,却紧蹙起了眉头,又看了看峡谷,然后说道:“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已经回来了,并未在其中发现异样。”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嗯?” 秦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微一变,一脸震惊的看向许一凡,开口道:“莫非......” 许一凡低下头,看了秦赋一眼,笑了笑,说道:“血炎谷是最好的伏击之地,有人不想我们离开此地啊。” 此话一出,秦赋和慎武的脸色都微微一变,许一凡说的没错,血炎谷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伏击之地,一旦他们进入峡谷,如果遭遇伏击,要么前进,一路杀出去,要么就是退出峡谷,可只要他们进入峡谷,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会异常困难。 另外,此地距离康城和西洲城,位置都很远,一旦这里出事儿,炎军想要驰援,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绕道而行?”秦赋试探性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绕道?耽误时间不说,而且这些人也不可能给我们这个机会的。”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在这个时候动手?”秦赋冷声道。 “北蛮和南唐都有可能。”慎武说道。 “不排除炎朝人,西域人也极有可能。”许一凡幽幽的说道。 对于许一凡这个猜测,二人都没有反驳什么,因为许一凡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炎朝和西域的矛盾由来已久,矛盾很深,现如今,两国要开始何谈,尤其是在西域战败的情况下,西域内部肯定有反对的声音,尤其是像白莲佛国和康国这样丢失领土的王国,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夺回领土,而大炎王朝内,肯定也有人想借机破坏何谈,而这么做的原因也简单,无非两个字,利益!  第六百七十三章 怪人怪事儿 夕阳的坠落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意志而停歇,在队伍开始为着夜宿荒野而忙碌的时候,许一凡三人却站在山丘之上讨论着血炎谷的情况。 在整支队伍的最中央是西域使团的聚集地,使团内的众人,在队伍停下之后,也开始着自己的忙碌。 说来也很好笑,两支队伍从康城出发之后,除了必要的时候,双方会有所交流之外,更多的时候,还是以沉默为主,相互都在打量着,估算着对方的实力,警惕的面对彼此,尽管没有言语上和肢体上的冲突,可那种凝重的气氛,却始终蔓延在队伍当中。 慧缘自始至终都坐在那辆被层层浣纱包裹的马车之上,白天赶路的时候,他在车上,队伍停下歇息吃饭的时候,他在车上,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在车上,在这三四天的赶路途中,此人从始至终都未曾走出马车一步。 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心中甚是好奇,不过,他好奇的关键点跟其他人都不同,其他人或好奇此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得道高僧,或好奇此人的年龄、性别,而许一凡好奇的则是此人是怎么做到不吃不喝不拉不睡的。 西域使团人数虽然不多,只有百余人,可是他们携带的东西和人员构成,都极其全面,从法师、官员再到扈从仆人都有,而在这一路上,吃喝拉撒睡等问题,他们都是自己解决的,从来不接受许一凡他们这边任何的好意,说他们小心谨慎也好,说他们矫情刻板也罢,都可以,反正西域使团是我行我素。 对此,许一凡只是给了一句矫情二字的评语,就不在关心这些。 西域使团如此作态,对于许一凡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护卫团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不用为了所谓的大国礼仪而受气。 在这段时间里,西域使团当中有三个人很活跃,一个是使团负责人释天龙,一个就是慧缘身边的女僧清净,还有一个则是西荫国的礼部尚书钟离辰的官员。 释天龙主要负责使团的安全问题,因此少不了要跟炎军这边打交道,而释天龙也不见外,这一路上,凡是有什么需求,他都会主动找到库吉。 可能是从事同一个职业的缘故,释天龙对库吉和夔夏这些不良人十分感兴趣,尤其是看向夔夏的眼神,很多时候都带着欣赏和审视的目光。 其实,这也很正常,因为夔夏曾经也是达摩院的一员,不过,其身份地位不高,接触的东西却不少,只是核心的内容并不多,而释天龙作为达摩院的副院长,对不良人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这样一个人才,好奇也是正常的。 在这一路上,释天龙有事没事就喜欢找库吉和夔夏聊天,不过,库吉属于那种人狠话不多的人,不管是在军营当中,还是在护卫团当中,他说话的次数都很少,可每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往往都意味着这是最终的决定的,在这一点上,库吉跟马?很像。 相对于沉默寡言的库吉,夔夏就显得和善的多,每次释天龙来找他们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夔夏负责应对,一个在西域生活多年的探子,察言观色那是基本功,而嘴巴上锁也是必然的事情。 双方聊得话题,除了队伍本身的诸多琐事之外,更多的还是关于西域和大炎王朝的风土人情,只是,双方聊的重点却恰好相反,夔夏聊得话题主要是西域的风土人情,他在西域生活多年,对西域的诸多王国和城池都很了解,简直比西域人还像西域人,而释天龙则恰恰相反,他聊得主要是中原,此人对中原的风土风情,也极为了解。 许一凡有一次无意间听到二人的聊天内容,发现释天龙对中原不是一般的了解,而是很了解,尤其是对中原各个地方的风俗习惯,他简直是如数家珍。 对于这样的人,许一凡心里其实是很忌惮的,不怕强大的敌人,就怕这种很了解你的敌人,因为越是了解,他越容易找到破绽所在,有着同样感觉的,不止是许一凡,夔夏他们又何尝不是。 由此也可以看出,释天龙要么是早年来过中原,去过很多地方,要么是他在中原安插了无数谍子,而这些谍子已经渗透到中原各个角落,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需要被警惕的。 说来也奇怪,在两军作战的时候,许一凡和释天龙算是敌人,按理说,他们见面之后,应该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二人自从见面了,说过的话屈指可数,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但是,许一凡却知道,他在队伍当中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此人都看在眼里,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并不算多好。 只是,释天龙除了紧盯着许一凡之外,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举动,许一凡总不能因为人家看着自己,就找人理论吧。 西荫国是西域十大王国之一,其资历很大,比中原很多传承数千年的世家的历史还要久远,按照西荫国对外的说法,这个王国延续至今已经差不多有七千多年的历史了,要知道,佛门创建至今,也才不到八千年的历史,由此可见,该国在西域的资历是何等的老。 西荫国是一个很奇怪的国度,西域在历史上曾经发生过很多次内乱,跟中原差不多,而内乱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佛门阿修罗族造反,比如塔撒哈沙漠阿修罗出世,亦或者西域某王国过于强大,想要挑翻佛门,独立出来,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在西域发生过很多次。 可是,不管西域如何的内乱,也不管西域如何的对外征战,西荫国从始至终都不曾主动参与进去,独善其身的很,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西荫国自从建国以来,就没有军队。 这种情况放在任何一个王国,别说是王国了,就是任何一个势力当中都不可能出现,可偏偏西荫国就是这样,西荫国的国土很大,是康国的五倍不止,人口也很多,全国加起来有近六百多万的人口,可整个王国上下,居然没有一支军队,哪怕是负责国王安危的护卫队都没有。 除了王国没有军队之外,该国的王位继承,不是子承父业,而是选举制,每一个国王的上位,都是全国人民共同选举的结果,而每一任国王的任期只有十年,最多只能连任四次。 按理说,这种制度在皇权时代和宗教时代是不可能出现的,然而,西荫国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就是这么过来的。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还是该国从建国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爆发过战争,既没有对外的战争,也没有内战。 西荫国诸多奇怪的地方,让人细思极恐,而西荫国不但在西域极其出名,在中原也是很出名,尽管大部分中原人连西荫国在哪都不知道,可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个国家。 西荫国的经济实力很强,非常强,相当相当的强,都说西荫国人是最会做生意的,这可不是夸张之词,而是事实,该国一年产生的利润,是其他九大王国的加起来的一半左右。 许一凡在第一次听说西荫国的时候,想到的就是犹太人,犹太人也是世界上公认最会做生意的人,而许一凡在听说了西荫国人做生意的事迹之后,他觉得西荫国人简直就是异界版的犹太人。 除了没有军队,国王是选举制,还有会做生意之外,西荫国人的外交能力,也强的一匹。 据说,大概在三千多年前,在西荫国周边有一个叫鄄国的王国,该国虽然不是十大王国,却是十大候补王国,该国的军事力量非常的强悍,野心很大,一直很觊觎西荫国的财富,于是,当鄄国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该国的国王就像发动战争,直接带兵打进西荫国。 西荫国的国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提前知道了这件事,他并没有慌,反而非常的淡定,直接派出礼部尚书,去往鄄国谈判,除了派人去谈判,他还差人送去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面对西荫国的主动示好,鄄国国王觉得西荫国只是怂了,西荫国送去的诸多礼物,他全都笑纳了,可还是要带兵进攻西荫国,而在出兵之前,他把西荫派去的使者给扣留下来,准备在出征之时杀了祭旗。 鄄国如此野心勃勃,西荫国国王得知之后,还是不慌,他既没有征兵组建军队,抵御外敌,也没有向佛门求援,而是拿出大量的财富,派人去其他王国,尤其是跟鄄国不对付的王国游说。 这一操作非常的厉害,效果也是十分的显著,就在鄄国整军待发,准备攻打西荫国的时候,鄄国率先遭到了其他王国的进攻。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偌大的鄄国被打的,连带着国都在内,只剩下八座城池,军队更是死伤无数,丢失的领土更是被其他王国趁机瓜分,而鄄国也从十大候补王国跌落为三流王国,如果不是最后佛门来人,估计鄄国这个王国还存不存在都不一定呢。 在这场对于任何一个王国来说,都算是浩劫面前,西荫国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解除了危机,而代价也只是耗费了其不到三年的赋税而已。 一个没有任何军事力量,却始终屹立不倒的王国,存在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而此次西域使团有西荫国的人在,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钟离辰不姓钟,而是复姓钟离,此人年龄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三十七岁而已,如此年纪放在中原,最多也就是礼部主簿的官职,可在西荫国,年纪轻轻就担任要职的例子,十分常见。 钟离辰长相很有西域人的特点,蓝眼睛,黄头发,高鼻梁,个子也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长相也很俊美,在许一凡看来,此人绝对是个美男子,不过,这只是许一凡这么看,在中原人看来,所有人的西域人都是差不多的模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钟离辰不愧是西荫国的礼部尚书,交际能力很强,西域使团的诸多事宜,无论大小,基本上都是此人在打理,而跟炎军交流的事情,也都是此人在做。 此人做事,有条不紊,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说话更是有理有据,既不谄媚,也不强势,总之就是让人感觉很舒服,哪怕此人是西域人,可护卫团大部分将士都不讨厌此人。 在使团进入康城的时候,此人就第一时间,带着很多礼物,逐一拜访了镇西军大大小小的将领,许一凡作为参将,自然也收到了礼品。 钟离辰不知道从哪知道许一凡喜欢格物,他送给许一凡的礼品,既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西域女子,更不是刀枪剑戟这些兵器,而是一份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西域格物图书,虽然只是拓本,可也弥足珍贵,非常符合许一凡的需求。 此外,除了这本格物图书之外,对方还送给了许一凡一本名叫《西荫商贾论》的书籍,该书上记载了很多经商之道,其中有不少都跟许一凡前世掌握的经商之道很契合,如果不是许一凡有着前世的记忆,单单这本书,就价值连城。 至于其他将领和官员的礼品,许一凡虽然不曾主动去问,可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喜欢金银珠宝的就送金银珠宝,而且件件都是上品,而喜欢古董字画的,送的就是一些在西域都不多见的古董字画,而喜欢女色,或者男色的将领,那自然是送妙龄女子或男子过去了。 总而言之,这些将领喜欢什么,爱好什么,钟离辰就送什么,由此可见,此人的外交能力有多强,不过,也从侧面说明,西域对炎军的渗透有多厉害了,而这一切又得归功于释天龙所在的达摩院。 这段时间,钟离辰时不时的会去找许一凡闲聊,就是字面意思,闲聊只是闲聊,除了聊一聊两国的风土人情之外,聊得最多的还是经商和格物。 在这两方面,钟离辰造诣更高,见地很远,让许一凡从中获益匪浅,若不是此人是西域人,许一凡都想把此人留在中原,当然,这个想法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除了释天龙和钟离辰之外,清净表现的也很活跃,不过,这种活跃也仅限于西域使团内部,不知道因为什么,慧缘法师所在的马车,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而能够自由出入的也只有清净。 清净长相俊美,既带着西域人的美感,又有中原人的古典美,许一凡一度认为,清净可能是中原人和西域人的混血儿,不过,这也只是许一凡的猜测。 清净性子很冷,初次见面的时候,许一凡就切身感受到了,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是中原人的缘故,所以清净才会对自己冷着脸,后来他发现不是,清净无论对谁,不管是对那些僧人,还是对待释天龙和钟离辰,都是一个样子,她并没有刻意的针对谁。 在从康城出发之后,许一凡曾经去拜见过慧缘,只是没能成功,清净给出的理由是,慧缘在静修参禅,不方便见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从许一凡第一次见到慧缘开始,此人就一直在捻动佛珠,而在这段赶路的时间里,捻动佛珠的声音也从来没有停歇过,哪怕是片刻时间都不曾有。 让许一凡感到诧异的是,作为佛门金刚之一的慧缘,他的佛珠居然只有三十六颗,这种数量的佛珠在西域是很常见的,而且听佛珠转动的声音,许一凡也判断出,这佛珠的材质也很寻常。 怪人,怪事,许一凡从一开始的好奇,逐渐变得习以为常起来。 夕阳逐渐落山,营地已经安札完毕,袅袅炊烟也从营地当中升腾而起,许一凡在盯着血炎谷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回到了营地。 在许一凡转身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头,循着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他发现这道视线来自那辆马车,而此刻,清净正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许一凡他们这边,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微微蹙眉,因为他分不清刚才那道窥视自己的眼神,到底是清净和尚,还是那位慧缘法师。 而就在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朝营地走去的时候,清净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径直朝许一凡走了过来。 二人相遇之后,清净微微施礼,开口道:“慧缘法师让我询问一下许将军,可是遇到难题了?需不需要我们协助?” 许一凡看了看清净,又抬起头,看向马车所在的方向,然后收回目光,摇摇头,说道:“小问题,我们可以应付。” 清净闻言,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再说什么,清净就转身离开,只不过,在临走时,清净把手里的一串佛珠递给许一凡,说道:“慧缘法师让我将此物赠与将军。” 看着手里这串只是由桃木制成的佛珠,又看了看了渐渐远去的清净,许一凡眉头紧蹙,满腹狐疑。  第六百七十四章 乌鸦 当天空中最后一缕光明被黑暗所吞没时,夜晚也就来临了,所有的景物在黑暗中显得诡异起来,模糊不清。树木在夜色中张牙舞爪,那晃动的枝条似乎随时就要将人抓到空中,而天空中,那捎带着黄色的月牙则在对大地温柔地笑着,巡视着地上的一切。 西北的夜,温度很低,寒冷无比,寒冷的夜晚,万籁俱静,只有皎洁的月亮孤孤单单的挂在这宁静的夜空当中,弯弯的月牙倒影在黄沙之上,给其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用几千年梦编织一个希望,用一颗孤独心与月亮畅谈,梦是黑夜使者,因而惧怕阳光,却在人们绝望的时候开启一扇心窗。 营地已经搭建完成,整个营地呈现一个椭圆形,在最里面的自然是西域使团和许一凡他们的营帐了,在外面则是秦赋率领的护卫团,在最外面则是负责巡逻警戒的士卫。 即便是在夜晚宿营的时候,西域和炎军这边还是泾渭分明。 许一凡坐在一簇篝火前,篝火不大,也不算明亮,篝火上正架着一只铁锅,铁锅上热气翻涌,一股沁人心脾的肉香味充斥着在场每个人的鼻腔当中。 此刻,许一凡正端着一只陶瓷碗,碗里盛放着奶白色的肉汤,香味很浓,品相也很好看,许一凡正在优哉游哉的喝着汤,对于这一世的许一凡来说,非必要情况,他永远不会亏待自己,不管是身在何处。 有时候,许一凡就在想,若是他没有参军入伍,步入庙堂的话,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厨子,不敢说锦衣玉食,至少吃喝不愁,这样的日子,许一凡就觉得很好。 炎军这边是吃着烤肉,喝着热乎的肉汤,虽然夜晚寒冷,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反观西域使团那边,可能是因为慧缘法师在的缘故,整个营地基本都是以素食和水果为主,半点荤腥都看不到。 当然,西域虽然崇尚佛法,也不也不是人人都需要遵守清规戒律,除了那些寺庙的和尚,普通人该如何生活还是如何生活。 看着这支不是苦行僧,却胜似苦行僧的队伍,许一凡有时候就在想,这些和尚僧人,长期不吃肉,会不会营养不良啊,若是他们想吃肉该怎么办,是偷偷摸摸的吃肉,还是主要靠忍呢? 当然,这种略带恶趣味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估计也只有许一凡会去想,其他人没有他这么无聊。 就在许一凡正在喝汤的时候,释天龙拿着一个囊走了过来,径直在许一凡对面坐下,许一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囊这种东西,在西域和西北很常见,放在中原,其实就是烧饼,对于这种东西,许一凡吃过,觉得也还行,但是谈不上如何喜欢。 释天龙坐下之后,也没有跟许一凡客气,直接要了一个瓷碗,盛了一碗汤,就着肉汤吃着烧饼,当看到释天龙闻着肉汤,那一脸陶醉的模样的时候,许一凡微微挑了挑眉头,嘴角微微抽搐,眼神变得有些古怪。 “出家人也吃肉?”许一凡端着碗,看着释天龙问道。 “出家人也有吃肉的,更何况,我也不算出家人。” 许一凡闻言,眉头再次一挑,看着释天龙,又问道:“那你可有妻儿?” 释天龙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曾有过。” “哦,这样啊,可惜了。”许一凡微微叹息一声。 “呵呵......” 释天龙笑了笑,说道:“对于我们这种人,除了自己,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妻儿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都是累赘。” 对于释天龙这种言论,许一凡没有反驳什么,虽然他不认同,可事实确实如此。 其实,相对于佛门修行者而言,像不良人,达摩院这些人,对人对己都无比的狠辣,他们可以为了某个任务,承受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据许一凡所知,在大炎王朝,除了每年因为战争而死的将士们,死亡人数最多的,还是这些从事地下工作的人,抛妻弃子对于他们来说,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有的时候,为了任务甚至不惜杀妻杀子,总而言之,就是为了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而这也是他们被称之为不良烂脊的缘由所在。 “你之前来过中原?”许一凡又问道。 此时,释天龙已经喝完一碗肉汤,看他舔舐嘴角的模样,显然是意犹未尽,不过,他并没有在盛一碗的打算,听到许一凡这么问,释天龙摇摇头,说道:“不曾来过。” “哦?” 许一凡略感诧异,追问道:“可我观阁下似乎对中原甚是了解啊。” “呵呵......” “一切源于书上,你们中原有句话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不曾走过万里路,却读了万卷书,看的多了,知道的也就稍微多一些。”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释天龙又问道:“阁下在中原安插了多少探子?” “呵呵......” 释天龙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身边可有阁下的探子?” “有。” 这一次,释天龙给出了答案。 “是谁?” 释天龙看着许一凡,笑着说道:“你应该问,都有谁。” “你很了解我?” 释天龙点点头,又摇摇头,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再盛了一碗肉汤,一边吃,一边说道:“任何不良人看重的人,我们都很关注,当不良人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们的人也出现在你身边了。” “哦,这样啊。” 许一凡点点头,不在多问什么,而是看向西域使团那边,看到清净正端着一碟食物,进入马车,许一凡收回视线,发现释天龙正看着自己,就笑着问道:“从康城出发到现在,好几天过去了,你一直不曾来找我,此时前来,应该是有事想说吧。” 释天龙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据我的人传来的消息,在我们西域派遣使团前往你们大炎的时候,北蛮的乌鸦栏子已经接到命令,要前来破坏此次何谈,阁下可曾知晓。” 许一凡点点头,随口说道:“自然知晓。” “那阁下可知,此次前来的人是谁吗?” 许一凡不答反问道:“你知道?” 释天龙点点头,只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见状,心中一动,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展颜一笑道:“我早就听闻,西域的达摩院能力超群,今日一见果然非比寻常啊。” “呵呵......在这方面,贵国的不良人才是佼佼者,我们达摩院不过是看猫画虎罢了。” “呵呵......” 许一凡闻言,只是笑了笑,对于释天龙的吹捧不置可否。 “阁下似乎并不担心此行的安全问题啊。”许一凡眯着眼睛说道。 “有许参将在,我等何须担心这些。” “哦?是吗?” “难道不是吗?” 面对释天龙的反问,许一凡没有说什么。 “巫马天彦可是北蛮乌鸦栏子的佼佼者,传闻此人已达四品祭魂境,许参将可有应对之策?”释天龙见许一凡不说话,主动询问道。 许一凡看着释天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释天龙,问道:“听说阁下是佛儒道三修之人,不知是真是假,敢问阁下现如今是什么境界啊?” “我?” 释天龙微微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道:“传闻有误,在下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并不算修行者。” “哦?是吗?” “当然!” 在二人说话期间,释天龙已经吃完手中的食物,见许一凡没有什么想说的,就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说道:“此次使团入京,全都依仗许参将了。”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转身就走,返回了西域使团的营地当中。 看着释天龙那远去的背影,许一凡紧蹙起眉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巫马天彦是谁?很厉害吗?”坐在一旁的慎武开口问道。 秦赋紧蹙着眉头,摇摇头,显然他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反而是夔夏表情变得无比的严肃和沉重其中。 “北蛮居然派出此人,看来北蛮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们跟西域和谈啊。” “你知道此人?”慎武好奇的问道。 夔夏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库吉,慎武和秦赋也下意识的看向库吉。 库吉先是看了一眼沉默的许一凡,又看了一眼众人,这才缓缓地开口道:“西域的达摩院,北蛮的乌鸦栏子,南唐的黑龙台,还有我们大炎的不良人,并称全天下四大情报机构。” “不良人有不良帅,三大不良将,十大不良校尉,还有七十二司,而北蛮的乌鸦栏子也有三大乌鸦将军,十大乌鸦千户,还有七十二乌鸦,其实力不容小觑,而这位巫马天彦就是三大乌鸦将军之一。” “巫马天彦是三大乌鸦将军?” 秦赋一脸诧异的看向库吉,然后说道:“我记得三大乌鸦将军,分别是秃鹫、臭鼬和狼獾,他是哪一个?” “乌鸦!”库吉直接说道。 “啊?!” “乌鸦?!” “巫马天彦怎么可能是乌鸦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惊呼起来,脸上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乌鸦栏子的图腾就是乌鸦,而乌鸦在乌鸦栏子当中,是一个职称,类似于不良人当中的提司,相对于不良人提司往往都是从皇室成员当中选取,乌鸦栏子的乌鸦的选取方式就格外的残酷和血腥。 每一代乌鸦的培养,是其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在其年幼的时候,就被丢入到狼窝当中,能够在狼窝生存下来,最后成为狼王,才算是正式踏入乌鸦候选人的行列当中。 然而,成为狼王只是第一步,在成为狼王之后,他们还要跟秃鹫、乌鸦这些腐食动物为伴,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并且杀死这些秃鹫乌鸦,而这只是第二步而已。 在这之后,就是把所有完成这两步的人,聚集起来,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让他们自相残杀,最终存活下来的人,才能进入下一轮的选拔。 每一个选拔的房间,人数在五到二十人不等,其中除了有跟他们一样完成前两步的人,也有上一任的淘汰者,而想要在这期间胜出,很难很难。 当完成这一步之后,剩下的人数,也就在二十人左右,然后,他们会展开新一轮的厮杀,而这场厮杀,有的时候只是单纯的乱战厮杀,有的时候是需要完成某些特定的任务。 当来到这一轮之后,最终能够获胜的人,才有资格成为乌鸦,而且乌鸦这个职务,不是胜出就能获胜的,从他们成为乌鸦开始,无时无刻都要接受挑战,如果他们能一直打败挑战者,那他就可以一直保持乌鸦这个身份,如果被打败了,那下场无需多说,而新任的乌鸦也会面临前任一样的境地。 可以说,乌鸦栏子的乌鸦,就是在不断厮杀当中诞生和成长起来的,从出生到死亡,其一生不是在厮杀,就是在厮杀的路上。 乌鸦本身就让人闻之色变了,更何况是巫马天彦这位新任的乌鸦。 根据不良人对乌鸦栏子的情况掌握,北蛮已经有二十余年不曾出现新任乌鸦,主要原因,还是上任乌鸦鲜于蠡过于强悍。 鲜于蠡出生不详,长相不详,性别不详,修为不详,据说此人出生于北荒,从小就在狼窝长大,被乌鸦栏子统帅发现,带回北蛮进行培养,而其在争夺乌鸦这个称谓的时候,是一路厮杀上去的。 在争夺乌鸦称谓的时候,此人仅凭一把石刀,杀了三百七十三人,而当初参与选拔的人,拢共也才五百人而已,此人在杀死竞争者之后,更是直接挑战上一任乌鸦。 其挑战的过程不详,但是结果很明了,鲜于蠡获胜了,之后,此人就开启了其长达二十余年独霸乌鸦称谓的传奇一生,就不良人掌握的情报,此人自从担任乌鸦一职之后,在这二十余年里,接受了上千次挑战,而结果都无一例外,此人都大获全胜。 只是,此人行踪不定,神秘莫测,凡是见过此人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状极其凄惨,当年炎武帝北伐的时候,据说是此人不在北蛮,不然的话,炎军不可能一路高歌猛进,但即便如此,当年那场北伐战争当中,北蛮的乌鸦栏子也给炎军这边带来了重大的阻碍。 单单为了解决这些乌鸦栏子,不良人就损失惨重,单单七十二司和十大校尉,就折损了近三分之一,当然,乌鸦栏子损失更为惨重,但是,要注意的是,这些乌鸦栏子基本都是鲜于蠡一手训练出来的。 鲜于蠡最后一次出现,还是在元符十年的时候,也就是徐贤进入北蛮刺杀上一任单于的时候,此人曾经出现在北蛮,而徐贤的死跟此人有直接的关系,只是,在上一任单于死后,鲜于蠡也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是被殉葬了,也有人说他参与了北蛮王权的斗争当中,因为站错队,最终选择逃离了北蛮,更有人说,此人原本就不是北蛮人,而是北荒人,他离开了北蛮回到北荒,更有甚者说,此人已经死了。 总而言之,关于鲜于蠡的去向,众说纷纭,没有一个确切的定论,但是,乌鸦栏子的乌鸦就此空悬下来,确实是事实。 现在听到库吉说巫马天彦是新任的乌鸦继承者,那此人能够上位,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在选拔的过程当中胜出,最终打败了鲜于蠡,要么就是鲜于蠡真的身死,他才得以上位,然而,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巫马天彦都不是好对付的。 因此,夔夏说北蛮铁了心不想大炎跟西域和谈,不是无的放矢,而新任乌鸦身份的曝光,也是在前不久,不良人安插在北蛮的探子,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得到的。 为了刺探到这个情报,不良人在北蛮的情报系统,瘫痪了三分之二,其中死了多少人,更是无法计算,单单为了护送这份情报回大炎,不良人就付出了三品五品高手,还有数名六品高手,至于六品以下的高手,更是不计其数。 当然,除了关于新任乌鸦继承者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份更重要的情报,而这份情报,关乎到大炎和北蛮现如今的战局走向,以及北蛮内部的政权,如果不是这样,单纯为了一个乌鸦继承者的身份,不良人不可能付出如此惨重代价的。 “方才释天龙是巫马天彦是四品祭魂境,到底是真是假?”慎武忍不住问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一凡,突然开口道:“他说的没错,此人了的境界很高,不过,不是四品祭魂境,而是三品灵体境。” “啊?!”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和倒抽凉气的声音。 第六百七十五章 龙魁、行者 三品灵体境是什么概念? 众所周知,修行者的境界除了超品这个境界之外,超品之下划分为九个大境界,做一个最简单的对比,就拿佛门来说,佛门九品为沙弥境,八品比丘境,七品律者境,六品分为两个境界,有武僧和禅师两个境界,根据其走的路线不同,境界名称也不同,五品方丈境,四品持戒境,三品罗汉,二品金刚,一品菩萨。 佛门修行路线分为武修和禅修,武僧的境界没有太细致的划分,六品之前,武僧所有境界都可以称之为武僧,而在之后,武僧如果境界突破,可以直接入三品或者二品,甚至可以直接从六品直入一品菩萨境。 像慧缘法师,他是佛门的金刚之一,既然证地金刚果位,那其境界修为应该是在二品金刚境,就目前而言,在这支队伍当中,慧缘是修为境界最高的一位。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在佛门当中,还有一种人既不是武僧,也不是修行者,却也可以证地果位,而这种人就是那种佛法高深之辈,他们和正常人无异,却因为佛法高深,其地位不亚于其他修行高僧,而慧缘是否属于这种人,暂时不得而知。 修行境界根据其体系不同,境界名称也不同,祭司三品是灵体境,而佛门是罗汉境,儒家则是君子境,道教则是化神境。 当修行者达到三品境界之后,严格来说,他们已经不是凡人,像佛门的罗汉境,又号称不坏之境,其防御之厚,超乎想象,在这个境界,佛门修行者打不过任何同境之人,而同境之人也打不过他。 修行境界分为下三境,中三境和上三境,像下三境的修士,寻常人其实都可以将其杀死,比如许一凡初到东海城的时候,就差一点杀死当时八品境界的濮石,而江湖人,尤其是那些经验丰富的江湖人,杀死下三境的修士,其实很容易,不过,也不太容易。 中三境的修士,寻常人无法奈何他们,可是像武夫,尤其是小宗师以上境界的武夫,就可以正面硬刚他们,而军队也可以依靠人海战术活活耗死他们。 至于说上三境的修士,武夫在其面前只有挨打的份儿,至于说世俗军队,在其面前跟蝼蚁无异,当然,军队也可以杀死上三境的修士,可杀死一个上三境的修行者,没有数万将士的死亡,是不可能重创对方的,而且这还是对方不换气,不跑路的情况下。 儒家在下三境之前就是个读书人,虽然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差不多,中三境的时候,也就跟一般修士差不多,能打,却不是很能打,花里胡哨的术法众多,跑路功夫一流,但是,到了上三境之后,儒家修士就变牛逼起来,比如三品君子境,儒家修士到了这个境界之后,就可以做到言出法随,例如瞬移,比如记录对方的法术等等。 当然,这种所谓的言出法随,也是有一定限制的,而在这个境界的儒家修士,能打,很能打,不是一般的能打。 而道教修士,到了三品化神境的时候,他们有阳神和阴身,相当于多了两个分身,这个境界的道士,极难杀死,就算杀死的,往往都是他们的阴身,或者阳神,而其本身往往很难被杀死。 祭司的三品灵体境,在防御、攻击和分身这方面,都不如儒释道三家,可是,祭司三品灵体境的防御很强,仅次于佛门罗汉境,其攻击仅次于儒家的君子境,另外,他也有分身,严格来说,那不算分身,而是一种召唤术,召唤一位已故的祭司修行者为其作战,而召唤出来的分身,跟召唤者的境界修为有关,其境界越高,底子越好,召唤出来的分身战力越强。 就许一凡他们现在所在的队伍,除了慧缘法师,还有姜三甲这个至今许一凡都不知道其到底是什么境界的糟老头子之外,高战修士并不多。 当然,若是巫马天彦只是一个人来的话,即便他是三品修为,可想要击杀在场所有人,也不可能做到,至少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做到,然而,乌鸦栏子的行事风格,跟不良人如出一辙,他们从来不会玩一对一的把戏,要么是他群殴你一个,要么是你单挑他一群人。 不讲武德? 在这些人看来,武德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不过,既然知道了巫马天彦要出手,那许一凡这边肯定也有所准备,五千护卫团消失的一半人马,当然不是许一凡让他们去度假,而是做事去了。 其实相对于释天龙在此时告诉许一凡这个消息,许一凡在更早之前,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而此刻许一凡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是因为他此刻担心的并不是巫马天彦,而是另外两个人。 花语痕! 南唐目前可知的十大高手之一,其位列第五。 别小看南唐的十大高手,也别小看花语痕的排名,古沫汐作为南唐圣女,其排名也才第七而已,一个排名能够在巫蛊教倾心培养的圣女之前,由此可见,此人的修为有多高了。 花语痕,出身不详,容貌不详,性别也不详,只知道,此人不属于南唐三大门派的任何一个门派,而此人最被人熟知的一点,就是此人曾经去过极渊,尽管其没有进入到极渊深处,只在外围晃荡了一圈,可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对于花语痕,知道最多的就是此人是南唐国主李鸿政的义子,李鸿政对此人极其倚重,其父亲曾经是李鸿政的袍泽兄弟,在南唐建国初期,为南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人曾经是南唐第二高手,不过,此人在位南唐统一政权,最后一战的时候战死了。 花语痕在南唐的地位,仅次于南唐的圣子和圣女,但是,在有些时候,此人的话语权要超越这二人,另外,花语痕是黑龙台的龙魁。 黑龙台的龙魁,跟不良人的提司,北蛮的乌鸦,西域的行者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如果单纯就地位而言,许一凡跟这几个人是平起平坐的,但是,就实力而言,许一凡在他们面前就是个弟弟。 相对于巫马天彦已知的三品灵体境,花语痕的境界则是不详,唯一可供参考的,是南唐十大高手,排名第四的高手寒莫渔,此人是三品灵媒境后期境界。 寒莫渔是南唐国君李鸿政的御前士卫副统领,是一名女子,出身缥缈宫,至于其为何为南唐效力,至今仍然是个谜团,而寒莫渔曾经私底下评价过花语痕,她不如花语痕。 至于到底是修为不如,还是其他地方不如,寒莫渔不曾细说,不过,也由此可见,花语痕的实力之强悍。 许一凡之所以对花语痕的在意程度,要远超巫马天彦,是因为古沫汐在临走时,曾经直白无误的告诉许一凡,此次西域派遣使团前往大炎和谈,南唐肯定会出手,而出手之人,极有可能是花语痕或者是寒莫渔这二人当中的一个,而许一凡如果遇到他们,古沫汐只给了一个字:逃! -------------------------------------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还在大快朵颐的姜三甲,目前,他能依仗的只有姜三甲这个老头子了。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姜三甲抬起头,斜瞥了许一凡一眼,嘿嘿一笑道:“小子,别看我,巫马天彦也好,花语痕也罢,他们来不来,跟我没啥子关系,只要你小子不死,我是不会出手的。” 许一凡闻言,明显有些失望,不过,他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在姜三甲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就直白无误的告诉过自己这些。 只是,许一凡在听到姜三甲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珠子骨碌碌的乱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策,然而,不等许一凡开口,姜三甲就嗤笑起来。 “呵呵......” “小子,我劝你少打那些歪主意,虽然你是我师侄,作为大师伯护卫你周全是我该做的事情,可若是你一心求死,那也无妨,你想死就去死好了,反正没有你这个拖油瓶,我也刚好可以去其他地方转转。”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他确实是在打这个主意,只可惜,被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看出来了。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一凡也只好放弃,把希望放在慧缘法师身上,希望这位佛门金刚尊者,是个货真价实的高手,而不是个样子货,若对方是后者的话...... 许一凡想了想,他估计他到时候肯定会脚底抹油跑路的,相对于陪着使团在此送命,还是保命要紧。 只是,这只是他之前的想法和安排,可方才释天龙的到来,还有他跟自己说的那番话,许一凡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想跑路估计有点儿够呛。 西域使团此次入京,肯定也有自己的安排,除了明面上的释天龙和清净大师,以及慧缘法师,在使团内肯定还有其他的高手。 这次,北蛮出动了乌鸦巫马天彦,南唐出动了龙魁花语痕,那西域的行者应该也来了,只是,这位行者是谁,许一凡暂时还没有找出来,不过许一凡相信,只要乌鸦或龙魁出现之后,这位行者应该也会现身。 对于行者的身份,许一凡猜测可能是清净大师,当然,也可能是其他人。 另外,许一凡也不是很担心巫马天彦和花语痕,因为朝廷考虑到此次西域使团入京,会遭到北蛮和南唐的阻拦,所以朝廷也派出了高手,前来接应他们。 根据最新消息,前来接应他们的高手,已经抵达西洲城了,而许一凡要做的,就是把西域使团安全的护送到西洲城,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接替他的职务。 这两位高手是谁,许一凡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根据经验分析,能够被朝廷派来的,肯定不是阿猫阿狗之类的小角色,而有了这个依仗,即便姜三甲不出手,许一凡也不惧怕乌鸦和龙魁。 更何况,许一凡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安排,别的不说,单单死灰营的战士,这一次他就带了八人,这八人的修为境界都很高,其中还有一位五品修行者,这可是死灰营当中压箱底的底牌了。 除了他们本身的修为很高之外,火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死灰营背负的炸药箱内的火药,在威力上得到了质的飞跃,就这些炸药,不敢说直接弄死一个上三境的修士,最起码重创对方还是可以的。 不过,修行境界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其危机预感往往都很强,想要借助炸药这种外物来重创甚至是击杀对方,难度很大,可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有了这个重大的保障在身边,许一凡相信,即便乌鸦或者龙魁来了,即便打不过,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只是,许一凡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些来自他国的威胁,而是来自炎朝内部的威胁,许一凡要入京,有人可不想他入京,若是有人不顾大局,无视两国战火再起的后果,非要至他于死地的话,许一凡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多想无益,该来的总会来的,此时,已经夜深了,西域使团那边大部分人已经休息了,而许一凡这边在宽慰众人几句之后,也让他们各自休息去了,而许一凡则回到了马车之上。 ------------------------------------ 一夜无事! 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醒来,走出马车,这一晚他睡得极为香甜,而这要归功于清净送给他的那串佛珠。 虽说昨晚许一凡宽慰众人,说此行没有多大的问题,可他和其他人心里都清楚,这次的任务很艰巨,时刻都可能面临危险,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在回到马车之后,许一凡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无意间看到被自己随手放在榻上的佛珠,就拿了过来,戴在手上捻动一番之后,他原本烦躁的心情,居然变得无比祥和起来,而许一凡也睡了一个好觉。 走出马车,许一凡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坦的很,转过头,恰好看到清净正从马车内走出来,许一凡想了想,就朝那边走去。 “清净大师早啊。”许一凡打招呼道。 面对许一凡的主动寒暄,清净已经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直接问道:“有事儿?”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啥事,就是想过来跟你说一句谢谢。” “嗯?” 清净微微蹙眉,显然不明白许一凡为何道谢。 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扬了扬手腕上的佛珠,说道:“这玩意儿还真有效果,昨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说到这儿,许一凡就下意识的问道:“清净大师和慧缘法师昨晚休息的可好。” 清净盯着许一凡手腕上的佛珠,看了几眼,然后淡淡的说道:“还好。” 然后,双方就各自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净固然长得好看,可奈何此人性子太冷,而是不是一般的冷,每次二人交流的时候,都是直奔主题而去,至于说闲聊,那只能呵呵了。 许一凡没有尬聊的习惯,见双方没有什么可说的,许一凡摸了摸鼻子,就打算转身离去,可这个时候,清净开口说话了。 “还望许施主能善待这串佛珠。” “嗯?” 许一凡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这玩意儿很值钱?” 清净摇摇头。 “那它很有历史?” 清净还是摇摇头。 “难道这是一件法宝?” 清净还是摇摇头,然后不等许一凡再次发问,就直接说道:“佛珠只是寻常佛珠,不过于施主而言,它很重要,还望施主善待此物。” 说完这番话,清净也不在理会许一凡,转身离开,径直进入马车。 看到消失在眼前的清净,许一凡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也转身离开。 “阿弥陀佛!” 就在许一凡转身的时候,耳边响起一声佛唱,许一凡闻言之后,立即停下脚步,转过头,朝身后看去,可他啥也没有看到,每个人都在忙着收拾东西,根本没有说话的工夫,许一凡看向马车,可除了那随风飘扬的薄纱,啥也没有看到,他皱了皱眉头,不再多想,转身离去。 在许一凡走后,马车内却响起了一阵对话。 “如何?” “还需要再看看。” “会是此人吗?” “暂时不知,还需再看看。” “何时能有结果?” “快了。” “若真的是此人,我们该如何?” “以言行事即可。” 对话到此就结束了,良久之后,马车内响起一声叹息,不知道是清净的叹息声,还是慧缘法师的叹息声。  第六百七十六章 半碗茶一碗酒 十月初,长安。 一位身着破旧儒衫的老者,牵着一头瘦骨嶙峋,垂垂老矣的毛驴,从西北方缓缓而来。 老人很老了,尤其是那张宛如千年老树树皮的苍老脸颊,沟壑纵横,每一道沟壑当中都写满了故事,不知道是秋天到来,风沙太大的缘故,还是因为老人徒步行走太远的缘故,脸颊之上的道道沟壑当中,布满了泥沙。 都说秋天的太阳似老虎,这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不但风大,太阳也毒辣的很,老人牵着毛驴,步履蹒跚,被纠结在一起的胡子覆盖住的嘴唇,已然干裂,都浮现出一层层白皮,而那头毛驴,也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迈动着蹄子,看这一人一驴的样子,让人很担心他们下一刻会不会倒在官道上。 在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就一个茶棚,茶棚不大,就是用凉席和一些木头搭建而成的棚子而已,茶棚内也就四五张桌子,桌子不多,材质也很寻常,长条板凳倒是不少。 此刻,茶棚内的五张桌子已经有人了,除了负责进出的守卫头领坐了两桌之外,还有一些经商的商人在此歇息。 老人抬起头,手搭凉棚,看了看天空,艳阳高照,正是晌午时分,老人嘴里嘟囔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看向茶棚,犹豫着要不要去喝一碗茶。 “咕咕!” 就在老人在犹豫的时候,那头老毛驴已经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茶棚,而脚步也因此停了下来,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显然,它也渴了。 看到这一幕的老人,满脸的无奈,看了看茶棚,又看了看老毛驴,嘀咕道:“渴了,那就去喝完茶吧。” 说着话,老人就迈动着脚步,朝茶棚走去,在靠近茶棚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老人停下脚步,伸出手抖落了一下衣袖,整理了一下已然看不清颜色的衣袖,这才缓缓走入茶棚。 这一人一驴的出现,早就引起了众人的视线,尤其是那位虎背熊腰的武将,在老人出现在其视野当中的时候,一双虎目就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老人,在看到老人身上毫无气机流转的时候,就收回视线,这应该是一个落魄的书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对于驻守长安城门多年的他来说,没见过一千,也有八百了,而在看到老人那抖落衣袖,整理衣裳,尽量保持着读书人气质的做派的时候,武将微微皱眉,不过,也没有开口讥讽什么。 其他茶客看到这一幕,有人面露讥讽,有人眼中充满了不屑,而更多的人还是冷漠的看着对方,显然都没有把这个老人当一回事儿。 茶棚不大,除了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之外,只有一个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至于说伙计,就这屁大点儿的地方,哪里还需要伙计。 茶棚老板姓辛,名苦,辛苦辛苦,听着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劳碌命,其年龄不算大,也就四十来岁,也不知道是长安的风沙太大,还是因为长期围着灶炉打转的缘故,老板很显老,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人,反观老板娘就好看的多。 三十出头的年纪,虽然是粗布麻衣,头别木钗,肌肤也算不上多么的水嫩,可还是很漂亮,尤其是其胸前那两坨沉甸甸的大山,正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丈量一下此山的高度和宽度,如果能探究一下深度,那自然是极好。 妇人的屁-股很大,用老百姓的话说,屁-股大的婆娘能生儿子,可惜,这句话放在这位妇人身上,似乎就不灵验了。 妇人姓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她有个很通俗的绰号,美茶娘,至于这个称呼怎么来的,那就不知晓了,反正来这里喝茶的人,都这么叫她,而妇人每次也欣然的答应着,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在老人走进茶棚的时候,妇人没有什么反应,此刻,她正单独趴在一张桌子上喝酒,在其面前,还放着两碟下酒菜,一旁花生米,一碟腊肉干,看到老人进来之后,也只是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就重新低下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 看着酒水顺着女人那修长,略显白皙的脖颈滑落下来,顿时吸引了一大-波的视线,当那酒水顺着衣襟,滴落到那崇山峻岭当中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是馋酒了,还是馋其他的。 相对于妇人的冷淡,老板辛苦却在老人还未走进茶棚的时候,就站起身,肩膀上打着一条浆洗的发白的毛巾,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未语先笑,做生意的标志。 “一碗大碗茶?” 老人摇摇头,竖起两根手指,说道:“一大一小两碗茶,大碗放盐。” 辛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勒。” 说完,辛苦就转身去提茶壶,而老人则站在阴凉处,并没有落座的打算,而其他人也没有给这位老人让座的打算。 别看辛苦瘸了一条腿,可动作还是很麻利的,没多久,辛苦就端着一大一小两个茶碗走了过来,茶碗很大,比在场的茶客手里的茶碗都要大。 老人看到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道:“我可没有多少钱。” 辛苦则笑着说道:“大碗三文,小碗两文,一共五文钱。” 老人闻言,并没有急着接过茶碗,而是伸出手在怀里一阵摸索,然后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钱袋子,打开袋子,倒了倒,从里面掉出来五个铜板,五文钱,不多不少刚刚好。 把手里的五文钱递给辛苦,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钱袋子收好,坐完这一切之后,老人这才结果另个茶碗,把小碗放在一条凳子上,端着大碗递到老毛驴面前,而老毛驴早已经急不可耐,张开嘴就是一顿的吸吮。 接过钱,看到这一幕的辛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也没有出言制止什么,而是瘸着腿,缓缓走了回去,在一条板凳上坐下。 毛驴是真的渴了,三口两口就喝完了茶水,而老人待到茶碗干涸之后,又端起板凳上的小碗茶,到了一半到大碗当中,把大碗递到毛驴面前,而他则端着小碗,跟大碗碰了一下,然后一人一驴就对饮起来。 这一幕,看的周围人一阵好笑,三文钱的大碗茶,硬生生被你喝出五两银子的烈酒的气势来,果然,在自娱自乐这方面,还是读书人讲究。 那位武将看到这一幕,也是笑着摇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带着两个跟班走出了茶棚,至于说给钱,那就不要多想了,茶棚之所以能在这里开着,全靠着他们照拂着。 当然,也不是真的不给钱,每到月底,发了俸禄,一并来结算就是了,毕竟大家都不容易。 武将走了,桌子自然就空出来两张,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一张远离众人,位于下风口的桌子旁坐下。 毛驴喝了一碗半的茶水之后,也解渴了,精气神恢复了几分,也不用老人说什么,毛驴就自顾自的走到凉棚外面的阴凉处待着,独留老人一个人端着半碗茶,在那优哉游哉的喝着。 老人喝茶如喝酒,小口小口的抿着,眼睛却没有落在周围的茶客身上,也没有放在那位美茶娘身上,而是看向了西北方向,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棚虽然不大,可却很热闹,喝茶的茶客一边抱怨着秋老虎的毒辣,一边调侃着妇人和辛苦,说些荤话,而辛苦显然是个不善言辞的木讷汉子,面对众人的调侃,他也不说话,更没有恼怒,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自顾自的坐在板凳上抽着旱烟。 至于那位妇人,则是自顾自的在那自饮自斟,面对这些茶客的插科打诨,污言秽语,妇人连抬眼都懒得抬,偶尔也会说几句,但是,其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让一众茶客哄堂大笑。 “看什么看?难道还想吃奶不成?” “笑什么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损色,不笑就够磕碜人的了,一笑能吓死鬼。” “乐什么乐?老娘说他,难道不是在说你啊,他丑,你比他更丑!” “......” “哈哈......” 面对妇人的毒舌,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被骂的,也不恼怒,就是在哪儿一个劲的笑,只是那笑容真的很耐人寻味,尤其是在妇人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露出一截比其脸颊还要白皙几分的大腿的时候,这群茶客宛若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般,那笑容就愈发的耐人寻味起来。 能在这里喝茶的,基本都是进进出出长安城的老熟客了,对于这对年龄不搭,长相也不搭的夫妇,也是很熟悉的。 老板辛苦话不多,却很勤快,如果不是瘸了条腿,其实个头还是蛮高的,虽然卖的是大碗茶,茶叶不是好茶叶,可烧茶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很良心,不像城内那些茶楼,用不知道泡了多少遍的茶叶来充数。 辛苦的腿为何瘸的,没人清楚,曾经也有人问过他,而他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什么,似乎也没有好解释的,当然,问这句话的人,也不见得有多在意,毕竟,一个卖大碗茶的人能有什么故事。 相对于瘸腿的辛苦,人们对那位妇人更感兴趣。 辛苦是外来人,至于其祖籍哪里,没人关心,而妇人却是长安城本地人,准确来说,她的祖籍是长安,若是把时间倒退个五十多年,肯定有人知道她是谁。 李园园,这个名字,哪怕是过去了五十多年,依旧还会被人偶尔提起,她曾经是长安城最大青楼潇湘馆的魁首,其门下文人仕子,达官显贵数不胜数,不知道有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看上她一眼,却未能如愿,又有多少人为其写诗作赋,只为了能够见上其一面,却郁郁不得。 在五十年前的长安,说起文人雅事,都绕不过李园园,除了因为此女长相极美之外,更重要的是此女才艺了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歌善舞,另外此女还能骑善射,当之无愧的奇女子。 李园园连续三年摘得花魁的魁首,而这还是因为她十六岁登台,十九岁脱离潇湘馆的原因,在这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整个长安青楼内的女子,都被其压的抬不起头来,无人能与之争锋。 在这三年时间里,有无数人想成为其入幕之宾,却始终不得愿,不管是以文采开路,还是以银钱开道,更或者是依仗权利威逼,始终无人得偿所愿。 直到一名侠客的出现,此人长相一般,剑术一般,文采一般,却在他第一次进入潇湘馆的时候,就成为了李园园的入幕之宾,然后,李园园就脱离了潇湘馆,跟着这位剑客,离开了长安,就此了无音讯。 李园园的这一举动,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心碎,在李园园有主之后,长安城的酒水生意格外的红火。 多年以后,有个瘸子男子,带着一个粗布麻衣的少女,来到了长安,在长安城外开了一个茶棚,给南来北往的行人准备茶水。 男人来这里的时候,也就三十来岁,是元符二年来到长安的,算算时间,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 在这十五年里,茶棚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男人一个人在操持着,而那位曾经是少女,现在是少-妇的女人,每天除了趴在桌边喝酒之外,就是坐在板凳上发呆,对于茶棚生意的好坏,根本不在意,也不上心,偶尔开口说话,其言语都尖酸刻薄的很。 其实,辛苦不是妇人的丈夫,这一点儿,对于经常来这儿的熟客来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当妇人还是少女的时候,不是没人打过她的主意,不过,这些人的下场往往都不太好,不是被抓到大牢,就是被征兵丢到军营当中,更有甚者为此丢了性命。 这样的事情,出现的多了,也就没人再打妇人的主意了,除了承受不了后果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妇人其实并不算多漂亮,有那精气神,还不如去城内的青楼转一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前坐在这里喝茶的茶客,都相继离开,新的茶客进来,然后又离开,而老人就着那半碗茶,却喝了很久,也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偏西,老人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老板辛苦,还有那位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倒过去的妇人,缓缓地开口道:“来一碗酒。” “嗯?” 此话一出,周围的茶客都愣了一下,一脸奇怪表情的看着老人,在茶棚要酒喝,这是什么操作,老板辛苦闻言,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在看向老人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什么,从脚边拎起一个酒坛,走到老人身边,揭开酒塞,给老人倒了一碗酒。 酒只是烈酒,色泽也不好看,微微泛红。 待到酒碗倒满之后,老人端着酒碗看了很久,并不着急喝,而是缓缓道:“在这里看了十五年,也等了十五年,看明白了吗?等到了吗?” 辛苦闻言,并没有转身离开,难得的坐了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看着老人说道:“看了十五年,等了十五年,看明白了,也看糊涂了,等到了,也不曾等到。” 老人点点头,笑了笑,说道:“那就再看看,再等等,总有一天会看明白的,也会等到的。” 辛苦却摇摇头,率先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说道:“我想我是看不到那天了,也等不到那天了。” 说完,辛苦看向老人,笑问道:“我说的对吗?夫子!” 夫子?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老人居然是夫子?是儒家的夫子?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对于辛苦道出自己的身份,老人却摇摇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微微蹙眉,随即打了个冷颤。 “吁......” 老人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然后又转过头,看向西北,悠悠道:“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而已,除了读过几本书,走过几步路之外,也没啥了不起的,我管不了别人,自然也管不了你。” “可是,你回来了不是吗?” “是啊,回来了,也该回来了,回来再看一看,再等一等。” “夫子此次远游,看到了什么?又寻到了什么?” 老人的眼神变得愈发的深邃起来,他看着远方,喃喃道:“看到很多,也寻到了很多,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寻的,不该寻的,都看到了,也寻到了。” “结果如何?” 老人转过头,看了一眼辛苦,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的喝起酒来。 待到一碗酒喝完之后,老人放下酒碗,站起身,走出了茶棚,牵着毛驴,跟随着人群入城,临走时,老人说道:“一碗酒,一条命,自行选择。” 元符十六年,深秋,阔别书院多年的夫子回来了,他在城外的茶棚喝了半碗茶,一碗酒,杀了一个人。 第六百七十七章 遭遇伏击 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缓缓走进血炎谷当中,队伍并不嘈杂,反而很沉寂。 今天,许一凡难得没待在马车之上,而是骑在盗俪马上,走在队伍的前方,一双眼睛眼神略显涣散的看着峡谷内的情况。 相对于死亡峡谷的阴暗潮湿,白雾弥漫,血炎谷就显得干燥而萧杀,峡谷内寸草不生,即便是生命力最强劲的荆棘,在这里也看不到它们的踪迹,这里的土质不是黄色的,也不是褐色的,而是一种诡异的红色,不知道是其本身就是这种颜色,还是被阳光照射之后,才呈现出这种颜色。 这种红并不刺眼,却格外的醒目,越是往里走,颜色就越深,随着队伍的行进,马蹄踩踏沙砾的声音,车轮碾动地面的声音,还有甲胄兵器相互撞击的声音,使得原来寂静的峡谷变得嘈杂起来。 走在队伍前方的许一凡,表情平淡,眼神涣散,时不时的会打个哈欠,跟身边其他那严肃凝重的神色迥然不同。 “咚咚咚!” 就在队伍均速前进的时候,一名斥候骑马返回,快速来到夔夏身边,其没有下马,直接坐在马背之上,抱拳道:“启禀大人,前方并无异样。” 听到这个结果,夔夏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但嘴上还是说道:“再探!” “喏!” 斥候拨转马头,再次疾驰而去,而夔夏则转过头,一脸严肃的看向许一凡,轻声道:“公子。”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随口说道:“继续前进。” 夔夏见状,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峡谷并不算长,前后加起来也不过五里,只是,这里的峡谷很原始,或者说原生态,想要就此通过,速度是上不去的,而这还是因为之前西征军西征的时候,为了拓展粮道,专门派遣大军和徭役修整过的结果。 在进入血炎谷之前,许一凡再次选择了分兵,除了许一凡和西域使团的人之外,护卫团只有一千人跟着进入峡谷,而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则是被安排从那个峡谷的两边经过。 峡谷并不狭窄,可以容纳大军行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许一凡一行人刻意跟西域使团拉开了一段距离,而秦赋率领的千人护卫团也跟西域使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架势,许一凡似乎是随时准备抛弃西域使团。 对于这种安排,西域使团自然看的出来,不过,他们心中怎么想,许一凡并不在意。 如果这次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真的是冲着西域使团而来的,许一凡如果能护卫住西域使团,他自然会倾尽全力,如若不能,许一凡会在第一时间抛弃西域使团。 队伍依旧在均速的前行着,预想当中的意外和伏击并没有出现,而此时,队伍已经走到了峡谷的中部,然后,队伍就停了下来。 高坐马背的许一凡,看着眼前那道突然出现的石墙,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一盏茶前,队伍的前方就传来了一阵落石滚动的声音,原本就警惕的队伍,瞬间如临大敌,之前略显松散的队伍,瞬间汇集起来,而许一凡则策马上前,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道由大小不一的碎石组成的路障。 “来人!”夔夏跟着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立即喊道。 “去清理一下。”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有百余人的将士,翻身下马,朝着路障就走了过去,清理这些碎石并不困难,只是会浪费一些时间而已。 许一凡盯着路障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恰好看到有一群乌鸦从头顶飞过,发出一阵刺耳的鸟叫声,许一凡微微蹙眉。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还有夔夏等人,他在看到乌鸦之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沉声道:“乌鸦来了。”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说道:“去通知秦赋和释天龙,让他们做好战斗准备。” “是。” 夔夏应承一声,拨转马头就快速远去,而许一凡则依旧坐在马背之上,其原本插在袖子里的双手,此时也拿了出来,其中一只手搭在龙牙刀的刀柄上,手指轻轻叩击着刀柄,而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的碎石。 “咻!” 就在那百余将士下马去清理路障的时候,一声细微却很清脆的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从碎石后方袭来。 “砰!” 箭矢的速度很快,在声音响起的刹那间,就有一名士卒中箭,倒地不起,箭矢直直的插在该士卒的胸口,箭矢穿胸而过,不但撕裂其铠甲,箭头更是从其体内穿透出来,而其整个人都被钉在地上,鲜血瞬间就从其口鼻喷涌出来,该士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没有了声息,显然是死了。 与此同时,这些将士第一时间停下了脚步,然后后退几步,拔出腰间的佩刀,相互靠拢,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型,而同一时间,又有百余人手持盾牌,出现在他们前方,构成了第二道防线。 “咻!咻!咻!” 第一道箭矢就像是一个信号一般,在其疾射而出之后,更多的箭矢从碎石后面疾射出来,看着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将士,高坐马背的许一凡,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箭矢针对的对象,显然不是那些普通士卒,而是直奔许一凡而来的,不过,这些箭矢还未曾靠近许一凡,就有人出手将其拦下。 许一凡伸出手,从空中接住一支箭矢,低头一看,眉头微微蹙起,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起来,这是炎军的弓箭,而且是专门配备给重骑兵的破甲箭。 在冷兵器时代,军队大致分为骑兵、步卒、刀斧手、盾牌手、弓弩手和精兵,而在这些兵种当中,骑兵是机动性最强的,而杀伤力最大的是精兵,其次就是刀斧手,防御能力最强的是盾牌手,远程攻击最强的自然是弓弩手,不过,随着西域率先弄出重甲兵之后,两个新的兵种也随之出现,一个是重甲骑兵,一个是重甲步兵。 炎军的重甲步兵相较于西域,起步要晚很多,但是发展程度却比西域朝前许多,而这主要还是因为许一凡打造的东兴工厂的缘故,重甲骑兵是在炎军跟西域联军作战期间,应运而生的,到现在为止,西域联军和炎军都有属于自己的重甲骑兵,不过,规模都不算大。 相对于重甲步兵的组建和成型,重甲骑兵的形成是很困难的,尤其是成建制的重甲骑兵,不是短时间可以形成,首先,在士卒的挑选上就不是一般士卒可以胜任的,能骑善射只是基本要求,体力好才是重点,其次是战马的选择,既然是重甲骑兵,自然是人马皆披甲,其负重之大超乎想象,一般的战马根本无法胜任,另外就是甲胄兵器的制造。 在跟西域联军作战期间,许一凡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培养和训练重甲骑兵,很多重甲骑兵都是从骑兵当中挑选出来,而战马也是直接就地取材,选用了最耐操的西域马,至于甲胄兵器都是临时锻造出来,重甲骑兵的甲胄跟重甲步兵的甲胄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相对要轻便一些而已,至于说武器,还是沿用了之前骑兵的武器,长枪或长矛,在配上短刀,少数重甲骑兵会配上弓弩。 破甲箭是在铁牦牛军团纵横战场无敌的时候,临时铸造出来的,这种箭矢很重,很锋利,一支破甲箭可以连穿三名普通士卒,跟守城的重弩差不多,而为了支撑这种箭矢,弓箭采取的是三弓,需要超强臂力的将士才能拉开。 不过,这种破甲箭太过于沉重,在许一凡回到康城之后,在他的参与下,神机营和工部的人对破甲箭进行了数次改良,箭矢的重量减轻了许多,三弓变成了单弓,但是,这种弓箭也不是一般人能拉得开的,当初测试的时候,想要拉开此弓,至少需要能开三百石弓的将士才行。 当然,破甲箭不是不可以继续精简,只是再精简下去,就达不到破甲的效果了,而这种破甲箭从出现,到改良,再到批量生产,也只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可现如今,这种箭矢居然出现在了这里,杀死的还是炎军,许一凡的心情能好? 看着手中的破甲箭,许一凡的眉头紧蹙,破甲箭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此次袭击他们的是炎军当中的人,要么就是破甲箭的制造技术已经外泄,然而,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于炎朝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挡下箭雨的竺将回到许一凡身边,看了一眼许一凡手中的破甲箭,眉头紧蹙,沉声道:“破甲箭!”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转动着手里的箭矢,看向箭杆尾部的地方,然后瞳孔微缩,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破甲箭的诞生,算是机缘巧合,因为其杀伤力巨大,是军中重器,不管是其生产还是使用,都有极其严格的制度,为了方便管理,每一支箭矢的箭杆上,都有一个编号,而许一凡手里的这支箭矢也有编号,不过,已经被破坏了,显然,这些破甲箭是从炎军内部流传出来的。 这次护卫团的将士,虽然不是重甲骑兵,可他们穿着的也不是一般的甲胄,是相对于比较轻便的铁甲,一般的箭矢很难击伤他们,可就在方才这一波箭雨之下,已经有数十人中箭身亡,而受伤者更是不少,由此可见破甲箭的威力之大。 许一凡没有说话,竺将已经开始排兵布阵了。 “御!” 随着一声力喝,大量的盾牌兵出现在队伍前方,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型。 “弓!” 随着新命令的下达,弓箭手出现在盾牌兵之后,纷纷弯弓搭箭。 “射!” “咻!咻!咻!” 这些弓箭手纷纷松开弓弦,箭矢直接朝前方疾射而去,而伴随着箭矢的飞出,很快,在碎石的后面就响起了金石之声,还有人的惨叫声,显然,敌人当中有人中箭了。 “备!” 在第一波箭雨疾射出去之后,竺将再次下达命令,而这些弓箭手再次弯弓搭箭。 “射!” 新一轮的箭雨再次疾射而出,如此反复三次之后,竺将停止了射箭,下达了新的命令。 “进!” 盾牌手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缓缓起身,朝着前方而去,而剩下的步卒也紧随其后。 当许一凡他们这边的弓箭手停止射击之后,碎石的后方出现了动静,然后许一凡就看到有人出现在碎石之上。 一个,两个,三个...... 这是一支穿着黑色甲胄,黑甲覆面的军队,他们出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朝着许一凡他们这边就冲杀下来,原本距离就不算远的双方,瞬间混战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队伍的后方也传来了厮杀声,显然,这群敌人是有备而来,选择在血炎谷来了个前后夹击。 许一凡始终高坐马背,手指搭在龙牙刀的刀柄上,任用敌我双方的将士在前方狭小的区域厮杀着,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这些身着黑甲的敌军身上,只看了一会儿,许一凡的脸色就愈发的阴沉起来。 甲胄都是轻甲,却比许一凡他们这边的甲胄要高一个档次,其使用的刀却不是炎刀,而是西域战刀,其攻击的招式,毫无规律可言,乱的很,但是,乱中有序,杀力很强。 不管是其甲胄,还是其使用的战刀,都不是一般势力能搞到的,这些甲胄是许一凡还未来到康城的时候,提供的第二批甲胄,也是现如今炎军当中装备最多的甲胄,而他们使用的战刀,则是西域联军那边只有精兵才能配备的战刀,很显然,这支敌军的能量不小啊。 不过,许一凡关注的重心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碎石的后方,他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虽然未曾见到人,可那种浓郁的杀机,即便隔着路障,许一凡也能感受到。 许一凡眯着眼睛,大致的判断了一下,在碎石的后方,至少还有数十人,这些人各个都是修行者,而且境界修为都还不低。 厮杀还在继续,而许一凡始终没有动,至于身后的情况,许一凡并不担心,他相信夔夏和秦赋能处理好的。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厮杀进入了尾声,护卫团这边占据了上风,这支突然出现的数百人的袭杀队伍,几乎屠戮殆尽,现场也只剩下不到百人,而且各个带伤。 就在护卫团打算把这支敌军彻底歼杀之时,一直隐藏在碎石后方的高战,终于出手了。 只见一道身穿夜行衣,做刺客打扮的男子,手持一把长剑,豁然出现在碎石之上,然后其脚猛地一蹬碎石,朝着许一凡就疾驰而来,在其冲杀过来的时候,其双脚不断踩踏着下方交战的士卒,凡是被其踩中的人,不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就是直接吐血而亡,显然,此人的境界很高。 在这位男子出现的时候,其身后又前前后后出现了十余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他们的容貌全都不可见,身着夜行衣,黑纱覆面,不约而同的朝许一凡疾冲而来,很明显,他们就是冲着许一凡而来的。 这十余人的境界,有高有低,修为最低的,也有八品境界,最高的有六品境界,然而,面对这些人的袭杀,许一凡叩甲刀柄的动作只是微微一顿,但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就再次继续轻轻地叩击着刀柄,并没有拔刀的意思。 无需许一凡说什么,环绕在许一凡的护卫,也有十余人凌空飞起,直奔这十余人而去,然后拔刀的拔刀,拔剑的拔剑,轻易的拦下了这些刺客。 今时不同往日,许一凡身边汇集的高手着实不少,他们有的是侠义军当中的人,有的是江湖人士,还有一些则是军中培养出来的高手,有他们出手,这些宵小之徒,别说击杀许一凡了,就是连靠近都不太可能。 这种修行者的交手,并没有擂台比斗那么精彩,双方出手,往往都是拼尽全力,讲究一个一击致命,最快重创对手,因此这种厮杀,很是无趣,却异常的凶险。 最先出现的那名持剑男子,六品中期左右的修为,而他面对的是慎武,慎武的出手,十分的粗鄙,在该男子出现的时候,只见慎武大喝一声,径直朝着该男人冲去,在前冲的途中,随手从地上拔起一把战刀,然后挥起战刀,就跟该男子硬碰硬拼了一击。 慎武手中的战刀材质不好,在硬拼一击之后,刀身直接一分为二,而慎武则直接丢弃了断刀,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朝着对方的胸口就砸去,迫使对方不得不抽剑回防。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慎武一拳砸在持剑男子胸前的长剑之上,整支长剑直接被砸的弯曲起来,而慎武的一拳也结结实实的砸在对方的胸口之后,使得对方倒退出去数米,一路上撞倒了数名士卒。 当此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其面部的黑纱湿了一大块,有鲜血从其口中渗出,显然,此人受了重创,他不是慎武的对手。  第六百七十八章 五品中期箭手 除了该持剑男子之外,其他十余名刺客的情况,都跟其差不多,虽然不是一招败北,但也相差不多,这让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紧蹙起了眉头。 修行者敏锐的感知力告诉许一凡,在碎石后面还有一人,此人的境界不低,应该是在五品初期的水准,可即便如此,单单凭借这些人,别说击杀许一凡了,就是靠近许一凡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些人不是来刺杀的,反而像是来送死的。 这种感觉随着敌我双方的不断交手,有人不断受伤倒下,然后死去,变得愈发的浓郁起来。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派出数百人前来袭杀自己,又是破甲箭,又是轻甲,又是西域刀的,还有这么多一看应该就是死士的此刻,如此大费周章,难道真的是为了袭杀自己,或者是来袭杀使团的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策划这件事的人未免太低估许一凡,也太低估西域使团和护卫团的力量了,难道对方没有获得准确的情报? 不应该啊,西域使团和护卫团的人数众多,从西域使团进入康城,一路走到现在,只要稍微有经验的探子,就能对这支队伍的实力有个初步的预估。 就在许一凡思索着这些人的出现,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时候,双方的厮杀已经接近尾声,这十余名刺客,从出场到落败,也就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完全是落入下风,虽然许一凡这边也有人负伤,不过,伤势都不重,不影响其战力,反观对方,这些人几乎各个带伤。 “吁!” 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哨声从碎石后面响起,许一凡闻之愣了一下,而这十余名刺客,还有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数十甲士,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他们开始不惜代价,以近乎自-杀的方式,朝着许一凡这边就冲杀过来,似乎是想用归于尽。 许一凡见状,也只是微微蹙眉,看了这些人一眼,就把目光看向碎石后面,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些刺客,基本都是修行者,当一个修行者不计生死开始冲杀的时候,其爆发出来的战力是很惊人,慎武面对的那位持剑男子,在之前跟慎武多次交手之后,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受伤不轻。 当呼哨声响起的是,只见该男子,站在原地,把剑抛掷空中,双手快速掐诀,嘴中念念有词,而伴随着他嘴唇的蠕动,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这种异变跟菲尔顿当初施展的术法很像,不过,二者之间又有本质的区别。 在该男子掐诀念咒的时候,其身体率先出现异样,原本还算魁梧的男子,其身躯开始萎缩,不到片刻的时间,就瘦了整整一圈不止,而一股十分嗜血暴戾的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然后,就看到此人裸-露在外的眼眸,此时变得一片血红。 其抛掷到空中的长剑,此刻也悬浮在其身前,原本明晃晃,冷冰冰的长剑剑身之上,弥漫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红色光晕,看起来像是剑芒,却又跟一般修士施展出来的剑芒有所不同。 峡谷无风,而此人的衣袖却无风自动,在空中猎猎作响。 “魔修?!”慎武见状,下意识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看向战场,发现不止持剑男人一人这样,其他十余名刺客也是如此,甚至连那些普通士卒也变成这样,嗜血,暴戾的气息,充斥在这片战场,让许一凡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慎武看到这一幕之后,也不在等待,迈动脚步,朝着持剑男子就暴冲而去。 恰好,此时持剑男子念咒完毕,只见原本低着头的他,猛地抬起头,咧嘴邪魅一笑,右手握剑,在空中抖落了一个剑花,然后就朝着慎武疾驰而去。 许一凡注意到,当此人在握住剑柄的那一刻,其体内宛若沸水一般,激荡不安的气息,瞬间找到了突破口,大量的真气顺着剑柄,朝着剑身就蔓延而去,而剑身周围原本还很模糊薄弱的剑芒,随着其体内真气的不断涌出,逐渐变得凝实起来。 单单就这股气息,就丝毫不亚于六品巅峰强者的气息,甚至隐隐有突破六品,抵达五品初期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提醒道:“不可力敌。” 其实,不用许一凡体型,慎武也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于是,他暴冲的势头猛地一顿,顺手从地下抄起两把战刀,然后继续朝对方疾驰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就相距不远的二人,瞬间就相遇到了一起,战刀对战长剑,预想当中的金石碰撞声并没有出现,有的只有真气和内力相互撞击形成的冲击波,冲击波宛如波浪一般,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就荡漾开来。 在持剑男子和慎武撞击到一起的时候,其他十余名刺客,也跟其他修士撞击到一起,一股股冲击波此起彼伏的出现,原本处于下风的此刻,居然在此时跟炎军修士打了个旗鼓相当。 坐在马背上的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突然脸色大变,大声喊道:“撤!速速撤离!” 然而,许一凡的话音还未落下,意外就发生了。 只见这些刺客,他们在跟对手撞击缠斗在一起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致命的攻击,而是死死地缠住对方,然后就听到一声宛如乌鸦,又宛若夜枭的嘶吼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轰!” 他们选择了自爆,最先自爆的是一名八品中期的刺客,跟他交手的是一名八品后期的修士,二人的实力大致相当,当此人出现异变之后,二人的实力这才真正达到一个水平,因此,跟其对战的修士,在察觉到不对劲,想要撤离的时候,根本无法撤离。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之后,那名八品修为的刺客,瞬间四分五裂,而他在临死前,居然舍弃了手里的兵器,一把抱住了对手,任由对手不停的捶打,可他始终不曾松开双手,抱着对方就朝许一凡冲去,只是没冲多远,此人就沦为了一地的碎肉,而跟他境界相当的修士,直接被巨大的冲击波撞飞出去。 这名修士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大量的鲜血从其口鼻当中喷涌出来,其中发夹杂着内脏的碎块,而当其落地的时候,此人的胸腔已经出现一个大洞,一双断臂还死死地禁锢着他的身躯,而这名修士的双臂,早已经在刚才的爆炸声当中不翼而飞。 当他摔落地面之后,溅起了一大片的灰尘,而这名修士的生命力也极其顽强,还想着从地上坐起身来,可是,他尝试了几次之后,都以失败告终,最终瘫软在地,没有了气息。 这种修士自爆的场景,许一凡不是第一次看到,在死灰营战士出场的时候,类似的情况经常看到,然而,让许一凡脸色大变的,不仅仅是这些刺客的自爆,而是他们在自爆之后,其血肉身躯沦为了最可怕的武器。 其血肉-具有很强的腐蚀性,稍微沾染一点儿,皮肤就会出现溃烂,简直比硫酸还要厉害,这种自-杀式的进攻方式,虽然比不上死灰营战士,可也不逞多让。 在第一名刺客选择自爆之后,接下来就是接二连三的自爆声,而每一次自爆,都会杀死现场不少士卒,重创与其交手的修士,运气好,保命手段多的修士,只是身受重伤,侥幸活下来了,但战斗力也被大大削弱,而运气不好的,在自爆声响起之后,他们也沦为了一具尸体。 慎武的反应很快,在看到持剑男子原本干瘪的身躯,突然变得鼓胀起来的时候,他就猜到对方想做什么,于是,他果断的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对方的腹部,然而,慎武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只是把对方稍稍逼退而已,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就在慎武抬脚踹对方的时候,持剑男子去猛地加大了手中挥剑的力度,慎武手中的两把战刀,直接应声而断,对方一剑劈在了慎武的肩膀之上。 慎武受伤,可他根本顾不得肩膀上的伤痛,他直接挥起右拳,一拳狠狠地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打的这位持剑男子脑袋猛地歪向一边,整个人也跟着倾倒下去,慎武见状,直接补上一脚,一脚踢在对方的下巴上,把对方踹飞出去三四米。 如果在平时,此时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可慎武并没有这么做,他在踢飞持剑男子之后,径直后退,而在后退的时候,顺便从地上拽起两具尸体,朝着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头野兽一般,朝着慎武就疯狂的持剑男子砸了过去。 此时,持剑男子的样貌极其的怪异,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鼓胀到极点的肉球一般,其身体上的夜行衣早已经破裂,其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出现了道道裂纹,大量的鲜血顺着这些伤口疯狂的涌现出来,其鲜血不是红色的,也不是黑色,而是绿色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眼看着慎武就要被持剑男子追上的时候,一直高坐马背不曾行动的许一凡,猛然拔刀,直接从马背上站立起来,其脚在马背上重重一踩,整个人就像一支箭矢一般,朝着持剑男子就飞跃过去。 “嗤!” “嘶!” 持剑男子前冲的速度很快,而许一凡的速度更快,慎武只觉得眼前一黑,许一凡就从他的身边掠过,伴随着一声刀身入体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大气球漏气的声音响起。 当慎武停下脚步,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许一凡在疾驰而去之后,直接一刀切掉了持剑男子的脑袋,然后其整个人又向前掠去十余米,一路上又顺便杀死了三名刺客。 持剑男子想要自爆,却没能成功,这具宛如肉球的无头尸体,在脑袋跌落之后,又向前冲了数米,就骤然停下,整个身躯像是被浇灌了硫酸一般,快速融化,最终化为一地的脓水。 除了持剑男子之外,还有数名刺客没能自爆成功,他们在选择自爆的时候,就被对手以强悍的手段击杀,使得他们根本来不及自爆。 可即便是这样,许一凡这边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三名修士,两名武夫战死,而剩下的人,除了慎武几个人之外,多多少少都或轻或重的受了伤,其中重伤的就有七人,而这还是武夫和修行者,至于护卫团的将士,在方才这一战当中,死伤超过了二百余人。 在这些异变的修行者被击杀之后,那些异变的士卒,却在第一时间或跟身边的敌人以死相搏,然后被斩杀,要么就是拔刀自刎。 在这前后大约两刻钟的时间里,这群突如其来的刺客,是死的一干二净。 现场是一片狼藉,残肢断臂,肠肠肚肚散落一地,气味极其的难闻,而鲜血更是把这片原本就是红色的土地,染得愈发猩红起来,至于这些刺客的尸体,除了那些自爆成功,沦为一地碎肉的刺客之外,剩下的数名刺客,其身躯都像持剑男子一般,化为了一滩脓水。 更加诡异的还是那些普通士卒,他们在战死之后,尸体突然无火自燃起来,一股焦臭味弥漫在空气当中,而许一凡站在一处空地上,手握龙牙刀,眉头紧锁。 “将军小心!” “大人小心!” “公子小心!”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战就此告一段落的时候,新的意外再次发生。 只见因为方才的大战和厮杀,变得残破不堪的碎石路障后面,有一支箭矢穿过碎石,朝着许一凡的后脑勺就疾射过来。 箭矢的速度极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许一凡的面前,注意到这一幕的众人,除了惊呼之外,根本来不及救援。 许一凡一直紧绷着心弦,即便眼前的修士刺客和普通将士都已经死伤殆尽了,许一凡还是紧绷着心弦,在箭矢还未曾出现的时候,许一凡就听到了对手拉动弓弦的声音,当箭矢疾射而来的时候,许一凡是想也没想,直接转动手里的龙牙刀,一刀砍在了即将射中直接的箭矢之上。 这让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不等他们庆幸什么,意外再次出现,新的危机再次袭来。 许一凡在反手一刀砍断箭矢之后,整个人也随着惯性转身,背对着众人,面对着碎石路障,而许一凡的瞳孔是剧烈的收缩起来,因为对方在这一箭之后,还有一箭。 第一箭已经够快的了,可第二箭比第一箭还要快,而在第二箭之后,还有第三箭,显然,这是连珠箭。 许一凡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多做其他,他只是强提一口气,从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握刀,用龙牙刀的刀身挡在自己身前,硬抗这连珠箭的疾射。 “咻!” “砰!” 就在许一凡刚刚做出反应之后,第二箭就疾射而来,狠狠地撞在刀身之上,迸溅出一串火花,同时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而许一凡只觉得手臂发麻,胸口一阵的气结,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 在第二箭撞在刀身上之后,第三箭也疾驰而来,再次狠狠地撞在刀身之上,根本不给许一凡换气的时机。 “咻!咻!咻!” “砰!砰!砰!” 一箭,两箭,三箭....... 除了第一箭被许一凡砍断之外,剩下有足足六箭狠狠地撞击在龙牙刀的刀身之上,而许一凡更是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退却了整整有上百米,才在慎武的协助下,停了下来,而在这一路上,留下了两道深槽。 七子连珠箭,射箭之人绝对是一位箭术高手,相较于之前同样袭杀过许一凡的隗飞白,其箭术要高出很多,说的直白一些,二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许一凡此刻只觉得双臂一阵酸麻,几乎都没有直觉了,胸口更是一阵的气血翻涌,体内的真气更是像脱了缰的野马,在其体内疯狂乱窜。 慎武注意到,许一凡握刀的手臂,此刻正在剧烈的颤抖着,而许一凡的脸色,更是异常的潮红,其喉咙正在不停的蠕动着,显然,许一凡受了内伤,而且受伤不轻。 “呸!” 许一凡在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之后,沉声道:“五品中期的箭手!” 看来,许一凡之前的预判不太准,他低估了碎石路障后面的那个刺客,对方不是五品初期,而是五品中期,他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是以为箭术高手。 就刚才的一方不算交手的交手情况来看,对方至少能开八百石的大弓,而且还是以真气灌输在箭矢之上,不然,是绝对伤不到许一凡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慎武就知道许一凡虽然受伤了,但问题不大,于是,他来不及询问情况,直接吼道:“来人,把人给我掏出来!” 随着慎武命令的下达,随军的修士和武夫,径直朝着碎石路障冲去。  第六百七十九章 魔修 许一凡在站稳之后,并没有移动脚步,始终保持着双手握刀放于胸前的姿势,其眼神平静的看向碎石路障后方,警惕着对方的再次袭击。 然而,预想当中的箭矢并没有出现,在慎武出动大量修士前去围杀此人的时候,在碎石路障的上方,有一个同样穿着夜行衣,手持一张漆黑大弓的女子出现,她出现之后,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转身就走,其逃遁的速度很快,许一凡这边的修士根本追击不上。 慎武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极其的阴沉,他刚想下令派人继续追击,却听到许一凡说道:“都回来。” “公子......” 慎武欲言又止。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回来打扫战场,顺便去看看后方到底什么情况?” 慎武闻言,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已经消失不见的箭手,点点头,沉声道:“打扫战场。” “你去忙你的,这里有我。”姜三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人身边,对慎武说道。 看到姜三甲来了之后,慎武彻底松了一口气,冲着姜三甲一抱拳,这才转身离去。 姜三甲走到许一凡身边,看了一眼碎石路障那边,收回目光,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说道:“她走了。” 许一凡没说话,只是转过头,半信半疑的看向姜三甲,见姜三甲再次点头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武夫,还是修行者,在跟人对战的时候,全凭着体内的一口真气和内力撑着,当这口真气消耗殆尽,如果不及时换气的话,那他的下场往往都很惨,这就好比一个人在负重前行,体力到了极限,必须得停下来休息一二,然后才能继续前行一个道理。 在送出一口气的同时,许一凡手里的龙牙刀,直接脱手,笔直的插在地面上,整个人更是一个踉跄,辛苦姜三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许一凡这才没有摔倒,但是,嘴里还是有一大口淤血喷了出来。 一口淤血喷出之后,许一凡不但没有感到虚弱,反而觉得好受多了,他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盘膝而坐,开始调息,而姜三甲则站在他身侧护卫着。 就在许一凡刚刚坐下的时候,队伍的后方有人走了过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释天龙和清净大师。 清净大师还是老样子,冷着一张脸,居然千里之外,看似没有遇到什么问题,但若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在她那张白皙的脸颊之下,有汗渍出现。 相对于清净大师的素净,释天龙就显得狼狈了些,其脸色略显潮红,右手的衣袖破碎,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硬生生撕裂的,而他所穿的那件儒衫上,此时也沾着血迹,其手里正握着一把短刀,刀上有鲜血滴落,很明显,释天龙方才也与人作战厮杀了一番。 在二人走过来的时候,姜三甲第一时间看向二人,目光有些冷。 释天龙和清净大师在距离许一凡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停下,二人先是看了看盘膝调息的许一凡,又看了看前方惨烈的战场,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姜三甲,最终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 “他无碍吧?”释天龙开口问道。 姜三甲的眼神再次恢复平淡,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就摇摇头,说道:“些许内伤,无妨。”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释天龙点点头道:“那就好!” 清净大师则是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似乎她过来,只是确定一下许一凡到底有没有事儿。 看着转身离开的清净大师,姜三甲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释天龙问道:“什么情况?” 释天龙抖了抖刀身,原本沾染在刀身上的血迹,纷纷滴落下来,刀身瞬间变得异常的干净,然后他掀起长袍,把刀插入大腿之上的刀鞘之中,放下衣襟之后,刀已经不见了。 “遇到了一点小问题。” 随即,释天龙就简单把刚才西域使团那边的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在许一凡他们这边出现异常的时候,距离许一凡他们有一段距离的西域使团,也听到了动静,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戒备。 虽然有所戒备,可敌人的袭杀还是出现了,而这些人出现的地方,不是从前方杀过来,也不是从后方追上来的,而是从峡谷石壁上滑落下来的。 袭杀西域使团的刺客不算多,也就不到五十人,不过,这些人不是修行者就是武夫,境界还不低,这些刺客出现之后,就直奔慧缘法师所在的马车而去,其目标非常的明确。 面对这些刺客的袭杀,释天龙麾下的达摩院的成员,自然第一时间选择了反击,双方大战了一场,最终这些刺客悉数被杀,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西域使团这边也损失惨重。 虽然刺客的数量不多,可他们的攻击手段却异常的凌厉,这些人不但身穿西域军的甲胄,使用的武器也是西域军的军备,跟许一凡遇到的情况一样,这些人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纷纷选择了自爆。 西域跟炎军打了这么时间的仗,对于自爆这件事异常的敏感,没办法,死灰营战士的杀伤力太强了,想不在意都不行,所以当这些此刻选择自爆的时候,释天龙和清净大师出手了,在他们自爆之前就解决了大半刺客,但还是有部分刺客成功的自爆,西域使团也付出了数位修士死亡的代价。 在释天龙说这些的时候,夔夏也从后方赶来了,相对于许一凡和释天龙,夔夏才是真正的狼狈,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血缸里泡了一遍一样,整个人都被鲜血笼罩着,看起来像是一个从修罗场爬出来的阿修罗一般。 在释天龙说完西域使团的情况之后,夔夏也简单的说了一下负责殿后的护卫团情况,在队伍前方遭遇袭杀的时候,在峡谷的后方出现了一支人数大约在五百人的军队,这些人身穿黑色铠甲,以铁甲覆面,对护卫团展开了一次冲杀。 虽然这支军队人数不多,可其战力却相当的强悍,若不是护卫团始终保持警惕的话,突然遭到这样一支精锐部队的袭杀,绝对会吃大亏的。 这支军队出现之后,护卫团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击,经过一番血战之后,这五百人悉数被杀,而护卫团也损失不小,有近三百人伤亡,不过,整体而言,还是他们赢了。 在他们说这些情况的时候,许一凡也调息完毕,从地上站起身,拔出插在地上的龙牙刀,然后看向释天龙问道:“可看出这些人的来历?” 释天龙想了想说道:“刺客不是西域人。” 许一凡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释天龙,然后看向夔夏。 “也不是我们大炎人。” “这些人也不像是北蛮人和南唐人。”竺将此时走过来说道。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许一凡喃喃道。 众人闻言,都紧蹙着眉头,而慎武则说道:“这些人应该是魔道中人。” 对于慎武的这个猜测,众人闻言之后,紧蹙眉头。 “观其做事手段,确实跟魔道很像。”释天龙说道。 “魔道?难道魔道也出世了?”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对于许一凡这个问题,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回答上来,但是所有人都变得无比警惕起来。 说来也奇怪,乱世最先出现的地方,是在东海城,在黑木崖一战之后,安定许久的天下开始变得动荡不安起来,先是方士的出世,然后是道教的出现,接着其他各国的修行势力也纷纷出世,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修行势力很奇怪,那就是魔道。 以往,每当乱世将起的时候,最先出现的就是魔道中人,或者说,很多时候天下的纷乱都是魔道中人一手操纵和导致的,因为天下越乱,魔道修士就能趁机浑水摸鱼,从中攫取好处,可是,这一次乱世到来之际,魔道居然第一时间选择了避。 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儿,就是分布在各国的断龙阁成员,居然在极短的时间里,全部撤离了,即便有没有撤离的成员,也都是一些小喽啰的货色,无关痛痒,而断龙阁是魔道在世俗当中最大的分号,其他修行势力纷纷出世,而魔道却选择避世,这本身就不合理。 当然,在这个天下动荡的时期,魔道避世对于其他修行势力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然而,今天在这里,居然出现了疑似魔道之人,这不得不引起众人的重视。 “会不会冥修?”竺将开口问道。 许一凡闻言,直接摇摇头,说道:“不是冥修。” “嗯?” 此话一出,释天龙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许一凡并没有理会释天龙,而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从方才那些刺客修士的攻击手段来看,他们很像冥修,不过,跟冥修打过交道的许一凡,很肯定这些人不是冥修,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冥修的气息往往都很阴暗、邪恶,让人很不舒服,而刚才这些修士,他们展现出来的气息,却十分的嗜血和暴戾,而具有这种特征的只有魔道修士了。 “魔道修士行事,向来很高调,若是魔道出世的话,应该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才对,如此鬼祟行事,不太符合魔道的风格啊。”听完许一凡的解释之后,释天龙说道。 “魔修行事向来百无禁忌,如此鬼祟行事,也符合他们的气质。”夔夏说道。 对于夔夏的说法,释天龙微微摇头,显然是不赞同,不过,他也没有反驳什么。 魔修是所有修行体系当中最不受待见的一种,同时,他们又是成员构成最驳杂的一系,夔夏有句话说的没错,魔修行事百无禁忌,在他们眼中可没有什么规矩可言。 许一凡对魔修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要归功于濮石,因为濮石就是魔修。 “能够在短时间内,调集这么多武夫和修士的,而且还是这些境界和修为不高不低的修士,前来刺杀,如此不惜代价的袭杀,除了魔道,其他势力很难做到。”竺将说道。 竺将的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一致赞同。 确实,下三境的修士也好,还是中三境的修士也罢,对于每一个势力,不管是修行势力,还是世俗权利机构,想要培养出来,都是极其不易的,虽然在有些时候,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会派遣出大量中三境和下三境的修士去送死,可这么做的必然要换取更大的利益,然而,方才的这场袭杀,似乎对方就是跑来送人头的,这就有意思了。 如此不把中三境和下三境修士当回事儿的,恐怕也只有魔道了,因为魔道修士的修行法门很是霸道和另类,魔修在晋升为上三境之前,其晋升速度是很快的,基本没有瓶颈可言,也因此,在所有体系当中,下三境和中三境修士人数最多的,还是魔修。 许一凡在沉默一番之后,问出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若这些刺客真的是魔修的话,那魔修为何要前来袭杀我们?而且还是这种虎头蛇尾的袭杀?” “自然是破坏大炎和西域的和谈了。”慎武想也不想的说道。 释天龙却摇摇头,说道:“若是北蛮或南唐这么做,我可以理解,可魔修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说到这儿,释天龙看向许一凡,幽幽的说道:“更何况,魔修和冥修,是所有修行体系当中,最不受人待见的修士,冥修暂且不说,魔修一旦出世,会遭到所有修行势力针对的,而且世俗王朝也会对他们进行剿杀的,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在各大修行势力纷纷出世的情况下,此举是很愚蠢的。”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点头,而许一凡也点点头,认同了释天龙的说法。 任何人做任何事儿,都是讲究一个利益的,北蛮和南唐阻拦西域和大炎和谈,是不想大炎好过,大炎多一个敌人,他们就多一个朋友,即便无法跟西域做朋友,至少西域跟大炎继续死磕,也能帮他们分担一部分压力,让他们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可是,现在北蛮和南唐的还没有出现,魔修却出现了,这就让人看不懂了,魔修出手又为了什么呢?他们能从中攫取什么好处呢?还是说...... 就在许一凡想到什么的时候,慎武突然说道:“这些魔修会不会是北蛮或者是南唐雇佣来的?” 许一凡和释天龙闻言,同时抬头看向慎武,然后又看向彼此,对视一眼之后,释天龙说道:“有这种可能性。” “可能性不大。”许一凡补充道。 “为何?”慎武不解的问道。 “魔修除了行事百无禁忌之外,他们还很贪婪,就方才出现的这些魔修数量和质量而言,要想雇佣他们,其代价之沉重,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 说到这儿,许一凡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若是北蛮或南唐愿意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他们完全可以派自己的人动手。”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众人又是一阵的沉默。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向释天龙说道:“不管这些刺客到底是不是魔修,也不管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此地不可久留。” 释天龙闻言,连连点头道:“此言在理,我先回去了。” 说完,释天龙就转身离开,而许一凡看着释天龙远去的背影,眯起眼睛,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也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后,开始去忙碌其他的事情,而许一凡则看着前方被清理好的通道,喃喃道:“你是方才这些刺客,到底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着西域使团来的?”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都有可能。” “从方才的情形来看,我们遇到的刺客,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而西域使团面对的刺客是冲着慧缘法师而去的,至于秦赋他们遇到的敌人,只是一些小喽啰而已。” “这些刺客当真是魔修?”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 “极有可能。” 姜三甲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这让许一凡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姜三甲瞧见之后,咧嘴一笑道:“小子,你真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啊,魔修固然是所有修士当中最臭名昭著的,可他们也是最善于隐藏的,而且魔修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闻听此言,许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微皱的眉头逐渐紧蹙起来,他看着姜三甲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魔修可能是人假扮的?”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许一凡听完之后,若有所思,不过,他也没有再问什么,恰好此时队伍整顿完毕,而前方的道路也被清理出来,于是,许一凡下令继续前行。  第六百八十章 再遇袭杀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使得整个队伍都变得警惕起来,原本绵长的队伍,也在战斗之后逐渐收拢,队伍当中的每个人,都警惕的看着四周,提防着下一次刺杀的到来。 在方才的袭杀到来之前,护卫团的斥候在前方探路的时候,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当然,也可能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却来不及发出警示,因为这些斥候无一例外都没有回来。 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许一凡派出了新的斥候,除了原本就是在军中担任斥候的士卒之外,还增派了数名修士跟随,很多普通士卒无法发现的异常,这些修士肯定能发现。 许一凡依旧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眉头紧蹙,一只手捏着下巴,身体随着盗俪马的起伏而上下起伏着。 竺将去往了队伍后方,库吉去往了西域使团那边,夔夏则留在了许一凡身边,此刻,夔夏位于许一凡左侧,警惕的看着四周,看到许一凡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就开口道:“公子,我们即将离开血炎谷了,新的袭杀应该不会出现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夔夏,又看了看队伍的前方,血炎谷的出口已经隐约可见了,然后,他又转过头,看向队伍后方的那辆马车,眉头紧蹙。 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固然很凶险,但是许一凡也不是没有防备,虽然队伍损失比较严重,不过总体而言,还是可以承受的,许一凡真正担忧的地方,已经不在峡谷这里,而是在峡谷的外面。 方才队伍在峡谷内遭遇袭杀,按理说,行走在峡谷上方的护卫团,应该会提前发现什么,然后示警才对,可是,从头到尾,这些人就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 更让许一凡隐隐感到不安的是,在战斗结束之后,秦赋派人离开峡谷,去询问余休那边的情况,可是,探子是放出去了,可始终没有传来信息,如此一来,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走在峡谷上方的护卫团遭遇了不测,已经全军覆没了,要么就是他们已经脱离了大部队。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对于许一凡而言,都不算什么好消息。 如果是前者,能够全歼上千人的精锐将士,并且不引起许一凡他们注意的,需要派出的军队,绝对很强,亦或者,出手之人是上三境的修士。 如果是后者,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余休这样的军中悍将,擅自行动,脱离大部队呢? 除了余休带领的护卫团联系不上之外,西域使团的表现也让许一凡心中充满了狐疑。 慧缘法师是此次西域使团的灵魂人物,按理说,作为灵魂人物,他应该出来主持大局才对,可从始至终,从许一凡见到西域使团开始,他都没有真正见过此人,而西域使团的大小事务,一直都是由释天龙、清净大师还有钟离辰负责的。 在这三个人当中,钟离辰负责外交,释天龙负责安保,而清净大师扮演着一个秘书的角色,在整个西域使团当中,除了一直未曾露面的慧缘法师,清净大师的话语权最重。 在遭遇袭杀的时候,清净大师和释天龙不是待在使团当中护卫周全,以防新的意外发生,反而跑到许一凡这边来,就算是要过来询问情况,完全只需要来一个人就可以了,没必要两个人都来。 另外,释天龙所在的达摩院,能够探知到北蛮此次派出的人是巫马天彦,难道对方才的事情,就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吗?此人作为副院长之一,表现的太过于平庸了,这让许一凡忍不住开始怀疑,释天龙的副院长身份了。 许一凡盯着后方的使团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喃喃道:“如果北蛮和南唐要动手的话,这里是最佳选择,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出手了。” 夔夏闻言,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似乎很期待北蛮和南唐的人到来?”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我确实很期待。”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夔夏,反问道:“若是能够借此杀掉敌国一个三品高手,你说会不会很有意思?” 夔夏闻言默然,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既然探知到了北蛮和南唐会派出高手前来捣乱,许一凡这边自然做好了准备,许一凡为了巫马天彦和花语痕这二人可是准备了一份大礼,如果操作的好,留下这二人不是问题,最起码也能留下其中一个,或者重创他们。 可惜,巫马天彦和花语痕没来,魔修反而来了,这让许一凡很是意外,差一点儿就打乱了他的布局。 “他们会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敢来了?”慎武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那份大礼是我在很久以前布置的,是专门用来对付西域人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夔夏这才恍然,难怪许一凡不担心乌鸦和龙魁的到来呢,原来是早有准备,虽然,在使团出发之前,夔夏就知道许一凡为了入京一事做了诸多安排,其中有些安排他知道,他还亲自负责过,可有些安排,他是不清楚的,不过,作为下属,许一凡不说他也不好多问。 慎武没有去问许一凡准备的大礼是什么,而是问道:“有把握吗?对方怎么说也是三品修士。” “呵呵......”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着慎武笑了笑,说道:“等他们来了,一切自然也就揭晓了。” “他们会来吗?” “他们会来的。”许一凡笃定道。 慎武和夔夏闻言,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疑惑和不解。 ------------------------------------- 在血炎谷左边的山丘上,有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峡谷当中的队伍。 此人身材修长,身着粗布麻衣,头戴斗笠,脸上覆盖着一张面具,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其双手缩在袖子里,猛地一看,还以为是某个种田的老农。 在此人的肩膀上,站立着一只乌鸦,乌鸦个头不大,浑身漆黑如墨,唯独眼睛是血红色的,跟男人露出来的眼睛十分的相似。 在其身后,还站着三十余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形态各异,穿着各异,长相也千奇百怪,他们携带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门。 在这些人的身后不远处,倒着几十具尸体,看这些尸体的装束,很明显是护卫团的人马,不用问,肯定是被这些人击杀的。 男人看了一会儿峡谷下方,突然蹲下身,伸出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看着泥沙从指尖缓缓滑落,一双血红的眼眸微微眯起。 就在男人蹲下身的时候,在峡谷的对面,也出现了一个人,此人同样头戴斗笠,身材修长,让人分不清男女。 此人的穿着十分的显眼,身着一件花花绿绿的绿罗袍,其颜色之多,几乎是囊括了天底下所有的颜色,袍子随风飘舞,煞是好看。 此刻,此人手中正拿着一束花,花的种类和颜色也很繁多,不知道是花香,还是此人的体香使然,在其出现的那一刻,一股奇香弥漫在空气当中,在其身边,环绕着很多蝴蝶飞鸟,更神奇的是,随着此人的出现,在峡谷上方那片贫瘠的土地上,居然长出了很多花朵,此人仿佛是置身在花海当中一般。 有人出现,男人抬起头,看向对面,原本微微眯起的眼眸,猛地收缩了一下,握住沙子的手掌猛地用力,粗糙的沙砾瞬间化为齑粉,从指缝里散落下来,在清风的吹拂下,随风飘远。 男人缓缓地站起身,沉声道:“龙魁,花语痕。” 男人的声音很难听,宛如乌鸦在啼叫一般,听着就让人心生不喜,很不舒服。 被称之为花语痕的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花卉,闻声之后,抬起头,看向男人,未语先笑,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咯咯......” “呦,这不是北蛮的巫马天彦嘛,小生这厢有礼了。” 其声音很中性,让人分不清其是男是女,而嘴里自称小生,可他却像一个女子一般,冲着巫马天彦施了一礼,而随着他的动作,那些刚刚长出来的花卉,也纷纷朝着巫马天彦弯腰,场面唯美而诡异。 巫马天彦从地上站起身来,看着花语痕,目光先是在其身上打量一番,然后看向其身后,随即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不然呢?”花语痕反问道。 闻听此言,巫马天彦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下,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机,从其体内喷涌而出,其双手更是缩回袖子,似乎想要出手。 花语痕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咯咯......” “怎么?成为了新任乌鸦,就想杀我?”花语痕讥笑道。 “早就听闻黑龙台的龙魁,是修行天才,我想看看你真的是不是像传说那般厉害。”巫马天彦直截了当的说道。 “唉......” 花语痕闻言,叹息一声。 “蛮子就是蛮子,就知道打打杀杀,难怪中原人不喜欢你们呢,粗鄙,太粗鄙了,比武夫还要粗鄙。” 花语痕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幽幽,宛如一个长处深闺的女子一般,但是,其说出来的话,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面对花语痕的讥讽,巫马天彦不为所动,只是看向花语痕的眼神,变得愈发的冷冽起来,而其全身散发出来的杀机也愈发的浓郁起来。 花语痕抬起头瞥了一眼巫马天彦,嗤笑道:“你杀不了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仗着你人多?” “你可以这么说。” “咯咯......一群大老爷们儿,如此欺负一个小生,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我不怕丢人。”巫马天彦幽幽的说道。 “呵呵......” 花语痕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巫马天彦,而是看向峡谷内的那支队伍,缓声道:“他是我的,你可以滚了。” “同样的话送给你。” “你要杀他?”花语痕看着巫马天彦问道。 “你难道不是来杀他的吗?” 花语痕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我想睡他,” ∑(っ°Д°;)っ 此话一出,巫马天彦明显一愣,一脸怪异表情的看向花语痕。 “无耻!” 良久,巫马天彦才给出这么一句评价。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巫马天彦深深地看了一眼花语痕,不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峡谷内,此时,这支队伍即将离开峡谷。 “待我杀了这些人,在跟你算账,我倒想看看,传闻当中的龙魁,到底是男是女。” 说完这番话,巫马天彦直接挥挥手,其身后的三十余人收起懒散的神色,开始行动起来。 有人直接来到峡谷之畔,径直跳了下去,有人则动若脱兔,身形快若闪电,沿着峡谷的石壁,就朝下冲去,有人则拔出数柄长剑,长剑脱鞘而出之后,径直飞往石壁,而持剑之人,则直接跳跃到剑身之上,整个人宛如鹅毛一般,没有丝毫的重量。 在巫马天彦下达动手的命令之后,这三十余人手段迭出,各显神通,朝着许一凡所在的队伍,就疾驰而去,不消片刻,巫马天彦那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乌鸦做事儿,闲人回避,如若不然,生死自负。” 巫马天彦冲着花语痕说完这句话,双脚猛地一跺地面,整个人就凌空飞起,其身形迅速朝峡谷内坠去,而其在下坠一段距离之后,就看到其双臂展开,然后在其背后长出一双漆黑的翅膀。 人怎么可能长出翅膀呢?这也太诡异了些。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所谓的翅膀,其实是由一只只乌鸦排列组成的,只是看起来像翅膀而已,而巫马天彦整个了就这样半悬浮在空中,朝着峡谷坠落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花语痕撇撇嘴,不屑道:“什么时候乌鸦栏子也喜欢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了?” 在巫马天彦一行人离开之后,花语痕并不显得着急,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捧着鲜花,饶有兴趣的看着峡谷内的情况,似乎是很期待接下来会在峡谷内上演的一场大战。 ------------------------------------- “咻!” “咚!” 眼看着就要离开峡谷,头顶上突然传来声响,夔夏等人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看向头顶上方,然后,就看到有十余人正从天而降。 “敌袭!” “备战!” 夔夏看到这一幕之后,第一时间高声示警,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眉头顿时微微皱起,因为他发现许一凡不但没有紧张,其整个人反而变得无比的兴奋起来,这让夔夏很是疑惑。 “终于来了。”许一凡喃喃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夔夏已经顾不得许一凡此刻为何如此兴奋了,他看着这些还未曾落下的刺客,沉声道:“弓箭手。” 一阵弓弦拉动的声音,瞬间响起。 “疾!” “咻!咻!咻!” 一波箭雨从下往上,朝着那些身体还在半空当中的刺客就疾射而去。 “乒乒乓乓!” 面对护卫团的箭雨袭击,这十余人要么凭借着身体的灵敏,在箭矢射来之前,就躲避过去,要么就是直接拔出兵器,将迎面而来的箭矢直接砍得七零八落,更有甚者,完全无视这些箭矢,选择硬抗,而箭矢击射在他们身上,顿时响起一阵金石碰撞的声音。 一波箭雨,并未给这些刺客造成任何的伤害,不但没有造成伤害,甚至连他们的脚步都未曾阻拦半分,这让夔夏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和阴沉起来。 “疾!” 在一波箭雨之后,夔夏当即下令,又让弓箭手再次疾射出去一波箭雨。 面对数不胜数的箭雨,有人终于被激怒,只见有人直接凌空接住了这些箭矢,也无需弓箭,抓住一把箭矢,朝着许一凡他们就丢掷过来。 普通人用弓箭疾射出去的箭矢无法伤及他们分毫,可这些修士随手丢掷出来的箭矢,却杀力巨大,其速度和力度都超乎想象,随着箭矢被反丢掷回来,就有十余名弓箭被箭矢击中,当场身死。 面对这种情况,夔夏还想再来一波箭雨,却被许一凡拦住了。 “不用了,你带着他们,去跟西域使团还有秦赋他们汇合,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峡谷。” “公子,那你呢?”夔夏下意识的问道。 “我?我当然是留下陪他们好好玩玩咯。” “这......” 夔夏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到许一凡不容置疑道:“这是命令!” “咯!” 夔夏见状,不在多说什么,转身去执行命令,而许一凡则坐在马背之上,看着这些已经落地,出现在面前的刺客,其嘴角微微上扬。 第六百八十一章 提司、乌鸦、行者、龙魁 当这群刺客突然出现之后,夔夏带领着护卫团,掩护西域使团急速朝峡谷口冲去。 这些刺客明显是冲着使团来的,怎么可能允许众人的撤离,最先落地的五人,率先发起了进攻。 五人三男两女,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说是老人,其实年龄也不算大,也就五十来岁,不过,此人须发皆白,身材矮小,也就一米六左右,干瘦干瘦的,那张脸简直就是车祸现场,脸上的皱纹不胜繁多,右边的脸似乎是被大火或者开水烫过,眼眶、鼻梁、嘴唇和脸颊几乎揉捏到了一起,而左边的脸,也好不到哪去,布满了伤疤。 老人的这个形象,先不说他的修为如何,单单是这张脸颊,就能吓坏很多人。 老人姓叶,叶华藏,北蛮乌鸦栏子十大千户之一,此人成名极早,原本是大炎人,幼年时期,家门惨遭横祸,导致家破人亡,一家老小三十七口人,除了叶华藏和一个老仆之外,无一幸免。 逃出生天之后,老仆就带着年幼的叶华藏去往了北蛮,而老仆的身份也很明了,就是乌鸦栏子安插在大炎的探子,而且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资深探子,叶华藏一家之所以遭遇横祸,跟此人有直接的关系。 叶华藏被带往北蛮之后,就被乌鸦栏子悉心培养,在一众乌鸦栏子当中,此人表现的异常亮眼,在其二十多岁的时候,就坐上了千户的位置,而这一坐就将近三十年。 叶华藏的幼年就是在那场横祸当中被毁容的,至于其左脸上的伤疤,倒不是敌人留下的,而是在他成为乌鸦千户之后,曾经回到大炎,杀死了当初杀害他一家老小的仇人,而其每杀死一个人,就会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伤疤,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由此可见,此人到底杀了多少人,也因为叶华藏这张难以形容的外貌,他得到了一个绰号,鬼面! 叶华藏,叶鬼面,此人不但在北蛮被人畏惧,用畏之如虎四个字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此人使用双刀,一长一短,长刀是其祖上的绝学,在大炎也极其有名声,人称叶家刀,不过,这种刀法在江湖上比较有名,可随着叶家一家老小的死亡,叶家刀也就就此失传了,而其使用的短刀,则是他在北蛮自学的。 叶华藏修为很高,六品后期巅峰境界,其同境无敌,跃境杀人对于此人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此人会的旁门左道的术法很多,但是,其境界始终只有六品。 真正让很多人畏惧叶华藏的,并不是此人的境界修为,而是此人杀人的手段,他杀人喜欢虐杀,为了杀人而杀人,而被他杀死的人,尸首基本没有一个全乎的,其中最擅长,也最出名的一项杀人技巧就是剥皮。 据说,此人的刀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只用一把刀,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把一个大活人的皮整个剥下来,而被剥皮的人还能活着。 叶华藏身上穿的衣服,据说都是用人皮制成的,至于真假,无从得知。 跟在叶华藏身后的四人,是他门下的弟子,二女二男,这四人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三十出头而已,最小的估计也就十五六岁,至于长相,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四人皆使刀,不过,四人使用的刀也各不相同,年龄最大的男子,使用的是两把长不过三寸的短刀,刀身很短,却很宽,足足有八寸宽,看起来就像厨子手里的菜刀,其刀锋异常的锋利。 其次,一位大约二十六七的女子,使用的是一把类似于剪子的刀,两把刀合在一起就是剪子,分开之后就是两把刀,样式古怪,看起来像个园丁。 另外一位二十出头的男子,使用的是一把长刀,刀身足足有三米,刀背有锯齿,不管是刀锋,还是刀背的锯齿都异常的锋利。 最后一名女子,年龄最小,个子也最小,长相远看很可爱,像个萝莉梳着两个马尾辫,若是近看......算了,还是别近看了,她使用的却是一把无缝的重刀,其长度越三尺左右,宽度却足足有一尺左右,厚度却有九寸,看起来就像个一个大铁板, 这四人是叶华藏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人称鬼面四刀客。 这四人在叶华藏的带领下,径直朝着夔夏就直奔而去,这五人所过之处,瞬间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满天飞,使双短刀的男子,贴身肉搏,其双刀在其手中就像匕首一般,专门朝人最薄弱的地方攻击,往往都是一击毙命。 使用剪刀的女子,她的进攻异常的野蛮,展开大剪子,直接一路横推过去,让炎军这边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剪梅,凡是被其剪刀剪过的人,不是没了脑袋,就是被拦腰斩断。 而那位使用长刀的少年,三米长的大刀在他手里,被挥舞的虎虎生风,刀锋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有各种掉落出来的内脏。 至于最后那名少女,那才是真正的叫毫无人性,别看她个子小,无锋重刀在她手里就像个玩具,她每次进攻,都是直接把手里的重刀丢出去,直接砸倒一大片,然后等她走过去,单手拎起重刀,轻轻一砸,人的脑袋就像是核桃一般,瞬间四分五裂。 不过,叶华藏在内的五人,很快就遇到了对手,以夔夏为首,有五名剑客出手,负责拦下了他们,阻止了他们进一步的杀戮。 叶华藏是六品巅峰境界,其门下的四刀客境界在六品初期到七品初期不等,夔夏他们应对起来,虽然棘手,却也不算太难。 在夔夏五人拦下叶华藏五人之后,秦赋则带着队伍继续前进,很快又遇到了其他刺客,然后队伍当中又有修士和武夫留下来负责拖住他们。 到了这个时候,西域使团也有无数强者出手,其中光五品境界的修士就有五位。 ------------------------------------- 这场战斗从对方刚出现,就瞬间展开,护卫团的将士固然不少,可在这种地形狭小,而且对方都是高战修士的情况下,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尽快离开峡谷才是唯一的选择,而这些修士此刻自然有修士去应对,他们只要负责把西域使团护送出峡谷就可以了。 叶华藏等人的出现和出手,许一凡也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看向眼前这个头戴斗笠,脸敷面具,身边有无数乌鸦环绕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 “乌鸦。” “是我。”巫马天彦点头道。 许一凡高坐马背,饶有兴趣的盯着巫马天彦,然后问道:“上一任的乌鸦鲜于蠡呢?是被你击杀了,还是他离开了乌鸦栏子?” “我打败了他。” “哦,这样啊。” 许一凡闻言之后,点点头,心中了然,看来鲜于蠡应该没有死。 “你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看向西域使团那边。 “我是为了你们而来的。” “这么说,我也得留在这儿咯?” “当然!”巫马天彦淡淡的说道。 “做笔交易如何?” 巫马天彦闻言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问道:“哦?是何交易?” “让我和我的将士离开,你去杀西域使团,我保证不插手如何?”许一凡说道。 “西域使团被杀,你作为护送他们入京的将领,就不怕朝廷怪罪?”巫马天彦问道。 “那总比死在这里强吧,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说呢?” 巫马天彦闻言,点点头,说道:“这个提议不错。” “这么说你答应咯?” 巫马天彦却摇摇头,说道:“西域使团的人我要杀,你,我也要杀!” “没得谈?” “没得谈!” 谈判失败,许一凡也不觉得意外,如果他是巫马天彦,除非脑子抽了太会答应这个要求。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把你留在这里了。”许一凡喃喃道。 “就凭你?”巫马天彦斜眼看着许一凡,眼露不屑之色。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也不等巫马天彦说什么,转过头,对着西域使团那边的法同和尚说道:“法同大师,乌鸦来了,你不出来见见吗?” “嗯?” 此话一出,始终站在许一凡身侧的慎武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法同,微微蹙眉道:“法同?他能做什么?” “许施主,唤贫僧作甚?” 原本正跟着使团朝峡谷撤离的法同,听到许一凡的声音之后,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说话,巫马天彦却说道:“佛门行者!” “贫僧法同,见过施主。” ∑(っ°Д°;)っ 慎武闻言,彻底的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僧人,居然会是传说当中的佛门行者。 相对于慎武的震惊,许一凡却显得很平静,显然,他早就猜到了法同的身份。 巫马天彦在看到法同之后,并没有如何的惊慌,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了看法同,又看了看法同,说道:“单凭他,是留不住我的。”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他留不住你,你也留不住他。” “我可以先留住你,想必法同大师不会反对吧?” “阿弥陀佛。” 法同和尚佛唱一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二人,显然,他也有这种想法。 对于法同的默许,许一凡并不觉得意外,虽然大炎现如今跟西域停战了,可是,对于西域来说,若是能杀死许一凡,而且还不需要付出多大代价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喜闻乐见的,而巫马天彦如果真的要杀死许一凡的话,西域很可能会选择袖手旁观。 “我若是死了,你和你的属下,恐怕走不出这里。”许一凡看着巫马天彦,淡淡的说道。 巫马天彦瞥了一眼许一凡身边的慎武,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正跟他属下厮杀在一起的修行者,讥讽道:“哦?就凭他?还是凭借那些人?” 许一凡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就凭他们,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哦?那我倒想试试。”巫马天彦说道。 “呵呵......你敢吗?”许一凡则嗤笑道。 “我有何不敢?” “先不说这里有法同大师这位佛门行者在,这里可还有一个慧缘法师,他可是佛门金刚尊者。” “慧缘法师不在这里。” 巫马天彦突然给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答案。 “嗯?不在这里?” 许一凡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使团的那辆马车,然后蹙眉道:“既然慧缘法师不在,你为何还要来?” “就是因为他不在,我来的。” “这么说,你是冲着我来的咯?”许一凡眯起眼睛说道。 “可以这么说。” 许一凡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巫马天彦,又看向法同,说道:“慧缘法师真的不在?” “阿弥陀佛!” 又是一声佛唱,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慧缘法师真的不在此地。 许一凡见状,这才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西域使团这一路上怪异的举动颇多,难怪在遭遇袭杀的时候,释天龙和清净大师都不着急呢,原来慧缘不在队伍当中,也难怪巫马天彦会真的出现在这儿呢,原来是因为慧缘法师不在这里啊。 可若是慧缘法师不在马车之上,那马车上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想到这儿,许一凡忍不住朝马车那边看去,可是,现场太乱,马车已经裹挟在人群当中,消失不见了。 许一凡收回视线,看了看巫马天彦,又看了看法同,眯起眼睛,抿了抿嘴唇,说道:“你们已经跟北蛮联手,想借机杀死我。” 法同没有说话,而巫马天彦则嗤笑道:“现在才想明白,是不是晚了些?” “他们......” 许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眼睛,看向队伍前方已经离开峡谷的队伍,脸色微微一变。 始终观察着许一凡一举一动的巫马天彦,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说道:“你以为我在这儿跟你废话,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吗?” “别等了,余休在内的护卫团,已经被我的人尽数诛杀了,而他们也会死在这里的。” 许一凡闻言,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起来,他转过头,看向法同质问道:“你们出使大炎,若是我等都死在这里,你们如何跟朝廷交代?” “交代?很好交代,西征军参将许一凡,在西北一战当中,战功赫赫,护卫西域使团入京,途中遭遇伏击,许参将为掩护西域使团撤离,不幸罹难,此乃大忠之人,你们朝廷肯定会在你死后,给予你最大的荣誉的,我想西域这边来,也会十分哀痛的。” 听到巫马天彦这么说,许一凡的脸色急速变幻着,他的目光在巫马天彦和法同的脸上来回扫视了几圈,然后,难看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看向二人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深邃起来,嘴中喃喃道:“理由不错,挑不出毛病来,看来,这个计划你们准备了很久吧?” 巫马天彦和法同对视一眼,然后,法同说道:“不曾计划,也不曾准备,属于临时合作而已。” “哦,原来如此。”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动手吧。” 说完,许一凡就拔出龙牙刀,而巫马天彦则说道:“你若是肯交出那条金龙,事情还可以商量。” “金龙?” 许一凡闻言,眯起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金龙?”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许一凡点点头,他看向法同问道:“那你呢?你要什么?也是金龙?” 法同摇摇头,说道:“金龙与佛无缘,冥龙与佛有缘。”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狼狈为奸呢。” 闻听此言,许一凡心中顿时恍然,他看了看法同,又看了看巫马天彦,然后,仰起头,看向峡谷上方,开口问道:“花语痕,你呢?你要什么?金龙还是冥龙啊?” “咯咯......” “小弟弟,啥龙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花语痕开口说话了,但是,他人却没有出现。 北蛮的乌鸦,南唐的龙魁,西域的行者,再加上许一凡这个提司,整个天下四大暗黑组织的年轻话事人,在这一刻全都聚集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的。 “要我?这么说,你不想杀我咯?”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 “那是当然。” “可现在有人想要杀我怎么办?”许一凡又问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你帮我杀了他们,我就跟你走,怎么样?” “咯咯......小弟弟,你这算盘打的挺响的啊,让我们三人鹬蚌相争,你好从中渔翁得利,小弟弟,你好坏哦。” 听着许一凡和花语痕的对话,法同表情平淡,巫马天彦的脸色就变得阴沉起来。 第六百八十二章 后手 就在许一凡和巫马天彦他们说话的时候,秦赋带领着大部队终于离开了血炎谷,然而,离开血炎谷的秦赋还来不及休息,就迎来了新一轮的危机。 在峡谷的出口多了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的人数不算多,不到五百人,可是,他们人马皆披甲,显然,这是一支重甲骑兵,从其甲胄的制式来看,这是炎军的甲胄。 在秦赋带着护卫团掩护着西域使团冲出血炎谷的时候,这支严阵以待的重甲骑兵,直接朝他们发起冲锋,打了秦赋一个措手不及。 重甲兵的恐怖,之前在跟西域联军作战的时候,秦赋等人已经体会到了,而重甲骑兵的威力他们也亲眼见到过,铁牦牛军团的出现,简直就像是噩梦一般的存在,眼前这支重甲骑兵,虽然在人数上不占据优势,可是,在装备上直接碾压秦赋。 面对重甲骑兵的冲锋,秦赋第一时间下令组建防御阵型,因为是护送西域使团,护卫团的装备虽然很精良,可面对重甲骑兵,还是不够看,这临时搭建起来的防御阵型,触之即溃,防御阵型直接被其撕开一个口子。 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血肉横飞,秦赋知道,如果正面硬刚肯定打不过这支军队的,他只能暂避锋芒,选择迂回作战。 然而,护卫团因为许一凡的多次分兵,五千人的护卫团现如今只剩下数百人而已,即便迂回,能给重甲骑兵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的。 就在秦赋想着该怎么躲避重甲骑兵冲锋的时候,西域使团那边又出现了意外,只见钟离辰带着使团的众人,直接脱离了护卫团,从重甲骑兵的侧面离开。 原本秦赋以为西域使团这么做,是自取死路,肯定会被重甲骑兵给诛杀当场的,然而,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重甲骑兵仿佛没有看到西域使团一般,直接放过西域使团,径直朝秦赋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看到这一幕的秦赋,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情况,西域使团选择抛弃护卫团,而这支突然出现的重甲骑兵却对他们视而不见,显然,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想把护卫团的人都诛杀在此。 明白了这一点儿,秦赋也不再管西域使团是生是死了,他直接下令,选择突围,先保命要紧。 重甲骑兵的优点在于,他们人马皆披甲,防御能力极强,一旦发起冲锋,会以极快的速度凿穿敌人的阵型,依靠马匹自身的冲力,再加上骑手的进攻,给敌人带来致命的打击,攻防兼备,堪称无敌,其优势很明显,但是,缺点也明显。 首先,重甲骑兵的战马负重很大,不可能像轻骑兵那样长途奔袭,人受得了,可战马受不了,重甲骑兵在战场上,只能冲锋一到三次,就疲惫不堪,再无战力可言了。 其次,重甲骑兵的冲锋往往都是笔直一线的,想要转变方向,比如凿穿阵型之后,要想再次冲回去,就需要绕一个大圈,才能继续冲锋,这是骑兵的通病,不过,轻骑兵因为其机动性强,这个确定不明显,可放在重甲骑兵身上,就无比的明显了。 另外,重甲骑兵虽然在正面无法硬刚,可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比如斩-马-刀,这种长杆兵器,是专门设计出来,针对骑兵的。 斩-马-刀在骑兵得到广泛运用的时候,就应运而生的,与斩-马-刀一起出现的,还有绊马索,地刺之类专门针对战马的武器。 斩-马-刀顾名思义,就是专门针对马匹下手,战马和骑手披破绽很少,比如战马的头部和身躯都被甲胄包裹的严严实实,可战马的蹄子却无法包裹甲胄,斩-马-刀直接在骑兵冲锋的时候,砍断马腿,那骑兵就失去了机动性和优势,沦为步卒,而一般骑兵沦为步卒,那跟普通步卒其实没啥两样。 绊马索的作用跟斩-马-刀类似,不过,绊马索分为两种,一种是专门绊倒马匹的,这种绊马索一般布置的时候,都比较低,还有一种绊马索是专门绊人的,布置的位置很高,其位置刚好是骑手的胸部和颈部的位置。 骑兵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在他们冲锋的时候,速度就更快了,而当冲锋的骑兵在遇到绊马索的时候,一旦撞击到绊马索上,不管绊倒的是人还是马,其下场往往都很惨,运气好的只是摔一跤,运气不好会被战马踩踏致死,运气更不好的,直接会摔死,还有一种最可怕的情况,就是摔成高位瘫痪的。 至于地刺,则就是专门来针对战马的,就是在骑兵必经之路上,洒满三角形的铁器,这些铁器锋利无比,可以直接刺穿马蹄,当然,刺穿马蹄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地刺之上,往往被涂抹了剧毒,一旦中招,战马就会瞬间丧失战斗力,骑兵直接沦为步卒。 不过,绊马索和地刺这两种东西,往往都需要提前准备,而眼前这支重甲骑兵的出现,并不在计划当中,因此,想要对付这些重甲骑兵,除了迂回作战,避其锋芒之外,也只能使用斩-马-刀了。 护卫团的将士,都是西征军精兵当中的精兵,其反应能力和作战能力都是超一流的,当秦赋下令使用斩-马-刀的时候,立即有人开始出击。 在诸多将士不计生死的付出之下,有不少战马倒在了斩-马-刀之下,而这些失去战马的骑兵,瞬间摔落在地,要么被后面的袍泽踩死,要么就被秦赋这边的人马,群起而攻之。 如此一来,这支重甲骑兵陷入到了一片内乱当中,而趁着这个机会,秦赋带着其他人开始突出重围,彻底的离开了血炎谷。 刚刚解决完重甲骑兵,秦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西域使团的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看到这一幕,秦赋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对方这是打算前后夹击弄死他们啊。 然而,就在此时,在西域使团的后方,出现了一支军队,领兵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安歌。 对于此人,西征军很多将士对其都不陌生,正是当初殷元魁和李承政实施诱杀铁牦牛军团的关键人物,在铁牦牛军团被诛杀在死亡峡谷之后,而炎军也取得了决战的胜利之后,穆安歌也得到了晋升,成为了一名百夫长,而这次护卫团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就被调往了护卫团,给秦赋和余休等人打下手。 在队伍来到血炎谷之前,穆安歌就带着八百人离开了队伍,去向不明,而此时,穆安歌带着这八百人再次出现,显然这应该是许一凡安排的后手之一。 穆安歌带着的这八百人,不是之前的轻甲兵,而是清一色的重甲骑兵,其铠甲光亮如雪,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显然,这批铠甲应该是才铸造出来,还未经细致处理的结果。 穆安歌出现之后,直接来到了西域使团的后方,将其团团包围,看到这一幕的钟离辰,犹豫了一下,还是指挥着使团众人,让开了道路,而秦赋也趁机越过西域使团,跟穆安歌汇合。 二人见面,来不及询问,也来不及寒暄,穆安歌直接带着八百重甲骑兵,朝着对面这支不知道是哪来的重甲骑兵,发起了冲锋。 能够跟重甲骑兵正面抗衡的只有重甲骑兵,当两支钢铁大军撞击到一起的时候,其场面之血腥,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两军对冲,不管敌我的将士,下场往往只有两个,要么生,要么死,即便有侥幸不死的,也会沦为残废。 在一番对冲之后,还是穆安歌这边占据了上风,不管是在战马的选择上,还是铠甲的坚固程度上,亦或者是手里兵器的锋利程度上,都要远超敌人。 敌人那不到五百人的重甲骑兵,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都在这番对冲之后,死伤殆尽,留下一地的尸体。 在解决掉这支重甲骑兵之后,秦赋第一时间就下令把西域使团的所有人都给圈禁起来,直接缴了他们的械,不管钟离辰如何的反对和辩解,秦赋都置若罔闻,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是使团,不能杀,不然秦赋可会直接下令把这些人的脑袋全给砍了。 在绝对的武力和实力面前,钟离辰除了屈服没有其他的选择。 穆安歌在解决掉重甲骑兵之后,径直来到秦赋面前,直接说道:“秦校尉,许将军让我告诉你,在离开血炎谷之后,直接带着西域使团的人去往西洲城。” “那将军那边呢?”秦赋看向峡谷那边,担忧的问道。 “将军自有安排,校尉大人无须担心。” “可有凭证?” 秦赋收回目光,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穆安歌。 穆安歌也没有恼怒,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份书信递给秦赋,秦赋接过之后,看了一眼,书信上的内容不多,就是穆安歌方才说的命令,字迹是许一凡的字迹,而秦赋主要看的还是后面的印章,只瞥了一眼,秦赋就确定这是许一凡的手令,于是,他收起书信,问道:“将军可曾说过,该如何处置这些人?” 穆安歌瞥了一眼钟离辰等人,直接说道:“将军曾说过,若是离开峡谷之后,西域使团不曾作乱,自当礼遇对待,若是他们趁机作乱,以俘虏待之,若有人再生事端,可就地处死。” 秦赋闻言点点头,这确实是许一凡的做事风格,于是,他阴恻恻的看了一眼钟离辰,然后说道:“明白了。” “走,急行军,带上这些俘虏直奔西洲城,若有不从,就地格杀。” 秦赋说完这句话,直接调转马头,朝着西洲城就疾驰而去,其他人纷纷跟上,而钟离辰等人被迫,只能同行。 ------------------------------------- 在秦赋遭遇重甲骑兵的时候,峡谷内,许一凡还在跟巫马天彦和法同对峙。 听到峡谷口传来的厮杀声,巫马天彦咧嘴一笑,桀桀怪笑道:“看来,你的人要死绝了。” “哦?是吗?”许一凡则不咸不淡的说道。 “听闻许参将治军严苛,带兵作战更是心狠无比,今日一见,看来传闻不假,这么多炎军精锐死在这里,许参将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愧是一代帅才。” “呵呵...过誉了。” 许一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看巫马天彦,又看了看法同,眼睛又瞥向远处的战场,发现巫马天彦带来的刺客,已经折损大半,叶华藏门下的四刀客,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两个也身负重伤,不过,他们的对手也不好受,夔夏稍微好一点儿,可跟着他出战的四个剑客,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一个也身负重伤,情况不太妙啊。 至于释天龙和清净大师,此刻已经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使团的大部队离开了,还是去往了其他地方。 收回视线,许一凡瞥了一眼巫马天彦,又看向法同说道:“你真的要与我为敌?” 不等法同说话,许一凡又补充一句道:“想好再说,若是你执意与我为敌,那佛门就少了一个行者。” “呵!” 此话一出,巫马天彦发出一声嗤笑声,而法同则微微蹙眉,看向许一凡,沉吟片刻道:“贫僧无意与施主为敌。” “如此甚好。”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峡谷一侧的石壁,那里有人正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边,正是花语痕。 “花语痕,你呢?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你若答应跟我回南唐,我保你周全。”花语痕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若是愿意就此退去,那可饶你一命。” “咯咯......” 花语痕闻言,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峡谷。 “哼!大言不惭!” 巫马天彦则是直接出言讥讽起来,然后,他看向法同,问道:“你真的不参与?” 法同看了一眼巫马天彦,又看了一眼许一凡,双手合十,摇摇头,说道:“贫僧先行一步。” 说完,也不等巫马天彦说什么,转身就走,看似不急不缓的步伐,转眼之间,就走出数十米,在一个眨眼,他就离众人有百余米距离了。 “秃驴就是秃驴,不可信!” 巫马天彦咒骂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向花语痕,说道:“你呢,怎么说?” “小弟弟,你既然不跟我走,辜负我一片好心。那我只能把你留在这里咯。”花语痕站起身,看着许一凡说道。 得到了花语痕的表态,巫马天彦看向许一凡,咧嘴一笑道:“小子,你的美男计似乎不管用啊,还有什么底牌,尽管拿出来吧。”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底牌了。” “那你只能死在这里了。” “那可不一定。” 许一凡自信的说道,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猛地收敛起来,沉声吼道:“出来吧。” “嗯?” 巫马天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浑身紧绷,如临大敌,眼睛环顾四周,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小子,你唬我?找死!” 巫马天彦收回目光,看向许一凡,语气变得异常的冷冽起来。 “唉......” 突然,一声幽幽的叹息声,在巫马天彦的耳边响起,而听到这声叹息的巫马天彦,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大变,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然后,血红的眼眸骤然收缩。 在巫马天彦的身后,大约一百米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男人的装束跟巫马天彦很像,同样粗布麻衣,同样头戴斗笠,同样脸覆面具,一双眼眸也是一片血红色,而在其肩膀上,有一只宛如大鹰的乌鸦,正站立在肩膀上。 “鲜于蠡!” 巫马天彦看到男人之后,直接道出了此人的身份,然后问道:“你怎么会在此?你不是......” 男人摇摇头,语气平淡的说道:“巫马,回去吧,你不该来的。” 巫马天彦看了看鲜于蠡,又转过头,看了看许一凡,内心一阵的翻江倒海,沉默良久,才问道:“你是不良人?” 鲜于蠡摇摇头。 “那你是大炎人?” 鲜于蠡在此摇摇头。 “那你为何......” “我需要用他的命去救一个人。” “何人?” “与你无关。” “你......” 巫马天彦闻言之后,顿时被气得不轻,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鲜于蠡,说道:“别忘了,你是乌鸦栏子的人。” “曾经是。”鲜于蠡淡淡的说道。 “你是北蛮人,怎么能帮大炎人呢?” “我是北荒人。” 巫马天彦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而看到这一幕的花语痕,此时的脸色也异常的凝重,他看了看鲜于蠡,又看了看巫马天彦,最后看向许一凡,紧蹙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抬起头,对着石壁上方喊道:“九歌,你还不出来吗?” “唉......” 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一道人影骤然出现在石壁上方,而花语痕在看到这个人之后,脸色瞬间大变。 第六百八十三章 我俩打一架吧 在距离血炎谷大约三里的一处山丘上,站着四个人一匹马,三男一女,其中两男一女分别是释天龙、行者法同、清净大师。 为首之人,也是一个和尚,只是雌性难辨,身着一件红色袈裟,头戴斗笠,斗笠上有轻纱遮挡,看不清其容貌,其手中托着一只......碗。 碗不大,跟寻常百姓家的碗大致相同,碗是白玉制成,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不是玉,而是一种非石非玉的材质,碗中有水,水中有东西在游动,这东西似乎是蛇,又仿佛是龙,数量不多不少,刚好三条。 能够让释天龙这三人充当扈从的,自然只有佛门金刚尊者慧缘法师了,此时,四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远方的血炎谷当中,那里即将有一场大战上演。 “会打起来吗?”清净开口询问道。 在外人面前,始终冷着一张脸的清净,此时表情柔和了许多,虽然还是很冷,可至少整个人有些温度,或者说,有些人味儿了。 “但愿能打起来。”行者法同说道。 释天龙闻言,则摇摇头道:“应该打不起来。” “为何?”清净转过头,看向释天龙。 释天龙没有直接给出解释,而是说道:“我一直以为上任乌鸦已经死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死,反而去了大炎,此人隐藏的很好啊。” “鲜于蠡投靠大炎了?”行者法同诧异道。 释天龙微微蹙眉,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说鲜于蠡不会投靠大炎啊,还是他也不知道啊。 一直没有开口的慧缘法师,轻轻开口道:“夫子回长安了。” 慧缘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三人瞬间明悟,明白鲜于蠡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了。 释天龙作为达摩院的副院长,知道的隐秘自然比外人要多得多,据他所知,在十八年前,在北蛮风头正茂的乌鸦鲜于蠡,突然离开了北蛮,去向不明。 同时,去向不明的,还有南唐上一任黑龙台的龙魁九歌,不良人上一任提司隐,以及上一任佛门行者慧心。 这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离开,并且去向不明的,至于这四人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无人可知,只是在这四人失踪两年之后,大炎先帝暴毙,引发了五子夺嫡事件,现任皇帝炎武帝李建民登基。 在这四人当中,唯一知道下落的只有上任不良人提司隐,此人已经身陨,他死在了极北之地,此事有数名强者证明,只有此人是怎么死,到底是何人杀死了他,不得而知。 在元符初年,也就是炎武帝登基之前,大炎长安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大战,死伤无数,其中陨落的强者无数,根据达摩院探子禀报,在那一战当中,鲜于蠡、九歌和慧心都曾在长安现身,然后再次下落不明,据说是夫子出手击杀了这三人。 当然,也有人说,是夫子的大弟子小夫子出手,击杀了这三人,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不过真假难辨,总而言之,就是鲜于蠡在内的三人已然身陨。 不过,对于这三人是否身陨的事情,谁都不相信,因为在那之后,北蛮乌鸦鲜于蠡,曾经现身北蛮,使得三人身陨的传言不攻自破,只是,在那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鲜于蠡再也没有出现。 但是,在前段时间,也就是西域联军刚刚落败之后,佛门内传来一道消息,说慧心还活着,使团此次入京和谈,除了就这场战争的胜负进行博弈谈判之外,还有两件事需要他们去做,其中一件事就是把上一任佛门行者慧心带回西域。 至于说今天这场针对许一凡的行动,也是西域使团在进入康城之后,临时决定的。 许一凡的存在,对于大炎来说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对于西域和其他国家来说,就是一件坏事儿,此子的成长速度很快,而且其做事极其不讲道理,也不讲究规矩,若是任由此子继续成长下去,对佛门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其中最重要的威胁,不在于许一凡在军事上的才能,而是此人随口提出的大乘佛法。 在大乘佛法出现之前,佛法是无大小之分的,他们始终坚信世间只有一尊佛,那就是大日如来佛,其他人终其一生,最多也只能证地菩萨果位而已,无法成佛的,可许一凡却提出,众生皆可成佛,这对于统治着整个西域的佛门来说,其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许一凡提出众人皆可成佛之后,相关的理念已经被有心人利用上,开始在西域传播,而幕后操纵者,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不良人的手笔。 在这一新的学说出现之后,已经有人开始信仰大乘佛法了,比如许一凡在上阳国搞事情的时候,选择追随他的了尘和尚等人,就是在这种新学说的冲击下,开始转变信仰,而这是佛门所不能允许的。 如果不是佛门已经有了佛子存在,对待许一凡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渡入佛门,收为己用,可佛门现在有佛子,那对待许一凡只有两个办法,要么将其打杀,把大乘佛法扼杀在摇篮当中,要么就是将许一凡带往西域,囚禁在南陀山。 第二种选择,之前也曾实施过,不过,西域当时面临的危机很多,又是极西之地那边的战局,又要防备冥王出世,还要跟炎军作战,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许一凡,虽然当时修罗骑士出现之后,曾经下达了悬赏令,悬赏许一凡,可惜最终还是被小子逃出生天了。 当西域联军跟炎军的决战落败之后,想要把许一凡带回西域,囚禁起来,变得无比的困难,因为这小子凭借着他在西北的所作所为,成功的引起大人物的注意。 既然无法俘获许一凡,那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其直接杀死,恰好,释天龙得知北蛮和南唐要破坏这次和谈,那正好可以利用一下他们。 如果是没有离开东海城的许一凡,虽然其已经成长,开始崛起了,可那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就算当时许一凡有点名声,也只是在世俗王朝,在海洲这一个小地方有名声而已,可当许一凡来到西北之后,其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崛起的速度之快过于惊人。 这样一个人,若是能收为己用,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可若是不能收为己用,那自然是毁灭他,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是物还是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想法是好的,释天龙在没有跟巫马天彦还有花语痕通气的时候,三方都形成默契,无论如何也要在此子进入长安之前,将其击杀,因为此人一旦进入长安,平步青云那是肯定的,而想要在长安击杀此人,难度很大,尤其是在夫子回到书院,亲自坐镇长安的情况下。 本来,释天龙以为,如此强力的布置安排,应该可以击杀此子了,可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小觑了此子的能量。 行者法同原本是按照计划,准备跟巫马天彦还有花语痕一起出手,击杀许一凡的,可是,就在法同准备出手的时候,脑海当中响起了慧缘让其撤离的声音。 只是一种聚线传音的手段,中三境的修士就可以掌握,但是,想要做到不引起他人注意的地步,需要上三境的修为才行,当时法同在接到撤退的命令之后,虽然心中很疑惑,可他还是选择了撤离。 就在法同刚刚撤离没多久,鲜于蠡就突然出现,这让法同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鲜于蠡出现了,紧接着九歌也出现了,而这二人恰好是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前辈,显然,这是专门针对此二人而布置安排的,如果法同没有离开的话,那上任行者慧心会不会也跟着出现呢?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想到这儿,法同想起当时在血炎谷的时候,许一凡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若你执意与我为敌,佛门将少一个佛门行者。” 当时法同觉得许一凡这是大言不惭,可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许一凡有说这话的底气,只是,法同怎么也想不通的是,鲜于蠡也好,九歌也罢,都是上一代的佼佼者,怎么会沦为许一凡手中的棋子,一个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少年,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吗? 心中有此疑惑的不止法同一个人,释天龙和清净也想不通,于是,他们都看向慧缘法师。 不等三人开口询问,慧缘就直接出言解释道:“他们被小夫子击败,并且囚禁在长安城,期限是二十年。” “二十年?” 法同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可这还不到二十年啊,他们怎么......” 慧缘转过头,看了一眼法同,说道:“夫子回来了。” 闻听此言,法同心中顿时明了,夫子既然回来了,那鲜于蠡这三人是否还被囚禁,完全取决于夫子,而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 想到这儿,法同就问道:“这么说,夫子选择了许一凡。” 然而,慧缘却摇摇头,说道:“夫子没有选择任何一个人。” “那......” “那个人选择了他。”慧缘幽幽的说道。 那个人?哪个人啊? 法同有些迷糊了,可是,释天龙却若有所思,然后他试探性的问道:“不良帅?” 慧缘没有再说什么,沉默有时候就是肯定。 “不良帅不是从不插手这些事情的吗?”释天龙紧蹙着眉头说道。 清净却说道:“不良帅插手的事情还少吗?” 释天龙闻言默然,是啊,不良帅插手的事情确实不少,尽管此人从未离开过长安的摘星楼,可是,他落下的棋子,却做了很多事情,比如这次炎军跟西域联军的交战,若是没有不良帅在多年前落下的棋子,从中发挥巨大作用,当真以为炎军能够击败西域联军? 在一阵沉默之后,法同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打的起来吗?” 慧缘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这取决于他。” “若是这样的话,那北蛮新任乌鸦,南唐新任龙魁,今日恐怕是要陨落在此了。”释天龙幽幽的说道。 清净闻言,看了看峡谷那边,又转过头,看向慧缘,问道:“我们该当如何。” “静观其变。”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沉默以对。 若是血炎谷内真的打起来了,其实,对于佛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不管是北蛮的乌鸦巫马天彦,还是南唐的龙魁花语痕,这二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放在年轻一代当中,都是佼佼者,若是他们今日身陨在此,那两国的实力肯定会减弱许多,这对前不久才遭受重创的西域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更重要的是,既然能成为乌鸦和龙魁,其实力绝对不用简单用境界和修为来衡量,想要杀死这二人,不付出一定的代价是不行的。 鲜于蠡和九歌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可他们毕竟失踪多年,在这被囚禁的十余年时间里,其境界修为是否增长,或者是否还保持在当年的巅峰水准,这很难说,若是他们实力下滑,很有可能反被击杀。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许一凡能否稳居上风,就未曾可知,即便不能杀死他,将其重创也是好事,只要能减缓他成长的速度,也是好事一桩。 不过,这里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许一凡没有其他的后手和安排,可这个前提存在吗? 几乎是不存在的,比如未曾露面的行者慧心,还有许一凡身边那个至今连达摩院都不知道底细的姜三甲,以及许一凡本身的战力,都需要计算在内的。 在这个时候,就看巫马天彦和花语痕还有没有后手了。 不过,不管是许一凡想要击杀巫马天彦和花语痕,还是这二人想要击杀许一凡,都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释天龙觉得,这场大战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释天龙问道:“姜三甲到底是何人?” “奇特之人。”慧缘随口道。 “如何奇特了?” “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 释天龙闻言,眉头紧蹙,喃喃道:“此人是哪个修行体系的?” “哪个都是,哪个都不是。” “那他会出手吗?”释天龙问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不知。” 释天龙默然,不在询问什么。 ------------------------------------- 血炎谷内。 当许一凡喊出九歌的名字之后,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花语痕的上方,花语痕见到此人之后,原本还抱着看戏的他,脸色瞬间大变,而巫马天彦的脸色也瞬间大变。 “你没有死?”花语痕失声道。 巫马天彦看了看九歌,又看了看鲜于蠡,似乎明白了什么,看向许一凡说道:“这就是你的底牌?”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他们不算我的底牌。” “那你的底牌是什么?” “我都说了,我没有底牌了。” 对于许一凡的话,巫马天彦显然是不信的,他的目光跃过许一凡,看向其身后的马车,马车上有一个马夫正坐在那儿扣脚丫子,正是姜三甲。 看到巫马天彦的目光,姜三甲抬起头,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微微皱眉,然后随口说道:“不用看我,我打不过你们的。” 此话一出,巫马天彦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似乎在心中计算着什么,可是,接下来姜三甲又说了一句话,让巫马天彦的脸色微微一变。 “当然,你们也打不过我,所以说你们杀不了他。” 巫马天彦不在说话,而花语痕也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目光从九歌身上转移到许一凡身上,一双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想着什么,现场也在这个时候,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就在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袭杀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却突然开口道:“我给你们一个选择。” 二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许一凡身上,没有说话,似乎想听听许一凡所谓的选择是什么。 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你们二人,肯定有一人今天是要留在这里的,你们说,留下谁好呢?” 许一凡看向巫马天彦说道:“是你?” 说完,又看向花语痕,说道:“还是你?” “亦或者把你们都留下?” 二人闻言,眼睛再次眯了眯,巫马天彦说道:“你哪来的底气?就凭他们?” 说着话,巫马天彦看向鲜于蠡和九歌,眼露不屑之色。 许一凡却摇摇头,突然翻身下马,朝前走了两步,看着巫马天彦说道:“我俩打一架吧。” “嗯?” “咦?” ∑(っ°Д°;)っ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脸诧异和不解的看向许一凡,心中都冒出一个想法: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第六百八十四章 子桑八剑、黄金牡丹 “咱俩打一架吧。” 巫马天彦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不是我对手。” 许一凡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修士对阵,血勇当先,即便不敌,也要堂堂正正一战。” ∑(っ°Д°;)っ 此话一出,不止是巫马天彦傻眼了,就连长期跟着许一凡的慎武,也是愣了一下,神色古怪的看向许一凡,这还是他认识的许一凡的吗? 在慎武的印象里,许一凡可从来不会跟人公平对战的,他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即便打得过,他也不会堂堂正正的打,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现在,听到许一凡如此大义凌然,而且一脸严肃的样子,慎武觉得好不习惯。 巫马天彦闻言之后,眼神变得异常明亮,显然,他对许一凡这个提议很是动心,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菜鸟,在成为乌鸦之前,他可是在一场场厮杀当中爬出来的,什么人性的至暗面他都见识过,所谓的公平其本身就不公平。 许一凡在占据了如此绝对的优势下,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要么是这小子的脑子被门夹了,要么就是这小子在耍花样。 即便他真的打赢了,貌似也杀不了此人,毕竟,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最重要的是,出现在这里的几位高战修士,可都不是什么讲究武德的人。 如果自己答应跟许一凡一对一的作战,这些人趁机偷袭自己,那他想不死都难,这不是巫马天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事实,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阎王殿爬出来的,所谓的颜面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一文不值。 但是,这又是一个好机会,他的境界明显高于许一凡,在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击杀他,可能不太现实,可是重创此人,也不是不可能,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趁机挟持此人,那他想要平安脱身,至少不是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巫马天彦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起来,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鲜于蠡身上的时候,这份炙热就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许一凡似乎是看出了巫马天彦的顾忌,就笑着说道:“放心,他们不会插手的。” “当真?”巫马天彦忍不住问道。 许一凡没有理会巫马天彦,而是冲着鲜于蠡和九歌抱拳道:“二位前辈,我与巫马天彦对战之时,还望二位不要插手。” 鲜于蠡闻言,点点头,没有说话,而九歌只是瞥了一眼二人,连头都懒得点,任由许一凡胡闹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巫马天彦,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变得警惕起来,作为一个长期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如何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看到这二人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来,这让巫马天彦心中更吃不住许一凡在想什么了。 “怎么?怕了?乌鸦栏子的乌鸦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瞻前顾后了,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啊,你说呢?鲜于前辈。” 许一凡这很明显是在激将对方,巫马天彦心里自然也清楚,可越是这样,巫马天彦也是不愤怒。 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巫马天彦终于开口道:“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嗯,这才像样儿嘛。” 说完,许一凡又看向花语痕,笑道:“你呢?要不要一起啊?” 花语痕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巫马天彦,缓缓地摇摇头道:“以多欺少,非君子所为,我就不参加了。” “呵呵......” 听到花语痕这么说,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只是略显失望,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巫马天彦,缓缓拔出龙牙刀,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说道:“来吧。” 既然做出决定了,巫马天彦也不在多想,他也摆出架势,活动一下手脚,伸出手,从宽大的袖子取出一柄长剑,剑尖呈圆尖状,剑身泛着深红色剑气,剑身中央有一条缝隙,外宽内窄。 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许一凡微微挑眉,此剑他不认识,但可以看出来,这绝对是一把神兵。 许一凡不认识,在场的其他人则认识,花语痕看到这把剑之后,轻声道:“昼暗。” 听到昼暗这个名字,许一凡心中一动,眼睛下意识的看向此剑。 阴盛阳灭,昼暗,掩取蔽日,阴盛昼暗! 昼暗剑在神兵榜上排名十六,是难得一见的宝剑,其天生就是为刺客量身打造的,许一凡曾经在神兵榜上看到过此剑的名称,不过,值得注意的是,排名第十六的不是一把剑,而是八把剑,因为这八把剑是北蛮铸器大师子桑庐,倾尽毕生心血打造而成的,这八把剑又被称之为子桑八剑。 子桑庐是九百多年前的大师级别人物,北蛮人,却在年少之时,进入中原,学习中原文化,此人也是一名剑客,不过,他不是修行者,可其跟修行者对战,丝毫不落下风。 子桑庐在中原待了三十余年,返回北蛮,当时,恰逢前秦灭亡,大炎王朝统治中原,成为天下当之无愧的霸主存在,而炎高祖又是一个雄才大略之辈,想要趁机收拾北蛮,北蛮面对炎军的进攻,节节败退,尤其是在面对无孔不入的不良人的时候,北蛮更是疲于应对。 回到北蛮的子桑庐见状,就与好友组建了一支专门针对不良人的机构,而这就是乌鸦栏子,可以说,子桑庐是乌鸦栏子的祖师爷之一。 在乌鸦栏子成立之后,其好友负责成员的招募、培养和训练,而子桑庐则负责讲述他在中原的所见所闻,以及打造兵刃,子桑庐用了近三十年的时间,共计打造出了三十六剑,但是,真正出名的只有子桑八剑。 昼暗、遮天、转魂、灭魄、魑、魅、魍、魉,共计八剑,被分别赠与当时乌鸦栏子的八位剑修,这八人又被称之为八剑奴,其中昼暗排名第一,持剑者修为越高,昼暗剑的杀力就越强,是一把遇强则强的名剑,而它为历代乌鸦持有。 这八剑奴凭借着子桑八剑,在当年应对炎军北伐的时候,立功不小,斩杀了不少炎军将领,以及诸多不良人高手的头颅,不过,这八剑奴最终也折损大半。 除了昼暗剑之外,剩余七把剑,也在之后的岁月当中,或被其他国家的剑客所得,或者是消失无踪,最终乌鸦栏子手里还有的只有三把剑,昼暗、转魂、灭魄。 但是,在十八年前,昼暗剑被前任乌鸦带走,随着他的失踪而失踪,昼暗剑是成为乌鸦的重要凭证,除了昼暗剑本身杀力巨大之外,其象征意义更大,而这也是为何乌鸦栏子在这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乌鸦的职位始终空悬的原因。 此时,巫马天彦拿出昼暗剑,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鲜于蠡看到昼暗剑之后,那双猩红似血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抹缅怀的神色,喃喃道:“看来你去过那个地方了。” “当然!”巫马天彦淡淡道。 “能够去到那个地方,还能活着回来,并且取走昼暗剑,实力不俗,后生可畏啊。” “你老了。” “或许吧。” 鲜于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不在说什么,而是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只是多看了几眼这把昼暗剑,就收回目光,看了看手里的龙牙刀,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居然收起了龙牙刀,拔出了血芒剑,似乎他是想以剑对剑。 巫马天彦在拿出昼暗剑之后,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阴森和虚无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体内奔涌向昼暗剑,而原本就呈现暗红色的剑身,此时变成了深红色,逐渐向黑色转变。 相对于巫马天彦的气机外泄,许一凡则显得内敛的多,在拔出血芒剑的时候,他还耍帅一般,在空中抖落了一个剑花,看的花语痕一阵的撇嘴。 既然选择了出手,巫马天彦就摒弃一切杂念,在许一凡拔出血芒剑的时候,他率先发动了攻击。 只见巫马天彦躬身,做出一个助跑的动作,随即,他整个人就笔直一线,朝着许一凡就直冲而去,其速度之快,堪比闪电,其身形在空中更是留下道道残影。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巫马天彦就出现在距离许一凡不过三米的地方。 面对逐渐在瞳孔当中放大的剑身,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体内真气快速流转,血芒剑的剑身之上,出现一道血红色的剑芒,当剑芒凝聚到一定程度之后,许一凡抬起手,就是一剑劈出。 “叮!” 两剑的剑身还未撞击到一起,剑气却先撞击到一起,两股气机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接着,两把剑就撞击到了一起,一声更为清脆的撞击声响彻整个峡谷。 硬拼一击之后,二人又临时变幻剑招,相互交手十余次,其中以许一凡进攻最多,巫马天彦更多的还是防守。 二人的速度都很快,出招的速度也极快,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两道模糊的影子在打斗,但是,在现场这些高修眼中,二人的动作其实不算快。 许一凡虽然是进攻方,招式不错,可那不是什么修士剑招,而是江湖剑招,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华而不实,而巫马天彦虽然出手了,可能是心有顾忌,并未全力出手,只是见招拆招,如此一来,二人也算打的旗鼓相当。 随着二人交手的次数增多,许一凡就出现黔驴技穷的尴尬局面,一套连城剑诀在使完之后,他又从头来了一遍,这看的鲜于蠡一阵的摇头。 不知道为何,交手的二人在交手期间,除了硬拼剑招之外,没有其他的招式,似乎就是为了拼剑招而出手,显得十分的有默契。 “咚!” 当许一凡使完两次连城剑诀之后,巫马天彦终于开始反击了,只见他提着剑,开始围着许一凡绕圈圈,而随着其步伐越来越快,其身形也越来越模糊,很快,许一凡从进攻转换为防守。 巫马天彦出剑的速度极快,许一凡防御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观其样子,有些疲于应对,不过,终究还是接住了巫马天彦每一次出手。 看到这一幕的花语痕,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根据她所掌握的情报,许一凡最多就是五品中期的修为,而其根基不牢,招式简单,面对同境之人,只能说是旗鼓相当,当然,他手中握有利器,不管是龙牙刀,还是血芒剑,都极其不俗。 作为三品修士的巫马天彦,对付许一凡应该不在话下,可是,此刻二人却打的旗鼓相当,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以花语痕的眼界,自然看的出来,许一凡的根基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却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至少在年轻一辈的同境修士当中,此人的实力位于中上水平,但是,其攻击手段过于单一,完全是仗着血芒剑的锋利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是,许一凡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想象,尤其是在巫马天彦的这番交手当中,许一凡居然能跟上巫马天彦的速度,这很了不起了。 当然,这也跟巫马天彦没有使出全力有关,此时,巫马天彦只是拿出了五品初期的水平在跟许一凡交手,显然,他还是很忌惮鲜于蠡和九歌他们的,包括花语痕本人。 在巫马天彦转守为攻的时候,他的实力从五品初期一跃成为了五品后期,隐隐有抵达四品初期的迹象,可许一凡还是能勉力跟上,二人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巫马天彦主动给许一凡喂招一般。 而随着二人打斗的越来越激烈,越来越白热化,战场从原来的位置,逐渐朝花语痕这边靠近,另外,他们的战场也从地上开始向空中延伸。 下三境修士和中三境修士,有一个很明显的区别,那就是他们可以短时间的凌空作战,凌空的时间长短,跟他们的境界和体内的真气高低有关,像许一凡五品中期的修为,可以做到在空中悬浮一盏茶的功夫。 当修士的境界抵达上三境的时候,他们凌空的时间就延长很多,如果修为达到了二品以上,可以长时间凌空。 就凌空这件事,佛门强者有步步生莲一说,据说佛门的菩萨境界,可以凭借体内真气,凌空踏步,而道教也有步步登天一说,可以拾级而上,但是,要说最牛皮的,还是儒家的言出法随,他们可以瞬移,简单来说就是缩地成寸。 当然,要说最炫酷的,还是剑修,当境界达到上三境之后,剑修可以御剑飞行,据说当年横行天下的武夫,在进入上三境之后,也可以凌空作战,武夫有远游一说,不过,这种境界现如今是看不到了。 眼看着交手的二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花语痕心中的不安感和危机感愈发的强烈起来,他感觉这二人不是真的在交手,而是想要趁机击杀自己。 想到这儿,花语痕也不在看戏,体内真气瞬间喷涌而出,在其周围形成一个光罩,同时,他从怀里掏出一朵花。 这是一支牡丹花,不过,此花是用黄金打造而成的,别看它样式可爱,非常的贵气,实则这是一种极其厉害的杀人武器。 黄金牡丹,一诺千金,不动如山、黄金牡丹,花间龙魁,此物是南夷一位铸器大师倾力打造,为其妻子准备的防身武器,其地位在神兵榜上排名不高,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使用的,可也不要就此小觑它。 黄金牡丹总计三十三瓣,每一瓣花都代表一个承诺,花瓣可当飞镖使用,亦可配合遁形。能够通过反光迷惑敌人。花叶落到地上后,还可以飞起将敌人割喉,最后飞回到持花者手上,重组为一个完整的黄金牡丹。 黄金牡丹是花语痕的标志性武器,据说花语痕可能是当年那位铸器大师的后人,至于真假如何,无从考证。 许一凡和巫马天彦从地上一路打到空中,眼看着距离花语痕不到数米距离,正在缠斗的二人,突然分开,二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一起出手,朝着花语痕就疾驰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花语痕,眉头紧蹙,那花花绿绿的绿罗袍,无风自动,其手中的黄金牡丹瞬间四分五裂,花瓣一一掉落,朝着二人就疾驰而去,其中大部分花瓣飘向了巫马天彦,而小部分飞向许一凡。 果然,这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了协议,居然想趁机拿下花语痕,许一凡真正的目标不是巫马天彦,而是花语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远处去的修士一阵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变到这个地步。 在巫马天彦和许一凡一左一右齐齐攻击花语痕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只见原本进攻花语痕的许一凡,突然一个急停,用血芒剑击飞数片花瓣之后,径直转身离去,这让花语痕和巫马天彦都愣了愣。 第六百八十五章 峡谷之内有枪响 交手的对象突然转换,许一凡的‘临阵脱逃’,算是彻底把巫马天彦给卖了,他不但卖了巫马天彦,还在撤退的时候,再次坑了一把巫马天彦。 只见许一凡收起血芒剑,从腰间取出手-弩,想也不想,抬手就朝巫马天彦和花语痕扣动了机括,同时,他还从腰间取出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暗器,暗器的数量之多,种类之繁杂,真是一言难尽啊。 对于花语痕而言,许一凡和巫马天彦的攻击,对其威胁最大的自然是后者,毕竟,对方的境界跟自己实力相当,稍有不慎就可能身负重伤。 巫马天彦自然也不敢小觑花语痕,他在出手之际,更是用了七分实力,可面对许一凡的突然叛逃,他只好使出十分实力,用心应对这场变故。 此时,二人都没有心思去管许一凡,稍有不慎,二人当中肯定有一个会倒下。 “巫马天彦,你这是找死。”花语痕厉声道。 “哼!我倒想看看,你是否真如传闻当中那般厉害。”巫马天彦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巫马天彦原本笔直刺向花语痕的昼暗剑,在面对那数十片黄金牡丹花瓣袭击的时候,也被迫转攻为守。 “叮叮咚咚!” 黄金牡丹的花瓣众多,每一片花瓣都是杀人利器,巫马天彦整个人都被花瓣包裹着,一把昼暗剑更是被其挥舞的宛若一个风火轮,把这些花瓣悉数击飞。 若只是普通的花瓣,击飞之后,自然就是坠落地面,可这些花瓣却在花语痕的气机牵引之下,被击飞之后,再次飞回来,继续攻击巫马天彦。 当然,二人除了要面对彼此的攻击之外,还有面对许一凡临走前丢掷出去的暗器,这些暗器的杀伤力其实并不大,可也无法忽视,一来,暗器的数量太多,尤其是那十余支弩箭,不容小觑,二来,这些暗器不单单是暗器,每一件暗器被淬有剧毒。 也不知道许一凡从哪学来的,这些剧毒不但对普通人杀伤力巨大,针对修士更是一绝,花语痕身前的气罩,在被这些暗器击中之后,暗器虽然跌落下去,可气罩之上也出现了裂纹,更重要的是,这些气罩居然被暗器上的剧毒给腐蚀起来。 不过,论起玩暗器,南夷出身的花语痕,绝对是高手,毕竟他自己用的黄金牡丹,也属于暗器的一种,应对起来并不算困难,直接用花瓣击飞这些暗器即可。 巫马天彦则更加干脆,一边击飞花瓣去抵挡暗器,一边用昼暗剑击飞暗器。 原本距离就不远的二人,在处理掉诸多暗器之后,终于撞击到了一起。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巫马天彦的剑尖刺穿了气罩,剑尖直指花语痕的眉心,但是,剑身只有半数进入光罩,然后就停滞不前,而在花语痕面前,一朵金灿灿的黄金牡丹挡住了剑尖。 二人境界相同,实力相仿,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巫马天彦,你个蠢货,此子狡猾如狐,你居然相信他的话。”花语痕厉声喝道。 “哼!他狡猾如狐,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巫马天彦也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道。 “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会来击杀我?” “与你无关。”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既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花语痕在力喝一声,猛地调转体内真气,灌输进入黄金牡丹之中,原本就金灿灿的黄金牡丹,瞬间大放光明,一团耀眼的金光,从二人中间激射出来,让观看之人,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巫马天彦也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但是,他也不甘示弱,其嘴唇快速蠕动,一股无比阴冷的气息,瞬间从其体内绽放出来,原本是暗红色的昼暗剑,此时彻底变成暗黑色,而一道道漆黑而虚幻的鬼影出现在巫马天彦的身边,成功抵消住了花语痕绽放出来的金光。 虽然成功的挡住了金光,可是,这些漆黑的鬼影,也被金光照射的嗤嗤作响,原本还算凝实的鬼影,逐渐变得虚幻起来。 然而,金光绽放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在黄金牡丹大放光明的时候,原本只是孤身一人的花语痕,其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无数毒虫,另外,还有一具傀儡出现在其身侧。 傀儡全身僵硬,漆黑如墨,裸-露在外的身躯,更是坚硬似铁,其双眼空洞无神,若是凑齐去看,会发现有无数虫子在其身躯内来回爬动,此人身前应该是一位修行高手,在炼体方面很有造诣。 傀儡出现之后,直接抡起拳头,朝着巫马天彦的胸口就砸了过去,若是巫马天彦被其砸中,肯定会受伤。 “战巫!”有人喊道。 战巫是巫蛊体系的一种手段,跟道教的阴身差不多,不过,道士想要练出阴身,至少需要三品华神境界,可战巫则不同,巫蛊修士在六品就可以做到。 战巫不是巫蛊修士进入中三境之后,必须要进行的一步,巫蛊修士去往极渊,寻找一具先辈的遗骸,使用巫蛊之术将其炼化,变成身边的傀儡,充当扈从,而这具傀儡是可以跟着修士境界的突破而晋升的。 巫蛊修士未来的成就,能不能跻身上三境,战巫的选择很重要,战巫生前的境界越高,成长的空间越大,能给给予修士的协助越大,反之亦然。 一个巫蛊修士的战巫,除了在质量上要精挑细选之外,在数量上也有讲究,获得的战巫数量越多,其战力越强,当然,这说的是高境界的战巫,如果战巫本身的境界就不高,其未来的成长就十分有限,这样的战巫炼化的再多,也只能以数量取胜,在前期的时候,与人对战,还能占据优势,可是,在后期与人对战的时候,就是累赘。 另外,想要炼化战巫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除了高品质的战巫难以寻觅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求炼化战巫的修士,需要分魂。 人都有三魂七魄,巫蛊修士在炼化战巫的时候,需要把三魂七魄进行剥离,融入到这些战巫体内,让他们有一定的意识,而这种做法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失败,而失败的结果往往都很惨,轻则丧失心智,重则直接死亡,而战巫是巫蛊修士衡量一个人未来成就的标杆之一。 眼前,花语痕召唤出来的战巫,其境界和修为跟其十分相似,都是三品境界,显然,此人生前的修为至少是二品修为。 巫马天彦见状,也不甘示弱,只听其大喝一声,在其身侧也出现一道身影,此人跟巫马天彦一模一样,气息相同,境界也相同。 “祭魂!” 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句话, 祭魂是祭司修士四品境界的称谓,看一个人祭司修士,能否进入上三境,就看他们能不能在四品的时候,成功完成祭魂。 祭司修士的祭魂,跟巫蛊修士的战巫很像,不过,二者看着像,却有本质的区别,战巫是把死人炼成傀儡,跟其主人作战,而祭司修士更注重灵魂修习,在这方面,祭司修士跟佛门的禅师很像。 所谓的祭魂,就是把自身的灵魂逐一剥离,通过献祭的方式,召唤一位祭司先贤的灵魂,让二者合二为一,形成一个类似于道士阴身的存在。 至于祭魂的具体操作方式,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单单就把自身灵魂剥离出来,就让人不寒而栗,而一旦祭魂成功,那祭司修士就多了一个分身,而且这个分身的战力很强,晋升空间跟修士本身有着直接关系。 另外,据说祭魂成功的祭司修士,在晋升上三境之后,号称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即便肉体毁坏,只要灵魂不灭,也能继续生存,不过,这也只是传说,真假如何,无法考证。 面对战巫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祭魂也抬起一拳,两拳对垒,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周激荡而去。 战巫和祭魂在对轰一拳之后,各自后退数步,而作为他们主人的花语痕和巫马天彦,也被迫分开,二人各自倒退数步,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显然彼此都受伤不轻,可谁也没能奈何谁。 至于花语痕在召唤出战巫的同时释放出来的蛊虫,也被巫马天彦使用祭司之术给破解了,这一战,二人都没有占到便宜,当然,也没有伤到对方的根基,二人只是受了内伤而已。 分开的二人,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警惕的看着对方,但是,二人眼角余光都看向了临阵脱逃的许一凡。 只看了一眼,二人的瞳孔都猛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许一凡在撤离战场之后,第一时间返回了马车旁,然后从马车的车轴出掏出一根木棍,说是木棍也不太准确,它比普通的木棍要长,而且还是用金属制成的,木棍是空心的,在其前方有一个孔,而许一凡在拿到它的时候,直接对准了正在交手的二人。 许一凡拿出来的东西,当然不是木棍,而是一把枪,一把狙击枪,准确来说,这是一把狙击炮。 没错,这把狙击枪在很早之前就曾出现过,在那场许一凡以炮灰营硬刚申屠侯大军攻城的时候,就是用的这把枪击杀了申屠侯。 不过,当时那把狙击枪制造比较粗糙,就是最原始的火药枪,而眼前这把狙击枪,已经成功的升级,枪身被加长了,枪管也增粗了一倍有余,另外还配上了一支瞄准镜,使用的子弹不是单纯的实心弹,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子弹。 当第一把狙击枪被制造出来之后,许一凡就曾经专门对这把枪进行了改造,其用途不但可以击杀普通人,更可以击杀修士,其子弹不是钢铁包裹的子弹,而是一种非常稀有,名叫元石的矿石,这种矿石是许一凡在秦山遇到马氏一族之后,无意间听说和发现的。 这个世界充满了元气这种元素,除了修士可以将其吸纳炼化之外,动植物也可以吸纳,当然,这些没有生命的矿石也可以,当然,也不是所有矿物都可以吸纳,只有这种元石矿才可以。 这种矿石不常见,却并不罕见,一般在元气浓郁的地方就能找到,而狙击枪的子弹,就是用元石矿提炼并且制造出来的,而触发子弹的动力不是火药,而是元石矿本身蕴含的元气,也只有这样才能击伤击杀修士。 为了改造这把狙击枪,许一凡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除了改变狙击枪的材料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对元石矿的改造和利用,神机营足足有数百人为了这把枪,日以继夜的研究和试验,其中更是出现了很多次意外,死了不少人,可即便如此,这把狙击枪也只是一个半成品而已。 当初,许一凡在成立神机营,研发火药的时候,想的就是以热武器期待冷兵器,可是,当许一凡在见识过很多修行者之后,他发现单纯的依靠火药这种东西,想要击杀修士不难,可想要重创并且击杀他们很难,说到底,还是修士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属于正常人范畴了。 当随着接触到的修行者越多,而他自己也可以修行之后,许一凡就想能不能寻找一种可以击杀修行者的材料,而他还真的找到了。 在许一凡回到康城,闭门不出的那段时间,看似他是无所事事,其实,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而幸运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断试验和改良,子弹终于造出来了。 不过,子弹是造出来了,可想要批量生产很难,一来是元石矿不易寻找,一般元气浓郁的地方,都被修行者霸占着,想要获取元石矿,就必须先打败这些修士,二来,元石矿开采很难,其本身不稳定,稍有不慎,元石矿就会破裂,导致其中的元气流逝,使其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三来,提炼元石矿本身也很危险,稍有不慎,很容易就爆炸,这玩意儿爆炸的威力,可比火药的威力强大的多。 如此一来,每一颗子弹的制造,都是很昂贵的,可以说,许一凡每发射一发子弹,就是发射了一堆黄金出去,这玩意儿,估计也只有许一凡想的出来,捣鼓的出来。 枪械这种东西,对于当过雇佣兵的许一凡而言,简直比摸银子还要熟悉,他在拿出狙击枪之后,直接瞄准了正在对战的二人,就在二人硬拼一击分开的同时,许一凡对着巫马天彦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有婴儿手臂粗细的枪管,冒出一团璀璨的烟花,一颗漆黑的子弹,朝着巫马天彦就疾驰而去,而持枪的许一凡,更是被巨大的后坐力,带的一个踉跄,后退了数步才停下,其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先不说这狙击枪的威力如何,单单就这惊人的后坐力,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能使用此枪的估计只有体魄强悍的武夫和修炼者了。 战巫和祭魂的对轰声,被这一声枪响直接给压制掩盖过去了,而作为目标的巫马天彦,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这种死亡的威胁,巫马天彦已经很多年未曾感受到了。 面对比箭矢要快上数倍的子弹,巫马天彦来不及多想什么,转身就跑,同时让祭魂充当护盾。 巫马天彦的速度很快,可子弹的速度更快,就在巫马天彦刚刚转身逃跑的时候,子弹已经近在咫尺,处于半透明状态的祭魂,刚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其身躯就被子弹直接贯穿,而子弹去势不减,直奔巫马天彦的后心而去。 眼看着躲不过去,巫马天彦索性不逃了,直接原地站定,从他那略显宽大的衣袖当中,掏出了一大堆法器,法器有大有小,种类繁多,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丢了出去。 这些法器确实起到了作用,成功的阻挡住了子弹飞行的速度,使其速度减缓,然而,子弹还是笔直一线的朝着巫马天彦的眉心飞去。 一米,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十公分...... 这颗子弹在击穿数个法器之后,最终在距离巫马天彦大约五公分的地方停下,子弹虽然停下了,可其变得不稳定起来,手指大小的子弹,身躯开始不管的鼓胀着。 紧接着,就在巫马天彦那惊骇的目光当中,子弹骤然爆裂,一团火光乍现,直接把巫马天彦半个身躯都给笼罩起来,而随着火光的出现,现场更是飘起一大团白雾,这是空气当中的水分子被高温瞬间蒸发的缘故。 许一凡在射出第一颗子弹之后,根本没有闲着,直接抬起枪管,对准了花语痕,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子弹快若闪电,势若奔雷,朝着花语痕就疾驰而去。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两败俱伤 “此乃何物?” 行者法同看到那支造型怪异的狙击枪之后,一脸诧异的问道。 对于法同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人没有人能回答上来,慧缘在看到许一凡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其原本平淡的双眸,骤然收缩起来,无论是那造型怪异的枪支,还是那势若奔雷的子弹,即便隔着数里,慧缘都感受到了威胁。 清净也再难以保持她那清冷的姿态,嘴唇微微张开,满脸的震惊和诧异,展露出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小女儿姿态,似乎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才属于一个凡人。 释天龙则是瞳孔骤然收缩,又骤然扩大,继而又紧缩起来,如此反复数次,才平静下来,这种剧烈的表情变化,出现在释天龙身上,是极其罕见的,由此可见,这把狙击枪的问世,给释天龙带来了怎样的巨大冲击力。 对于许一凡和巫马天彦交手之后,二人一起出手针对花语痕,在场的四人都没有感到意外,对于他们而言,这种临时合作,又临时分崩离析,化友为敌的事情,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 在鲜于蠡和九歌出现之后,不管是巫马天彦,还是花语痕心里都很清楚,这次针对许一凡的袭杀,注定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他们想要离开,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二人当中肯定有一个人得留下。 从巫马天彦带着人出现,一直到现在,许一凡始终平淡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这场袭杀早有准备,巫马天彦想要杀许一凡不可能,而许一凡想要把二人都留下,也不太现实,可若是这二人当中有一人选择跟许一凡合作,一起出手把另外一个人留下,还是很有可能的。 巫马天彦率先想到了这一点儿,因此,当许一凡提出跟他一对一决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答应,趁着交手之际,朝着花语痕靠近,然后骤然发起攻击。 可能巫马天彦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以为鲜于蠡和九歌才是这场战斗的杀手锏,所以他才甘愿冒险,可现在看来,真正的杀手锏不是这二人,而是许一凡本人。 许一凡拉拢了巫马天彦,让其为自己所用,然后转身就卖了此人,当他拿出狙击枪之后,率先就朝巫马天彦开了一枪,接着又对花语痕开了一枪,这小子挺贪心啊,他想把这两个人都留下。 释天龙亲眼目睹这一幕之后,也不得不佩服许一凡这小子的心大,但是,他看来一会儿之后,还是摇摇头道:“他留不住这二人的。” 行者法同此时一阵的手脚冰凉,那狙击枪的巨大威力,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若是他在现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枪,他能否躲得过去呢? 看着狼狈不堪,已经被白雾遮盖的巫马天彦,法同摇摇头,觉得他应该躲不过去,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扛得住这一枪。 听到释天龙这么说,法同点点头道:“这东西的威力很大,可以重创修行者,但是,想要击杀对方,很难。” 清净这时候也回过神来,紧蹙着眉头说道:“他太贪心了,若是只针对一个人,就此物的威力,绝对能留下二人其中的一个,现在嘛.......” 说到这儿,清净摇摇头。 在一阵沉默之后,释天龙转过头看向慧缘,问道:“尊者可看出此乃何物?” 慧缘也紧蹙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说道:“应该是一种机关术,跟弓弩类似,只是其威力比弓弩要强,是专门针对修行者而设计的。” “难道他是墨家弟子?”清净闻言,诧异道。 不等慧缘说话,释天龙就率先摇摇头,说道:“自从多年前,北蛮入驻中原,建立王朝之后,北蛮人屠杀了很多墨家和兵家弟子,墨家遭受重创,已经沉寂数千年了,虽然现在墨家子弟还在,可已经沦为俗世王朝的附庸,建造城池陵寝他们擅长,可如此小巧的机关,巅峰时期的墨家可以做到,现如今......” 说到这儿,释天龙摇摇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释天龙没说,那就是他对许一凡的履历很了解,如果有墨家弟子曾经接近过许一凡,他肯定知道,而且墨家机关术,是需要大量经验垒砌的,没有个三五十年是不可能有太大成就的。 “难道是公孙家族的弟子?”法同皱眉道。 清净闻言,看了一眼法同,又看向释天龙,眉头紧锁,喃喃道:“公孙家族不是一件灭绝了吗?” 法同却摇摇头,说道:“墨家尚且能延续至今,作为墨家死对头的公孙家族怎么可能会灭绝呢?” 此话一出,清净默然。 墨家,公孙家族,这两个大家曾经都是名动一时的大势力,而且都以机关术著称,不过,双方侧重的地方有所不同。 墨家注重防守,其制造出来的机关,往往都是防御类型的,其中最常见的,就是各大城池的建造,以及城池内的各种防御系统,这些都是出自墨家之手,据说,墨家弟子一人就可以修建一座城池,也能守住一座城池,其真假如何,很难说,可由此可见,墨家弟子的强悍之处。 墨家跟兵家是相辅相成的,而墨家和兵家又是儒家这个大体系的一个分支,只是现如今兵家修士常见,墨家修士难寻,就算有,其成就也异常的有限。 公孙家族来历很神秘,在武夫还没有没落的时候,这个家族就存在,据说公孙家族是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种族,其历史之悠久,不是一般势力可以比拟的。 公孙家族的机关术侧重于进攻,像现在的很多攻城器械,都是出自公孙家族,该家族制造出来的机关兽非常厉害,公孙家族的修士,一人就可攻城,依仗着其制造出来的机关兽,攻城拔寨轻而易举,甚至据说公孙家族曾经制造出一种专门针对修士的机关兽,普通人就可以操纵。 不过,公孙家族在武朝灭绝之后,就遭遇到有心人的算计和针对,导致大量公孙家族的弟子死亡,而这种传说当中可以针对修士的机关术也就此失传。 法同猜测许一凡可能是公孙家族的弟子,也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 不过,慧缘却说道:“这不是公孙家族的机关术,现如今的公孙家已经没有这样的人才了。” “那他到底是如何掌握这种机关术的,难道仅凭他麾下的言午堂?”释天龙喃喃道。 自从许一凡开始崛起之后,其麾下的言午堂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尤其是在许一凡来到康城之后,诸多言午堂的学生,都开始粉墨登场,单单释天龙他们知道的,就要许一安,茅一山等人。 释天龙百思不得其解,想了很久,他突然瞳孔紧缩了一下,沉声道:“难道是孙曦圣传授给他的?还是说,他已经得到了那个人的遗泽?更或者是,他也跟那个人一样,来自另一个地方?” 法同被释天龙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下意识的问道:“那个人?哪个人啊?还有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然而,面对法同的询问,释天龙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向慧缘。 慧缘闻言之后,表情也变得严肃和凝重起来,看着血炎谷的方向,沉吟良久之后,才说道:“应该不是” “但愿不是。”释天龙说道。 “若真的是话,无论如何也要把此人带回西域。” “若带不回去呢?” “那也不能留给大炎。” 释天龙闻言,眉头紧锁,点点头。 “嗯?” 二人的对话,不但法同听得一头雾水,清净也听得一头雾水,只是,他们见释天龙和慧缘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没有主动询问,毕竟,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该知道的,尽管他们现在的身份已经不低了,可也只是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在一番沉默之后,释天龙问道:“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慧缘随口道。 释天龙眉头紧蹙,想了想,还是点点头,没有反驳什么,再次把目光投向血炎谷。 ------------------------------------- 血炎谷内。 当许一凡把枪口对准自己的时候,花语痕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方才巫马天彦的狼狈,他可是看在眼里的,祭魂都没能阻拦住子弹,诸多法宝更是只能稍稍阻拦子弹,花语痕知道这东西无法硬扛,可他想要逃离此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因为他已经被许一凡给锁定了。 当许一凡扣动扳机,子弹朝着花语痕疾射而来的时候,他稍作犹豫,就决定留在原地,硬扛这一击子弹。 只见花语痕手里的黄金牡丹,再次化为三十三瓣,不分先后,朝着子弹就疾驰而去,这些花瓣并不是笔直一线朝子弹飞驰而去,而是分散开来,花瓣靠近子弹之后,就开始疯狂撞击子弹,希望可以减缓子弹的速度。 除了牡丹花瓣之外,花语痕在短短的一瞬间,就从身上取出诸多暗器,这些暗器的数量远超许一凡之前丢掷出来的暗器,这些暗器个头都不大,样式也千奇百怪,但是,每一样暗器都是一等一的伤人利器。 都说南夷是暗器世家,看来此言不虚,哪怕是花语痕这样的三品修士,也随身携带着如此之多的暗器。 在撒出大量暗器之后,花语痕还不罢休,他先是让战巫挡在自己面前,同时,又召唤出一只战巫,另外,他还一口气召唤出了海量的蛊虫,把自己团团包裹,他这是把防御做到了极致。 那疾驰而来的子弹,势若奔雷,尽管牡丹花瓣不但的撞击,可其去势丝毫不见减弱,反而在花瓣的不断撞击下,速度还有所提升,不过,子弹此时也变得异常不稳定起来。 子弹的速度很快,转眼就靠近花语痕,子弹直接穿透了第一个战巫的胸膛,把其坚硬似铁的胸膛,直接撕开一个大洞,朝着第二个战巫疾驰而去。 在穿透第一个战巫之后,子弹的速度已经减缓很多,可还是穿透了第二个战巫,朝着被诸多蛊虫包裹的花语痕疾驰而去。 看似脆弱不堪的蛊虫大军,却把子弹成功的挡在了外面,而此时,子弹已经变得极度的不稳定,圆锥形的子弹,此时开始不停的鼓胀,一股暴戾的气息散发出来。 “砰!” 当子弹鼓胀到一定程度之后,终于爆炸了,火光乍现,白雾弥漫,然后就是一阵炒豆子的爆裂声,那层层叠叠挡在花语痕面前的蛊虫,就像是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层。 躲在蛊虫大军后面的花语痕,更是被这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给撞飞出去,整个人狠狠地砸在石壁之上,把坚硬的石壁砸出一个大坑,整个人都镶嵌其中。 在花语痕遭受重创的时候,巫马天彦那边的白雾逐渐消散,他的身形也逐渐显现出来。 巫马天彦并没有死,这是意料当中的事情,毕竟,其怎么说也是三品修士,若是一颗子弹就能解决掉他,那修行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此时巫马天彦的样子可谓是狼狈至极。 其衣裳破碎不堪,很多地方的衣裳都已经碎裂,露出他那健壮的肌肉,肌肉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此人头上的斗笠已经不翼而飞,脸上的面具也残破不堪,虽然面具还在,却布满了道道裂纹,巫马天彦的双手抵挡在胸前,双手此刻正颤抖不已,手臂上有道道伤口,鲜血从伤口缓缓流淌出来。 不过,其手掌却安然无恙,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在其手上有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而手套上此刻变得坑坑洼洼,宛如一个蜂窝煤一般。 “咔嚓!咔嚓!” 当白雾散尽,伴随着一声声清脆而细微的咔嚓声,巫马天彦脸上的面具纷纷掉落,然后露出了他的真容。 “啊?!” 在看到巫马天彦真容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忍不住惊呼出声。 倒不是巫马天彦长得有多么的恐怖吓人,也不是此人是众人熟悉的某个人,而是因为此人太年轻了,非常的年轻,观其样貌,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其长相更是无比的俊美。 白皙的脸颊,好看的丹凤眸子,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再配上眉心那一点朱砂,正是一个妥妥的美男子,如果再配合上他的身材和体型,其样貌丝毫不输给许一凡。 只是,此刻巫马天彦的脸色异常的苍白,嘴角有鲜血渗出,一双血红的眼睛愈发的血红起来,而许一凡的目光,更多的还是集中在此人的身躯之上。 在巫马天彦破碎的衣裳缝隙当中,露出了他衣服内的身躯,身躯之上有一件铠甲,铠甲的鳞片很多,宛若鱼鳞,而这些鳞片全都镶嵌在此人的肌肤当中,此刻的巫马天彦,看起来似人非人,样子格外的怪异。 巫马天彦确实被许一凡打伤了,而且伤的不轻,不过,这些伤势并不致命,看来,这用元石制造的狙击枪,确实对修士有很强的杀伤力,可是,想要杀死修士,还是差点意思。 巫马天彦此刻的样子很狼狈,而花语痕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待到白雾散去之后,花语痕已经挣扎着从石壁当中出来了,他头上的斗笠和薄纱也已经消失不见,露出了他的真容。 花语痕是一名女子,而且是一名非常美艳的女子,在许一凡见过的诸多女人当中,此人绝对是最妖艳的一个,没有之一,哪怕是五毒女赤莲,在其面前都稍逊一筹。 柳叶眉,桃花眸,琼鼻玉颈,樱桃小嘴,瓜子脸,妥妥的一个大美女,不过,人虽然很美艳,可她现在的样子,却很狼狈,也很怪异,或者说是诡异。 花语痕跟巫马天彦一样,衣裳破损不堪,却没有肌肤裸-露在外,因为在她的身上,有无数细小如蝼蚁的虫子,正在其身上来回爬动,除了其裸-露在外的面颊之外,整个身躯几乎都被蛊虫包裹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丧尸一般。 花语痕的状态也不好,脸色苍白,嘴角有鲜血渗出,气息也略显萎靡,但是,相对有巫马天彦,花语痕要好上不少。 二人在露出真容之后,第一时间看向许一凡,抑制不住的杀意充斥全身,显然,许一凡成功的激怒了这二人。 花语痕和巫马天彦的状态不好,许一凡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这把狙击枪的后坐力远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厉害,在开第一枪的时候,许一凡被巨大的后坐力震飞出去十余米,在开第二枪的时候,整个人更是被震飞出去近三十米,其整个左臂更是软绵绵的垂在身体一侧,有鲜血顺着手臂,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也有鲜血渗出,看样子,他也受伤不轻。  第六百八十七章 交易 “你是墨家什么人?”巫马天彦看着单手拿着狙击枪的许一凡,沉声问道。 如此俊美的一张脸,说话的声音却宛如乌鸦,真是让人大感意外,有些难以接受。 “墨家?”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你猜。” 巫马天彦的丹凤眸子微微眯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从暴戾和混乱,逐渐趋于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恐怖的萧杀气息。 “你认识公孙家族的人?”花语痕此时也开口问道。 不知道是失去了斗笠的遮掩,还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在花语痕周边有一股奇异的花香弥漫着,看来此人的名字取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猜。” 依旧是同样的回答,而花语痕闻言之后,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细眯着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许一凡,同时,眼角余光也警惕的看着巫马天彦。 至于说鲜于蠡和九歌,还有姜三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似乎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完成任务了,反而是慎武的脸色,此时十分的复杂和怪异,他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巫马天彦和花语痕,又看了看同样受伤不轻的许一凡,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在许一凡手中的狙击枪上。 其实,不止是慎武此刻关注着那把狙击枪,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狙击枪上,而巫马天彦的年轻和俊美,还有花语痕的妖艳,此时都变得不那么明显和重要了。 主要还是狙击枪的威力太大了,它不但能对修士造成威胁,而且还能针对上三境的修士,这对于诸多修士而言,心情可谓是五味杂陈。 自从天地间有修士和武夫出现之后,这些人看待世间万物,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感觉,对待俗世凡人,宛如是看待蝼蚁一般,越是高境界的修士,越是看不起这些俗世凡人,或者说,他们都不屑去看这些人。 江湖人士对待下三境的修士有很大的威胁,世俗军队对中三境的修士有很大的威胁,可到了上三境之后,这些人对他们的威胁就变得很小,不敢说微乎其微,但也构不成致命的威胁。 中三境看待下三境的修士,宛如是大人看待稚童一般,而上三境的修士看待中三境的修士,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在场的诸多修士,包括许一凡在内,大多数都是中三境的修士,在面对上三境修士的时候,都有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可现在,在这把狙击枪出现之后,这种感觉就消散很多。 巫马天彦和花语痕,此刻都没有急着出手,一来,初次接触元石子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个大亏,需要调整一下气息,二来,这玩意儿的威力确实很大,虽然一枪不足以致命,可如果多来几枪,二人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安然无恙,即便不死,也会遭受重创,在这个敌人环绕的情况下,受伤就意味着优势丧失,随时都可能陨落在此。 当然,他们也看出来了,这狙击枪的威力是很大,可看许一凡的样子,使用这种凶器的代价也不小,不可能连续发射,这让他们微微松了口气,若是这东西可以无限使用的话,他们别说留在这里调息疗伤了,肯定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 在巫马天彦和花语痕各自开始疗伤,并且暗中积蓄力量的时候,许一凡也开始疗伤。 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手里的狙击枪放在地上,其软绵绵的左臂,更是在他放下狙击枪之后,用右手猛地一用力,就给接上了。 胳膊只是脱臼而已,不过,里面的骨骼还是被后坐力震得出现了皲裂,当然,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还是他的五脏六腑,被强大的后坐力震得激荡不安,而体内的真气更是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四处流窜奔腾。 在接上手臂之后,许一凡活动了一下胳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从里面倒出一大把丹药,他看也不看,直接倒入嘴中,像嚼糖豆一般,咬的嘎嘣作响。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开始摆弄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狙击枪,看向如临大敌的二人,笑着说道:“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巫马天彦和花语痕没有说话,却都看向了许一凡,静等下文。 “二选一,你们二人必须得留下一个,你们自己选择。” “哼!” 巫马天彦闻言冷哼一声。 “呵!” 花语痕则冷笑一声,似乎许一凡说了一个很冷的笑话一般。 对于二人的反应,许一凡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也没有气馁,而是继续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把枪的威力,想要留下你们两个人,可能不太现实,但是留下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大言不惭,你还能开几枪?”巫马天彦嗤笑道。 “哦?是吗?” 许一凡闻言,邪魅一笑,直接抬起枪口,对准了巫马天彦,而正在调息疗伤的巫马天彦见状,第一时间放弃调息,开始躲避起来,显然,嘴上说着狠话,可实际上,他还是对狙击枪很是忌惮的。 “呵呵......”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嗤笑一声,又把枪口对准了花语痕,花语痕的反应跟巫马天彦差不多,不过,她没有选择躲避,而是摆出了一个防御姿态,身前站立着两只战巫,散落各地的牡丹花瓣,再次回到其手中,凝聚成一支黄金牡丹,同时,在其身边出现了大量的花卉,将其拱卫其中。 看着如临大敌的二人,许一凡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你们想离开也不是不可以。” “条件是什么?”花语痕直接说道。 巫马天彦没有说话,却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我要你们在西北的探子名单,只要我拿到了名单,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花语痕不可置信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就这么简单。” 花语痕见状,不在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而巫马天彦则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似乎在考虑许一凡这句话的真实性。 “若是我不给呢?”巫马天彦问道。 “那你,还有你带来的这些人,都得死在这里。” “就凭你手里的那玩意儿?”巫马天彦细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死灰营战士箱子里放的是火药。” “那又如何?难道你想凭借他们留下我们?” 说到这儿,巫马天彦看向不远处那几个灰衣灰裤的死灰营战士,继续说道:“这东西对普通人和一般修士杀力巨大,可对我们无效,其效果还不如你手中的那玩意儿呢,若你的最终底牌是这个,那我只能说,你这是在白日做梦。” 然而,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巫马天彦,突然说道:“你看看你脚下。” “嗯?” 此话一出,巫马天彦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脚底,红色的沙土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就在巫马天彦觉得没什么的时候,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因为他发现,在这红色的沙土之下,好像还隐藏着什么东西。 看到巫马天彦的表情变化,许一凡笑着说道:“发现了?呵呵...这是我之前为西域联军准备的,整个血炎谷都埋藏着炸药和黑油,而它们的威力,想必你是清楚的,单靠死灰营战士和我手里这把狙击枪,确实杀不死你,但要是我点燃这些炸药呢,你觉得你还有你的属下能活着离开吗?” 此话一出,巫马天彦的脸色瞬间大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冷冽,一股强大的杀机不由自主的从其体内喷薄而出。 炸药和黑油的威力,巫马天彦是非常清楚的,在沙堡镇一战当中,许一凡已经向世人展现出这种东西的巨大威力了,如果只是一包炸药,对于他们这些修士而言,是不痛不痒的存在,可若是这里全都是炸药,一旦被点燃,想不死都难。 “疯子!” 巫马天彦在沉默良久之后,才吐出这两个字,而许一凡对此,也只是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巫马天彦的评价。 可即便许一凡自爆出这样的底牌,巫马天彦还是没有妥协的意思,而许一凡也丝毫不着急,缓缓地说道:“哦,忘了告诉你了,在你们接到命令,前来袭杀我的时候,你们在边境布置的接应人员,已经被我的人悉数诛杀了。” “哼!”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巫马天彦的脸色又是微微一变,但他还是嘴硬道:“不可能......” “延靖镇!” 听到这个地名,巫马天彦的脸色彻底剧变起来,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许一凡斜瞥着巫马天彦,淡淡的说道:“你以为我把护卫团多次分兵干什么,就是却切断你们后路的。” 巫马天彦不说话了,而许一凡也不在理会他,而是看向花语痕,淡淡的说道:“兑泽山。” 花语痕闻言,脸色也急剧变幻起来,良久之后,花语痕终于开口道:“既然你探知到我们的行踪了,也知晓我们的后手,现如今又可以把我们留在这里,你还跟我们说这些做什么?” “我都说了,我想跟你们做个交易。” “西北的情报网?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要来做什么,你不用管,我只问,给还是不给。” “若我不给呢?” “那你就得死在这里。” “你就不怕鱼死网破,两败俱伤?”花语痕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鱼会死,但是网肯定不会破,更何况,你也不敢这么做,不然的话,你早就这么做了,别忘了,你此次接到的命令不是杀我。” 此话一出,花语痕眯起了她的双眸,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许一凡。 良久之后,花语痕问道:“这些情报,你是如何探知的?”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花语痕默然。 “情报网是不可能给你的,换一个条件。”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花语痕看着许一凡直接了当的说道。 “可以,把你手里那张地图给我。” “嗯?!” 花语痕闻言,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开口道:“你要那张残破的地图作甚?” “给不给?”许一凡懒得解释。 “给了,我就可以走了?”花语痕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 花语痕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犹豫一番,从怀里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匣子,直接朝许一凡丢掷出去。 在匣子丢掷出来的那一刻,许一凡微微眯了眯眼睛,不过,他并没有动,反而是慎武出手了,他直接原地一个弹跳,伸出手接住了匣子。 在此期间,许一凡并没有去看花语痕,而是紧盯着巫马天彦,而方才花语痕丢出匣子的时候,巫马天彦明显有所意动,想要出手,不过被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强忍着没有出手。 看到慎武接住匣子之后,花语痕就说道:“我可以走了吧?”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慎武,慎武拿着匣子走到许一凡面前,把匣子递了过来,许一凡接过之后,并没有自己打开,而是抛给了姜三甲。 看到这一幕的花语痕,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这小子果然很狡猾,也很谨慎。 接过匣子的姜三甲,在手里把玩一番之后,嗤笑道:“情蛊,小丫头,玩的够大的啊,你就不怕沦为炉鼎吗?” “哼!” 花语痕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冷哼一声。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姜三甲手里的匣子,嘴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这娘们儿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把地图交给自己。 情蛊这种东西,在南夷十分的常见,一般都是南夷女子专门用来对付男人的手段,一旦男人中了情蛊,虽然不会沦为傀儡,可也会被下蛊之人掣肘,而情蛊也分很多种,最普通的就是男女交-合之时,借机施展,而一般巫蛊修士,会通过身体的接触下蛊,而像花语痕这样的高手,无需如此麻烦。 姜三甲在道出匣子里有情蛊之后,他也不显得紧张,双手握住匣子,微微一用力,就听到匣子里传来一声惨叫声,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花语痕脸色微微一白,嘴角又有鲜血渗出,显然,情蛊的子蛊被姜三甲给弄死了,而身怀母蛊的花语痕遭到了反噬。 在破解了情蛊之后,姜三甲这才打开了匣子,从匣子里拿出一块非石非玉的碎片,碎片不大,也就稚童手掌大小,姜三甲拿起来,反复端详一番之后,把碎片放入匣子,合上匣子,抛给许一凡说道:“是它。” 接过匣子之后,许一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巫马天彦,伸出手,说道:“别看了,我知道你手里也有一块,交出来吧。” “哼!” 巫马天彦脸色很难看,冷哼一声之后,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朝着许一凡的面门就砸了过来,其力度很沉,丝毫不亚于五品后期修士的倾力一击,若是慎武去接的话,肯定会身负重伤,甚至可能当场去世。 面对巫马天彦这近乎于挑衅的做法,许一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任由匣子朝着自己飞来,而就在匣子距离许一凡不到一指距离的时候,匣子骤然停下,然后跌落在地。 许一凡用狼牙刀挑起匣子,抛给姜三甲,姜三甲接过之后,检查一番,确定东西是真的之后,又还给许一凡。 拿到这两样东西之后,许一凡顿时笑颜如花,扛着狙击枪就站起身,目光在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身上来回扫视着,似乎他是打算翻脸不认账,这让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原本还算融洽的气氛,随着许一凡这个动作,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许一凡的目光最先落在花语痕身上,笑着说道:“你可以走了。” “哼!” 就在花语痕转身欲走的时候,许一凡又说道:“但是,你得把他们留下。”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伸出手指向那两具战巫。 闻听此言的花语痕,勃然大怒,冲着许一凡吼道:“许一凡,你别太过分了。” 看到暴怒的花语痕,许一凡却嘿嘿一笑道:“逗你玩儿呢,两具战巫你得留下一具,没得商量。” 花语痕盯着许一凡看了很久,没有说话,转身就走,留下了一具折损最严重的战巫在现场。 在花语痕离开之后,许一凡看向巫马天彦,指着叶华藏等人说道:“你也可以走了,但是他们得留下。” “不可能。” “那你把手里的昼暗剑留下也可以。” “你别太过分了。” “二选一,你自己考虑。” 巫马天彦看了看手里的昼暗剑,又看了看远处所生不到半数的属下,犹豫一番之后,把手里的昼暗剑抛向许一凡,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走!” 说完这句话,巫马天彦就凌空飞起,然后整个身躯,骤然化作无数乌鸦,消失在峡谷上方,叶华藏等人也各自施展神通,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六百八十八章蝉、螳螂、黄雀、弹弓、冷箭 “公子,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看着来的快,走的更快的两拨敌人,慎武忍不住开口。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不然呢,难不成你以为我们留得住他们?” “难道留不住吗?”慎武诧异的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慎武的目光落在鲜于蠡和九歌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许一凡没有理会慎武,把手里的狙击枪交给慎武,然后朝鲜于蠡走去。 在距离鲜于蠡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下,抱拳作揖道:“小子许一凡见过鲜于前辈,有劳了。” 面对许一凡的客气,鲜于蠡只是微微颔首,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鲜于蠡也不给许一凡继续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只是,临走时,许一凡的耳边响起此人的声音。 “到了长安,见到夫子,替我带句话,答应他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一命换一命,咱们两清了。” “夫子?一命换一命?” 听到这番话,许一凡心中充满了疑惑,想要问什么,却发现鲜于蠡已经消失不见了。 许一凡无奈,只好转过身,朝着从出现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的九歌,抱拳作揖道:“多谢前辈......”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九歌转身就走,似乎他懒得跟许一凡废话。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略显尴尬,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不过,对于脸皮厚的许一凡而言,这点儿尴尬不算什么。 待到这些外来者都离开之后,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也变得忙碌起来。 这场大战,死伤的人数不算多,可也不算少,护卫团的人手折损大半,其中死伤最多的还是随军修士和武夫,但是,整体而言,许一凡他们还是获胜了。 巫马天彦带来的三十余人,有半数被留在了这里,他带走的只有十来人,像身负重伤的人直接被留下了,而他们被留下之后,这些人不等炎军这边的人做什么,他们就自-杀了,这是身为谍子面对这种事情,必然会做的一件事,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并没有阻拦什么。 这些人即便不自-杀,他们也活不了多久,至于说,想要他们嘴里撬出什么秘密,宛如登天,很难,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在众人忙着打扫战场的时候,许一凡回到了马车旁,把姜三甲挤到一边,他自己坐了下来,看着怀里的两个木匣,嘴角微微上扬,喜悦之情不加掩饰的浮现在脸上,这看的慎武一阵的狐疑。 慎武在这场战斗当中,完全沦为一个看客,从始至终都没有轮到他出手,虽然他现在是宗师境界,相当于六品巅峰修士的修为,可在这些三品四品的修士面前,根本不够看,出手也只是送人头而已。 说实话,慎武此刻的内心是充满疑惑的,不管是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袭杀,还是鲜于蠡和九歌的出现,亦或者是西域使团的临阵‘叛变’,还是方才许一凡的所作所为,都让慎武看不懂。 夔夏在处理完手上的事情之后,来到许一凡身边,沉吟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子,真的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了?” “不然呢?难道你还想去追杀他们?”许一凡随口说道。 夔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低头,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夔夏,缓缓地说道:“他们既然离开了,怎么可能不提防着我们的追杀呢,现在估计他们早就跑没影儿了,就算你现在去追也追不上,甚至有可能还会遭遇他们的埋伏,没必要。” 夔夏想了想,点点头,放弃继续派人追杀这些北蛮乌鸦栏子的人。 “公子方才明明可以留下二人,为何......” 夔夏的这个问题,不但他想不通,慎武也想不通,可以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通,明明在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情况下,许一凡却选择放了他们。 要知道,不管是北蛮的乌鸦,还是南唐的龙魁,这都是大炎的心腹大患,不知道有多少不良人死在他们手里,也不知道有多少炎人死在他们手里,这些年,为了除掉这二人,炎朝这边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却始终没成功,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许一凡却放弃了,夔夏这些不良人怎么可能想得通。 “杀不死他们,也不能杀。”许一凡幽幽的说道。 再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也倍感惋惜,他又何尝不想杀死这二人呢,可实际情况不允许啊。 “为何?” 夔夏很是不解,巫马天彦和花语痕固然境界很高,是三品修士,在场的这些人,除了姜三甲之外,没人是他们的对手,可是,许一凡手里有狙击枪,这里还有海量的炸药和黑油,想要弄死这二人不难才对啊,更何况,方才鲜于蠡和九歌也在场啊,他们若是出手,肯定能把这二人留下的。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夔夏,又看了一眼慎武,目光跃过二人,看向峡谷外的某处山丘,解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殊不知弹弓在下,还有冷箭在侧呢。” “嗯?” 夔夏闻言,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去,然后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起来。 这场峡谷遇袭,参与进来的势力很多,除了许一凡本身和西域佛门之外,还有北蛮和南唐,另外还有操纵魔修的人,以及指挥鲜于蠡和九歌的人。 螳螂捕蝉,许一凡就是那只蝉,花语痕和巫马天彦就是螳螂,可是,在他们之后,还有佛门这只黄雀在身后呢,花语痕和巫马天彦的目标是许一凡,他们想要杀死许一凡,取走他们想要的东西,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可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佛门。 西域和大炎的和谈,天下皆知,北蛮和南唐会从中作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从释天龙他们方才的做派来看,明显是想借北蛮和南唐的手,除掉许一凡,而许一凡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反击,而如此一来,花语痕和巫马天彦肯定会付出代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佛门想做渔翁,可不单单是借刀杀人,除掉许一凡这么简单,他们是想趁机给予北蛮和南唐重创,以此来达到新的平衡,毕竟,现在整个天下,西域是吃亏最大的一个。 佛门是黄雀,可是,在黄雀之后,还有弹弓呢,能驱使魔修来搞事情的人,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势力是谁,到底是不是魔道,暂且不好说,但是其所图甚大,他不单单想要杀死许一凡,还想要趁机把天下四大暗黑势力年轻一辈,直接一网打尽。 不良人的提司,乌鸦栏子的乌鸦,达摩院的行者,黑龙台的龙魁,他们一旦身陨,对其所在的机构,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这是一场囊括了四大暗黑机构的计谋,而能下也敢下这盘棋的人,整个天下能有几个? 至于说驱使鲜于蠡和九歌,已经未曾露面的慧心的人,应该就是书院的夫子,而夫子这么做,应该不是为了单纯的营救许一凡,而是来制衡那个手持弹弓的。 不管是天下大势,还是朝堂江湖,往往都讲究一个平衡,当有人想要打破这个平衡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阻止,而此次阻止这件事的人,正是书院夫子。 这场看似是许一凡一个人独占胜果的战斗,其实,谁都没有得到好处。 许一凡之前布置了那么久,安排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把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留在这里,可当魔修率先出场之后,打乱了许一凡的计划,也打乱了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计划,在方才那场占据明显优势的情况下,许一凡难道真的不想杀死这二人吗? 当然想,可是,他不能杀,也杀不死。 不能杀,原因很简单,一旦他在这里杀死了二人当中的一个,接下来,他肯定会遭到对方疯狂的报复,当一个人面对一个机构,尤其是国家机构针对的时候,其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即便许一凡是不良人的提司,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这种压力。 另外,随着大炎王朝和西域的战事结束,这场持续了近三年的乱局,暂时恢复平静,而一旦巫马天彦二人死在这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肯定会再次变得动荡不安起来,当战事再起,那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成千上万的死去,许一凡不得不考虑这一点儿。 而杀不死二人,原因也简单。 首先,许一凡如果执意要杀死巫马天彦和花语痕,他只能依靠自己,鲜于蠡和九歌是不会出手的,他们出现在此,更大的作用是震慑众人,更何况,他们本就不属于不良人,鲜于蠡是乌鸦栏子的上任乌鸦,九歌是黑龙台的上任龙魁,让他们对自己人下手,试问一下,有几个人能做到?而且极有可能,在许一凡一意孤行的时候,这二人可能会临阵倒戈,如此一来,许一凡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其次,在鲜于蠡和九歌不会出手的情况下,许一凡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这二人很难,就算能做到,其付出的代价,要比杀死二人的收益要大得多,在场的这些随军修士,估计有一大半要战死在这里,而且也不一定杀死对方,万一二人联手,那死的就是许一凡。 另外,许一凡捣鼓出来的狙击枪,虽然对修士构成的威胁,但是,这种威胁不足以致命,毕竟,这二人都是三品的修为,更何况,这把狙击枪还是半成品,每使用一次,代价就大一分,慎武他们不知道是,这把狙击枪最多只能再开三枪,然后就会报废,三枪能干-死他们二人其中的一个吗? 最后,许一凡说这里埋藏着炸药和黑油,这是真的,但也是假的,在早期的时候,许一凡是不看好炎军能守住康城的,做好了炎军溃败的打算,确实让人在这里布置了炸药和黑油,可数量并不多,毕竟,炸药和黑油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除此之外,在许一凡起了杀心之后,姜三甲却告诉许一凡,如果许一凡一意孤行的话,慧缘极有可能出手,慧缘作为佛门金刚尊者,一旦他出手,那许一凡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他可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买卖。 只是,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许一凡很难跟慎武他们解释,也无需解释什么。 只有他从巫马天彦二人手里拿来的地图碎片,是姜三甲提出的,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不过,姜三甲这个老不死的知道的秘密很多,他如此在意,想必这两样东西,绝对不简单。 见许一凡没有解释的打算,慎武他们虽然心中万分的好奇,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因为在危机解除之后,他们也想到了其中一些关键,多多少少明白了许一凡的用意。 在战斗结束之后,没多久,汤义就带着一千轻骑赶到了现场。 “末将汤义参见参将大人。”汤义来到许一凡面前,躬身抱拳道。 “外围的麻烦解决了?”许一凡瞥了一眼神色疲惫的汤义问道。 “已然解决。” “秦赋和西域使团呢?” “已经按照计划,奔赴西洲城了。” “可有人阻拦?” “无人阻拦。” 听到这儿,许一凡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末将不敢。” 面对如此恭敬的汤义,许一凡也没有说什么,他转身进入马车,拿出两张纸,把其中一张递给汤义,说道:“这是北蛮、南唐和西域安插在军中的探子名单,把它将给殷元帅。” 汤义接过之后,看也没看,直接放入怀中,再次抱拳道:“末将遵命。” 不过,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汤义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 许一凡见状,就笑着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马上就要去西洲城了,为何不亲自把这份名单交给殷元帅对吗?” 汤义下意识的点点头。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就不去西洲城了,你到了西洲城,见到秦赋之后,告诉他,我在玉门关等他。” 闻听此言,汤义顿时一愣,但他还是点点头,抱拳道:“末将领命。” “去吧,把这些战死的袍泽,还有受伤的兄弟带往西洲城。” 汤义点点头,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在汤义离开之后,许一凡拿着手里的另一张纸,看向夔夏说道:“尽量活捉,画了红线的人,务必给我留下,我有大用。” 夔夏接过名单,看了一眼,名单上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上百人,而且其中熟悉的名字不。 “这些人拿下之后,直接送往灵洲城,会有人处理他们的。” “得令!” 夔夏收好名单,重重一抱拳,转身离去。 在夔夏离开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慎武,看了好一会儿,把慎武看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问道:“公子......” “去杀了竺将。”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慎武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嘴巴微微张开,吃惊不小,不明白许一凡为何如此,下意识问道:“为何?” 然而,许一凡没有解释什么,转身进入马车,姜三甲则充当起马夫的角色,驾驶着马车朝前来的方向驶去。 临走时,许一凡的声音在慎武耳边响起:“小心点儿,此人也是宗师境界。” 听到这句话,慎武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转过头,看向正在不远处休息的竺将,目光顿时变得冷冽起来,此人隐藏的够深啊,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此人是一名跟自己同境的武夫。 ------------------------------------- 血炎谷的结果,出乎释天龙等人的预料,几个人面面相觑,心中万分诧异。 看着离开峡谷的花语痕和巫马天彦,法同看向释天龙,问道:“要不要截杀二人?” 释天龙紧蹙着眉头,看了看花语痕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峡谷那边的情况,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用了。” 法同眉头微微一挑,有些意外的看向释天龙。 释天龙则解释道:“许一凡既然放了他们,那就说明他们达成了协议,此时我们再出手,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于我们不利。” 法同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看着早已经消失无踪的二人,喃喃道:“可惜了。” 清净此时却开口问道:“许一凡索要的地图碎片是哪里的地图?” 慧缘摇摇头,说道:“不知。” 法同闻言,脸色有些古怪,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匣子,说道:“我手里也有一块。” 慧缘转过头,看了一眼法同,说道:“见到他之后,把这东西送给他。” 法同微微一愣,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四人看着重新返回峡谷内的那辆马车,慧缘转身朝西洲城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吧。”  第六百八十九章 无境之人 兑泽山位于大炎、西域和南夷之间,原属于秦山山脉的分支,此山山高林密,道路难行,山中瘴气横行,又有数道天堑横亘,大军无法大规模进入其中,是一个极佳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带。 此次,南唐派遣黑龙台的人马,前来袭杀西域使团和许一凡,除了龙魁孤身行动之外,还有百余人翻越重重大山,抵达兑泽山,在此歇息,等候消息。 只是,这百余人还未曾离开兑泽山,就全部身陨在此,而杀死他们的不是炎军士卒,而是一支人数大约在五百人左右的奇特军队。 这支军队的将士身着简陋,身披藤甲和皮甲,手持大弓,背负箭囊,箭囊的箭矢大约在三十支左右,脚踩用藤条和兽皮编制的草鞋,其次就是配备战刀,战刀的刀锋异常锋利,可刀身却通体漆黑,即便是烈日之下,也不会散发一点点的寒光。 这些将士体型普遍比较瘦弱,行动却异常敏捷,在这崇山峻岭之间穿梭,来去如风,宛如山中的猴子一把,可以单手握住藤条,在各个大树之间来回跳跃。 当黑龙台的人马还未曾出现在兑泽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发现,并且被盯上,而当他们选择一地休息,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遭遇到了袭击,这些将士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其战力之强,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一场毫无征兆的战斗就这样爆发,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这场战斗就结束了,黑龙台的人马被屠戮一空,很多人临死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何人所杀。 在战斗结束之后,这些人迅速的打扫战场,除了这些死人的尸骸之外,现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哪怕是再细微的细节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他们再次隐入密林当中,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支军队无名,但是,其中的将士都来自同一个地方,百越! 说起百越,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其位于东南沿海地带,生活在百越的百姓,既可以依靠大海捕鱼为生,也可以依靠大山狩猎为生,上山下海对于百越人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 按理说,如此一个比邻大海,又背靠大山的地方,应该生活很富裕才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百越这个地方十分的贫穷,而究其原因,还是连年的天灾人祸导致的。 因为比邻大海,经常会遇到台风,海啸之类的自然灾害,每次灾害袭来,都会死伤无数人,而当灾害过去之后,瘟疫和各种疾病开始肆虐,让百越人苦不堪言,同时,因为靠近大山,经常会有野兽出没袭击人类,百越可耕种的土地不多,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勉强解决温饱而已。 可百越却是最佳兵源之一,如果单纯以步卒冲锋而言,他们稍逊其他步卒一筹,而论骑术,他们又远不及北蛮骑兵,可是,说起丛林战还有海战,百越的士卒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手。 在中原王朝跟南夷对峙,并且作战的岁月当中,镇南军当中有一支军队非常出名,那就是百越军,他们比南夷人更能适应南夷的极端环境,其作战也十分的勇猛,不过,百越将士的勇猛不在冲锋陷阵这方面,而是在敌后活动,可以说,百越军是天生的斥候。 除此之外,百越人又是海军的重要兵源,在东南沿海地带,经常有倭寇和海盗出没,这些人的船只往往都异常的简陋,给他们一条渔船,他们就敢登船作战,而百越人跟他们很像,对于一个成熟的百越人而言,出海是一件无比寻常的事情。 按理说,打的了丛林战,又是海战的佼佼者,百越军应该很出名太对,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原因也很简单,百越人的人口不多,倒不是他们不想大力发展人口,而是无法发展。 连年的天灾人祸,根本无法让他们安心发展人口,另外就是百越人成年男性,是必须要服兵役的,而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将士的死亡率有多高,无需多说,大部分百越男人在从军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这也导致,百越的人口始终上不去。 直到五百年前,在炎朝发生九子夺嫡的时候,百越人趁着炎朝内乱,他们举族迁徙,逃离了百越,去往了海外生活,而百越人的离开,也让这支曾经在历朝历代军中威名赫赫的百越军,从此成为了历史。 既然百越人已经迁徙到了海外,那这支不到千人的百越军,他们又是从何而来呢?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这是许一凡在两年多以前,初建言午堂的时候,从唐青竹那里听说过百越军的事情,当时,他就无比的上心,寻常士卒常见,像这种天生海陆两战的将士可难寻,而当时许一凡在决心做些什么的时候,就打起了百越人的主意。 在很早的时候,许一凡就派出无名营的学生,出海去寻找百越人,而在他把乞活军交给海角楼,让他们随着海角楼的海船出海作战的时候,除了是锻炼他们的作战能力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去接收这支已经成军的百越军。 无名营的学生不多,可各个都备受重视,除了现如今应该已经在南唐扎根的无名之外,还有一位名叫鹭垚的学生,他的任务就是找到百越人,然后组建一支海陆两战的军队。 鹭垚离开无名营的时间很早,除了许一凡和个别无名营的学生之外,从未有人见过此人,而鹭垚离开无名营之后,近两年都没有任何讯息传来,直到许一凡准备离开东海城的时候,才有一份特殊的密信送到许一凡手里,许一凡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决定让乞活军跟着海角楼出海的。 鹭垚在密信上说,他找到了百越人,同时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海陆两战的军队之外,还组建了一支人数在五千人作用的海军,已经人数在四千人的陆军,这支人数在一万两千人的军队,算是许一凡麾下目前人数最多的军团了。 在乞活军找到鹭垚的时候,三千海陆两战的精锐军队跟着海角楼的船队,去往了东海城,剩下的九千人,则被鹭垚提前带走,去往南海征战,至于现如今,这支九千人的军队到了哪里,是否抵达南海,许一凡也不清楚。 至于说眼前这支五百人的百越军,是在很早之前,就从海外回归大陆,然后翻越南夷的十万大山,抵达这边的,一直潜伏在此,等待命令。 前段时间,许一凡在回到康城,大战结束之后,他下令撤走了自己麾下的军团,选择从南夷离开,然后消失无踪,就是在这支百越军的协助下完成的。 冷玺棂是这支五百百越军的首领,他是地地道道的百越人,更是鹭垚嫡传弟子,如此算下来,许一凡算是他的祖师爷了。 这次,许一凡在护送西域使团入京的时候,就给冷玺棂下达了歼杀黑龙台人马的命令。 冷玺棂在完成任务之后,直接带人了迅速的离开兑泽山,去往了南夷,最终这支队伍消失在莽莽大山之中。 花语痕在离开血炎谷之后,先是朝着西方前行了数十里,中途又朝南方前行了数十里,在确定身后无人跟随之后,这才饶了一个大圈,来到了兑泽山,当她看到这百余具尸体的时候,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看来,许一凡在血炎谷说的话,不是在唬她。 孤身站立在一个参天大树的树冠之上,花语痕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作为黑龙台新一代的龙魁,其实力和能力无需多说,按理说,这次行动不敢说十拿九稳,至少也能成功完成任务,尤其是在古沫汐给其提供了不少情报的情况下,胜算很大,可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阴沟里翻船了,差一点儿就被许一凡给坑死在血炎谷。 郁闷吗? 多多少少有一些,但是,对于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来说,这种情绪是很奢侈的,也是很多余的,郁闷只会影响她的判断。 这次行动,南唐和北蛮的目标是一致的,虽然不可能合作,可也不会干扰对方,在佛门不会出手的情况的下,击杀一个只有五品境界的许一凡,还是很清楚的,可她万万没想到,九歌和鲜于蠡居然出现了。 对于黑龙台,乌鸦栏子这样的暗黑机构而言,想要成为龙魁和乌鸦很难,不单单是竞争激烈那么简单了,最难的还是要杀死上一任龙魁。 优胜劣汰不单单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也是这些暗黑机构的生存法则,每一任龙魁和龙将的诞生,哪个不是踩着无数头颅和鲜血才出现的,弱肉强食的规则,迫使他们一代比一代强,后来者永远要比前者厉害。 但是,这种法则在十八年前被打破了,不良人提司,乌鸦栏子乌鸦,达摩院行者,黑龙台龙魁,这四大暗夜之王,居然在同一时间消失,然后就此下落不明,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但是,这四人在十八年前,是最顶尖的战力。 其他三大暗黑机构的情况如何,花语痕不清楚,可黑龙台内部的情况,她是很清楚的,上一任龙魁九歌,是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为龙帅的存在。 九歌的天赋极好,实力极强,能力远超同辈中人,甚至老一辈的人物,在面对此人的时候,都要稍逊一筹,可就在龙魁准备竞争龙帅之位的时候,他失踪了。 对于九歌为何失踪,黑龙台内没有任何的记载,下面的人不清楚,而上面知道缘由的人,却也讳莫如深,而这些知道详情的人,在这过去的近二十年时间里,也先后离世,现如今,唯一知道内情的,只有龙帅一个人。 花语痕一直以为九歌可能去执行某个十分危险的任务,然后任务失败战死了,或者说任务的时间很漫长,九歌还处于潜伏期,可当她亲眼看到九歌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他还活着的时候,内心的震惊无以言表。 此刻,花语痕紧蹙着眉头,目光看向血炎谷的方向,从这里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可她还是盯着那边看,嘴中喃喃道:“无境之人。”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俗人、侠客、武夫、修士、妖兽,而在这些人当中,剑修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不管是世俗王朝的剑客,还是修行界的剑修,他们基本上都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唯一能够跟他们争锋的,只有巅峰时期的武夫,但是,在此之外,还有一种人极其特殊,那就是无境之人。 无境之人,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境界的人,看似是凡世俗人,可实际上他们也是修行者,他们不用像其他修士一般苦修,可以迅速破境,而且破境的速度异常迅速,是没有丝毫关隘瓶颈可言的,一路高歌猛进,所谓的境界划分,对他们而言毫无意义。 另外,无境之人属于真正的打不死的存在,怎么说呢,无境之人,属于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意思简单明了,他们谁也打不过,可谁也打不过他们,即便是剑修也奈何不了他们,当然,他们也奈何不了对方。 无境之人的诞生,一般有三种,一种是先天性的,就是生而就是修士的那种,跟生而知之的人很像,这种人百年难遇,不,是千年难遇一个。 第二种是后天形成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机缘和气运这种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可有人福泽深厚,出门就能走狗屎运,有人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终其一生,到最后确实竹篮打水一场空,有的人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无境之人,只是,这种情况,比第一种还要罕见。 第三种则是最特殊的一种,那就是圣地的人,据说圣地的人就是无境之人,数次从圣地走出来的人,都是无境之人。 无境之人最奇特的地方, 除了他们破境无关隘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儿,也是最变态的一点儿,在于他们体内没有元气。 修士之所以是修士,是因为他们吸纳天地元气,转换为真气,储存在体内,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会出现元气损耗,就像打造金银的时候,产生的火耗差不多,还会出现排斥的情况,但是,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在无境之人身上,当他们作战的时候,吸纳天地元气的时候,既不会出现损耗,也不会出现排斥,更无需转换,他们可以直接调动天地元气进行战斗,而这也是无境之人号称打不死的原因所在。 在许一凡成名之后,各大势力对其身边之人都进行了探查和分析,其中以姜三甲最为特殊,因为此人是无境之人,这一点儿,花语痕之前也不清楚,是她在离开南唐的时候,龙帅亲口告诉她的。 在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无境之人,而这种人一旦出现在某个体系当中,只要他们先天不夭折,那成就非常之高,而据说,一品修士想要突破到超品,除了靠感悟和苦修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想办法把自己变成无境之人,但是,如何让自己成为无境之人,没人知道办法。 当然,在这无数岁月当中,不是没有一品修士在此探索过,但是下场都不算好,修士的境界跟他们体内储存的真气多寡有关,境界越高,真气越多,但人都有个极限,哪怕是一品大修士也不例外,而想要做到无境之人那般,整个人仿佛一个无底洞一般,可以无限吸纳元气,基本是不可能。 过度的吸纳元气,轻则走火入魔,跌境不止,重则直接爆体而亡,而至于说散道,把一身修为打散,重新苦修,更是无比困难,稍有不慎,就会沦为废人。 许一凡一直都很好奇姜三甲到底是几品修为,而姜三甲对此始终避而不谈,这让许一凡很好奇,当然,好奇的不止他一个人,凡是知道姜三甲存在的人,都想知道他到底几品,可事实上,他无品无境。 当然,花语痕既然事先知道姜三甲是无境之人,对此应该不奇怪才对,可花语痕此刻眉头紧蹙,表情凝重的样子,似乎是遇到了什么让她万分不解的事情。 是的,有一件事儿,花语痕很不解,因为在不久前,血炎谷内一共出现了三个无境之人,除了姜三甲之外,鲜于蠡和九歌同样是无境之人。 一个无境之人的诞生,就足以让人感到意外了,因为整个天下,已经有近千年未曾出现无境之人了,现如今,很多修行者都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可现如今,却一下子出现了三位,其中两位还是花语痕熟知的人。 鲜于蠡成为了无境之人,九歌也成为了无境之人,那未曾露面,但肯定在附近的慧心,想必也是无境之人,而这三人当年又同时离奇的失踪了,他们是怎么成为无境之人的,难道这跟他们当初失踪有关? 花语痕想不明白。 第六百九十章 羽刃、乱神剑 花语痕站在树冠之巅,心中思绪万千,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一情报,第一时间送回黑龙台,让龙帅获悉,从而做好准备。 九歌的‘死而复生’,让花语痕倍感震惊,可跟他成为无境之人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若九歌还是南唐人,能为黑龙台所用,那这无疑是一件好事儿,可关键是,九歌很明显已经脱离南唐了,既然不再是同门,那只能是敌人了。 九歌作为上一任龙魁,知晓太多关于黑龙台的秘密,必须得把这一消息送回南唐,让黑龙台做好准备。 原本,花语痕是打算来到兑泽山,找到黑龙台的人,让他们把这个情报传递回去,而她则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做,可现在,黑龙台的人都死绝了,花语痕不得不另想他法。 就在此时,原本神态放松的花语痕,突然如临大敌起来,其身躯变得僵硬无比,缓缓转头,看向身侧,好看的眸子顿时细眯起来。 不知何时,花语痕身边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九歌。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自己却毫无察觉,花语痕怎么可能不震惊呢,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相对于如临大敌的花语痕,九歌的神态就轻松许多,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失去面纱遮盖的脸颊,伸出一只手,手中有一支白羽。 白羽很普通,通体雪白,跟鹅毛很相似,只是比鹅毛略长,不知道是什么鸟的羽毛,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羽毛居然锋利无比,看到白羽的花语痕,细眯着的眼睛,骤然放大,下意识的看向九歌,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此白羽名曰羽刃,是九歌的武器之一,此兵刃不曾被收录进神兵榜,却被收录进入了皕兵榜,其排名不高,却也不低,位列三十六, 羽刃曾经是南夷一品散修南宫白羽的武器,此人不属于南夷三大门派,也不是巫蛊教人士,只是一名散修而已,可此人气运之好,福缘之深厚,让人望尘莫及,其天赋更是超绝,在三十七岁的时候,就成为上三境。 南宫白羽轻功了得,可以日行数百里,而且还是在不借助任何交通工具的情况下,一般修士根本追不上他,另外,此人还获得妖兽白凤的跟随的,而白凤又是出了名的速度最快的妖兽之一,二者结合之下,不论战斗力,就这跑路的速度,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南宫白羽成名很早,但是,在他名声和境界都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却突然失踪,有人说,此人招惹了巫蛊修士,被大修士降服,囚禁,也有人说,南宫白羽去往了海外,寻仙破境,还有人说,此人已然身陨,总而言之,真真假假的传闻很多,无从辨别。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南宫白羽极有可能已经身陨了,因为他失踪已经一百三十余年了,其唯一留下的东西,只有其兵刃羽刃。 羽刃随着南宫白羽的失踪,也一并消失了,直到三十年前,这把消失已久的羽刃再次出世,而使用者正是九歌,根据黑龙台内部的元老说,羽刃是龙帅在其成为龙魁之后,赠与他的。 “请将此物交予龙帅。”九歌语气平淡的说道。 “大人为何不亲自交予龙帅?” 九歌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花语痕。 花语痕见状,也不再多言,伸出手,接过了羽刃,羽刃很轻,几乎没有重量,但是,在花语痕接触到羽刃的时候,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接过羽刃之后,花语痕小心收好,然后看向九歌问道:“大人是否回南唐?” 九歌摇摇头,缓缓道:“自十八年前开始,我就已经不是南唐人了。” 花语痕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想要反驳什么,毕竟,在九歌离开黑龙台的这些年,龙魁的位置可是空悬了十余年,但是,看到九歌那冷峻的样子之后,花语痕还是没有说什么。 “底子不错,天赋尚可,勤加修习,将来可望跻身二品。”九歌在沉吟片刻之后,转过头,看着花语痕说道。 花语痕并没有因为九歌的夸赞而感到欣喜,反而面露苦涩,自家人知自家事儿,花语痕很清楚自己的未来如何,对于她这样常年行走在黑暗当中,游历在生死之间的人,破境不是她想破就能破的,为了跻身上三境,她可谓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才勉强跌跌撞撞跻身三品的。 在花语痕自己看来,自己这辈子只能止步于此了,最多也就能达到三品巅峰,至于说二品境界,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见花语痕不说话,九歌沉吟一下,说道:“若想破境,可以去一天百花谷。” 闻听此言,花语痕脸上的苦涩之情更浓郁几分,百花谷的名号,在中原名声不显,可在南夷,却是仅次于极渊的三大势力之一。 百花谷的修士皆是女子,擅长种花养花,这些花既可以用来治病救人,也可以用来杀人,而其中百花谷的百花酿更是异常出名,不过,百花谷一直都是选择避世,从不跟外人打交道,哪怕是巫蛊教也不行。 花语痕走的路线,跟百花谷修士的路线相仿,而她想要破境,去一趟百花谷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当年在她从四品晋升三品的时候,就曾去过百花谷,想要求取一颗万花丹,只是,这种要求被断然拒绝,她连百花谷的门儿都没有进去。 要知道,她当时可是带着龙帅的亲笔书信而去的,尚且没能进门,那现在她自己去,更是不可能了。 百花谷有三大奇宝,一个是百花酿,一个是万花丹,还有一个则是百花谷的女修了,其中万花丹是可以跟道教破镜丹媲美的灵丹妙药,可以帮助修士在破境之际,提高一成把握,看似不多,却已经很多了。 只是,这种万花丹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从百花谷被人熟知以来,前前后后流出来的万花丹,也屈指可数。 “多谢大人费心,只是,我跟百花谷可能无缘。”花语痕低声道。 九歌看了看花语痕,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花语痕,说道:“下次再去百花谷,递交此物即可。” 花语痕下意识接过玉佩,触手温凉,玉是上等的好玉,而玉的造型也极其的美艳,在玉佩的正面是一朵白莲花的形状,白莲花雕刻的十分神俊,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而在玉佩的反面,刻有三个字,百花谷。 看到这块玉佩,花语痕的瞳孔再次紧缩了一下,抬起头,一脸诧异道:“大人怎么会有百花谷的客卿令?” “年轻时,曾经去过一趟百花谷,临别之际,被赠予了此玉佩。” 九歌说的轻描淡写,可花语痕听得却一阵的头晕目眩,百花谷避世不出,在外界几乎看不到百花谷的修士,即便看到,也只是惊鸿一瞥,可外界的人想进入百花谷,也极其困难。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在历史上,确实有人曾经进入过百花谷,也平安的离开百花谷了,可这些人无一不是当时名动四方的大人物,即便当时不是,在后来也成为了这样的人,而九歌也有这样一块玉佩,花语痕怎么能不吃惊呢。 “多谢大人,花语痕......” 花语痕刚想说些感激的话,就被九歌抬手拦住了,他看着南方,淡淡的说道:“我能为南唐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不要让我失望。”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九歌看向花语痕,说道:“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句话给龙帅,那个地方,不可再去,不然,极渊里的东西会出来的。”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花语痕一脸懵逼的看着九歌,显然她不明白九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九歌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说道:“你把话带到就可以了,龙帅心中自有计较。” 说完,九歌就缓缓转身,打算离开此地。 花语痕见状,连忙问道:“大人这是打算去哪?” 九歌闻言,脚步微微一顿,随口说道:“我要去找隐。” “隐?上一任不良人提司?他不是死了吗?”花语痕脸色诧异的看向九歌。 然而,九歌没有解释的意思,其身影已然远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而已。 只是,九歌在临走时,花语痕的脑海当中响起了一句话,而花语痕听完之后,脸色剧变,阴晴不定,良久之后,她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在九歌离开之后,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花语痕也动身离开,其身形宛如灵猴,在参天大树的树冠之间,来回跳跃,伴随着夕阳余晖,很快消失在这片密林之中。 ------------------------------------ 在大炎王朝、西域和北蛮接洽的地方,有一座小镇,名曰延靖镇。 延靖镇不大,却异常的繁华,这得益于三国的商人相互的贸易,互通有无的结果,只是,随着乱世降临,延靖镇的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在西征军西征的时候,延靖镇就被炎军拿下,镇内的百姓和商人,要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国度,要么就被征兵入伍,沦为了炎军的一员,还有的则携家带口的去往了西北三洲。 如此一来,原本繁华的小镇,顿时变得荒凉起来,在炎军和西域军战争进入白热化的时候,这座小镇彻底沦为了鬼镇,除了乌鸦和秃鹫这样的腐食动物,会频繁出现在这里之外,再也看不到活人的影子。 此时,小镇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满地都是战斗之后的痕迹,现场尸骸很多,残肢断臂随处可见,鲜血早已经干涸,变成了黑褐色,被大火燃烧之后的木头,散发着一股呛鼻的焦糊味。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那些乌鸦和秃鹫位于这些尸骸之间,用嘴雕琢着这些尸骸。 这里的尸体很多,足足有近三百人,是乌鸦巫马天彦安排在此,负责接应的北蛮精骑,可惜,这些精骑还未曾发挥他们的作用,三百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被屠戮殆尽。 巫马天彦来到此地之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肯定是炎军干的。 现场被打扫的很干净,没有留下可以充当证据的东西,而凡是值钱的物件,也悉数被带走了,除了尸体之外,现场也没剩下什么东西,而能做到一点儿,也只有炎军了。 虽然,炎军这么多年,一直处于防守状态,可熟悉炎军的人都知道,炎军可是比土匪还像土匪,比蛮子更像蛮子的存在,凡是炎军打扫过的战场,若是能找到任何一件值钱的东西,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被清理的战场,用寸草不生,掘地三尺来形容,丝毫都不为过。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还是跟炎军发家与东北有关。 在炎朝还未曾立国的时候,炎军是很穷的,战马是从北蛮抢夺的,兵器也是从敌人手里夺来的,至于粮草被服这些东西,更是能拿就拿,能抢就抢,可以说,炎军在初期的时候,就跟现如今巫州地带的土匪山寨差不多,任何战场上的东西,都是很珍惜的存在,至于其穿着更是五花八门,一言难尽啊。 哪怕是后来炎军发达了,这种吝啬至极的打扫战场的传统,还是被保留下来,即便炎朝建国近千年,这种优良传统还是没有被丢失。 此时,出现在此的只有巫马天彦一个人,跟着他一起活着走出血炎谷的人,已经被其打发回北蛮了。 站在残垣断壁的镇子城头上,巫马天彦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血炎谷一战,乌鸦栏子的损失不可谓不重,三十余高手,活着走出来的,只有三分之一,这些人可都是乌鸦栏子的好手,每一个培养起来都极其不容易,现如今,却白白的折损在了血炎谷。 另外,眼前这三百精骑,更是北蛮军中精锐当中的精锐,就这三百人,面对十倍于他们的敌人,也不是不可能取胜,可现如今,也被屠戮殆尽。 “鲜于蠡,你真该死!”良久之后,巫马天彦沉声说道。 “乌鸦栏子的人,哪个不该死?” 巫马天彦的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一道声音,正是鲜于蠡。 对于鲜于蠡的出现,巫马天彦并没有显得如何惊慌,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只是,当他看到鲜于蠡手中的那柄剑的时候,他连忙收敛心神。 “乱神!它怎么在你手里?”巫马天彦皱眉道。 “随手得来。”鲜于蠡语气平淡的说道。 巫马天彦闻言,皱眉不已。 儒家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其原意乃指修学之人,治国之道,循天地之法,重人事民生,不可妄谈怪异、神明之事,而鲜于蠡手中这把乱神剑,就是北蛮最杰出的铸器大师的作品,也是北蛮王帐第一代单于的佩剑,此剑原本是为了祭祀长生天,为其铸造的佩剑,其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挥舞之间,携带风雷之色,宛如鬼谷狼嚎,威力巨大。 不过,此剑并未展现出其真正的实力,就在北蛮一次大败之后,此剑消失无踪,而其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直到后来北蛮进驻中原,无意间寻回此剑,带回北蛮,成为首位乌鸦统帅的佩剑。 只是,这把剑在传到第三代乌鸦统帅手里的时候,就再次消失,下落不明,乌鸦栏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此剑,可始终未果。 鲜于蠡转过头,看了一眼失去昼暗剑的巫马天彦,直接把手里的乱神剑抛给对方,巫马天彦下意识的接住乱神剑。 “你们丢失的东西,我帮你们拿回来了,自从之后,我与你们互不相欠。”鲜于蠡抛出乱神剑之后,淡淡说道。 “呵呵!” 巫马天彦冷笑一声,语气阴沉道:“进入乌鸦栏子就不可能活着离开,乌鸦栏子建立这么久,你何曾听说过,有人可以活着脱离乌鸦栏子的?”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一声,也麻烦你把这句话带给统帅。” 说到这儿,鲜于蠡看向巫马天彦,轻声道:“当然,你也可以试试,能不能将我斩杀于此。” 巫马天彦看了看手里的乱神剑,又看了看鲜于蠡,有些意动,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出手,而是问道:“你已经是无境之人了?” “算是吧。” 算是?这是几个意思,到底是不是呢? 不过,巫马天彦没有深究下去,而是问道:“你来此作甚?就为了给我乱神剑?” 鲜于蠡摇摇头,说道:“我要去一趟那个地方。” “去那作甚?” “去找一个人。” “何人?” “隐!” “他不是死了吗?” “也许吧。” “若是找到了呢?” “那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帮我带句话,给统帅。” “什么话?” “不可再去那个地方,否则预言会真的到来的。” “嗯?” 巫马天彦一脸疑惑的看着鲜于蠡。 鲜于蠡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言尽于此,我该走了。” 说完,鲜于蠡就骤然消失,原地出现一大群乌鸦,这看的巫马天彦一阵的蹙眉。 第六百九十一章 故人相逢 慧缘在血炎谷战斗结束之后,就带着释天龙三人朝西洲城走去。 在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慧缘突然止住脚步,转过头对释天龙三人说道:“你们先行,我随后就到。” 释天龙三人闻言,先是一愣,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前行,留下慧缘和那匹马在原地。 待到三人离开之后,慧缘在原地站立片刻,然后就盘膝坐下,一手托碗,一只手捻动佛珠,嘴唇微微张合,却无半点声响传出,显然,他这是在默诵经文。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上的太阳逐渐西斜,而慧缘也诵读完一部经书,缓缓睁开眼睛,微微转头,看向身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身穿灰色僧衣的和尚,轻声道:“你来了。” “见过慧缘法师。”灰衣僧人执佛门礼道。 “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慧缘直接了当的问道。 “送一样东西,说一句话。” “何物?何语?” 灰衣僧人没有急着说话,而是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宛如音乐盒大小的佛龛,转手递给慧缘。 慧缘看了一眼,接过之后,并没有打开,而是看向灰衣僧人问道:“舍利子?” “杀贼果位。” “原来是它啊,有劳了。” 灰衣僧人只是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慧缘,又转过头看向西方,语气不急不缓道:“我已脱离佛门。” “阿弥陀佛。” 慧缘佛唱一声,神色一如既往,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说什么,显然,他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 “那个地方不可再去,否则世间再无佛矣。” 慧缘闻言,微微蹙眉,盯着灰衣僧人看了许久,最终点点头道:“知晓了。” 随即,慧缘又问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你在哪儿到底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是如何成为无境之人的?” 灰衣僧人没有去看慧缘,沉吟片刻,才说道:“不可知,不可说。” 慧缘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那你这无境......” 不等慧缘说完,灰衣僧人就摇摇头说道:“不算真正的无境。” 此话一出,慧缘微微有些诧异,不过,他没有在问下去,而是说道:“意欲何往?” “去该去之地。” “原来如此。”慧缘似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 “你怎么看待那个少年?”慧缘问道。 “不曾看,自然不曾想。” “那你为何出现在此?” “等你。” 说完,灰衣僧人就站起身,朝着远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佛门该推陈出新了,大乘佛法也很好。” 当这句话说完之后,灰衣僧人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就像他方才无声无息的出现一般,若不是眼前多了一个佛龛,可能,此人真的未曾来过。 待到灰衣僧人离开之后,慧缘收回目光,看了看手里的杀贼果位,喃喃道:“看来,你找到了那个答案,如此甚好。” 随即,慧缘就站起身,一手托碗,一只手捧着佛龛,在夕阳的映照下,朝着西洲城而去,那匹马缓缓跟随在其身后。 ------------------------------------- 许一凡坐进马车之后,就把手里的匣子随手丢在一旁,开始调整气息疗伤。 方才血炎谷的两场战斗,许一凡都受伤不轻,那名女子箭手的连珠箭,让许一凡受了内伤,而在跟巫马天彦的交手当中,虽然二人是在做戏,可巫马天彦不是没有想趁机杀死许一凡的想法。 二人在交手期间,巫马天彦的出手不可谓不狠辣,导致原本就受了内伤的他,伤势再次雪上加霜,短短的数十次交手,巫马天彦就趁机在许一凡体内灌输了不少他的真气,此刻,许一凡的体内有两股真气正在厮杀。 巫马天彦灌输的真气的位置,恰好都隐藏在许一凡开辟出来的窍穴当中,虽然数量不多,可异常的顽固,想要拔除干净,需要一段时日。 原本,这场袭杀结束之后,北蛮和南唐吃了大亏,应该不会再轻易出手了,许一凡完全可以趁机调息休养,可他却偏偏脱离了大部队,只带着姜三甲一人,就离开了峡谷。 许一凡之所以如此着急离开峡谷,又着急调息疗伤,是因为他接下来要面对一个很棘手的敌人。 很多宗门内的修士,之所以能够破境顺遂,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有大量的资源可以利用,这些资源都是宗门前辈一点一滴积攒收集起来的,而对于散修而言,想要获取资源是很困难的。 许一凡虽然不是散修,可也比不上那些宗门修士,修行资源还是很稀缺的,不过,随着他现在身份越来越高,势力越来越大,一般的修行资源还是不缺的。 趁着马车前行的功夫,许一凡拿出了诸多疗伤的灵丹妙药。 巫马天彦的手段过于阴冷,想要短时间拔除真气,不太可能,许一凡只好选择暴力镇压,将十余个窍穴内的真气,驱赶到一个窍穴当中,然后用真气包裹镇压住,如此一来,虽然不能根除问题,却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 在运转真气,在体内循环一个大周天之后,许一凡缓缓地睁开眼睛,然后开始检查狙击枪起来。 子弹还有八发,不多不少,击杀一个中三境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而在他睁开眼的时候,驾车的姜三甲开口说话了。 “你小子不是一直很怕死吗?为何这次要孤身犯险啊?” 许一凡闻言,撇撇嘴,无奈道:“我确实很怕死,可有些事情,不能因为怕死就不去做啊。” “那小子就这么值得你重视?” “我想不重视都不行啊,谁让他是魔修呢。” “也是,魔修确实很可恨,却也很可敬。” “呵呵!” 对于姜三甲的评价,许一凡不置可否。 许一凡之所以如此着急忙慌的离开,主要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濮石。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十五年了,遇到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儿,曾经多次命悬一线,也遇到了不少敌人,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倒在了许一凡脚下,可唯独有一个人是个例外,而他就是濮石。 濮石的身世和外貌,暂且不去说,单单就他的天赋,绝对是许一凡这一辈当中的佼佼者,在东海城看到此人的时候,还只是八品修为,可当许一凡再次遇到的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七品修为,至少是七品,现如今两年过去了,此人的修为肯定有增长了不少。 方才,在遭遇魔修袭杀的时候,许一凡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一股独特的气息,当然,这股气息对于其他人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对于许一凡而言,他很特别,当他察觉到这股气息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濮石来了。 没有了大部队的拖累,许一凡他们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离开了血炎谷。 离开峡谷之后,马车朝前方行驶了一段距离,然后,绕了一个大圈,朝着西北方驶去。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在马车的前方,有一座废弃的小村落。 小村子不算大,估计也就能住百来户人家,在村口有一颗歪脖子胡杨树,胡杨树的主干很粗,看样子至少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历史了。 在胡杨树下,有一个不知道何人搭建的石桌,还有两个石凳,分别坐落在石桌两边。 当马车停下,许一凡从马车内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石桌前,有一个少年正坐在一张石凳上,准确来说是蹲着石凳上看着自己。 此人正是濮石,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现场只有濮石一个人,这让许一凡看到之后,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然后转过头看向姜三甲,姜三甲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许一凡见状,皱了皱眉头,然后走下马车,朝着濮石走去。 “你终于来了,再不来的话,我就打算走了。”濮石看到许一凡之后,直接开口道。 “出了点儿事,耽搁了一下。” “是北蛮和南唐的人出现了?” “是啊。” “难怪呢。” 濮石点点头,然后问道:“带酒了没有?听说你小子搞的那什么九大美酒很不错,拿几坛子来尝尝。” 已经走出马车十几米的许一凡,闻言之后,停下脚步,又转身回到马车旁边,从马车内拎下来一坛酒,还有一堆吃食,拿着这些东西,就朝濮石走去。 两个只能算是敌人的人,再次见面之后,居然像阔别良久的好友见面一般,说话随意而自然,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估计都要惊掉下巴了。 许一凡走到石桌旁,把酒放下,伸出手,扫了扫石凳,这才坐下。 濮石看到这一幕之后,嗤笑道:“穷讲究。” “我穷讲究,总好过你这邋遢懒惰的样子。”许一凡反唇相讥道。 “呵呵!” 濮石嗤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正忙不迭的吃东西,并且催促着许一凡倒酒,看起来,这二人真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酒不是啥好酒,就是西北这边来的黄泥酒,对于濮石要求的九大美酒,许一凡暂时是拿不出来,不过,黄泥酒也是酒,有的喝就行。 濮石一边啃着牛肉干,一边端起酒碗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然后砸吧砸吧嘴,说道:“他娘的,这酒真心不咋地。”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却没闲着,一口气直接把酒喝完了,又让许一凡倒了一碗。 趁着许一凡倒酒的工夫,濮石随口道:“两年不见,你小子现在混的可以啊,都当上参将了,听说这次西北大捷,是要升官了吧,是当个将军啊,还是进入兵部啊?” 许一凡放下酒坛,端起酒碗,看着濮石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是无所谓。” “呵呵!嘚瑟!来走一个!” 说着话,就端起酒碗跟许一凡碰了一下,一口饮尽碗中酒,放下酒碗之后,也不等许一凡倒酒,他自顾自的抱起酒坛,开始倒酒。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濮石,眼睛微微眯起,濮石的变化不大,只是褪去了青涩,变得成熟起来,只是,看他现在这幅做派,还是当初那个不靠谱的濮石。 “血炎谷的第一波刺杀,是你安排的?”许一凡开口问道。 濮石点点头,说道:“是我安排的,但不是我指挥的。” “魔道也出世了?”许一凡又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快了。” “快了?” 许一凡闻言了,微微皱眉,濮石看到,直接说道:“是快了,不过,也还早。” “魔修的袭杀,是冲着我来的?” “算是吧。” “什么意思?”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角色,知道的也不多。”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眯起眼睛,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濮石。 以前,许一凡不是修行者的时候,对对方的境界只能凭借经验去猜测,可现如今,他已然是一个修士,而且还是一个中三境的修士,对于濮石的境界也大致能探知出来。 濮石现在的境界不算高,可也不算低,四品修为,至于是初期还是中期,许一凡暂时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后期,一个四品修士,不管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方人物,放在任何一个势力当中,都是座上宾的存在,可这样的人,却说自己是一个小角色。 如果濮石没说谎的话,那此次主导这件事的人,修为和境界肯定不低,至少是上三境的人,而且绝对超过三品。 “指挥者是谁?”许一凡问道。 濮石瞥了一眼许一凡,端起酒碗自顾自的喝了起来,然后说道:“别问了,我不可能告诉你的,更何况,我也没见过他。” “此人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 “是男是女?”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来做什么?” “想你了,来看看你呗。”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花姑娘,二人又不是什么好兄弟,话说的这么暧昧,真的好嘛,有那必要吗?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在此等我所为何事?”许一凡斜瞥着濮石问道。 “告诉你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先听哪个?” “有话说,有屁放。” 濮石闻言,也不恼,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随口道:“先告诉你好消息。” “你那小相好,现如今是大美女了,而且还是修行者,并且是纯粹剑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濮石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闻听此言,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濮石说的是谁了,除了慕儿,还能有谁。 惊喜确实是惊喜,但是,许一凡并不觉得意外,慕儿有修行天赋,其实许一凡早就知道,这是孙瞎子在离开安民镇一趟,回来之后告诉许一凡的,因此,当初圣地在带走慕儿的时候,许一凡并不特别担心慕儿。 慕儿可以修行,对于许一凡来说,无疑是好事儿,尤其是在听闻她成为了修行者当中最厉害的剑修,许一凡除了为其感到由衷的高兴之外,还有一丝丝嫉妒和失落。 看到许一凡那喜笑颜开的模样,濮石怪笑一声,说道:“嘿嘿!别高兴的太早,你那小相好现如今,在圣地的地位很高,身份很特殊,惦记她的人不少,其中有个叫小七的家伙,他已经离开圣地,前来寻你来了。” “小七?” 听到这个奇怪的名字,许一凡没有感到陌生,反而感觉很熟悉,脸上喜悦的表情顿时凝固起来,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当初带走慕儿的除了那个老妪之外,还有一个名叫三九的家伙,之后,许一凡又听说过八这个人,八也是圣地的人,另外,前不久,许一凡在去往死亡峡谷的时候,还听到一个名字,阿三,这些人的名字都很简单,就是以数字命名。 看似简单的名字背后,却蕴藏着巨大的战力,八也好,阿三也罢,许一凡虽然不曾见过,只是听说过这二人的事迹,可即便如此,这二人的战力已经很高了。 至于说,许一凡见到过的三九,当初许一凡不知道其境界如何,不知所畏,那是因为他还不是修士的缘故,现如今再回想一番,才知道三九的修为很高,应该是中三境的人,至于是中三境哪一个境界的人,暂时还未曾知晓。 现如今,濮石提到了一个新的名字,小七,想必他的修为应该很高,而且看濮石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小七,肯定不简单。 似乎是印证许一凡的猜测一般,濮石继续说道:“小七也是一名剑修,纯粹剑修,三品纯粹剑修,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果然,圣地出来的人果然非同凡响,一个个都这么妖孽。 “这么说,圣地也出世咯?”许一凡沉默良久之后,沉声问道。 第六百九十二章 姜三甲的训诫 “这么说,圣地也出世了?” 濮石闻言,摇摇头道:“天劫未来之前,圣地是不会出世的。” 说到这儿,濮石看向远方,眼神深邃而涣散道:“而且就算天劫到来,圣地也不一定会出世。” 许一凡眉头紧蹙,看着濮石问道:“圣地到底是什么修行体系?你又怎么知道这么多的隐秘?” 濮石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圣地是什么?你又觉得我们魔道是什么?” 许一凡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或者说他心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濮石见状,也没有追问的打算,而是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酒碗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 “嗯?” 许一凡一愣,不解的看向濮石。 “若当年不是孙瞎子在,在几年前,你就死了。” 对于濮石这番话,许一凡没有反驳,确实,当年老妪前来带走慕儿的时候,若不是孙瞎子出现,三九很可能会杀死许一凡的,毕竟,当时的许一凡真的太弱小了,甚至连蝼蚁都谈不上,可能也正因为许一凡太弱了,对方才懒得杀他。 “孙瞎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许一凡问道。 濮石摇摇头,说道:“他的身份,我也不清楚。” “小七为什么要找我?仅仅因为慕儿?” 濮石再次摇摇头,说道:“慕儿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拿走了属于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濮石抬起头,盯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你说呢?”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他拢共只跟圣地的人只见过一面,那场见面,双方相处的并不算愉快,也正是因为圣地的人出现,慕儿的离开,孙瞎子的去世,许一凡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都离开了,许一凡才决定做些什么。 许一凡这些年来得到过很多东西,但是,要说能引起修士势力,尤其是圣地注意的,除了许一凡与生俱来的记忆之外,恐怕只有孙瞎子留给他的那本无字天书,还有就是前不久在死亡峡谷获得的两条龙,以及伐天三十六剑了。 思来想去,能够被圣地觊觎的,估计只有无字天书了,也正是因为这本书,许一凡才得以成为修行者的。 看到许一凡那若有所悟的样子,濮石就笑着说道:“想到了?小七那家伙就是冲着这本书来的。”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许一凡细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濮石,他跟濮石的关系可没有那么好,作为敌人,濮石跑来告诉自己这些消息,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通风报信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这些事情不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阁主让我告知于你的。” “阁主?断龙阁的阁主?”许一凡诧异道。 濮石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你们阁主让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合作。” “嗯?” ∑(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脸色古怪的看向濮石,除了疑惑还是疑惑,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跟断龙阁这样的超大势力合作。 许一凡对自己的实力认知的很清晰,别看他现在声名鹊起,可只是在江湖和朝堂上而已,即便是在朝堂上,许一凡现在也不曾位列中枢,许一凡能调动的力量极其有限,尤其是当他现在离开镇西军之后,除了他自己麾下的军团之外,也没有太多的力量可以调动,单单就这点儿力量,别说是修行势力了,就是一个王国都不惧怕他。 面对许一凡的疑惑,濮石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对,就是合作。” “怎么合作?” “我们帮你站在炎朝的至高位之上。” “至高位?”许一凡眯起眼睛,紧盯着濮石。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监吗?”许一凡撇撇嘴道。 “咳咳......” 濮石被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给呛到了,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文臣做到宰相,武将做到仆射。” “就凭你们断龙阁?” 许一凡一脸怀疑的看向濮石,心中忍不住吐槽道:“文至宰相,武至仆射,皇帝都不敢保证的事情,断龙阁又凭什么保证?”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濮石直接说道:“单凭我们断龙阁自然不可以,可若是加上其他势力呢?” “比如。” “比如儒家,比如方士。” “他们凭什么这么帮我?” “他们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他们自己。”濮石幽幽的说道。 许一凡沉默良久,然后问道:“代价是什么?” “若是将来,圣地出世,你要帮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儿?对付圣地吗?” “嘿嘿......” 濮石看着许一凡,眼神晦暗不明的笑了起来,没有说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许一凡沉吟片刻,又问道。 濮石却摇摇头,说道:“你不用相信我,你也不会相信我,但是,你要相信夫子。” “什么意思?” “夫子已经回书院了,当你去到长安,见到夫子,自然就相信我的话了。” “你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濮石摇摇头,看着许一凡,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乱世已起,天劫将至,你我皆是蝼蚁,皆是棋子,有些事儿不是现在的你我能想明白的。” “天劫到底是什么?天劫跟圣地有没有关系?你们魔道跟圣地又是什么关系?” 面对许一凡这一连串的问题,濮石只是看了许一凡一眼,一口饮尽碗中酒,然后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放在石桌上,说道:“不管你信不信,话我已经传到了,这东西是阁主让我交给你的,你好自为之。” 许一凡看了看桌子上的匣子,又看了看濮石,皱眉眯眼道:“你要走?” 濮石反问道:“怎么?你想留下我?” 许一凡默然,显然,他有这个想法。 濮石见状,呵呵一笑,瞥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马车上的姜三甲,说道:“你留不住我。” “你就这么自信?” “我知道你安排了诸多后手,也知道你的死灰营很厉害,更知道你那位大师伯很厉害,不过,他们加起来也留不住我。” 许一凡的眼睛眯成一道缝,似乎在思索濮石的话。 濮石丝毫不紧张,而是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现在的敌人不是我,我们还没到生死相向的时候,不然,方才在血炎谷的时候,我就可以杀死你的。” 说完,濮石也不理会脸色难看的许一凡,拎起酒坛,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记住,你还欠我一条命,还有一顿酒,这些都是要还的。” 看着背对着自己,一摇三晃的濮石,许一凡放在龙牙刀刀柄的手,紧握,松开,再紧握,如此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端起面前的酒碗,喝了一口,目光也落在了石桌上的匣子上。 在濮石离开之后,姜三甲走下马车,来到了许一凡这边,在濮石方才坐的位置坐下,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石桌上的匣子,直接拿过去,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块地图的碎片,相对于之前从巫马天彦和花语痕手里拿到的碎片,这片碎片最大。 许一凡的目光落在地图碎片上,看了半晌,才把目光转移到姜三甲脸上,问道:“真的留不住他吗?” 姜三甲瞥了许一凡一眼,摇摇头,说道:“留不住,这小子跟你一样怕死,埋伏的人不少,估计是上一次在东海城的时候,在你小子手上吃了大亏,有些杯弓蛇影起来。” 说到这儿,姜三甲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哈哈......” 许一凡被姜三甲这突如其来的笑声给弄的有些发蒙,下意识的问道:“你笑什么?”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你们这一辈的年轻很有意思,你小子怕死的很,方才那小子也怕死的很,关键是你们还是宿敌,有意思。”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意思,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现在心中更多的还是疑惑。 就在方才,许一凡起了杀心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种致命的危机感,来自五百米之外,虽然他不知道在五百米外的地方有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方才许一凡稍有异动,他可能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这种危机感,可比之前花语痕和巫马天彦带给自己的要严重的多。 看到许一凡那阴沉似水的脸,姜三甲淡淡的说道:“不要盲目的自信,更不要小觑了这些修行势力,他们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巫马天彦和花语痕之所以会妥协,是因为他们终究不是修行势力当中的人,他们的背后是乌鸦栏子黑龙台这样的暗黑机构,虽说这些暗黑机构做事横行无忌,可事实也并非如此,再强大的暗黑机构,它终究是由更高的权利来掌控的,在他们的上面,也有很多规则再束缚着他们,容不得他们意气用事。” “可像濮石这样的魔修,他们做事儿是没有太多顾忌的,你知道为何这些修行势力选择了避世,极少出世吗?” “为何?”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寻常百姓由律法管控束缚,朝堂的文武百官也有各种规则束缚,而这些修行势力也有规则去束缚他们,人一旦没有了束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很难预料,即便做事向来荤素不忌的魔道,也要遵守这些规则,若是他们不遵守规则,魔道早就覆灭了。”姜三甲解释道。 “你好好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如果今天在血炎谷,出现的不是乌鸦栏子和黑龙台的人,而是祭司和巫蛊教的人,你觉得,就凭你安排的那些后手,能是他们的对手吗?若是慧缘选择出手,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一阵沉默。 确实,若一切真的像姜三甲说的那样,许一凡安排的后手再多,底牌再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诸多算计都是徒劳无功的。 看到许一凡若有所思的样子,姜三甲最后说道:“不要以为自己成为了修行者,还是中三境的修士,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要知道,一山还比一山高,若是你还是这种心态,去了长安,你的下场会很惨的。” 许一凡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对于姜三甲的话,许一凡是听进去了,他也知道姜三甲说的没错,他承认,这段时间,因为接连取得的诸多胜利,让他开始有点飘了。 别的不说,就拿这次血炎谷的事情来说,明知道北蛮和南唐会出手,而且还是有备而来,许一凡不想着如何更小的避免伤亡,反而还想将这二人留下。 这种想法本身没错,可是,许一凡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假设他的算计被人熟知,而且还被人在他的算计之外,在进行算计,那许一凡的诸多算计又有什么作用? 一旦这次反击杀失败,护卫团的五千精骑肯定会全军覆没,西域使团肯定也会出现重大的伤亡,而西北这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战局,会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许一凡太自信了。 他的这种自信,来源于之前取得的诸多胜果,还有他自身成为修行者,幸运的是,这次许一凡计划成功了,可不幸的是,若是没有鲜于蠡和九歌的出现,许一凡会败的很惨。 方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仔细回想起来,许一凡也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姜三甲从许一凡手里拿过那半碗酒,抿了一口,幽幽的说道:“自信是好事儿,可盲目的自信是会害人害己的,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商人,也不是一个单纯的修行者,你是一个武将,你的一言一行,往往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这些人都是爹生娘养的,没有谁是该死的,也没有人是必须死的,尤其是为了你去死的,你在康城做的那些事儿,可是可圈可点,可那毕竟是非常时期,采取一些非常手段,这无可厚非,可你若是长此以往,你信不信,你会跟当年的许淳一个下场。” 听到这儿,许一凡心中一凛,抬起头,看向姜三甲,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知道错了。”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这么做,也不能完全是错的,如果我是你,可能也会选择这么做,但是,若是换做是我,做的肯定比你周全,但是,有时候,我们除了依靠武力来解决问题之外,还应该用其他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许一凡点点头,虚心接受了姜三甲的批评。 看到许一凡这副模样,姜三甲也不在说什么,一口把碗中的黄泥酒喝完,站起身,朝着马车走去,说道:“走吧。” 许一凡闻言,也跟着起身,拿着匣子跟着上了马车。 当许一凡坐上马车之后,马车再次启程,这次马车直奔玉门关而去。 坐在马车上,许一凡思绪万千,沉默了很久,许一凡突然问道:“许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一个非常有才华,有抱负,有能力的人。” “哦?仔细说说。” “许淳出身不错,当年的许家,虽然跟房巨鹿这样的大家族无法比拟,可也是名门望族,许淳很有文采,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很精通,造诣还不低。” “啊?” 许一凡闻言,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问道:“可我未曾听说过此人有诗词传颂下来啊?” “那是因为许淳被诛杀之后,被抄家了,他所留下来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了,他本人更是成为了禁忌,而他的那些诗词怎么可能流传下来呢。” 听到这儿,许一凡点点头。 “许淳的天赋很好,不管是习武,还是修行,都远超于你,在过去的近百年时间里,许淳是破境速度最快之人,像花语痕、巫马天彦,还有之前南唐的那个小女娃古沫汐,在外面眼中,都是一等一的天才,可是,在许淳面前,他们都是晚辈,二者没有什么可比性。” “天才分为两种,一直是普通的天才,比如花语痕,比如巫马天彦,一种是天才当中的天才,一人独行,举世无敌,许淳就是这样的人。” “许淳不是武夫吗?什么时候又成为修士了?” “他既是武夫,也是修士,只不过,他在成为修士之后,不曾与人交手的缘故,所以世人不知而已。” “许淳是什么境界?”许一凡又问道。 “他在投身入伍的时候,就已经是五品境界了,在其担任镇北,镇西,镇南大将军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上三境的修士了,在其担任镇国大将军的时候,其已然是一品修士,而且是一位刀修。” “刀修?” 许一凡疑惑的看向姜三甲,有些不太明白刀修是什么意思。 “对刀修,一条比剑修更罕见的路数。”  第六百九十三章 剑修诛仙刀修诸神 天穹下随着太阳的偏移,显现出来的天边的高山,远方的沙丘,眼前的红柳窠,芨芨草滩,滩野上潺潺流动的渠水,渠坝上高大的胡杨树,远坡上密集而簇拥的荆棘丛都被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烈日当空,万籁幽寂,微风拂面,明朗的天空格外的平静和高远,淡灰色的云翳一动不动衬托在空明的天际,仿佛心灵深处的若有所思,仿佛遥远记忆的平静注视。 自然的广袤和宁静难以言喻,它生生不息,欲求予与,它的万千天籁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无拘无束的天真和自由,却会让亲眼目睹它的灵魂萧然起敬。 一脸简易的马车,正行驶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伴随着马儿的前行,车轮的转动,马车缓缓前行,而坐在马车上的两个人,正在讲述一个曾经之人的故事。 “何为刀修?”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你可知刀剑的区别所在?”姜三甲反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剑乃百兵之君,刀乃百兵之胆。” 对于许一凡这个评价,姜三甲很满意,当然,姜三甲不知道的是,这句话不是许一凡说的,而是古人所云,剑是百兵之君,这很好理解,而刀乃百兵之胆,是出自《孙子兵法》:“刀者,百兵之胆也,其精为麒麟也。” “天下兵器众多,我们常说的有十八般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但是,无论是在江湖中,还是在军武当中,亦或者在修行界当中,刀剑都是最常见的兵器,然而,想要成为剑修或者刀修,都很难,尤其是纯粹剑修和刀修,更是难上加难。” “我们都知道剑修是所有修士当中,最特殊的一种,算是修行者当中的一条羊肠小道,而刀修则是走在独木桥之上,在历代的剑修和刀修当中,往往都是剑修登高,而刀修登高者寥寥无几。” “这又是为何呢?”许一凡问道。 “常言道,兵者,凶器也,而刀又是兵者手中的利器,是凶器当中的凶器,想要成为刀修,就必须以杀证道,而与人搏杀,凶险程度可想而知,很多刀修还未崛起之前,就已然陨落,常言道,刀客常有,刀修不常有,就是这个原因,你没发现嘛,在你身边的诸多修士当中,很多人都是用剑,极少有人用刀,即便用刀,他们也不是纯粹刀修,而是把刀当成剑来使用。” 听到姜三甲这番解释之后,许一凡想了想,问道:“这么说,刀修比剑修更厉害咯?” 姜三甲闻言,却摇摇头,说道:“那你就错了,剑修是所有修士当中,杀力最强的,即便是站在巅峰的刀修,跟其想必,也是在伯仲之间,甚至要略逊一筹。”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有刀修一系呢?”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姜三甲侧过头,看了许一凡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 “剑修诛仙,刀修诸神!” ∑(っ°Д°;)っ 许一凡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一脸的不明就里,显然,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 姜三甲见状,开始讲述一段老黄历。 修士分为下三境,中三境和上三境,下三境的修士被称之为人仙,中三境修士被称之为地仙,而上三境修士则被称之为天仙,至于说上三境之上的超品,被称之为神。 在天地人三仙当中,剑修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只要是纯粹剑修,那基本上都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可是剑修却有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那就是他们只能止步于一品境界,无法突破一品。 在诸多修行体系当中,能够突破一品的修士,往往都不是剑修,而是将本门体系走到极致的人,比如佛祖,他本身就是佛,佛也是他本人,其佛法之浩渺,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是一法通万法通,根本无需借助外物。 剑修则不同,越是纯粹的剑修,越是依赖手中三尺剑,这种依赖在一品之前是没有太大劣势的,但是,在一品之上,其劣势就非常的明显了。 当然了,修行体系存在上万年,纯粹剑修茫茫多,尤其是在上古时期,人族跟妖族的大战当中,剑修永远是中坚力量,其中就有剑修凭着大毅力,触摸到了超品的门槛,可最终他们还是失败了。 在上古时期结束之后,也有无数惊才绝艳的剑修,想发设法想要突破一品,可始终无法成功,可即便如此,剑修也是超品之下第一强者,而剑修诛仙的说辞,就是由此得来的。 刀修则不同,刀修虽然走的路子跟剑修差不多,可在历史上,就有大修士,以刀修的身份,突破一品,半步踏入超品,虽然其未曾成神,可刀修在成为半步超品之后,就可以与超品作战,威胁到超品的性命。 刀修最辉煌的战绩,就是在上古时期,有刀修斩杀过超品的例子,虽然只有一例,可也让众人看到希望,而刀修诸神的说辞也是由此得来的。 只是,刀修自从上古时期之后,就逐渐没落,最根本的原因,一方面是人妖两族达成了协议,不再厮杀,另一方面,则是武夫当道的时候,对刀修展开了一场无差别的屠戮,导致很多高战刀修陨落,而在武夫没落之后,其他各大修行势力达成协议,纷纷选择避世,修行者和凡世俗人开始划分界线。 刀修想要成长起来,就必须不断的厮杀,唯有战斗,他们才能更快的崛起,这一点儿跟武夫很像,因此,刀修在前期的时候,破境很快,尤其是在下三境的时候,可是,当他们跻身中三境的时候,同境的修士会越来越少,即便有,也不会轻易生死相向的,如此一来,没有了对手,刀修想要成长,基本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何,刀客常有,刀修不常有的原因所在了。 刀之所以被称为百兵之胆,是由于刀在使用中经常是劈砍动作最常见,显示出来的是一种猛烈和决绝,讲究的就是以力破巧,不像剑、枪等武器往往变化多端以巧取胜。所以自古以来,刀就是最霸道的杀人利器。刀即代表了霸气、刚猛,用刀者通常具备非凡的胆识与智慧。 剑之所以被称之为百兵之君,是因为剑开双刃身直头尖,横竖可伤人,击刺可透甲。所谓双刃,就是你用剑时,除了刺击都是一刃对着敌人,一刃对着自己的。这样的型制正好体现出了君子之仁,平等谦卑,不豁达大度的品格。而剑中正、笔直的外观就好比君子的品行“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正直如松的寓意跃然其中,不偏不倚,刚正不阿。 刀修的杀伐之气过于浓郁,往往被人视为不详,尤其是在儒家的中庸之道盛行期间,相对于刀,剑更受人们的青睐,刀则备受打压,如此一来,刀修想要成长起来,更加困难。 许淳的天赋很好,年轻的时候习剑,在从军之后练刀,因为是武将,他的刀修之路走的无比的顺遂,破境速度很快。 当许淳从镇南大将军晋升为镇国大将军,并且成为大柱国之后,他就已经是一品修士,而且还是一品刀修,此人的实力是跟炎朝第一高手云烈不相上下的。 听完这些的许一凡,在震惊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叹,然后问道:“既然许淳已然是一品修士,而且还是刀修,那他为何最终还是死在了长安城呢?” 姜三甲闻言,长长的叹息一声道:“唉,这个问题,等你到了长安之后,就会明白的。” “现在不能说吗?”许一凡不解道。 姜三甲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而知道姜三甲脾气秉性的许一凡,也知道他是不可能从姜三甲这里得到答案的。 沉默一阵之后,许一凡问道:“那我能成为刀修或者剑修吗?” 姜三甲斜眼瞥向许一凡,又看向前方,专心驾车道:“你现在已经是剑修了。”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诧异道:“我何时成为剑修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死亡峡谷学到的伐天三十六剑,就是上古时期,剑修的入门剑法,等你何时把这套伐天三十六剑学全了,你就是一名纯粹剑修了。”姜三甲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我学会了伐天三十六剑?”许一凡大吃一惊道。 “嘿嘿......” 姜三甲笑而不语,没有解释什么,可许一凡看向姜三甲的眼神,变得复杂和古怪起来。 对于姜三甲,许一凡一直都未曾看懂过,此人从出现在现在,几乎没有出过手,可是,不管是许一凡本人,还是见过姜三甲的人,都非常重视此人,感觉此人是一个高手,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姜三甲确实是个高手,至于有多高,很难说。 自从姜三甲出现在许一凡身边之后,他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百科全书,凡是许一凡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这样的人,不管其战力高低,单单就他知道的这么多,就已经很不简单了。 不知道是上辈子的雇佣兵生涯,给许一凡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孙瞎子和慕儿,他几乎都没有信任过任何人,即便是孙瞎子,在许一凡逐步成长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开始慢慢怀疑起来。 可是,随着许一凡的逐步登高,他也开始慢慢去接纳并且信任一些人,比如荀德华师徒,比如秋歌,比如言午堂的学生,比如姜三甲,这份潜移默化的信任,是他们用一次次实际行动证明过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有的人隐藏的比较深而已,许一凡心中也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可以说,有些秘密不能说,还有些秘密许一凡本人都开始选择性的遗忘,对于姜三甲,许一凡除了那些到死都不能说的秘密之外,其他的秘密姜三甲几乎都知道。 如果说,在前十二年的时间里,许一凡过的是无忧无虑的话,那这最近的三年时间,许一凡过的很累,这种累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也无法感同身受的。 寻常人在于自己知道什么,而大修士在于自己不知道什么,许一凡现在的处境,介于二者之间,他知道很多,可随着他的成长,不知道的东西更多,而在这些未知的事情之外,是否还存在更多的未知,许一凡自己也不清楚。 听姜三甲说完刀修的时候,许一凡下意识的抚摸着腰间的龙牙刀,然后问道:“有没有刀剑双修之人?” 姜三甲点点头,说:“有啊,怎么没有,许淳就是刀剑双修之人。” “那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是刀剑双修之人?” “很多,不过这些人都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了。” 说到这儿,姜三甲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怎么?你也想走刀剑双修的路线?” “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当前提是,你吃得了这份苦吗?”姜三甲反问道。 “当然可以。” 说完,许一凡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继续说道:“肯定可以。” 姜三甲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一脸欣慰的看着许一凡,似乎这正是他要的结果一般。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天下修行体系那么多,你说有没有人能够同时兼修啊?” 此话一出,姜三甲眼神古怪的看向许一凡,嗤笑道:“你想做这样的人?” “难道不可以吗?”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可以是可以,可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为什么?”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天下修习门派众多,除了常见的佛儒道三家之外,还有祭司、巫蛊、方士、冥修、魔修、武夫,这只是大致的划分,而每个修行体系当中,又细致的划分出很多分支,一个人能在某一个分支上走到极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想要兼修,很难。” “可还是有人做到了啊,比如文叔。”许一凡反驳道。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兼修多派的修士确实有,可是,他们的成就往往都不高,每个派系侧重点不一样,甚至很多派系之间都是相互冲突的,而想要兼修,首先就要解决这个问题,另外,不管是修习哪一派,都需要超高的悟性和天赋,还需要勤奋和努力,花费很多的精力才能有所成就,人力有穷时,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天赋也是有限的,修士的寿命虽然比普通人长,可再长也有一个极限,想要在有生之年做到一点儿,很难。” 面对姜三甲的反驳,许一凡没有反驳什么,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过了,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为何说剑修是所有修士当中杀力最大的,就因为他们纯粹,除了剑之外,他们别无所求,心无挂碍,所以他们很强,而兼修之人,他们学的越多,也就越驳杂,花费的时间就越长,晋升的速度也就比常人要慢很多。 一步慢步步慢,修行就是一个逐步登高的过程,可没有人会停下来等你,最多修行体系可以相互借鉴,但是,想要兼修融为一体,难,很难,非常难。 看到许一凡那大失所望的神情,姜三甲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不过,你若是想要兼修也不是不可以。”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眼前一亮,问道:“真的?”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想要兼修,一般人做不到,可有的人可以做到。” “什么人?” “无境之人。” “无境之人?” “对,无境之人就能做到,但是,也不是所有无境之人都可以兼修的。” “那怎么才能成为无境之人?”许一凡连忙问道。 姜三甲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了一句许一凡很疑惑的话。 “你其实是没有修行资质的。” 许一凡很不解,也很疑惑,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在他小时候,孙瞎子这么说过,十方寺的和尚也这么说过,还有他在安民镇和嘉州城遇到的修行者,也曾经对他这么说过,包括他在去往东海城之后,遇到的修士也曾对他这么说过,可他却偏偏成为了修行者,这让许一凡很意外。 起初,他以为这些人境界不高看错了,没看出来自己其实是一个隐藏的修行天才,可后来,许一凡发现不是这样的,他又以为是无字之书的功劳,然而,无字天书好像也没有什么太过特殊的地方。 现如今,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岂能不疑惑,当他看向姜三甲的时候,姜三甲却选择了沉默。 许一凡很识趣的没有在问下去,不过,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许一凡想要兼修天下术法的想法,开始在心底生根发芽,至于这个想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一份名单带来的地震 走入血炎谷的众人,在先后经历了两场厮杀之后,随着花语痕等人的离开,峡谷内陷入了短暂的平静,然而,伴随着许一凡的离开,一场新的厮杀又拉开帷幕。 慎武在接到许一凡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开始行动,而随着他一起行动的,还有夔夏。 这是一场对内的战斗,在方才的两次作战之后,现场只剩下随军修士,人数不多,也就不到百余人,可是当慎武在走到竺将身边,在其耳边说了一句话之后,竺将脸色大变,率先出手,而迎接他的自然是慎武的全力一击。 在众人的印象当中,竺将是不良人安插在西域的资深探子,说起劳苦功高也不为过,此人的境界不高,也就小宗师的水平,可是,当他这次出手的时候,众人才豁然发现,此人不是小宗师境界,而是宗师境界。 这是一场宗师对战宗师的交手,外人很难插手,武夫的交手没有修士那么花里花哨,简单直接而粗暴,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这场战斗只能用野蛮二字来概括,原本因为方才的大战,就残破不堪的峡谷,因为这两个人的倾力出手,峡谷变得更加的残破,双方都是赤手空拳,每次出手都是拳拳到肉,拳来腿往,你来我去,战场直接从峡谷内一直打到峡谷之外。 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石壁被二人打碎,有多少兵器被二人折断,骨骼碎裂声,吐血声,闷哼声,不绝于耳,现场尘土飞扬,拳罡以二人为中心,朝四周蔓延开来,其他人根本无法靠近分毫。 二人实力相当,打的也是有来有回,却也险象环生,在经历了半个多小时的对垒之后,最终以慎武以伤换命的凌厉手段,一拳击碎了竺将的天灵盖,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 在慎武和竺将捉对厮杀的时候,夔夏也带着人,对这支仅剩不到百人的修士队伍,展开了一场清洗,很多看似境界不高,或者老实木讷的人,在这个时候,纷纷暴露出他们最真实的修为。 没人清楚,慎武和夔夏为何会突然出手,但是,在场的人都很清楚,这些被针对的人,都有问题,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人确实有问题,因为他们要么是敌国的探子,要么已经变节,这些人有西域的,也有北蛮的,还有南唐的,更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势力的人。 可不管他们之前是什么人,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内部清洗之后,他们都变成了死人。 一场内战之后,本就所剩不多的队伍,再次减员,人数也只有之前的一半左右,上一轮厮杀之后的鲜血还未干涸,新的鲜血再次泼洒出来,整个峡谷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尸行遍野,死人比活人还多,简直就是一个人间修罗场。 内战结束,夔夏开始整顿队伍,从这些死去的探子身上,发现了不少东西,也坐实他们是敌国探子的身份,随着这些东西的出现,意味着在不久之后,又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厮杀之后,现场再次恢复安静,没有人置噱什么,也没有敢质问什么,默默地做事是他们选择唯一的选择,在此期间,许一凡自己的人马,始终都冷眼旁观。 清理完队伍当中的钉子之后,夔夏和慎武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带着这支队伍,离开了血炎谷,朝着大部队追赶而去。 当夔夏他们离开之后,将近日落时分,寂静的峡谷上方,出现了一道声音,宽大的黑袍,巨大的斗笠,把其整个人都笼罩起来,让人分不清此人到底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此人站在原地,看了看尸横遍野的峡谷,又看了看西洲城的方向,喃喃道:“做的不错,可堪大用。” 说完这句话之后,此人就化为一道黑烟,凭空消失,至此,整个峡谷才真正的陷入寂静当中,至于峡谷内的尸体,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具白骨,最终化为一捧黄土。 这一战,慎武和夔夏等人都受伤不轻,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些人隐藏的居然如此之深,其中光中三境的修士就有数名,而大宗师的武夫,也足足有三名之多。 在追赶大队伍的路途当中,慎武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只是默默的疗伤,可夔夏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的阴沉。 许一凡给夔夏的名单,上面的名字不多,却也不少,而方才在峡谷内击杀的十余人,只是名单上的一小部分而已,可这些人,在此之前,可是为炎军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其中有六七人,是随着许一凡从西域一路厮杀回来的人物。 按理说,这样的人怎么都应该得到重用,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人跟着许一凡回来之后,确实受到了重用,不然他们也不会出现在护卫团的队伍当中,然而,谁能想到,这些为炎朝提供了不少情报的探子,其中有半数原本就是西域的探子,还有半数人,是在西域潜伏的时候,发生了变节。 在这些年里,他们一边给炎朝这边提供情报,一边也给西域提供情报,成为了双面卧底,见一叶而知秋,这些人的暴露,就说明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良人在西北的情报网,出现了很大的漏洞,甚至可以说是名存实亡。 之前,秦嘉涆带领的二十万镇西军西征,之所以兵败,恐怕那张名单上的人是脱不了干系的,随着这张名单的出现,不良人内部肯定会发生一场血腥的清洗。 其他人如何,夔夏不清楚,但是,他和库吉这些负责人,在回到长安之后,肯定是被被调查的,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对待叛徒,不良人的手段可从来没有温和过,即便不死,他们也要脱层皮。 然而,这还不是夔夏最担心的,最让他担心的,随着西北情报网的名存实亡,那之前安插在西域的诸多探子,还有最近重新安插过去的探子,恐怕都不能用了。 对于这些已经在西域的探子,不良人肯定会抛弃他们的,不管他们有没有变节,他们都注定会被遗弃,成为孤魂野鬼。 除了担忧之外,夔夏还很疑惑,许一凡是怎么拿到这份名单的,难道是花语痕和巫马天彦方才给的,可看着不像啊,这张名单是许一凡在离开之前拿出来的,墨迹早已经干涸,看样子是很早之前就写下的,其中很多名字出现的时间,根据墨迹干涸的程度来看,都是不同时间的,这说明,这份名单是许一凡一点点挖出来的。 “想啥呢?”慎武看着脸色凝重的夔夏,笑着问道。 慎武此刻的样子很是狼狈,鼻青脸肿不说,身上的衣裳也是破破烂烂,他本身长得就不好看,现在受了伤,一笑就更难看了。 夔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看着慎武的眼睛问道:“能跟我说说公子的言午堂吗?” 慎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说道:“关于言午堂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整个言午堂分为五个营,分别是天机营、暗箭营、神机营、墨刀营、无名营。” “我知道的,也就天机营、神机营和墨刀营三个而已,天机营负责领兵作战,乞活军和死灰营你都见识过了,他们都是被天机营制造出来的,许一安就是天机营的学生。” “神机营你也看到了,现如今,西北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包括炎军现在使用的兵器甲胄,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至于墨刀营,你应该没有见过,但是,你肯定听说过,百货楼和四季楼现如今已经在炎朝遍地开花,而负责这件事的就是墨刀营,可以说,墨刀营是公子的钱袋子,跟朝廷的户部差不多。” 其实,这些不用慎武说,夔夏也知道,毕竟,随着天机营和神机营的出现,言午堂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夔夏更想知道的,还是另外两个部门。 “暗箭营和无名营呢?”夔夏问道。 慎武摇摇头,说道:“这两个营的学生,我也没见过,别说是我了,很多人都不曾见过他们,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之前对西域的战争当中,这两个营的学生,肯定出现过,而且立功不小。” “暗箭营是做什么的?” “刺杀,他们是天生的此刻,跟炎朝的影卫差不多。” “那无名营呢?” 慎武摇摇头,说道:“无名营我也不清楚,不过,据说是跟你一样,谍子。” 说到这儿,慎武看向夔夏,意有所指的说道:“我劝你别打听太多,也别想着探究太多,公子的脾气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对于慎武这明显带着警告的话语,夔夏点点头,沉声说道:“这个我自然清楚,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知道就好。”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可要说夔夏一点儿都不好奇,一点儿都不多想,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作为一个谍子,他也很清楚,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慎武突然问道:“到了西洲城,你打算怎么处置西域使团的人?” 夔夏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还能怎么处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呵呵!” 慎武笑了笑,点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在此之后,二人没有再交流什么,而队伍也急速的前行着。 ------------------------------------- 两天后。 除了许一凡和部分护卫团的人之外,大部分人都已经安全抵达西洲城,这一路走来,还算安稳,虽然也遭受了几次袭杀,不过,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而已,轻易就给击杀了。 这一路上,护卫团把炎军铁血的一面展现的淋漓尽致,对于西域使团的人,他们可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只要有人有所异动,就会引来所有人的关注,在此期间,秦赋亲手斩杀了数名闹事之人,这让西域使团在失去释天龙等人的坐镇之后,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不过,秦赋也没有把事情做的太过分,该有的礼节还有保持着。 到了西洲城之后,西域使团的人就被丢到了驿馆当中,然后被重兵守卫着,名义上是护卫他们的周全,实际上是负责监视和威慑他们的。 在护卫团还未曾抵达西洲城的时候,随着汤义带来了一份名单,整个西北的官场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有无数文官武将,突然被带走,遇到反抗之人,直接就地格杀,这让很多官员都察觉到异样,可始终没有人刚询问和置噱什么。 这场大地震来的毫无征兆,而且蔓延的速度很快,最先是从镇西军内部开始的,短短不到一天时间,就有数十人被揪出来,在一番严刑拷问之后,又有上百人被带走,而且这种蔓延的速度,随着被带走的人越来越多,也正在逐步增加当中。 在镇西军内部开始进行整顿和清洗,西北的官场也同时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平时不见踪迹,行事低调的不良人,突然出现,高调做事儿,把无数出现在名单上的官员,直接带走,丢进不良人的大牢当中。 不良人的大牢是什么地方,越是官场上的人越是清楚,如果不是犯了大罪,不良人是不可能出现的,也不可能把这些人不经由刑部,就直接带走的。 当不良人高调做事的时候,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了,哪怕是五品六品这样的官员,说拿下也就拿下了,说当场诛杀,下一刻脑袋就被挂在城门之上。 如此重大的变故,也让西北官场上的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刻,不良人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场地震最先从西洲城开始,随即就朝着其他城池蔓延,接着就朝着西北三洲所有地方延伸过去,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就有上百名大大小小的官吏被带走,而这段时间,最热闹的还是不良人的大牢。 每天,无时无刻都能听到大牢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和哀嚎声,而不良人大牢的门口,在这段时间,鲜血横流,从来都没有干过,而在城门口每天都有新的尸体被挂上去。 当西域使团进入西洲城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城内那股萧杀至极的气氛,让他们原本还想站出来据理力争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在西洲城停留的那段时间,使团的人一个比一个老实,生怕下一刻屠刀就会落在他们身上。 在这段时间,西北官场出现了很多笑话,有不少官员,本身没有太大的问题,无非就是贪-污受贿,或者私德有亏,在遇到这种大阵仗的时候,还不等不良人出现,就有人吓得开始写遗书,交代后事,还有人直接选择了自-杀,更有甚者是直接被吓死了。 可是,不良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因为这次行动本来就不是调查这些小事儿的。 当然了,如此之大的变故,反对和质疑的人自然不在少数,而殷元魁作为西北官场的一把手,在这段时间,收到了无数奏折,有询问事情缘由的,有为人求情的,还有弹劾不良人。 面对这些奏折,殷元魁都没有予以理会,选择搁置,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对劲。 当释天龙和慧缘他们进入西洲城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释天龙,脸色十分的阴沉,心情十分的糟糕,因为这些人被带走的文官也好,武将也罢,还有一些商人,其中有不少都是达摩院,这些年费尽心机安插在西北这边的探子,单单为了培养和收买这些人,达摩院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精力和银钱,可这些探子,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几乎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可不管释天龙再如何的愤怒,心情再如何的糟糕,在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更不敢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许一凡对西域的报复。 血炎谷一战,许一凡那边死了很多人,他自己差一点儿就死在那,换做谁,都会火大,随之而来的报复行为也很正常,释天龙也猜测到,许一凡事后肯定会这么做,只是,他没想到,许一凡居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一口气拿下这么多文官武将。 当然,这次被挖出来的探子,不单单只有西域方面的,还有北蛮和南唐的,可以说,他们在西北这些年的布局,完全被许一凡来了个一刀切,一勺烩。 使团在西洲城逗留了三天,就重新启程,去往沙洲,直奔玉门关而去。 进了西洲城,才算是真正进入炎朝的领域,使团安全问题,自然无需担忧,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折损不小的五千护卫团,在离开西洲城的时候,再次得到了补充。 这五千护卫团会把西域使团送至玉门关,然后由朝廷方面的人接手,然后把使团带往长安。 第六百九十五章 冬雪 飞雪,是冬日的一种美好。雪花片片随风舞,寒枝点点梅花香。纷纷扬漫天皆白,飘飘然行人匆匆。风卷门檐扰残梦,雪落窗台落闲花。 风飞雪舞,犹是天女散花纷纷零乱,卷起来一些寒意。漫天的雪飘混沌了天地,浪漫了人间。大雪的天落寞了旅途,寂寥了归人。风里闲竹揺凤尾,雪近冬青闪白凌。仰首时白雪满眉眼,俯首时飞絮盈白头。好一场鹅毛大雪,大朵小朵千朵万朵,雪压寒枝低,风卷林木啸。风催雪舞寒江远,雪里浪荡乌蓬船。寒江水冷人罕至,万籁寂静只闻雪。 就在西域使团再次启程,离开西洲城的时候,一场大雪骤然而至,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正是十一月初,在中原此时正是秋末冬初之际,然而,在西北依然进入深冬季节,这场冬雪要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 一脸略显残破的马车,正缓缓朝着西凉山的方向驶去,在马车上,有一老一少并肩而坐,这二人正是许一凡和姜三甲。 在跟濮石见面之后,许一凡并没有去往西洲城,而是稍稍绕路,直接去往西凉山,这场大雪来的突然,此时,二人的装束略显奇特,一向邋里邋遢的姜三甲,不知道从哪儿放出来一件老旧的狐裘穿上。 狐裘就像姜三甲本人一样,很有年代感,轻轻一扯,就会有羊毛掉落,扑簌簌的,宛若下雪,不过,穿着破旧羊皮裘的姜三甲还真有几分隐世高手的气质,当然,也只是像而已。 相对于姜三甲,许一凡就简单的多,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间配有一刀一剑,单单这份扮相,就十足的是一个江湖侠客的模样,当许一凡抬起头,露出他那张比女子还要俊美几分的脸颊的时候,总是会引来不少行人的侧目。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综灭。孤舟蓑衣翁,独钓寒江雪。” 看着那宛如鹅毛一般大小的雪花,扑簌簌的落下,为蓑衣和斗笠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白纱,许一凡轻声呢喃道。 若是其他人在场,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肯定要喝彩一二,可惜,遇到姜三甲这个不解风情的糟老头子,只能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安然啊,你说你能不能别像那些腐儒一把,动不动就掉书袋啊,听得脑仁疼。”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有感而发而已,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呵呵!” 姜三甲干笑两声,没有再说什么。 这雪,稀疏于冬日的早晨,浓密于黄昏时分。由稀到密直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一会儿功夫就漫天皆白,万物尽被白色掩盖,就连那细细地的树枝和窄窄的竹叶上也裹上了白雪。 雪里天将晚,街市无买卖。人们被风雪撵进了屋子里,户外只剩下不知疲倦的风和着雪还在那里缠缠绵绵。夜幕随风进人家,寒鸦已归巢,连平日放肆的狗叫都变得有一声没一声的。 白茫茫的雪夜,空灵灵的只有风在那里喘息。旷野无人迹,晚雪落无声。耳边闻犬吠,听来不真切。寒鸦点点寻晚食,飞过柴门不畏人。柴门迎风开,风里雪里夜归人。 破旧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之上,车轮缓缓滚动前行,响起一阵压雪声,这场冬雪来的很急,也很快,还很大,官道相对于以往,要宽大整齐许多,在靠近城池的官道上,可以偶尔看到青砖铺路。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大炎跟西域的这场持续了近三年的战争当中,大炎王朝在西北这里修建了很多粮道,官道,而随着神机营的学生到来,一座以西北命名的西北工厂,在极短的时间里拔地而起,而这自然免不了军方和当地官员的支持。 在修建康城第二道城墙的时候,火烧的砖石就已经出现,西北这边虽然贫苦,可沙土这种东西最是不缺,因此,水泥厂和砖厂在这里的修建和发展十分的迅速。 起初,这两个工厂都只是小作坊,毕竟,许一凡虽然有钱,可花钱的地方太多,能省则省,当水泥和青砖出现之后,众人切实的感受到其带来的好处之后,军方和当地官员都开始重视起来,在一番募集之后,两座崭新的工厂也拔地而起。 原本只是私营企业,现如今已经变成官民共同持有的工坊,占据大头的自然是朝廷这边,可许一凡占据的股份也不小,水泥和青砖的利益不大,却也不小,如果单纯的一块砖,一袋水泥自然不值什么钱,可这东西往往要用,就是需要极大的量,薄利多销,如此一来,整体的效益还是不错的。 不管是水泥的制作,还是青砖的烧制,其实都不难,一般的妇女和孩童都可以胜任,西北这边的情况很特殊,成年男人基本都在军队服役,独留下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想要生活下去,就必须靠耕种来过活,可随着两座工厂的建立,这些属于半赋闲的百姓,也找到了一份新的活计,虽然一天的工钱不多,也就十来文而已,可是,积少成多,长此以往下来,一个月一个人至少也能挣几百文,如果家里人口多,那一个月下来,也有好几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更何况,在工厂做活儿,是包吃包住的,一日三餐,伙食算不得多好,但也算不错,至少比天天就着咸菜吃干饼要强,如果遇到加急赶工的时候,还会额外多拿一些工钱。 解决了吃和住的问题,还有工钱拿,工厂的工人可谓是源源不断,即便是在现如今这个大冬天,两座工厂也没有停歇,正在超负荷的运转着。 给予工人如此好的待遇,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在那些官员看来,既然工厂是朝廷所有,那这些来做活儿的人,给他们吃的,还有住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说工钱,想什么呢,就权当服徭役了。 只是,神机营的学生则认为,工厂不但要解决吃和住的问题,还有解决这些工人的温饱问题,因为东海城的无数工厂作坊都是这样的,双方就此展开了激烈的争执,最后还是军方那边传来话,要给工人工钱,这件事也才到此告一段落。 当然,两座工厂虽然规模不小,可需要的工人毕竟还是有限的,现如今,大战暂歇,正处于休养生息阶段,有很多地方需要去建设,比如西凉山的碑林,从西北三洲通往十八城的官道,还有城池的建设和改造,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去完成。 为了解决这些战后重建问题,除了驻守在康城的十万大军之外,其他的镇西军,在这段时间,都投入到了战后重建的各项事宜上,再加上之前俘虏的诸多俘虏,还有从十八城迁徙过来的百姓,在此期间都需要服徭役,统一安排,统一管理。 在这个时候,天机营的学生,就发挥出他们超强的管理能力,在很多事情上,他们更有想法,做事也更有条理,不会做无用功。 在天机营学生的安排和规划之下,在军方和当地官员的密切配合之下,整个西北的百姓,从上到下基本都没闲着,每个人都有事儿做,在这期间,许一凡之前提出的广修路,深挖井,广积粮的战略部署,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短短的数月时间,西北这边不敢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但也差不多,虽然西北还是一如既往的贫苦,可日子可比以前好过许多,也有了更多的盼头。 西北战后重建的事情很多,单单依靠西北本地的财力,还有朝廷拨款,还是远远不够,而在这个时候,墨刀营的学生,从中原携带了大量的商家,穿过玉门关,抵达西北,开始投资建设,这应该是炎朝历史上,第一次招商引资的实例。 商贾之人在这个社会的地位其实并不高,谁都可以咬一口,谁都可以捏一下的存在,每当国家没钱的时候,除了增加各种赋税之外,朝廷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拿这些商人开刀。 这些商人在墨刀营的带领下,携带着大量的资源来到西北,其带来的真银白银其实并不多,可他们带来的各种资源,恰好都是西北这边急需和紧缺的,有的时候,物资和资源往往比真金白银还要有用的多,也实用的多。 在此之前,人们常说西北寒苦,可西北到底如何的寒苦,中原人是不清楚的,当很多人来到西北,亲眼见过西北的风景之后,才能切身体会到西北的寒苦所在。 不是所有商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尽管商人逐利是他们的本性,可当他们来到西北,投资这里的时候,虽然暂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报,可看到因为他们的到来,西北的情况日益好转起来,那种由内到外的成就感,可比他们烧香拜佛,做法施粥要更明显。 当然,能做到这些,单单依靠言午堂的学生自然是没办法做到的,可有了朝廷的推动,再加上不良人亲自上门,出现在各大商贾世家的家里,他们想不来都不行。 穿梭在官道上,看着现如今的西北,跟几个月前,许一凡刚来时候的西北,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小子,你总算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姜三甲忍不住赞赏道。 许一凡闻言,却笑着摇摇头,看向前方已经逐渐清晰的村庄,眼神深邃,喃喃道:“我只是开了一个头而已,想要彻底改变这里,路还长呢,至少需要还几代人的辛苦奋斗,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到来。” 姜三甲听完,点点头,神情默然。 许一凡说的这些,姜三甲何尝不清楚呢,西北苦寒由来已久,历朝历代的君王不是没有想过要改变这里,只是,西北这边的情况太过于特殊,朝廷的很多举措,都是治标不治本,即便能够让西北这边短暂的繁荣起来,可也很难长久保持。 许一凡在西北做的很多举措,前人都曾尝试过,也做过,甚至有些地方做的比许一凡还要好,可大多数都依然荒废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每一个君王,都能做到心怀天下的。 如果炎朝在接下来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里,像现在这样大力扶持西北的话,那西北的繁荣和崛起是必然的事情,可这种情况到底能持续多久,没人说得准。 当然,就算朝廷愿意不遗余力的这样做,在现如今这个乱世已起,天劫将至的时期,才来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晚了? 天劫到底是什么,没人说得清楚,可既然是天劫,肯定不是普通的劫难,若天劫真的降临,现如今做的这些还有意义吗? 不同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至少在许一凡看来,他这么做是有意义的。 ------------------------------------- 马车在大雪的吹打之下,缓缓驶入了永北镇。 永北镇位于西洲和凉州的交界处,距离西凉山不算远,乘坐马车的话,也就一天半的路程,镇子不算大,只有一千余人的人口而已。 在早期的时候,永北镇是很贫瘠的,百姓的生活并不算好,除了因为山多,丘陵多,适合耕种的土地少,让人难以度日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镇子一半在凉州,一半在西洲。 这种位于两洲交界的镇子,往往很难管,也没法管,如果管,到底是西洲管,还是凉州管呢?如果是西洲管,那凉州肯定不乐意了,可若是凉州管,西洲也不乐意,在历史上,就曾出现过,永北镇的百姓需要加纳两份赋税,一份给西洲,一份给凉州,如此一来,原本就困苦的日子就更加的雪上加霜。 因为需要缴纳两份赋税,导致很多时候,这里的赋税都收不上来,出现了很多坏账,烂账的情况,长此以往之后,两洲都不愿意管。 有人管,这里的百姓日子很苦,没有人管,这里的日子过的更苦,可日子 总是要过下去的,再苦也要活下去不是吗? 可是,现如今的永北镇却截然不同,因为其靠近西凉山,而现在西凉山正在建造碑林,来了很多人,人一多,吃喝拉撒睡都需要解决,不单单是人,还有各种畜生的生活也需要解决,于是,大量的资源朝着这边倾斜而来,这也让永北镇的百姓因此获利不少。 马车进入永北镇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若是放在平时,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可现在下雪,已经是暮色时分。 许一凡二人进入镇子之后,并没有去骚扰百姓,更没有去本地的官府衙门,而是直接去了早已经废弃的城隍庙过夜。 城隍庙略显破旧,城隍爷的泥像早已经残缺不堪,至于香火更是没有,不知道断绝多久了,大门早已经不翼而飞,窗户大多也七零八落,残破的厉害,庙内处处布满了灰尘,结满了蜘蛛网,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人生活过。 这也很正常,现如今的西北,可没有闲人懒人,浪人乞丐,这不是因为西北的生活好了,而是这些人都被征集走了,只要是个人,除了嗷嗷待哺的孩子之外,所有人都有事儿做,也必须有事儿做,不管你想不想,愿不愿意,都得做事儿,不做事儿也可以,把脑袋留下就可以了。 因为没有大门,姜三甲直接把马车驶入庙内,然后解下缰绳,让马儿休息。 在姜三甲像个老仆一般,在忙着照顾马儿的时候,许一凡也没也闲着,走进庙内,寻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稍微清理一下,就收拢一堆柴火,点燃了一堆篝火。 很多人都以为,成为修士之后,就可以寒暑不侵,其实,这是错误的,修士确实比一般人要耐得住寒暑侵袭,可也做不到无数寒暑,就像修士也要吃喝拉撒一般。 篝火点燃,许一凡摘下斗笠,放在地上磕了磕,抖落了一地的残雪,又脱下蓑衣,抖了抖,又是一阵残雪滑落,把蓑衣和斗笠放在篝火旁的木架上烘烤着。 在篝火旁待了片刻,许一凡就起身去马车上拿来不少吃食,赶了一天路,着实也有些疲惫。 当许一凡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姜三甲已经坐在篝火旁,已经脱下靴子,一手一只正放在篝火上烤着,那味道别提多难闻了,看到许一凡一阵蹙眉。 “你就不能讲究点儿,你这样,我还怎么烤东西吃啊?”许一凡忍不住吐槽道。 “在这破地方,还有讲究啥?”姜三甲撇撇嘴,无所谓的说道。 “那你还吃不吃东西了?” “废话,当然吃咯。” “那就把鞋子穿上,太难闻了,你多久没洗脚了?” “忘记了。” 在许一凡的强烈反对下,姜三甲最终还是穿上鞋子,而许一凡也手脚麻利的开始烧水,准备煮东西吃。  第六百九十六章 春赏百花冬听雪 春有百花秋望月, 夏有凉风冬听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 便是人生好时节。 雪夜,倚门听雪,是雪落的闲逸。屏息静气地听。静听飞雪迎春的奏鸣,静听着冬日的种子在土壤里的呼吸声。飞雪迎春到,瑞雪兆丰年。等待了整整一个冬日,生命在飞雪中升腾。心像一粒种子,在风里雪里等待,等待在春天里发芽。 破庙之内,一老一少正围坐在篝火旁,喝着热乎乎的肉汤,吃着香喷喷的野味,耳边听着外面的落雪声,好不惬意。 自从见过濮石之后,心弦紧绷的许一凡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血炎谷一战,解决了内忧外患,还是因为从濮石那里得到了慕儿的消息,整个人轻松不少。 这几天,姜三甲驾车,朝着西凉山而去,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车厢外,跟姜三甲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原本受伤不轻的许一凡,也没急着去疗伤,更没有修习,他就像是一个出门远游的纨绔子弟一般,整个人显得十分的轻松惬意。 这次之所以要来西凉山,主要还是许一凡想亲眼看一看,西凉山的碑林建造的如何,对于碑林的工程问题,许一凡并不担心,现如今,整个西北话语权最大的是武将,有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坐镇,还有秦之豹这个镇西将军在此,也没人敢在这件事上搞小动作。 至于说西域使团的事情,在血炎谷一战之后,许一凡已经懒得去管,巫马天彦和花语痕的离开,已经说明那场生死博弈还是许一凡赢了,至于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佛门,在不良人和军方的雷霆手段之下,想不老实都不行。 虽然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可他极少插手不良人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在借用不良人的力量罢了,对于这些敌国的探子该如何处置,不良人有的是办法。 根据那两份名单,除了许一凡钦点要留着的探子之外,其他的人,活比死还要困难许多,而因为这两份名单,带来的西北官场的震荡,那也不是许一凡需要操心的事情,这场地震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又会演变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殷元魁和不良人那边的决心了。 不管事情演变到什么程度,许一凡都不再去想,也懒得过问,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悠悠哉哉的抵达长安,该做的,能做的,许一凡已经做完了,现如今的他,只想好好休息。 吃饱喝足之后,许一凡斜躺在一块破木板上,看着门外的白雪,眼神迷离,口中喃喃道:“春看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姜三甲闻言,斜瞥了许一凡一眼,撇撇嘴,拎起酒壶就喝了一大口,白酒入喉,整个人打了个哆嗦,酒是黄泥酒,这酒的度数不高,可是烧开了喝,那度数就上来了,味道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冬天喝上一壶烧开的黄泥酒,那感觉就像炎炎夏日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很是舒爽。 姜三甲知道,许一凡这小子又在想他的小相好了,对于这种情况,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姜三甲,还是能理解的。 别看姜三甲现在邋里邋遢的,宛如一个乞丐一般,可是,在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男子,在其行走天下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只因为在人群当中多看了他一眼,就对其一见倾心,自此之后,心心念念着姜郎。 年轻时候的姜三甲,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不管是大家闺秀,还是青楼花魁,亦或者江湖女侠,还是修行仙子,他都遇到过,也品尝过,风流不羁浪荡子,说的就是姜三甲这样的人。 这可惜,因为一场变故,曾经丰神俊朗的美男子,现如今却沦落为一个身披羊皮裘的糟老头子,若是让那些至今仍然对其念念不忘的女子瞧见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又该会是如何的一番黯然神伤。 “姜老头。”正在看雪的许一凡,突然开口道。 “嗯?” 姜三甲斜眼看向许一凡。 “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姜三甲抿了抿嘴唇,微微眯起眼睛,拿起酒壶又喝了一大口,沉吟良久,才说道:“不曾有过。”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姜三甲的神色却无比的黯然,也学着许一凡,斜靠在木架之上,看着门外的飘雪,愣愣出神。 再如何放荡不羁,再如何万花丛中过,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遇到一些心仪的人,男人如此,女子亦如此,看着门外的白雪,姜三甲没来由的想起一个人,一个女子。 在姜三甲还未成为修士之前,他跟许一凡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时候的姜三甲,家里兄弟姊妹众多,他是最大的一个,家境还算富裕,其父又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因此结交了不少朋友,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被家里人指腹为婚,有了一个未婚妻。 二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在一个冬天,天空下着雪,他身着白衣,做儒生打扮,而她身着一件绿衣,梳着两个马尾辫,怯生生的站在其父身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显不安的看着他,在不安的眼神当中,还掺杂着好奇和羞涩。 女孩小时候长得并不算好看,胖乎乎的,一张脸肉嘟嘟的,姜三甲初次看到她的时候,皱眉不已,对于这个未婚妻,他不是很满意,看待女孩的眼神,充满了嫌弃。 在那年冬天,在小女孩的央求下,他陪她看了一场雪,也是在那个冬天,他家惨遭灭门,他的爹娘亲人死了,她的爹娘亲人也死了,两个小家伙从此成为了孤儿,流落街头,成为了乞儿,那一年,他七岁,她也七岁。 一场剧变,让初次见面的二人,从此天各一方,在他沦为乞儿的那段时间里,想的最多的居然不是疼爱自己的爹娘,而是那个胖乎乎,傻乎乎的小女孩,当他捧着好不容易抢到的带血馒头的时候,他总是在想,她有没有吃的。 从一个富家公子,沦为乞儿,然后被师父带走,走上修行之路,然后逐步登高,成为天下强者,成为万千女子心仪之人,穿梭在莺莺燕燕的脂粉堆里,过着醉生梦死,纸醉金迷的富裕生活,可他并不觉得开心。 复仇,成名,可随着他成就越来越高,内心的孤独感越来越强烈,多年之后,他都有些记不清爹娘的样子了,而那个小女孩的容颜,也早已经模糊不清,除了剑,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最终连剑也不在拥有。 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当他再次遇到她的时候,他是一名绝世高手,傲视群雄,而她却成为绝世闻名的花魁,他穿梭在莺莺燕燕的脂粉堆里,而她活跃在形形色-色的男人当中。 离别在冬天,相遇依旧在冬季,仿佛是一场命运的轮回。 一个剑修,一个花魁的相遇,注定会发生一段故事,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二人的久别重逢,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她说她想看雪了,去那雪山之巅看雪,他答应了,于是,他仗剑携美游天下。 他带着她,去过极西之地看佛,去过南疆之滨看海,去过东海之滨看山,去过极北之地看雪,因为她,他走过了大江南北,看尽了这人世间的繁华。 然而,他并不喜欢她,或者说,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他亏欠于她。 那一年,极北之地的雪山之巅,他陪她看了一场大雪,身着绿衣的她,再次留起了马尾辫,在那雪山之巅翩翩起舞,仿佛回到了年幼时期,而他为她舞剑一场。 当一支舞跳完,她扑入他怀中的时候,两颗在这凡尘俗世倍感孤寂的两颗心,得到了片刻的温暖。 只是,在那短暂的温馨之后,取而代之的则是刺骨而冰冷的萧杀,她向他拔剑,他知道她要杀他,她也知道他知道她要杀他。 拔剑,出击,剑身入体,她哭了,他笑了,她死了,他也死了,他杀死了她,也杀死了自己,他甘愿赴死,却最终没有死,而他想要她活,她却死了。 那一年,极北之地的雪山之巅,盛开了一朵血莲花,一代花魁就此香消玉殒,而一代剑圣姜三甲沦为阶下囚。 她曾经问过他:“你可曾喜欢过我?” “不曾!” 他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笑而不语,无声胜有声。 多年过去,她的容颜早已经模糊不清,唯独那件绿衣,却始终萦绕在心间,成为了眉心痣,心头砂。 在被囚禁的那些年里,姜三甲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自己可曾喜欢过她,没有答案。 情不知所起,情不知所终! 曾经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现如今却成为糟老头子,曾经的一代剑圣,现如今却沦为一个无境之人,可悲可叹,更可敬! 曾经有人问过姜三甲一个问题:“没有了剑的剑圣还是剑圣吗?没有了剑的剑修,还能称之为剑修吗?” 也有人曾问过姜三甲一个问题:“你已了无牵挂,很多人都死了,为何你还活着?” 姜三甲也曾问过自己:“我为什么还活着?” 这个问题,有人给出了答案,所以他继续活下来了,所以他离开了暗无天日的牢笼,再次出世,只是,时过境迁,现如今,这座天下,还有几人记得他姜三甲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眼朦胧的姜三甲,斜眼看向身边的许一凡,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也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师弟,更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师傅,世间还有这样的人在,甚好,当浮一大白也。 作为一个过来人,姜三甲有时候很佩服许一凡这小子,俗世凡尘,处处充满了诱惑,处处布满了陷阱,都说英雄冢,脂粉窟,年纪轻轻就成名,身边莺莺燕燕的女子不少,可这小子就像个苦行僧一般,坚守本心,很可敬,也很可悲! 没人能理解许一凡的谨小慎微,也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风光无两的少年,睡觉都需要睁着一只眼睛,更没有人清楚,这个少年为了心中某个目标,付出了多少努力。 见惯了许一凡的成熟,现在看到他罕见露出思念的情绪,姜三甲觉得很有趣,有喜欢的人挺好,至少,这样的他心有牵挂。 夜色渐深,大雪渐浓,吃饱喝足的姜三甲,抱着酒壶,不知何时已经酣然入睡,待到许一凡回过神的时候,看到的只有四仰八叉依靠在木架上熟睡的姜三甲。 “你倒是哪儿都能睡。” 许一凡嘀咕一句,起身把烘干的蓑衣取下,披在姜三甲身上,然后又拨弄了一下篝火,添加了一些柴火,让其燃烧的更加旺盛一些。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从姜三甲手里拿过酒葫芦,抿了一口,站起身,站起身,走出了破庙。 站在台阶上,看着已经把周遭的一切都给覆盖的大雪,眼睛微微眯起。 站立良久,许一凡走下台阶,漫步在大雪之上,随着脚步的每一步落下,都发出一声清脆的嘎吱声。 从破庙走出,一直走了一炷香,在一处小山丘上停下脚步,一手负后,一手拎着酒壶,看着不远处的永北镇,此时,整个镇子一片漆黑,陷入寂静当中,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声。 “龙一现在在哪儿?”许一凡突然开口问道。 “已经进入达摩院。”在许一凡身后,有一道与白雪融为一体的人影,开口回道。 “龙二他们呢?” “龙二已经进入黑龙台,龙三也进入乌鸦栏子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又问道:“那件事调查的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眉目。” 此话一出,许一凡略显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沉声说道:“在我入长安之前,那件事必须调查清楚。” “难度很大。” “不惜一切代价。”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又补充一句道:“必要的时候,可以联系鳞儿。” 闻听此言,站在许一凡身后的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眸,似乎有些震惊,不过,他又快速的低下头,沉声道:“是。” “武朝调查的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眉目。” “抓紧时间。” “是。” 许一凡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挥了挥,那道人影就骤然消失,而许一凡拿起酒壶,抿了一口,看向远方的永北镇,细眯着眼睛。 ------------------------------------- 当许一凡喝完一壶酒,回到破庙的时候,微微蹙眉。 原本只有姜三甲一个人在的破庙,此时多了三个人,两男一女,三人的年龄都不大,最大的男子也就三十出头,最小的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看三人穿着蓑衣的打扮,还有腰间配有刀剑的样子,应该是江湖中人。 此时,三人正围坐在破庙的另一边,也升起了一堆篝火,距离门口不远,其位置选择的不错,距离大门和窗户都不远,如果出现意外,这三人可以随时离开这里,看样子是江湖老手了。 许一凡回来的时候,刚出现在门口,三人的目光同一时间看向许一凡,手都下意识的搭在兵器之上,显的十分的警惕和戒备。 为首的是年龄最大的男子,身穿了件暗灰色方目纱裰衣,腰间系着宝蓝色祥云纹皮带,留着飘逸的发丝,眉下是明眸善睐的眼睛,身材伟岸,此人不是修士,是名武夫,境界不低,二品境界,看其手边的武器是把九环刀,应该是一名刀客,此刻,男子正细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许一凡。 女子的年龄不大,长相清秀,不算好看,却也不难看,她穿着一袭桔棕直针绣几何小花罗平素绡和淡白紫绣法箭袖抽绞地毯袿衣,穿了一件漆蓝绣画斑布缎裙,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咖啡色迭鳞针苗锦挑线裙,身上是洒红一绒长春花绫披风,绾成了发髻,耳上是掐丝钠铬辉石耳钉,云鬓别致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缚着,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浇铸玳瑁扳指,腰间系着古董白留宿腰封,轻挂着扣合如意堆绣香袋,一双金丝线绣攒珠牙靴。 此刻,女子的手上正拿着半只烤好的野兔,抬起头,眼波流转的看向许一凡,此人是个修士,不过,境界不高,也就七品左右。 另外一个男子,只见他身穿了件暗深红色棉布袍子,腰间系着宝石蓝涡纹皮带,留着飘逸的发丝,眉下是眉清目秀的眼睛,身材挺拔,风流倜傥,看起来风度翩翩,在三人当中,此人卖相最好。 此人此刻正盘坐在地上,膝盖上放着一柄长剑,其气息悠长,既是武夫,又是修士,境界有些古怪,让人捉摸不透,此刻,他正拿着一个枣红色的酒葫芦,看到许一凡之后,未语先笑。 这突如其来的两男一女,让许一凡微微感到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径直走到姜三甲身边坐下。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不速之客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沟壑被风雪抹平,分不清哪里是岭哪里是谷,整个世界一片皆白,只有破庙屋顶冒出来的炊烟才能够知道这里还有生命,雪被低温凝固了踩上去喀喀作响,满目荒凉满眼萧索仿佛来到了极地。 飞雪,是大自然的馈赠。片片雪花舞,寒枝梅香清,踏雪寻梅寒梅正艳。 这突然到来的三人,是在许一凡离开破庙不久之后,就到来了,而原本正在熟睡的姜三甲,也在第一时间醒来,这三人进来之后,在看到姜三甲的时候,微微愣了愣,不过也没说什么,转身去往了破庙的另一边,升起了一堆篝火,都是雪夜未归人,相逢于此,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 使刀男子叫屠鸿信,刀客,二品武夫境界,身边那位女子叫柯梅,七品后期修为,二人是夫妻关系,至于那名看着像侠客,又像读书人的持剑男子,叫公良祁。 许一凡侧对着三人坐下,把手中已经空掉的酒壶丢给姜三甲,又顺便从姜三甲手里拿过酒壶,抿了一口,原本被风雪吹的有些发白的脸颊,顿时红润起来,轻声道:“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嗯。” 姜三甲闻言,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手,捡起一根木棍,轻轻地拨弄着篝火。 许一凡虽然没有去看三人,眼角余光却在打量着三人,而这三人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一老一少两个人。 夜已经深了,许一凡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烤烤火,顿时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有些昏昏欲睡,对于不远处始终在偷偷打量自己的三人,许一凡没有如何理会和在意。 虽然,这三人的出现有些突兀,可许一凡也没有深究的打算。 许一凡不理会他们,他们却反而主动搭讪起来。 只见公良祁站起身,拎着酒壶走到许一凡这边,在距离许一凡三米的地方,笑着说道:“没酒了,能否借点酒喝?” 姜三甲闻言,只是斜撇了公良祁一眼,就半眯着眼睛,而许一凡则是抬起头,看了公良祁一眼,微微转头,把手边大概还有半坛子的酒坛子递给了对方。 “多谢!” 公良祁先是道谢一声,这才接过酒坛,倒了一壶酒,然后把酒坛放下,又抱拳一礼,转身离开,只是,临走时,目光盯着许一凡腰间的那把血芒剑,多看了几眼。 拿着满满一壶酒,回到篝火旁的公良祁再次坐下,把手中的酒壶率先递给屠鸿信,说道:“喝口酒,暖暖身子。” 屠鸿信也没有客气什么,接过酒壶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只是,酒水入喉之后,他微微蹙眉,嘀咕道:“又是黄泥酒。” 说完,就把酒壶还给公良祁,公良祁接过之后,看向柯梅,见柯梅摇头之后,他这才自顾自的抿了一口,笑着说道:“在西北,最常见,最耐喝的还是这黄泥酒。” 对于公良祁这个说辞,屠鸿信不置可否,因为他的目光落在许一凡的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许一凡放在一旁的龙牙刀身上。 作为一名刀客,自然看的出来,那是一把好刀,而且绝对是一把名刀,比他手中这把九环刀要强上很多,只是不知道这把刀威力如何。 察觉到屠鸿信的目光,许一凡微微侧头,看向屠鸿信,眼神平静。 “小兄弟,刀不错,能否借我看看?”屠鸿信直接开口道。 “不借!” 面对屠鸿信这个略显突兀的要求,许一凡想也没想的开口拒绝了。 屠鸿信闻言,略显失望,然后问道:“那刀叫什么名字?” “龙牙!” “哦,名字不错,就是不知道刀怎么样。”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屠鸿信,没有理会他。 公良祁见状,微微一笑道:“剑不错,剑修?还是剑客?” 许一凡懒得理会对方,只是拿起酒壶,自顾自的喝酒。 见许一凡没有理会自己,公良祁没有什么表情反应,可屠鸿信却微微蹙眉,江湖人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他们这三人,怎么说也是江湖当中的好手,谁遇到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可眼前这小子,却如此的不知好歹,若不是看在方才那壶酒的面子上,屠鸿信肯定会出言训斥一二。 似乎是察觉到屠鸿信的不满,许一凡侧过头,看向他们三人,主动开口道:“三位来自关内?” “是的。”公良祁接话道。 说完,公良祁就主动解释道:“我叫公良祁,来自秦州,这位是屠鸿信,这位是屠兄的夫人,他们来自甘州,是屠神派中人。” 介绍完之后,公良祁又问道:“敢问小兄弟贵姓啊。” “免贵姓许,许安然。” “哦,原来是许兄,听许兄的口音,似乎也不是西北人啊。” 公良祁似乎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短短三言两语就跟许一凡拉起了关系,聊起家常来。 “我来自嘉州。” “哦,那挺远的啊。” 对于这种无关痛痒的话题,许一凡没有接话,反而对屠神派这个宗门有些好奇起来。 见许一凡看向屠鸿信和柯梅,公良祁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就笑着介绍了一下屠神派。 屠鸿信三人不是西北人士,这一点儿从三人的装束就看的出来,屠鸿信和柯梅来自甘州,出身一个叫屠神派门派。 屠神派名字很响亮,还有些中二,可其所在的宗门,在甘州一带,还是非常出名的,其宗门上上下下都是武夫,以练刀为主,跟刘冬瓜所在的霸刀山庄有些相似。 屠神派的祖师爷以前是前朝军中武将,据说曾经做到了副都蔚的职位,地位已然不低,可不知为何,在一场战争之后,就解甲归田,带着几个亲卫,回到甘州老家,开宗立派,成立了屠神派。 说起屠神派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屠神派的祖师爷,以前在军武当中,就是一个用刀高手,一把九环刀着实了得,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即便是神仙来了,也能搏击一二。 屠神派创立之初,门派中的人大部分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卒,其个人战力如何,暂且不好说,可是,他们整体的战力还是相当不俗的,尤其是他们的刀法,都是杀人技。 在门派创立之初,为了立足,也跟当地的几个大大小小的门派,实打实的打过几次,对于这些始终生活在江湖,讲究人情世故的江湖门派而言,屠神派的人非常不讲武德,每次出手都颇重,上来就搏命,根本不讲那些花里花哨的东西,直接把对方给打蒙。 三番五次下来,屠神派凭借着不要命,终于在甘州立足,屠神派在甘州延续了一千余年,前前后后也遭遇了几次很大的危机,最早的一次,是在屠神派创立不久,门派中人有人误杀了当地的官员,招来了朝廷的报复。 民不与官斗,按理说,面对这种情况,只能低头服软,可是,屠神派没有,他们不但打杀了前来围剿他们的官兵,还一口气杀了不少官员,其中大部分都是贪官,好好的一个江湖门派,给搞得像个土匪山寨一般。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就是招来朝廷更大的打击,而屠神派也真的当起了土匪,官兵来了,他们就跑,官兵撤了,他们又出来,双方打起了游击战,把当地的官员折腾的够呛。 不过,那个时候,秦朝已经开始腐朽,逐渐走到了末期,在几次围剿无果之后,朝廷也懒得理会他们,而屠神派也再次从土匪变成了江湖门派。 屠神派收徒的规矩很重,简单来说,就是照搬了军中选拔用刀将士的规矩,而他们传授门下弟子的技巧,基本上都是战场的杀人技。 在秦朝末期的时候,西北三洲沦陷半数,屠神派的弟子在学艺有成之后,都会去往无法地带充当马匪,专门袭杀西域人,截杀西域商队,虽然屠神派位于玉门关以内,可每一代屠神派年轻的弟子,都曾杀过西域人。 在炎朝崛起,秦朝走向灭亡的时候,屠神派在掌门的带领下,携带一百二十人,提刀入京,护卫京城,在长安城被攻破的时候,屠神派这一百二十人,全都战死在长安城的城墙之上,没人明白屠神派为何明知这是送死,还是选择这么做,就像当年,长安城城破之时,没人想得明白,那些身躯不完整的宦官,为何会选择战死皇宫一般。 当然,在那段王朝更迭的峥嵘岁月里,有着类似选择和做法的人,不单单只有屠神派一个,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挽救秦朝灭亡的定局。 在大炎王朝立国之后,对于这些曾经协助秦朝作战的江湖人,来了一次马踏江湖,很多江湖门派在那场浩劫当中,灰飞烟灭,屠神派也差一点儿灭门。 不过,屠神派最终延续了下来,门派还是那个门派,功法还是那些功法,只是,自从大炎王朝入驻中原之后,屠神派的弟子再也没有去过西北作战,一次都没有。 没有了血与火的洗礼,屠神派的实力一代不如一代,可即便如此,屠神派还是甘州最大的江湖门派之一。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情况,在五百年前,大炎王朝发生了九子夺嫡的事情之后,有所改变,在新帝登基之后,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扶持很多江湖门派,其中就有屠神派。 屠神派时隔五百多年,再次去往西北作战,其中有不少人都战死在沙场之上,同时,屠神派也凭借着这种敢打敢杀的风格,招来了很多军伍之人的偏爱,有不少军中老卒,在离开军伍之后,就加入到屠神派,使得经历了数次动-乱的屠神派,再次回到巅峰时期。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朝廷对西北逐渐不闻不问,去往西北战场的屠神派弟子渐渐减少,直到最后一个都没有了,而屠神派跟朝廷的关系也再次变得僵硬起来,不过,对于朝廷而言,镇西军有没有屠神派都是差不多,关系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他们不闹事儿,一切都好说。 屠鸿信是新任宗主的嫡传弟子,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就跻身二品武夫,这实属难得,若是将其放在军伍当中,以屠神派的功法辅助,只要在战场上不死,屠鸿信至少应该已经是小宗师境界了。 柯梅是修士,不过,她不属于任何一个修行势力,而是一个散修,二十来岁的年龄,已经是七品后期境界,这已经很不容易了,当然,若是放在修行宗门当中,这样的晋升速度,也就中等水平而已。 不过,对于一个散修而言,你能够成为修行者已经实属不易,而且能够破境,更是难能可贵,毕竟,没有宗门资源的扶持,还有高修的指导,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想当不容易了。 别看柯梅的境界不高,可论起与人厮杀的手段,她丝毫不逊色那些出身修行宗门的弟子,甚至还要略胜一筹,散修也被称之为野修,他们就像是野狗一般,四处刨食儿吃,这样的了,无论是心智还是城府,都不是那些在温室孕育出来的修行者能够比拟的。 屠鸿信这次得到师命,离开甘州,带着妻子柯梅前来西北看看,看一看现在的西北,是否值得屠神派再次出手,至于说那位公良祁,则是他们在过玉门关之前,无意间碰到的一个人。 公良祁既是武夫,又是修士,境界不算高,武夫只是三品修为,修士也只是八品境界,此人师出何门,屠鸿信不甚清楚,他没问,公良祁也没说,都是行走江湖的,该有的忌讳还是要注意的。 公良祁知晓的东西很多,谈吐不凡,出手也很阔绰,跟屠鸿信也聊得来,恰好公良祁也要来西北看看,于是,三个人就临时走到了一起。 在这个大雪季节,三人没有去永北镇过夜,一来,现如今的永北镇管制很严格,之前不曾出现在这里的宵禁,现如今也有了,敢于在夜间还在镇子上晃荡的人,要么是背景过硬,要么就是来头很大,至于其他的,被发现了,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他们可不想触这个眉头。 二来,永北镇现在虽然也有客栈,可供外来者居住,可在此之前,永北镇还是一个苦兮兮的小镇子,这些客栈的新建,也不是为他们这些江湖人准备的,在这个大雪隆冬的天气,镇子上的客栈早就住满了。 就算还有空余房间,他们也未必住得起,别看永北镇以前很穷,可现在的永北镇,消费水平可不低,就镇子上的一间下等房间,收的钱是中原上等房的价格,没办法,西北现在很缺钱,凡是能捞钱的手段,都会发挥的淋漓尽致,若不是这样,谁愿意大半夜的跑到破庙里来呢。 当然,这些话自然不可能跟许一凡这个外人说,不过,许一凡也能猜到一二。 在公良祁说这些的时候,许一凡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他的心思不在对话上。 许一凡确实在想其他的事情,自从炎军和西域联军的战争,逐步向胜利靠拢的时候,关内有不少江湖人士纷纷出现在关外,这些人,有的人是凭借着一身武艺,在军中捞取军功,从而加官进爵。 对于这种情况,镇西军这边是十分欢迎的,毕竟,跟西域一战,镇西军折损严重,除了普通士卒折损严重之外,像这些随军武夫,随军修士也折损颇多,若是这些人真的能在军武当中有一番作为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极大的增加了军方的实力。 有人则是想趁着西北搞建设的时候,趁机来捞取一些好处,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修行中人,也要为了吃喝拉撒而发愁,加上西北现在正是急需人手的时候,他们的到来,不能说雪中送炭,可锦上添花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些人则是有其他的打算,比如一些散修到此在开宗立派,或者建造分舵下宗之类的,从西北现在的发展形态来看,西北未来肯定是要崛起的,若是能在此时,能提前入场,那等将来西北真正发展起来,其付出的代价就要小很多。 可以说,现如今的西北,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尽管许一凡给了夔夏和汤义两份名单,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他国探子致命一击,可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短时间内,西北肯定能安静一段时间,可要不了多久,等西北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新的探子就会出来活跃了。 想要重新渗透西北,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江湖人,就是一个最佳的选择,眼前这三人,可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不说柯梅,单单就话语不多,出身屠神派的屠鸿信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至于那个自来熟,喋喋不休的公良祁,也很是不简单,此人的来历绝对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不过,只要这三人不打自己的主意,那许一凡也不会过多的关注他们,只是,许一凡这么想,不代表他们也这么想。  第六百九十八章 破庙袭杀 大雪封路,在这间破庙当中,居然能偶遇这对形若爷孙的二人,上等马匹,看似残破简陋,实则内藏玄机的马车,还有被那少年随手放置在一旁的名剑和名刀,很显然,那少年郎应该是富家子弟,而那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儿,应该是其仆从。 行走江湖,讲究一个财不外露,这对主仆看似做到了这一点儿,可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二人的不俗之处,都说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好时节,在这破庙之中,有些歹意也随着大雪的飘落而悄然滋生。 真正让屠鸿信三人确定这对主仆是富家子弟,主要还是因为公良祁在跟许一凡聊天的时候,那小子话语虽然不多,可谈吐不凡,如果没有一定的家世,岂能有这样的谈吐。 屠鸿信虽然出身屠神派,可外人了不曾知晓的是,他早在几年前,就被逐出师门,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弑师! 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师父就相当于父亲,弑师跟杀父的结果是一样,而他能活着离开屠神派,自然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在离开屠神派的这些年,屠鸿信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屠鸿信自然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之所以带着公良祁,一方面是此人境界不俗,又是术武双修之人,一对一的情况下,屠鸿信也不一定能拿下此人;另一方面,公良祁也不是什么好鸟,境界不俗,皮囊不错,见人之后,未语先笑,给人一种很和善的感觉,这一路上,被其外表所蒙蔽的女子可不少。 三个人相聚在一起之前,都有自己的故事,柯梅是散修,不过,并不是出身屠神派,而是在屠鸿信离开屠神派,在外闯荡的时候,偶遇了她。 柯梅出身一个叫玄阴阁的宗门,该宗门在修仙势力当中名声不显,在江湖当中也不被人熟知,可是,该门派的修士,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玄阴阁以女子为主,而且大多数都是年前貌美的女子,这些女子有修士,也有武夫,还有普通人,只要长相出挑,都可以进入玄阴阁,而玄阴阁收纳她们,自然也是有自己目的。 对于那些豪门望族,他们在物质上和地位上,都已经走到了巅峰时期,对于那些出身于豪门望族的男子而言,他们的喜爱和癖好是千奇百怪的。 像之前许一凡遇到的白玉枕,肉梳子,酥小舍只是他们诸多癖好的一种而已,相对于这种对待普通人的癖好,江湖女侠,修行仙子往往都很受追捧。 在每个王朝走向末期,朝代更迭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皇妃公主惨遭蹂-躏,沦为胯下玩物,越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越是求而不得的东西,往往都带着致命的诱惑力。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鲜衣怒马走江湖的女侠,还有那些飘来荡去,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若是能将她们收入囊中,骑于胯下,那绝对是一番壮举。 在炎朝几次马踏江湖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宗门的女子,沦为了这些纨绔子弟的胯下玩物,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沦为风尘女子。 有需求自然就有市场,有些人就为了满足这些纨绔子弟的特殊癖好,专门进行猎-艳,从而攫取好处,玄阴阁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类似的宗门,其实在整个天下是很多的。 柯梅出生在玄阴阁,只是,她的这幅长相,虽然不错,可对于那些见惯了诸多美艳女子的纨绔而言,像她这样的货色,是摆不上台面的。 在玄阴阁,类似于柯梅这样的女子,往往从事着猎-艳之事,这种人不管是对待男子,还是对待女子,都极有手段,尤其是那些涉世未深的人,往往都被其玩弄于鼓掌。 就在不久前,柯梅就曾骗取了一个来自剑洲的女侠,二人见面之后,一番攀谈下来,就成为了姐妹,接下来,二人同行一路,在抵达沙洲城的时候,趁着对方没有防备,直接下药,然后以一个不错的价格,将其送入了某位武将之子的房间,而这名出身不错的女侠,在经历此事之后,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下场,那就不是她关心的问题了。 在许一凡回来的时候,柯梅就看中了许一凡,年龄不大,男生女相,长得如此的俊美,若是将他送给那些有龙阳之好的纨绔,以此人的卖相,绝对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至于说柯梅是怎么跟屠鸿信走到一起的,其实也很简单,一个被宗门抛弃并且追杀的丧家之犬,一个是专门做猎-艳勾当的女子,二人相遇之后,自然是会出手的,二人境界相仿,手段也类似,在打了几架之后,谁也奈何不了谁,没办法,二人只好合作,从床下打架发展到床上打架,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公良祁在跟许一凡闲聊一番,见许一凡兴致缺缺,就识趣的闭上嘴巴,转过头,看向屠鸿信和柯梅,眼神有寒光闪过,显然,他们是想对这对主仆下手。 屠鸿信侧着头,眯起眼睛,看向许一凡那边,发现姜三甲已然酣睡过去,而那少年也眯起眼睛假寐起来,屠鸿信的目光就落在龙牙刀上。 盯着龙牙刀看了一会儿,屠鸿信就转过头,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刀归我。” 公良祁点点头,也拿起一根树枝写道:“剑归我。” 柯梅则紧盯着许一凡,笑颜如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轻声道:“他归我。” 只是一个转眼的时间,三人就确定了如何瓜分这对主仆。 屠鸿信丢掉手里的枯枝,站起身,拎着刀,朝门口走去,似乎是想出去方便一些。 在屠鸿信起身的时候,许一凡微微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斜撇了一眼屠鸿信,就收回目光,继续假寐。 看到这一幕的屠鸿信,嘴角微微上扬,迈向门口的脚步微微放缓,而其握住刀柄的手,下意识的紧握起来。 在屠鸿信行动的时候,公良祁也跟着站起身,拎着空掉的酒壶,朝许一凡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酒不够了,再来点儿。” 许一凡闻言,只是斜瞥了公良祁一眼,没有说话,似乎并不知道,一场危机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 柯梅没有行动,她还是坐在原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许一凡,只是眼神晦暗不明。 破庙外,大雪纷飞,相对于之前,雪下的更大了几分,原本就年久失修的破庙房梁,也被积雪压的咯吱作响,偶尔会传来木板的碎裂声,以及积雪滑落的撞击声。 破庙外寒风凛冽,破庙里内却杀机四伏,公良祁率先靠近许一凡,拿着酒壶蹲在酒坛旁,许一凡的佩剑血芒剑,就放置在酒坛不远的地方。 公良祁蹲下之后,拿起酒坛准备倒酒,只是,他刚拿起酒坛,就沉声道:“动手!” 说完,公良祁就把手中的酒坛朝着许一凡的面门就砸了过去,同时,就地一个翻滚,伸手去拿血芒剑。 在公良祁暴起发难的时候,屠鸿信也不甘落后,已经走到门口的他,猛地停下脚步,然后紧握九环刀,朝着许一凡就暴冲而去,随着他的暴冲,九环刀上的九个铁环,相互撞击,叮咚作响,跟外面的风雪声形成了一支独特的交响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杀,许一凡猛地睁开眼睛,嘴巴微微张大,表情略显呆滞的看向公良祁,还有那即将砸中他的酒坛,似乎是被吓到了。 公良祁和屠鸿信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话音未落,公良祁已经握住了血芒剑,直接拔剑出鞘,当长剑出鞘,公良祁忍不住赞叹一句:“好剑!” 不过,公良祁也来不及细看,直接拔剑对准了姜三甲,朝着姜三甲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至于屠鸿信,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许一凡,从门口到许一凡这里,距离不过十米,而这点儿距离对于屠鸿信来说,就一抬脚的事情,在看到许一凡那惊诧的表情之后,屠鸿信咧嘴冷笑,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小子头颅飞起的场景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公良祁和屠鸿信同时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朝他们袭来。 公良祁丢掷出去的酒坛,急速飞向许一凡,然后,酒坛在距离他面门不过几寸的地方,骤然而停,然后就看到一只手,轻轻地接住了酒坛,而接住酒坛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 在接住酒坛之后,还听到他嘀咕道:“酒不多了,不能这样浪费啊。” 就在许一凡接住酒坛的时候,屠鸿信已经提刀靠近许一凡,其双手持刀,直接来了一个泰山压顶,举起九环刀,朝着许一凡的脑袋就劈了下来。 “咚!” 九环刀在靠近许一凡头顶的时候,屠鸿信只觉得眼前一晃,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然后就感受到手中的九环刀下劈的势头被阻,同时,耳边传来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 “咔嚓!” 金石碰撞声响起没多久,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骤然响起,屠鸿信只觉得阻力突然消失,然而,他来不及欣喜,脸色反而剧变起来,抬起一脚,踢向火堆,随即抽身后退,朝着门口就直奔而去,想要逃离此地。 屠鸿信的动作很快,然而,许一凡的动作更快,他在接住酒坛的一瞬间,就直接拔刀,没有任何刀法可言,他只是抬起龙牙刀,跟九环刀来了个硬碰硬,然后......九环刀就直接断裂成两截。 屠鸿信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知道眼前这少年郎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当他抬起脚,朝着火堆踢去的时候,刚刚抬起的右脚,直接挨了一击重锤,整个人的身躯直接一个踉跄,其逃跑的举动根本无法完成,整个人直接一个重心不稳,栽倒在地上。 “咔嚓!” 就在屠鸿信栽倒在地的一瞬间,他还想暴起反抗,一只手从怀里又掏出一把短刀,朝着近在咫尺的许一凡,就直接刺了过去,然后,下一秒,短刀直接被拍飞,而一把刀紧贴着他的面门,插在坚硬无比,由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一股阴寒至极的死亡气息,不断的冲刷着屠鸿信的心脏。 “砰!” 就在刀插在屠鸿信面前的时候,挣扎着准备起身的屠鸿信,后腰传来一股大力,一只脚踩在他弓起的后腰之上,然后,有人直接坐了下来,屠鸿信整个人紧贴地面,根本无法动弹,而他也不敢动弹。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屠鸿信就落败了,他只能寄希望公良祁能够成功,只是,当他仰起头,看向公良祁那边的时候,一双虎目猛然瞪大,嘴巴也微微张开。 只见公良祁持剑前刺,剑尖距离姜三甲的咽喉不到寸余,可那把剑怎么都刺不下去,因为在剑尖之前,有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同时,一根被烧过的木棍,笔直的刺在公良祁的咽喉位置,木棍的顶端一片漆黑,还有青烟冒起,而在木棍抵住公良祁咽喉的时候,有一股烤肉的焦糊味散发开来,一阵呲呲声响起。 就在屠鸿信一脸震惊看向姜三甲的时候,就看到姜三甲收回木棍,直接拍打在公良祁的手腕上,被其握住的血芒剑直接脱手,掉落在地。 公良祁手腕吃疼,还来不及惨叫,就看到姜三甲抬起木棍,朝着公良祁的膝盖就抽打过去。 “啪!” “咚!”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之后,公良祁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而姜三甲得理不饶人,直接坐起身体,伸出左手,一把薅住公良祁的头发,朝直接怀里一带,公良祁只来得及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栽倒在地,一张脸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而姜三甲更是抡起木棍,像学塾的先生教训犯错的学生一般,不停的抽打着公良祁的屁-股。 一时间,破庙内响起一阵抽打声,还有公良祁的哀嚎声和惨叫声。 在另一边,柯梅在看到许一凡徒手接住酒坛之后,就看出许一凡是一名修士,这让她大吃一惊,来不及提醒已经出手的屠鸿信和公良祁,直接站起身,转身就准备破窗而逃。 可是,她才有所动作,就停下了脚步,红润的脸颊瞬间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其光洁的额头就冒了出来,整个人的身躯僵硬无比,而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老大,直愣愣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冥龙。 冥龙并没有恢复它原来的身躯,还是像条小蛇一般,盘桓在一根木头之上,但是,它的样子可没有蛇那么温柔,头生双角,身有五爪,一双眼睛血红无比,正冷冷的看着柯梅,只要眼前这个女人稍有异动,它就会给予其凌厉一击。 面对三人的袭击,许一凡只是有些诧异,在轻松制服屠鸿信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在屠鸿信的后腰上,一只手拎着酒坛,扬起脖子喝了一口,然后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大气都不敢喘的屠鸿信。 “你是咋想的?图财?还是害命?亦或者是劫色?” 屠鸿信牙关紧闭,一声不吭。 “看你这娴熟的杀人手段,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 屠鸿信还是不说话。 “你是哑巴吗?” “哼!成王败寇,是我爪子不够亮,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屠鸿信终究还是开口了。 “哦?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把你怀里的那只握着短剑的手拿出来啊?”许一凡一脸戏虐的看着屠鸿信说道。 屠鸿信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刚想有所异动,就被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打的他头晕目眩,耳鸣不止,其放在怀里的手,也软了下来,一把淬毒的短剑掉落在地,许一凡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短剑不错,应该有些来历,而短剑上的毒也很厉害,是南夷那边的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看来,屠鸿信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啊。 收回目光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被姜三甲打死了,还是昏死过去的公良祁,就转过头,笑吟吟的看向一动也不敢动的柯梅,笑嘻嘻的开口道:“小姐姐,你这是要作甚啊?打算走吗?这天寒地冻的,你又穿着如此单薄,走出去可能会被冻坏的哦。” 若是放在以前,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柯梅肯定会来上一句:“是啊,这么冷的天,要不我们报团取暖吧。” 然而,此时,柯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水汪汪的眼睛噙满泪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怯生生的看着许一凡。 不说其他,单单柯梅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很容易让人升起怜惜之心,然而,许一凡只是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眼中毫无怜惜之色,这让柯梅大失所望,心生绝望,看来今晚他们是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群玉山、养剑士 见柯梅不说话,许一凡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城隍爷雕像,嘴角微微翘起。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呢?” “嗯?” 此话一出,屠鸿信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许一凡这番话是对谁说的,但显然不是对他们三人说的。 “不愧是不良人提司,这都被你发现了。” 在许一凡话音落下之后,一片寂静的破庙内,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随即,就有一道人出现在城隍爷的雕像之上。 来人是一名男子,只见他身穿一件暗灰锦袍,腰间系着素面几何纹带,留着一丝不乱的长发,眉下是明眸善睐的凤眼,身躯颀长,腰间悬挂着一枚墨绿色酒葫芦,手中拿着一把白底折扇,折扇上书写着一个三个字,群玉山。 看到这突然多出来的一个白面书生,屠鸿信的心中更是惊骇不已,他们从进入破庙,一直到现在,除了许一凡和姜三甲之外,并未看到其他人,也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若不是许一凡开口,他们都不知道,在这间小小的破庙当中,居然还隐藏着第六个人。 然而,书生的出现并不是让屠鸿信最惊骇,真正让他此刻心如死灰,不敢有一丝一毫反抗心理的,还是那个白面书生的提到的不良人。 在大炎王朝境内,不管是朝堂中人,还是江湖中人,亦或者贩夫走卒,对于不良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心理,屠鸿信手上沾染的鲜血不少,若是他被朝廷逮捕,给予他一个斩立决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屠鸿信这些年,从不把朝廷的官员放在眼中,反正就是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然而,屠鸿信杀过很多人,却从来不敢去招惹不良人,别说招惹了,就是听到不良人可能出现,他都会绕着走,也正是他的这份谨小慎微,才让他至今没有遇到不良人,可是,今天他不但遇到了,还遇到了传说当中,可以与三大不良将比肩的不良人提司。 真是利令智昏,猪油蒙了心,屠鸿信觉得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不对,他娘的,今天就不该出门,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不良人。 在来到西北之前,屠鸿信都听闻过新一代不良人提司的事情,相对于以往不良人提司,这一代的提司要年轻的多,而且高调的多。 西北战局的情况,屠鸿信就算不刻意去打听,也知道不少,对于那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佩服有之,嫉妒也有,但是,更多的还是敬畏,除了因为许一凡在西北做的那些事儿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他那不良人提司的身份。 屠鸿信仰着头,看了看白面书生,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嘴里一阵的发苦,方才看到这少年,就该想到他可能就是不良人提司才对。 外面那一等一的马匹,绝对不是一般人就能拥有的,这样的马匹是军中战马,除了在军中能看到之外,在其他地方极难看到,就算有,也不会用它来拉车,在看到战马的时候,就该想到,此人应该是军伍中人。 还有那破败不堪的马车,他们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被白雪覆盖,看的不是特别仔细,现在回想起来,那看似破败的马车,上面布满了刀剑的劈砍痕迹,显然是经历过大战之后才留下的痕迹,而乘坐这样马车的人,岂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可以比拟的? 另外,刚才许一凡虽然出手不多,那看似随意一击,就砍断自己九环刀的招式,很显然是军中的杀人技,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许一凡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此刻,屠鸿信是想死的心都有,落在不良人手里,尤其是像他这种杀人无数的人,落在那群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不良人手里,死比或者还难,一念至此,屠鸿信萌生了自-杀的想法,不过,当他看到那位白面书生的时候,又萌生了一丝期望,他期望这个白面书生是来找许一凡麻烦的。 一个隐藏至今,才露出身形,而在此之前,却毫无声息显露的人,肯定是一位高手,若他真的是来找许一凡麻烦的,二人一旦交手,肯定顾不上自己了,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逃走了,至于说公良祁和柯梅二人的死活,就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了。 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更何况他们这种本身就因为利益纠葛走到一起的团队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对于屠鸿信此刻在想什么,许一凡并不在意,他正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白面书生。 此人衣裳干爽,身上没有丝毫的雪花,在这个大雪天极其的不正常,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此人修为很高,可以在周身自成天地,让风雪无法靠近此人,要么此人在很早之前就来到这里了,只是一直未曾显露身形而已。 然而,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说明此人的境界不俗,这让许一凡对此人无比的好奇起来。 “群玉山。” 许一凡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白面书生之后,目光停留在白纸扇上的那三个字上,微微挑动眉头,然后低下头,看向屠鸿信问道:“群玉山是什么地方?” 屠鸿信眼神闪烁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哦?是吗?” 看着屠鸿信躲闪的目光,许一凡自然看出来,此人知晓群玉山是什么地方,他也懒得废话,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屠鸿信的脑袋上,把其扬起的脑袋拍的重重的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屠鸿信被拍的一阵头晕眼花,不过,伤害不大,可侮辱性极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拍过脑袋,今天许一凡不但拍了,而且拍了两次,这让屠鸿信一阵的憋屈和郁闷。 “知道就赶紧说,说不定我心情好,就放了你。” “此话当真?”屠鸿信闻言,连忙问道。 许一凡都懒的说话,只是斜瞥了屠鸿信一眼,而屠鸿信也不管许一凡说的是真是假,连忙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群玉山,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名字,其宗门瑶台就坐落在甘州和南夷之间的群山当中,瑶台以前也属于中原领土的一部分,严格来说,是归甘州管辖的,不过,从两千多年前开始,在吴家剑冢和群玉山的带领下,瑶台脱离了中原,独立出去,自成一系。 瑶台本身不算大,也就一个郡那么大,可是,在其独立出去之后,群玉山和吴家又从南夷人手里抢走了不少地盘,使得原本只有一个郡大小的瑶台,现如今差不多有一个洲那么大,瑶台洲也因此得来。 在瑶台洲内,拢共有三大顶级宗门,其中耳熟能详的就是吴家剑冢,这是能够跟剑洲剑阁相互匹敌的宗门,剑阁剑客最多,其中出名的剑客更是不计其数,在剑修不出世的情况下,江湖当中有剑神和剑圣一说,其中剑神出自剑阁,剑圣则出自吴家。 剑阁剑术超绝,可以说,在修士不出的情况下,剑阁的剑客独领风-骚,但是,要论起名剑最多的,还属于吴家剑冢,其藏剑之丰富,冠绝天下,据说,在吴家剑冢内,藏有十万只剑。 另外就是一个叫万毒窟的宗门,该宗门原本是南夷巫蛊教的分支,万毒窟在用毒方面,独步天下,天底下很多用毒高手,都是出自万毒窟,而且很多用毒之人,行走江湖的时候,都喜欢自称是万毒窟的人,由此可见,万毒窟在用毒方面的成就如何了, 除了用毒,在用蛊方面,万毒窟也很厉害,很多江湖人宁愿去招惹剑阁和剑冢这样的势力,也不愿意跟万毒窟的人打交道,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其下场往往是生不如死。 只是不知为何,在当初瑶台洲独立的时候,万毒窟也反叛了南夷,选择独立出去,对于这件事,规矩一向很重的巫蛊教,居然没有出手,这让人很是费解。 最后一个宗门就是群玉山,群玉山崛起的很突然,几乎是一夜之间建立起来,据说群玉山的人是武姓族人,但是真假如何,始终没有答案,这个传闻也是外人的传言而已,群玉山从来没有承认过,当然,也没有反驳过。 群玉山的人不以杀伐著称,他们最出名的就是养剑。 不管是江湖剑客,还是修行界的剑修,在剑道一途上,术法很多,剑招驳杂,对于剑道剑术有剑法三千一说,一般的剑客也好,剑修也罢,只要在其中一条路上走到极致,就可以登顶。 不提修行界,单单只说江湖,在剑道一途上走到极致的,有剑洲的剑阁,瑶台洲的吴家剑冢,还有就是铸剑世家徐家,剑阁的剑术之驳杂,吴家剑冢藏剑之丰富,铸剑世家徐家铸剑既名剑,他们都在剑道上有极高的造诣。 在这三大势力之外,还有一支被称之为养剑士的人,也极为出名,而他们大部分都来自于群玉山。 剑有双刃,锋利无比,伤人也伤己,群玉山的人选择藏剑于鞘,意在蓄养剑意,他们的剑轻易不出鞘,可一旦出鞘,必然惊天动地。 当年,群玉山要独立瑶台洲的时候,就有群玉山的剑客,在面对修士的时候,施展了养剑术,只一剑就杀死了一名中三境的修士,据说施展此剑术的人,养剑三十年,自他习剑开始,就一直在养剑,一个江湖剑客却能击杀修士,想想就觉得梦幻,可这就是事实。 不过,自从瑶台洲独立之后,整个瑶台洲就被群玉山,吴家剑冢和万毒窟给平分了,瑶台洲始终处于三足鼎立的状态,外人很难进去,而里面的人也很难一家独大,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两千余年。 自从瑶台洲独立之后,整个瑶台洲就类似于封山的状态,极少入世,在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中原的王朝都换了三个,可他们依旧存在。 只是,相对于吴家剑冢和万毒窟,群玉山就名声不显,因为养剑术的威力固然巨大,可其威力大小,跟其养剑时间有关,养剑的时间越长,其威力就越大。 据说,群玉山内有一把温养了两千多年的剑,是群玉山祖师爷的佩剑,此剑名拜月,是历代群玉山山主的佩剑,传闻,一旦拜月剑出鞘,可击杀上三境修士,甚至是超品修士。 听完屠鸿信的讲述,许一凡也是大吃一惊,表情凝重的看向白面书生,目光在他手中的白纸扇停留片刻,就落在他腰间那只比寻常酒葫芦要大一倍不止的酒葫芦上。 瑶台洲许一凡听说过,不过,那地方很偏僻,跟甘州和兰州接壤,除了对吴家剑冢和万毒窟有些好奇之外,许一凡没有过多的了解瑶台洲的情况。 至于说养剑术,许一凡也有所耳闻,好像是孙瞎子还活着的时候,无意间提到过,只依稀记得,孙瞎子说养剑术是一门不错的剑术,还有就是养剑士的养剑壶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当时的许一凡听过就忘了,不曾上心,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了群玉山的人。 “你认得此物?”看到许一凡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腰间的酒葫芦上,白面书生开口问道。 “养剑壶?”许一凡不确定的说道。 “没想到,现如今的天下,居然还有人识得此物。” 听其话语里的意思,显然许一凡猜对了,那看似是酒葫芦的东西,真的是传说当中的养剑壶。 提到养剑壶,许一凡没来由的响起了孙瞎子曾经提到过世间的七大养剑壶,悬斛、鸳鸯觳、百花壶、养龙钵、北斗砯、斗量杯、翻天瓶,不知道此人腰间斜挎的养剑壶,是不是这七大养剑壶的一种,如果是的话...... 想到这儿,许一凡看向白面书生腰间的养剑壶,眼神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许一凡在想什么,白面书生似笑非笑的看向许一凡,问道:“你似乎看中了我的养剑壶。” “咳咳......” 许一凡没想到此人说话会如此直接,闻言之后,连忙干咳两声,转移视线,目光落在此人的脸上。 白面书生,白白净净,身形修长,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以为女扮男装的女子,但仔细去看,就会发现,此人确实是个男子,眉宇间有英气。 许一凡盯着白面书生,看了好一会儿,把对方看到微微蹙眉,这才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大名啊?” “赵娣。” “啪啪啪!”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直接拍起手掌来,其一边鼓掌,一边说道:“好名字。” 许一凡的这番作态,让赵娣看的的一阵的挑眉,下意识的问道:“好在何处?” “小家碧玉镜慵施,赵娣停灯臂支粟。” ∑っ__ 此话一出,屠鸿信直接傻眼了,而姜三甲则脸色古怪的看向许一凡,这两句诗可是形容女子的,而眼前这人明显是个男子,许一凡如此说人家,难道就不怕赵娣生气吗? 然而,赵娣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挑了挑眉头,然后点点头,合上折扇,拍击手掌道:“好诗句,早就听闻新一代不良人提司,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只是,这诗句是形容女子的,用在在下身上,恐有不妥。” “阁下难道不是女子吗?”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娣说道。 “嗯?”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一脸诧异的看向赵娣,然而,他们怎么看,都不觉眼前这人会是女子。 赵娣闻言之后,也只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提司大人正会开玩笑。” 赵娣的反应,出乎许一凡的预料,从他发现赵娣,一直到现在,他都在言语讥讽此人,试图激怒此人,可对方就像是泥捏的的一把,没有半点儿火气,这让许一凡很是诧异。 破庙当中藏着这样一个人,许一凡和屠鸿信一样,都无比的意外,自从成为修士之后,许一凡的感知能力无比的敏锐,尤其是在寒潭之变之后,许一凡的感知能力要超越同境修士许多,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到,可从他进入破庙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这正常吗? 显然不正常! 更让许一凡倍感警惕的,还是他察觉到不到此人的气息所在,此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他总感觉此人是虚幻的,他之前之所以察觉到破庙之内还有人,是因为屠鸿信和公良祁出手袭杀自己的时候,他察觉到一丝不属于屠鸿信三人的气机波动,也正是这份波动,让许一凡猜到这破庙之内还有第三人。 方才,他只是出言试试,没想到,赵娣在闻言之后,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了,这着实让许一凡倍感意外。 真正让许一凡感到疑惑不解的,还是姜三甲的态度,姜三甲的修为如何,许一凡不是很清楚,可大概有一个判断,应该是上三境的修为,自己察觉不到赵娣的存在,按理说姜三甲应该察觉到了才对,可姜三甲似乎也没有察觉到,这就很不对劲了。  第七百章 龟息术、誓杀令、羽符 在接连几次出言,尝试激怒此人无果之后,许一凡不在试探,而是转过头,看向姜三甲。 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的姜三甲,直接说道:“龟息术!” “原来如此。”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许一凡瞬间明悟,知道为何他之前察觉不到此人气息。 龟息术,一种很古老的术法,据传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术法,该术法通过其名字就可知一二,就是一种可以收敛和隐藏自己的术法。 其实,龟息术在江湖上和暗黑机构当中并不罕见,像不良人当中,就有很多人修习此术,其天生就是给刺客准备的。 不过,大部分人修习的龟息术,都是入门级别的,只能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已,做不到真正的无声无息,而真正的龟息术,是可以让自己变成死物,没有任何的气机流转,只是,这种高等级的龟息术,极少有人掌握。 一来,凡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术法,基本都是残缺不全的,想要修习,就必须补全,而想要补全,就需要无数前辈不断的探索试验才行,而且失败的可能性很大; 二来,龟息术修习极其严苛,他们修习的地方,都非常的另类,比如待在水底,不吃不喝待很长一段时间,像树上,水里,房梁之上都算是比较正常的,有些刺客为了修习此术,会去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粪坑,想想就让人恶心; 三来,龟息术本身是很鸡肋的术法,其修习时间很长,进展缓慢,需要几十年如一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不断练习、突破,既不能攻伐,又不能防御,除了一些特殊职业的人会修习之外,没人闲着没事儿来修习这个。 只是,许一凡没想到的是,此人明明是群玉山的人,却也修习这种术法,正是让人意外。 “阁下站的那么高,不冷吗?要不下来烤烤火?”许一凡仰起头,看着赵娣说道。 赵娣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说道:“若提司大人能够把藏在袖中的弩箭放下,在下下来也无妨。” “咳咳......” 被人看穿自己的那点儿小动作,许一凡有些尴尬,干咳两声,把手从袖中拿出来,然后看向赵娣,说道:“现在呢?” 赵娣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冥龙。 “放心,它不会出手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赵娣这才从城隍爷的雕像上下来,径直走到篝火旁坐下,然后侧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既然你不打算杀了他们,何不放了他们?” “哦?阁下这是在为他们求情?”许一凡似笑非笑的说道。 赵娣却摇摇头,说道:“不良人做事儿,何时容他人说三道四了,我若求情,恐怕这三人会瞬间殒命,对吧?” 说到这儿,赵娣看着许一凡的眼睛。 再次被人看穿心中所想,许一凡微微挑眉,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道:“阁下多虑了,我确实没想杀他们。”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原本已经心存死志的屠鸿信顿时眼前一亮,眼中顿时燃起了希望,而不远处始终不敢动的柯梅,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能碰到不良人提司大人,真是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 只是,就在屠鸿信他们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到许一凡再次开口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阁下觉得我该如何处置这三人呢?” “提司大人心中早有定论,何必问我呢?”赵娣缓缓说道。 许一凡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娣,然后,低下头,看向屁-股下面的屠鸿信,伸出手拍了拍屠鸿信的脑袋,问道:“想活?” 屠鸿信连忙点头道:“想活。” “既然想活,那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提司大人请吩咐。” 许一凡没急着说话,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直接从火堆旁捡起一根木炭,把白纸铺在屠鸿信身上,提笔在上面刷刷的写了起来。 没写多久,许一凡就写完了,把手中的纸张递给屠鸿信,说道:“想要活命,就得拿本事说话,给你一个月时间,我要看到这些人的项上人头,若是少了一颗,就拿你们三人的脑袋补上,明白吗?” “明白,明白,保证做到。” 屠鸿信根本都没有看纸上的名字,就忙不迭的点头道。 许一凡见状,则一脸促狭的说道:“别答应的这么爽快,看看再说。” 许一凡都这样说,屠鸿信只好接过名单看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凉了半截,有些后悔刚才答应的太过于爽快了。 这名单上的名字不多,也就三个人而已,可这三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为首之人叫即墨渊,此人是甘州人士,跟屠鸿信来自同一个地方,如果说屠鸿信是杀人如麻的刽子手的话,那即墨渊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此人杀过的人,比一般人一辈子见过的人还多,在甘州,即墨渊的名字可是比万恶的不良人还要可怕几分。 除此之外,还要一个叫籍馥的人,是名女子,然而,此人的名声不比即墨渊差多少,此人最喜欢的就是虐杀年轻貌美的女子和婴儿,可谓是臭名昭著的很。 最后一个人叫钭百篇的人,此人出身秦州,喜欢穿粉红衣裳,头别花簪,常年扮作女子行走江湖,相对于前面两人,此人并不嗜杀,可死在他手里的人,可着实不少,其中最多的就是读书人,越是学问高的人,在他手里死的越惨,此人酷爱诗文,可他却对此一窍不通,可又偏偏喜欢买弄,经常找人切磋,每次都会一败涂地,而每次败了之后,他都会杀死对方,即便赢了,也会杀死对方,若是不输不赢,也要杀死对方,总而言之,不管输赢如何,凡是被其找到的人都要死。 这三个人的名声,可比屠鸿信他们三个人要大的多,也要响亮的多,至于修为境界,自然也高得多,不然的话,他们也不可能在杀了如此多人之后,还能存活至今。 许一凡给他们这张名单,要他们去杀死这三人,别说杀三人了,就是杀一个人都够呛,这哪里是活命的机会,简直是送死的通道啊。 看到看到名单,哭丧着一张脸,汗如雨下的屠鸿信,许一凡咧嘴一笑道:“怎么?怕了?” 屠鸿信看了一眼名单,又转过头看向已经起身,坐到一旁的许一凡,满脸苦涩,面对这样的人物,他能不怕吗? 许一凡却没有任何快慰的言语,而是冷声道:“要么他们死,要么你们死,反正你们也是该死之人,当然,若是你们能成功的完成任务,活下来的话,会有一场富贵等着你们,好好想想,想好了告诉我。” 屠鸿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沉默良久之后,才声音沙哑道:“若是我们不接呢?” “我会放你们离开。” “当真?” 屠鸿信一脸震惊和诧异的看向许一凡,眼中充满了不解。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当真,不过,誓杀令上就要多出三个名字咯。” 此话一出,屠鸿信脸色剧变,刚刚干涸的冷汗,再次渗了出来。 在大炎王朝一共有四种针对犯罪人物的榜单,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由刑部和大理寺签发的通缉令,又被称之为海捕文书,主要是针对那些逃窜的案犯; 其次,就是由朝廷颁发的赏金令,以高额的赏金悬赏某人,或者某样东西,这种赏金令一般不会轻易颁发,而一旦颁发,其颁发之人无一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不过,悬赏令颁发不见得是悬赏某个人的人头,也可能是为了找到某个人救人; 另外,就是由不良人联合刑部和大理寺,共同颁发的誓杀令,这种榜单主要针对的是,以武犯禁的江湖人士和修士,当然,也有以文乱法的文官,背弃大炎的文臣武将,谍子等等,誓杀令一旦颁发,除非榜单之上的人身死,才会撤销,不然只要人还活着,他们就要面临整个大炎王朝的追杀; 最后一种则是十分罕见的破字令,这种榜单是由不良帅颁布,皇帝签字盖章,才得以发布,而破字令针对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个势力,这个势力往往很大,通常都是为了对付修士势力而颁发的。 破字令,在大炎王朝近千年的历史上,一共颁发过两次,一次是大炎王朝建国初期,由炎高祖亲自颁发,专门针对各大修行体系的。 第二次是在五百年前,那场九子夺嫡结束,新帝登基颁布的。 破字令虽然只出现过两次,可其带来的威慑是极其巨大的,当年,就这两次破字令的颁发,有无数修士被屠杀,其中遭受重创的就有佛门,道教这些庞然大物。 除了这四种耳熟能详的榜单之外,还有一种敕圣令,据说是专门针对圣地,不过,这也只是传说,是否真的存在敕圣令这种榜单,许一凡也不清楚。 当听到许一凡说屠鸿信他们若是不答应,就把他们的名字放在誓杀令上的时候,屠鸿信脸色剧变,也可以理解,对于很多犯禁的人来说,他们宁愿上通缉令,或者江湖上的追杀令,也不愿意上誓杀令,因为一旦上了誓杀令,是不死不休的下场,即便他们逃离大炎,也会一直被追杀的。 屠鸿信看似有的选择,其实没得选,如果接受任务,他们三个人可能会死,但是,若是仔细谋划一番,说不定还是有可能做到的,不说多的,只要杀死三人当中的一人,他们三人就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至于谁能活下来,那自然靠本事说话。 如果他不答应,以许一凡不良人提司的身份,说把他们三个人挂在誓杀令上,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群起而攻之,想不死都不行。 当然,以屠鸿信三人的身份和实力,是没资格上誓杀令的,可许一凡的话,他们能不信吗?敢不信吗? 一念至此,屠鸿信面如死灰,看着许一凡,满嘴苦涩道:“提司大人,单凭我们三个人,恐怕......” “关键时刻,会有人协助你们的。” “当真?”屠鸿信闻言连忙问道。 许一凡斜瞥了一眼屠鸿信,然后从怀里掏出三支羽符,直接抛给屠鸿信,说道:“拿出此物,自会有人协助你们。” 屠鸿信看着手中的羽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羽符看似是某种飞禽的羽毛制成的,可入手之后,一边冰凉,还十分的沉重,羽符之上,花纹跟飞禽羽毛的花纹很像,栩栩如生,在正面刻有一个火焰的图案,图案下面还有一个数字,屠鸿信手上这支编号七十二,在背面则有一个字,言! 这种羽符,是许一凡以前闲着没事儿,制作出来玩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成为了一种类似于令牌的东西,这种羽符许一凡做的不多,也就弄了九十九枚而已,现如今,已经被他分发下去大半,留在身边的并不多。 见屠鸿信拿到羽符之后,还面露狐疑之色,许一凡就提醒道:“小心收好,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闻听此言,屠鸿信就不疑有他,连忙把三枚羽符收好,然后站起身,冲着许一凡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保证完成提司大人交代的事情。” 面对屠鸿信这番做派,许一凡看都懒得看,只是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屠鸿信见状,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站起身,准备去搀扶公良祁,然而,还不等他靠近,貌似已经死翘翘的公良祁突然站起身,看其动作如此敏捷,哪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对于公良祁的样子,许一凡见怪不怪,而屠鸿信也没有说什么,冲着许一凡重重一抱拳,然后就倒退着朝门口走去,柯梅也是如此,在冥龙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后退。 三人在门口汇合之后,走出破庙,然后同时转身,头也不回,撒丫子就跑,生怕跑慢了,就会死在当场一般。 在许一凡做这些事儿的时候,赵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见三人跑远了,赵娣这才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不怕他们拿了东西不办事儿?”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不屑道:“他们敢吗?” 赵娣默然,确实,从屠鸿信三人听闻许一凡是不良人提司之后,那被吓破胆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他们是真的畏惧不良人到骨子里去了,而名字许一凡给他们的任务很难完成,可他们还是咬着牙接下了,没办法,好死不如赖活着。 “早就听闻不良人御人手段非同一般,今日赵某算是领教了。” 面对赵娣这分不清是赞赏,还是讽刺的话语,许一凡不置可否,不良人在外人眼中是什么样子的,不是许一凡能解释清楚的,也无需解释什么,不良人做事儿需要跟人解释吗? 不需要! “说吧,你出现在此,又现身于此,应该不是巧合吧?说吧,什么目的?”许一凡看着赵娣,直奔主题道。 “难道我出现在此,就一定有目的吗?”赵娣反问道。 许一凡略作沉吟,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前,或许没有,可现如今,肯定有。” “呵呵!不愧是提司大人,果然慧眼如炬。” 许一凡见赵娣似乎不愿说,微微蹙眉,缓缓道:“你不愿意说,那我来猜猜好了。” “首先,你应该不是来杀我的。” “哦?何以见得?” “虽然我之前不曾知道群玉山,也不曾去过瑶台洲,可对于养剑士一脉,还是略有耳闻,养剑士养剑就像儒家弟子读书一般,只不过,儒家弟子养的浩然正气,而你们养的是剑气,二者虽然有所不同,可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养剑士轻易不会出手,除非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而我跟群玉山无冤无仇,你们犯不上来针对我,即便是因为我是不良人提司,朝廷这些年也不曾对瑶台洲如何。” “还有呢?”赵娣微微眯起眼,看着许一凡追问道。 “你露出气息,是方才屠鸿信三人准备杀我的时候,看样子,即便我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会出手救下我,不会让他们杀了我,既然会出手救我,那肯定不是来杀我的。” “提司大人头脑清晰,非常人所能及。”赵娣点头说道。 许一凡对此不置可否,而是看着赵娣继续说道:“方才我以为你出现在此,要么是来杀我的,要么是有求于我,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两者都不是,以你们养剑士的能力,若是遇到了连你们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找我似乎也没用,至少现在的我,帮不上忙,所以你直接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提司大人......” 就在赵娣刚开口,许一凡就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劝你最好实话实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此话一出,赵娣顿时眯起了那双好见的眸子。  第七百零一章 红尘壶、无尘剑、王霸残刀 西北的冬,夜,寒冷而漫长,雪,从远山的尽头飘舞过来,风,呼啸而寂静,一大片一大片玉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雪无声,只是白了整个人间。 破庙外,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破庙内,火光若明若暗,气氛凝重,许一凡手上拿着一根枯枝,正拨弄着旺盛的炭火,目光却落在眼前男人的脸上。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赵娣突然说道:“我想去一趟长安。” “然后呢?”许一凡眯眼问道。 “想与提司大人同行。” “哦?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阁下想去长安,自行前往便是,何必要与我同行呢?” 赵娣略作沉吟,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重新归鞘的血芒剑,说道:“大人身上有剑意。”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一脸懵逼,他想了无数个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自己身上有剑意?他自己都不知道,再说了,剑意这东西,就像修士追求的道一般,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到,剑意很抽象。 见许一凡不明白,赵娣解释道:“大人身上有上古剑意。” 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微微眯起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娣,没有再问什么。 剑气,剑意,剑术,这三种都是用剑之人一直苦苦追求的东西,天下剑术千千万,因人而异,在剑术一途上,剑阁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也是大部分江湖剑客走的一条路。 除了江湖之外,在修行界,因为派系不同,修炼的功法不同,各大修行派系的剑修所掌握的剑术也不同,这些人掌握的剑术,很难有高低强弱之分,剑术好坏强弱,完全是看修习者自身的情况而定。 剑气,属于剑术的一种,算是其分支,不过,侧重剑气的人,不管是江湖剑客,还是修行剑修,都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人们常说的剑气化虹,御剑千里,都属于剑气的体现,剑气一途已经超出剑术的范畴,算是标新立异的体现。 在这三种当中,唯独剑意最难拥有,剑术繁多,人人都会几手,剑气只要境界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也可以施展开来,然而,剑意这种东西,很是虚无缥缈,一般人很难领悟到,即便能,也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现如今的许一凡,不算一个剑修,只能算是一个剑客,单单剑术而言,除了学自剑阁的连城剑诀之外,也只有他在镇武阁学的伐天三十六剑而已,前者已经登堂入室,而后者,才刚刚触碰到一个门槛而已。 凭借这两种剑术,再凭借他自身的修为境界,以及血芒剑,足可以傲视同辈,当然,许一凡若想要走的更远,未来的成就更高,他还需要学习新的剑术。 对于这一点儿,许一凡曾经问过姜三甲,他会不会剑术,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告诉他,等他去到长安之后,去一趟纵横书院的后山,在那里他可以学到更多的剑术。 至于说剑气,许一凡现如今也只是摸到一个门槛而已,剑气可以施展出来,可想要登堂入室,还早得很,剑气可不单单是剑气化芒那么简单,就剑气一途而言,吴家剑冢算是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对于剑意,许一凡暂时没有去想过,因为姜三甲说过,剑意需要靠悟性,何时悟到了,何时就算登堂入室了。 赵娣说许一凡身上有上古剑意,许一凡猜测可能跟他修习了伐天三十六剑的缘故,因为在伐天三十六剑当中,就有关于养剑一说,不过,相对于群玉山人的养剑于鞘,伐天三十六剑的养剑就很变态了,需要养剑于窍穴当中,而且是多多益善,若是每一个窍穴都能温养一把剑的话,一旦施展开来,其威力之大,超乎想象。 然而,对于如何养剑于窍穴,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人体的窍穴很小,而剑那么长,就算是短剑,也不短,总不可能是把剑插在身体上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就是一个行走的剑囊吗?估计他还没有温养出剑意,就死在了这些剑下。 对于养剑于窍穴的问题,许一凡也问过姜三甲,姜三甲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对于藏剑和养剑,姜三甲还是很认可的。 伐天三十六剑里,有藏剑一说,不过,其提到的藏剑并不是像吴家剑冢那般,收藏天下大半数的名剑,而是需要自己亲手打造长剑,只有自己铸造出来的长剑,才能跟自己心意相通,也就是说,许一凡想要按照伐天三十六剑里讲述的藏剑,就必须先铸剑。 可想要铸剑,许一凡自己肯定不行,哪怕他现在拥有不少的铸器工厂也不行,这些铸器工厂铸造出来的刀剑,只能作用于普通人,准确来说,是作用于战场,而想要铸造出一把好剑,还需要他去学习铸造术。 在铸剑一途上,铸剑世家徐家绝对是绕不过去的,不过,徐家已经消失多年,想要找到他们可不容易,不过,这件事许一凡在回到康城之后,就已经着手在做了。 许一凡此次入京,除了要在庙堂之上有一番作为之外,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动用一切他可以动用的资源和力量,去寻找铸剑世家徐家。 另外,许一凡还要寻找天底下的养剑士,不单单是江湖当中的养剑士,还要修行门派当中的养剑士,不过,相对于寻找徐家,寻找养剑士的事情,暂时并不着急,可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养剑士一脉的赵娣。 巧合吗? 许一凡不觉得,对于有人一直在背后操纵,安排着自己的一切的事情,许一凡已经习惯了,因此,在看到赵娣,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赵娣出现在此,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我身上有上古剑意,你跟着我,是想要借此养剑?”许一凡沉吟良久之后问道。 赵娣十分干脆的点点头,说道:“正是。” “那你的剑呢?” 赵娣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腰间的养剑壶,答案不言而喻。 许一凡顺着赵娣的目光望过去,看着其腰间的墨绿色的养剑壶,问道:“我听说养剑士当中有七大养剑壶,不知阁下这个养剑壶是哪一个?” 赵娣摇摇头道:“哪个都不是,它名曰红尘。” “红尘?”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愣了一下,而姜三甲此时开口说道:“无尘剑在你手中?” 赵娣转过头,看了一眼姜三甲,点点头。 “无尘剑?神兵榜排名第八的无尘剑?”许一凡诧异道。 赵娣还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许一凡则眯起眼睛,眼看赵娣的眼神,变得有些晦暗不明起来。 自从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接触的江湖侠客和修行者很多,其中神兵榜上的神兵就见过不少,可是,这些兵器大多数都没有进入前十,而无尘剑是第一把出现在许一凡面前,并且进入前十的神兵。 无尘剑是当年铸器大师徐夫子铸造的神兵,是专门为儒家弟子量身打造的,据传,无尘剑是无形之剑,剑柄柄犹如碧玉,前后皆有剑刃,同时剑刃在光下才会现形,在神兵榜是这样评价此剑的:“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其所触,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 因此,无尘剑又被称之为无形剑,只是,在神兵榜上排名如此靠前的无尘剑,居然从来没有过胜绩,却也没有过败绩,无尘剑就像修士当中的无境之人一般,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 无尘剑的第一代主人,是儒家的颜忘,此人学究天人,是当之无愧的君子,其修习的是儒家的坐忘心法,修为境界皆不俗,君子无争,无尘无形,坐忘无心,三者合一,可以使得持剑之人进入虚无的境界,无尘剑跟颜忘异常的契合,当年,凭借这把剑,颜忘可谓是大放异彩。 无尘剑铸造极早,在颜忘之后,此剑就一直珍藏在儒家书院,不过,在后来王朝的更迭当中,儒家多次遭受重创,虽然也有儒家弟子曾经使用过此剑,从而大放异彩,可始终无法达到颜忘曾经的虚无境界,而随着后来儒家被打压的厉害,无尘剑也消失不见。 当儒家再次崛起的时候,这些年,儒家弟子一直在寻找此剑,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把剑居然在赵娣手中。 姜三甲之所以在听到赵娣手中的养剑壶名曰红尘之后,就猜出无尘剑在此人手中,也是有原因的,红尘壶虽然不是七大养剑壶,其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酒壶,可它是颜忘曾经使用过的,专门用来温养无尘剑的。 颜忘虽然不是养剑士,可儒家的养浩然气,跟其相似,因此,这枚名曰红尘的酒壶,最终也成为了养剑壶,而红尘壶和无尘剑是一对,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因此,赵娣持有红尘壶,那无尘剑在其手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据说,无尘剑和红尘壶,非君子不可持也,之前,许一凡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闻,可现如今,看到赵娣之后,他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赵娣是不是君子,暂且不好说,可他不争却是事实。 不管是养剑壶红尘,还是排名第八的神兵无尘剑,都是好东西,许一凡说不动心是假的,因此他在看向红尘壶的时候,眼神很炙热,不过,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就收回目光,眼中的炙热逐渐褪去。 孙瞎子曾说过,万物皆有灵,尤其是天下的神兵,当时还啥也不是的许一凡,对此自然嗤之以鼻,可自从他拿到血芒剑之后,就开始领悟其中的含义了。 在神兵榜上,凡是上榜的兵器,其背后都有一段故事,而兵器本身也有自己的属性,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许一凡的两把神兵,血芒和龙牙,这两把兵器都有自己的脾气秉性,血芒嗜血,龙牙阴寒,一般人根本无法驾驭它,更无法发挥出它们的巨大威力,如果落在其他人手中,其威力能发挥出十之一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可放在许一凡手里,其威力不敢说全部展现出来,可展现出十之六七还是不难的。 无尘剑讲究一个君子不争,而许一凡显然不是君子,他也不想成为君子,从他踏出那一步开始,就不可能不争,既然要争,那自然是要独占鳌头,无尘剑显然不适合他,即便他拿到手,也发挥不出太大的威力。 名剑固然稀有,可不是每一个持有名剑的人,都能发挥出其本身的实力。 “你待在我身边,可以养剑,那我等得到什么?”许一凡看着赵娣问道。 “养剑术。”赵娣淡淡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眯起眼睛,语气幽幽道:“养剑术不是你们养剑士的独门秘笈嘛,你将其传授与我,就不怕触犯门规吗?” 赵娣摇摇头,说道:“天下术法,有能者持之。” 许一凡不在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娣,就低下头,看着眼前这堆篝火,跳动的火光,将其脸颊映照的忽明忽暗。 赵娣的出现,让许一凡想到了很多事情。 在这个乱世已起,乱象横生的时代,没有哪个人和势力可以独善其身,不说那些已经出世的修行势力,就现如今的江湖,也像是一锅沸水一般,每天都有无数人进入其中,开始逐步登高。 剑洲的剑阁,时隔多年,再次出世,吴家剑冢也已经出世,还有其他的势力,也都有了自己的选择,群玉山出世,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只是,许一凡想不通的是,群玉山的人为何会找上自己。 江湖,庙堂,修行界,都开始粉墨登场,那接下来有会是谁呢? 魔道?还是圣地?亦或者是其他隐藏的更深的势力呢? 在这个雪夜,许一凡思绪万千,对于赵娣的要求,许一凡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就这样,一夜无话。 翌日! 大雪下了一整夜,终于停歇了,在破庙待了一个晚上的三人,收拾一番,再次启程。 依旧是姜三甲驾车,赵娣则坐在姜三甲身边,至于许一凡,他并没有待在马车之上,而是选择徒步跟在马车身后,这段时间,在赶路的时候,许一凡大多数都是如此。 在经历了血炎谷一战之后,许一凡深刻的明白,虽然他现如今的修为境界不算低,可是,他的体魄稀烂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当然,所谓的体魄稀烂,只是相对于同境之人而言,整体来说,许一凡的体魄其实不算差。 在见识过真正大修士的超强战力之后,许一凡比任何时候都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姜三甲曾对许一凡说过,任何的外力,终究都是外力,而你想要成为一名剑修,就必须要学会舍弃那些外力,不要过分的依赖外人,比如死灰营的战士,比如侠义军的守护,还有不良人的护卫。 姜三甲虽然没有传授许一凡太多东西,但是,在许一凡下定决心练剑的时候,他还是丢给了许一凡一本,破烂不堪,一看就很有历史感的刀谱。 是的,没错,就是刀谱。 王霸残刀! 单单听名字,就很霸气,也很中二,很像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武功秘籍,当初许一凡在拿到这本刀谱的时候,就严重怀疑,这本刀谱的名字是不是姜三甲临时给取的。 王霸残刀,分为两部,上部是王道,下部是霸道,王道以防御为主,单凭手中三尺刀,在周身形成一个圆形的刀罡,自成天地,啥时候做到水泼不进,才算是勉强登场入室。 霸道则是以进攻为主,其招式都是搏命技,大开大合,很像军中士卒常用的杀人技,霸道是真的霸道,伤人先伤己,很像许一凡上辈子看过的武侠当中描绘的七伤拳。 在拿到王霸残刀刀谱的时候,许一凡很奇怪,他明明是要练剑,姜三甲为何要给自己一本刀谱,这简直是牛唇不对马嘴,可当他开始修习的时候,才发现,这本刀谱大有玄机。 王霸残刀既可以是刀谱,也可以是剑谱,更可以是拳谱,总而言之,王霸残刀上的招式,不管是用刀,还是用剑,亦或者是其他的兵器,皆可以施展开来,而且使用的兵器不同,其招式也不尽相同,可以把武器的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本古怪的刀谱,也不知道姜三甲从哪个犄角旮旯刨出来的,虽然刀谱残破,可许一凡却觉得很不错,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只是,刀谱虽好,想要练成,不下一番工夫是不行的,从拿到刀谱到现在,已经好多天过去了,许一凡至今都未曾入门,经常练着练着,就把自己给弄伤了,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他有些怀疑这刀谱到底是不是真的。 面对许一凡的质疑,姜三甲只丢下一句:“不想练,可以不练。” 许一凡被怼的无言以对,抛开杂念,开始认真练剑。  第七百零二章 长安落冬雨有人落子 长安!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降临西北的时候,长安也迎来的一场冬雨。 雨,在四季各有不同,春雨温柔而娇媚,夏雨热烈而粗矿,秋雨端而沉思,冬雨自然而平静,虽然在冬天,雪才是人们最想看到的主角,但是配角冬雨也不逊色。 冬雨最大的特点就是小,细雨缠绵,让人感到雨不仅有着柔情,还带着些许羞涩,漫步于冬雨之中,会让人感到些许寒意。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在飘在落在敲打,滴滴叩击着沉睡的大地,沉睡的房屋,沉睡的心。 小雨的真切,小雨的缠绵,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炎武帝唤醒,思绪耐不住冬雨的撩拨,辗转反侧,再也不能够沉寂心神做事儿。 炎武帝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动窗帘,外面的世界昏暗而凝重,小小的雨点,叩地有声,撞击在心灵深处,荡起阵阵回音。 大地,依然在酣睡,小雨,依然在飘洒,而炎武帝的思绪也随着冬雨的滴落,飞飞扬扬,丝丝缕缕,被冬雨扯的老远。 有些事儿,有些物,有些人,就是这样,该来的时候姗姗不来,不该来的时候,骤然而至,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看到眼前这场冬雨,炎武帝没来由想起了很多旧人旧物。 还记得,在他还不是天子,只是一个怀穿着江湖梦和修行梦的皇子的时候,他离开这座宛如牢笼的皇宫,周游天下,江湖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豪情万丈,更多的还是人情世故,百姓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安居乐业,他们也会为了衣食住行而忧愁烦恼,修士也没有他想象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 儒家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炎武帝李建民在年轻的时候,确实做到了,从他记事开始,他的身边就围着一大群人,父皇很忙碌,母后很忧愁,而他则需要和其他人的孩子一般,读书写字,背诵文章。 小时候的他,不知道忧愁是何物,长大之后也不想知道忧愁和何物,作为一国之君,伤春悲秋的情绪他不该有,也不能有。 李建民在周游天下的时候,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也是最惬意的时光,不用在意外人怎么想,也不用去遵守那些前人订立的规矩,他可以随心所欲。 在这期间,他遇到了很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儿,其中,有两个人让他记忆深刻,一个是炎朝当代的战神许淳,一个则是那个叫梦流烟的女子。 很多人不曾知晓的是,在李建民还不是天子的时候,还不曾想要争夺皇位的时候,他跟许淳其实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李建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江湖侠客,鲜衣怒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而许淳最大的梦想,则是成为一名无拘无束的剑修,出海寻仙访道,成为一个世外人。 可惜,他们的梦想注定不可能实现,一个贵为皇子,他的人生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也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而另一个,作为一国的战神,守护神,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落在他人眼中,也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昔日的好友,伴随着一场变故而悄然走向了对立面。 那场至今世人都看不懂,也不敢提起的玄武叛乱,在外界猜测纷纭,可是,其真实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戏码而已。 都说君子不争既是争,可对于生活在皇室的李建民来说,他的出生就意味着,他这辈子需要去争,而且必须去争,因为只有争了,他才能活下去。 最是无情帝王家,当李建民选择去争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失去很多东西,亲人,兄弟,朋友,女人,到了最后,他除了独自一人登顶,站在山巅傲视群臣之外,他还剩下什么? 什么也没有剩下,孤家寡人而已。 偌大的天下,偌大的炎朝,都是他的,也不是他的,他就像一个守墓人一般,孤寂的守护着这片浸染了无数鲜血的土地,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等着,等着下一任守护者的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依然昏暗,贴身太监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御书房内,点燃蜡烛,使得原本灰暗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而李建民也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 “什么时辰了?”李建民开口道。 “刚到酉时。”小太监恭声回道。 “哦。” 李建民哦了一声,就继续看向窗外。 “西域使团现如今到哪儿了?” “应该抵达沙洲城了。” “还没过玉门关啊。” “应该快了。” 小太监说到这,微微抬起头,看向李建民的侧脸,试探性的问道:“要不要派人去催促一二?” 李建民略作沉吟,想了想,摇摇头。 “长安下雨了,西北那边应该下雪了吧?” “想必是的。” “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如今怎么样了?” 小太监闻言,连忙低头,默不作声。 没有得到回答,李建民也不例外,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佛门的佛子,道教的圣子,这段时间在长安如何了?” “一切如常!” 李建民点点头,随即微微蹙眉,转过头,看向小太监问道:“御花园的梅花开了没?” “嗯?” 小太监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说道:“不曾开花。” 李建民略显失望,收回目光,投向窗外,喃喃道:“没开也好,希望他来的时候,能看到梅花盛开。” 小太监低着头,沉默不语。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炎武帝突然说道:“摆驾羽化宫。” 小太监闻言,连忙躬身倒退着走出御书房,去安排此事,而李建民也关上窗子,走回书案之后,瞥了一眼书案上的几本奏折,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然后就转身离开。 这是今天六部呈交上来,弹劾镇西军诸多将领,还有西北官员的奏章,其中了个弹劾最多的,还是西北大元帅殷元魁,还有那个正随着使团入京的许参将。 ------------------------------------- 摘星楼。 当冬雨来袭,夜幕降临,整个长安城开始陆陆续续燃起星星点点的的灯火,站在摘星楼楼顶,俯瞰全城,这一幕夜景煞是好看。 一道孤寂的人影,一如既往的盘膝坐在楼顶,俯瞰着整个长安城。 整个摘星楼的楼顶,漆黑一片,绵绵细雨,滴滴答答的敲击在楼顶的瓦砾之上,汇聚成线,顺着檐角滴落下来,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珠帘。 不知何时,摘星楼的楼顶多了一个人。 来人拎着一壶酒,穿着老旧的儒衫,径直在楼顶当中坐下,看着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轻声道:“看了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腻啊?” 对于身后多了一个人,不良帅也不意外,声音平缓的说道:“看多了,看久了,自然也就看腻了。” “那你还这么看着,不累吗?” “你走了那么多地方,不累吗?”不良帅反问道。 “累,真他娘的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夫子,只是,作为一个学究天人的夫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意外。 “那三人放出去的有些早了。”不良帅转移话题道。 “早晚都要放出去的,早一点儿也所谓了。”夫子淡淡的说道。 不良帅没有说话,楼顶陷入寂静当中。 “进宫面圣了?”不良帅又问道。 夫子摇摇头,淡淡的说道:“去哪儿作甚,无趣的很。” “确实无趣。”不良帅附和道。 夫子喝酒很快,没办法,现如今回到长安了,不用再像以前那么可怜兮兮,一壶酒需要省着喝,他现在是想吃啥就吃啥,想喝多少就喝多。 待到一壶酒喝完,夫子晃了晃酒壶,醉眼朦胧,看向不良帅,说道:“圣地的人已经入北荒了,估计年底就能抵达长安。” 不良帅闻言,则摇摇头,说道:“无需理会,该遵守的规矩,即便是圣地的人,也要遵守。” “若是他不遵守呢?” “那就让他感受一些凡人的力量。” 夫子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你是不是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他身上了?” “我不曾下注。” “哦?那你这些年在做什么?” “落子!” “跟何人落子?” “那个人。” “胜负如何?” “中盘,不胜不负。” “可有胜算?” 不良帅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他也不知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不良帅突然说道:“棋至中盘,该你落子了。” 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拎着酒壶,笑着点点头,说道:“已经落子了。” “何人?” “赵娣!” “他?有意思。” 不良帅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夫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双手负后,走到不良帅身边,跟着不良帅一起看着满城灯火,然后抬起头,看向漆黑如墨的夜空,喃喃道:“这天真他娘的黑啊。” ------------------------------------- 玲珑苑。 一栋三层的阁楼之上,有二人正在对弈,在二人中间有人旁观。 旁观者不是别人,正是孙羽墨,手持黑子的是齐若兮,其先手落子于天元,而坐在其对面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锦衣华服,长相十分可爱,粉雕玉琢的,一看就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观其长相,不似中原女子。 这栋玲珑苑是在几年前,突然建造起来的,而这个小女孩,也是在那个时候入住这里的,除了皇宫的女眷之外,外人不得靠近此地。 二人下的不是围棋,而是现如今,在市面上很流行的五子棋,当五子棋开始流行的时候,可是没少遭到那些棋道大家的抨击,只是,觉得发明此等下法的人,典型就是一个纨绔,此人当诛。 尽管五子棋备受抨击,可喜欢下五子棋的人还是很多的,尤其是那些不擅下棋的女子,尤其喜欢。 “他要入京了。”孙羽墨看了一会儿棋盘,抬起头,目光落在齐若兮脸上,笑着说道。 “入京就入京呗,跟我又有何关系?”齐若兮头也不抬的说道。 “当真没有关系?” 孙羽墨似笑非笑的看着的齐若兮,而原本正专心下棋的齐若兮,闻听此言之后,俏脸微微一红,可嘴上还是说道:“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你为何总是经常去不良人那里啊?”孙羽墨继续打趣道。 “哪有经常去,偶尔才去一次,只是路过而已。” “哦,偶尔?路过?那你这偶尔路过的次数也太多了,一天一趟,你也不嫌累。” “咯咯......” 孙羽墨的话音刚落,不等齐若兮说什么,小女孩就笑了起来,看着齐若兮,说道:“若兮姐姐这是有心上人了。” “胡说,我才没有呢。” 齐若兮俏脸绯红,大声辩驳起来,只是,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顿时引来了这一大一小二人的嘲笑,让本来平心静气的齐若兮,顿时心烦意义起来,下棋落子也毫无章法可言,原本占据优势的她,很快就落败下来。 棋局输了,齐若兮直接把手里的棋子丢在棋盒当中,闷声道:“不好玩,不下了。” “呵呵!” “咯咯!” 看到这幅模样的齐若兮,孙羽墨和小女孩笑的花枝乱颤,看向齐若兮的眼神,愈发的意味难明起来。 齐若兮知道孙羽墨她们这是在笑话自己,于是,她就撇过头,不在理会二人,十足的小女子性子,这在外人眼中知书达理的郡主,看起来分外的可爱。 孙羽墨见状,收敛笑意,不在去打趣齐若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份密信,说道:“我这里有最新从西北送来的情报,要不要看看啊?” 齐若兮闻言,连忙转过头,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密信之上,眼神充满了期待,但是,当她的目光落在孙羽墨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的时候,就再次撇过头,撇嘴道:“不看。” “真不看?” “哼!”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上的动作却很快,直接一把从孙羽墨手中夺过密信,急不可耐的拆开密信,然后浏览起来,这把孙羽墨和小女孩看的一阵好笑。 只看了几眼,齐若兮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握住信纸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好看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显然,齐若兮此时的心情很紧张。 “信上都说了什么啊?”小女孩问道。 孙羽墨显然是早就看过此信的,听到小女孩这么问,直接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西域使团入京一事儿。” “哦,那若兮姐姐怎么那么紧张啊?” “因为她在担心某人啊。” “是那个人吗?” “是啊。” 对于孙羽墨和小女孩的对话,齐若兮充耳不闻,她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密信之上。 这份密信写的内容不多,可里面讲述的事情,却非同一般,拢共就一件事,就是那场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血炎谷之战。 从使团进入血炎谷,再到遭遇魔修袭杀,又遇到乌鸦栏子的乌鸦巫马天彦,还有南唐黑龙台的龙魁花语痕的袭杀,以及之后使团内部的一番厮杀,都简明扼要的写在这上面了。 对于曾经经历过江湖厮杀的齐若兮来说,她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又岂能不担心那个人的安全呢。 只是,信看完了,除了提到许一凡在两战之后,受了伤之外,并没有更多关于许一凡的讲述,只是在信的末尾提到,许一凡和姜三甲驾驶着马车,脱离大部队,去向不明。 在确定许一凡没有生命危险之后,齐若兮终于松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孙羽墨,直接问道:“使团入京这么大的事情,朝廷为何没有派人前去?还有,使团遇袭,不良人为何没有提前获知情报,做出对应安排?西域如此狼子野心,为何还要和谈?” 听到齐若兮问出一连串的问题,孙羽墨看着她,笑而不语。 良久之后,孙羽墨才说道:“这些小事儿,他能应付的了。” “可万一应付不了呢?”齐若兮追问道。 孙羽墨笑着说道:“你应该相信他才对。” “可是......” 然而,不等齐若兮说完,孙羽墨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他要入京,这种袭杀,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想要在朝堂立足,未来的路还很长,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闻听此言,齐若兮紧蹙着眉头,牙齿紧咬着嘴唇,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他不该来长安的。” “可是,你很想他来长安不是吗?” “以前很想,现在不想了。” 孙羽墨闻言,眯起眼睛,语气幽幽的说道:“这是他的宿命,他必须来,也不得不来。” “可他来了,可能会死的。” “你怕了?”孙羽墨问道。 齐若兮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的点点头。 孙羽墨点点头,看向楼外的雨幕说道:“我也怕,可他必须来,也一定会来,这就是他的宿命” 第七百零三章 西凉山下的看门狗 大雪纷飞,道路难行,原本从永北镇去往西凉山,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可许一凡他们硬生生走了将近四天,才抵达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镇子。 西凉山下西凉镇,聚集在此的大多数都是负责建造西凉山碑林的徭役、工匠和书法大家。 西凉镇占地不小,房屋众多,都是由木头和砖石垒砌而成的,别的城镇无论大小,都有城墙建造,可西凉镇没有,只是在镇口矗立着一块石碑,石碑就三个字,西凉镇。 镇子分为东西两部分,被一条可容纳五辆马车并肩而行的街道隔开,街道用水泥砖块铺就,排列整齐,分毫不乱,在街道的两边,是一栋栋坐落有序的房舍,房舍只是寻常房舍,以砖石为墙体,上面再覆盖瓦片,相对于中原房舍的钟灵秀气,这里的房舍显得无比的厚重。 此时,正值大雪时分,房舍之上落满了皑皑白雪,可那条宽敞无比的主干道上,却没有丝毫积雪,更没有冰凌覆盖,不管是马车行驶在上面,还是骑马走在上面,都不会打滑,显然,这是有人精心打扫过的。 当许一凡他们一行三人来到西凉镇的时候,正好是黄昏时分,小镇炊烟袅袅,有鸡鸣狗吠之声响起,而街道上,有人正挥舞着铁扫帚,仔细的清扫着地上的落雪。 镇子口,有一人正在扫雪,人已经很老了,就像他手里的那把铁扫帚一般苍老,老人穿着厚实,背影佝偻,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因为别的,老人单手扫雪,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八九岁的孩童。 孩童年龄不大,个头却不矮,带着虎皮帽子,一手提着箩筐,一手拎着一个铁锹,老人扫雪,他铲雪,看样子,这是一对爷孙,配合的十分默契。 西凉镇这边没有军队把守,也无需把守,当许一凡的马车来到镇子口的时候,就缓缓停下,许一凡带着赵娣,拎着一坛酒缓缓上前,朝老人走了过去。 在许一凡走过来的时候,这对爷孙也发现了许一凡,二人停下动作,直起腰,转过身,看向许一凡。 当老人转过身的时候,赵娣才发现,老人少了一个胳膊,其左袖空荡荡的,可能是天气冷,衣袖打了结,而老人的脸,除了苍老之外,也很狰狞。 一道从眉心一直延伸到下巴的伤口,横亘在老人脸上,左眼被一分为二,鼻梁也从中间切断,猛地一看,就像一条长虫趴在脸上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赵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说道:“镇西军老卒。” 说完,许一凡就笑着走到老人面前,晃了晃手里的酒坛,说道:“宋老头儿,找个地方喝酒去?” 原本眼神不太好,细眯着眼睛的老人,看到走到近前的许一凡,听到那熟悉的嗓音之后,笑着说道:“原来是许家小子啊。” 说完,老人看向许一凡手里的酒坛,咧嘴一笑道:“啥酒啊?是黄泥酒不?” 老人不笑的时候,长相就已经够吓人的了,这一笑,随着嘴角的咧开,脸上的伤疤也跟着蠕动起来,尤其是其张嘴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牙齿也所剩不多,而舌头也少了三分之一。 “三十年的黄泥酒,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许一凡一脸肉疼的说道。 听闻是三十年的黄泥酒,老人顿时眼前一亮,笑着说道:“那得喝点儿。” 说着话,老人就转过头,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说道:“回去告诉你娘,家里来人了,多烧两个菜。” 说完,老人伸出手,帮小男孩把拍歪的帽子重新戴好,而小男孩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撇撇嘴,冷声道:“上次答应送给我的刀呢?” 许一凡见状,先是一愣,随即伸手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给忘了,下次,下次一定给你带来。” “哼!骗子,说话不算数。” 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然后拎着铁锹和箩筐,转身就走,显然,他不想理会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看到气呼呼,转身就走的小男孩,许一凡微微一笑。 “喂!” 小男孩闻声停下,下意识的转过头,然后就眼前一亮,只见许一凡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刀,正在那耍着蹩脚的刀法,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给我的?” “你想要?”许一凡看着丢下铁锹和箩筐就跑过来的小男孩,笑嘻嘻的问道。 小男孩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许一凡手里的短刀。 “想要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吃叫花鸡了。” “我这就让我娘给你做。” “舍得?”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小男孩眼珠子一转,点点头,然后就伸出手想要去拿短刀,却见许一凡把短刀收了起来,贱兮兮的看着小男孩,说道:“没看到叫花鸡之前,想都别想,想要就用叫花鸡来换。” “先把刀给我。” 许一凡则摇摇头,说道:“一手交鸡,一手给刀。”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小男孩闻言,顿时有些为难,看了看许一凡手中的短刀,又看了看笑而不语的爷爷,犹豫一番之后,摇摇头说道:“算了,我不要了。”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再说什么,转过身,就跑去捡起铁锹和箩筐,快速跑远了。 看到这一幕的赵娣,有些诧异和疑惑,看到小男孩跑远了,这才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一只鸡而已,他为啥不愿意呢?” 许一凡把手里的酒坛塞到赵娣怀里,而他则耍着那把短刀,轻声解释道:“那是他爹留给他的,一共三只,上次来的时候,我吃了一只,被他追了半座山呢,若不是我答应他下次送他一把炎刀,我都走不出这里。” “既然你都答应他了,那为何还要......” 许一凡笑着说道:“他要的是炎军当中的炎刀,可不是我手里这把短刀。” 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老人已经转身,拖着铁扫帚在前方走着,脸上满是笑意,而赵娣发现,老人不但少了一条右臂,还瘸了一条腿。 老人叫宋志武,西洲人士,是西凉山下的百姓,更是镇西军退下来的老卒,现如今已经六十三了,如此高龄,别说放在苦寒的西北了,就是放在中原,也算比较高寿的,更何况,还是一个从军中退下来的老,更是不容易。 宋志武十六岁入伍,四十五岁退伍,在军中服役近三十年,按理说,当兵这么久,怎么说也有个一官半职,起码也是千户起步才对,然而,宋志武最高的官职,也只是一个百夫长,当其退伍的时候,也只是一个伍长而已。 在镇西军当中,宋志武什么职务都做过,伙夫,马夫,运粮兵,警卫兵,斥候,步兵,骑兵......凡是中低层士卒做的事情,都没有他没做过的。 老人名字不错,可依旧没啥文化,不识字,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还是他爹在镇西军当兵的时候,请以为军中先生给取的。 他爹给他取名的时候,老人还未曾出生,而他出生的时候,老爹已经不在了。 宋志武是家中最小的,在他上面,有三个姐姐,两个哥哥,两个哥哥在他年幼的时候,就已经战死沙场了,大哥战死的时候,宋志武才八岁,二哥战死的时候,他才十五岁,他去投身入伍的时候,也才只有十六岁。 大哥战死的时候,不曾娶妻,没有子嗣,二哥战死的时候,才娶了媳妇进门不到一个月,不过,万幸的时候,虽然成亲不久,可嫂子的肚子也争气,怀上了,可惜生的是个儿子,不知道对于二哥一家人来说,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至于三个姐姐,在其刚刚满十五的时候,就先后嫁人,成为人妇,然后又成为寡妇,送走了丈夫,又送走了儿子,然后孤孤单单的过完一生。 现如今,宋志武兄弟姐妹六个,就只剩下他还活着。 宋志武十六岁成亲,十八岁当爹,三十五岁的时候,他亲自带着大儿子走上战场,次年,他带着大儿子的尸骨回来,然后,他又带着二儿子走上战场。 三年后,他四十岁了,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二儿子也战死沙场。 宋志武一共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在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先后战死之后,两个女儿也先后嫁人,幸运的是,大女儿嫁了一个好人家,没有成为寡妇,丈夫现如今还在镇西军当中任职,大外甥在西征军征兵的时候,也参军入伍,据说当了后勤兵。 二女儿就稍微差点儿,丈夫是没有死在战场上,可整个人跟死也没有啥差别,失去了双手,还有半个左脚,沦为了一个废人,只能回家,二女儿无法生育,至今没有孩子,不过,领养了两个孤儿。 三儿子,是老人在退伍的时候,亲自送去军伍的,老三 不想去,是被绑着去的,老三不想跟大哥二哥一样,他不想死,当初,他哭着求着不想去,可最终还是去了。 至于老四,天分最好,力气很大,天生的武将苗子,可惜,夭折了,现如今,宋志武一家,除了他这个残废当家的,也只有老三还活着,其他都是女眷。 老三是最有老宋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从军多年,从一个士卒,一步步爬到了校尉的位置,据说,前段时间,镇西军跟西域军打仗打赢了,老三立功不小,已经成为军中的副都蔚了。 每每想起这个,宋志武都很自豪,只是,这种自豪感却无人诉说,跟他一个辈分的人,不是战死了,就是老死了,或者病死了,至于比自己晚一辈的人,要么就是在军中,要么已经躺在了那座西凉山上了。 老三是最不想当兵的,可也是当兵当的最有出息的,只是,老三从被宋志武送到军中,这些年,都不曾回来过,一次都没有,虽然是父子,却形同陌生人。 三代人,十余口子人,现如今还活着的,也就两人而已,百余年的驰骋沙场,建立的丰功伟业,说与山鬼听。 整个西北,像宋志武这样的家庭还有很多,他们是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是天下大事,也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朝堂,可他们知道,当外敌来犯的时候,他们不站出来,谁能站出来,指望关内的那些登高作赋的文人骚客,还是依靠那一个个脸比女人还白的纨绔吗? 没有人不怕死,也没有人想死,就像老三宋玉一般,他怕死,也不想死,更不明白,家里人明知道会死,还有去送死,宋玉想不明白,西北很多人也想不明白,可他们有的选吗? 没得选,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已经流了那么多血,若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死的话,那之前死的那么多人,流的那么多血,岂不是白死了,白流了? 许一凡是在初来西北,刚过玉门关的时候遇到的,老人帮忙运送军粮,当时,许一凡看到队伍当中,还有如此年长的徭役的时候,很是诧异,让人去询问了一番,才对宋志武一家人的情况有所了解,然后许一凡就主动去跟老人攀谈了一番。 老人不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也不想知道,如果不是看在当初许一凡请他喝了一坛黄泥酒的份儿上,他也不会给这个年轻人什么好脸色。 西北打了这么年的仗,死了这么多人,每年都会有关内的富家子弟前来,只是他们来了又很快离开了,西北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有任何的改变。 二人第二次见面,是在康城第一次守城成功之后,许一凡随着队伍去看黑油的情况,无意间遇到的,那一次,是宋志武请许一凡喝了一次酒,之所以请许一凡喝酒,是因为这个老卒,在许一凡身上嗅到了战场的萧杀气息和死亡气息。 康城的战况当时有多惨烈,宋志武还是知晓一二,一个能够从康城活着出来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从关内来的年轻人,不管他是何身份,其敢于走上战场,拔刀迎敌,就值得他宋志武高看一眼。 那一次,许一凡在老人家里喝醉了,拉着老人的手说了很多,其中说的最多的,还是那句:“西北不该如此,朝廷不该如此,这个天下不该如此。” 作为一个军中老卒,在第一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就知道许一凡的来历不凡,而当康城之战胜利的消息传回后方的时候,老人已经猜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了,可那又怎么样,在老人眼里,许一凡只是一个晚辈,一个还算有良心的武将而已。 对于许一凡身份的事情,老人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当西征军跟西域联军决战打响的时候,当传出西凉山要树立碑林的时候,老人很欣慰,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提议是谁提出来的,但肯定跟那个少年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当听闻那个消息之后,老人难得把自己喝醉了,拉着年幼的孙子,醉眼朦胧,嚎啕大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嚎声,宛如一条给踩断脊梁的老狗,在那狺狺狂吠一般。 西北打了多少年的仗,死了多少人,关内的人可曾关心过,可曾问过,那些面朝西北而战死的将士,他们的名字又有谁曾记得?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这些都是那些文人笔下所言,可在西北人看来,这他娘的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老有所依,是普通人最简单不过的诉求,可如此简单的诉求,在西北却很难实现。 现如今,有人愿意来做,也正在做这件事,对于宋志武这样的老卒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最大的欣慰呢? 西凉镇的百姓,其实,大部分都是以前从镇西军当中退下去的老卒,他们要么是孤家寡人,要么像宋志武这样的人,他们来西凉山下扎根,不为别的,只想默默地守护着这座承载了整个西北,无数年来战死将士的墓碑。 在西凉山上,那数十万的碑林当中,有他们兄弟的名字,也有他们儿子的名字,甚至还有他们孙子的名字,这些名字在过去,只会随着他们的死亡而被历史掩埋,不会被人记起,可现如今,他们将会被世人记住,永远的记住。 宋志武现在觉得,他的日子过的很好,很不错,每天起来晒晒太阳,扫扫地,然后去碑林转转,扫扫墓,看着那一个个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就已经挺好了。 宋志武觉得自己是一条看门老狗,而居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条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他们要守住这里,永永远远的守在这里。 看门狗不好听,可宋志武觉得当一条看门狗,也挺好嘛。 第七百零四章 雪夜见碑林 宋志武的家在镇子的最里面,紧挨着西凉山。 房子不大,上下两层,外加一个院子,足够这一家祖孙三代人居住,房子以青砖垒砌,以木头为脊梁,上面铺盖青石瓦,整体看起来,有点像中原的小别楼。 其实,宋志武的房子原先不是这样的,就是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而已,只是,当西凉山建造碑林的事情,正式确定下来之后,西凉镇的所有房屋建造的格局,都得到了统一规划,全都是这种二层小楼外加一个院子的设计。 这些房屋都是官方出资,徭役做工负责修建起来的,而居住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军中老卒,在距离镇子不远处,又开垦出了不少良田,提供给他们耕种,可以让他们在此自给自足。 西凉镇虽然是才建造起来的镇子,可生活所需的设施,这里基本都有,吃穿住行,小镇上基本都能解决,另外,这里还建造一个半官方的学塾,名曰西凉学塾,任教的先生,是一位从纵横书院出来的先生,带着他的两个弟子前来任教。 学塾还在建设,预计明年春天就可以开学了,而宋志武的小孙子,也将进入里面求学。 当许一凡一行人来到宋志武家的时候,赵娣发现,院子很简朴,可异常的干净,有三个妇女正坐在院子里浆洗衣服,衣服很多,堆积如山,基本上都是男士的粗布麻衣,显然,这不是这家人的衣服。 在院子靠墙的位置,悬挂着树根大拇指粗细的绳索,上面已经挂上去不少洗好的衣服。 三名妇人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三十来岁,最小的也才二十多岁,穿着很简朴,只是寻常衣裳,虽然衣服很旧,可收拾的很干净利索,妇人们的长相一般,脸上都带着西北地区独有的高原红,也许是长时间浆洗衣服的缘故,三名妇人的脸色都很潮红,晶莹易透的汗珠,顺着微黑的脸颊缓缓滑落。 在距离院子不远处,是厨房,此时厨房热气腾腾,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挽着袖子忙碌着,在其身前和背后,各挂着两个孩子,而刚才跑回来的小男孩,正蹲在土灶前添加柴火。 老妇人是宋志武的妻子,其怀里抱着的是邻居家的孩子,而院中的三位妇人,年龄最大的是宋志武的儿媳妇,最小的那个,是隔壁的那家人的儿媳妇。 看到许一凡他们来了之后,正在浆洗衣服的妇人,抬起头朝这边看来,笑着说道:“许公子今天怎么来了?” “正好从这边路边,就过来看看宋叔,嫂子们好。” “自己找地方坐,饭得晚点再吃。”年龄最大的那个妇人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笑着答应了,而宋志武则径直走向堂屋,姜三甲把马车停在门口之后,也跟着走了进来,去了堂屋陪着宋志武聊天,而许一凡则带着赵娣,在院子里转悠起来。 二人一边走,一边闲聊着。 “这些衣服......” “都是来西凉山做工的人衣服,西凉镇虽说居住的都是老卒,但大多数都是这些孤儿寡母,她们来到这边,主要负责洗衣做饭,每家每户都是这样。” 赵娣点点头,然后又问道:“方才一路走过来,好像都没看到青壮男子啊,他们去哪了?” “一部分还在山上做活儿,一部分在军武当中。” “大雪天气,他们还做工啊?”赵娣诧异道。 “呵呵!” 许一凡呵呵一笑道:“西凉山很大,虽然现在碑林已经竖起,可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还有大量的材料需要运输上下,这些都需要人手。” “没必要这么着急吧?”赵娣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西凉山,喃喃道:“冬天总是最难熬的,每年冬天,都会死很多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想要在活着的时候,看到那数十万碑林竖起来,所以大家都在抓紧赶工。” 说到这儿,许一凡回过头,看了一眼堂屋,眼神迷离道:“镇子里大部分老卒,都去西凉山帮忙监工了,老宋头儿是腿脚不方便,不然他也会去的,可即便这样,他每天也会早晚各去一趟西凉山。” 说着话的时候,就看到宋志武已经穿戴整齐,拎着一根拐杖,走了出来,姜三甲跟在身后,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灯笼。 许一凡见状,就走了过去,他并没有搀扶宋志武,而是从姜三甲手里接过灯笼,看向宋志武说道:“上山?” “嗯,一起。” “好!” 说完,这一老一少就并肩走出了院子,而赵娣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 宋志武的家就在西凉山的山脚下,出门走两步,就是登山之路,道路是有青石条铺就而成的,外面白雪皑皑,可这条宽敞的青石路却异常干,在路口放置了两个大石狮子,在狮子的背上,各有一位身披铠甲,拔刀出鞘的武将,虽然是石质的,可也给人一种萧杀之气。 此时,已经是暮色时分,一行三人就这么默默的走在登山路上。 西凉山很高,不过,道路却异常的平缓,而原先山上的植被,大部分都已经被砍伐一空,显得光秃秃的,三人只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遇到了一大群从山上下来的工匠们,这些人在看到宋志武之后,都主动停下来跟宋志武寒暄几句,而宋志武也笑着答应着。 这些人说的最多,还是这鬼天气太冷,说话的内容也荤素不忌,其主要还是提醒宋志武,上山的时候注意安全,至于说陌生的许一凡和赵娣,这些人只是好奇的看了几眼,就不在关注。 西凉山每天都会来很多人了,陌生人很常见,起初还有些不习惯,可时间长了也就慢慢习惯,见怪不怪了。 在跟这些做完活儿的工匠分开之后,一行人继续登山,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竖起的碑林就逐渐显现在眼前,这些石碑只是简单的竖立在此,石碑上还没有任何字迹。 随着三人的逐渐登高,石碑越来越多,而有些石碑上,已经有文字镌刻上去了。 “孟亨,西洲蒲叶镇人氏,生于符启十八年八月初七,卒于元符十六年六月三号,战死于康城守卫战,先锋营弓箭手,杀敌十八人。” “李二狗,沙洲青叶镇人氏,生于符启二十年一月十三,卒于元符十六年三月七号,战死于碎叶镇,斥候军士卒,杀敌三十七人。” “陈平,凉州凉城人氏,生于符启二十二年二月初二,卒于元符十六年七月八号,战死于康城守卫战,盾牌兵伍长,杀敌四十二人。” “赵六斤,庭洲落叶村人氏,生于元符初年一月初一,卒于元符十六年一月初一,战死于白莲佛国皇城之下,先锋骑兵百夫长,杀敌一百七十三人。” “周八两,海洲东海城人氏,生于符启十五年八月初八,卒于元符十五年八月十五,战死于康城之外,镇海营千夫长,杀敌三百零八人。” “.......” 伴随着脚步的挪动,视线的转移,一块块石碑之上,镌刻了一个个名字,记录了他们出生地,也记录了他们战死的之地,还有他们生前的职务和部队的番号,以及他们杀死的敌人数量,在这些名字当中,杀敌人数最少也有三个以上,而他们的年龄,最大的也没有超过三十五岁,最小的,也只有十五岁而已。 这些人,大部分来自西北三洲,还有一部分来自关内各州,生前他们来自五湖四海,生后他们全都埋葬于此。 随着许一凡他们逐渐往上,这样的石碑越来越多,而石碑上镌刻的名字也越来越多,其中很多人,只有一个小名和他们战死的地方所在,连他们的籍贯和出生年月日都没有,这种情况很正常,尤其是在这个人口没有普查的情况下,能记住一个名字,就非常的不容易了。 这一路上,许一凡始终一言不发,紧抿着嘴唇,紧紧地跟随在宋志武的身后,目光从每一块石碑上扫过。 初歇的大雪,不知何时,又变大起来,雪花落在这些石碑之上,堆积起来,形成一个个小雪堆,远远看去,就像一顶顶桂冠一般。 在他们即将登顶的时候,在漆黑的夜幕当中,在那石碑林当中,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宛如鬼火一般,走近一看,才发现这不是鬼火,而是几个上了年岁的人,在他们的时候,站着一个弟子模样的人,手提着灯笼为其照明,他们正提着毛笔在石碑上写字,其一笔一划都写的无比用心,用力,其字迹遒劲有力,显然,这些人是一代书法大家。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些石碑上的字迹,都是这些人书法大家先用笔写,然后工匠按照这些字迹一点一点凿刻完成,看到这些人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去打扰他们,只是把手里的灯笼交给赵娣,从一位明显体力不支的大师手里接过毛笔,又接过一张名单账册,看了一眼之后,就开始提笔书写。 许一凡的字很漂亮,这得益于他在安民镇生活的那几年,跟着孙瞎子四处骗 吃骗喝,苦练得来的,以前,许一凡写字只是漂亮,让人看到之后,眼前一亮,可是,现如今,可能是因为习剑的缘故,许一凡的字写得无比的锋芒毕露,每一笔都想是用剑刻上去的一般。 许一凡写字很快,可每一个字都写的极其认真,都极其的用心,当墨池干涸,名单已经写完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许一凡足足写了五百余人的名字。 在此期间,宋志武就站在赵娣身边,默默地看着,满脸的欣慰。 写完之后,许一凡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那些负责照明的人,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然后转过身,看向宋志武,轻声道:“去山顶看看吧。” “好。” 宋志武点点头,拄着拐杖,缓缓登山,而许一凡和赵娣一左一右跟在其身后。 那些书法大家在看到三人远去的背影之后,其中一人走到许一凡最后写的那块石碑之前,盯着上面的文字看了很久,又转过头,看向已经消失在风雪当中的三人,喃喃道:“此子心中有剑气。” 另一人则说道:“此人心中有浩然之气。” 又有一人说道:“此子心中有佛气。” “此子是谁?”最后一人问道。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一脸茫然,最先开口的那人说道:“此子跟着宋老头儿来的,想必是宋老头儿家中的晚辈吧。” “难道是宋玉?” 有人摇头道:“不是宋玉,我之前见过宋玉。” “那他是谁?” “能够在这西凉山碑林行动自如,却无人阻拦之人,想必身份不简单。”有人总结道。 就在几个人说着话的时候,突然看到,在方才的道路之上,不知道何时,多了数十精骑,虽然这些书法大家不曾披甲上阵,可在看到这些精骑的时候,一眼就看出来,这绝对是炎军当中的精锐,不,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个男人他们都认识,正是西凉山附近驻军的校尉敖戟。 敖戟在看到这几位书法大家之后,停下脚步,抱拳一礼,说道:“风雪渐大,几位先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以往,武将看到这些文人,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别说抱拳行礼了,就是看一眼都觉得多余,可是,现如今,他们这些武将看到这些文人,多多少少还是比较恭敬的,至少,在这西凉山上是如此。 几位书法大家也连忙还礼,其中一人问道:“敢问敖校尉,方才那人是......” 敖戟闻言,犹豫一下,转过头,看了一眼山顶的方向,喃喃道:“他是那个人。” “哦,原来如此,也该如此。” 众人闻言,瞬间明悟,不在多问什么,而敖戟也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带着数十人,继续登顶,显然,他们是来负责护卫许一凡一行三人的。 ------------------------------------- 风雪渐大,道路也变得愈发难行起来,宋志武真的老了,加上身体有残疾,走起来更加的吃力起来。 起初,许一凡还不想搀扶宋志武,作为一个军中老卒,即便离开了战场,离开了军伍,也无需他人搀扶,不能让人感到自己已经老了,这是一个老人的倔强,也是一个军人的自尊。 可到了最后,许一凡在看到宋志武真的撑不住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上前搀扶,宋志武先是愣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身体骤然紧绷,不过,他很快又放松下来,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唉,岁月不饶人,走几步路都不行了,想当年,这样的路,一口气可以跑个来回,大气都不带喘的,现如今不行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普天之下,何人不老呢,人老心不老就很好嘛。”许一凡笑着说道。 宋志武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即将到底的山顶,轻声道:“你们读书人有句话说的很好。” “老而不死是为贼,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可我就是赖着不死,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还有些事儿没有做完,还有些东西没有看到,好像再看看。” 许一凡默然不语。 在许一凡的搀扶下,三个人终于登顶了。 此时,西凉山的山顶早已经沦为一座雪山,而在山顶之上有一块巨大的石碑,笔直一线,直插云霄,这块石碑宛如一把刀,而事实上,这块石碑就是一把刀的形状,一把炎刀,其刀锋面朝西域。 走到山巅之后,宋志武挣脱许一凡的搀扶,颤颤巍巍的走到石碑之前,蹲下身,伸出手扫了扫石碑前的积雪,然后抬起头,伸出手去抚摸着石碑之上的一个个名字,其中抚摸最多的,是一个叫宋知命的名字。 宋知命是宋志武的大儿子,在他四个儿子当中,宋知命是天赋最好的一个,也是最短命的一个,第一次走上战场,就死在了西域人手里,可他并没有给炎军丢脸,也没有给宋志武丢脸,作为一名斥候,临死前,还杀死了一倍于自己的斥候,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知命啊,爹来看你了,下雪了,不知道你在那边冷不冷啊,你会不会怪爹啊?” “唉,你应该怪爹,是爹对不起你啊,也对不起你那几个弟弟,若不是爹非逼着你们入伍,你们也不会早早的就走了......” 宋志武蹲在石碑前,自顾自的在哪碎碎念,其声音很小,被寒风一吹就消散开来,然后被风雪裹挟着,逐渐飘向远方,许一凡并没有上前,只是站在了上风口的位置,用身躯为这个既是镇西军老卒,又是一位父亲的老人,遮蔽风寒,而这位老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稍微吐露一点儿心声,展现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愧疚之情。  第七百零五章 宋老头儿这人间不值得啊 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别语忒分明,午夜金戈梦早醒。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 宋志武蹲在冰冷的石碑之前,喃喃自语,哽咽连连,肩头耸动,却无半点哭声响起,宛如一条濒死的老狗,哽咽无声。 人间三悲: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宋志武三悲占据其二,这种伤悲在西北地带,随处可见,人们常说西北苦寒,其真正的苦,不在于西北生活的苦,而在于心苦。 “是谁浩劫催成?马革分归,虫沙竞化,更摧残瘴雨蛮烟,试回看越裳殄瘁,汉帜苍茫,这无限国殇,各向天涯遥布奠。 何处巫阳招得?关门月黑,塞上云昏,尽淹滞忠魂义魄,倘他时三界轮回,九幽度脱,原都为壮士,重来边地忾同仇。” 许一凡矗立在西凉山之巅,面朝西北,口中喃喃道。 赵娣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道单薄而雄壮的背影,看着他手中那盏被寒风吹拂的忽明忽暗,却始终不曾熄灭的灯火,眼睛微微眯起,一股悲凉之情,不由自主的从心底迸发出来,瞬间弥漫全身。 赵娣不曾体悟到宋志武内心的伤悲,也不曾领悟到年纪轻轻的许一凡,为何会有这种悲伤至极的情绪,难道是因为这西凉山的数十万碑林吗? 此刻,看着在寒风当中,岿然不动的许一凡,赵娣觉得此人就像一把剑,一把刀,矗立在这天地之间,让人只能望其项背,这一刻,赵娣那经久不动的瓶颈,在这一刻有所松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人老了,在寒风大雪的侵袭之下,身体吃不消,又或者是,老人过于伤悲,原本蹲在地上的老人,不是何时已经瘫坐在地,依靠着石碑沉沉睡去,许一凡转过身,走到宋志武身边,缓缓蹲下,被其这个缺了胳膊,又瘸了腿的老人,然后缓缓下山。 在下山的途中,他们遇到了上山的敖戟,敖戟看到许一凡背着宋志武,却被许一凡冷冷的瞥了一眼,就一眼,这个现如今在镇西军已经是校尉的武将,顿时浑身冰凉。 宋志武身体很轻,不到百来斤的重量,可落在许一凡身上,却宛若一座大山一般,让他那挺拔的脊梁,在背起老人的那一刻,开始弯曲。 趴在许一凡背上的宋志武,嘴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知命啊,这个世道很难,也很苦,生而为人真的很苦,我们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是来享福的是,而是来还债的,我们今生受的苦,就是前世造的孽,可世道再难,生活再苦,我们也要活下去,即便是熬,也要熬下去。” “知命啊,你是我的儿,这是你的不幸,是爹的大幸,若有来生,爹愿意给你做儿,来弥补这一世,我对你的亏欠。” “知命啊,不要去怨恨这个世道,也不要去怨恨身边的人,要怨恨就怨恨爹吧,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上的,是爹对不住你啊。” “知命啊,爹苦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希望,爹出生的时候,这个世道不好,你出生的时候,这个世道也不好,世道越来越不好,可有人让它变得慢慢好起来了,爹看到了,爹很开心,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老人的呢喃声渐渐小了,逐渐无声,而趴在许一凡背上的宋志武,在活了六十余年之后,死在了这座举目望去皆碑林的西凉山上,死在了许一凡的后背上。 在老人咽气的那一刻,许一凡前行的脚步骤然停下,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上没有呼吸声的老人,然后缓缓转头,抱紧老人,继续前行,喃喃道:“世道很难,生活很苦,你终于解脱了。” 大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很快,许一凡就被白雪覆盖,成为了一个雪人,而他前行的步伐,却始终不变,铿锵有力,其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起来,其手中那盏灯笼,始终不灭,宛若老人临终前的呢喃一般。 人睡如小死,一睡不醒既大死! 当许一凡他们回到西凉镇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房间内散发出橘黄色的光晕,等待着风雪夜归人,站在门口等待许一凡的姜三甲,在看到宛如一个雪人般回来的许一凡,姜三甲微微一愣,随即默然,抬起头,看向夜空当中的飘雪,喃喃道:“这雪真大啊。” 早早做好一桌饭菜的妇人们,在看到许一凡背着早已经冰凉被冻僵的老人的时候,并没有爆发出哀嚎声和哭泣声,她们只是默默转身,撤去饭桌上的酒菜,开始烧水,准备给老人沐浴更衣,顺便把门口的黄灯笼换成了白灯笼。 死亡,对于西北百姓而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当有战事发生的时候,就会有人死去,每当冬季来临的时候,都会有那上了年纪,熬不过这个冬天的老人去世。 哭有用吗? 没用的,自从西北这片土地上,有人生活开始,泪水早已经无用,它们已经随着漫天的黄沙,随风而去,世道很难,生活很苦,可再难再苦,日子终究是要过下去的,哪怕日子只会更苦。 可能很多人不曾知晓的是,在西北这片土地上,人的寿命普遍都没有超过四十岁的,即便有,也很少,而像宋志武这样活到六十余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对于宋志武会去世,家里人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老宋头儿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在小镇传开,很多人都纷纷前来帮忙,吊唁,一时之间,整个小镇变得热闹而忙碌起来。 宋志武有四个儿子,死了三个,唯一活下来的那个,现如今还在康城的军队当中,而且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家了,孙子还小,因此,当宋志武去世之后,为其整理易容的事情,是许一凡来做的。 净身,更衣,入殓,披麻戴孝,许一凡就像一个儿子一般,一丝不苟的做着这些事儿,而敖戟也在第一时间,派出骑兵去通知宋玉这个消息。 这个夜晚注定是忙碌的,也是悲伤的,但是,不管是宋志武家的人,还是前来吊唁的人,都没有如何的伤悲,宋志武这辈子,在军伍当中,立功不少,却也不多,其战力不是最拔尖的,能力也不是最出彩的,职位更不是最高的,可是,凡是认识老宋头儿的人,都很钦佩这个亲自把三个儿子送到战场的老人。 宋志武的棺材早早就准备好了,棺材不是什么上好的棺材,就是西北这边常见的胡杨树打造而成,老人前前后后为自己打造了四副棺材,最早打造的棺材,给了大儿子,第二副棺材给了二儿子,退伍之后,打造的棺材给了小儿子,最后打造的这副棺材,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人死之后,需要守灵,许一凡始终跪坐在棺材前,默默地烧着麦秸,在此期间,他始终一言不发。 从许一凡来到西凉镇的那一刻,他的身份就已经被人知晓,当看到许一凡如此做派之后,当地的诸多官员,还有大家工匠,纷纷前来。 大雪,在后半夜的时候,就已经停歇,可是,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初歇的大雪,再次飘落下来,这一次的大雪比之前更大,更急,更密,小镇的那条主干道,也已经落满了积雪,尽管有人时时刻刻都在清理,可当天亮之后,街道还是被大雪覆盖住了。 在中原,人死之后,有停灵守孝三天的习俗,可在西北没有这个习俗,头天死,第二天就要出殡。 跪了一夜的许一凡,当他站起身的时候,整个人直接一个踉跄,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个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眼睛充满了血丝,可是,那双眼眸深处,却变得愈发的深邃,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许一凡推开前来搀扶他的敖戟,径直走到宋老夫人面前,声音沙哑的问道:“还等吗?” 老妇人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身边的女眷,然后看向门口,一双浑浊的眼睛无比的平静,缓缓地摇摇头,说道:“不等了,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许一凡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转身,沉声道:“出殡。” 原本被放置在堂屋的棺材,被抬到院子里,然后由小男孩宋镇北亲自盖棺,不到十岁的小男孩,仿佛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像个小大人一般,一丝不苟的做着这些本该由他叔叔来做的事情。 盖棺之后,工匠钉钉,然后,许一凡身穿孝衣,走到棺材前,其中抬棺,而在其身后的,还有十五位来自军中的武将,共同抬棺。 “起!” 伴随着一声起,十六人一起用力,抬起这不过百余斤的棺材,缓缓朝大门走去,宋镇北捧着宋志武的灵位,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棺材出门,大雪纷纷飘落,而在主干道上,有一骑飞驰而来,还未靠近家门口,马背之上的男人就跌落-马背,而战马更是嘶鸣一声,跌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几下,就倒地身亡。 跌落下 马的男人,来不及顾忌死去的战马,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吼道:“爹!” “砰!砰!砰!” 男人吼完就开始磕头,声音很大,力气很足,脑袋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擂鼓般的巨响,而其光洁的额头,瞬间变得一片青乌,而转眼间,鲜血就渗了出来。 “爹,儿来晚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志武的三儿子宋玉。 看到磕头如捣蒜的宋玉,在场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无比的冰冷,宋志武有四个儿子,除了小儿子夭折之外,其他两个各个都是好样的,可是,对于这个这个老三,不管他在军中立下多大的功劳,熟悉宋志武家情况的人,都看不上宋玉。 轻仇者寡恩,轻义者寡情,轻孝者最无情。 看着飞奔回来的宋玉,抬棺的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却没有说什么,而许一凡不说话,其他人更不好说话,而出殡的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宋老夫人在儿媳妇和女儿们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出来,站在大门口,眼神冰冷的看着宋玉,然后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走!” 老妇人发话了,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抬起脚步,而队伍再次启程,径直朝宋玉走去。 “砰!” 当队伍来到宋玉面前的时候,宋玉已经血流满面,却始终不曾挪动脚步,而走在前面的许一凡,看也没看宋玉,直接抬起一脚,把宋玉踹飞出去老远,然后,队伍继续前行。 许一凡这一脚,力气很大,直接把这个身穿盔甲的校尉,一脚踹飞出去数十米远,砸在一处院墙上,整个院墙剧烈的颤抖起来,墙头上的积雪纷纷飘落,而宋玉胸口的盔甲,依然破碎,整个人都陷入墙体当中,嘴中吐出太大口鲜血,模样无比的狼狈。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口都微微一颤,而宋老夫人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看着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宋玉,老妇人嘴唇蠕动了几次,却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哪怕一个字,她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然后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两个儿媳妇,还有两个女儿,见状于心不忍,想要去搀扶宋玉,可被老妇人厉声呵斥,无奈之下,她们只好跟着回去,而其他人见状,只是瞥了一眼宋玉,就不在理会。 宋志武的棺材被送往了西凉山,其墓碑就在他大儿子宋知命的墓碑旁边,本来,以宋志武的身份,是没资格埋在西凉山上的,可是,当许一凡说要把宋志武埋在西凉山上的时候,自然无人反对,也没人敢反对。 大雪封路,道路难行,即便是十六人抬棺,当把棺材抬到西凉山上的时候,这些人也累的够。 棺材送到地方之后,棺材被缓缓放入墓穴当中,而许一凡接过铁锹,交给宋镇北,由他铲下第一捧土。 宋志武死了,前来为他送葬的人很多,有跟他一个辈分的老卒,有跟他儿子一个辈分的子侄,也有跟他孙子一个辈分的晚辈,当然,更多的还是镇西军当中的将士。 宋志武这些年,除了把三个儿子送上战场之外,他还收养了很多孤儿,而这些孤儿,要么战死在了沙场之上,要么已经在镇西军当中身居要职,当宋志武去世的消息传递出去的时候,很多蒙受宋志武恩惠的人,不远千里赶来这里。 在棺材入土的时候,许一凡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一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之后,许一凡还站在那里。 到了最后,现场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的时候,他拎着那坛尘封了三十年的黄泥酒,走到墓碑前一屁-股坐下,拍掉黄泥,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瞬间飘散开来。 “哗啦啦!” 许一凡倾斜酒坛,酒水瞬间流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然后许一凡拎起酒坛,扬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转过头,看着墓碑,轻声道:“老宋头儿,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西北的黄泥酒,真他娘的难喝啊,比起我酿造的酒,差远了。” 说完,许一凡又狠狠灌了一口,目光看向远方,继续呢喃道:“可如此难喝的酒,我却喜欢上了,越喝越上瘾,我即将离开西北,这黄泥酒恐怕就喝不上了,而你也喝不上了,你说难受不难受?” “宋老头儿啊,你生的太早,死的也太早,可惜了,可惜接下来这个世道你是看不到了,也好,看不到也好,这个世道本身就没什么可看的,毕竟,人间不值得啊。” “宋老头儿,我一直觉得,这个人间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也就酒还行,你觉得呢?” “宋老头儿,你说这世道太难,太苦,我也这么觉得,以前,我觉得对这个世道不失望,就是最大的希望,可现在,我觉得想不失望都很难啊。” “宋老头儿,我突然想做点儿什么,不为这个朝廷,不为这个天下,只为你们这些战死在边境的人做点什么,你觉得如何呢?” “宋老头儿,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因为这条路很难,会死很多很多人,可能死的人比这西凉山还要多,你觉得我该不该去做呢?” “宋老头儿,你死了,倒是轻松解脱了,却把这副重担交给我了,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呐,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又不是你儿子,你这样坑我好吗?” “宋老头儿,曾经有人问过我,杀一人可就百人,救还是不救,杀百人可救一人,救还是不救,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今天,我想明白了。”  第七百零六章 凭什么 “他跟宋志武什么关系?”不远处,始终都是一个局外人的赵娣,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关系。”姜三甲缓缓道。 “宋志武除了是军中老卒之外,还有其他的身份?”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他为何要为其抬棺?难道是想收买人心?”赵娣若有所思道。 “呵呵!” 姜三甲嗤笑一声,斜瞥了一眼赵娣,缓缓说道:“看来你还不了解这小子,他从来不干那些收买人心的事儿,小恩小惠或许能让这些武将感激他,可想要收买他们,让他们为他卖命,是不可能的,从他的死灰营,再到乞活军,以及之前的炮灰营和俘虏营,你何曾看到过他去收买过人心了?” “死灰营都是些什么人,炮灰营都是些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清楚,你待会儿可以去问问敖戟,这些都是该死之人,十恶不赦之人,你觉得单凭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们为他卖命?” “那他是如何统领这些人的?”赵娣好奇的问道。 姜三甲看着远处依靠着墓碑,在那自言自语的许一凡,语气幽幽的说道:“他从来没有统领过这些人,他只是给了他们希望。” “什么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姜三甲摇摇头道:“不,去死的希望。” “去死的希望?” 赵娣眉头紧蹙,似乎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些被囚禁在死牢当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家伙,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赵娣下意识的问道。 “死,死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孤家寡人,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了,他们只是想求死,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比死还难受的折磨,而他给了他们死的权利,也给了他们如何去死的选择,当一个人一心求死的时候,他们往往最不容易死。” 说到这儿,姜三甲看着赵娣,眯起眼睛,意味难明的说道:“他的统兵和治军手段,是非常残酷和暴戾的,一个正常人,是很难在其手下活太久的,如果在和平时期,他的这种手段,足以被千刀万剐了,可是,在这个乱世当中,他的这种手段,就是最好的练兵手。” “炮灰营和俘虏营现如今在炎军当中名声大噪,可你知道他们现在的荣誉是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的吗?你以为这些人是为谁而战?为了朝廷?还是为了他们自己?亦或者是为了他?” 不等赵娣回道,姜三甲就自顾自的摇摇头,说道:“都不是,他们只是为了赎罪而已,为自己赎罪,为那些死去的人赎罪。” “你以为他修建碑林,是为了彰显他的功绩?你以为他亲自为宋志武这位老卒抬棺,是做给他人看的,是为了收买人心?你以为他在西北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姜三甲再次摇摇头,说道:“都不是,他做的这一切,只是想为西北这里人说一句话,让中原那些享受了近千年太平的人,睁开眼,看一看西北。” “其实,如果他不是来西北这边,而是去了北方,或者南方,他也会这么做,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你跟着他会慢慢领悟到这一点儿,夫子叫你跟着他,既是让你帮助他,又何尝不是让他来帮助你呢?” 姜三甲此话一出,赵娣的脸色瞬间大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姜三甲,握住白纸扇的手,下意识握紧了几分。 “你怎么知道是夫子叫我来的?” “呵呵!” 姜三甲嗤笑一声,斜瞥了赵娣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还知道什么?”看到姜三甲这幅样子,赵娣继续质问道。 “你应该问我不知道什么。”姜三甲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也是夫子的人?”赵娣眯起眼睛问道。 “呵呵...哈哈......” 姜三甲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把,他斜眼看着赵娣,摇摇头,说道:“小家伙,你真猜,也真敢想,夫子是很了不起,也很厉害,可他可没有资格教我做事儿。” “你到底是什么人?”赵娣沉声问道。 “我啊,我是他的大师伯啊。”姜三甲笑嘻嘻的说道。 赵娣不说话了,可是,他的内心却一阵的翻江倒海,他以为他已经看懂这个老人了,结果他发现他并没有,不但没有看懂,反而愈发的迷惑起来,就像许一凡一样,他也是越看越迷糊起来。 在一阵沉默之后,姜三甲幽幽的说道:“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最好别管,也别插手,否则......” 最后一句话,姜三甲是以聚线传音的手段告诉赵娣的,而赵娣在听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脸色再次剧变,看向姜三甲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复杂和恐惧起来,而姜三甲则恢复到之前的样子,笑嘻嘻的看向远方。 “我知道了。”赵娣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沉声说道。 姜三甲闻言,只是瞥了赵娣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赵娣转移视线,看向跪在石阶上的宋玉,微微蹙起眉头,说道:“他会如何处置此人?” 姜三甲反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此人?” 赵娣想了想,说道:“我知道此人,听说前段时间,炎军跟西域联军的那场大战当中,此人建功不小,身先士卒,杀敌无数,应该是一名猛将,这人是个人才,堪当大用,不过......” 说到这儿,赵娣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此人自从入伍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其娶妻生子也好,建功升职也罢,都不曾告诉家里人,也没有给家里做些什么,如此轻孝之人,恐怕是个无情之人,此人当慎用。” 听完赵娣的说辞,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问道:“你知道为何宋玉这次回来如此之快吗?” “为何?” “因为他知道许一凡曾去过他家,跟宋老头儿的关系极好,在我们还没有来西凉镇的时候,他已经来赶来的路上了。” 闻听此言,赵娣眯起眼睛,看向宋玉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宋玉之所以会这么快回来,不是回来探亲和奔丧的,而是为了自己前程而来的?”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他既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是为了他儿子的前程。”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他会那样对待宋玉呢?”赵娣若有所思的说道。 姜三甲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他方才出手,不是因为这个,那一脚不是他要踹的,而是替宋老头踹的,宋玉还不值得他这么做。” “什么意思?” “宋老头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他最挂念的还是这个儿子,尤其是两个大儿子都死在战场之后,上次他来这里的时候,回去之后,就对宋玉的职位进行了调整,不然,你以为一个负责后勤的宋玉,怎么可能接连建立这么多功勋?” “宋玉知道吗?”招待好奇的问道。 “以前不知道,现在肯定知道了。” “那他这么做......” 姜三甲知道赵娣要说什么,直接打断道:“他只是不想宋老头儿绝后而已,你可能不知道的是,对于宋玉现如今的身份,有很多人是不满的,只是,宋玉的功劳是许一凡提上去的,其他人即便不满,也不会说什么,现如今,西征军变成了镇西军,短时间内,西域和大炎肯定不会再起兵戈,而镇西军当中也会出现不同派系的,而他已经被打上许家的烙印,现在看,对宋玉来说是好事儿,没人敢动他,可一旦许一凡入京,出了什么事儿,宋玉会是第一个被铲除的人,方才那一脚,算是许一凡还了宋老头儿一个人情。” 赵娣闻言之后,顿时明白过来看向不远处的许一凡,眼睛再次眯了起来。 “那接下来呢?他会怎么处置宋玉?”赵娣又问道。 姜三甲却随口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赵娣也就不在说什么了。 ------------------------------------- 一坛黄泥酒,倒了一半,喝了一半,留了一半,许一凡缓缓站起身,看着宋志武的墓碑,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伸出手,拍了拍衣裳,轻声道:“走了,老宋头儿,你就在这儿好好看看这大好河山,在好好看看这个世道吧。” 说完,许一凡就转身朝山下走去,自然也看到了长跪不起的宋玉,许一凡犹豫一下,还是来到了宋玉面前站定。 “卑职宋玉,见过参将大人。”宋玉看到许一凡之后,连忙抱拳行礼道。 “从康城一路追到这里来,辛苦你了宋副都蔚。”许一凡语气不咸不淡的 说道。 “卑职不敢。”宋玉低着头说道。 “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让你成为了副都蔚,你还想要什么?都蔚之职?”许一凡细眯着眼睛问道,丝毫没有让宋玉起身的意思。 “卑职不敢做此奢望。” “那你追过来作甚?” “卑职只想跟随在大人身边。” “哦?这么说,你想入京为官,去往兵部?” 宋玉不说话了,只是重重抱拳,低着头,显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许一凡盯着宋玉看了很久,点点头,说道:“殷元帅知道吗?秦将军知道吗?” “二位大人已然知晓。” “呵呵......”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一阵冷笑,看向宋玉的眼神充满了玩味,语气也变得讥讽起来:“既然殷元帅和秦将军都知晓了,有他们二人为你铺路,进入兵部不难,更何况,这些年,你也没少给兵部的人送礼,有这些人在,你进入兵部很容易,何必要来找我呢?” “卑职是大人一手提拔的,这一点儿,卑职致死都不敢忘。” “呵呵!” 面对宋玉的表忠心,许一凡除了冷笑还是冷笑,他岂会不知道宋玉心中在想什么。 对于一个入伍十多年,靠着跑后勤,送礼,托关系,才好不容易当上校尉的宋玉而言,成为副都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看似是升职了,可是,官职上去了,责任也就大了,肩上的担子也就重了,一旦镇西军再跟西域军开战,作为已经算是高级将领的他,岂能不身先士卒,冲杀在第一线? 说出来也很可笑,宋玉在军中这么多年,其真正上战场的次数并不多,屈指可数,而这一次他能晋升为副都蔚,也是因为西征军当中的几个都蔚和副都蔚,战死的战死,调走的调走,这才轮到他。 当然,作为一个武将,不想上阵杀敌,怕死,畏死,这很正常,炎军士卒很多,兵种无数,真正能称之为精锐士卒的,也只有夏侯拓的镇北军,武英叡的镇南军,还有现如今由秦之豹掌控的镇西军,除此之外,也只有拱卫长安的数万禁卫军才算得上精锐。 其他的军队,尤其是各州的守备军,以及藩王军队,战斗力有,可跟这些精锐部队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而在这些武将当中,真正上过战场的武将,也屈指可数。 这些不曾上过战场的武将,不照样靠着熬资历,熬上去了嘛,可以进入兵部当官。 对于宋玉这种做法和想法,不能说他错,可也不见得对,因为见识过战争,也参与过战争,才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许一凡能理解,却不见得赞同。 宋玉之所以来找自己,原因很简单,以宋玉在镇西军当中立下的军功,当个副都蔚勉强够格,可是,想要去往兵部任职,那点儿军功是不够的,当然,他要想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已。 对于宋玉这样的将领,他要走,殷元魁也好,秦之豹也罢,都不会阻拦,也不想阻拦,可是,想要他们帮忙给其铺路搭桥,那想都别想,他们跟宋玉又不熟。 许一凡则不同,虽然许一凡跟宋玉也不熟,可是,他跟宋玉的老子熟啊,有了这层关系,不说别的,看在宋志武是镇西军老卒的份儿上,许一凡应该不会拒绝的。 另外,宋玉找到许一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许一凡现在的名声很大,功劳也很大,在上次朝廷的封赏当中,殷元魁他们递交上去的战功表上,殷元魁他们这些高级将领,都推举了不少人上去,而唯独许一凡没有举荐任何一个人。 虽然许一凡只是镇西军的参将,可是,他手里也有几个举荐的名额,而宋玉正是看中了许一凡手中的名额,以许一凡现如今的功劳,只要他去了长安,开了口,想必朝廷会答应下来的。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宋玉一个人,还有不少武将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不管是康城守卫战,还是在北宛城之战,亦或者是最后的决战之后,许一凡跟这些武将之间,关系始终不远不近,见过面,叫得出名字,可要说有多熟络,那还真没有几个人。 他们想要找许一凡帮忙也没有门路,可是他宋玉不同,有了宋志武这层关系,他找到许一凡,是有很大机会的。 “想去兵部是不可能的,我没有这么大的权利,就算有,我也不会举荐你的。”许一凡沉吟片刻说道。 宋玉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面露诧异神色,沉默不语。 “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爹关系好,是因为他是西北老卒,我敬重他这样的人,他是一个好兵,于国于民都没什么可指摘的,他值得我许一凡如此对他,也值得镇西军如此对他,可你宋玉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这样对你,就凭你是宋志武的儿子?还是说,你觉得朝廷亏欠你们,我许一凡就该补偿你?” “没有这样的道理,朝廷亏欠你们的,你自己找朝廷去要,跟我许一凡有什么关系,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许一凡不欠你们任何东西,跟不欠你宋玉任何东西,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给你一个副都蔚,至于你能否去掉这个副字,能否坐稳你屁-股下的位置,那是你自己的事儿,跟我没有关系。”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西北人就得战死沙场?凭什么我想活下去,偏偏不能活?凭什么?这不公平!”宋玉终于忍不住质问道。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宋玉,缓缓说道:“凭什么?就凭这里是你们的家,是你们的根,若是离开了这里,你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是孤魂野鬼而已。” “公平?这是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想要活下去,想要离开这里,可以啊,凭本身说话,而是像条狗一样跪在这里,乞求别人的施,滚回康城去,在你没有成为都蔚之前,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西北。” “许一凡!” 宋玉闻言,豁然起身,眼神凶狠无比的看向许一凡,其右手搭在刀柄上,隐隐有拔刀的迹象。  第七百零七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西凉山碑林的甬道上,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正在对峙,气氛之凝重,让周遭的雪花都迟迟不敢飘落而下。 看着霍然起身的宋玉,许一凡只是冷眼看着对方,其嘴角微微勾起,泛起一抹冷笑,对宋玉搭在刀柄上的手视若无睹。 拔刀? 呵呵! 他宋玉敢吗?若是他真敢拔刀的话,许一凡还敬他是条汉子,别说把他副都蔚的副字去掉,就是举荐其进入兵部,又有何不可呢。 可是,不管是许一凡也好,还是宋玉本人也罢,都很清楚,他不敢拔刀,若他宋玉真的有如此血性的话,估计都不用许一凡刻意的去提拔照顾他,他就已经是副都蔚了,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副都蔚。 宋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眼神无比的凶狠,可落在许一凡和赵娣等人眼中,完全就是色厉内荏的表现,许一凡等了片刻,见宋玉迟迟没有动手,他脸上的不屑之色,愈发的浓郁,他懒得再去看这个男人,径直朝宋玉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当许一凡走了宋玉面前的时候,宋玉虽然不曾后退半步,可他那紧绷的身躯,还有握刀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而许一凡比宋玉矮一个头,走到其面前的时候,还需要仰起头看他。 “废物!” 许一凡看着宋玉,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看也不看对方,径直从其身边走过,朝山下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人啊,真是奇特,越是想拥有什么,越是畏惧什么,倘若你方才真的拔刀,你就可以准备去兵部报道了。” 此话一出,宋玉眼前一亮,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宋玉身体紧绷,浑身冰凉。 “你应该学学你爹,他比你看的更透彻。”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就不在言语,在风雪当中径直下山,留下宋玉孤零零的站在雪地当中。 “啊......” 良久之后,在西凉山上响起一声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怒吼声,宋玉跪倒在宋志武的墓碑前,低着头,痛哭流涕,嘴里发出宛如野兽一般的嘶吼和哀鸣声,好像一条被人踩断脊梁骨的野狗,又像是一个失去了避风港的孩子一般,在寒冷当中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在听到那声吼叫声之后,许一凡下山的脚步微微一顿,微微转头,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继续下山。 看到这一幕的赵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身后,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欲言又止。 似乎是走到赵娣想说什么,许一凡轻声说道:“是不是觉得很不近人情?” 被许一凡说中心中所想,赵娣也没有扭捏什么,点点头,说道:“按照宋玉这些年在镇西军立下的功劳,是可以去兵部的,更何况......” “更何况我跟他爹关系还不错对吧?” 许一凡把赵娣没说完的半句话说了出来,而赵娣闻言点点头。 “这是两码事,我跟宋老头儿关系好,除了因为他是镇西军老卒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老人身上那股当死则死的精神,更何况,我拒绝宋玉的请求,也是为了他好。” “为他好?” 赵娣疑惑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前方,语气幽幽的说道:“自从陛下下旨西征开始,兵部就陆陆续续换了好多人,除了几个老牌势力的人之外,现如今的兵部,没有谁的椅子能坐的长久的,这一次,对西域的战争打赢了,镇西军立功授勋的将领不少,可以去兵部的人很多,可兵部的位置就那么几个,既觉得轮得上他宋玉吗?” “先不说别的,单单只说房巨鹿的孙子房子墨,童真,许睿慈这些将领,他们都是名门之后,尤其是童真,他在西征的时候,差点儿就死在这边了,你说他该不该进入兵部?” 赵娣点点头,除了沦为残疾的童真,还有房子墨,许睿慈,韩德厚等人,这些人在对西域军的战争当中,都展现出了他们优秀的军事才能,已经逐渐成长起来,将来肯定会担当大任的,这一点儿,从之前朝廷对他们的封赏不高,还委以重任就可以看出来。 除了留在镇西军当中的房子墨之外,其他几个人都重新带兵去往他处作战,不管是海洲那边的战局,亦或者是福州那边的战局,在西北这边的战局稳定之后,解决东南沿海地区的乱局是迟早的事情,说白了,让韩德厚他们过去接任秦惠等人的兵权,继续作战,就是去捡取功劳的。 韩德厚等人过去之后,都不用他们打什么大胜仗,只要打赢,有了胜仗,他们就有功劳,到时候,等到东南沿海的战局结束,他们肯定会回到长安,被委以重任的。 赵娣说以宋玉这些年积累的军功,再加上那些人情往来,进入兵部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可问题在于,宋玉能不能进兵部是在两可之间,而且还是在和平时期,可现如今,乱世降临,正是一个朝廷需要用人的时候,每一个官职都是极其有分量的,尤其是武将。 单凭宋玉那点儿功劳不足以进入兵部,即便进入兵部,也会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不会被重用,若只是不被重用,或许对于一心想要离开西北的宋玉来说,也不算什么坏事儿,可是,京官不好做,稍有不慎就有杀头的风险,而且极其连累家人。 若是一般人,许一凡不担心他们进入京城之后胡来,可对宋玉很了解的许一凡,是很担心的,宋玉是一个很自傲,也极其自负的一个人,其精通人情世故,也太看重人情世故了,很容易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一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人,往往是很容易出事儿的。 权利就像毒药,当一个人拥有的权利越多,就会想要更多的权利,宋玉能坚持本心吗? 难,很难,非常难,即便他能坚守住,别人也不会让他坚守住的,镇西军这次大获全胜,受到封赏的人很多,可整个大炎王朝,可不止镇西军一支军队,在镇西军跟西域军打生打死的时候,镇北军和镇南军也没闲着,在镇西军受到朝廷嘉奖的时候,作为统治者的炎武帝,岂能厚此薄彼,镇北军和镇南军的将士难道不需要嘉奖吗? 现如今,整个朝堂,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许一凡,盯着镇西军呢,就西北这边官场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在镇北军和镇南军那边兴起的,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对镇西军出身的将领不满了,而这种不满,随着西北这边情况越来越好,只会越来越重。 所有人都在等,等镇西军犯错,等他许一凡犯错,等殷元魁和秦之豹犯错,只要他们稍有差错,就会有无数人疯狂攻击他们,这些人可不止是文官,还会有武将,权利的争斗,往往都是很残酷的,也是很无耻的。 此时,西域使团还未入京,许一凡也未曾入京,西北这边的乱局只是刚刚稳固,宋玉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不管是他本人急于上位,还是在其背后有人指使的,都是那些盯着西北这边的人最想看到的。 宋玉只要入京了,等待他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为镇西军的马前卒,最后沦为权利博弈的牺牲品,要么就是给他人当枪使,成为镇西军的破绽所在,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宋玉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其实,不单单是宋玉,换做其他如宋玉这般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去了京城都是差不多的下场。 许一凡拒绝了宋玉的请求,是为他好,也是为了宋志武不会真的绝后,尽管这个老人,临死前都未曾对许一凡说些什么,嘱托过什么,可他想说什么许一凡明白,而宋志武也清楚许一凡心里清楚。 在外人看来,宋志武当年逼着宋玉入伍参军,其心肠狠辣,可更多的还是佩服这个老人,而宋玉十几年不曾回家,父子关系僵硬似铁,外人也能理解,当然,免不了要说宋玉不孝,这对父子的关系到底如何,外人很难说清楚,可不管怎么说,他们终究是父子。 许一凡让宋玉留在西北,对他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儿,至少目前是好事儿。 一来,炎军和西域军的战争告一段落,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起兵戈,西北这边不会有战事发生,即便有,也都是小规模战役,轮不到宋玉这种级别的将领亲自上阵杀敌; 二来,西征军编制成了镇西军,此时,镇西军正是扩建的时候,也是急需用人的时候,像宋玉这种在镇西军服役十余年的人,都是老人,只要其有一定的能力,绝对会被重用的,这可比去长安兵部要实在的多。 三来,宋玉在西北的时候,还有一定的根基,可他一旦去了长安,任何根基都没有,至于说长安那些收过他礼的官员,雪中送炭别指望,锦上添花可能会有人做,一旦他出了事儿,落井下石的人茫茫多,而唯一能算靠山的,估计只有许一凡了,而许一凡此去长安,结果如何他自己都不清楚,哪有精力去管宋玉。 这些事儿,宋玉能想明白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许一凡也不会刻意去解释什么,真如他方才说的那般,他不欠宋玉什么,至于说收买宋玉为其效忠,许一凡想都没想过。 待到一行人走到西凉山山脚的时候,许一凡停下脚步,看向始终跟随在身边的敖戟,沉吟半晌说道:“一切照旧,无需刻意关照什么,但也不能亏待了这些老卒。” “卑职明白。”敖戟抱拳道。 “待到西凉山这边事了,你是留在这边,还是去往镇西军,亦或者想去长安,这个你自己决定。”许一凡看着敖戟的眼睛说道。 “卑职......” 然而,不等敖戟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着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做决定,不管你何去何从,都无需告诉我,若是你想去镇西军,此间事了,自行前往就是了,若是想去长安,你到时候去找西洲刺史封智鑫封大人就可以,他会帮你安排的。” “卑职明白,卑职会好好想清楚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对于敖戟这段时间出现在自己身边,心中有所求,许一凡自然知晓,对于敖戟此人,许一凡还是蛮欣赏的,作为一个地方将领,在做人做事儿上,都没有什么问题,此人的能力有,而且很强,在之前炎军跟西域军的决战当中,此人立功不小。 不过,此人受到的封赏不多,之前是个校尉,现如今还是个校尉,若是别人,面对这种情况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怨言,然而敖戟没有,对于上面把其丢到西凉山这边做事儿,虽然有些不满,可做起事儿来,还是有板有眼,极其认真的,而这也是为何许一凡愿意给予敖戟选择的原因所在。 在安排完敖戟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就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而许一凡一行三人则去往了宋志武家。 当许一凡再次回来的时候,家中大部分宾客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些帮忙的人在收拾残局,宋老夫人身体不好,加上老伴去世,此刻已经睡下了,许一凡并没有去打扰。 回到院子后,许一凡拿了一条板凳,坐在台阶上,看着已经停歇的天空,眼神有些迷离,赵娣识趣的没有去打扰许一凡。 不知道愣了多久,许一凡回过神来,看向院子里那个身穿孝衣的小男孩宋镇北,深邃的眼眸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他们想如此早熟,而是不得不早熟,他们也渴望在童年的时候,可以肩挑明月,草长莺飞,杨柳依依,可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奢侈。 一个人的成熟,往往都是常年累积的,所谓的一夜长大,不过是一种比喻罢了,宋镇北很懂事,在爷爷这个顶梁柱倒下之后,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只能挑起重担,尽管这副重担压的他脊梁弯曲,可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其实,宋镇北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在他童年时期,还有爷爷奶奶陪伴在身边,而大多数西北百姓的孩子,从小就是孤儿,他们的日子过的很苦,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苦日子只会更苦,心中之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很难感同身受。 赵娣不知何时坐在了许一凡身边,手里拿着养剑壶,正在喝酒,看到许一凡这幅表情,就开口问道:“你要把他带走?” 许一凡回过神,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了,他留在这里比跟在我身边更安全。” “嗯?” 对于许一凡这个决定,赵娣有些诧异。 许一凡缓缓地解释道:“父母在不远游,他爹不在了,爷爷也不在了,而他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是需要承担很多东西的,对于他们一家人来说,高官厚禄远没有一家人团团圆圆来的舒心,他在身边,家里的女眷还有个盼头,可若他也不在了,这家人的精神就会垮掉的。” “你打算做些什么吗?”赵娣好奇的说道。 “他家里有几亩良田,足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了,而私塾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他去求学,这孩子很聪明,从文比习武要走的更远,西北这边死的人够多了,能征善战的武将从来不缺,可缺乏读书人,我希望西北这边也能多几个读书人,而他应该是其中之一,也必须是其中之一。” “既然你想让他从文,那带他去中原书院求学,岂不是更好一些?”赵娣不解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帮助他们也需要考虑被帮助之人的感受,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说带他去中原书院求学了,就是给他找几个大儒做先生,也不难,可这并不是帮他,而是害他,会让他承受更多的重担,同时也会让他感觉,我这是在施舍,是在可怜他,怜悯他,他不需要他人的可怜,西北人也不需要他人的可怜,我相信他能依靠自己的本事走出这片贫瘠的土地。”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西凉山的方向,喃喃道:“只有真正吃过苦的人,才会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东西。” “若他没能走出这里呢?”赵娣追问道。 “没关系,这次从中原来了很多儒家弟子,建立了很多学塾,西北这片不毛之地,也有朗朗读书声,他不行,那么多西北孩子总会走出来几个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赵娣点点头,然后看向许一凡,眼神复杂道:“你真的不是儒家弟子?” “嗯?”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了愣。 赵娣见状,解释道:“只有儒家弟子才会这么做。”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笑了笑,目光看向远方,没有说什么。 有些事儿,不一定是读书人才能做,也不是不是读书人就不能做,有些事儿,总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第七百零八章 五百老卒齐恭送 冬天的夜,总是来的很早,只是一个打盹的工夫,就到了暮色时分,许一凡也没有继续坐在一楼的台阶上,而是去了二楼的房间内。 房间不大,东西不多,却收拾的很干净,许一凡此刻正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桌面上放置着大量宣纸,而许一凡正提着笔,在一张洁白如雪的宣纸上写写画画,在其手边,已经放了一摞早已经画满图案的白纸。 赵娣手握着既是养剑壶,又是酒壶的红尘壶,斜靠在桌子边,时而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时而转过头,看向那个微蹙眉头,认真画图的男人,眼神有些恍惚。 这些图纸都是建造图,赵娣看不太懂,可他能看出来,这是对西凉山的规划图。 之前,敖戟带着一个姓陈的督造官员,带着一沓厚厚的图纸前来,许一凡在拿到这些图纸之后,就回到了房间,在把所有图纸都看完之后,他沉思良久,然后开始铺纸提笔作画。 让赵娣感到意外的是,许一凡不但字写得好,画工也不差,他画出的很多图纸,跟之前敖戟拿来的图纸,分毫不差,只是在诸多细节下有所改动,看似不起眼的改动,却让整个建造图看起来更加的舒服。 许一凡画图的速度很快,这得益于他借助很多工具,比如铅笔,卡尺,圆规等让赵娣眼前一亮的小东西,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送过来的图纸,已经被许一凡重新画了一遍,不说别的,单单许一凡这份执行能力,都是同龄人难以做到的。 赵娣在这期间,发现许一凡一个不为人知的优点儿,那就是过目不忘。 也对,若是没有这个本事,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十余年的许一凡,怎么可能还能传授言午堂学生那么多知识呢。 在许一凡专心作画的时候,宋志武家里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离家近二十年的宋玉,在从西凉山下来之后,终于第一次踏进了这个家门,说是踏进家门有些不准确,他只是跨过了门槛,然后就跪在院子里,一声不吭。 对此,当时正在作画的许一凡,只是顺着窗户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理会什么,而宋家人也没有说什么,权当没有看到他一般,各自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任由宋玉长跪不起。 待到黄昏时分,早已经醒来的宋老夫人,终于还是走出了家门,其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包裹里的东西不少,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几十件衣服,几十双鞋子,衣服就是寻常的衣裳,夏冬两季的衣裳,鞋子也只是千层底的布鞋而已,针脚很好,崭新崭新的,其中还有不少孩子的鞋子,显然,这是老妇人为那未曾见面的孙子准备的。 老妇人在把东西递给宋玉之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摸了摸这个已经不再是个孩子的男人的脑袋,然后叹息一声道:“回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说完,老妇人就颤颤巍巍的转身,不去看拿着包裹,红了眼睛的宋玉,径直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娘......” 宋玉声音哽咽,跪着前行,想要去推开那扇门,可是,当他的手伸到半空的时候,他还是放下了,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听着房门后,那压抑至极的啜泣声,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眶流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宋玉小心的把包裹收好,然后对着房门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一边磕,一边低声道:“娘,孩儿不孝。” 磕完头之后,宋玉抬起头,站起身,对着房间轻声道:“娘,孩儿走了。” 说完,宋玉站在门口等了片刻,见房门始终不曾打开,他只好转身离开,临走时,留下了一沓银票,这是他这些年在军中积攒下来的军饷。 待到宋玉走出院子的时候,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宋玉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房门,只看到老妇人正倚靠在门框上,正眼含热泪的看着他。 宋玉很像走过去,可是,当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却看到老妇人已经转身,而宋玉也低下头,然后径直离去。 当时,看到这一幕的赵娣,忍不住说道:“其实,这个宋玉并不坏。” “嗯。” 许一凡闻言之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赵娣见状,看向许一凡,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赵娣见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宋玉走了,至于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心中如何去想,外人不曾得知,而许一凡也不在上心。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许一凡都在作画,当他终于停下的时候,房间内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沓图纸,比敖戟送来的要多出一倍不止。 作完画之后,许一凡把这些图纸归拢一番,拿着这些图纸,提着灯笼,径直离开了,他是一个人离开的,没有让赵娣跟随。 出去了大约两个时辰之后,许一凡空手而回,在一楼陪着老妇人说了会儿话,直到老妇人困倦了,许一凡这才上楼休息。 一夜无话。 翌日,天才蒙蒙亮,许一凡就起床了,自从昨天大雪停歇之后,就没有在下,因为寒冷,路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许一凡走出房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对早已经收拾妥当的赵娣说道:“走吧,该出发了。” 赵娣看了看因为洗了冷水脸,而导致脸颊殷红的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两个妇人,问道:“不吃了早饭在走?”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之前耽搁了不少时日,得尽快去往玉门关,跟使团汇合,争取在月底抵达长安。”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赵娣自然没有说什么。 虽然不在这里吃早饭,可几个妇人还是给许一凡他们准备了不少干粮,在许一凡离开的时候,老妇人拉着许一凡的手,好一番叮嘱,唠唠叨叨,喋喋不休,说的都是些天气冷,多穿点,别冻着,出门在外,要懂得隐忍之类的话。 面对老人的絮叨,许一凡不但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听得很认真,直到老人自己停下来,不在说了,许一凡这才说道:“我走了,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然而,老妇人却拉着许一凡的手,拍了拍,说道:“老头子生前就说过,你是个做大事儿的人,走了就别回来了,这地方也不是啥好地方,老婆子我身体还算硬朗,还能多活几年,你只要心里还记得老婆子,老婆子就很安心了。” “还是要回来的。”许一凡笑着说道。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说道:“有心就好。” 说完,老妇人犹豫一下,张了张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说出来。 许一凡知道老人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宋玉的事情,虽然老妇人表面上不原谅这个不孝的儿子,可作为一个母亲,岂能真的去记恨儿子不成,当初,宋志武把宋玉送到军中的时候,老妇人可没少因为这件事跟宋志武吵架,现在宋志武走了,孙子还小,宋玉虽然多年不曾回家,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啊,说不挂念是假的。 “老夫人请放心,宋玉的事情,我自有安排,现在让他留在这边也是为他好,等我到了长安,事情安排妥当了,我.......”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老妇人就摇摇头,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婆子我没有让你帮他什么,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轻易让他去送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许一凡闻言,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放心吧,不会的。” 老妇人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说道:“孩子,我相信你,去吧,去吧。” 说完,老妇人就松开了许一凡的胳膊,而许一凡则冲着老妇人作揖行礼,然后又看向两位女眷,说道:“老夫人就有劳二位嫂嫂了。” “公子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情。”两位女眷连忙说道。 许一凡又看向宋镇北,伸出手,揉了揉孩子的脑袋,然后转过身,从包裹当中抽出一把炎刀,递给宋镇北说道:“上次就答应你的,现在交给你,好好读书,我在京城等你。” 宋镇北接过刀,然后冲着许一凡弯腰作揖道:“我会去找你的。” “好,我等着。” 说完,许一凡就不在逗留,转身离开院子。 姜三甲早已经等在门外了,除了院子之后,许一凡和赵娣就上了马车,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鞭挞声响起,马车开始缓缓滚动,朝着镇子外驶去,而宋镇北一家人则走出院子,站在门口,看着三人的离去。 老妇人佝偻着身躯,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伸出手,拍了拍宋镇北的脑袋,说道:“记住那个人说的话,好好读书,你爷爷还活着的时候,就想让你读书,可那时候没有机会读,现在有机会了,你要珍惜,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记住那个人,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去京都,一定要护在其身边,哪怕是死,也要护住他,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 “不要去怨恨你叔叔,他也很苦,活得也不轻松。” “不会的。” ------------------------------------- 许一凡来的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原本他们起的已经够早了,可是,有人比他们起的还早。 当马车穿过小镇,缓缓驶出小镇的时候,在镇子口的那棵老-胡杨树下,站着数百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老人,穿着都很朴素,大部分都是粗布麻衣,还有不少老人身上的衣裳打满了补丁,其中有些人,要么失去了胳膊,要么失去了腿,能全须全尾的基本不多。 他们都是小镇的居民,也是镇西军的老卒,在这个寒风刺骨的早晨,以往连站直身躯都需要借助外物的他们,此刻却排列成队,目光注视着那辆缓缓驶来的简陋马车。 本来速度就不快的马车,在距离镇子口没多久的地方停下,身着一声白袍的许一凡,缓缓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到这群老卒面前,不言不语,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一凡一揖到底。 镇西军参将许一凡拜见镇西军老卒。 这五百老卒,看到这一幕之后,热泪盈眶,然后,为首一位年近七旬的独臂缺耳老人,拍了拍衣袖,跪倒在地,朗声道:“步兵老卒赵长安,恭送许将军入京。” 在老人跪下之后,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纷纷跪下。 “先锋营老卒高粱,恭送许将军入京。” “骑兵营老卒解飞甲,恭送许将军入京。” “辎重营老卒郑西凉,恭送许将军入京。” “......” 五百老卒,面对那作揖不起,迟迟不肯直腰的白袍少年,此起彼伏的恭送声,不绝于耳。 坐在马车上充当马夫的姜三甲,看到这一幕,微微眯起眼睛,眼神迷离而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儿,眼中充满了追忆神色。 遥想当年,大概是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姓许的武将,来到了西北,在他离开的时候,也曾出现过无数士卒百姓千里送行的场景。 当年,因为那个男人,西北少死了很多人,少打了很多年仗,也是因为那个男人,让西北的百姓,对朝廷有所改观,可惜,这种改观持续的时间不到十年,就烟消云散。 当年,在许淳被诛杀于皇城当中的消息传到西北的时候,在朝廷着力剿杀许淳一党的时候,西北三洲有无数百姓不惜身死,也要为其披麻戴孝,每逢清明节的时候,都会遥遥的祭奠那位有谋逆罪名的武将。 时隔二十余年,当一个同样姓许的年轻人,来到西北的时候,他也为西北带来了和平,也在不遗余力的改变着西北,五百老卒的恭送,既是对许一凡的恭送,也是对许淳的恭送,同时,也是对朝廷的一种无声的威胁。 十五年前,死了一个许淳,西北人无能为力,若是十五年后,再死一个许一凡,那西北人可不会再坐视不管,置之不理,镇西军可以死在征伐西域的战场上,可以战死在边境上,也可以战死在玉门关内,战死在长安城下。 五百老卒,代表的不止是镇西军的老卒,而是整个镇西军,还有整个西北的百姓。 坐在姜三甲身边的赵娣,看到这一幕,内心震动不已,手中的养剑壶颤鸣不止,壶中的无尘剑,在这一刻隐隐有出鞘的迹象。 西凉山,西凉镇,西凉老卒,齐声恭送那个白袍少年。 良久之后,许一凡缓缓起身,环视一周,转身返回马车,这辆简陋的马车,再次启程,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雪当中。 回到马车上的许一凡,独自一人坐在车厢内,其表情冷峻,目光深邃,看向窗外的皑皑白雪,一言不发。 坐在车厢外的赵娣,转过头,看了看车厢内,又看向前方,轻声道:“我有些明白何为袍泽之义了。” 姜三甲闻言,缓缓说道:“不止是江湖人轻生死,重义气,军伍之人尤甚之。” 赵娣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当年的许淳,是否也是如此?”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很像,却又不一样,他们都是心怀天下之人,只不过,二人的做事手段却不尽相同,许淳偏向阳谋,而他则更偏向于阴谋,或者说,为达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哪种更好一些?”赵娣又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二者并无高下之分,说不上谁更好一些,不过,我相信他可以走的更远一些。” 赵娣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 坐在车厢内的许一凡,听到了二人的交谈,却并没有上心,此刻的他,心中很愧疚,愧疚没能在西北做更多的事情,他也很愧疚这些老卒的恭送,他许一凡何德何能,当得起这些老卒的支持啊。 在宋志武家中,许一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家的感觉,不管是宋志武,还是老妇人,对待他都像对待自己的儿子孙子一般,那些絮叨的言语,充斥着最真切的关怀,让始终漂泊不定的许一凡,有了片刻的安宁。 方才,这五百老卒的恭送,让许一凡有了依靠的安全感,他终于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在他的身后,也站着一群人,他们的支持和信任,让许一凡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大雪隆冬,寒冷凌冽且刺骨,可许一凡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独坐在车厢内的他,不知何时,就那么依靠在车厢上沉沉睡去,整个人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起伏不定,这个俊美少年,在睡熟当中,嘴角翘起,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容。  第七百零九章 天干地支 西洲城。 之前因为一份名单而带来的震荡,伴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戛然而止,让很多提心吊胆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有那厚重的城墙上悬挂着的一颗颗随风摇曳的头颅,像世人诉说着前不久的那场地震的血腥和残酷。 作为这场地震主导者之一的殷元魁,此刻正坐在书房内。 说是书房,并不算准确,因为书房内除了诸多的兵书之外,更多的还是十八般武器,至于说古董字画之类的文雅玩意儿,在这里丝毫都看不到。 大雪隆冬,外面天寒地冻,屋内也很寒冷,除了在房间摆放了一个火盆之外,没有多余的取暖设备,这若是放在中原,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每当寒冬来临之前,那些殷实人家哪个不是提前购买大量的木炭和柴火,对于那些家底优渥的人家,到了冬天,铺设地龙是必不可少的事情,不但文官如此,武将也爱如此。 此刻,殷元魁并没有坐在书案后处理军政事务,而是坐在火盆旁边,双脚踩在火盆旁边,手上拿着火钳,正在拨弄碳灰,轻轻覆盖在炭火之上,让其燃烧的没有那么迅速。 在火盆的旁边的碳灰当中,还放着两个红薯,此刻,已经烤的外皮焦黄,在烘烤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在殷元魁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当中的人,黑袍异常宽大,让人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对于这种装束,殷元魁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良人最喜欢这身打扮了。 殷元魁在拨弄了一会儿炭火之后,放下火钳,拿起旁边凳子上的一封密信,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大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为老卒抬棺,呵呵!也只有他做的出来了。” 说完,殷元魁看着宋志武的名字,轻声呢喃道:“宋志武,宋志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此人是蛛网当中十二地支的午吧?” 黑袍人微微点头,道:“没错,他正是午。” “蛛网有十大天干,十二地支,共计二十二人,个个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死士当中的死士,为了他,死了几个了?”殷元魁喃喃道。 “三个。”黑袍人淡淡的说道。 “哪三个?” “辛,巳,午。” “辛是觉有情那小丫头的爷爷,午是宋志武,巳是谁?” 黑袍人默不作声,显然没有回答的想法,殷元魁见状,也没有再问下去。 觉有情的爷爷是蛛网中人,知道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哪怕是殷元魁,也是在看到觉有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那个时候,觉有情的爷爷已经死了,而杀死他的正是不良人。 午的身份,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他很早就进入镇西军当中,看似职位不高的他,权利却很大,有直达天听的权利,这些年,镇西军当中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大小,就没有此人不知道的。 殷元魁对宋志武的身份有所猜测的时候,是许一凡那次去宋志武家里的时候,他有所察觉,起初,他以为宋志武是不良人的人,可前不久,西凉镇发生的事情,让殷元魁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另外,还有卯的身份,殷元魁也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他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宗师之一的翁浩淼,而翁浩淼之所以成为蛛网中人,跟殷元魁有很大的关系。 至于说巳是谁,殷元魁并不知晓,哪怕是猜测和怀疑的人都没有,连殷元魁都只知道三个人的身份,由此可见,蛛网十天干,十二地支的隐秘程度。 “这是不良帅的意思?”殷元魁看着黑袍人问道。 “不是。”黑袍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哦,这样啊。” 殷元魁对这个答案略感意外,不过,也不算意外,他转过头,看向门口,轻声问道:“他身边还有几个?” “不知。” “嗯?” 此话一出,殷元魁有些诧异的看向黑袍人,只是,此人的容貌全都笼罩在黑袍之下,根本无法看清,他自然看不出什么来。 “那个赵娣也是蛛网当中的人?” “不是。” “是你们不良人的人?” “不是。” “那就是影卫咯。” “不是。” “哦?这就有点意思了。” “那个濮石是什么人?魔道中人?还是说,他也是蛛网当中的一员?” “不是。” “不是?” 殷元魁一脸诧异的看向黑袍人,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剧变,看着黑袍人说道:“难道他才是......” 黑袍人只是沉默,并没有接话。 黑袍人的这个态度,让殷元魁一时之间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就有意思了,而且是很有意思。 一阵沉默之后,殷元魁收回目光,拿起火钳,从碳灰当中扒拉出两个红薯,把其中一个递给黑袍人,黑袍人预料当中的拒绝了,而殷元魁则自顾自的剥皮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问道:“陛下此次召他入京,是打算公布他的身份了?” 黑袍人还是沉默不语,只是微微点头。 看到黑袍人点头,殷元魁眉头一挑道:“那会死很多人的。” “殷大将军何时怕死人了?”黑袍人反问道。 “呵呵!” 殷元魁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杀人和被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早已经见惯了生死,武将最不怕的就是死人。 “宋玉这个人你怎么看?”殷元魁转移话题道。 “还算不错的中层将领。” “可堪大用?” 黑袍人沉吟片刻,说道:“能用,不可大用。”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看样子他跟黑袍人的看似一致。 红薯不算大,殷元魁很快就吃完了一个红薯,然后,又剥开第二个红薯,一边剥皮,一边说道:“五百老卒恭送,这可是无数武将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真正做到的却寥寥无几,当年的许淳算一个,现在的他算一个。” “许淳已经死了。”黑袍人说道。 “是啊,他死了,可惜,死的太早了,若是他还活着,北蛮也好,西域也罢,还是南唐,谁敢乱动?” “他死的太晚。”黑袍人却说道。 闻听此言,殷元魁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黑袍人,然后继续吃着红薯。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殷元魁咀嚼着香气四溢的红薯,而黑袍人就那么坐在那里,看着殷元魁,一言不发。 “陛下把李建泽放出来,是打算让他担任仆射一职吗?”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以妄加揣测的?” “呵呵!” 对于黑袍人的话,殷元魁只是呵呵一笑,意味难明。 等到殷元魁吃完第二根红薯之后,黑袍人深处一只手,手中多了一份名单,殷元魁接过名单,瞥了一眼,说道:“都杀了?” “他们早就该死了。” “现在动手,是不是早了些。” “是早了些,可时不待我。” “这是陛下的意思?”殷元魁抬起头,看着黑袍人问道。 “是不良帅的意思。” 殷元魁闻言,点点头,不在多问什么,而是说道:“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黑袍人就起身离开了这里,而殷元魁则宛如一个老农一般,拿起火钳,拨弄着盆中的炭火,嘴中喃喃道:“抚养他,培养他,信任他,倚重他,然后杀了他,呵呵!果然还是你最狠呐。” ------------------------------------- 大雪之后,原本就难行的道路,愈发的难行起来,从西凉镇出发了三天,他们还未曾出西洲。 这三天时间里,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待在马车上,而是徒步跟在马车后面。 在从西凉镇离开之前,许一凡找到了负责建造西凉山碑林的工匠,要了几十公斤陨铁。 陨铁这玩意儿可不常见,一般都是从天外陨石当中提炼出来的,当然,在地底也能发现这种东西,说来也奇怪,在西北这个苦寒之地,陨铁的数量要比其他地方多很多,许一凡索要的几十公斤陨铁虽然很珍贵,可还是拿得出来的。 只是,这些工匠都不知道许一凡要陨铁做什么,一般来说,陨铁是铸造兵器的极佳材料,很多名剑都是由陨铁打造而成,或者剑身当中掺杂有陨铁,凡是掺杂了陨铁的兵器,都异常的锋利,削铁如泥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许一凡要来的这几十公斤陨铁不是用来铸造武器,而是用来绑缚双腿的,陨铁的重量要比金银铜铁这些材料要重很多,究其原因,还是其密度更大一些。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赵娣传授了他一套介于江湖秘籍和修行秘笈之间的功法,这种功法别的作用没有,就是可以让人身轻如燕,用来赶路,或者跑路,那绝对是一绝。 其实,当时许一凡找赵娣索要秘笈的时候,赵娣以为许一凡会直接索要养剑术,可是,许一凡并没有,面对许一凡提出的要求,赵娣也是愣了很久,在满腹疑惑当中传授了许一凡这套名曰月影舞步的功法。 想要练习轻功,给双腿增加负重是必须要做的,而且随着功法的不断精进,负重的重量就会越来越重,据赵娣说,当此等功法练至大成之后,踏雪无痕只是基本操作,凭借月影舞步,人可以短暂的浮空,在空中行走,而且速度极快,是刺杀和跑路的必备手段。 不过,想要练好这门工夫,需要长时间的持之以恒和勤加苦练,才能有所成就,而且随着修炼的时间越久,其精进的速度越慢,其难度也越来越大。 自从学到了这门功法之后,许一凡每天就需要负重几十公斤,走在松软而泥泞的道路上,同时还要修习王霸残刀,其模样很是狼狈,经常练着练着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看到赵娣一阵的无语,不过,时间长了,他也就慢慢的习惯了。 “他何时才肯学养剑术?”赵娣看了一眼身后,距离他们大约有一里多的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 “那你得问他啊,他学又不是我学。”姜三甲随口道。 “就是不知道,所以我才问啊。”赵娣有些无奈道。 说起这个,赵娣就异常的郁闷,养剑术虽然不如其他剑术出名,可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学的,也不是想学就能学的,一来,养剑士很难寻,而高境界的养剑士更难寻,即便寻到了,对方愿不愿意教还是个问题,二来,养剑术对天赋的要求很高,需要做到人剑心意相通,单单这一点儿,就能劝退无数人。 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用剑之人,穷其一生,都想寻找到养剑士,求学到养剑术,可许一凡身边有一个养剑士主动送上门,若是其他人,早就开始求教了,许一凡倒好,明明知道了赵娣养剑士的身份,赵娣也透露出,他愿意传授许一凡养剑术,可这家伙,居然不提,不但不提养剑术,而且连问都不曾问过,这让赵娣很是郁闷。 若不是有了承诺在前,赵娣都要拂袖而去了,传授功法到这种地步,估计也就他赵娣了。 对于这种情况,姜三甲自然也是知晓的,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娣,笑着说道:“急也没用,他有自己的打算。” “什么打算?”赵娣闷闷道。 “他还缺一把剑。” “剑?他不是有血芒剑了吗?”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血芒剑锋利无比,却过于嗜血,想要保证其锋利程度,就需要时常饮血,不适合做养剑的剑种,他需要一把适合自己的剑。” 赵娣闻言,点点头,对于血芒剑,他确实不喜,虽然他没见过许一凡使用血芒剑杀敌的场景,可血芒剑他也看过,这把剑确实很嗜血,准确来说,这把剑是一把邪剑,少用,慎用为好,这样的剑,确实不适合做剑种。 “以他不良人提司的身份,天下名剑众多,不良人内应该珍藏不少,他若是想要寻一把好剑,应该很容易才对。”赵娣说道。 姜三甲斜瞥了赵娣一眼,意味深长道:“那小子心高得很,神兵榜和皕兵榜上的名剑,能被他看上的不多,而这些名剑要么下落不明,要么都已经有了主人,至于不良人内珍藏的名剑确实不少,可适合他的一把都没有。” “难道他找不到名剑,就不打算修习养剑术了?”赵娣郁闷道。 “那到也不是,他在等。” “等?等什么?”赵娣好奇的问道。 “他在等徐家的人。” “铸剑世家的徐家?” “正是。” “他想自己铸造一把剑?” 赵娣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再好不过了,天下名剑固然很多,可真正适合自己的,还是自己亲手铸造出来的剑,才最契合自己,若是他真能找到徐家人,自己铸造一把剑的话,修习养剑术要事半功倍的多。” 然而,姜三甲闻言,却意味深长的看向赵娣,说道:“你小看那小子的野心了。” “嗯?什么意思?” “他的目的可不是一把剑那么简单,你难道没发现嘛,这段时间,他休息的时候总是在写写画画,那些都是他打算铸造的剑。” “啊?那么多,他到底想做什么?”赵娣一脸震惊的问道。 “呵呵!那小子想做什么,我们哪能猜到啊。” 对于姜三甲这么说,赵娣显然不相信,他看着姜三甲问道:“你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姜三甲摇摇头,道:“我什么也没说。” “那他......” “有人跟他说了些事情。” “谁?” “武朝。” “嗯?此人还活着?” “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死掉。” 赵娣不在说什么了,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许一凡,眯起眼睛,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姜三甲说的没错,许一凡之所以没有急着修习养剑术,确实是因为他还缺乏一把剑,血芒剑不适合做剑种,至于其他的名剑,虽然也可以做剑种,可并不适合许一凡,他需要的是自己铸造出来的剑,而这不单单是为了修习养剑术,更重要是的还是为了修习伐天三十六剑。 养剑术固然强大,可跟伐天三十六剑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不过,养剑术跟伐天三十六剑相辅相成,有很多契合的地方,养剑术算是对伐天三十六剑的一种补充和延伸。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许一凡想要修习养剑术,还需要继续开辟窍穴才行,在窍穴没有开辟之前,他即便修习了,也无济于事,只会增加修习养剑术的难度,为了长远考虑,许一凡不得不耐住心中的悸动,不然,就以许一凡那贪婪的性子,怎么可能放着养剑术不去学呢。 至于说修习月影舞步,除了是为了多学一份保命的手段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要借此来锤炼体魄,没办法,谁让许一凡那么怕死呢。 第七百一十章 关城金武将军盖庭鹜 十一月十二号。 在经过数天的昼夜兼程,长途跋涉之后,许一凡一行三人,终于抵达了玉门关的关城。 关城又被称之为方盘城,因为该城池为正方形,城垣为黄胶土夯筑而成,开东西两门,东西长约三十米,南北宽约三十五米,城西有条东西走向的大车道,是连接西北和中原的主要干道。 城墙高大巍峨,城墙高约十二米,宽约五米,墙基最宽处,大约有八米左右,城内有马道可以直接登顶,关城始建于武朝之后的汉朝,因此关城又被称之为汉城。 汉城从筑建之处,先后经历了数个王朝的加固和拓展,然后又经历了多次破坏,尤其是在北蛮和西域入侵中原,建立王朝之后,关城更是遭遇了毁灭性的破坏,在这两个王朝被驱逐出去之后,只剩下残垣断壁的汉城,又被后世王朝进行修缮,才有了现如今的规模。 关城是横亘在西域和中原之间的最大屏障,其北邻北蛮,南接南夷的十万大山,西域想要进入中原,只有从关城通过方可。 关城从远处看,就像是一个小城堡,可就是这么一个占地面积不到一千平米的小城池,却在历史上抵挡住了无数外地的入侵,在关城之内,常年驻守着五千精兵,在距离关城大约三十里的地方,还有一个河谷城,专门用来囤积粮草军备的城池,在河谷城还驻守着五万精兵。 当许一凡抵达关城的时候,看到的是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自从西域和炎朝的大战结束之后,停歇了近三年的贸易再次开始,即便现在是冬天,可依旧能看到无数商队往返于此。 登上城头,举目远眺,四周沼泽戈壁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芦苇摇曳,与关城的雄姿交相辉映,让人忍不住想高歌一曲,赋诗一首。 在太平年间,确实有无数文人骚客,文人仕子,负笈游学,来此远游,为这里留下了不少诗篇佳作,只是,很少有人走过玉门关,去更西的地方看一看。 此时,正值西北兴建之时,无数的商队,从中原各个地方,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然后穿过关城,去往更西北的地方,也有无数商队从康城那边,一路赶赴至此。 许一凡三人乘坐着马车,顺着官道缓缓地朝城门走去,然后跟行人汇集,在经历一番严格的盘查之后,这才得以进入关城。 关城很热闹,许一凡他们的马车径直来到了驿站。 起初,驿站的官员在看到这辆风尘仆仆,布满灰尘的马车驶过来的时候,立即就有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一个约莫是伍长的魁梧男子,披甲挎刀,大步流星走到马车面前,微微抬起头,眼神冷冽而警惕的打量着车上的一行三人。 在打量一圈之后,男子直接开口道:“此地是驿馆,闲人免进,若是想留宿城内,可去其他的客栈。” 男子的话说的很客气,可不管是其睥睨的眼神,还是其说话的语气,都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屑之感,这看的赵娣一阵的蹙眉。 许一凡闻言之后,从车厢内走出来,下了马车,看了一眼男子,又看向其身后的驿馆问道:“西域使团可曾到了?” “嗯?” 男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目光就变得凌厉起来,手直接搭在刀柄之上,沉声问道:“你是何人?打听西域使团的事情作甚?”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许一凡随口说道。 “随便问问?我看你是居心不良,是想图谋不轨吧,来人,此三人是敌国细作,给我拿下。” “哗啦啦......”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其身后立即出现十余人,纷纷拔刀,将许一凡一行三人围了起来。 许一凡见状,微微挑了挑眉头,伸出手放入怀中,打算掏出谱牒,然而,男人却以为许一凡是打算掏武器,直接拔刀,刀尖直指许一凡面门,厉声道:“你要作甚?” 许一凡斜瞥了对方一眼,从怀里掏出谱牒,递向男子说道:“我是使团的一员。” 然而,面对许一凡掏出来的谱牒,男子并没有急着接过,而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而其身边一个士卒,见状之后,立即上前,从许一凡手中接过谱牒,看了看谱牒,又抬起头,看了看许一凡,然后转过头看向男人说道:“头儿,此人来自嘉州。” “嘉州?” 男人闻言,眉头一挑,眼睛眯起,看着许一凡说道:“嘉州距此甚远,你是如何从嘉州来到这里的,来这里作甚?” “自然是奉命前来。” “奉何人之命?” “你无权知道。” “哼!我无权知道,我看你是敌国的细作吧。”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男子,眉头微微蹙起,此人从出现到现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敌国的细作,他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城内真的出现细作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问道:“你叫什么?” “盖烈。” “嗯?”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盖庭鹜是你什么人?” “大胆,竟敢直呼金武将军名讳,找死,来人给我拿下。”盖烈闻言,直接力喝道。 围着许一凡的士卒,径直上前,赵娣见状,打开的白纸扇骤然合上,看向盖烈的眼神,变得古怪而复杂起来,他有些想不通,眼前这个盖烈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不知道许一凡的身份吗? 不应该啊,谱牒上清清楚楚写着许一凡的名讳,按理说,现如今整个炎朝,有谁不知道许一凡,可眼前的盖烈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如此做派呢? 许一凡瞥了一眼那些上前准备拿下他的士卒,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就让这些士卒如坠冰窟,心中顿时一凛,上前的脚步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叫盖庭鹜来见我。” “竖子大胆......” 然而,不等盖烈说完,许一凡径直转身上了马车,沉声道:“我叫许一凡,你去告诉盖庭鹜,我只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盖烈,尤其是现在还拿着谱牒的那名士卒,脸色一阵剧变,看到许一凡上了马车,重新回到车厢之后,该士卒走到盖烈身边,轻声道:“头儿,此人恐怕就是那人了。” “哼!” 盖烈闻言,只是冷哼一声,作为镇守关城金武军的校尉,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许一凡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可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如此,此刻,盖烈有些懊悔,方才不该给此人说话的机会,应该在其没有自爆身份之前,就将其拿下的。 “头儿,怎么办?”士卒开口问道。 此时,驿馆附近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纷纷看向这边,这让盖烈的脸色一阵变幻,犹豫一番,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去通知将军。” 听到盖烈这么说,其他士卒顿时松了一口气,立即就有人转身快步离开,前往将军府。 许一凡回到车厢之后,赵娣也跟着进来,他发现许一凡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暴怒,其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这让赵娣很是不解。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赵娣开口道。 “有什么好意外的,无非是咱们这位金武将军想要给我一个下马威而已。” 赵娣闻言,点点头,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在进入关城的时候,对于进入关城的人盘查的都很仔细,许一凡的谱牒没有丝毫的问题,作为负责盘查的将士,在看到许一凡谱牒的时候,就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了,估计在许一凡他们进城的时候,盖庭鹜就已经知道消息了,可此人不但没有出现,还在许一凡来到驿馆的时候,来这么一出,不是故意的,还能是什么。 “你之前得罪过金武将军盖庭鹜?”赵娣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曾见过,何来得罪一说。” “那他为何要如此?” 许一凡掀起车帘一角,看向窗外,语气幽幽道:“咱们这位金武将军,可不是什么善于之辈。” 盖庭鹜,出身不俗,其祖父曾经是金吾卫统领,其父亲也曾经的金吾卫副统领,而金吾卫是皇城几大禁卫军之一,其权利之大,可想而知,而盖庭鹜的出身可想而知。 盖庭鹜现如今已经四十八岁了,其从年少时,就开始习武,通过武举,成为符启十年的武举人,那一年,盖庭鹜才十九岁,成为武举人之后,他自然在家族长辈的安排下,进入了金吾卫任职,虽然给的职位不高,不过是一个百夫长,可地位和权利,丝毫不亚于一个千户。 按照此人的出身,等其父亲退下来之后,他继任他爹的位置,成为金吾卫副统领只是时间问题,可惜,此人武艺不错,家世也异常的清白,唯独有一点儿不好,喜欢花天酒地,还喜欢仗势欺人。 在盖庭鹜进入金吾卫当差的时候,他就曾在长安青楼内,跟几个纨绔子弟争夺花魁,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更是一掷千金,据说,那次争斗,他一夜之间,拿出黄金五千两,可谓是十分的豪横。 盖庭鹜此人不但喜欢花天酒地,还喜欢争风吃醋,曾经跟房子墨,秦之豹,童真等人都较量过,每次还都赢了,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二,在其担任金武将军之前,跟李嗣源走的很近,可以说,李嗣源在京城的那些年,基本都是此人带着他进入青楼勾栏厮混的。 按理说,盖庭鹜如此胡作非为,京城的御史和言官不弹劾此人吗? 当然有弹劾,而且还不少,可是,在先帝炎高帝在位的时候,其父亲就很受恩宠,哪怕是当今陛下炎武帝登基之后,其父亲也备受倚重,不过,盖庭鹜的父亲在元符二年的时候,在那场玄武叛乱当中战死了,而事后,炎武帝回京之后,就任命盖庭鹜为金武将军,让其负责镇守关城。 从金吾卫百夫长,一跃成为金武将军,可谓是扶摇直上,足可见炎武帝对其的信任,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其蒙受祖荫的缘故。 盖庭鹜父辈的口碑都很好,毕竟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做人做事自然没的说,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而盖家能够祖孙三代人都在金吾卫当差,没有点儿眼力价是不行的。 只是,相对于其父辈,盖庭鹜的口碑就不算好,在京城的时候,就仗着家世,在外面胡作非为,在其成为金武将军之后,不但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有所收敛,反而愈发的放肆起来。 此人非常喜爱收集钱财,在其担任金武将军的时候,无论是从关内去往关外的商队,还是从关外进入关内的商队,只要经过关城,至少要交一成的赋税,而且不单单是针对商队,任何从此地经过的人,都要交税,用雁过拔毛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名其名曰,征税以供军需,这也导致,很多商队不愿来此,主要是赋税太重,这也导致,关内的货物出不去,关外的货物进不来,一来二去,在这十余年的时间里,本就非常寒苦的西北愈发的苦寒起来。 就在这十余年的时间,此人到底搜刮了多少财富,真的不可知,但是,就他在关城那座将军府邸,其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大将军的府邸,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大肆敛财之外,此人还无比的喜爱女色,不管是关内女子,还是异族女子,他都喜欢,而且喜欢的类型十分广泛,从熟-妇到豆蔻年华的少女,从丰腴女子,到苗条女子,无论是青楼女子,还是良家女子,他都喜爱,凡是被他看上的,几乎都没有逃过其魔爪的。 据传,在其将军府内,有一座金雀楼,专门用来豢养这些女子的,其女子的数量之多,超乎想象,外人若是进入其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入青楼了呢。 贪财好色是盖庭鹜的特色之一,而如此肆意妄为的他,这些年也没少被言官弹劾,只是,此人的私德有亏,可在大义方面,却无可挑剔,虽然这些年,他在关城搜刮了不少钱财,可关城内的五千精兵,战力相当不俗,虽然无法跟镇西军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士卒想必,可也不会逊色多少,而在军备方面,金武军的军备优良程度,仅次于拱卫京城的禁军,而这些军备,盖庭鹜都是靠自己弄来的,无需朝廷供养。 如此一来,皇帝对其的所作所为,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另外,此人虽然在边关就职,可是,他在朝中也有不少朋友,每当有言官弹劾此人的时候,都会有无数人为其说话。 另外,盖庭鹜跟燕王李刚的关系不错,这从盖庭鹜能够跟世子李嗣源玩到一起去,就可以说明。 盖庭鹜在外面的口碑不佳,可在关城内,绝对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有传言说,金武军只认盖庭鹜而不认其他人。 许一凡跟盖庭鹜没有私人恩怨,这是事实,可盖庭鹜跟许淳有杀父之仇,而许一凡的诸多身份当中,最被人熟知的,还是他是许淳之子,都说父债子偿,许淳是死了,可作为许淳儿子的许一凡,跟盖庭鹜之间可是有很大仇怨的。 另外,就是许一凡跟李嗣源之间的恩怨了,李嗣源喜欢徐诗芷的事情,众所周知,当初,李嗣源为了追徐诗芷,离开京城去往了东海城,而其在东海城遭遇的事情,也早已经传回长安,也传到了关城,许一凡跟李嗣源不对付,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尤其是在海洲沦陷,李嗣源遇袭,不知所踪,很多人都怀疑此事是许一凡所为,而理由也很简单,为了一个女人呗,只是,这种事无凭无据的,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说。 最后一个原因,则是跟这次西北大捷有关。 在西北大捷,朝廷开始封赏的时候,凡是参与到西征大战的文官武将,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封赏,可唯独没有他盖庭鹜,不但没有受到封赏,还被炎武帝以粮道不畅为由,给训斥了一番,最重要的,还是在镇西军重建的时候,率属于金武军的河谷城的五万将士,直接被编入到镇西军当中。 当然,河谷城被调走的五万将士,也从其他地方得以补充,可这对于盖庭鹜来说,无疑是从他碗里抢肉吃,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心里不爽的。 现如今,整个镇西军的高级将领当中,殷元魁作为西北大元帅,又是大将军,他自然不敢得罪,而秦之豹也成为了镇西军的将军,虽然二人平级,可无论是地位,还是权利,秦之豹都在他之上,更何况,秦之豹在西北这边的底蕴很厚,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至于说其他人,比如房子墨这些人,他更是无法得罪,而唯一能得罪的,也只有许一凡了,而且于公于私,他都会拿捏一下许一凡的。 第七百一十一章 物以类聚 盖烈是盖庭鹜的侄子,是金武军的三大校尉之一,这次西域使团入京,途径关城,盖庭鹜作为金武将军,自持身份,很多事情自然不能他去做,可下面的人可以去做啊,而盖烈就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 西域使团在三天前就进入关城,下榻在驿馆当中,秦赋率领的五千护卫团,在把人送到关城之后,就返回镇西军当中,而西域使团的护卫工作,自然是金武军来负责。 使团的重要性,盖庭鹜很清楚,因此在安排盖烈负责使团大小事宜的时候,就曾提醒他,要好好跟人相处,毕竟差事儿办得好了,也是有功劳的。 起初,盖庭鹜以为许一凡也在使团当中,在使团进入关城的时候,盖庭鹜不曾露面,可是,在发现许一凡不在的时候,这段时间,盖庭鹜可没少设宴邀请西域使团的人,至于他想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之前,在得知西域使团在血炎谷遇袭之后,盖庭鹜可是兴奋了很久,在血炎谷之战爆发之后,盖庭鹜就修书一封,送往京城,然后朝中就有无数官员,开始上奏弹劾许一凡护卫不利,而当血炎谷之战结束之后,许一凡不在使团当中,不知所踪之后,又有人开始上书弹劾许一凡擅离职守,而在这背后,都有盖庭鹜的影子。 不管许一凡现在如何的名声鹊起,可在他的封赏没下来之前,先给他上眼药,那是必须的,虽然这样做,对许一凡的伤害不大,自己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可关于许一凡的封赏,肯定会大打折扣。 在许一凡还未曾抵达关城的时候,盖庭鹜就知晓了许一凡的行踪,在其入城之后,盖庭鹜以为许一凡会先来他的将军府拜访一下,毕竟,就官职而言,许一凡只是一个参将,跟他将军的官职,还是差了不少,当然,二人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至少盖庭鹜管不到许一凡身上。 可是,作为一个新起之秀,来到关城,前去拜访一下自己,这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可惜,许一凡并没有那么做,既然许一凡不给自己面子,那就给他来个下马威,反正你许一凡也不曾表露自己的身份。 当盖烈的人前来汇报驿馆前面的事态的时候,正坐在后院喝酒观赏舞曲的盖庭鹜,闻言之后并不意外。 此时,院子里,除了金武将军盖庭鹜之外,还有三个人,分别是副将奚冠玉,校尉申屠玮,以及幕僚羊舍戦。 四个人围坐在亭榭当中,围炉煮酒,坐在首位的正是盖庭鹜。 盖庭鹜虽然已经年近五十,可他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样貌,面如冠玉,生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眸子,下巴须有短须,嘴唇很薄,其手指修长,看似不像是个武将,反而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单单就这个卖相,也当得起美男子这个称谓。 确实,一个能够跟燕王之子厮混在一起,又在长安各大风月场所厮混的人,若是没有一定的相貌和才能,单凭权势和财力压人,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其实,盖庭鹜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文韬武略都很不错,其年少时,虽然习武,可也没少读书,尽管不曾在纵横书院求学,却也在私人书院白马书院求学过。 盖庭鹜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都有一定的造诣,当年更是凭借一首《咏乳》名动一时,成为当时露香园花魁的入幕之宾,更是成为二十年前长安四大才子之一。 【拥雪成峰,香作露,宛象双珠,想初逗芳髻,徐隆渐起,频拴红袜,似有仍无,菽发难描,鸡头莫比,秋水为神白玉肤,还知否?问此中滋味,可以醍醐。 罗衣解处堪图看,两点风姿信最都,似花蕊边傍,微匀玳瑁,玉山高处,小缀珊瑚。浴罢先遮,裙松怕褪,背立银红喘未苏。谁消受,记阿候眠着,曾把郎呼。】 其中那句拥雪成峰香作露,更是被人拍案叫绝,若是初识盖庭鹜的人,很难把他跟那个声名狼藉的盖庭鹜联想到一起。 “早就听闻,许一凡此人为人甚是嚣张跋扈,以往不信,今日算是领教了。”奚冠玉拿着酒杯,嘴角噙笑道。 副将奚冠玉,名如其人,此人长得也是面如冠玉,风流倜傥,曾经也是一个读书人,求学于白马书院,在求学期间,他就跟盖庭鹜厮混在一起,在盖庭鹜成为武举人的时候,他也参与武人科举,摘得前三,在盖庭鹜成为金武将军的时候,他也跟着成为了副将。 奚冠玉年龄不算大,比盖庭鹜小八岁,今年也才四十岁而已,看着却像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少年,此人虽然是读书人,可其喜欢身披甲胄,不管走到哪儿,从不卸甲,在这一点儿上,他跟盖庭鹜恰恰相反。 “此人孤傲的很,听闻,他在西征军的时候,连殷元魁大元帅的面子都不给,十分的有趣。”羊舍戦抚须说道。 在场四人当中,羊舍戦的年龄最大,头发花白,下巴须有齐胸的长须,做道士打扮,身着藏青色道袍,头别玉簪,脚上穿着一双道履,若是此人此时不是手握酒杯饮酒,怀里还依偎着一个年龄不过二八的美娇娘,而是握着一柄浮尘的话,那绝对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仙人。 此时,羊舍戦左手持酒杯,右手却顺着美娇娘那半开的衣襟探入其中,随着其手掌的揉捏,怀中女子媚眼如丝,脸颊潮红,樱桃小嘴微微张合,发出一阵腻人的娇-喘声,画面香艳至极,只是,周围三人对此熟视无睹,早已经见怪不怪。 羊舍戦在外,名声不显,尤其是近十年的时间,很多人都未曾听说过此人,若是羊舍戦此人不知是谁,可若是提起毒士羊舍,恐怕很多人就知晓他是何人了。 羊舍戦出身地肺山道统,不过,很早就被地肺山除名了,此人口碑不好,风评更是不佳,虽然出身正统道教,可是其做事风格,跟魔修很像,随心所欲,一言不合就灭人全家,此人虽然是修士,可杀人从来不亲自动手,其喜欢用计谋,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做到了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大约在三十年前的时候,在茂洲有一个叫天蚕帮的门派,该门派是一个介于江湖和修行之间的一个门派,该门派与世无争,却极负盛名,不管是江湖,还是在朝堂,亦或者在修行界,都很出名,而究其原因,还是该门派有用几株数千年的老桑树,还有两只名曰天蚕的妖兽。 天蚕吐出来的蚕丝,是编制法袍的上佳材料,用其做出来的衣服,冬暖夏凉,水火不侵,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该门派的祖师爷是个女子,而宗门上下也大多以女子为主,其修行的功法虽然不以杀伐著称,可也不容小觑。 天蚕帮的名字虽然不好听,可历代帮主广结善缘,跟诸多势力都有交集,更是曾被多个王朝的皇帝下旨敕封,其门派内的供奉和客卿就有很多,其中包括佛儒道巫蛊等修行势力的女修。 当然,天蚕帮从创立之初,一直到现在,不是没有人不想打天蚕帮的主意,只是,每次其动手的时候,都会遭遇到其他势力的干预,天蚕帮更是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只可惜,天蚕帮现如今已经不复存在,成为了历史的传说,而导致其覆灭的,就是毒士羊舍。 别看羊舍戦现如今这幅苍老模样,在其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美男子,他在被逐出地肺山的时候,偶遇了天蚕帮的帮主,在对付女子方面,羊舍戦造诣很高,二人在同行一段时间之后,就成为了眷侣,算得上是一见钟情。 羊舍戦对外说是被地肺山逐出师门,其实,他是逃出师门,原因无他,就是他在地肺山修行的时候,修习了宗门禁术,阴阳采补之术,把宗门不少女修给霍霍了,其中就包括大长老的孙女,眼看事情暴露,他只好仓皇出逃。 在遇到天蚕帮帮主的时候,他就想借助天蚕帮的实力来躲避祸事,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二人成为眷侣之后,原本立誓要诛杀羊舍戦的地肺山,在跟天蚕帮一番交涉之后,最终选择了妥协,至于代价是什么,不得而知。 如果羊舍戦经历此事之后,就偃旗息鼓,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可他并没有,在进入天蚕帮之后,他不但把天蚕帮的帮主收入囊中,更是把整个门派的女子也给霍霍的差不多,其中有不少女修,更是被其当成炉鼎,采补致死。 这种事,羊舍戦做的很隐蔽,可终究纸包不住火,还是被帮主给发现了,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可那个时候的羊舍戦,基本上已经掌控了大半个宗门,面对帮主的怒火,他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砍倒了那几株数千年的老桑树,还弄死了两只妖兽和它们的子嗣,另外还毁掉了天蚕衣的制作典籍,然后趁机逃离天蚕帮。 天蚕帮之所以能在天下立足,靠的就是千年桑树,两只天蚕妖兽,以及她们独有的编制技巧,可这三样东西,都被羊舍戦给毁了,使其整个宗门失去了立根之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恰好那段时间,天蚕帮接到了数个宗门的订单,眼看着就要交货了,订金都收了,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更是雪上加霜,而离开天蚕帮的羊舍戦,更是趁机在外散布谣言,说天蚕帮的天蚕衣的编制技巧,早已经失传,现如今流传在外的天蚕衣,是滥竽充数的东西。 本来,这种谣言没人相信,可好死不死的,就在那个时候,有一名极负盛名的女修,在穿了天蚕帮的天蚕衣之后,出现浑身溃烂,修为丧失,整个人沦为一个废人的事情,而这名女修出身不俗,追求者更是茫茫多,如此一来,一场针对天蚕帮的讨伐行动就此展开。 起初,众人只是上门质问而已,然后在无意间得知,老桑树不在,根茎都被挖断,而天蚕妖兽已经死了的消息之后,很多原本担任天蚕帮供奉和客卿的人,纷纷选择沉默,如此一来,在羊舍戦的推波助澜下,外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操纵下,一场颠覆天蚕帮的行动彻底爆发。 在成为众矢之的之后,天蚕帮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帮主和门中长老,在守卫门派当中战死的战死,被俘的被俘,至于门派当中的弟子,大多数都难逃一劫,即便侥幸逃出,也都被羊舍戦找到,之后的下场自然不言而喻了。 就这样,这个存续了数千年的宗门,在羊舍戦的一手操纵下,传承断绝,宗门覆灭,成为了历史云烟,当然了,也不是没有人看出其中的猫腻,在天蚕帮覆灭之后,有人就把羊舍戦是幕后主使的事情曝光出来,而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封悬赏追杀令。 羊舍戦彻底沦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而羊舍戦此人的修为也是极高的,三品境界,不然,他也不不可能得到天蚕帮帮助的青睐。 只是,在面对这份不知道是天蚕帮遗民发布的,还是天蚕帮以前的供奉客卿悬赏的,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发布的悬赏追杀令的时候,羊舍戦的下场可谓是极其凄惨。 三品化神境的修为,硬生生给打的跌境不止,从三品一路跌落到六品观海境,差点就身死道消,可此人也是命大,被高手所救,然后隐藏于边关之地,在盖庭鹜来到关城的时候,此人以谋士的身份,留在了盖庭鹜身边。 现如今的羊舍戦,已经是五品金丹境修士,而他之所以能留在盖庭鹜身边,除了此人毒计无双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传授给盖庭鹜不少房中秘术,不然,就盖庭鹜那脆弱的身板,那经得起金雀楼那么多莺莺燕燕的折腾啊,至于盖庭鹜为何敢收留此人,那肯定是有一定的底气所在的。 在金武军当中,很多人敬重盖庭鹜,虽然盖庭鹜私德有亏,可是,他对麾下的将士却是很大方,在笼络人心这方面,此人的手段不差,但是,很多人却很畏惧羊舍戦,凡是招惹到羊舍戦的人,基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一死了之那都是奢望,往往都是祸及家人,让人生不如死。 在这四人当中,唯独校尉申屠玮是最正常的一个,也是靠着自己实力上位的一个,申屠玮是灵洲人士,参军入伍的时候,就在关城服役,从一个普通士卒,一步步走到现在的,此人深受盖庭鹜倚重,此人属于典型的武将,人狠话不多。 只是,跟大部分武将一样,此人十分的嗜杀,经常虐杀俘虏和囚犯,其杀人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屠杀了近三百囚犯,让人感到诧异的是,此人既不是修士,也不是武夫,就是一个普通人,可能够做到校尉之职,足可见此人有过人之处。 “将军见不见此子?”奚冠玉看向盖庭鹜询问道。 “见,当然要见。”盖庭鹜想也不想的说道。 “在哪儿见?是在将军府,还是在驿馆?” “听说此人前不久,去了一趟西凉镇,为一个叫宋志武的老卒抬棺,很是笼络了一部大群人的人心啊,据说其临走时,还得到了五百老卒的恭送,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依靠什么手段做到的。”盖庭鹜眯起眼睛说道。 “此人现如今,风头一时无两,将军切勿与之硬碰硬啊。”羊舍戦提醒道。 “呵呵!” 盖庭鹜嗤笑一声,自顾自的说道:“先生多虑了,他不是要我去见他嘛,我去便是,任打任骂,悉听尊便,他要面子我给他面子,他要打脸,我把脸伸过去给他打就是了,我倒想看看,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还能说什么。” “桀桀......” 羊舍戦闻言,顿时桀桀怪笑起来,眯着眼睛,看向盖庭鹜说道:“将军这招以退为进,着实了得,到时候,那小子就会被架在火上烤,够那小子喝一壶的了。” “呵呵!” 盖庭鹜闻言,只是笑了笑,然后一口饮尽杯中酒,站起身说道:“来人,更衣。” 话音刚落,就有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女子,涌了过来,簇拥着盖庭鹜远去,看到这一幕的羊舍戦,咂咂嘴,一脸的艳羡,放在怀里女子胸前的手,下意识的用力起来,把原本还一脸享受的女子,弄得一阵吃疼,却又不敢出声,其模样甚是可怜。 “哈哈......” 看着女子那强忍疼痛,还强颜欢笑的楚楚可怜的模样,非但没有引来安慰,反而使得羊舍戦一阵的肆意大笑,奚冠玉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唯独申屠玮看到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很多事情,初看不忍,心中有恻隐之心,可见得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到最后慢慢麻木了。 第七百一十二章 阳谋 在将军府那边议论着许一凡的时候,在马车内,许一凡也在说着这位金武将军盖庭鹜。 “你让盖庭鹜来见你,如此蛮横跋扈,就不怕被人诟病?”赵娣好奇的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说道:“在外人眼中,我许一凡一向就是这么的蛮横跋扈,我这么做,又有何不妥呢?” 赵娣默然,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蛮横吗?跋扈吗? 很难说,在大是大非面前,许一凡并不嚣张跋扈,尤其是在权利和利益方面,他很大方,这一点儿,从许一凡来到康城一直到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要说许一凡是一个与人为善的谦谦君子,那就大错特错了,从他进入康城,就直接索要指挥权,再到康城守卫战的时候,他更是直接掌握了兵权,再到后来,他更是享有了很大的话语权,很多事情,只要他不同意,都很难进行下去,这种僭越权限的行为,放在军纪严明,等级分明的军队当中,绝对是个另类的存在。 在这近一年时间里,许一凡救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救了很多不该救的人,比如俘虏,比如死囚,也杀了很多不该杀之人,比如窦肥,其不过是当众凌-辱了俘虏营的女子而已,就被许一凡当众斩杀,窦肥虽然犯了军纪,可罪不至死,然而许一凡还是杀了。 当许一凡讲理的时候,他比任何人都讲理,当他不讲理的时候,比任何人都要蛮横跋扈,在这方面,别说那些出身高贵的京城子弟了,就属李承政这样的皇室成员,都做不到许一凡那么随心所欲。 许一凡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外人很难看懂他在想什么,比如他身为一个正五品的参将,却甘愿去为一个生前不过是百夫长的老卒抬棺,比如,他可以为了那些该杀的俘虏,去斩杀那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士,再比如,他为了那些随时都可能战死在沙场上的底层士卒,可以跟户部侍郎夏承颜正面硬刚,更愿意为那些生前无名,死后亦无名的将士建造碑林,而不惜动用他所有的资源关系。 许一凡到底是大善之人,还是大恶之人,很难说,也说不清。 在其心怀善意的时候,他比菩萨还要慈悲,可当他心怀恶意的时候,他比冥王还要狠毒,别的不说,单单就说现如今,在整个天下都很闻名的几支兵团,奴隶军,乞活军,死灰营,这些军团当中的将士,几乎没有一个是良人,还要现如今镇西军当中的炮灰营和俘虏营,他们又有几个是良善之辈? 在即将抵达关城的时候,赵娣曾问过许一凡,进城之后,是不是要先去拜访一下金武将军盖庭鹜,而许一凡却直接拒绝了。 对于拒绝的理由,许一凡没有细说,可赵娣从姜三甲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在决战结束之后,在殷元魁他们忙着划分功劳的时候,有人提到过盖庭鹜,而许一凡却说了一句,整个西北,最该杀之人就是盖庭鹜。 虽然这句话,是许一凡在自己小院里说的,可不知怎么的,传到了殷元魁耳中,于是,在请功表上原本已经榜上有名的盖庭鹜被除名了。 外人不明白许一凡为何对盖庭鹜有如此大的仇恨,可熟悉一些内幕的人,心中却是很清楚的。 当初,岩门镇那场以佛门为首的袭杀,其幕后的主使之人,至今都没有查出来,虽然在之后有迹象表明,泄露许一凡一行人行踪的是许凯歌,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真正泄露许一凡行踪的,真是咱们这位金武将军盖庭鹜。 还有,许凯歌驻守北宛城,突然叛离西征军,看似是受到了燕王李刚的指使,实际上,其背后还有一个人,而此人就是盖庭鹜。 包括前不久,血炎谷那场袭杀,除了本身就心怀不轨的西域使团从中作祟之外,还有自己人的帮助,而这个人也指向了盖庭鹜。 如果说这些事儿,是针对许一凡本人,让他对盖庭鹜有了杀心,也不足为奇,但是,真正的原因可不止这些。 两年多以前,秦嘉涆奉旨西征,最后战死在白莲佛国的皇城之下,导致二十万将士全军覆没,盖庭鹜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倒不是此人叛离了大炎王朝,而是因为秦嘉涆在攻打白莲佛国,久攻不下的时候,粮草供应不上,军备折损严重,秦嘉涆曾经向盖庭鹜求助过,让其提供粮草军备,顺便再提兵来协助。 盖庭鹜接到求助信之后,确实提供了大量的粮草和军备,他也让副将盖鲲鹏提兵三万前去协助,然而,直到秦嘉涆战死,粮草军备和援兵都没有抵达战场,而当他们出现的时候,正是西域军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双方发生了交战,盖鲲鹏三万兵马,一触即溃,直接把之前用二十万将士鲜血换来的两国土地,拱手送人。 如果不是盖鲲鹏在西洲城外,跟西域军打了一场硬仗,三万人伤亡过半,盖鲲鹏更是战死沙场的话,在那场让无数官员掉脑袋,摘掉乌纱帽的地震当中,盖庭鹜就应该位列其中的。 另外,在一年前,殷元魁提兵三十万,奉旨西征,从西洲城一路打到康国的时候,本应该继续西征的时候,却因为粮草军备不足,硬生生停下了脚步,而这其中也有盖庭鹜的影子。 当时,这件事的所有罪责都推到燕王李刚身上,尤其是在燕王起兵占领庭洲之后,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燕王,至于盖庭鹜再次置身事外。 除此之外,在康城爆发瘟疫的时候,盖庭鹜更是直接下令关闭玉门关的关隘,让诸多粮草药品无法送往前线,即便他后来很快又解除了这道命令,可因为他的这道命令,西征军当时多死了很多人。 还有,在康城守住,叛将申屠侯被当众诛杀的消息传回关内,让很多江湖人士和商贾之人,纷纷赶往关外的时候,在盖庭鹜却在关城强行征收了不少赋税,这让这些商人是敢怒不敢言。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看似每件事都跟盖庭鹜无关,可仔细探究一番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事儿都跟他有关,然而对于此人的身份背景,到现在都没有查出来。 盖庭鹜在关城做的这些事儿,朝廷不知道吗?不良人不知道吗?炎武帝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可为何盖庭鹜如此作死,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好多遍了,可盖庭鹜次次都没有受到责罚呢,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于是,他对这个人无比的好奇起来。 “盖庭鹜会来吗?”赵娣在沉吟片刻问道。 “他肯定会来的。”许一凡淡淡的说道。 “哦?为何?” “他今天安排的这一出,看似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其实,他是在激怒我。” “激怒你,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要看他做到哪种地步了,若是他能逼着我杀了他,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嗯?什么意思?”赵娣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问道。 “金武将军的官职不算高,虽然是正三品的官职,其实是从三品,不过,他出身金吾卫,是陛下的人,若是在我未入京之前,就出手击杀此人,不管是什么缘由,我都要被戴上一个以下犯上,擅杀朝廷武将的罪名,他可是陛下钦点的金武将军,我杀了他,就是打了陛下的脸,即便我功劳再大,我也吃不消,免不了要被责罚,即便不被责罚,我之前立下的功劳,也不会得到赏赐,更不会受到朝廷重用。” “就为了这个,他以命犯险,值得吗?”赵娣震惊道。 “若是盖庭鹜本人,他自然不会这么做,可他背后的人要他这么做,他不得不这么做。” “背后之人,何人?” 许一凡看向赵娣,嘴角微微翘起,饱含深意道:“你觉得呢?” “啊?!” 赵娣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面对赵娣的震惊,许一凡却不以为然,掀起车帘,看向窗外,喃喃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赵娣始终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主要是这个信息太震惊了。 其实,许一凡的话没有说完,如果许一凡在关城杀了盖庭鹜,就不是会不会被责罚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活着走到长安的问题。 关城五千精骑,河谷城五万铁骑,名义上是朝廷军队,可实际上,这支金武军它姓盖,而不姓李,就许一凡现在身边的力量,面对金武军丝毫胜算都没有,一旦金武军暴动,不但许一凡会死在这里,西域使团的人也会死在这里,而一旦如此,西域和炎朝的战争就会再次爆发,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按理说,许一凡既然想到了这些,他就不应该去理会盖庭鹜才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从许一凡出现在关城的那一刻,关城内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许一凡能掌控的了,即便他在进城之后,主动去拜访盖庭鹜,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说不定,许一凡在进入将军府之后,就再也出不来。 一个活着的许一凡,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有价值的,有利益可以攫取的,可是,一个死人,不管他生前多么的厉害,只要人死了,谁还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追究什么,这一点儿,看看当年的大柱国许淳就可以明白一二了。 即便许一凡在关城内不出手,就盖庭鹜现如今在关城内所做的一切,都会破坏西北的发展,别的不说,就说现如今,从关内去往关外的那些商队,他们想要过关城,说缴纳的赋税是以前的三倍,也就是说,之前需要缴纳一成的收益,现如今要缴纳三成,而且还是单程的,一来一往之间,他们需要缴纳六成赋税。 长此以往下去,谁还愿意来,而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在大战结束之后,不良人还没行动,盖庭鹜就率先以清查细作为由,对进出关城的人进行搜捕,其中有不少许一凡的人,就被当成细作给逮捕起来,在一番严刑拷打之后,直接处死,首级就挂在大狱之外。 在西洲城爆发的那场地震之后,盖庭鹜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面对这些情况,许一凡心中岂能没有怨气,没有怒气,现在的盖庭鹜就是伸长了脖子,等着许一凡来剁,这看似是一场阴谋,其实是一场阳谋,不管许一凡出不出手,结果对他都是不利的。 如果许一凡出手,擅杀一个正三品的武将,金武军岂能放过许一凡,即便金武军不出手,那弹劾许一凡的奏折估计会像雪花一般,飞进皇宫,落在御书房的书案之上,估计许一凡还没有进入长安,就会沦为一个囚徒。 如果许一凡不出手,那西北的百姓,还有那些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西凉山数十万忠魂,还有那些为了国之大义,不远千里万里奔赴西北的商人侠客,他们可都看着许一凡呢。 若是许一凡不作为,这些人会不会寒心,许一凡之前在西北做的那些部署,还能不能顺利完成,这些都是一个未知数。 布局之人,出手不可谓不狠辣,用心不可谓不险恶,而许一凡又该如何破局呢? 赵娣在一番震惊之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向许一凡问道:“如此乱局,你该如何处之?” “功夫在于诗外。” “什么意思?”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着窗外笑了起来,因为盖庭鹜来了,他放下车帘,看着赵娣问道:“你知不知道,在炎朝内,除了燕王李刚之外,哪个藩王的权势最大?” “李承政之父越王李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越王是所有藩王当中,最低调的一个,也是最受皇帝放心和倚重的一个。” “可这跟盖庭鹜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穗有五个儿子,除了老大在纵横书院治学之外,老二在宗人府,老三就是李承政,而老四天生痴傻留在了越王身边,你猜猜最小的李承德在哪儿?”许一凡似笑非笑的说道。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许一凡就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来到街道中间,对卡着一炷香时间尾巴,姗姗而来的盖庭鹜,抱拳道:“西征军参将许一凡参见金武将军。” 高坐马背,身披甲胄,腰佩炎刀的盖庭鹜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脸脸露出和善的笑容,策马来到许一凡面前,不等马完全停下,就直接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许一凡面前,一把托住许一凡的双臂,说道:“早就听闻许参将战神之名,盖某仰慕已久,今日得见,真是盖某的福气啊。” 盖庭鹜这才来,第一句话就给许一凡戴了一顶大帽子,战神,这个称谓,可是很久没有出现了,大炎王朝上一任战神是许淳,在许淳之后,这十余年的时间里,炎朝武将辈出,可始终没有人被称之为战神的。 西北大捷,虽然许一凡在其中立功不小,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参将,在其上面还有一大票人呢,如何担得起战神这个称谓,别的不说,单单殷元魁这个大将军就是绕不过去的人,若是许一凡被称之为战神,那殷元魁又算什么? 这番捧杀言语,着实厉害啊。 “将军缪赞,末将愧不敢当,玉门关是我大炎王朝的门户所在,关城更是玉门关的咽喉所在,盖将军镇守关城十余载,劳苦功高啊,此次跟西域之战,盖将军出力良多,此乃国之帅才,此次待我进京面圣之后,定要举荐盖将军为大将军,只怕我人微言轻,无法促成此事啊。”许一凡闻言之后,也是连忙说道。 此话一出,盖庭鹜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眉头也是剧烈的挑动起来,好家伙,这许一凡也不是善茬儿啊。 国之帅才,这可是一个比战神更高的评价了,俗话说,将才易得,帅才难求,军伍之中,能够冲锋陷阵的猛将,悍不畏死的悍将,从来都是不缺的,哪怕是那些走向亡国后期的王朝,朝中也不缺这样的人才,可是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将才,却不一定能成为帅才。 何为帅才? 帅才谋人,将才谋事,帅才运筹帷幄,将才攻城略地,一个好的帅才,可以抵得上数个将才,现如今,整个炎朝,能被称之为帅才的,只有老泰山房巨鹿,还有就是大柱国许淳,至于此次统领西征军西征的殷元魁,只能算半个,而夏侯拓和武英叡也只能算半个。 盖庭鹜说许一凡是战神,而所谓的战神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善于攻城略地的优秀将才而已,而许一凡这是直接把盖庭鹜放在了跟房巨鹿等同的位置,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第七百一十三章 吓唬不我在威胁你 “哈哈......” 盖庭鹜闻言,打了哈哈说道:“许参将说笑了,就盖某那点儿微末本领,可担不起帅才二字,倒是许参将有帅才之能,此次跟西域的战役,许参将可是居功至伟啊,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国之重臣。” “许某只是一介市井匹夫而已,跟盖将军想必,相去甚远啊。”许一凡也笑着说道。 “许参将过谦了。” “盖将军言重了。” “......” 站在马车旁边,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相谈甚欢’,宛如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正在侃侃而谈的场景,让赵娣感到一阵的尴尬和无语,连他这个局外人都感到尴尬,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聊下去的。 按照赵娣的预计,盖庭鹜既然敢放纵手下,公然挑衅许一凡,试图激怒许一凡,那他来了之后,肯定会言语讥讽一番许一凡才对,可事实却是,这二人正在互相吹捧,怎么都感觉别扭。 二人在一番吹捧之后,盖庭鹜率先转移话题说道:“自从两国交战开始,敌国的细作探子猖獗,关城作为中原的重要门户,为了防止这些探子细作渗透,盖某可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没想到今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让许参将见笑了。” 说完,盖庭鹜就转移视线,看向盖烈,呵斥道:“没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过来给许参将赔礼道歉。” 面对盖庭鹜的呵斥,盖烈却不情不愿,一脸孤傲的走了过来,看着许一凡,重重一抱拳道:“卑职有眼不识秦山,多有多罪,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许一凡眼神玩味的看着盖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盖烈,点点头,说道:“盖校尉也是恪尽职守,我怎么会责怪盖校尉呢。” 盖烈闻言,默然不语。 盖庭鹜则狠狠地瞪了一眼盖庭鹜,然后一脸笑意的看向许一凡,说道:“许参将一路舟车劳顿,不妨到我府邸休息一二如何?” 许一凡闻言,则笑着摇摇头,说道:“休息暂时不急,有件事许某刚好想问一下盖将军。” “哦?何事?但讲无妨。” “关城作为朝廷门户,西北此时正在大力重建,盖将军征税如此之重,恐怕不妥吧。” 此话一出,盖庭鹜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而跟着他一起来的奚冠玉和羊舍戦,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许参将有所不知啊,正是因为西北正在大力重建,所以才要征收重税,此次两国交战,粮草军饷消耗不少,其中大部分粮草军饷都是从关城的粮仓拿出的,现如今,关城的粮仓已然空虚,盖某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 说到这儿,盖庭鹜似乎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关于增收赋税的事情,我已经上奏朝廷,朝廷也依然批准了,许参将若是不信,我这就差人去拿文书。” 许一凡闻言,则笑着摇摇头,说道:“盖将军误会了,许某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责的意思。” 盖庭鹜见状,则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眼神充满了挑衅。 盖庭鹜说的没错,自从陛下下旨西征,两次西征,西征军的大部分粮草军饷,还有军需都是由金武军提供的,但是,要说关城的粮仓库房空虚,那就是无稽之谈了。 作为朝廷的门户,河谷城的粮仓是炎朝三大粮仓之一,其储存的粮草足够三十万大军,维持五年的量,怎么可能轻易就消耗殆尽了呢,更何况,虽然西征军两次西征,粮草军饷都是从金武军这边出的,可在之后,朝廷也把这个窟窿补上了,不但补上了还有多余的,可以说,现在的河谷城粮仓比之前还要富裕。 至于盖庭鹜说,他在关城征收重税,得到了朝廷的许可,应该也是事实,毕竟,盖庭鹜即便再如何肆无忌惮的行事,也有顾忌的地方,在关城征收重税,若只是满足他自己的一己之私,都不用许一凡来过问这件事,早就有人弹劾此人了。 可是,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消息,虽然朝堂之上,确实有人就这件事弹劾此人,可声音太小,根本引不起重视,而出现这种结果,只能说明,盖庭鹜跟朝中很多官员都达成了协议,这些人从中攫取到了好处,不然也不可能给盖庭鹜说话。 其中,帮着盖庭鹜说话最多的还是户部,没办法户部掌管天下银钱,这几年来,炎朝十分的不安稳,到处都在打仗,而打仗就需要银钱,户部虽然不敢说捉襟见肘,可也确实急需钱财,此时,中原诸多商人都跑到西北来,盖庭鹜趁机征税,户部可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这只是于公而言,于私,官员也需要生活,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一个位列朝堂的官员,他们的身后都有一大家子人,单单只靠朝廷那点儿俸禄,是完全不够,而炎武帝既不好女色,又十分的勤俭,在打仗期间,炎武帝除了从内库拿出了一大笔钱财之外,还率先提出勤俭生活,宫内的一切开销,都大大缩水,上线下效之间,朝中的那些官员,自然也要争相效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之前是战时,苦一点儿也就苦一点儿,可是,现在打赢了,战争结束了,再也不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而想要恢复到以前的富裕生活,自然得想其他的办法了。 三百六十行,其中最有钱的就是商人,此时商人蹦出来,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啊,而这些事情,炎武帝应该是知道的,可他也只能知道,面对这些人捞取钱财的事情,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只要做的不过分,他也不会说什么。 盖庭鹜在来之前,就知道许一凡肯定会过问此事的,而他也早早做好了准备,他有朝廷的文书在手,即便是许一凡也不好说什么。 许一凡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儿,他只是随口一提,然后他就转移话题道:“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一支运输盐铁的商队被当成细作给抓捕起来了,盖将军可曾听闻此事啊?” 盖庭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副将奚冠玉。 奚冠玉连忙上前,抱拳道:“末将奚冠玉见过参将大人。” 见礼完之后,奚冠玉就直接说道:“却有此事,这支商队由三部分组成,分别从嘉州,海洲和福州,汇集于灵洲,组建之后共同前来,其运输的朝廷管控的盐铁,在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说不清盐铁的来历,面对搜查时,还持械反抗,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能暂时将其抓捕起来。” 许一凡听完之后,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转过头,看向盖庭鹜问道:“盖将军可知晓此事。” “略有耳闻。” “队伍当中可否有一个叫李一斗的人。”许一凡看向奚冠玉问道。 “嗯。” 奚冠玉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好像有这个人。” “这个人现在何处?”许一凡连忙问道。 奚冠玉看了看脸色微微有些紧张的许一凡,又看了老神在在的盖庭鹜,然后笑着说道:“此人持械对抗,在抓捕的时候,被打断了胳膊,然后被丢进大牢严刑拷问了一番,只是此子是个硬骨头,百般酷刑之下,硬是什么都不肯说,为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此人已经被诛杀了。” 说完,奚冠玉看着脸色阴沉的许一凡,问道:“莫非许参将认识此人?” 许一凡认识李一斗吗? 当然认识,此人正是言午堂墨刀营的学生之一,其在商贾之道上颇具天赋,这主要归功于,此人本身就出身于商贾之家,只是家道中落,又被外戚霸占了家产,被迫流落街头,被许一凡发现,收为弟子。 许一凡的百货楼和四季楼,在对外扩张的时候,主要负责人就是李一斗,其先后去过嘉州,登州,扬州,苏州,温州和福州,在许一凡大力发展武装力量的时候,此人为许一凡提供了充足的财力,可以说,在许一凡的阵营当中,此人就是他的左膀右臂,其地位丝毫不亚于秋歌,茅一山,许一安这些人。 可是,不曾想到,如此商贾奇才,却死在关城,许一凡心中岂能不愤怒,然而,这还不是最让许一凡感到愤怒,奚冠玉说这支运送盐铁的商队由三支商队组成,其中大部分都是墨刀营的学生,除了李一斗之外,还有数名墨刀营第一批学生,已经数十名第二,第三梯队的学生,这些人都是这几年,墨刀营辛辛苦苦从全国各地挖掘培养出来的。 或许这些人文治武功上不出色,可是,在赚钱这件事上,他们远超其他人,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人才,无异是斩断了许一凡一条臂膀,许一凡岂能不愤怒。 “奚副将可知,这李一斗是我的学生。”许一凡语气冰冷的说道。 “啊?有此事?卑职不曾知晓啊,询问此人的时候,他不曾说过啊。”奚冠玉一脸震惊和无辜的说道。 “那此物奚副将可曾见过?” 许一凡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支羽符,正是当做令牌使用的羽符。 在看到此物的时候,奚冠玉微微眯起眼睛,这羽符他自然见过,在抓捕李一斗的时候,就在其身上搜出来了,除了李一斗之外,在这支商队当中,还有几人拥有此羽符。 “见过,不过,我不知道此乃何物。” “不知此乃何物?呵呵......” 许一凡闻言,怒极反笑道:“奚副将此言,真是让许某大开眼界,此乃关内商队去往西北之地的凭证,持有此物,可免一切税收,我记得在大半年前,此物就已经传遍整个西北,也包括玉门关,奚副将居然不识得此物,有意思。” 此话一出,奚冠玉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是,他很快又恢复正常,看着许一凡淡淡的说道:“自从有这羽符出现之后,市井仿造甚多,其中就有不少敌国细作,携带此物入关,大肆破坏,无从辨别真假。” 听到奚冠玉的话,许一凡的表情彻底阴沉下来,看向奚冠玉的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羽符数量不多,总计只有九十九块,其每一块都是独一无二的,羽符的打造都是采用了最新的炼钢锻造技巧打造而成的,单单这份锻造技巧,就不是外人能轻易模仿的,而且该羽符的锻造成本,远远要大过其使用价值,除非是别有用心之辈,不然谁没事来仿造羽符啊。 除了锻造不易之外,每一块羽符上都有阿拉伯数字,而在阿拉伯数字旁边,每一块羽符都有一个小小的改动,虽然很细微,可熟悉此物的人,一眼就能辨别真假,何来真假难辨之说。 最最重要的是,此物一般只能由言午堂的学生持有,除此之外,也有少部分不良人持有,外人基本上不可能拥有羽符的,而在许一凡的言午堂浮出水面,暴露在天下人眼中的时候,只要拿出此物,就知道他们是许一凡的人,奚冠玉当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李一斗当真死了?”许一凡沉声问道。 奚冠玉点点头,说道:“死了。” “那李一德呢?”许一凡又问道。 “好像还在大牢当中吧。”奚冠玉不太确定的说道。 “你用刑了?”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自然。” 许一凡细眯着眼睛,盯着奚冠玉看了很久,又转过头,看向盖庭鹜问道:“盖将军知晓此事?” “略有耳闻。” 许一凡点点头,直接说道:“带我去大牢。” “嗯?” 奚冠玉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盖庭鹜,盖庭鹜见状,也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有些不安。 “带我去大牢,现在,立刻。” 看着已经在暴走边缘的许一凡,盖庭鹜皱了皱眉头,微微点头,奚冠玉见状,这才转身说道:“许参将,请。” 许一凡没有理会奚冠玉,径直朝前走去,只是,他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朝赵娣走去,走到赵娣身边,只见许一凡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然后在赵娣耳边说了几句,就看到赵娣点点头。 “盖将军,劳烦借马一用。” 盖庭鹜闻言,眯起眼睛,下意识看向羊舍戦,见羊舍戦没有什么表情,他就点点头,然后就有一个士卒牵来一匹战马,而赵娣翻身上马,策马扬鞭,疾驰而去,转眼之间就离开了关城,不过不是朝关外而去,而是直奔关内而去,这让盖庭鹜微微愣了愣。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这才转身,跟着奚冠玉朝关城大牢走去。 在许一凡转身安排赵娣做事的时候,奚冠玉也朝身边的一个士卒使了个眼色,此人见状,悄无声息的快步离开。 对于奚冠玉的小动作,许一凡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在转身去往大牢的路上,许一凡看着跟自己并肩而行的盖庭鹜,饱含深意的说道:“盖将军,我劝你最好别做杀人灭口的事情,若是他死了,别说你一个金武将军兜不住,就是你背后的人也兜不住。” 盖庭鹜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眯眼问道:“许参将说笑了。” 然而,许一凡却停下脚步,看着盖庭鹜的眼睛说道:“我没有说笑,他若是死了,你肯定会死,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 “许参将这是在吓唬本将?”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威胁你。” 盖庭鹜闻言,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许参将,为了一个门客,就威胁一个朝廷三品将军,许参将正是好大的口气啊。” “门客?呵呵!” 许一凡却看着盖庭鹜,饱含深意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朝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盖庭鹜,心中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起来,他总感觉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从盖烈以细作的名义拦下许一凡,再到许一凡亮明身份,要求他前来见许一凡,然后二人见面之后,除了一番唇枪舌剑之外,二人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冲突,可是,当许一凡提起李一斗这支商队的时候,许一凡那凝重的表情和反应,让盖庭鹜有些不明所以。 李一斗是许一凡的人,他自然清楚,而抓捕李一斗和杀死李一斗的命令,也是他下达的,自从言午堂浮出水面到现在,墨刀营的重要性,盖庭鹜自然知晓,以诛杀细作的名义杀死李一斗,自然是为了针对许一凡而实施的。 当然,在杀死李一斗之前,他不是没有尝试拉拢李一斗,只是被其拒绝了,而在杀死李一斗之前,他也把李一斗等人是细作的身份给坐实了,即便许一凡真的以这件事为由头来找麻烦,盖庭鹜也不怕,只是,此时看着许一凡的态度,盖庭鹜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第七百一十四章 翻脸厮杀 雨果曾说: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所在。而在这个皇权时代,监牢则是一个城池的善恶分界线所在。 在每个洲,每个城池,其所处的位置不同,监牢也略有不同,监牢内关押的人也不同,比如长安的昭狱当中,关押的大部分都是官员,寻常百姓是很难在昭狱当中看到的,再比如东海城的监狱,里面关押的大部分都是商人,和以武犯禁的侠客。 至于说关城的监牢内,关押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其成员构成异常的复杂,有南来北往的商人,有以武犯禁的侠客和修士,也有犯了军纪和律法的士卒,还有草莽英雄,绿林好汉,以及各国的细作。 在长安城内,监牢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太冷清,有很多官员,在被下狱之后,一关就是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可是,在关城,大部分的囚徒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一般犯罪较轻的人,有关系,或者有钱财的,只要关系走到位,钱财给到位,就可以离开了,而犯罪较重,却又不至于杀头的人,往往在简单的审判一番之后,就会沦为劳力,去修筑城墙,要么累死,要么病死,能抗下来的,也就能活着出去。 至于说那些犯了死罪的人,往往都是当场格杀,在这里可没有秋后问斩的规矩,说今天杀你,绝对不会让你活过子时,即便暂时不杀,也不会关押太久,而在关押的那段时间里,遭受酷刑,或者沦为军中士卒练刀的靶子是很常见的,在这里生不如死是最真实的写照,关城的监牢是不养闲人的。 关城的监牢很大,牢房很多,可牢房内的犯人却不多,现在是白天,牢房却异常的昏暗,需要借助烛光的照射,才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有人曾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关城的监牢不像东海城监牢那般潮湿,相反,这里的环境异常的干燥,夏天的时候,这里能闷死人,冬天的时候,这里能冻死人,现在是冬天,干冷是牢房内最大的特色。 一间能关押二三十人的牢房,此刻连半数都不到,很多牢房都是单人居住,牢房内除了不知道放置了多少年月的干草之外,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被褥这些东西,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即便有,也都残破的厉害,而关押在牢房的犯人,穿着异常的单薄,只能蜷缩在角落,浑身盖满干草,躲避严寒,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冻死在里面。 天底下的监牢都是大同小异的,昏暗,阴森,空气当中散发着阵阵恶臭,还有伤口腐烂的味道,以及时有时无的呻-吟声。 当许一凡走进监牢的时候,整个牢房异常的寂静,喊冤声基本没有,因为只要有人叫喊,换来的不是同情,而是一阵皮肉之苦,久而久之,为了少吃点苦,即便有冤屈,却没人敢叫喊,而能够为自己平冤昭雪的人,早都已经出去了,留下来的这些人,除了等死,好像没有其他的选择。 盖庭鹜一直暗中观察着许一凡,当他看到许一凡在走进监牢之后,脸色如常,即便看到那些皮开肉绽,形销骨立,宛若活死人的囚犯的时候,许一凡也脸色平静,这让盖庭鹜暗暗点头,不愧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家伙,若是一般的官宦子弟,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惧怕和不适的反应肯定是有的。 在奚冠玉的带领下,一行人连续穿过数道牢门,来到监牢的中部,在一间狭小的牢房前停下。 牢房内除了干草之外,也只有一个破凉席,还有一床露出棉絮的漆黑被子,一个穿着单衣的男子,正一动不动的躺在草席上,准确来说,是蜷缩在草席之上。 单衣上布满了鞭痕,很多地方已经被鲜血染红,殷红的鲜血,此时已经干涸,变成了乌黑色,而在距离男人不远的地方,还放着一个马桶,一股浓郁至极的恶臭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另外,牢房内还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碗,碗里的饭菜不算多么丰盛,可油水很足,只是,这饭菜早已经凉透了,猪油凝结,看起来十分的肥腻,让人没有丝毫的食欲。 跟其他的牢房相比,这间牢房要干净许多,显然,这是有人在许一凡到来之前,特意收拾过。 “开门。”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眉头挑了挑,直接说道。 一旁跟着的狱卒,闻言之后,下意识的看向盖庭鹜和奚冠玉,在看到二人点头之后,这才掏出钥匙打开牢门,在牢门刚刚打开,许一凡就一把狱卒,推开牢门,径直走了进去,快步来到男子身边蹲下。 蹲下之后,许一凡把蜷缩着的男子翻了过来,伸出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现对方还活着,只是呼吸比较微弱而已。 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皮肤白皙,长相也很俊俏,只是,此时却狼狈不堪,蓬头垢面不说,脸上更是伤痕累累,眼眶清淤,鼻血糊在脸颊上,看起来异常的恐怖。 许一凡在确定少年还活着之后,不顾盖庭鹜等人诧异的目光,直接坐在地上,调动真气,手指快速的点击在少年的几处关键窍穴之上,大量的真气不断的涌入少年体内。 随着真气的不断涌入,原本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脸色逐渐红润起来,身体也微微抽搐起来,最后,在一声沙哑而痛苦至极的呻-吟声当中,少年幽幽醒来,睁开一双熊猫眼,看向许一凡。 其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只是,当他看清楚许一凡的时候,那双黯淡无神的眼眸,骤然亮起亮光,看着许一凡,嘴唇微微蠕动,可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随着少年嘴唇的张合,许一凡这才发现,少年的牙齿已经所剩无几,嘴中更是一团血肉模糊。 在给少年输送了大量真气之后,许一凡也虚弱无比,脸色苍白的很,可是,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却异常温柔和坚定,在少年蠕动嘴唇的时候,许一凡直接说道:“没事儿了,我来了,别怕。” 少年闻言,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嘴中发出意味难明的声音,一个劲的点头。 许一凡看着少年,语气温柔道:“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回家。” 说完,许一凡抱着少年,径直站起身,然后朝着大牢外就走去,看到这一幕的狱卒,下意识的挡在了许一凡面前,口中说道:“此人乃是朝廷重犯......” “砰!” 然而,不等这名狱卒说完,他就直接从牢房内飞了出去,整个人撞塌牢门,狠狠砸在对面的牢门之上,整个人顺着牢门,软绵绵的滑落下来,鲜血顺着其口鼻喷涌出来,其身体在剧烈的抽搐几下之后,就不动了,显然,这名狱卒死了。 在许一凡出手的一瞬间,奚冠玉和羊舍戦下意识的挡在了盖庭鹜面前,而其他士卒和狱卒见状,纷纷拔刀出鞘,对准了许一凡。 许一凡却看也不看他们,抱着少年,径直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支商队的人,全都给我放了,不然你们都的死。” 盖庭鹜闻言,脸色异常的难看,进入监牢之前,许一凡当着所有人的面威胁自己不说,现在,又当着自己的面暴起杀人,自己怎么说也是堂堂三品武将,能出现在你许一凡面前,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小子不但不知好歹,还蹬鼻子上脸,真当我盖庭鹜没有脾气的嘛。 “许一凡,这里是关城,不是康城,也不是东海城,擅杀狱卒,按律当诛,做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盖庭鹜脸色阴沉似水,死死地盯着许一凡的背影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停下脚步,缓缓转头,说道:“盖庭鹜,你不是想激怒我嘛,很好,现在如你所愿,现在我很愤怒,你知道激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一个小小五品参将,在本将面前也该大言不惭,狺狺狂吠,现在的年轻人都如此气盛吗?”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许一凡反问道。 “激怒你许一凡的后果是什么,本将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可你知道激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吗?”盖庭鹜看着许一凡一字一顿的道。 “杀了我?” 许一凡嗤笑一声道:“呵呵!盖庭鹜,你敢吗?” 盖庭鹜瞳孔一阵的紧缩道:“不敢?呵呵!有什么是我盖某人不敢的。” “来人,此子擅杀狱卒,给我拿下。” “你可以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参将而已,即便你是不良人提司,也需按律伏法,来人,给我拿下。” “盖庭鹜,你会后悔的。” 许一凡转过身来,看着盖庭鹜,说完这句话之后,目光又在奚冠玉和羊舍戦身上一扫而过,然后径直转身,大踏步朝外面走去。 一众狱卒和将士,看到这一幕之后,犹豫一番,在奚冠玉的催促下,纷纷拔刀上前,而面对众人的围杀,许一凡把少年一个翻转,背负在背上,直接拔刀。 普通人在高武和高修面前,宛如蝼蚁一般,不堪一击,虽然对方人数不少,可当他们面对许一凡的时候,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在许一凡的周围就倒下了一地的尸体,而许一凡提刀前行,并没有因为这些人的阻拦而停下脚步。 看到这一幕的盖庭鹜,眼神冰冷,而奚冠玉则眯起眼睛说道:“情报不假,果然是五品修士。” 盖庭鹜则直接问道:“多少人能拿下此人?” 羊舍戦闻言之后,桀桀怪笑一声,说道:“空有境界,内伤未愈,八百人足以。” “八百人?” 盖庭鹜眯了眯眼睛,说道:“给我调集一千人,哼!他不是能打嘛,那就让他打个够,告诉他们,只要诛杀此子,连升三级,黄金五万两。” 奚冠玉闻言,犹豫一下,看向盖庭鹜说道:“此举恐怕不妥吧,他毕竟是......” 然而,不等奚冠玉说完,盖庭鹜就说道:“怕什么,出了事儿自然有人顶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听到盖庭鹜这么说,奚冠玉不在劝说什么,而是问道:“要不要出动精武卫?” 盖庭鹜想了想,说道:“暂时不用,我到要看看,此人敢如此做派,到底有什么底牌。” “如此一来,要死不少大好儿郎啊。”奚冠玉幽幽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他们这么久,也该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奚冠玉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远处正持刀搏杀的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 -------------------------------------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许一凡这次真的怒了,因此在他决定出手的时候,就意味着有很多人会死。 许一凡单手握刀,背负着满身伤痕的少年,就这么一路厮杀出去,从关城监牢内一路杀到监牢外,在监牢那狭长的甬道里,倒下了无数狱卒和将士,这个常年沾染鲜血的地方,再次泼洒上新鲜的鲜血。 盖庭鹜虽说下令调集一千人来围杀许一凡,可监牢毕竟地方太小,不适合大规模作战,尤其是像许一凡这样的修士,单个人上前,只有送人头的份儿,因此,在监牢里倒下数十人之后,早就准备好的将士,全都聚集在监牢外面。 当许一凡背着少年,提着龙牙刀走出监牢的时候,在他面前是黑压压一片,身着精良甲胄,手持上等弓弩的金武军,而监牢的大门,也在许一凡走出来的那一刻,轰然关上。 监牢外的街道,此时已经被重兵包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此时早已经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了。 身穿白袍的许一凡,就那么傲立在监牢门口,其眼神冰冷,白袍之上沾满了鲜血,在其身后,留下两行带血的脚印。 “疾!”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盖烈站在一众将士后面,高坐马背,直接下令道。 “咻!咻!咻!” 伴随着命令的落下,一阵箭雨,朝着许一凡就疾射过来,许一凡直接挥舞着手中的龙牙刀,把疾射而来的箭雨抵挡在外面,一阵叮叮咚咚的金石碰撞声骤然响起。 许一凡手中的龙牙刀,就像一个大风扇一般,任何疾射而来的箭矢,才靠近他,就被斩落在地,很快,在他面前就掉落了一地的箭矢。 看到这一幕的盖烈,眼皮子狂跳几下,然后下令道:“杀!” 一群身着甲胄,手持长矛长枪的将士,径直上前,数十支长枪和长矛,朝着许一凡就刺了过去。 “咔嚓!” 只是,这些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利器,才刚刚靠近许一凡,就被其一刀砍断枪头和矛头,而一直未曾上前的许一凡,终于踏出了一步。 面对上千人的围攻,许一凡不退反进,提着龙牙刀,径直杀入一众将士当中,让这些长兵器根本没有发挥威力的地方,也让弓箭手失去了目标。 在许一凡冲入敌军当中的时候,那些手持盾牌,战刀的士卒,就一涌而上,瞬间就把许一凡淹没在其中。 看到这一幕的盖烈,嘴角微微翘起,匹夫终究只是匹夫,武力再强,修为再高,面对如此多的将士,其实力又能发挥出来几分呢? 只是,下一秒,盖烈的眼睛骤然瞪大,只见刚才被一众将士淹没的许一凡,突然展露出身形,而在他周围,倒下了一地尸体,鲜血横飞,干净的街道瞬间被鲜血染红。 面对如此凶悍之人,这些围杀许一凡的将士们,都下意识的后退几步,而盖烈见状,直接拔刀出鞘道:“上,都给我上。” 众将士闻言,停下后退的步伐,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袍泽,咽了咽口水,有人暴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只是,此人冲的很快,死的也很快,他还未曾靠近许一凡,就被许一凡一刀削掉了脑袋,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而其前冲的身躯,在身体的惯性下又前冲了数步,才缓缓停下,倒地不起。 有了第一个人冲上去,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只是,这些人冲的越快,死的越快,而在许一凡脚下,已经倒下了不下百余具尸体,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冲上去的人越来越少,伴随着许一凡不断的前行,其身前的敌人都下意识的后退。 对于高武和高修,这些只是普通人的士卒,心中说不畏惧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死了那么多人之后,许一凡连受伤都没有,他们心中岂能不恐惧。 “上,都给我上,只要杀死此人,黄金五万两,官升三级。”就在此时,盖烈再次开口道。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听到这个赏金之后,有人再次冲了上去,而有人带头,自然就有跟随者。 “噗呲!” 又是一番厮杀之后,一直不曾受伤的许一凡,终于受伤了,一名士卒从背后袭击许一凡背上的少年,被许一凡成功躲过之后,却被另外一个士卒,从侧面偷袭,一枪插在许一凡腹部。 第七百一十五章 阳飇妖人魏常侍 蚂蚁多了尚且可以咬死大象,更何况是人了,许一凡的境界确实不低,可他进入修行界的时间并不长,再加上前段时间在血炎谷一战当中,受伤不轻,外伤虽然不多,可内伤却不少,这段时间在赶路,无法好好修养,伤势至今未愈,现如今又面对如此之多的将士围攻,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本还十分畏惧许一凡的将士,在看到许一凡受伤之后,心中的恐惧顿时减轻不少,冲杀上前的人一时之间增加了不少。 盖烈说了,只要杀死许一凡,就可以官升三级,这对于行伍中人而言,那可是难得的机会,要知道,除非在战时,武将可以凭借军功上位,在平时,武将想要晋升,难如登天,只能熬资历,很多人当了一辈子兵,入伍的时候是士卒,离开军队之后,还是士卒,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 另外,最吸引人的是那五万两黄金,若是在别的地方,别的武将这么说,他们肯定不相信,可在关城,五万两黄金虽然很多,可也不是拿不出来,有了这笔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富家翁,只要不是败家子,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高坐马背上的盖烈,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兴奋起来,大声喊道:“他受伤了,给我上!” 此时,在监牢内的盖庭鹜正坐在一张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太师椅上,听到外面的动静,嘴角上扬,笑着说道:“百人敌,千人敌,万人敌,古往今来有之,你许一凡若是在巅峰时期,也是一个千人敌,假以时日,成为万人敌也不是不可能,可现如今,单凭你一人,又能杀几个呢?” 奚冠玉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此子毕竟是镇西军参将,又是不良人提司,外援应该不少。” 羊舍戦则笑着说道:“镇西军的人马早已经离开关城,留下来的将士,大多数已经是我们的人了,他们不会来驰援的,即便能,就那点儿人也不够看,无非是多一些尸体罢了。” “那不良人呢?”奚冠玉又问道。 “他们现在很忙,忙着跟城内的那些谍子细作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奚冠玉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向羊舍戦,诧异道:“你把那些人放出来了?” “非常时期用非常之人,这是我们这位参将大人教给我们的,反正这些人都是要死的,与其让他们无声无息的死掉,不如让他们死的各有价值一些。” 闻听此言,奚冠玉默然,下意识的看向盖庭鹜,却发现盖庭鹜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显然他是知情的。 “你就不怕事后不良人找麻烦?”奚冠玉沉吟片刻,忍不住问道。 “不良人是很可怕,可也没有传说当中那么可怕。”盖庭鹜意有所指的说道。 奚冠玉不在说什么了,而羊舍戦则开口说道:“现在唯一麻烦的,还是姜三甲那个老不死的,他若是出手,我们可就麻烦了。” “他不会出手的。” “嗯?” 羊舍戦略显诧异的看向盖庭鹜。 “有人去找他聊天去了,他现在忙得很,没时间管这边。” 此话一出,羊舍戦微微眯起眼睛,深深看了一眼盖庭鹜,没有说什么。 作为盖庭鹜身边的谋士,自然知道很多盖庭鹜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这场针对许一凡的围杀,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但是,也有他不曾知晓的事情。 按照原定计划,把之前他们挖出来的敌国谍子,全都放出来去吸引不良人,关城五千金武军,一千人用来围杀许一凡,剩下的四千人是用来阻拦姜三甲的,不过,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盖庭鹜否决了这个提议,说姜三甲有人会搞定,他只要杀死许一凡就可以了。 这场计划周密的行动,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他们将许一凡杀死在关城,要么许一凡杀死盖庭鹜,但是,不管是哪个结果,盖庭鹜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若是后者,那自然无需多说,盖庭鹜身死道消,金武军重新换血,可若是前者,杀死一个有大功劳在身的五品参将,首先会迎接炎武帝的怒火,其次会面临武将们的反扑,然后则是不良人的问责,除此之外,还要面临许一凡个人势力的反扑。 这任何一种都不是盖庭鹜能承受住的,然而,他有的选吗? 没得选,他能有今天,全靠他身后之人的悉心栽培,为了让他当上这个金武军将军,对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现在是来收账的时候,盖庭鹜敢不还吗? 说白了,盖庭鹜就是一颗被抛出来的弃子而已,无论这次行动成功与否,他都难逃一死,既然结局已经注定了,那他还在乎什么呢。 ------------------------------------- 驿馆外。 在许一凡跟着盖庭鹜他们离开的时候,姜三甲并没有随同,他只是坐在马车之上打盹,而在车厢内,此时正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看不出真实年龄的男人,一头雪白的头发,说明此人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其身穿锦衣华服,看起来像个富家翁,面部洁白无须,没有一丝皱纹,若不是眼角不明显的鱼尾纹,很难确定这是一个跟姜三甲同一时期的老人。 说这个人是个男人,其实不太准确,此人是个太监,其坐在车厢内,一股阴柔的气息就从其体内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此人姓魏,魏洪福,人称魏公公,前任太监大总管,从其手底下出来的太监宫女不计其数,徒子徒孙众多,只是,在炎朝皇宫内,被人熟知的只有姓洪的公公,还有少数几个姓李的公公而已,至于魏公公,听说过的人很少。 说起魏洪福,魏公公知道的人不多,可若是说起阳飇妖人魏常侍,那绝对是很多人的噩梦,尤其是武夫和修行者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咬牙切齿的骂几句。 阳飇妖人魏常侍,并不是后天阉-割之后的太监,其天生就是个太监,此人天赋极高,资质上佳,却偏偏是一个无境之人,其修行的是一套叫天残解碑手功法,据说此功法是一位一品修行者创立的,而此人恰好也是一个先天太监。 至于魏常侍是如何得到这套功法的就不得而知了,魏常侍大部分时间都不在皇城,而是游走在江湖和修行界当中,此人出手不多,可每次出手,基本都是灭门灭族的下场。 凡是落在魏常侍手中的人,下场往往极其凄惨,此人擅长抽筋扒皮,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人皮从人身上剥离下来,而被剥皮的人却还能活着。 魏常侍最经典的一战,就是跟天残寺方丈法峙的那一战,天残寺是兰州的一座大寺,因为其靠近玉门关,信徒不少,不知为何,在三十年前,魏常侍突然找上门,把天残寺一众僧侣给屠戮殆尽,更是跟方丈法峙大战一场。 法峙当时是三品罗汉境,其防御能力极强,几乎可以说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可是,当魏常侍找到他的时候,二人一番交手,大战一天一夜,魏常侍硬是靠着钝刀子割肉的手段,硬生生破了对方的防御,然后当着天残寺百来号僧侣的面,将法峙给活剐了。 法峙最后的下场,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形销骨立! 纯粹就是字面意思,法峙整个人最后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可他偏偏就是没死,其身躯被放置在佛像面前,熬了七天七夜,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除了方丈法峙之外,天残寺上至首座,下至扫地的小沙弥,无一例外,全都被魏常侍被剥成骨架,整齐排列在佛殿当中,在那场大战之后,有人曾经去过天残寺,直接被其中骇人的场景给吓疯了,由此可见,当时天残寺的现场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至于魏常侍为何要如此对待法峙,又为何要如此针对天残寺,无人知晓,因为这场天残寺大战,魏常侍有了一个新的外号,阳飇妖人,因为天残寺就位于阳飇城。 除了天残寺的僧人法峙之外,魏常侍还杀了很多江湖武夫,其中就有十大宗师之一,有着丁无敌之称的丁无双,那还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丁无双的下场比法峙好一些,没有被剥成骷髅,可也好不到哪去,丁无双不是被杀死的,而是被疼死的,其整个人的人皮都被剥下来,暴尸荒野,熬了八十多天才死去,三百多斤的人,死后体重不到五十斤,由此可见,此人临死前经历了多么大的折磨和痛苦。 只是,此人在跟法峙一战之后,就消失无踪,已经很多年不曾露面,据说,此人杀了佛门罗汉,遭到了南陀山的追杀,已经被佛门金刚诛杀,只是,这样的传言没人敢信,因为在魏常侍消失的这些年,无论是江湖当中,还是修行界当中,都有遭遇类似手法而死的人。 三十年前,正是一代剑圣姜三甲消失的时间。 对于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姜三甲并没有表现的如临大敌,而是像见到老朋友一般闲聊着。 “三十年了,你居然还没死。” “你不也没死吗?”魏常侍语气阴恻恻的说道。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找你。” “找我?” “对,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可惜每次我都晚了一步,没想到,一代剑圣居然落在了不良人手中,真是让我意外。” “找我所为何事?难不成是来杀我的?” 魏常侍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你我都是无境之人,我杀不死你。” “那你还来做什么?” “有人请我来,让我留住你。” “请你的人,付出的代价不小吧?”姜三甲笑问道。 “确实不小,但是,值得。” “嗯,确实值得。” 对于魏常侍的话,姜三甲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是事实,邀请一个能单杀三品罗汉境修士的人,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至于对方是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姜三甲没问,也无需过问。 沉吟片刻之后,姜三甲说道:“他不能死。” “与我无关。” 说完,魏常侍又补充一句道:“我的任务只是拦住你,至于盖庭鹜能不能杀死他,他有没有其他后手,我都不去管。” 闻听此言,姜三甲点点头,咧嘴一笑道:“喝点儿?” 说着话,姜三甲把手里的酒囊递了过去,魏常侍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过去,仰起头,倒酒入喉,然后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种货色的酒,你也喝得下去。” 姜三甲撇撇嘴,说道:“把你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内几十年,出来之后,喝啥都是香的。” 魏常侍闻言,只是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邋遢老头儿,眼神微动,他无法把眼前这个人跟当年那个剑圣姜三甲联系到一起。 相当年,姜三甲是何等的风流潇洒,单凭手中三尺剑,神仙见他也低眉,那些年,不知道有多少男子,将其视为心中的偶像,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心心念念不忘此人,可始终未曾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 当年的姜三甲,他的眼中除了剑,还是剑,纯粹剑修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然而,现如今的他,没有了三尺剑,却多了一个形影不离的羊皮酒囊,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现如今也变成了一个邋遢老头儿,正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在一番闲聊之后,二人就喝着劣酒陷入了长久沉默当中,说到底,二人并不熟悉。 魏常侍在杀死法峙之后,一直都在寻找姜三甲,想要跟其交手一番,至于缘由也很简单,剑修问剑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 没错,魏常侍也是一名剑修! ------------------------------------- 驿馆内。 慧缘难得的走出三楼的房间,站在阳台,举目望去,目光落在驿馆外的那辆简陋的马车之上。 法同三人分别站立在慧缘身侧,三人顺着慧缘的目光看去,只是,三个人侧重点各有不同,法同的主要目光落在魏常侍身上,释天龙的目光更多的还是放在姜三甲身上,至于清净,她的目光则看向了马车的车辕位置。 “阳飇妖人魏常侍,失踪了近三十年,我们找了他三十年,始终无法获得此人的消息,一直以为此人已经死了,没想到今日会出现在此。”法同眯着眼睛说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法同身上有抑制不住的杀意流露出来,而坐在马车内的魏常侍,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杀机,就抬起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目光主要集中在依旧戴着斗笠的慧缘身上,然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喝酒,显然没有把法同放在心上。 三十年前,魏常侍都能虐杀三品罗汉,三十年后,自然也能虐杀三品罗汉,若是行者法同出手,无非是在关城之内多一具尸体罢了。 虽然魏常侍只是看了法同一眼,就让这个达摩院的行者,如坠冰窟,全身的汗毛都倒立起来,这让法同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杀意,瞬间收敛,他知道,他不是魏常侍的对手。 “魏常侍出现在此,姜三甲无法离开,单凭那小子一个人,能活下来吗?”释天龙嘴角微微勾起,幸灾乐祸的说道。 “把一个正三品的武将当成弃子,也要誓杀许一凡,这幕后之人到底是有多想他死啊,他到底是谁?”清净忍不住感叹道。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了。”释天龙说道。 法同却摇摇头,说道:“不一定,此子诡计多端,心思难测,不可用常理度之,如此明显的计谋,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他敢出手,想必肯定有后手安排,相对于盖庭鹜几人,我对那个少年更好奇几分。” “此人叫李一德,是言午堂学生。”释天龙说道。 清净摇摇头,说道:“看他的做派,此人应该不是言午堂学生那么简单。” 释天龙点点头,赞同了清净的说法,以他对许一凡的研究和了解,知道许一凡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学生而大大出手的,除非这个人不止是学生那么简单。 可若是李一德不是言午堂学生,那他又是什么身份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许一凡以命相搏,释天龙很好奇。 在经历了血炎谷一战,还有西洲城的动-乱之后,释天龙意识到,他严重低估了这个少年,许一凡绝对没有他看到的那么简单,言午堂也没有他了解的那么简单,佛门,北蛮,南唐在西北这么多年的布局,费尽心机安插下去的探子,却在一夜之间被其连根拔起,这让释天龙很是意外。 对于这场围杀行动,释天龙几人都不看好盖庭鹜,尽管他此刻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第七百一十六章 昆仑奴 监牢之外的长街上,有一白袍少年持刀而行,白袍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殷红的鲜血在阳光的折射下,分外的刺眼,在其身后,铺就了一条由无数尸体堆砌的道路,在其周边还有无数跃跃欲试,却又踌躇不前的将士。 从监牢走到现在,一人独挡千骑,杀敌三百六,让这些军中悍卒再也不敢心存侥幸,杀戮依旧在持续,可敢于上前的人却少之又少,尽管那个少年,此刻依旧身负重伤,尽管此刻的他摇摇欲坠,每走一步都无比的缓慢,可他依旧在缓慢前行。 待在人群后面,高坐马背之上的盖烈,看到这一幕,眼皮子一阵的狂跳,在数次勒令进攻,上前的士卒被诛杀当场之后,他再也忍不住,策马上前,从一士卒手中夺过一把长枪,朝着许一凡就疾驰而去。 此时,许一凡正背对着盖烈,盖烈的速度很快,作为军中校尉,自然不是什么酒囊饭袋的角色,一杆长枪在其手中挥舞的虎虎生风,大有劈山裂石的气势。 然而,就在其即将靠近许一凡的时候,却见许一凡骤然转身,抬起手中的龙牙刀,刀锋劈在枪尖之上,随着一声金石碰撞声响起,枪尖直接被砸飞出去,连带着枪杆也随之弯曲。 一刀之后,盖烈的身躯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的一个后仰,其连忙用枪尖杵地,这才稳住身形,而许一凡不退反进,面对那直扑面门而来的巨大马蹄,许一凡弯腰弓身,右手反握龙牙刀,刀锋直指战马的马腿。 “嘶......” 战马从许一凡的身边疾驰而过,战马的身躯还在前冲,可它的四肢却留在了原地,战马口中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声,在前冲了十余米之后,颓然倒地。 盖烈在许一凡一刀斩断马腿之后,就直接从战马身上翻越而下,落在距离许一凡不到五米的地方,双手持枪,枪尖直指许一凡。 此时,许一凡再次背对盖烈,盖烈在落地之后,直接手持长枪,朝着许一凡背上的少年就直刺而去。 “砰!” 眼看着枪尖就要刺中少年的时候,许一凡直接原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身,抬起右臂,横刀在胸前,枪尖刚好点在刀身之后,迸发出一连串的火花。 许一凡在斩断马腿的时候,就被战马那巨大的冲击力给震出内伤,而他来不及调息,就再次跟盖烈来了一次硬碰硬,虽然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许一凡被长枪顶着不断的后退,一连后退数十步,才堪堪停住。 许一凡停下了脚步,盖烈手中的长枪却还在用力,韧性十足的枪身,此刻依然弯曲,二人展开了角力。 若只是一对一的比斗,二人算是旗鼓相当,可此刻,在许一凡身边的还有数百甲士,他们在看到盖烈亲自下场厮杀之后,也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在许一凡和盖烈展开角力的时候,就有士卒提枪上阵,趁机偷袭许一凡。 眼看着许一凡就要被偷袭成功之际,只听到一声巨大的破空声,从远处疾驰而来,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把巨大的铁锤,从街道的尽头飞跃而来。 “轰!” 铁锤的速度极快,力道也极大,在众人刚听到破空声的时候,大铁锤就已经落在了人群当中,拥挤的人群顿时人仰马翻,有十余名甲士,被这大铁锤活活砸成肉饼,而大铁锤就落在许一凡身侧,恰好挡住准备趁机偷袭许一凡的甲士面前。 “咚!咚!咚!” 这还没完,就在大铁锤入场之际,夯实的地面传来一阵颤抖之声,诸多甲士下意识的转过头,朝身后看去,就看到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巨人,正朝这边大踏步走来,说是行走,其一步跨出的距离,是常人的三步有余。 巨人很高,也很壮硕,偌大的脑袋,除了头顶留着一缕长发之外,其他地方锃光瓦亮在其额头之上,有一个烙印,上面印着一个奴字,巨人上半身赤-裸,虬实的肌肉暴露无遗,一条粗重的铁链,盘桓在其身上,巨人手腕的位置,有圆形的护腕,护腕之上有尖刺。 巨人下半身只穿着一条类似于七分裤的兽皮裤子,赤脚,脚踝的地方,也有圆形的护腕,在其身后,还斜插着两杆类似于唱剧之人作为装饰品的大旗,旗帜漆黑如墨,随着巨人的奔走,旗帜猎猎作响。 “昆仑奴!” 在巨人出场之后,不知是谁开口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围拢在许一凡身边的甲士,像是看到了什么史前怪物,潮水般朝后退去。 盖烈在看到巨人之后,目光落在巨人额头上的烙印之上,然后又落在那两杆大旗之上,脸色剧变,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脸色苍白,嘴角渗血的许一凡,眼神微微偏移,目光落在趴在许一凡肩膀上的少年身上,沉声道:“他不是言午堂之人。” 说完,盖烈不再多想,连忙抽枪后退,跟许一凡拉开一段距离。 就在盖烈抽枪后退之际,昆仑奴已经冲入人群,如果说许一凡之前是一人独挡千骑的话,那么眼前的巨人,就是在一路碾压和横推,凡是挡在其面前的甲士,要么被其一拳给打死,要么被一脚踩死,其所过之处,直接在地上留下一地的尸体。 这些甲士身上所穿,能够抵挡重弩的甲胄,在其面前,就像是豆腐做的一般,简直是不堪一击,巨人一拳下去,甲胄直接凹陷下去,严重变形,尽管甲胄没有碎裂,可甲胄内的人,却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即便有甲士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对其出手,刺出枪矛,劈出刀剑,可这些武器还未曾靠近此人,就被其当成玩具一般,一把夺过,然后反手刺出,同样的兵器,因为使用的人不一样,其威力也大不相同,这些枪矛被其反手刺出之后,一枪就刺穿了三四个甲士,让他们像串糖葫芦一般串在一起。 即便有枪矛侥幸刺中此人,大部分也都刺在铁链之上,迸发从一连串的火星,根本无法伤及此人分毫,什么叫一力降十会,此人就是,典型的人肉泰坦。 盖烈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皮子狂跳不已,他也很震惊,但是,在震惊之后,更多的还是疯狂,对着身边人说道:“调集大军,围剿这三人。” “咻!” 随着其话音落下,麾下士卒就朝天射出一箭,常言道,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在箭矢疾射升空之后,分散在关城内的四千甲士,有三千人开始朝监牢这边汇集而来。 巨人在冲入人群肆意打杀一番之后,在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然后,他就来到许一凡身边,单膝跪下,沉声道:“昆仑奴战无双,参见小王爷!”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 驿馆外。 马车之上,在战无双出现的那一刻,姜三甲和魏常侍就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那边,魏常侍眼神微动,然后转过头,看向姜三甲,说道:“东越战奴昆仑奴。” 姜三甲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姜三甲点头,魏常侍一脸恍然道:“方才我就好奇,他背着的那少年是何人,值得他以命相搏,原来是越王李穗之子啊。” 说到这儿,魏常侍看着姜三甲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然而,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他是什么时候跟越王联络上的,我更是不知。” 对于姜三甲的话,魏常侍显然是不信的,但是,在看到姜三甲那恍然大悟的表情之后,也信了几分,以他对姜三甲的了解,知道姜三甲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撒谎的。 昆仑奴,是一支特殊的种族,他们原本是太白山的土著居民,常年生活在太白山深处,据说是在武朝时期,被流放的种族,已经很多年不曾出世,直到秦朝末期,炎朝崛起的时候,炎军当中出现了一支巨人部队,个个都是力拔山河的猛将,悍不畏死,在炎朝逐鹿中原的时候,这支巨人部队立下了赫赫战功。 昆仑奴又被称之为战奴,是当之无愧的万人敌,他们天生神力,却无法修行,可单凭那一身蛮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存在,据说在武夫当道的时候,昆仑奴是唯一可以跟武夫正面硬刚的存在,其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极其彪悍,而这应该就是昆仑奴被流放至太白山的缘故所在。 当年,炎军是如何得到昆仑奴的,已经不得而知,但是,在当年那场逐鹿中原的大战当中,昆仑奴的战力被展现的淋漓尽致,八百昆仑奴可抵十万大军,虽然这个说法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剔除水分最后,昆仑奴的战力还是极强的。 不过,在乱局平复,炎朝建立之后,这支不到千人的特殊军队,直接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是,值得一提的是,炎朝建国之后,论功行赏,分封了九大藩王。 在炎高祖去世之后,曾经出现过五子夺嫡的情况,九大藩王就四人参与夺嫡,剩余有三人选择作壁上观,另外有两大藩王站在了第二任皇帝身边。 在那场夺嫡之战结束之后,九大藩王只剩下四位藩王,剩下的五大藩王都死在了夺嫡之战当中,而幸存下来的四大藩王,分别是燕王、蜀王、汉王和越王。 在之后的时间里,藩王之位有增加,也有削减,最高的时候,藩王多达十余位,最少的也有三位,而在这些藩王当中,有一个藩王的位置,数百年都不曾改变过,那就是越王。 众所周知,炎朝的龙兴之地在东北,而越王的藩地就在东北,不过,不是在嘉州,而是在嘉州更东北方位的蓟州,而蓟州是真正的不毛之地,蓟州和嘉州之间,横亘着太白山,若不是地图上有标注的话,很多人几乎都不知道蓟州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越王这个人。 越王是炎高祖在炎朝还未曾建立之时,就敕封的藩王,在炎朝建国之后,炎高祖更是订立规矩,越王之位世袭制,后人不可剥夺,而越王也不可离开蓟州。 在炎朝近千年的历史上,历代越王始终不曾离开蓟州,但是,整个炎朝最顶尖的一撮人,没人敢小觑越王,因为越王手中有一支强悍无比的军队,昆仑奴。 炎朝历代皇帝,最倚重的除了拱卫长安的禁军之外,也只有越王了,越王一般不会出世,可一旦越王说话,其分量之重,超乎想象,不过,不知为何,在史书上很少记载越王的事迹,导致现在世人都不曾知道在大炎,还有越王这位藩王。 驿馆内。 在战无双出现之后,释天龙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喃喃道:“那少年居然是越王之子,难怪他会如此。” 法同则皱眉道:“他是何时跟越王联系上的?” 释天龙摇摇头,显然他也不知晓。 沉吟片刻之后,释天龙说道:“看来我们要重新评估许一凡了。” 法同和清净闻言,点点头。 ------------------------------------- 监牢内的盖庭鹜,此时脸色阴沉的可怕,也凝重的可怕。 之前,当许一凡提到李一斗等人的时候,盖庭鹜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在许一凡进入监牢,强势带走李一德的时候,盖庭鹜就感到很诧异,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只是他始终没有想到这份不安,到底来自何处,现在他知道了。 那个被当成细作,一度被他们认为是言午堂学生,是许一凡麾下的李一德,其真实身份是越王之子李承德。 想通了这一点儿,盖庭鹜这才明白许一凡之前说的话:“他若是死了,你盖庭鹜和你背后的人,都会付出惨重代价的。” 之前,盖庭鹜以为许一凡是在吓唬他,或者说是在威胁他,现在看来,这不是恫吓和威胁,而是事实。 在炎朝官场内,站在权利金字塔顶尖的人,可以招惹燕王这类藩王,也可以跟皇帝正面硬刚,可唯独没人敢去招惹越王,这不单单是因为越王的地位崇高,手握重权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越王的传承非常重要。 在历史上,就曾出现过越王的子嗣被人暗杀,从而引发了巨大的朝廷动荡,为了找出幕后凶手,皇帝出动了刑部、大理寺、不良人、影卫和蛛网的人,协同办案,其中三大不良将就出动了两位,蛛网当中十大天干,十二地支,更是出动了半数以上。 据说,蛛网二十二死士当中,有六人世代跟随在越王身边,他们被称之为越王死士,又被称之为越王奴,要知道,蛛网二十二死士,留在历代皇帝身边的人,也不过九人而已,由此可见,历代皇帝对越王的重视程度。 盖庭鹜作为金武将军,敢跟秦之豹这位镇西将军硬碰硬,也敢公然围杀许一凡这样的有功之臣,甚至在某些时候,他都不用给燕王这样的藩王面子,因为他的靠山够大够硬,可是面对越王的时候,他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只是,现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盖庭鹜已经无路可走,先不说他公然围杀许一凡,无论成败如何,事后肯定会被问责,单单只说他差点弄死李承德,就足够诛九族的了。 总而言之,盖庭鹜现在是毫无退路可言,横竖都是一死,既然如此,盖庭鹜就站起身,厉声说道:“调动城内所有大军,务必要将这三人诛杀在此。” 奚冠玉闻言,看向盖庭鹜说道:“这恐怕不妥吧,他毕竟是越王之子,现如今,昆仑奴已经出现,说明越王的东越军已经不远了,此时再出手,就是公然和越王作对,其结果是我们无法承担的。” 盖庭鹜转过头,眼神冷冽的看向奚冠玉,沉声说道:“你以为我们现在放过他们,后果就是我们能承担的起的了?” 奚冠玉闻听此言,不在多说什么。 羊舍戦此时开口道:“既然要出手,就必须斩草除根,许一凡三人不可留,西域使团也不可留。” 盖庭鹜点点头,说道:“奚冠玉,封闭关城,持我兵符,去调动河谷城的五万精兵,驰援关城。” “得令!” 奚冠玉接过兵符,转身就走。 “羊舍先生,你亲自带领精武卫,去诛杀西域使团,还有一切闲杂人等。” 听到盖庭鹜这么说,羊舍戦的眼皮子跳动不已,看向盖庭鹜说道:“你要屠城?” 盖庭鹜没有说话,只是瞥了羊舍戦一眼,羊舍戦见状,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在二人离开之后,盖庭鹜对亲卫说道:“打开大门。” 第七百一十七章 背刺 随着昆仑奴战无双的出现,监牢外的大街上,围着许一凡的一众甲士无人敢上前半步,这种实力的碾压比任何言语更让人恐惧。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战无双,微微松了口气,说道:“起来吧。” 战无双闻言,站起身,目光看向许一凡背上的少年问道:“小王爷......” “死不了。” 不知为何,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之后,战无双点点头,目光看向周围,环顾一周,问道:“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你看着办。” 战无双铜铃一般的大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一股滔天战意弥漫开来。 “嘎吱!” 就在战无双从地上拿起战锤的时候,紧闭的监牢大门缓缓打开,盖庭鹜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转过头,看向盖庭鹜。 “啪啪啪!” 盖庭鹜出现之后,拍打着手掌,说道:“许参将果真好算计,居然能把小王爷收入麾下,安排进入关城,置他于死危险之中,以此来破局,真是下的一手好棋,盖某佩服。” 说这话的时候,盖庭鹜目光微微便宜,看向战无双,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战无双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这让盖庭鹜眼睛微微眯起。 听到盖庭鹜这么说,许一凡却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说道:“盖将军弄错了几件事。” “哦?愿闻其详。” “第一,小王爷只是小王爷,他不是我麾下之人,我跟小王爷只见过一面;第二,小王爷来关城,并不是我安排的,他是自愿前来的。” “这么说,这一切都跟你无关咯?”盖庭鹜眯着眼睛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既无关也有关。” 盖庭鹜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移视线,看向战无双说道:“盖某事先并不知小王爷身份,今日是我跟许一凡的恩怨,还望阁下不要插手,小王爷你带走,待我跟许一凡的事了,盖某自然会给越王一个交代。” 战无双闻言,眯了眯眼睛,然后在盖庭鹜那期待的眼神当中,缓缓地摇摇头,沉声道:“许一凡是越王的贵客,盖将军的提议,恕在下无法答应。” “这么说,你是打算与我为敌咯?” 战无双撇撇嘴,说道:“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好,好,好!” 盖庭鹜一连说了三个好,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看着许一凡和战无双说道:“既如此,那你们都留在这里好了。” 在说话间,三千金武军甲士,已经抵达下场,他们各个身披重甲,手持重器,把许一凡三人重重包围起来,只待一声令下,就会对许一凡三人展开进攻。 “动手!” 盖庭鹜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迟则生变,战无双既然已经出现在此,那东越军肯定也距此不远了,另外,李承德出现在此,那李承政肯定也得知消息了,如果能在这两支大军赶来之前,解决掉他们,那还一线生机。 “噗呲!”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把手举起来,下达进攻命令的盖庭鹜,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他低下头,看了一眼从背后穿体而过的刀身,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嘴中喃喃道:“是你。” 一个人影从盖庭鹜身后走出来,看着盖庭鹜的眼睛,缓缓道:“是我。”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从盖庭鹜手中接过兵符的奚冠玉。 随着奚冠玉的出现,盖庭鹜的身躯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倒,可他还是站稳了脚跟,看了看奚冠玉,又看了看一脸诧异的许一凡,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你是不良人?” 奚冠玉摇摇头,盖庭鹜瞳孔微微收缩一下,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呵呵...哈哈...原来如此!” 盖庭鹜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什么,他看了看奚冠玉,又看了看许一凡,嘴中狂笑不止,大量的鲜血顺着其嘴角不停流淌出来,其身体也开始不断的摇晃,最终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也不知道其到底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周围的士卒看傻眼了,许一凡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反转。 奚冠玉在解决掉盖庭鹜之后,直接拿出兵符,厉声呵道:“兵符在此,金武军听令,回归军营。” 在兵符亮出之后,有不少甲士下意识的转身,可还有一部分士卒,则站在原地,彼此之间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有一部分将士,则一脸愤怒的看向奚冠玉。 盖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在看到堂叔盖庭鹜倒下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不对,一股浓郁的危机感,席卷全身,在看到奚冠玉拿出兵符之后,直接说道:“奚冠玉乃敌国细作,他杀了金武将军,诛杀此人,为将军报仇。” “诛杀叛将!诛杀叛将!诛杀叛将!” 在盖烈话音落下之后,有不少士卒连忙附和,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不少士卒,手持兵戈,朝着奚冠玉就冲杀而去,而奚冠玉显然早就有了准备,在这些隶属于盖庭鹜亲卫的冲杀过来的时候,有不少将士纷纷站在了奚冠玉身边。 一场乱战瞬间爆发。 关城内有五千精兵,除却一千负责镇守东西两门的将士之外,出现在此地的有四千人,除了被许一凡杀死的数百人之外,现场还剩下三千余人,而这三千余人此刻分成了三个阵营。 一部分人站在了奚冠玉那边,一部分人选择站在了盖烈这边,至于其他人则选择作壁上观,两不相帮,站在奚冠玉那边的有六百人左右,而站在盖烈的这边的有近一千人,单单就人数而言,盖烈还是占据上风的。 奚冠玉作为金武军的副将,这些年跟着盖庭鹜身边,在军中的威望很高,愿意追随的他的人自然不少,而盖烈虽然进入金武军的时间比较晚,可他是盖庭鹜的嫡系,在盖庭鹜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这些率属于盖庭鹜的亲卫军,自然选择站在盖烈这边。 乱战爆发,许一凡背着李承德站在原地,战无双手持大铁锤警惕的护卫在其周边,而双方厮杀在一起的将士,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他们三人。 原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现场,此刻彻底的混乱起来。 在这期间,金武军三大校尉之一的申屠玮,选择站在了盖烈这边,虽然奚冠玉有所准备,可是,面对根深蒂固的盖家一系的人马,应对起来还是有些勉强。 看到这一幕的战无双,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我们该如何?” 许一凡没有去看战无双,而是看着正在厮杀的双方,背着李承德缓缓退到一边,然后缓缓说道:“看看再说。” 乱战已起,身处在现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很多不愿意参与这件事的将士,在双方将士的厮杀当中,也被殃及其中,不想参战也得参战,不过,他们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奚冠玉此时出手,让许一凡倍感意外,奚冠玉和盖庭鹜关系匪浅,整个金武军被这二人牢牢把持着,外人很难渗透其中。 单单就治军这方面,盖庭鹜还是有他的独到之处,别看盖庭鹜口碑不好,可是愿意为其卖命的人很多,看看现场的情况就可以看出一二,盖庭鹜倒下了,没有人主持大局,在盖烈一声令下,就有无数人愿意冲锋,这可不单单是靠钱财和一些小恩小惠就可以做到的。 奚冠玉肯定不是不良人的人,这一点儿许一凡无比确信,虽然不良人在炎朝的身份很特殊,权利很大,可有几条铁律,是绝对不能越界的。 第一,全国的书院,不良人不得踏足其中; 第二,军中可以有不良人,但是,不良人不得担任校尉以上职位,在作战期间,不良人最大的职责是协助武将,而不是掣肘武将,即便军中武将有叛逆之心,谋逆之举,不良人也只能汇报,不得轻易斩杀,总而言之,军队当中允许不良人的存在,却不允许不良人过多的插手军中事务。 这一点儿,之前在西征军当中就体现的淋漓尽致,库吉作为不良人十大校尉之一,在西征军西征期间,他更多的还是负责刺探情报,对于行军作战他几乎从来没有发表过自己的意见。 第三,三品以上的官员,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不良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都不能私自下狱诛杀,毕竟,任何权力机构的权利,都有一个天花板,如果不加以掣肘,是很危险的。 既然奚冠玉不是不良人,那他又是什么人,为何会选择在此刻出手呢? 不过,不管奚冠玉到底是什么人,他选择此刻出手,确实帮许一凡解除了危机,只是,这样一来,关城内的局势就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 乱战发生的快,平息的也很快,在申屠玮站在盖烈这边之后,奚冠玉处于下风,跟随在其身边的很多人,都被诛杀当场,但盖烈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在奚冠玉彻底处于下风,眼看就要团灭的时候,申屠玮却临阵倒戈,他亲自带人,直接朝盖烈发起了进攻,没有丝毫防备的盖烈,在跟其交手几个回合之后,就被乱刀砍死,而护卫在其身边的亲卫,也很快被屠戮殆尽。 如此一来,盖庭鹜一派的人马,在这场乱战当中,几乎是被屠戮殆尽,而处于下风的奚冠玉,乘势而起,很快就掌控了大局,而那些之前还处于观望和自保的将士,在看到胜负已分之后,纷纷倒向了奚冠玉,就这样,奚冠玉取代了盖庭鹜,掌控了关城的金武军。 ------------------------------------- 监牢外的那场内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魏常侍在看到奚冠玉出手之后,也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姜三甲,问道:“这是他的安排?”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是那个人的安排。” 魏常侍闻言,点点头,说道:“看来,他是准备好了,想要动手了。” 说完这句话,魏常侍就站起身,离开马车,准备离开此地,他的任务是拦住姜三甲,不让他前去驰援许一凡,而现在的局势已经发生改变,他拦不拦姜三甲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许一凡死不了,既如此,他也该走了。 “就这么走了?”就在此时,姜三甲突然开口说道。 魏常侍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姜三甲,眯起眼睛,问道:“你想如何?难不成还想留下我?” 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既然来了,总该留下点儿什么东西吧,比如天残解碑手。” 魏常侍细眯着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三甲,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说道:“天残解碑手不适合他,多年前,我得到了一本拳谱,我觉得不错,应该很适合他。” 说完,魏常侍就朝姜三甲丢来一个匣子,姜三甲接过之后,打开匣子,看到了一本很有历史年头的书籍,书籍之上豁然写着《搬山》二字。 “丁无双的成名绝技。”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确实很适合他。” 魏常侍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道:“待到事情了结,我会问剑于你,希望你不要再躲避了。” “当然!” 魏常侍走了,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 身处驿馆内的释天龙和法同,在看到这一幕之后,法同开口道:“要不要出手留下此人。” 说这话的时候,法同看向慧缘,以他的战力,自然无法留下魏常侍,可若是慧缘出手,再加上他们三人从旁协助,留下此人应该不难。 释天龙闻言,也跃跃欲试,只是,慧缘却摇摇头,说道:“他在等我出手。” “那......” 法同看向慧缘,而慧缘摇摇头,说道:“想要杀死无境之人很难,魏常侍此次出现在此,其目的不是为了姜三甲,而是冲着我们来的。” 此话一出,法同心里一惊,想到了什么,喃喃道:“那人好大的手笔啊。” “那人的野心很大,既然魏常侍已经出世,那就说明,他已经准备好了,看来此次入京,很多事情还有待商榷啊。” 说完,慧缘就转身离去,只留下法同三人。 释天龙举目看向监牢那边,眯起眼睛,说道:“盖庭鹜被其身后之人,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做了诸多谋划,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那人的手腕一如既往啊。” 法同闻言,点点头,说道:“沉睡的老虎苏醒了,是该进食了。” “他知道吗?”清净问道。 释天龙自然知道清净问的他是谁,除了许一凡还能是谁,他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知,不然他也不会让赵娣去联络东越军前来协助。” “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不好受吧。” “你我身处这个世道,何尝不是棋子呢。”释天龙幽幽的说道。 ------------------------------------- 奚冠玉在掌控大局之后,径直走到许一凡身边,抱拳道:“让小王爷和参将大人受惊了。” 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许一凡心中五味杂陈,在方才那场动-乱当中,许一凡已经慢慢回过味来了,他又被人利用了。 奚冠玉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从他方才的安排和布局来看,此人早就想对盖庭鹜取而代之了,只是时机不成熟,而许一凡的到来,盖庭鹜和其背后的人,针对许一凡的这一场围杀,恰好给奚冠玉带来了绝佳的机会。 准确来说,是李承德的身份曝光,还有昆仑奴战无双的出现,让奚冠玉不得不提前动手。 “奚将军可否给我安排一个住处?”许一凡直接了当的说道。 “这是当然,直接去往将军府如何?” 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奚冠玉见状,连忙说道:“放心,将军府那边已经处理完毕,若许参将不放心的话,可以去驿馆亦可以。”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吟片刻,转过头,看了一眼至今还昏迷不醒的李承德,说道:“去将军府吧,小王爷需要尽快医治。” 奚冠玉点点头,说道:“理当如此。” 说完,他朝着申屠玮喊道:“申屠,带许参将和小王爷去将军府休息。” “得令!” 申屠玮快步走了过来,在应承一声之后,就看向许一凡,抱拳道:“请!” 就这样,子啊申屠玮和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许一凡一行三人径直去往了将军府,在去往将军府的路上,许一凡看到的除了尸体还是尸体,显然,除了方才监牢外长街上的厮杀之外,在其他地方也展开了激烈的厮杀,这让许一凡的心情愈发的沉重起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 低估高估 一场精心谋划的围杀,伴随着一场金武军内部权利的更迭而宣告失败。 在奚冠玉选择背刺盖庭鹜的时候,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悄无声息的展开,除了当时在监牢现场盖庭鹜一系的嫡系之外,其他地方率属于盖庭鹜的人马,都遭遇了清洗,其中最血腥的无疑就是将军府。 将军府很大,建造的极其富丽堂皇,门口两个大石狮子,就比一般豪门大户的石狮子要高大许多,将军府的人很多,不说那些被盖庭鹜从各地掳掠而来的女子,单单就各种下人和家臣就有数百人,而这些人,大部分都在那场清洗行动当中被屠戮殆尽。 虽然将军府的人马被屠戮大半,可在许一凡他们进入将军府的时候,将军府并不显得萧瑟,反而异常的热闹,有不少下人正在忙着打扫现场,收拾残局,清洗地面的血迹。 许一凡拒绝了申屠玮带他们去金雀楼的提议,只是要了一个大型的客房,把李承德带入房间,放置在床上之后,许一凡第一时间就给李承德检查伤势。 李承德模样看起来异常的狼狈,外伤内伤都不少,不过,性命没有什么大碍,尤其是在战无双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一看就不是凡品的丹药,放入李承德嘴中之后,李承德的情况好转很多。 申屠玮在把许一凡他们带到房间之后,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大量的郎中,前来给李承德诊治,更是从将军府的库房当中搬来了大量珍贵药材。 这些郎中之前都是盖庭鹜豢养在将军府的门客,在文治武功方面,他们自然是不行,可是在治病救人这方面,他们绝对是行家,现如今,盖庭鹜已经倒台了,他们自然需要改换门庭,至于说死忠报复之类的举动,还是想都不要想,今天死的人可不少了。 有了这些人在,许一凡就没有留在原地,只是让战无双留下陪护,而许一凡则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当许一凡进入房间的时候,姜三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看到脸色不太好,身体虚弱的许一凡,咧嘴一笑道:“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当他坐下的时候,还是疼的龇牙咧嘴,方才那一战当中,许一凡其实受伤不轻,面对上千甲士的围攻,不可能做到毫发无伤,更何况,他当时还要护住李承德。 虽说修士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世俗的武力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可那只是针对上三境的修士而言,在没有成为修士之前,许一凡就曾经想过,既然武夫和修士这么厉害,为何很少在战场上,看到这些人独挡大军的场面呢,难道是惜命? 后来许一凡才知道,不管境界多高,修为多好的修士,一旦置身战场,就是四面皆敌的情况,面对那宛如潮水一般的甲士,很难做到全身而退。 今日这场大战,许一凡切身体会到这种四面皆敌的情况,这让他对修士和军队的战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坐下之后,许一凡脱掉衣裳,这才发现,许一凡除了后背和那张脸之外,全身上下,伤口多大十余次,不过,大部分伤口都不深,也不致命,这主要得益于许一凡这段时间对体魄的打熬。 对于时常受伤的许一凡而言,处理这些伤口并不是什么大事儿,无需姜三甲协助,他自己就给处理好了。 待到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之后,姜三甲就把酒囊丢过来,许一凡也没有客气,接过酒囊,仰起头就喝了一大口,一股辛辣之气直通肺腑,让许一凡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小子,差点儿阴沟里翻船了吧。”看到一脸狼狈的许一凡,姜三甲幸灾乐祸的说道。 许一凡抬起头,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这次确实是差点儿阴沟里翻船了。 “虽说你这次救了李承德,可越王会不会领情,那可不一定呢,李承德若是没事儿,一切还好说,若他出现任何意外,你小子就等着哭吧,你说你坑谁不好,非要把越王拉下水,现在李承德那副模样,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越王交代。”姜三甲继续伤口撒盐道。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啊,原本以为盖庭鹜不会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没想到这家伙软硬不吃,如果不是奚冠玉出手的话,这次真的就栽在这儿了。”许一凡心有余悸的说道。 “前段时间,才跟你说过,不要小看天下人,你就是不听,你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就没有聪明人了,没有人比你更懂得人心了,现在好了吧,吃到苦头了吧?” 面对姜三甲的冷嘲热讽,许一凡唯有苦笑和喝酒,这次他确实是大意了,准确来说,他小觑了盖庭鹜的狠辣程度,以及他背后之人想要铲除自己的决心。 在西征军跟西域联军的决战结束之后,许一凡就想能不能在自己尚未入京之前,把盖庭鹜这个毒瘤给铲除了,有了这个想法,他就开始布局和行动起来。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知道盖庭鹜的来头不小,势力很大,单纯依靠他个人很难扳倒此人,当时,许一凡最先想到的就是殷元魁和秦之豹这两人,只是,想要让他们协助自己,难度很大。 首先,殷元魁作为镇海大将军,又是西北大元帅,其地位之高,权利之重,是超乎想象的,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朝廷的监视之下,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朝廷那边就会得到汇报,想要殷元魁出手很难。 其次,许一凡虽然在西征军当中表现的异常亮眼,跟殷元魁的关系也相处的不错,可许一凡和殷元魁的身份还是相差很大,许一凡在西征军做事儿能够肆无忌惮,主要原因是许一凡做的那些事儿,都是有利于西征军,不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所以殷元魁愿意放权给许一凡,可是,在战事结束之后,殷元魁放出去的权利就会收回来,也必须收回来,二人再次恢复到之前上下级的关系。 另外,许一凡崛起于海洲,而殷元魁又是镇海大将军,二人算是半个老乡,在海洲还未收复之前,许一凡若是跟殷元魁走的太近,肯定会被人猜忌的,若是其他人猜忌还无所谓,可一旦皇帝有了猜忌之心,那无论是对殷元魁,还是对许一凡而言,都不是啥好事儿。 至于说秦之豹,也是差不多的道理,其实,相对于殷元魁和许一凡之间的关系,秦之豹和许一凡之间是有利益冲突的,在西征军当中的时候,许一凡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了,虽然没有遮挡住殷元魁,可掩盖住了秦之豹。 秦之豹作为镇西军的将军,是真正的掌权人,是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威望上超过自己的,即便秦之豹不这么想,可其身边的人也会这么想,最重要的是,秦之豹才上位,虽然他是子承父业,又在西征当中立下功劳,证明了自己,可镇西军重建,秦之豹必须要做到说一不二,无人能够撼动他的位置,而许一凡就是那个能撼动他位置的人。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在战事结束之后,许一凡离开西征军是必然的结果,而在此期间,很多人都盯着许一凡和秦之豹,相对于许一凡,秦之豹现在是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一旦他犯错了,那他镇西将军的位置,都可能坐不稳,而这是秦之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许一凡想要铲除盖庭鹜,秦之豹何尝不想呢,毕竟,他父亲秦嘉涆西征兵败,盖庭鹜有着很大的责任,但是,他现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就已经决定,他不可能像许一凡那么随心所欲,当许一凡准备行动的时候,秦之豹别说帮忙了,他连知道都不想知道,即便知道了,也权当不知道。 如此一来,许一凡想要铲除盖庭鹜,就必须依靠其他人。 在诸多势力当中,许一凡能借助的力量并不多,而且能够跟盖庭鹜背后之人掰手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在这其中,越王就是最好的选择。 李承德此次离开蓟州,来到关城,当然不是什么无心之举,而是许一凡特意安排和谋划的,就是想要盖庭鹜跟李承德发生矛盾,矛盾越大越好,只有这样,许一凡才能做他想做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盖庭鹜的手段会那么的粗暴。 为了这个计划,李承德差点死在关城不说,许一凡这边也损失惨重,尤其是李一斗在内的数十名言午堂的学生的死亡,让许一凡遭受重创,可即便如此,许一凡还差一点儿翻船了。 如果李承德死在了关城,盖庭鹜和他背后的人肯定会面对越王的怒火,而许一凡这个谋划者也逃不了干系,到时候,许一凡不但要面对盖庭鹜和其背后之人,更加猛烈的打击,还要面对越王的怒火,如此一来,即便许一凡不死在关城,其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许一凡低估了盖庭鹜及其背后之人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他也高估了自己,而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许一凡不但使得言午堂墨刀营的学生损失惨重,他跟李承德的关系也可能出现破裂。 自己这点儿小计谋,放在外人眼中,可能还不错,可是,落在越王这些老狐狸眼中,简直就是破绽百出。 在这场对战盖庭鹜的战斗当中,除了真刀真枪的厮杀之外,还有很多事情是许一凡不曾预料到的,或者说是超出他预料的。 第一,在许一凡的计划当中,他应该提前三天赶到关城,那时候恰好是李一斗‘暴露’的第二天,以许一凡对盖庭鹜的了解,只要知道李一斗是自己的学生,他肯定会对李一斗和其他人施加酷刑的,而许一凡只要在其用刑之后,第一时间赶到,许一凡就掌握的主动权,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导致许一凡晚来了三天,而这也导致李一斗身陨,李承德差点身死。 第二,许一凡低估了盖庭鹜背后之人的老辣,或者说他过分依赖姜三甲,在魏常侍出现,牵制住许一凡之后,再加上不良人也被牵制住之后,许一凡居然陷入到了无人可用,孤军作战的地步。 第三,他小觑了盖庭鹜本人的狠辣程度,他原本以为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盖庭鹜会有所顾忌才对,至少也会因为西域使团在这里,有所收敛才对,可盖庭鹜没有。 看似三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却让许一凡损失惨重,这次行动,虽然把盖庭鹜扳倒了,给了其幕后之人重重一击,可许一凡也没讨到什么便宜,甚至说许一凡这次行动完全是得不偿失,亏本亏到姥姥家去了。 盖庭鹜在选择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意味着他被幕后之人抛弃了,一个弃子却换掉了许一凡手中不少底牌,怎么看都是赚的。 经历了这次事情,让许一凡对那个始终在针对自己的人的势力,有了更深的了解,一个能把正三品的武将当成棋子,随意摆弄,说抛弃就抛弃的人,其权利之大,地位之高,超乎想象;一个能请动失踪多年,在天下凶名远播的阳飇妖人魏常侍的人,他的人脉关系该有何等的庞大。 更重要的是,盖庭鹜在知晓了李承德的身份,谈判协商无果之后,他居然敢下令诛杀他们,难道盖庭鹜不知道杀死越王之子,会引来怎么样的地震吗? 他肯定知道,不但知道,想必其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换句话说,盖庭鹜背后的人,其实力应该跟越王不相上下,或者说,这个人是可以跟越王掰手腕的。 只是,许一凡想不通的是,这样一个大佬级别的存在,为何要处处针对自己呢,对方为何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呢? 不过,经过这件事,许一凡已经对这个幕后之人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放眼整个大炎王朝,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拢共不到五个人,而这五个人,全都是站在大炎王朝权利金字塔最顶尖的人,有这样的人跟自己为敌,想象就觉得压力山大。 另外,奚冠玉的身份也很神秘,一个敢当中背刺上级,并且能够在极短时间内掌控金武军的人,如果说他没有一定的实力和背景,打死许一凡都不相信。 尽管奚冠玉出手的时机,是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看似是迫不得而为之的举动,可不管什么缘由,以下犯上本身就是官场大忌,更何况,盖庭鹜还是一个炎武帝亲自敕封的正三品武将,表面上盖庭鹜是炎武帝的人,而杀死皇帝的人,若没有一定的依仗,是不可能做到的。 关城这场风波,疑点太多,后手太多,让许一凡心力交瘁,加上受了伤,在思索良久之后,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姜三甲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房间。 姜三甲敢走出房间,就发现战无双从李承德的房间走出来,二人四目相对,战无双径直朝姜三甲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战无双抱拳道:“见过姜先生。” 姜三甲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咧咧的坦然受之,而是抱拳还礼,然后问道:“小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战无双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三甲,说道:“伤势很多,也很重,不过,性命无忧,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小王爷受苦了。”姜三甲真诚道。 战无双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所在的房间。 “他受伤不轻,已经睡了。”姜三甲见状,开口解释道。 “这件事,世子殿下已然知晓,他很不满。”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会给世子殿下一个交代的。” 然而,战无双却摇摇头,说道:“临行前,世子殿下说了,这件事因许一凡而起,也应该由他来给一个交代,他也只要许一凡的交代。” 闻听此言,姜三甲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理当如此。” 在沉默一阵之后,姜三甲问道:“越王可还安好。” “王爷一切安好,有劳姜先生挂念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姜三甲又开口问道:“她还好吗?” “先生一切都好,这次小王爷能离开蓟州,是先生点头之后,王爷才答应的。” “难为她了。”姜三甲叹息道。 战无双对此没有说什么,而是看着姜三甲,说道:“先生让我问你,他真的死了?” 姜三甲闻言默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战无双,然后看向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眯起眼睛,喃喃道:“他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死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我倒是希望他死了。” 听到这了的战无双,微微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三甲,说道:“我会把原话告诉先生的。” “有劳了。” 战无双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开,而姜三甲却始终仰着头,看着天空,其眼神迷离而怅然!  第七百一十九章 闲叙 成王败寇,胜负已分,权利更迭交替的还算顺遂,奚冠玉这个在金武军当中,有口皆碑的谦谦君子,在当众背刺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行动。 清洗一波,打压一波,拉拢一波,把金武军一分为三,分而食之,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彻底掌控了整个金武军。 盖庭鹜在金武军的嫡系,以盖烈为首的一部分将领和士卒,几乎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盖庭鹜用了十几年时间苦心经营的势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土崩瓦解,而奚冠玉在掌控关城大权之后,一道从京城而来的圣旨,接憧而至。 圣旨的内容非常简单明了,就是任命奚冠玉为金武将军,擢升申屠玮为副将,同时,又从有几个从京城而来的官员,分别任职为副将,监军和校尉。 另外就是把盖庭鹜押解进京,接受审判。 是的,没错,盖庭鹜并没有死,奚冠玉那一刀只是重创了盖庭鹜,虽然伤势很重,却也只是让其失去了战斗力,陷入昏迷当中而已。 在关城内乱爆发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关城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戒严当中,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甲士行走,这封圣旨到来的时机,恰到好处,显然是早有准。 这段时间,许一凡只跟奚冠玉见了一面,简单的聊了几句,奚冠玉就开始不停的忙碌着,二人的关系不远不近,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而许一凡再次清闲下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李承德房间里。 金武军盖庭鹜的嫡系被铲除的七七八八,但是,有一支特殊的军队消失无踪了,正是由羊舍戦一手捣鼓出来,由其统领的精武卫在金武军内战的时候,第一时间离开了关城,去向不明。 羊舍戦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就嗅到了危机,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这里,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说起精武卫,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当年许淳麾下第一战团侠义军,就是根据精武卫延伸出来的,而精武卫又是根据不良人的体制而延伸出来的。 侠义军的将士,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士,以武夫和修士为主,其中也有不少由军队培养出来的武夫和修士,其战力极强,但是,精武卫则不同,精武卫的将士跟现如今镇西军的炮灰营将士差不多,都是一些犯人组成的。 炎朝以武立国,以儒治国,律法严明,对于以武犯禁,以文乱法的人,除了简单粗暴的斩首示众之外,其中最常见的刑罚,就是流放和充军。 在秦炎两朝未曾立国之前,王朝对待犯人,流放的地方一般有三个,一个是南夷,一个是东南海,还有一个就是玉门关以。 南夷不必多说,蛮瘴之地,中原人进入其中,能不能走到南夷还不好说,即便活着抵达了南夷,也会因为不适应南夷的环境气候,从而死在那边。 东南海,其实就是现如今的海洲至福州一带,在很早之前,海洲到福州一带,也属于荒蛮之地,人口稀缺,土地贫瘠,只能靠海吃饭,而那个时候,大海还被妖兽占据,各种天灾人祸层出不穷,想要生存下去,极其困难,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流放的诸多囚徒到东南海一带之后,他们跟当地的居民结合,经过无数代的开垦和发展,才逐渐改变了东南海一带的情况,可以这么说,东海城一带的居民,大部分都是当年的流徒之后。 玉门关自然不用说,作为中原西北地带的重要门户,每年需要大量的银钱和劳力进行修建,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玉门关只是一道天堑,并没有现如今这么多人类建筑和城镇,包括现如今的西北三洲地带,都是由无数流徒建造开垦出来的。 在秦朝立国之后,东南海一带的发展,已经有很大的规模了,在秦朝之前,朝廷就不在把囚徒流放到这边,至于南夷,虽然也有囚徒流放,但是更多的还是充军为主,而其他的囚徒,大部分都被流放到玉门关以外,负责修建各种军事要塞。 精武卫的将士,大部分都是从这些流徒当中选拔出来的,他们主要以武夫和修行者为主,而他们的作用,就相当于各大戍边军队当中的蚁军,甚至是连蚁军都不如,每逢大战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就是这群人,然后才是蚁军,再之后才是正规部队。 精武卫成员的构成十分的复杂,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曾犯过王法,被朝廷流放,而这些人是连不良人都不愿意收留的垃圾货色,可这些人在进入精武卫之后,在军中做着最阴暗,最腌臜的事情。 人人都说军队是刽子手,可是在军中,除了正规军上阵厮杀之外,其实还有一些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比如在军队钱粮匮乏的时候,他们就成为了土匪、流寇,杀人越货,洗劫城镇,掠夺财宝,用来充当军饷,再比如盗掘陵墓,收敛钱财,还比如在需要军功的时候,杀良冒功,残害边关百姓等等,这些腌臜事儿都是由他们来做。 虽然说这种白天为兵,晚上为匪,杀人越货,盗掘陵墓,杀良冒功的做法,在朝中是明令禁止的,可是,利益动人心,尤其是在军队需要钱财和军功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武将铤而走险选择这么做。 当然,精武卫不单单只有金武军当中存在,其实在四大戍边军队当中都有,比如镇北军的割草人,镇西军的打柴人,镇南军的背尸人,都是由这些流徒组成,做着最下等,最阴暗,最腌臜的事儿。 人们都说不良人是不良烂脊,无法无天的存在,可事实上,不良人虽然成员也很复杂,可在不良人内部有着一套比律法还要严苛的规矩,每一个不良人都被这套规矩牢牢地束缚着,不良人在外面行事再如何的嚣张跋扈,百无禁忌,可细数不良人做的很多事情,分寸都掌握的极好,不会给外人留下致命的话柄,然而,像精武卫这样的人,他们眼中可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其行事作风跟魔修很像,却又不是魔修。 也因为这个原因,断龙阁的人有不少人就隐藏在精武卫这种队伍当中,而断龙阁之所以能够在整个天下都有自己的势力,而且话语权极重,不是没有缘由的。 金武军的精武卫创建的时间不算长,却也不算短,其成员到底有多少,其实力到底有多强,奚冠玉可能都不太清楚,因此在得知羊舍戦带着精武卫逃离关城之后,奚冠玉第一时间下达了追杀令。 只是,奚冠玉才掌控金武军不久,想要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成规模的人手,去追杀围剿精武卫,显然不太现实,别的不说,就说羊舍戦这个人。 羊舍戦出身地肺山,又霍霍了天蚕帮,因他而死的人数不胜数,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寝其皮,啖其肉,可他至今还活的好好,若是没有几项保命的本领,估计坟头的草都几丈高了,奚冠玉没能第一时间留下此人,日后想要找到此人,可能就难了。 ------------------------------------- 将军府。 金雀楼上,许一凡和奚冠玉相对而坐,在二人中间放置着一个茶几,有侍女在一旁煮茶,除此之外,现场再无他人。 许一凡看着侍女那娴熟的煮茶手艺,眼睛微微眯起,他已经很久没有静下心来煮茶了,好像从他离开东海城,再次回到东海城之后,就再也没有亲自煮过茶了。 侍女在煮完茶之后,被二人分别倒上一杯茶,然后站起身,轻施一礼,就转身离去,整个金雀楼就剩下许一凡和奚冠玉两个人了。 “尝尝,这是玉门关这边的关山茶,虽然比不上中原的各大茗茶,可也别有一番滋味。”奚冠玉率先说道。 许一凡端起茶杯,看了一眼,茶水暗黄,茶香四溢,端起茶杯,靠近嘴边,抿了一口,茶水很苦,很涩,让人下意识的紧蹙眉头,有种难以下咽的感觉,另外,茶水微咸,是放了盐在里面,在吞咽茶水入腹之后,一种单单的甘甜逐渐在口腔内弥漫开来,给人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对于这关山茶,许一凡是浅尝辄止,显然,他的心思不在这茶水之上,相对于手中的关山茶,许一凡对盖庭鹜和羊舍戦及其麾下的精武卫更感兴趣,于是,许一凡在放下抿了一口茶之后,放下茶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想见一见盖庭鹜。” 奚冠玉端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呷着茶水,其样子做派跟读书人别无二致,说实话,奚冠玉人长得帅气,皮囊极好,初见此人的时候,很难把他跟一个杀人如麻的武将联系到一起,此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笑容和煦,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这种笑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出来的诚挚笑容,这样的男人,不管是在女子面前,还是在男子面前,都让人心生亲切之感。 这几天,许一凡虽然在养伤,可对奚冠玉在关城内所做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真可谓是胸有丘壑,眼存山河,其说话做事井井有条,即便是面对宛如一团乱麻的金武军,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抽丝剥茧,迅速找到源头,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从其行事作风来看,当得起儒将这个称呼,这让许一凡很意外,也很惊奇。 以前,说起金武军,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贪财又好色的盖庭鹜,而很少有人注意到此人,即便注意到了,也只是夸赞一句此人皮囊甚好,可惜跟错人了。 可现在,盖庭鹜一倒,奚冠玉雷霆手段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让人见识到了此人极强的军事才能,这样的人才居然没埋藏了十余年,真是让人唏嘘,也让人对其身后之人很是佩服。 面对许一凡提出的这个要求,奚冠玉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和意外,他端着茶杯,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未语先笑,缓缓摇头道:“许参将的职责是护送使团入京,至于盖庭鹜,还是不要见了。” “盖庭鹜如此精心布局,意在围杀我,我想见一见他,问一些事情,难道也不行吗?”许一凡看着奚冠玉的眼睛问道。 奚冠玉依旧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再次摇摇头,说道:“不行,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上面的意思,许参将就不要为难我了。”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然后说道:“若是小王爷要见此人呢?” 奚冠玉却笑了笑,说道:“许参将,这里没有外人,就你我二人,有些话无需说的太明,若真的是小王爷要见此人,我自然无权阻拦,可小王爷不会如此做的,他不会让我为难,也不会让世子殿下为难,更不会让越王为难。” 许一凡闻言默然。 见许一凡不说话,奚冠玉主动说道:“即便许参将见到了盖庭鹜,也问不出什么的。” “哦?是吗?” 许一凡看了一眼奚冠玉,重新端起茶杯,品茗着茶水。 “我知道许参将在审讯犯人这方面,有极高的造诣,再如何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能让其开口,可盖庭鹜不会,至于缘由,我想许参将心中明白,另外......” 说到这儿,奚冠玉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盖庭鹜已经无法说话了,在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咬断了舌头和手指,现在的他,虽然还活着,可跟死没有什么区别。” 听到这个结果,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奚冠玉,没有再说什么。 盖庭鹜没死显然是奚冠玉刻意为之,而他在醒来之后,有能力咬断手指和舌头,那为何不自-杀呢?到底是盖庭鹜不敢死,还是不想死,亦或者是有人不让他死,那就不得而知了,总而言之,盖庭鹜不会开口说话,也无法开口说话,有人需要他活着,那他就不可能死。 在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转移话题问道:“金武军现如今如何了?” “沉疴已久,需要好好的扫一扫,想要金武军恢复以往战力,还需要一段时日。”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对于这种情况,他并不感到意外,虽然这次奚冠玉雷霆出手,掌控了全局,也诛杀了不少盖庭鹜的嫡系,可盖庭鹜把控金武军十余年,军中的很多将士,都跟其有着很深的牵扯,面对如此庞大的人群,不可能一棒子都打死,暂时只能采取分而治之的手段,等到奚冠玉彻底站稳脚跟,再慢慢收拾过去,大换血是肯定的,只是,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时间,短时间不可能完成。 “听闻许参将在治军方面,很是了得,金武军现在这种局势,许参将可有什么良策?”奚冠玉放下茶杯,提壶倒茶,开口问道。 许一凡则摇摇头,说道:“奚将军的治军才能,远在我之上,我那点儿微末道行,在奚将军面前只是班门弄斧而已,说出来只会贻笑大方而已。” “许参将过谦了,许参将若有良策,但讲无妨,奚某愿闻其详。” 然而,许一凡闻言之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是镇西军的参将,不是金武军的参将,虽然双方都是炎军,可有些事情是不能轻易逾越的,不管许一凡有无良策,一旦他插手其中,就是大忌,已经有了教训的许一凡,可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见许一凡摇头,奚冠玉也没有强人所难,今天二人见面,本身就是闲聊而已。 沉默一阵之后,许一凡再次转移话题问道:“羊舍戦和他的精武卫可曾找到?” 奚冠玉紧蹙眉头,一脸苦涩道:“此人保命功夫一流,这些年,跟随在盖庭鹜身边,深的盖庭鹜信任,其掌控着精武卫,势力很庞大,想要找到他,并不容易。” “精武卫必须得找到,否则迟早会出事儿的。”许一凡语重心长的说道。 奚冠玉点点头,赞同了许一凡的看法,然后看向许一凡问道:“许参将可有良策?” 许一凡犹豫了一下,看向奚冠玉,反问道:“真想听?” “当然!” “我有一个条件。” 奚冠玉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是何条件?” “若能找到精武卫,其他人如何处置全凭奚将军做主,但是羊舍戦此人,必须交给我。” 奚冠玉闻言,想了想,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可以。” 说完,奚冠玉就看向许一凡,静等下文,而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在找人这方面,不良人是专业的。” “呵呵!” 奚冠玉笑了笑,只是眼含深意的看向许一凡,似乎对此丝毫不意外。 许一凡并没有去看奚冠玉,而是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说道:“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何人?” “赵雷符。” 奚冠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点点头,说道:“甚好!” 第七百二十章 风波平息 关城将军府是关城最豪华的建筑,而金雀楼又是将军府内最豪华的建筑,据传这里藏有美娇娘上千人,都是盖庭鹜这十余年来,从各地搜刮掳掠而来,金雀楼不是青楼却胜似青楼,比天下闻名的潇湘馆还要更胜一筹。 只是,现如今,这种金雀楼已经不复存在,阁楼还在,只是阁楼内的人却已经不复存在。 乱世降临,人人生活皆不易,尤其是女子想要生存很难,而漂亮女子尤其不易,在天底下所有人眼中,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与珠宝珍玩没有太大的区别,稍微出色一点儿的女子,就会被指责为不守妇道,很悲哀,却也很无奈。 身处在金雀楼的女子,不管她们当初为何来到这里,又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盖庭鹜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衣冠禽兽,可是,当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一件事,一件很小的小事儿。 凡是进入金雀楼的女子,不管其进入金雀楼之前是何身份,有何地位,心中藏着什么秘密,在进入金雀楼之后,变得不重要了,整个金雀楼有女子三百余人,其中貌美如花的女子不少,可姿色平庸的女子也不少,这些年,金雀楼内除了个别自-杀或者病逝的女子之外,盖庭鹜没有杀害一人,其中还有不少女子至今还是完璧之身。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饶是许一凡也倍感震惊,这跟他想象当中有些不一样,荒淫无度应该是盖庭鹜身上最备受诟病的一点,也是人们对其最大的印象,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金丝雀,金雀楼,生活在这里的女子,锦衣玉食,衣食无忧,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之外,并无其他忧愁,很多女子对盖庭鹜是十分的感恩戴德。 在盖庭鹜倒台的时候,金雀楼当中有不少平日里,素手研磨,添香的女侠和女修,选择拔剑出鞘,跟奚冠玉麾下的人马死战到底,最后香消玉殒,也有不少女子,选择了自-杀,三尺白绫悬房梁,以死相随,这种场景和情况很难想象。 当然,大部分的女子还是选择了苟活于世,而她们的命运如何,尚未可知。 对待拔剑作战,或者选择自-杀的女子,奚冠玉并没有阻拦,对于那些选择继续在这个乱世存活的女子,奚冠玉也没有为难她们,给了她们足够的盘缠,让她们离开关城,至于是去关内,还是去关外,那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至于她们又该如何在这个乱世存活下来,那也不关奚冠玉的事儿了。 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奚冠玉这种做法,就太过于妇人之仁了,金雀楼不但在关城声名远播,即便是在长安,也是被人诟病,却又津津乐道的存在,而现在盖庭鹜不在了,觊觎这些女子的人不在少数。 就在奚冠玉坐上金武将军位置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想到打金雀楼的主意,只是都被奚冠玉一一婉拒了,这无形当中又得罪了不少人,只是没人敢说什么。 三百余人金雀楼,现如今变得空空荡荡,冷冷清清,还选择留在这里的,只不过十余人而已,这些女子之所以能够留下,一方面是她们无处可去,对于从小就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让她们自己谋求活路,跟等死没有什么区别,另一方面则是将军府现在需要用人,比如小王爷李承德身边,就需要有人服侍,总不能让那些糙汉子来照顾他吧。 在处理这些女子的时候,奚冠玉曾派遣申屠玮前来询问过许一凡,意思很明显,这些女子可有许一凡看上的,许一凡现在十五岁,再过不到一个月就年满十六岁了,也到了尝试男女之事的时候了,奚冠玉这么做,也算是对许一凡的一种示好。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会拒绝的,毕竟,许一凡不好女色的事情,可是众所周知的,然而,这一次许一凡没有拒绝,他把那不到二百人的女子,召集在一起,给了她们三个选择,要么留在将军府,但是能留下的肯定是极少数,要么给她们足够的盘缠,自谋出路,要么就是跟着许一凡。 选择有了,这些女子也有了各自的选择,那些曾经在江湖闯荡的女子,选择拿钱走人,而那些姿色上佳的女子,选择了留下来,至于是留在将军府,还是留在许一凡身边,那就看天意了。 在一番抉择之后,有近百人选择跟着许一凡,而许一凡并没有把她们留在身边,而是把她们打发到了灵洲,去找百货楼的人,到了那边,自然有人安排她们的一切。 对于这些选择跟随他的女子,许一凡说的很清楚,百货楼不同于金雀楼,去了百货楼就需要自力更生,百货楼可以保证她们能生存下去,不会担心自身安全问题,可想要过得好,过的无比滋润,就需要她们自己去努力,去奋斗了。 对于许一凡这番安排,奚冠玉只是冷眼旁观,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说实话,对于这些莺莺燕燕,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全部留下来,不太现实,若是他这样做的话,跟盖庭鹜又有什么两样呢,可若是放任不管,就这些女子,只要她们走出将军府,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即便能活下来,无非是从一个笼子进入另一个笼子而已,现在许一凡愿意收留这些女子,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当然,所谓的大问题,其实也只是一件小事儿而已。 许一凡这次跟奚冠玉见面,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其一,马上就要到年底了,西域使团必须在月底入京,而镇西军的护卫团现如今已经返回镇西军,新的护卫团得有金武军和朝廷那边的人接手,金武军这次发生动-乱,人手很缺,想要组建出一支新的护卫团,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奚冠玉还是在掌控金武军之后,第一时间就组建了一支约一千五百人的护卫团,专门负责护送许一凡和使团入京。 人虽然少了点儿,可也足够了,毕竟过了玉门关,那些敌对势力再想搞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其二,就是小王爷李承德该如何安置。 李承德此次来西北,主要是想来看看西北的风貌如何,顺便却见见他三哥,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李承德自然不可能再去西北,先不说李承德能不能适应西北的气候,单单他那越王之子的身份,就足以招惹来不少麻烦。 杀死一个许一凡,或许不能让西域和炎朝的谈判破裂,可若是杀死一个藩王之子,那想不再起兵戈都不可能,就在关城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二天,现在担任凉州刺史的李承政,就修书一封送到了关城,让许一凡和奚冠玉照拂弟弟一二。 既然李承德的身份曝光了,西北是去不成了,可留在关城也不是个事儿,关城现在表面上是安稳下来了,可在其背后,更多的风卷云涌正在搅动着,李承德在关城多逗留一天,风险就大一分,因此,让李承德跟着许一凡一起去京城是最好的安排。 对于这件事,许一凡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而李承德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在这几件事商榷完毕之后,二人也没有好聊的,在喝完一杯茶之后,许一凡就主动起身告辞,去看望李承德去了。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奚冠玉坐在原地,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少年,眼睛微微眯起。 申屠玮不知何时出现在奚冠玉身边,奚冠玉坐着,申屠玮站着。 在沉默片刻之后,申屠玮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道:“羊舍戦和精武卫虽然已经逃出关城,可想要找到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将军为何要借助他的力量呢?” 奚冠玉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申屠玮,然后低下头,端起茶杯,慢慢饮茶,缓缓开口道:“羊舍戦能存活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身份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找到精武卫不难,可想要找到此人,恐怕不易,即便能找到,我们也很难留下此人,就算留下了,我们也无权处置此人,他既然对羊舍戦感兴趣,让他介入其中又有何不可。” “羊舍戦另有身份?”申屠玮挑了挑眉头问道。 奚冠玉没有说话,只是喝茶。 金武军当中的这几个主要人物,哪个没有特殊的身份,盖庭鹜和奚冠玉的身份复杂就不必多说,就眼前这个申屠玮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申屠这个姓氏,本身就不常见,而在大炎王朝内,近百年来,最出名的两个姓申屠的人,都是武将,一个是镇西军曾经的副将申屠侯,还有一个就是申屠玮。 虽然二人都姓申屠,可同姓不同宗,要不然,申屠侯在叛离大炎王朝,投靠西域之后,朝廷铁定要拿申屠玮开刀的,申屠玮是长公主李钰凝的人,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可也不算少,虽然他之前只是一个校尉,可其靠山很硬,一般人不敢对其怎么样的。 至于说羊舍戦,此人虽然是盖庭鹜的幕僚,可他才是盖庭鹜幕后之人真正安插在玉门关的棋子,羊舍戦和盖庭鹜一明一暗,控制着整个金武军,这些年,很多事情都是羊舍戦负责去做,盖庭鹜负责收尾的,要论分量还是羊舍戦更胜一筹。 “羊舍戦能否为我们所用?”申屠玮又问道。 奚冠玉想也不想的摇摇头,说道:“此人能用,可堪大用,但是,我们不能用,他也不会,更不可能为我们所用的。” 申屠玮闻言了,点点头。 “金雀楼那些女子,就这么让他带走了,是不是......” 奚冠玉闻言,斜眼看向申屠玮,微微皱眉道:“怎么?舍不得?你也想要?金雀楼还有,你需要的话,待到小王爷离开关城,你都带走。” 申屠玮闻言,一脸的苦笑,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奚冠玉当然知道申屠玮不是那个意思,他想说什么,奚冠玉心中很清楚,无非就是把这些女子,当成货物一般,送予京城那些达官显贵,从而攫取一定的好处,想走关系,银钱有用,可有时候也无用,送礼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投其所好。 然而,这只是对一般的官员而言,对于奚冠玉来说,他不需要这么做,也不屑于这么做,对于那些女子,他也是有恻隐之心的,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然许一凡愿意给予这些女子一个安身之所,他又有什么可拒绝的呢,难道真的任由她们卖身青楼,或者流露街头? 在喝完一杯茶之后,奚冠玉放下茶杯说道:“这次关城之乱,西域使团可有异动?” 申屠玮摇摇头,说道:“据探子来报,并无异动。” 奚冠玉点点头,说道:“看来之前那场血炎谷之战,我们这位参将大人给这些西蛮子狠狠地上了一课,如此甚好,有人能镇得住他们,可以省却我们不少事儿。” “是啊,西蛮子一向蛮横的很,这一次若不是西征军把他们打败,打疼了,估计他们是不会派遣使团前来议和的。” “佛门的佛子在长安也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年龄......” 申屠玮听弦知音,接话道:“将军的意思是,佛子很可能是失踪的皇子?” 奚冠玉摇摇头,说道:“也可能是罪臣之后。”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其身份一旦曝光,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震动吧?” “那是当然,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我们只要做好我们分内的事情就足够了。” 闻听此言,申屠玮点点头,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奚冠玉,试探性的问道:“他的年龄也很符合,会不会......” 奚冠玉看了一眼申屠玮,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是不知道,还是不可能,亦或者是其他什么意思,而申屠玮见状,也不在多问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奚冠玉站起身,走到楼台边,举目远眺,说道:“越王之子此次出现在关城,之前你我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很不正常,小王爷离开蓟州,不是小事儿,你我需谨慎啊。” “放心吧,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又有许参将在其身边,想必不会出现问题的。” 奚冠玉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最担心的还是咱们这位许参将啊。” 申屠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他是何时跟越王牵扯上的,小王爷为何能为他而冒险,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我们都不知道,最关键的是,小王爷此次离开蓟州,到底是越王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很难说啊。” “将军担心许参将对小王爷不利?”申屠玮诧异道。 奚冠玉摇摇头,说道:“那倒是不会,我担心的是,他会为了某个答案,再次让小王爷以身犯险。” “应该不会吧,这次小王爷可是吃了不少苦啊。” “呵呵!” 奚冠玉嗤笑一声,转过头,看了一眼申屠玮,缓缓地说道:“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们这位许参将,他的无情之处要超乎常人,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那我们该当如何?” 奚冠玉想了想,沉吟片刻道:“静观其变吧,尽快想办法把精武卫给我掏出来,他们一日不除,我心难安啊。” “明白了。” 说完这些之后,二人再次陷入到沉默当中。 “那个赵娣是何身份?”奚冠玉突然问道。 “据说是瑶台洲群玉山的养剑士。” “养剑士?” 听到这个名字,奚冠玉微微皱眉道:“他什么时候又跟瑶台洲牵扯上了?” 申屠玮闻言,则摇摇头,说道:“据可靠情报显示,是赵娣主动找上他的。” 奚冠玉眉头紧皱,然后问道:“此人境界如何?” “暂时不知,养剑士的境界很难以常理度之,在其没有拔剑出鞘之前,很难判断。” 奚冠玉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问道:“听说他正在四处打听铸剑世家徐家人的下落?” “是的,不过进行的很隐蔽,我们的人也是才知晓的。” “剑阁的剑客,群玉山的养剑士,徐家的铸剑师,就差吴家的藏剑者了,看来他是打算走纯粹剑修的路子啊,集四家剑道于一身啊,野心不小。” 申屠玮则摇摇头,说道:“这恐怕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对于申屠玮的说辞,奚冠玉没有反驳,而是说道:“佩剑挎刀,习剑却练刀,我们这位许参将,很有意思啊。” “魏常侍在临走前,赠送给了他一本拳谱,这几天,他正在研究这本拳谱,” “习剑,练刀,练拳,还开创了大乘佛法,他身上的秘密很多啊,有意思,很有意思,我突然有些期待,他此次入京了。”奚冠玉笑着说道。 申屠玮看着奚冠玉,没有说什么。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世子李承贤 许一凡在离开金雀楼之后,径直来到了李承德的房间里。 房间不小,分为里外三间,李承德就躺在最里面的卧房内,房间装修的很豪华,也很奢靡,无论是家具的材质还是样式,都是上上品,而房间内的各种陈设,更是极具奢靡之风,很难想象,这不是一个藩王的府邸,而是一个正三品的将军府邸。 房间内的闲人不多,就两个贴身婢女,年龄也就二八左右,长相自然很出众,也很水灵,她们不是金雀楼的女子,而是李承德从小到大的贴身婢女。 此时,李承德正是虚弱之际,自然不可能越王府之外的仆人来照顾。 李承德是越王李穗最小的儿子,年龄也才十六而已,备受越王和越王妃宠溺,从其出生之际,身边有四位大丫鬟,还有十二位小丫鬟,总计十六人,除此之外,还有十大仆从,四大书僮,而这四位大丫鬟分别是抱琴、司棋、侍书、入画。 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这四个丫鬟的名字,跟《红楼梦》书中贾府四位大小姐的丫鬟的名字一模一样,这四人分别对应了琴棋书画,而这四位丫鬟,恰好也在这方面各有所长,据说,这四位大丫鬟是越王妃专门为其挑选,并且培养出来的。 除了这四位大丫鬟的名字跟《红楼梦》丫鬟的名字一样之外,其他十二位丫鬟的名字,也是一样的,袭人、晴雯、麝月、秋纹、碧痕、绮霰、茜雪、蕙香等等。 当然,这些丫鬟以前不叫这些名字,是在几年前,李承德自己给改的,很明显,李承德很喜爱《红楼梦》这本书。 此次,李承德离开蓟州,身边带的人并不多,只有司棋和侍书二人,仆从也只带了三人而已,其中之一就是战无伤,至于其他的丫鬟仆从,部分留在蓟州,还有的则去了京城。 房间很大,檀香袅袅,沁人心脾,可如何也掩盖不住那股浓郁的草药味,在许一凡进来的时候,正坐在火炉边拨弄碳火的侍书,看到许一凡之后,连忙起身行礼。 许一凡却摆摆手,示意她们二人无需多礼,开口问道:“如何了?” “一个时辰前醒了一次,方才睡着。”侍书轻声细语道。 豪门出来的丫鬟,就是与众不同,不比一般人家的大小姐差到哪儿去。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径直走到床榻旁坐下,伸出手,两指搭在李承德的手腕上,闭上眼睛,感知着李承德体内的情况,而侍书和司棋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彼此对视一眼,就退出了卧房,到外面的房间等候。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许一凡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李承德现在恢复的不错,身体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李承德之所以能恢复的这么好,一方面是奚冠玉拿出了将军府最好的药材,也请来了无数名医为其诊治,而战无双那边也带来了一名很有名的郎中,有这些人为其治伤,别说死了,李承德想不快点儿好起来都难。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李承德自身的体质很好,别看他出身富贵,可在打熬体魄方面,也不逊色同龄人,只是,因为资质问题,李承德境界修为不高,不过,这也不妨事,在其身边护卫死士不少,哪里需要他亲自出手呢。 李承德受伤不轻,看似很严重,其实大多数都是皮外伤,李承德在商队当中,身份不高,地位不显,就是李一斗身边了的一个小厮,虽然遭受了酷刑,可用刑之人并没有下死手,不然,李承德也不可能活着看到许一凡。 在许一凡睁开眼的时候,方才还在熟睡的李承德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许一凡。 “醒来?感觉如何?”许一凡开口问道。 “疼!” “好好将养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就不疼了。” “嗯。” 李承德闻言,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二人就陷入到沉默当中。 “对不起,我来晚了。”许一凡愧疚道。 李承德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许一凡一字一顿的说道:“一斗死了。” “我知道。” “他是为了保护我死的。” “我知道。” “他不该死的。” 许一凡默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承德,然后低下头,伸出手帮李承德盖好被子。 李承德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许一凡连忙扶着他,把靠枕放在其身后,而李承德则看着许一凡问道:“安然,你说如果我不来西北,一斗是不是就不会死啊?” 许一凡摇摇头,轻声道:“一斗不是因为你而死的,他是被我害死的。” 李承德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李承德,二人在对视一阵之后,李承德率先低下头,抿了抿嘴唇,说道:“我知道,一斗在临死前,让我告诉你,不用为他难过,也不用感到愧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 许一凡默然,那张俊美无比的脸,罕见的露出愧疚的神色。 李一斗是言午堂墨刀营当中最出色的学生,他的能力很强,对许一凡教授的那些现代的商业知识和技能,接受的非常快,而且能够学以致用,在百货楼创立之后,李一斗就已经开始独当一面,驾驶着那艘商业战船,为许一凡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可以这么说,百货楼能够在这短短的三年时间里,迅速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李一斗居功至伟,整个墨刀营的学生,都以李一斗为榜样,李一斗还有一个绰号,叫小算盘。 无论是珠算,还是心算,墨刀营的学生都无人能出其右,而在御人这方面,李一斗跟许一凡很像,因此,他又被称之为小先生。 对于李一斗,许一凡是很看重和倚重的,可因为自己的一次失误,就折损了一员大将,许一凡心中的愧疚和痛苦,外人是很难知道,也是很难理解的。 很多人都很好奇,许一凡是怎么跟越王牵扯上的,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在八年前,许一凡还在安民镇生活的时候,有一次,他独自一个人深入到了太白山当中,恰好遇到了进入太白山狩猎的李承德,二人的年龄相仿,见面之后,也聊得来,就组成的临时搭档,一起在山中狩猎。 不过,那个时候,许一凡并不知道李承德的身份,只以为他是蓟州那边某个大户人家的儿子,出来游玩的,而李承德也没有彰显自己的身份,倒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许一凡没主动问过。 那次见面时间不算长,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然后二人就分开了,临走时,李承德曾经邀请过许一凡去蓟州玩,只是被许一凡拒绝了,而李承德也没有勉强,于是,二人就此分开了。 在那之后,二人就没有再联系,直到许一凡离开安民镇,去到东海城开始创建百货楼的时候,有人在其背后默默地帮助他。 在百货楼创建初期,许一凡得到潇湘馆和日月斋等势力的支持,而这些支持者的背后,都有一个人的身影,而他就是李承德,要不然,以许一凡当时的身份和名望,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些大势力的另眼相待的。 李一斗出身蓟州,至于为何会流落到东海城,无从得知,但他并不是越王府的人,这一点儿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就知道。 在方士出世,海洲沦陷之后,一直隐藏在暗处默默帮助许一凡的李承德,也在那个时候慢慢浮出水面,这让许一凡想通了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于是,在海洲沦陷的那段时间里,许一凡就趁机跟李承德取得了联系,而作为二人联系的桥梁,就是李一斗。 在许一凡接到圣旨,要他去康城述职的时候,许一凡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李承德,在许一凡抵达康城之后,在防疫期间,他能够从关内获取海量的物资,除了言午堂和不良人的大力协作之外,李承德在其中出力不少。 很多人都很疑惑,为何许一凡一个五品参将,能够在西征军当中拥有那么重的话语权,除了许一凡本身是炎武帝钦点的参将,和他本人能力出众之外,是因为殷元魁和李承政都知道在许一凡的背后,还有人在支持他。 李承政不用多说,他作为李承德的哥哥,对于自家弟弟做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也是为何李承政对待许一凡的态度,一向都很温和的缘故所在,而殷元魁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内幕呢。 这次关城的事情,很多人,包括姜三甲在内都以为,李承德之所以出现在关城,是许一凡一手安排的,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的。 在北宛城一战之后,许一凡被许凯歌一路撵到西域腹地,身陷重围,不得不在敌后不断的辗转腾挪,而这件事,很快被李承德知道了,他担心之余,就决定来西北看看。 只是,作为越王之子的他,想要离开蓟州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他是怎么说服越王离开蓟州的,许一凡不清楚,但他确实做到了,也离开了蓟州,只是,等他从蓟州出发,赶往西北的时候,许一凡在西域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康城,而那个时候,李承德还没有到灵洲。 当许一凡回到康城,朝廷的旨意下来之后,许一凡才从李承政那里得知,李承德来西北了,这让许一凡很是震惊,本来,许一凡是没打算让李承德参与到关城这件事当中来的,可是,许一凡在跟户部侍郎夏承颜的一番交手之后,许一凡突然改变了主意,决定在入京之前,把盖庭鹜这颗钉子给拔掉。 于是,在西域使团抵达康城之后,许一凡就把这件事写信告知了李承德,而李承德在得知这件事之后,积极的配合许一凡,只可惜,两人的首次配合做事儿,就出了问题。 “你说你好好的蓟州不待着,跑到西北来做什么,就不怕你爹娘担心?”许一凡沉默片刻说道。 “我还不是担心你嘛。”李承德委屈道。 许一凡看着此刻模样算不得英俊的李承德,一阵的无语,更多的还是无言以对。 其实,许一凡是一个很孤单的人,基本没有什么朋友,孙瞎子是亦父亦师的关系,慕儿是恋人关系,濮石算半个朋友,更多的时候,他们是敌人关系,至于说其他人,都算不得朋友,而唯一算是朋友的,也只有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少年。 如果要说贵人的话,李承德觉得算是许一凡的贵人,从许一凡离开安民镇开始,他就默默地帮了许一凡很多,若是没有李承德和越王的帮助,许一凡想要崛起,绝对没有这么快。 “这是三哥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 说着话,许一凡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李承德,李承德接过之后,打开扫了一眼,就撇了撇嘴,说道:“又是老调重弹,啰里啰嗦的,跟大哥一样。” 此刻的李承德很像个一个没长大的孩子,其实,他也确实是个孩子。 李承政写给李承德的这封信,没有密封,许一凡在收到之后,看了一遍,信中言语很严厉,对李承德这次抛弃大部队,跟着李一斗一起跑到关城的事情,很是不满,在信中李承政把李承德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但是,言语间的爱护之意溢于言表。 原本,李承政在得知弟弟出事儿之后,第一时间要赶来关城的,只是,他现在是凉州刺史,手头上的事情很多,根本抽不开手,再加上关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若是来了,肯定要奚冠玉给出一个交代的,而这个交代肯定不是杀几个人那么简单,牵扯太大,不知道他出于什么考虑,没有前来,只是让李承德跟着许一凡,一起去往京城。 在信的最后,李承政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让李承德在没有入京之前,先想好怎么跟大哥二哥交代这次的私自行动,这让本来就委屈的李承德,看到之后愈发的委屈起来,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到李承德这幅表情之后,也是一阵的头大,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会过于苛责你的。” 李承德不但没有因为许一凡的话而感到高兴,脸上的表情反而愈发的可怜起来。 “我大哥为人很严厉的,古板迂腐的很,我二哥也很不好说话的。” “没事儿,怕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放心吧,有我在,保你没事儿。” 李承德闻言,却摇摇头,脸色怪异而复杂的看着许一凡说道:“我肯定没事儿,我是担心你有事儿。” “......”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无语了,他斜眼看向李承德,而李承德也斜眼看向他,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李承德说的没错,在越王的几个儿子当中,李承政名声最明显,却也是最好说话的一个,而李承德的大哥和二哥,可没有那么好说话。 别的不说,就说其大哥李承贤,李承贤在官场上没有什么名气,尽管他是越王嫡长子,可从他十岁开始,就进入京城,去往纵横书院求学,然后成为纵横书院的教书先生,在长安生活数十年,极少走出书院,偶尔离开,要么是进入皇宫陪炎武帝李建民聊家常,要么就是回蓟州探亲,从来不曾跟朝中官员来往。 但是,在纵横书院内,李承贤李先生的大名,可是很多仕子的噩梦,其教学极其严厉,眼里揉不得沙子,任何让他感到不妥的地方,他都会管上一管,若是一般的先生,自然不敢如此,毕竟,能在纵横书院求学的,要么能力很好,要么家世很好,要么背景很强,虽说儒家弟子不畏强权,可有些东西,不会因为几句言语就能化解的,更何况在纵横书院求学的还有皇子,一般的先生哪敢得罪这些祖宗啊。 可惜,他们遇到了无论才学能力,还是家世背景,都比他们厉害的李承贤,除了乖乖立正挨打之外,也别无他法,在学院外的那一套,放在李承贤那边根本不顶用,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李承贤对待学院的学生尚且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弟只会更加严厉,在李承德兄弟几个当中,除了天生痴傻的老四之外,包括李承德在内的三兄弟,各个都饱受其害,别看李承政现在是一洲刺史,在外威风凛凛,可他在看到李承贤之后,还是像老鼠见到猫一般。 在越王家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不是越王李穗,也不是越王妃,而是世子李承贤,每当李承贤回蓟州的时候,那绝对是一番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 在兄弟五个当中,被李承贤要求最严格的,就是最小的弟弟李承德了,别的不说,单单只说读书这件事,李承德读的书可能不是最多的,但绝对是最实用的,而对于李承贤这种做法,越王和越王妃是乐见其成的,李承德最怕的就是大哥李承贤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冬至 十一月十八。 恰逢是冬至时节,今岁又冬至,灯影伴只身,理乱尘年事,归故远行人,岁月如佛手,心无杂念,翻开了冬的一页,淡定了然。落记,这一时刻寒冷的时节,随笔,画下这深沉苍茫的音质。就这样轻轻地敲着除旧的鼓,满腮的白须,叫人着了冷,带些许迷朦,而许一凡一行人再次启程,离开关城,朝关内而去。 冬至来临,一场小雪也如影随形,缩在冬的棉袄里,也就把心怀装入了冬。那些臃肿的日子,被剥落外壳,着上绵绒绒的衣裳,安静地睡在岁月的怀抱和冬的季节里。静听更鼓敲响这深沉之夜,料想有多少如此刻的回望,在头顶盘旋萦绕不歇,翻去覆雨,掀风舞雪地歌唱。 这是漫长的旅行,雪中行,多了几份雅致之情和烂漫心怀,踏冬踩雪,仿佛可听到冬在歌唱,它在与岁月对话,在与生命倾诉,仍可感觉轻如缦纱的隔帘,隐着一双双眼,还带了迷朦的白,晃晃颤颤地向队伍包裹而来。 在关城出发的时候,使团的队伍开始变得奢华起来,马车、仆从、护卫众多,随行人员更是不胜枚举,除了西域使团原本的人马之外,关城这边组建的一千五百人的护卫队,还有得知李承德身在关城之后,昼夜兼程奔袭而来的八百东越军也在队伍当中,另外,还有早已经等候在灵洲附近的护卫队,也提前赶赴关城。 一杯新岁酒,两句故人诗。 在走出关城之后,许一凡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回望关城,心情格外的复杂。 岁寒见冬至,早春接清明。许一凡初来关城的时候,恰好是初春时分,在过了玉门关之后,经历了很多事情,而当他离开的时候,却是冬至时分,春分不见耕种,冬至不见歇息,除了忙碌还是忙碌,或许这就是西北。 放下车帘,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躺在车厢软塌上的李承德,心中的那点伤感瞬间烟消云散,主要是李承德此刻的样子,着实有些滑稽。 不知道是因为重伤未愈的缘故,还是因为西北的冬天过于寒冷的原因,咱们这位小王爷是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大熊猫,整个人看起来臃肿无比,很像西北的农妇,样子着实有些滑稽可笑。 其实,蓟州也很冷,蓟州位于大炎王朝的最东北方,在蓟州没有四季,只有夏季和冬季,夏季极短,冬季极长,蓟州的冷是寒冷,而南方的冷是湿冷,至于西北则是干冷,寒冷无处不在,让人无处可逃。 “安然,这边咋这么冷嘞,早知道我就让人多带点御寒的衣物了。”穿着臃肿,戴着狗熊帽子,只剩下一张小脸在外的李承德忍不住抱怨道。 “今日是冬至,再过几天,等进入灵洲就好了。”许一凡笑着说道。 “冬至?那今天有没有饺子吃啊?”李承德闻言,猛地瞪大眼睛问道。 “嗯?” ∑(っ°Д°;)っ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常言道,冬至大如年,每当冬至来临之际,每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习俗,在北方有吃饺子的习惯,而饺子这种东西,往往都是过年才能吃到的,所以有俗谚说冬至大似年。 在南方则有着吃汤圆祭祖的习惯,不过,南方因为地区不同,吃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有的地方吃汤团,有的地方则吃姜饭,而像在巫州一带,则有在冬至吃烧腊的习俗。 南方除了吃汤圆、姜饭和烧腊之外,还有喝冬酿酒的习俗,冬酿酒是用糯米或者黄米,加入桂花或者其他秋天的花卉酿造而成,据说这是姑苏家传承而延伸开来的。 至于说在西北这边,则有在冬至吃番薯汤果的习俗,番同翻,在冬至吃番薯,就是将过去一年当中的所有霉运全都翻过来,就像中原小年打扫房屋,扫除污秽是一样的意思,当然,也有祈祷来年收成翻倍的意思,毕竟,西北这边是靠天吃饭的,一年的收成如何全靠老天爷,人们常说瑞雪兆丰年,对于西北人来说,是尤为重要的,这跟中原人除夕夜吃鱼却不吃完,预示着年年有余是一个意思。 汤果跟汤圆类似,只是它个头更小一些,而且里面没有馅儿,看起来就像水果一般,故而得名,也有人把汤果称之为圆子,有团圆,圆满的意思,在西北有吃汤果大一岁的说法,而西北人在做番薯汤果的时候,喜欢加酒酿,也就是西北那边独有的黄泥酒,因此它们又被称之为黄泥饭。 当然,冬至不是中原人独有的节日,在其他地方也很重视,比如西域,在冬至前后三天,有焚香沐浴、斋戒、诵经礼佛的传统,各个王国,无论大小寺庙,都会有高僧出面讲经说法,而斋戒不单单是和尚,各个王国从国王到平民百姓都需要斋戒,以此来证明他们对佛的虔诚。 在北蛮有举办篝火晚会的习俗,每当冬至来临,北蛮人会杀牛宰羊,举办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以此来祭奠长生天,祈祷这个冬天北蛮可以少冻死人和牲畜。 而在南夷,冬至的习俗就比较杂乱繁多,有人会在这一天吃饺子汤圆,遥祭先祖,这些人一般都是流徒之后,他们的习俗跟中原人差不多,根据各自祖籍所在地不同,习俗也不尽相同,至于说南夷本地人,他们则会寒食,所谓寒食就是在这一天,不能吃热的东西,同时他们也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赶集等等。 总而言之,冬至是入冬之后最重要的一个节日,仅次于过年。 除了吃跟喝之外,冬至之后,还有画九的习俗,所谓画九,实则是冬至后计算春暖日期的图。秦朝《帝京景物略》载:“冬至日,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因此画九又被称之为九九消寒图。 “九九消寒图”有三种图式,分别为文字、圆圈、梅花三种, 曾有文人在冬至作诗:【试数窗间九九图,余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遍无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这其中的九九图,指的就是画九图。 冬至这一天,最忙碌的还是京城长安,因为这一天,文武百官不上朝,皇帝需要祭祖祭天,而百官也需要回家祭祖,在《长安梦华录》当中记载:“十一月冬至。京师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如果不是使团要入京,必须在年前抵达长安,许一凡是打算在西凉山过冬至的,因为这一天,西凉山要举办一场盛大的祭奠活动,这场活动由镇西军牵头,礼部负责操办,西北官员辅助的一场大活动,这段时间,西凉山附近是很热闹的,也是很忙碌的,而李承政之所以在弟弟李承德受伤之后,都没能赶到关城,跟这场祭奠活动有关。 听到李承德说想吃饺子,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等到了前方驿站,我做给你吃。” “真的啊?”李承德惊喜道。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 此时,车厢内,除了许一凡和李承德之外,还有司棋和侍书两个丫鬟,她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面面相觑,有些羡慕的看向许一凡。 越王府很大,规矩却不算重,可即便再没有什么规矩,作为下人的,很多规矩还是要遵守的,在越王五个儿子当中,李承贤和李承德是最好相处的,前者是读书人,无论做事说话,都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这种人好相处,也不好相处,只要在规矩方寸之内行事,感觉还是很轻松的,而李承德则是因为年龄小,贪玩的很,对待身边的丫鬟仆人,都当成哥哥姐姐一般的亲人来看待。 最难相处的是二殿下李承乾,相对于世子李承贤的温文尔雅,李承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头待人而嗜的毒蛇老虎,李承乾面冷心也冷,即便是在越王李穗面前,李承乾的笑脸也不多,但是却是五个儿子当中,最尊敬越王的。 李承乾不是越王妃所生,其母出身虽然算不上贫寒,可也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就是蓟州那边的小门小户,进入越王府成为了两大侧妃之一,不过,入门极早,去世也极早,在生李承乾的时候,就难产而死了,李承乾是由越王妃一手抚养长大的。 在越王五个儿子当中,除了老大李承贤和小儿子李承德是越王妃亲生的之外,剩下三个儿子都是其他妃子所生,但是,对于这五个儿子,越王妃都视若己出,一视同仁,其中她最偏爱的还是老四李承霸。 李承霸并不是天生痴傻,李承霸比李承德大四岁,在李承德出生之后,两个人的关系极好,只是,在多年前,越王府遭遇了一次袭杀,而袭杀的目标正是李承德,只是不知道是刺客搞错了,还是因为刺杀当晚,李承霸睡在李承德房间的缘故,刺客刺杀的是李承霸。 那次刺杀很明显是精心策划和布置的,可因为搞错对象,功亏一篑,虽然李承德躲过一劫,可是,从小就天生神力,极其聪慧的李元霸,却在那次袭杀当中遭受重创,差一点儿就死了,最后在越王不惜代价的全力救治之下,才幸存下来,可他终究成为了一个痴傻之人。 对待李元霸,李承贤在内的四兄弟,是极其宠溺和偏爱的,越王府的规矩不重,对待下人都极好,可有几条不成文的规矩是不能逾越的,其中就有李承霸。 大概在六七年前,越王府曾经发生过一件小事儿,而所谓的小事儿,就是一夜之间,越王府的诸多下人当中,死了数十人,而蓟州有数十个家族一夜之间被抄家灭门。 这件风波的起因,就是府中有丫鬟仆役见李承霸痴傻,趁机欺辱他,人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或者数个不为人知的阴暗面,起初,他们欺辱李承霸只是觉得好玩,反正一个痴傻之人,又不会跟别人说什么,后来,可能是受到某些居心叵测之人的挑拨和利用,就变本加厉的欺辱李承霸。 拳打脚踢,冷言冷语,把其当成狗一般来对待,就是当时李承霸的情况,那时候,恰好李承德等人不在府中,而越王妃生病了,越王又忙于政务,不知晓这些,可当李承德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然后一场屠杀就展开了。 李承德在外人眼中,就是一个贪玩的纨绔子弟,只要他想做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到的,他讲理也不讲理,可是对待身边人都极好,至少跟着他的丫鬟仆人都没有被其处死过,然而,那一次李承德怒了,在越王没有回来的时候,他展现出了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铁血手腕。 那一次,越王府迎来了一场大换血,凡是欺辱过李承霸的仆人丫鬟,都被这个刚刚外出狩猎回来的小王爷给一一诛杀,其手段之残忍,让那些常年在越王府做事儿的下人们,每每想起都会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说李承德大变模样,杀了不少丫鬟仆人的话,那二殿下李承乾在得知这件事,直接从长安返回蓟州,其人还没有回来,蓟州就开始死人了,而且死的人一个比一个官职高,分量大,铁血是所有人对李承乾的最大印象和认知。 在那场风波当中,李承德身边的十二小丫鬟,有三人或者参与其中,或者是知晓此事却选择了隐瞒,她们的下场才是最惨,这三人没死,可跟死差不多,甚至说是生不如死。 在李承德的小院当中,有一件密室,密室当中有牢房,而这三个小丫鬟就被关押在里面,她们被关押在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这次李承德离开蓟州,身边出现了三个面戴铁甲的死士,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死寂气息,跟许一凡麾下的死灰营战士,不逞多让。 李承德有朋友吗? 有,很多,蓟州虽然偏居一隅,可蓟州的豪门望族不少,其中纨绔子弟更是不少,而这些纨绔子弟都跟李承德走的很近,若是严格来说,这些人只能算是一般朋友,李承德真正的朋友没有几个,而在这为数不多的朋友里面,许一凡是最重要的。 这些年,李承德明里暗里帮助许一凡做了哪些事儿,可能许一凡自己都不清楚,可像司棋和侍书这些贴身丫鬟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许一凡写的《红楼梦》还有《挪威的森林》,都被李承德精装起来,另外,许一凡可能不知道的是,许一凡作的所有诗词、对联,不管是专门作的,还是无心而作的,都被李承德收集起来,汇总编辑成册,弄了一本《诗集》,这本诗集在蓟州可是很出名的,其中不少诗词被青楼的美娇娘改编成歌曲咏唱。 冬至来临,寒风凛冽,小雪纷飞,道路泥泞难行,可许一凡他们这辆马车,却行驶的异常平稳,马车不算大,却十分的豪华,在车厢中间,还放着一个无烟的小火炉,碳火旺盛,使得车厢内的温度很高,像许一凡这样的修行之人,身着单衣都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有些闷热。 “安然。” “嗯?” “东海城的海大不大?” “大,很大,非常大。” “我想去看看。” “等一切忙完了,我陪你去。” “安然。” “嗯?” “大海有尽头吗?” “有。” “大海的尽头有什么?” “陆地。” “你去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安然。” “嗯?” “我们是朋友对吗?” “不是。” “啊?” 小王爷李承德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许一凡,对于这个答案,他很意外,也很伤心,而许一凡则看着李承德的眼睛,说道:“我们不是朋友,是兄弟。” 此话一出,李承德瞬间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像个孩子。 在一阵大笑之后,李承德突然低下头,轻声道:“安然。” “嗯?” “我们不去长安好不好?” “为什么啊?” 李承德没有解释,而是抬起头,看着许一凡,语气带着祈求说道:“安然,你回东海城,或者回安民镇也行,亦或者跟我回蓟州,我们不去长安好不好?”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他看着李承德的眼睛,沉默良久之后,笑着摇摇头,说道:“要去的,我必须去,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我努力了很久。” “可是,我不想你去。” “我知道。” “安然。” “嗯?” “你知道你去了长安,会面临什么吗?”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火炉的碳火当中,眼神迷离。 李承德见状,不再说什么,有些事儿终究还是会到来的。 第七百二十三章 委屈的李承德 出了关城之后,道路就变得无比的通畅起来,虽然使团队伍的人数不少,可携带的辎重不多,使团每到一个地方,就有人提前安置好一切,这些事情无需许一凡操心,自然有人去做。 在抵达灵洲之前,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李承德的马车之上,二人时而闲聊,时而饮酒作乐,下下棋,打打牌,作作画,日子过的也算悠闲。 在冬至那天,队伍在一处驿馆休整,下车之后,许一凡要来了不少食材,亲自和面剁馅儿,包了一顿饺子,还做了汤圆和烧腊,使得这支在风雪天也要赶路的队伍,在旅途当中也过了一个冬至。 虽然是风雪天,可队伍的前行速度不慢,只过了四天时间,就抵达了灵洲城。 灵洲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和热闹,因为接近年关,很多人都在为过年做着准备,因为西北那边正在大建设,很多去往西北的商队,都会在灵洲城这边歇息,这也给灵洲城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不说别的,单单就灵洲城的客栈,几乎天天爆满。 当然,许一凡他们来了灵洲城,自然有驿馆客栈给他们居住,在队伍进入灵洲城的时候,灵洲刺史更是亲自来迎接,对方如此做派,自然不是冲着许一凡而来的,而是奔着小王爷李承德来的。 灵洲刺史得知李承德要来灵洲城的时候,直接把刺史府腾了出来,让李承德入住,只是,李承德没有答应,他只是入住了一个叫沁园的大庭院。 沁园的主人是一个叫卫子晋的豪门大户的府邸,算是灵洲城最有钱的人家之一,在得知李承德要入住沁园,卫子晋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就搬离了沁园,扫榻相迎,迎接李承德的到来。 卫子晋年龄不小了,现如今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别看他年龄不小了,可身子骨还十分的硬朗,据说此人喜爱吃肉,顿顿要有肉,无肉不欢,另外,有传言说,卫子晋老当益壮,宝刀未老,都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能夜御二女。 按理说,有着这种生活恶习的人,怎么也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可当许一凡见到此人的时候,发现卫子晋并不胖,当然也不瘦,身高中等,体型中等,保养的极好,若不是那一头银发暴露了他的年纪,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 在马车抵达沁园的时候,卫子晋带着祖孙三代人,跪倒在地,行那三拜九叩的大礼,这让旁人很是诧异,然而许一凡却并不感到意外。 卫子晋虽然落户在灵洲,可他的祖籍却是蓟州,其祖上原先只是蓟州的一个小门小户,家底算不得殷实,不过跟越王府走得近,帮助越王府生财,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从一个小门小户逐渐做大,然后就离开了蓟州,来到灵洲扎根,而李承德选择沁园,显然不是没有一番考量的。 卫子晋一家世代从商,其家底十分的殷实,哪怕是作为一个外来户,可在灵洲城内,卫子晋所在的卫家还是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在之前西北战局胶着,瘟疫肆虐的时候,卫家出力不少,运送了大量的物资进入康城,至于这背后有没有越王的授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面对行此大礼的卫子晋,包裹严实,走出马车的李承德,只是瞥了卫子晋一眼,就径直进入到了府邸当中,而卫子晋却没有丝毫的怨言和不满,连忙招呼人帮忙。 沁园很大,房屋众多,安排使团的人入住,丝毫没有什么问题,当然,大部队肯定不可能入住沁园,他们自会有人安排。 在诸多房屋院落当中,李承德选择住在名叫芭蕉坞的院落当中,而慧缘一行人则被安排在静尘室的院落当中,而许一凡则毗邻住在麒麟苑的院落当中。 对李承德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位年龄不大的小王爷,最希望的就是芭蕉了,只是,芭蕉一般生长在南方,性喜温暖,耐寒力差,在北方和西北极难看到,即便有,也异常的珍贵,可是在蓟州的越王府内,就有一个芭蕉苑的院落。 芭蕉苑内种满了芭蕉,单单为了让这些芭蕉长期存活,每年都需要花费不菲的银两,而李承德最喜欢在下雨天,或者下雪天待在芭蕉苑内,听那雨打芭蕉之声。 卫子晋显然对这位小王爷的脾气秉性相当的了解,在李承德到来之前,就第一时间弄出了一个芭蕉坞,由此可见,卫家的财力之雄厚。 李承德的到来,对于灵洲官场而言,自然是一场盛事,有不少官员在李承德刚刚入住沁园,就递交了拜帖,只是,对于这些官员的拜访,李承德一个都没有见,而理由也很简单,身体抱恙,需要静养。 对于李承德,因为知之甚少,很多人都不清楚他的脾气秉性,在被婉拒之后,这些官员也都识趣的离开了。 入住芭蕉坞之后,李承德就坐在窗边,单手托腮,斜着脑袋,看向院中刚刚种植不久,还绿绿葱葱的芭蕉树,愣愣发呆,侍女司棋站在李承德身后,手指轻柔的帮其揉捏着太阳穴。 像李承德这样的富贵子弟,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不缺丫鬟侍女,他对身边人亲近,可也不会学那些文人仕子,事必躬亲,若什么事情都需要他自己来,那他这个小王爷当的岂不是很无趣,很辛苦。 书桌之上,放置着几本泛黄的古籍,这是前不久,他大哥李承贤差人送来的,随着古籍而来的,还有一封书信,书信当中,李承贤并没有责问李承德为何离开蓟州,而是询问他在离开蓟州之后,该读的书籍可曾读完,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好好读书,到了京城他要检查李承德的功课。 这封家信的到来,让李承德很是郁闷,他自从离开蓟州之后,一路上就顾着游山玩水了,那里还记得读书啊,虽然离开的时候,带了不少书籍,可这些书籍现在都在长安城的府邸当中,好不容易出来看看,看书?不存在的。 然而,现在大哥的家书来了,李承德想不读书都不行,因为有人监督他,此刻丫鬟侍书就开口道:“公子,该读书了。” “嗯。” 李承德闻言,轻轻地嗯了一句,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院内的芭蕉树上,丝毫没有去翻阅书籍的打算。 侍书对此也见怪不怪,而是走过去,拿起书,看着李承德说道:“若公子无心翻书,奴婢读给公子听。” “嗯。” 见李承德点头,侍书就翻开书籍,轻声细语的读了起来,至于李承德有没有听进去,那就尚未可知了。 其实,李承德很聪明,尤其是在读书这方面,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多书他翻一遍就能记住,即便此刻他慵懒的坐在那儿,看似没有去听,可侍书读的那些内容,他一字不落的全都记住了。 李承德更多的心思,不在这些书籍之上,也不在如何给大哥回一封家书之上,而是这次长安之行上。 此次,李承德离开蓟州,除了是想要去见好兄弟许一凡,顺便看看三哥李承政之外,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入京面圣,可李承德不想入京,因为他很清楚,他入京之后意味着什么。 李承德不想入京,他也不想许一凡入京,或许别人不知道许一凡的真正身份,李承德却知道,当然,他也是在离开蓟州的时候才知道的。 许一凡的身份很特殊,他一旦入京,很多陈年往事就会被重新翻开,而一旦翻开这些事,就意味着京城要迎来一场新的动荡,会死很多很多人的,而在长安毫无根基可言的许一凡,想要在长安立足,是何其的困难。 就目前许一凡的人脉关系,他在京城的靠山不多,齐若兮算一个,徐肱算半个,至于六部当中的兵部,只能算小半个,而许一凡要面对的可是整个大炎王朝,差不多半数以上的官员和世家,他拿什么跟那些人斗? 齐若兮跟许一凡关系甚好,长公主李钰凝虽然执掌内库,势力很大,可她不见得会为了许一凡而出手,至于说徐肱,许一凡确实救了他女儿,然而,作为一朝宰相,他不会因为家事而轻易站队的,他需要看陛下的意思。 兵部可能会为许一凡出言,然而,兵部不是镇西军的兵部,它是整个大炎王朝的兵部,即便有人愿意为许一凡出言,那也是少数人,在这种情况下,许一凡基本上是孤立无援的存在。 当然,许一凡也不是真的一个靠山都没有,毕竟他是不良人的提司,有这个身份在,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招惹他的,然而,敢跟不良人硬刚的人不是没有,而且还不少,如果仅凭不良人,许一凡终究还是势单力薄了些。 李承德要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护住许一凡,这不仅仅是他跟许一凡是朋友的关系,更是越王和他先生的意思,有他在,可保许一凡性命无忧,可这还远远不够。 李承德自从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之后,他一直想不通几个问题。 第一,不良帅肯定知道许一凡的身份,可既然他知道了,为何还要把提司腰牌给许一凡? 要知道,不良人提司不是谁都可以担任的,成为了不良人提司,将来是可以执掌不良人的,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不良帅不想让许一凡的身份曝光,可既然不想曝光许一凡的身份,又为何不遗余力的栽培他,让他不断建立功勋呢? 第二,当今陛下肯定也知道许一凡的身份,既然知道,为何在前十几年,他不管不问,什么都不做,而现在许一凡已经名声鹊起了,他依旧还是不管不问,炎武帝到底在想什么呢?他对许一凡到底是什么态度,这让人琢磨不透。 第三,他爹越王的态度也很古怪,历代越王都极少插手朝政大事,也极少为了一个人而兴师动众,可这次,在许一凡身份没有曝光之前,越王就已经开始落子了。 在得知许一凡身份的那一刻,李承德开始怀疑一件事,那就是多年前,他跟许一凡那次在太白山的偶遇,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是偶遇,可现在看来,那并不是偶遇,而是一场精心安排,却让人看不出任何痕迹的相逢。 李承德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在见到许一凡之后,李承德就一直在劝说许一凡不要去京城,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的时候,李承德就知道,许一凡不可能在像个普通人一般,悠哉的过完一生,崛起于东海城,成名于西北,一个是大炎王朝钱财最多的地方,一个是兵峰最锋锐的地方,掌握了这两个地方,基本上就掌握了人和,而他的身份,又无形当中占据了地利,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天时。 既然许一凡一定要入京,那李承德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可是,当他收回目光,看向桌子上那封家信的时候,他又无比的郁闷和无奈。 李承贤在家信的最后,语气很严厉的提醒李承德,不要画蛇添足,他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做的越多,错的就越多,而许一凡的处境就会越危险,虽然李承德不明白这是为何,可他相信李承贤的话。 想到了这些,李承德就回过神来,打断了侍书的读书声,开口问道:“安然在做什么?” 正在给李承德按-摩的司棋,停下动作,说道:“许公子正在院中走桩练拳。” “《搬山拳》?” “是的。” “这拳谱很有名?”李承德好奇的问道。 “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气,不过,熟悉的人不多,此拳谱是从武朝流落在外的拳谱,几经易手,被魏常侍所得,算是一本上佳的拳谱。”司棋轻声道。 “我家有拳谱吗?” “有,观海厅收藏了不少天下武功秘籍,修行功法,单单拳谱就不下百余种。” “有比《搬山拳》还好的拳谱吗?” “自然是有的。” 李承德闻言,眼前一亮,转过头,看向司棋说道:“你熟读观海亭那么多的武功秘籍,默写几本下来,我好送给安然。” 司棋闻言,摇摇头,笑着说道:“默写拳谱不难,可武夫习武,拳谱只是其次,并不是拳谱越好,就越有用,找到适合自己的自己的,更重要,《搬山拳》虽然不是最有名的拳谱,可目前对许公子而言,却是最适合他的。” “武道一途,不是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可以多给他几本拳谱,让他借此砥砺武道啊。” 司棋再次摇摇头,说道:“公子说的没错,它山之石确实可以攻玉,但是,对于纯粹武夫而言,拳谱还在其次,武夫想要走好那条路,与他人切磋,如此砥砺才最有效。”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让战无双给他喂拳啊?” 司棋闻言,则哑然失笑道:“公子,你太过于心急了,许公子才刚刚练拳,连入门都不算,而战无双浸淫武道多年,此时就让他喂拳,还为时过早。” “那教拳呢?”李承德不死心的问道。 “武夫想要登高,需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教拳只会限制他的成长,让其原本宽敞的阳关大道最后变成独木桥,公子若真的是为了许公子好,最好还是不要如此做。” 听到司棋这么说,李承德顿时有些悻悻然,不在说什么。 司棋看到这一幕,则抿嘴一笑道:“公子也无需担心,许公子虽然起步较晚,可他悟性极好,而且有姜前辈在其身边,肯定不会出岔子的,公子且宽心。” “我知道了。” 李承德闻言,只是撇撇嘴,然后站起身,说道:“走,去看他练拳去。” 说着话,就要朝外走去,然而,侍女侍书却挡在了李承德面前,轻声道:“公子,今日的功课还未做完,还不能出去。” 此话一出,李承德脸上的肌肉一阵的抽搐,他真的不想读书啊,太枯燥,太乏味了。 “我就去看看,看完就回来读书。”李承德笑着说道。 侍书却看着李承德,笑着摇摇头。 “要不带上书,我们一边看他练拳,一边读书?” 侍书还是坚定的摇摇头,就李承德那跳脱的性子,若是让他出了这个房门,到了许一凡那边,别说读书了,听书都不会去听一下。 作为丫鬟,侍书本不该这样的,可是,没办法,这是世子交代的任务,她不得不执行下去。 李承德还想在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到侍书开口道:“公子,你就别为难奴婢了,只要你做完功课,想去就去,奴婢绝不拦着。” 看到站立在面前的侍书,李承德沉默片刻,狠狠瞪了一眼侍书,然后愤愤转身,坐回窗边,从侍书手里拿过书籍,开始低头看书,那模样要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第七百二十四章 抵达鄜洲城 许一凡一行人在灵洲城只待了不到两天,就再次启程。 因为入城的时候,是灵洲刺史亲自前来迎接的,而临走时,自然也是他亲自去送行,只是,面对如此殷勤的灵洲官员,李承德并没有如何领情,只是对卫子晋,说了一句:你可以滚回蓟州祭祖了。 短短一句话,就让这位掌控着灵洲三分之一还多的商人,泪如雨下,千恩万谢一番,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更是拿出了无数奇珍异宝,如果不是其府中没有适龄的女子,估计这位卫子晋会把给李承德送一堆美女奴婢过去。 只是,卫子晋送的这些东西,李承德都没有要,他只是临走时,从沁园那栋藏书颇丰的藏书楼内,挑选了数套珍本孤本带走,而卫子晋不但没有感到不妥,反而觉得很荣幸,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李承德把这些卫家用了数代人,辛辛苦苦搜集而来的书籍都带走。 在李承德走后,沁园彻底的空了下来,卫子晋一家人并没有再次入住,而是在距离沁园不远的地方,又弄了一套别苑,除此之外,卫子晋更是在李承德他们进入灵洲城之前,就拿出一大半财产,购买大量物资,送往西北,如此大手笔,直接把灵洲城大大小小的商人给看傻眼了,而在李承德走后,很多人才慢慢回过味来,感觉直接错失良机,拍马屁没拍对地方。 可能很多人都不清楚,灵洲卫家跟蓟州越王府是什么关系,其实,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大,充其量就是卫家以前是越王府的奴仆,靠着无数代人辛辛苦苦在越王府做事,积攒了一定的财富,然后做大做强,最后离开蓟州,在外发展。 若是别人有这等背景,在离开蓟州之后,还不横着走啊,可卫家并没有,在过去的无数年里,卫家从未对外吐露过卫家跟越王府的关系,完全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的,而其每年都会给越王府孝敬一大笔银子,只是这笔钱,越王府从来没收。 直到七十多年前,卫家在外从商,招惹到了势力非常庞大的人,在那场博弈当中,卫家差一点儿就惨遭灭门,卫子晋的爷爷当时还活着,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好搬出了越王府,事情这才得以解决。 当然,这也给越王府招来了麻烦,虽然只是小麻烦,却也耗尽了卫家跟越王府的情谊,在那件事解决之后,蓟州在无卫家,而这件事,也让卫家老爷子抑郁不已,在其晚年的时候,他携家带口,想要回蓟州,却被驱逐出境,最终病死在回灵洲的路上。 从那之后,卫家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如何赚取更多的财富,因为现如今的卫家,已经是商贾大家了,卫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归蓟州。 之前,李承政跟随西征军,进入西北作战的时候,卫子晋就曾经找过李承政,可惜吃了闭门羹,这次李承德出现,卫子晋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重回蓟州,没想到,这次还真的成了,因此,在李承德说完那句话之后,卫子晋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人活一世,不管年轻时候如何的风光,等到年老之后,最心心念念的事情,还是落叶归根。 随着卫家靠山的暴露,人们对越王府这个略显陌生的藩王,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一个从越王府出来的奴才,就能掌控一洲近半数的财富,其影响力之大可想而知,而整个炎朝有三十六洲,其中有多少商贾大家是从蓟州走出来,谁能说得清楚呢? 不过,这些对于卫家,对于灵洲官场的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事情,可在李承德和许一凡他们眼中,只是一件小事儿而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众人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其中经过,乏陈可述。 伴随着冬至而来的一场小雪,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雪只下了一天一夜,就停歇了,接下来就是淅淅沥沥的冬雨。 小雨纷纷,道路湿滑,给本来就着急赶路的队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过,总体而言,也不算多大的麻烦。 从灵洲城出发之后,许一凡就没有跟李承德待在一起了,他现在很忙,忙着练刀和练拳,每天都把自己折腾的十分狼狈,有种自讨苦吃的意思,更像是临阵磨枪的意思。 李承德也会一些拳脚功夫,境界不高,武夫也才七品境界而已,修行境界也才九品后期,在蓟州,李承德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可离开蓟州之后,就他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李承德修为不高,除了其本身的资质不行之外,主要还是越王并没有把这个小儿子往这方面培养的打算,不然,以越王府的底蕴,别说李承德有一定的修行资质了,就算没有,各种灵丹妙药的灌溉之下,不敢说成为上三境的高手,成为中三境的高手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李承德习武修行与否并不重要,反正他身边的高武高修多的是。 可能很多人都不清楚的一件事,将来继承越王之位的,不是其大哥李承贤,也不是现如今在凉州担任刺史的李承政,而是李承德,这一点儿,从李承德出生开始,就已经注定的。 虽说皇家有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可是,对于越王府来说,这些规矩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然的话,李承贤也不可能在纵横书院一待就是几十年,至今还未娶亲。 因为许一凡在修习,李承德也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他,他每天的生活也极其的枯燥和无聊,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在读书完毕之后,李承德就喜欢找人闲聊。 在待人接物这方面,李承德跟许一凡很像,他没有小王爷的架子,跟谁都能聊,而且聊得极为开心,他尤其喜欢跟姜三甲待在一起,虽然姜三甲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可是李承德有事没事就跑到姜三甲身边,问东问西的。 姜三甲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也就在许一凡这边,话稍微多点儿,愿意多说几句,至于其他人,姜三甲都不稀得搭理对方,而因为姜三甲是许一凡师伯的缘故,也没人愿意靠近这位大佬。 不过,对于李承德,姜三甲难得的非常有耐心,除了因为李承德不知道从哪儿,想发设法弄来的各种美酒佳肴的伺候着,更多的还是因为李承德有一个好先生缘故,姜三甲对待李承德,就像对待许一凡一样,都当成子侄晚辈来看待,而李承德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有一说一,在长辈缘这方面,李承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能跟其出身有关,也可能跟其家教好有关,嘴甜、有礼貌、会来事儿,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让人感觉很舒心,愿意跟其多聊几句,在这一点儿上,许一凡跟其相比起来,就差了不少。 许一凡的长辈缘也不差,不管是在安民镇,还是在东海城,亦或者在西征军当中,许一凡的长辈缘都不差,除了安民镇的长辈,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小孩子之外,其他地方的人,很难把许一凡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待。 李承德跟许一凡就长辈缘这件事而言,还是李承德占据了不少优势,当然,这也不是说李承德人傻,作为一个将来很可能继承藩王之位的人来说,心智岂能以常理看之? 在这段时间里,李承德几乎跟整个使团的都相处的很好,哪怕是西域使团那边的人,在看到这位小王爷之后,也都会给予很大的善意。 可能是经历了血炎谷之战,还有关城的动-乱之后,让西域使团知道了那个年轻人的手段,在这段入京的路途当中,西域使团变得无比的低调起来,这也给护卫队减去了不少麻烦。 灵洲很大,过了灵洲之后就是鄜洲,而过了鄜洲,就是长安了,队伍从灵洲城出发,走了近七天的时间,才终于抵达鄜洲城,而从鄜洲城去往长安,中间也只需要三天不到的时间,也就说,到了鄜洲城,也就相当于进入大炎王朝的国都长安了。 当队伍来到鄜洲城的时候,这场持续多日的冬雨,也终于停歇下来,天空开始放晴,使得疲惫不堪的队伍,终于暗暗地的松了一口气。 相对于幅员辽阔的灵洲,鄜洲的面积并不多,鄜洲城也很小,在很早之前,鄜洲其实只是一个县而已,只是随着六个王朝都建都长安,使得原本不算大的鄜洲,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从一个县逐渐成为一个郡,然后成为一个洲。 因为靠近长安,鄜洲城的很繁华,加上又接近年关,其热闹程度更胜以前。 在入住驿馆的当天下午,李承德就找到许一凡,想要去逛夜市,对于这个要求,许一凡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其实,许一凡也很想看看鄜洲城,上一次,他从东海城而来的时候,虽然也经过了鄜洲,却没有进入鄜洲城。 很多人都说,到了鄜洲,就相当于看到了长安,鄜洲城又有小小长安的说法,另外,还有一个小长安的称呼,是距离长安不远的洛阳城。 既然是打算夜游鄜洲城,除了李承德和许一凡之外,还叫上了马?和石狼二人,另外还有西域使团的钟离辰和清净。 夜游的人数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仆人丫鬟护卫加起来,也就三十多号人。 一般的城池,大多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一些超大型的城池,会分为八个区,而鄜洲城却只有东西两个区,其中最热闹的,还是东市。 东市分为大大小小八个街区,其中以西安街最为繁华,这条街上商铺林立,茶馆酒楼,青楼勾栏繁多,另外这条街上的各种小摊,小商铺也很多,尤其是到了晚上,各种摆摊的都有,还有各种表演杂耍的,无比的热闹。 既然要来玩,自然首选就是西安街了,众人出门的时候,正好是华灯初上之际,各种小摊还没有完全摆出来,而人流不算很多,因此,许一凡他们在闲逛的时候,不算太拥挤。 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车上,憋得有些难受了,因此在出来之后,李承德就带着许一凡一家店铺,一家店铺的逛过去,凡是被其看上的,连问价都懒得问,直接拿下。 他们只逛了不到五家店,跟着一起来的仆从手里,就拿满了东西,这些东西其价值其实并不算高,大多数都不值几个钱,可看到李承德一行人的打扮之后,就知道他们不是本地人,而且穿着如此之好,绝对是大主顾,于是,很多平时卖几两银子的东西,他们报价就是几十两,甚至上百两,然而这对于李承德来说,都不算什么。 只是,东西买的多了,这种大咧咧给钱的方式,让他很快丧失了兴趣,这里商铺很多东西,李承德之所以愿意花钱买下来,倒不是他没有见过,只是觉得新奇,有眼缘而已,可能这些买回去的东西,他一辈子都不会去看一眼,就放在某个角落吃灰,看似很无理,其实很合理。 又逛了几家商铺之后,李承德看着许一凡,撇撇嘴说道:“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怎么才算有意思?”许一凡笑着问道。 “他们都把我当成肥羊宰,我看着像冤大头吗?”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李承德,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像,不但是像,你就是。” “哎......”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紧蹙着眉头,唉声叹气起来。 鄜洲城虽然热闹,可是,跟长安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而跟蓟州比起来,也有一定的差距,对于从小就在蓟州城逛荡的李承德来说,也没啥意思。 许一凡看到李承德那兴致缺缺的样子,抬起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包袱斋,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走,带你去玩好玩儿的去。” “哪儿?”李承德闻言,顿时两眼放光道。 “跟我走就是了。” 说着话,许一凡就率先朝包袱斋走去,而李承德连忙跟上。 包袱斋的外表看起来朴实无华,但是,当你走进去之后,就会发现,这里别有洞天,一楼放满了各种奇珍异宝,还有一些看似是从路边捡来的石头陈列其中。 本来兴致很高的李承德,在发现许一凡居然带他来包袱斋之后,顿时又变得兴致缺缺,包袱斋在那里都有,蓟州自然也不例外,初次进入包袱斋的时候,李承德还觉得很有意思,可是,去的次数多了之后,发现也就那样,很多东西看着是不错,也很实用,然而对于家底殷实的李承德而言,那些东西都很鸡肋,没啥卵用。 包袱斋唯一能引起李承德兴趣的,也只有其不定期举办的拍卖会了,另外就是偶尔会出现捡漏的情况,不过,捡漏虽然有,可次数不多,往往都是小东小西,完全就是图一乐子而已。 许一凡既然带李承德来,自然有他的道理,他们一行人进入包袱斋之后,并没有在一楼停留,而是径直去往三楼。 包袱斋的三楼没有什么古玩字画这些东西,有的只有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头,当许一凡他们上来的时候,正有不少人正站在一堆堆石头面前观看着,有人还拿起石头敲击着,看样子这些石头不简单。 这些石头确实不简单,它们被称之为鄜石,这种石头只有鄜洲有,其他地方没有,产自鄜山,是一种翡翠矿的一种。 翡翠虽然稀有,可也不罕见,像在兰州,甘州这些地方都很盛产,而鄜山的鄜石之所以很出名,是因为鄜石不但能开出上等的翡翠,还有一定几率开出由翡翠和元石结合出来的元石翡翠,这种翡翠打造出来的首饰,要远超翡翠,如果是放在修士手中,可以用来打造一些特殊的法宝。 自从鄜石矿出来之后,每年都有很多修士来到鄜洲碰运气,而包袱斋就掌控着鄜山三分之一的鄜石矿。 跟其他的翡翠原石不同的是,其他地方产出的翡翠原石,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很难辨别,可是,对于那些有一定境界的修士和武夫而言,想要确定翡翠原石的好坏,其中有无好东西,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是,鄜石就不同了,因为在鄜石矿的附近还有一条元石矿,而从鄜山开采出来的翡翠元石,不但普通人无法查探原石内的好坏,就连高修高武也无法查探,而想要知道其中好坏,只能看运气。 鄜石矿的矿藏不少,可这东西被朝廷严格管控着,哪怕是掌控着三分之一鄜石矿的包袱斋,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这批翡翠元石是前两天才送到的,许一凡他们能遇到,也算是恰逢其会。 李承德在看到这些翡翠元石之后,两眼放光,转过头说道:“鄜石。”  第七百二十五章 赌石 赌石这种行当由来已久,最先推出赌石这种活动的,还是包袱斋,论起商贾之道,包袱斋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世间很多奇珍异宝、吉光片羽、古玩字画、功法秘籍、神兵利刃、灵丹妙药等等东西,有半数出自包袱斋,只要是能卖钱的玩意儿,就没有包袱斋拿不出来的。 起初,包袱斋的祖师爷只是背着一个破包袱,走街串巷,以物换物,毕竟在很早之前,交通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人们出一趟远门是很困难的,当然,现在的交通也算不上多好,只是相对于以前来说要好很多,而在那个时候,包袱斋就是靠着这项本领,慢慢积攒了一定的财富。 后来,随着包袱斋的口碑越来越好,名气越来越大,赚钱越来越多,有不少人拜入包袱斋门下,从而形成了一个很庞大到底群体,而各个包袱斋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慢慢建立,形成一定的规模,最终演变成现在这种,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包袱斋的局面。 包袱斋跟古玩行当很像,能否捡漏,完全就是靠运气、经验等手段,以物换物换回来的东西,可能没有换出去的东西值钱,但是,也不会太亏,包袱斋跟古玩行当最大的不同,就是古玩行当造假严重,而包袱斋当中的东西,绝对没有假货。 包袱斋虽然以以物换物而闻名,可现如今的包袱斋,虽然还保持着这种习惯,可那也只针对超出一定价值的东西而言,一般的小东西,基本上用钱就能买到。 包袱斋有三样很出名,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不定期的拍卖会、每隔一段时间推出的新玩法,这三样东西使得包袱斋从创立之初,就一直屹立不倒。 赌石最先是在汉朝时期出现的,汉朝的文风昌盛,儒家一家独大,在生活富裕之际,各种古玩字画,赌坊青楼,自然也就大行其道,而在所有珍宝当中,翡翠是极其出名的。 最开始的赌石,指的是赌翡翠,因为翡翠跟珍珠相仿,都很稀有,这里说的稀有,是指上等的珍珠翡翠,一旦有好的珍珠翡翠出现,就会被大人物直接拿走,价格方面,很难说,遇到讲理的,自然是主宾皆欢的场面,遇到不讲理的,别说赚钱了,很可能命都没了,因此,一般有好的珍珠翡翠的人,往往都藏着掖着,不敢轻易拿出来。 最为最能赚钱,也最会赚钱的包袱斋,也根据赌坊推出了一个新玩法,那就是赌石,以低价从翡翠矿收取原石,然后运送到中原腹地,以赌运气的方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售出,至于这些原石能开出什么品质的翡翠,那就完全靠运气了。 赌,是人的本性,任何一个人,从出生到死去,一生当中都在赌,而这种赌不单单是指在赌坊赌钱,而是包括任何东西,比如赌前途、机遇等等,每个人都是赌徒,因此,当赌石被推出的时候,受到了很多人的欢迎和追捧,尤其是那些兜里有点闲钱,可家境高不成低不就的人,尤其钟爱此道。 赌石又有赌命一说,赌石一刀见生死,有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在赌石刚推出来的那段时间,有很多人以几两银子,几十两银子,买了一块原石,一刀下去,切开之后,开出上等的翡翠,转手就是几万两,甚至数十万两的例子不在少数。 当然,赌石才出来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敢尝试,虽然说赌石能开出好东西,可开出好东西了,能不能拿得住,拿得稳,那就不一定了,不过,对于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包袱斋既然敢推出赌石,自然有万全的准备的。 包袱斋刚推出赌石的时候,是跟朝廷合作的,其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和旨意的,有了这道尚方宝剑在手,没人敢轻易搞事情,对于这些购买赌石的人,包袱斋是需要护卫其周全的,别看包袱斋是做生意的,可包袱斋的钱财可谓是富可敌国的,包袱斋背后的势力很多,甘愿为包袱斋做事儿的人大有人在,想要在包袱斋的地盘上搞事情,也需要掂量掂量。 如此一来,安全得到的保障,很多人都纷纷参与其中,其中最有名的,还是在隋朝的时候,有人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当众开出了一块极品翡翠,而这块翡翠,直接被皇室以一个不错的价格收购,用其雕琢成玉玺,而这个人更是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为了侯爷,历经三朝都屹立不倒,如果不是后来,这个家族主动作死,搞事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其家族可以绵延更久。 这块改造成玉玺的翡翠,又被人们称之为隋壁,是后来数个王朝的传国玉玺,即便是当初北蛮和西域入驻中原,建立王朝,攻破皇宫之后,第一时间寻找的就是隋壁玉玺。 赌石起源于汉朝,崛起于隋朝,历经无数王朝,发展至今,其文化之深厚可想而知,因为赌石的兴起,也诞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职业,比如挖石人,鉴定师,赌石人,开石人等等,甚至到了最后,还有专门造假的造假人。 只是,最早的赌石,虽然很刺-激,却也有一些弊端,那就是这种翡翠原石,对于普通人来说很刺-激,可对于那些高修高武来说,就没什么意思,他们可以通过体内的真气,探查原石,以此来确定原石内翡翠好坏,虽然不一定准确,可成功率极高。 当然,一般的高武和高修,是不会闲着蛋疼来搞这个的,可总有一些人,为了某些原因选择这么干,因此,为了防止这些高修和高武出来搞事情,包袱斋想了很多办法,比如把元石砸碎,碾压成粉末,涂抹在翡翠原石表面,这是元石最早的运用,还有就是在放置翡翠原石的场地,布置阵法,以此来干扰和切断这些高修真气探查。 类似的办法还有很多,总而言之,为了防止有人破坏赌石的公平性,包袱斋可是不遗余力的想办法,而这也是为何赌石能够一直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了。 鄜石也是赌石的一种,是在很多年前,被一个野修无意间发现的,在民间流传,然后被人熟知,鄜石元石相对于翡翠原石,更加的刺-激和具有挑战性,同时赚取的财富也更加的惊人。 鄜石元石当中可以开出元石翡翠,而这种翡翠比上等翡翠还要好,其更具有观赏性,同时也更具实用性,元石翡翠的用途很多,既可以入药,成为灵丹妙药的药引子,也可以炼制成法宝,在铸器当中也可以使用,好的元石翡翠的硬度堪比陨铁,是极佳的铸器材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元石翡翠可以储存元气。 这种元石翡翠,不但在世俗当中备受追捧,在修行界也极受欢迎。 真正让元石翡翠名声大噪的,还是在宋朝的时候,有人开出了极品元石翡翠,元石呈现金黄色,其本身的样子就像一条龙,然后这块元石翡翠就献给皇家,而开出这块元石翡翠的人更是被敕封为一品公爵,这块极品元石翡翠更是被当时的皇帝下旨,雕刻成了玉玺,其又被称之为宋珠。 之所以会雕刻新的玉玺,主要是隋壁玉玺在几经易手之后,出现了破损,虽然被多次修复,可还是有瑕疵,而宋珠的出现,就有了替代品,无论是材料,还是品相,都是上上之选。 宋珠玉玺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储存龙气,换句话来说,就是可以储存国运,而这才是宋珠玉玺的最闻名的地方,现如今,大炎王朝的玉玺就是宋珠玉玺。 除了宋珠玉玺之外,还有几样东西极其有名,其中以春雷、秋霁两把神兵最出名,这两把神兵,其铸造的主材料就是元石翡翠,其中,春雷剑是道门三大传承之宝,属于历代圣子的佩剑,其形状似桃木,却不是桃木。 春雷剑是道门经历三代人,采集数百年的春雷,才得以锻造而成的,据说,在春雷剑出世之际,曾经引动天雷劈砸在这把神兵之上,春雷剑每逢春天,便可听到春雷炸响,是极其有名的神兵。 至于说秋霁,它不是剑,而是一把僧刀,是佛门首座的佩刀,秋霁刀不以杀伐著称,反而以防御著称,其防御之强至今还未曾遇到对手,而秋霁刀跟春雷剑是差不多时期出世的,而一刀一剑天生就是死敌,至于谁更胜一筹,至今还没有结果,因为它们不曾打过。 只是,鄜石常见,元石翡翠却不常见,而上等元石翡翠更是少之又少,百年难得一见,但是,这并不妨碍,那些赌石之徒,对其的狂热和钟爱,每当有鄜石出现的时候,就会引来很多赌石人的蜂拥而至。 上次,许一凡来鄜洲的时候,就想来鄜洲城看看,可惜,当时西北战况胶着,瘟疫横行,再加上包袱斋并没有放出有鄜石出现的消息,因此许一凡就没有来鄜洲城,这次居然能碰到,也算是一件幸事。 鄜石的大名,李承德在蓟州就曾听说过,也曾亲眼看到过,虽然蓟州地处偏远,可包袱斋无处不在,在李承德小时候,蓟州的包袱斋就举办过一次赌石大赛,其中除了常见的翡翠原石之外,还有难得一见的翡翠元石,当时,整个蓟州都为之震动,好多蓟州的豪门大户,名门望族就纷纷出现,蜂拥而至。 那次赌石大赛,开出来的极品翡翠不少,其中,越王就入手了数块极品翡翠,将其打造为玉佩手镯,分别赠送给了他几个儿子和姑娘,李承德在来关城的时候,腰间佩戴的那块淡黄色的玉佩,就是那场赌石大赛当中最好的一块极品翡翠,不过,那块玉佩在李承德入狱之后,就不知所踪了,不知道被谁拿走了,至今都没有找回。 而李承德现在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不是翡翠玉佩,而是元石翡翠玉佩,这块玉佩也是当时那场赌石大赛当中最好的一块元石翡翠,其形状似龙,却又像蛟,越王把其赠送给李承德,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不过,这次鄜石原料的出现,包袱斋并没有怎么宣传,因此,来的人并不是很多,这其中也有三个原因。 其一,鄜山的鄜石矿,随着长年累月的开采,矿藏大大减少了很多,每一次开采都很麻烦,要办理很多手续,而开采的难度也很大,而且出来的鄜石原料也一次不如一次,别说极品元石翡翠了,就是一般的元石翡翠也出现的极少; 其二,这次送来的鄜石原料,都不是什么上品原料,品质不好且不说,数量也不算多; 其三,则是因为这次西北大捷,再加上接近年关,鄜山这次开采的原料,大部分都送到了长安,在下个月的十五号,长安要举办一次赌石大赛,好的原料都送到长安去了,而大部分有钱人,都在这段时间,去往长安做准备了。 不过,虽然鄜洲城的包袱斋这次没有如何的宣传,可是,在鄜石原料被送来的当天,就有不少消息灵通的赌徒,前来包袱斋,准备放手一搏。 许一凡他们来的比较早,现场的人不算多,可也有三十多人,这些人男女老幼皆有,穿着也极尽奢华,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人家。 三楼的鄜石原料不多,大大小小的加起来,也就百余块而已,其中最大的,也不过才一米高,最小的只有鸡蛋那么大,根据大小和其品相,分为了五个区,许一凡他们此刻正站在最小的那个区面前。 别看这些鄜石原料的品相不咋滴,个头儿也不大,可价格可不便宜,就比如此刻李承德拿在手里的那块原料,其只有鸡蛋大小,可价格却需要三百两。 别的不说,单单这个价格,就能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赌石的文化由来已久,即便是高修,在这里赌石,也只能凭借眼力和经验,至于说凭借修为来探查一二,想都别想,别看三楼的场地不大,这里却布满了各种大阵,修士的真气在这里被限制的厉害,别说真气外放了,就是调动真气在体内运转,都十分的晦涩。 “这块怎么样?”李承德拿着那块鸡蛋大小的原料,看了半天,递到许一凡面前问道。 赌石这东西,许一凡不精通,可一些门道,他还是知晓一二,他接过原料,看了看,说道:“一般。” “能开出东西来不?”李承德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把原料递给李承德,点点头,随口说道:“东西是有,不过......”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就听到李承德说道:“伙计,开了。” 在李承德话音刚落,站在其对面的伙计,连忙从李承德手里接过原料,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这边请。” 许一凡见状,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看着兴冲冲的李承德,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还是无所谓,这点钱,不管是对许一凡来说,还是对李承德而言,都不算啥,既然李承德想玩,那就让玩好了。 既然是赌石,自然有专门负责开石的人,许一凡一行人在伙计的带领下,带来了开石的地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坐在那儿喝茶,在看到许一凡一行人之后,也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太惊讶,慢悠悠的呷了一口茶。 “费老,麻烦开石。”伙计恭声道。 老人放下茶杯,缓缓地站起身来,从伙计的手里接过原料,原料握在其手里,老人却不急着开,而是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下,然后看向李承德和许一凡,慢悠悠的开口道:“赌石的规矩懂吗?”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自然懂,一刀下去,听天由命。” 见李承德这么说,费老也不在废话,直接把原料放在工具台上,准备切割。 这种询问,只是专业开石人例行询问的规矩而已,目的就是怕开石之人反悔,毕竟,一旦选择了开石,一刀下去,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在李承德选择开石的时候,比许一凡他们早来的人,在看到有人开石,纷纷围了过来,虽然李承德选的原料不大,可小东西有时候也能开出极品来,而且他们看李承德一行人的打扮,就知道身份不简单,再看李承德那兴奋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个雏儿。 有钱人见得多了,可是,像李承德这样,才进来随便拿了一块原料,就选择开石的,还是少数,毕竟,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相对于这块原料能开出什么,在场大部分更好奇许一凡一行人的身份,其中不少人的目光都在许一凡和李承德脸上扫过,最终目光落在身穿僧衣的清净身上。 和尚,而且还是女和尚,在中原可不常见啊,尤其是在炎朝才跟西域打了一仗的情况下,还有和尚公然露面,还是很稀奇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块原料之上。 第七百二十六章 欧阳、诸葛、鄜国公 能来玩赌石的,大部分人的家底都不差,在这三十多号人当中,有三个人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一个是杵着拐杖,上了年纪的老人,一个是大约二十出头,携带美人和恶仆的少年,另外一个则是一个用轻纱覆面的女子。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老人和少年。 老人应该是鄜洲城本地人,身份应该不简单,这三十多号人当中,有半数都跟在老人身边,许一凡从进来就发现,凡是老人驻足观看的区域,就会有无数人围观,凡是老人拿起又放下的原料,都会有人也拿起来瞧一瞧,看一看。 老人每拿起一块原料,都会有人询问几句,而老人则是有问必答,不过说的不多,往往都是几个字,可往往老人几句话的点评,就让很多人纷纷点头,显然,这个老人应该浸淫赌石很久了,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了。 在许一凡他们进来的时候,老人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过头,没有理会什么,相对于一看就来历不凡的许一凡他们,他更在意眼前的石头。 在李承德选择开石的时候,老人也走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过分靠近,只是远远旁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对这块原料能开出什么,他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那位少年,二十出头,生的一副好皮囊,细皮嫩肉的,那脸比女子的还要水嫩几分,如果不是那凹陷略带青紫的眼眶,暴露出这是一个沉迷酒色的男人,单单就这幅皮囊就很讨人喜欢。 少年穿着不俗,身披狐裘,头别玉簪,腰束玉带,玉带之上配有玉佩和香囊,香囊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其左右手两个大拇指上各带着一个扳指,不管是玉佩,还是扳指,都是上等材料。 少年的身边一左一右各有一个绝色女子,二女的年龄都不大,不过是豆蔻年华,或许还要小一些,其左手那位女子,体型消瘦的可怕,葱指、细颈、纤腰,尤其是在这寒冬腊月之际,穿着厚实的她,更显得无比的娇弱,许一凡在看到她的时候,只想到了一个词,扬州瘦马,真可谓是瘦影自怜清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看着少年揽着此女腰肢的手,许一凡都担心他稍微用点力,这匹瘦马可能就会香消玉殒。 在少年右手边的则是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圆圆的脸蛋,高耸的胸脯,还有那即便是华服也遮挡不住的丰-臀,丰而不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恰到好处。 看到这二女之后,出现在许一凡脑海当中的,只有一个词,环肥燕瘦。 少年身边除了这对璧人之外,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从二人的站姿和看人的眼神,就知道是扈从的角色,而且境界不低的那种扈从。 另外,少年的身边还跟着几名同样穿着奢靡的年轻男女,显然,他们是一起的,应该也是鄜洲城这边有权有势的子弟。 至于最后那位轻纱覆面的女子,长相如何尚不可知,可其身段极好,恰好融合了少年身边那对姐妹的所有优点,该女子也是鼎食之家的人,穿着虽然没有少年那么艳丽奢靡,可不管是外面的狐裘,还是狐裘之下的衣裳,都极其考究,单单就这手艺,就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她身边的人不多,除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之外,还有两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女侠,她们的长相不算出众,可身上那股江湖气息,如何都掩盖不住,另外,在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不知道是其长辈,还是其身边的仆人。 这三人的位置泾渭分明,老人的目光更多的还是放在原料之上,在许一凡看向他的时候,老人也微微侧头,二人对视一眼,老人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少年的目光,则在那名轻纱覆面的女子身上,另外他看向许一凡一行人的时候,目光更多的集中在女僧清净身上,少年的眼神炙热而邪恶,大有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架势,至于许一凡的打量,少年看到了,却直接给无视了,反而是他身边的两名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许一凡,眼波流转,欲语还休,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而少年身后的两名扈从,看向许一凡的目光就凌厉的多,不过,也只是看了许一凡而已。 面对少年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大量,那名女子始终无动于衷,而她的目光,虽然也放在原料之上,可眼角余光更多的还是落在许一凡和李承德身上,在许一凡侧头打量她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女子冲着许一凡微微颔首,然后就转移视线,看向工具台上的原料。 “开了,开了。”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当中有人开口,许一凡也收回目光,看向工具台。 “有种,可惜是新种。” “出水了,可惜不透。” “嗯?” 李承德听到这两个词汇,一脸的懵逼,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啥意思啊?”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不管是翡翠,还是元石翡翠,都讲究一个种老水足,而所谓的有种,意思就是这原石出的翡翠,硬度和细腻程度,其硬度越高,越细腻,品质就越好,而所谓的水,是指其透明度,翡翠越是清澈,品相也就越好。” 听到许一凡这么一说,李承德就明白这些看客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在翡翠行当之中,种老水足是常见的说法,种分为老种和嫩种两种,这里说的老种和嫩种并不是指翡翠形成的年代,而是翡翠在形成之后的完整与否,所谓的老种,就是翡翠密度大,抗磨性强、耐久性好,就算水头差,结构还是很紧密,也算是不错的翡翠。反之则是嫩种,或者说是新种。 至于说水足与否,就跟其透明度有关,其透明,水头就越足,在所有翡翠当中,琉璃种最好,其次是冰种和糯种,最差的就是豆种,这只是大致的三种划分,若是详细来说,就多了去了,比如冰琉璃、糯琉璃、冰糯等等,其品种如何,跟翡翠形成的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眼前这块原石,开了一刀之后,已经见绿了,显然是翡翠无疑,只是,其硬度不高,杠味不足,显然是新种,而其透明度,也还算可以,三百两买了这个,是很亏的,不过,在其开口之处的中间,有点点元石出现,如此一来,若是将其交给玉工来雕琢的话,打造出来的成品,虽然不值三百两,可也不会亏多少,整体而言,李承德这次不算亏。 在懂行的眼中,这东西是亏了,可是,对于李承德这种初玩赌石的人来说,运气还算不错,而李承德也乐在其中。 在结果出来之后,那位老人和费老都不觉得意外,显然,他们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了,在开完之后,伙计就走过来,问道:“公子可需做工成品?” “做。”李承德毫不犹豫的说道。 毕竟是他开出来的第一块玉,虽然亏了,可毕竟是个纪念。 在李承德的石头开出来之后,那位少年则指着不远处,大约有盘子大小的一块石头,说道:“有劳费老帮我开一下。”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少年所指的原石,原石的样子很好看,呈现一个老虎的模样,看着就很好看,在众多鄜石当中,这块原石的品相算是不错的了。 “欧阳少爷确定要开那块?”费老闻言,抬起头,看向少年问道。 “有何不可吗?”少年反问道。 “那块鄜石,产自新坑,出老种的可能性不大,虽然其品相不错。”费老解释道。 “没事儿,新坑出新玉,能开出来好东西,那自然极好,若是开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图一乐,你说是吧,诸葛小姐。”少年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少年这么说,全名费玉秀的老人,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少年,又看了一眼被少年称之为诸葛小姐的女子一眼,然后就朝伙计看了一眼,而伙计也手脚麻利的走过去,拿起那块原石就走了过来。 轻纱覆面的女子,闻言之后,只是看了一眼少年,默不作声,而少年也不以为意。 见有人继续开石,围观的人都没有走,而许一凡和李承德也留在原地观看。 少年复姓欧阳,单名一个奇,欧阳家族在鄜洲是大家族了,既从政,也经商,欧阳奇的爷爷在户部做事,官拜四品,其父经商,主要经营着从西北地带一代,去往长安的各种货物,人脉广,资源多,而其叔叔则从政,在鄜洲担任知府一职,至于其家中其他长辈,要么经商要么从政,算是一个官商之家。 欧阳奇之所以选择那块原石,主要是因为他方才看到那位轻纱覆面的女子,在这块石头面前驻足良久,看样子是看重了这块原石,只是,其价格不菲,让这位小娘子舍不得掏钱,既如此,他就趁机拿下,若是开始好东西来,自然是璞玉赠美人咯,若是没开出好东西来,也算是帮这位小娘子省却一笔钱,虽然对方可能不在乎那点儿钱,可有人愿意买单,自然也是极好的。 “诸葛?” 听到这个姓氏,许一凡心中微微一动,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此女应该出身于襄洲的诸葛世家。 诸葛世家是襄洲的大家族,其家族的传承很久远,不比东海城翁家短,诸葛家不从政,不入伍,不经商,主要以耕种为主,另外就是以算卦而闻名。 诸葛家出身农家,也有人说,诸葛家是方士一脉的成员,因为就卜卦这一项而言,真正在行的还是方士,虽然道教和佛门,都有算卦解签一系,可方士却在这方面走的极远。 方士一系当中,分为两大派系,一个是阴阳家,一个就是方家,阴阳家在下咒解咒很有造诣,可以说是独树一帜,而方家则在卜卦这一条路上走的极远。 至于说诸葛家究竟是出身农家,还是出自方士一脉,未从得知,而诸葛家在农耕方面造诣颇高,襄洲良田的收成,要比其他洲的收成高出一成左右,最好的良田是其他良田的两成到三成左右,因此,襄洲又被称之为中原的粮仓。 除了在农耕方面极其有造诣之外,诸葛家的卜卦也极负盛名,一日只算一卦,三十日算一次,不准不收钱,而且是卦数应验之后才会收取卦金。 不过,有意思的是,诸葛家是男子学习农耕技巧,女子负责算卦,诸葛家历代如此,从未有过例外,另外,诸葛家的女子往往独身,大多数女子都选择了孤独终老,而她们在临终前,往往会从家族当中挑选杰出女子,继承衣钵。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也有女子选择嫁人的,只是,诸葛家的女子不是外嫁,而是招婿。 另外,诸葛家族的人,极少出世,而一般出世,往往都是女子,这一点儿很奇怪,更奇怪的是,诸葛家是男权制度,可抛头露面的却是这些女子,这就很有意思了。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诸葛家族,新一代的杰出女子有两个,一个是当代诸葛家主的嫡长女诸葛独孤,另一个则是上一代家主的幼-女诸葛阴阳,这二女都是诸葛家族的佼佼者,只是不知道眼前这名女子,是其中的哪一位。 诸葛阴阳和诸葛独孤是姑侄关系,可她们出生的时间,都是同一天,连时辰都丝毫不差,虽说是姑侄,可跟姐妹别无二致,据说这二女都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美貌,在新一期的风月评的胭脂榜上,二人都名列其中,位居第三,而且还是并列,这在十年一评的风月评上,是很少见的存在。 许一凡在想这些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人开口询问那名老者。 “唐老,您看这原石,能出玉不?” 被称之为唐老的老人,看着工具台上的原石,点点头,说道:“能出。” 只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又摇了摇头,然后就转身离开,去往五号区挑选原石,看其样子,似乎是对这块原石能否开出好东西不感兴趣。 “唐老?莫非是鄜洲的鄜国公唐居中?”许一凡喃喃道。 站在许一凡身边的李承德闻言之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点点头,说道:“就是他。” 在说这话的时候,李承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眼中有寒芒闪过,似乎他跟唐居中有什么恩怨一般,这让许一凡有些诧异。 鄜洲唐家,是很出名的大家,如果按照三百年可称之为世家来算,鄜洲唐家也能称之为世家,其崛起于五百年,当听到这个时间点,就知道唐家为何会崛起了。 没错,正是因为五百年前的那场九子夺嫡事件,当时的唐家家主是鄜洲的都蔚,掌控着鄜洲的兵权,在九子夺嫡事件发生的时候,唐家家主是第一个公然站队的,在九子夺嫡演变到兵戎相见的时候,他提兵五千入京,协助当时还不是皇帝的炎宗帝登基。 唐家家主也是在那个时候,立下了勤王的功劳,被炎宗帝敕封为鄜国公,而且是可以世袭的那种,不过,虽然当时唐家家主获得了国公的爵位,却失去了兵权,看似是升职了,却只是个空架子。 在炎朝的诸国勋爵当中,鄜国公是为数不多可以世袭,并且不递减爵位的存在,只是,鄜国公这个头衔放在唐家当中,可不是什么敬称,反而像是个笑话,因此,外人称呼唐家家主的时候,往往都不会称呼其为国公。 这一代鄜国公是唐居中,他是嫡长子,在年少的时候,就参加科举,一路高歌猛进,夺得状元,然后就被丢到了礼服坐了几十年冷板凳,在上任鄜国公去世之后,他自然也就辞官回家,继承国公的头衔。 其为官期间,没什么作为,但是,要论起吃喝玩乐,养鹰斗犬绝对是一流的,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而他在古玩鉴赏、赌石这方面,更是浸淫多年,任何古玩字画拿到他面前,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而且说的分毫不差,如果是赝品,即便仿制的再好,他也能看出来,至于说赌石,被他选中原石,往往都极其出彩,虽然每次开出来的,不一定都是上等璞玉,却也不算太差,因此,很多人喜爱收藏古玩字画和赌石的人,都喜欢跟在其身边,而唐居中在鄜洲城极负盛名,哪怕是在长安,也有一定的名气。 说来也很奇怪,唐家子孙,年少之时,都必须要参加科举,而且每次都能夺得不错的名次,可就是不被重用,五百年来,皆是如此,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秘,不得而知。 另外,自从唐家有了鄜国公这个头衔之后,其族中弟子再也没有入伍过,就算是那种天赋异禀,有种武将才能的人才,往往都是行走江湖,却偏偏不入伍。  第七百二十七章 对赌 “安然,你觉得这块原石如何?”李承德收回目光,看向正在切割的原石问道。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道:“难出好货,回本都难。” “为何?”李承德转过头,好奇的看向许一凡问道。 “你觉得那原石如何?”许一凡不答反问道。 “形状似虎,个头也不小,分量也不轻,外壳风化严重,应该是出自老坑,其边角处有绿,应该是上好的原石。” 许一凡听完,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说的不错,若是寻常原石,有这等卖相,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仿制的,要么就是像你所说,出自老坑,开出好的翡翠不难,即便不是上等翡翠,可至少不会亏,但是,这块原石就难咯。” “为什么啊?” “你看到那儿,是不是有裂缝?”许一凡指着原石的一处说道。 李承德顺着许一凡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到了好几个小裂缝,不过,这些裂缝都很小,而且都是在边角位置,影响不大,李承德看完之后,有些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要强调这一点。 见李承德不明白,许一凡就开口准备解释,而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赌石当中有句俗语,不怕大裂怕小绺,宁赌色不赌绺。” 许一凡和李承德同时转过头,发现轻纱覆面女子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刚才开口的正是此人。 “姑娘也懂赌石?”许一凡看着对方,好奇的问道。 女人摇摇头,说道:“不懂,只是听家里人说过一些。”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女人一眼,见其神色不似作伪,就没有追问什么。 李承德闻言,看了看女人,又看了看许一凡,皱眉道:“什么叫不怕大裂怕小绺?什么叫宁赌色不赌绺。” 女人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承德,又看向许一凡,没有说话,而许一凡只好开口解释道:“赌石当中的原石,都是从矿坑开采出来的,而原石的开采极其不易,稍有不慎,就会出现开裂,而这种情况很常见,一般完整无缺的原石不算常见,越是体积庞大的原石越是容易出现裂纹,一旦原石出现裂纹,就会破坏原石当中的翡翠,使得翡翠的品相大打折扣,即便开出来的翡翠是上等璞玉,可因为有裂纹的出现,也很难制作成成品。” “裂纹有大小开合等分类,大裂的裂缝很大,可以很直观的看到原石内部的情况,即便有损坏,只要操作得当,也能出一些好东西,而小裂纹就不同了,小裂纹又被称之为小绺,这种裂纹很细小,但是却很致命,小绺分为夹皮绺、大绺、恶绺等,一般遇到这种有小绺的原石,最好是不要碰,即便能开出好的翡翠,也做不成大物件。” “小绺可以通过颜色可以判断其破坏程度,呈白色是一般破裂,如果呈红、黄、黑色则为严重程度。这些是开口裂的特征,无明显颜色者属于微开或合口裂。成品和明货则应仔细观察内裂小裂如蹦瓷裂、马尾裂等,尤其是随绿裂、错位裂往往影响很大,因此,才会有不怕大裂怕小绺的说法。” “至于说宁赌色不赌绺,无需我多说吧?” 听完许一凡这番解释之后,李承德点点头,显然是明白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然后,他看向许一凡说道:“安然,你懂得真多。” 许一凡闻言之后,却摇摇头,苦笑道:“我也就知道这些,道听途说而来的,唬唬你这样的初学者还可以,若是碰到行家,那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了,我说的对吧,诸葛小姐。” 见许一凡看向自己,女人笑着摇摇头,说道:“公子过谦了,我也是初学者,在这方面还不如公子呢。” “呵呵!” 面对女人的说辞,许一凡不置可否。 方才,女人站在那块原石面前,驻足良久,是因为这块原石的料不错,出自老坑,而且水种不错,一千五百两的标价不算贵,开的话,应该能开出不错的翡翠,回本是肯定,还能小赚一笔,不过,如此好的原石,还露绿了,却标价一千五百两,显然是有缘由的。 至于缘由,就是那些在李承德看来无关紧要的小绺上,这块原石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而小绺就有六七处之多,虽然都在边角处,很难保证里面的玉没有被损坏,而且这还是合口裂,其中的风险就更大了。 女人看了很久,却没有下手,当然不是她没钱买,而是她不愿意冒险而已,她说自己是初学者,许一凡显然是不信的,不过,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刨根问底了。 许一凡的声音不算大,可现场就这么大,许一凡的话欧阳奇自然也听到了,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嘴角一撇,没有说什么,作为鄜洲人士,不可能不知道这些说辞,可他偏偏不信,又不是没有原石有小绺而开出上等好玉的例子,赌石,赌石,讲究的就是一个赌字,若如此小心谨慎,那还玩它做什么。 欧阳奇的鄙夷,许一凡自然看在眼里,可他并没表示什么,因为女人的到来,李承德虽然还有很多疑问,却也不在开口,只是转过头,看向工具台,等待最后的开石结果。 费玉秀显然是个老手了,在开石的时候,是顺着小绺,从边角处切割的,这样一来,即便原石内的玉已然开裂,也不会因为切割而继续扩大裂缝。 现代开石很容易,直接用机器就可以了,可是,在这个时代,想要在不破坏玉的情况下,开石是很难的,不过,欧阳奇选的这块原石不大,而费玉秀选择下刀的地方又不大,切割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很快,在两个伙计的协助之下,原石终于被切开了,而在其切开的一瞬间,现场先是一片寂静,然后就是一阵骚动,其中不少看客都对欧阳奇送去了夸赞声。 切面很平整,玉已经露出来了,并没有像许一凡说的那般,出现破裂,玉是糯种玉,硬度不错,从方才两个伙计切割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玉的肉质细腻,出现糯米状,用其打造手镯再合适不过了,当然,前提是整块玉都是如此。 李承德看了看玉面,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眨巴着大眼睛,显然,他有些怀疑许一凡方才说的那些了,而许一凡则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也有些意外,不过,二人都没说什么。 欧阳奇虽然从选原石,到切割完成之前,都显得无比的轻松惬意,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可他终究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若是开的不好,那还是很丢脸的,而在看到切面结果之后,欧阳奇就走了过来,先是对女人微微抱拳,然后仰起头,斜瞥着许一凡,说道:“谁说小绺不能出好玉了,我这不是出了吗?” 显然,欧阳奇这是来打脸的,确实,在女人面前,尤其是漂亮女人面前,男人往往都充满攻击性,也极具战斗欲和表现欲,当看到漂亮女人跟别的男人走的那么近,哪怕他们也只是初次相识,也会让人不爽的,而想要在女人展现自己,打脸是最好的办法。 面对欧阳奇那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眯起眼睛,看着那块玉的切面。 许一凡不说话,有人说话了,只听到李承德撇撇嘴说道:“不就是开出糯种玉嘛,有啥稀罕的,再说了,你这也只切了一刀,谁知道里面是好是坏。” 尽管李承德在看到切面结果之后,对许一凡先前所言充满了质疑,可质疑归质疑,他还是很相信许一凡说的话的,尤其是在外人公开质疑的情况下。 欧阳奇把放在许一凡身上的目光转移到李承德身上,以他的眼光,自然看的出来,在许一凡一行人当中,就属李承德的身份最尊贵,但是,真正掌控话语权的,应该还是许一凡,这让欧阳奇对这行人的身份很是好奇,此刻,听到李承德这么说,他顿时笑了起来。 “在下欧阳奇,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探囊。” “嗯?” 听到这个名字,欧阳奇愣了一下,李探囊,是取探囊取物之意吗?还是说,谐音贪狼呢? 不过,欧阳奇也只是一愣,没有在意什么,而是说道:“阁下好名字。” “彼此彼此。”李承德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既然李公子如此说,那我们不妨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下一刀的成果如何怎么样?” “赌注是什么?”李承德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皱眉问道。 欧阳奇没有急着回答,目光先是在诸葛女子的脸上一扫而过,又把目光在司棋和侍书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停留在清净身上,然后收回视线,说道:“若是我赢了,我请诸位到欧阳家做客。” “倘若我赢了呢?” “若是李公子赢了,你们在这的开销,在下一力承担,如何?” 欧阳奇这个赌注,并不算大,不管输赢,对于许一凡一行人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是欧阳奇比较吃亏,李承德闻言之后,并没有半点兴奋的神色,反而是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欧阳奇。 不得不说,欧阳奇的皮囊甚好,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人群当中的焦点,反观许一凡和李承德,就不太拿得出手了,李承德和许一凡的皮囊都很好,只是,李承德前段时间遭罪不小,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尽管司棋和侍书对其进行打扮了一番,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些端倪的,而许一凡则不同,皮囊不错,就是留着齐耳的头发,这就极大的破坏了他自身的俊美,双方对比之下,还是欧阳奇更胜一筹。 当然,欧阳奇再如何的俊朗,他也是个男人,李承德又没有断袖之癖,也不会在意这些,他只是在思索着欧阳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欧阳奇之所以选择开石,很明显是冲着诸葛姑娘而去,他需要一个垫脚石,而现场这些人,能够让欧阳奇踩一脚的,不是跟在他身边,就是不够分量,而许一凡一行人显然很符合当这个垫脚石,欧阳奇表面上是邀请李承德他们去欧阳家做客,实际上是邀请诸葛姑娘的。 只是,李承德跟诸葛姑娘也不熟,他不可能帮其应承下来,于是,他在思忖片刻,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已经收回目光,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正常,看到李承德看向自己,他就笑着说道:“既然欧阳公子如此盛情,那我们自然愿意了,想必诸葛姑娘也没有什么意见吧?” 说着话的时候,在场的几个人都把目光投向诸葛姑娘,而她在许一凡说完话之后,先是微微蹙眉,然后就点点头,说道:“三位公子都如此说了,小女子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好!” 听到诸葛姑娘答应下来了,欧阳奇连忙拍手道:“费老,再开一刀。” 费玉秀闻言,抬起头,看了几人一眼,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向欧阳奇的时候,微微蹙眉道:“能开出糯种玉已经不容易了,若是再开,结果难料啊,你确定要开?” “当然,费老只管下刀就是。” 听到欧阳奇这么说,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费玉秀,不在说话,只是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眼睛微微眯了眯,似乎是想表达些什么,而许一凡被费玉秀如此看着,神色如常,二人在对视一眼之后,费玉秀就转过头,对身边的伙计说道:“动手吧。” 诸葛姑娘的目光并不在那块已经被切开一个面的原石上,而是落在许一凡身上,她方才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看到许一凡在盯着玉面看的时候,眼中有亮光闪过,虽然一闪即逝,可她还是看到了,而同样看到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费玉秀,还也一个就是不远处的唐居中。 因为是要下第二刀,切面自然要大很多,需要准备的事情也多了起来,欧阳奇见状,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笑着说道:“方才,我听许公子那番说辞,似乎对赌石很在行,不如趁着费老准备的这段时间,你我二人再赌一次如何?” “哦?欧阳公子打算赌什么?” 欧阳奇转过头,看向现场的五个区,说道:“我看这里有百余块原石,你我二人在这原石当中挑选几件原石,看看谁出的玉更好如何?” “赌注是什么?”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听几位的口音,不是鄜洲人士吧。”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确实不是鄜洲人。” “既然如此,那几位就是客人了,赌石就是图一乐,玩玩而已,我看这样如此,你我二人随意挑选原石,谁开的玉更好,那自然就是谁胜出了,而作为输的一方,无论他开出的玉是什么,都归赢家所有,许公子以为如何?” “不限数量?”许一凡问道。 欧阳奇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道:“凡事讲究事不过三,以三块原石为赌注如何?”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嗯,合理!” 说完,许一凡又问道:“多少时辰?” 欧阳奇想了想,看了一眼正在悠悠喝茶的费玉秀,笑着说道:“在第二刀开完之前结束如何?” “好。” 见许一凡点头答应了,欧阳奇笑了起来,目光看向诸葛姑娘,问道:“诸葛姑娘一起?放心,一切开销算我的。” 诸葛姑娘闻言,则直接摇摇头,说道:“我就算了,你们赌就好。” 欧阳奇闻言,也没有勉强,只是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一切开销算我的。”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那倒不用,各自算各自的,不然这赌注就没有任何意思了。” 欧阳奇点点头,说道:“如此也好,那...开始吧?” “好!” 这突如其来的两场赌注,让原本比较冷清的现场,气氛顿时高涨活跃起来,而在这段时间,又有不少人闻讯来到了三楼,想要亲眼看一看现况。 随着鄜石矿逐渐被限制开采,翡翠元石原石一年难求,而每次出现之后,都会被各个大人物包场,一般人很少能捡漏,而这种对赌的场面,也很难见到,上一次出现这种对赌的局面,还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次原石送到,都是一些不上档次的原石,本来众人以为没有什么花头可看,毕竟,一直关注着鄜石的人都有一定的经验,现场这些原石,看一遍就知道个大概,没啥好货,即便有,在昨天的原石送到的时候,就被人拿走了,剩下的这些原石,都是挑剩下的。 当然,破烂货也可能开出好东西来,只是,这种几率很小,相对于这场对赌本身,围观之人更好奇敢跟欧阳奇对赌之人的身份,一时之间,很多人都开始纷纷打探许一凡一行人的来历。  第七百二十八章 选石 在许一凡和欧阳奇立下赌约之后,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转眼之间,包袱斋三楼就挤满了人,看热闹吃瓜这种事情在哪儿都有。 费玉秀只是三楼的开石人,同时,也是三楼的主事,在赌约立下之后,包袱斋的二管事终于露面了。 二管事姓勾名古,四十来岁的模样,人长得很富态,小眼睛,圆圆的脸蛋,下巴无须,可嘴唇上面却有两撇胡子,逢人便笑,看起来像个富家翁,尤其是露出笑容的时候,原本就小的眼睛,几乎都看不到了,而勾古习惯性的双手插袖,佝偻着腰,看起来很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 勾古的出现,不但没有敢轻视这位长相富态的男人,反而很是恭敬,包袱斋跟日月阁很像,都有斋主和阁主,古看似身份不高,其实,鄜洲城的包袱斋基本上是他和大管事说了算,斋主有,却极少出现在鄜洲城,因此,整个鄜洲城包袱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这二人说了算。 勾古出来之后,按照惯例,跟在场的诸多熟悉,或者不熟悉的人打了一圈招呼,然后就走到费玉秀身边,先是看了一眼工具台上的那块已经切开一个面的原石,随即笑着说道:“这第一局已经有了结果。” 费玉秀站起身,恭敬的抱拳一礼,然后点点头,说道:“结果早已经注定了,欧阳奇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勾古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他不是着急,而是故意的。” “哦?难道就只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费玉秀挑了挑眉毛说道。 “呵呵!也许吧。” 勾古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就双手拢袖,笑眯眯的看着正在挑选原石的二人。 见勾古没有解释的意思,费玉秀也没有追问的打算,在他看来,不管是欧阳奇这个鄜洲城的地头蛇也好,还是许一凡这条过江龙也罢,他们如何斗法是他们的事情,只要别破坏包袱斋的规矩就可以了,当然,想必这二人也不会破坏这个规矩。 “那两个年轻少年,来历不凡,尤其是那个李探囊,怕不是来自京城的官宦子弟。”费玉秀转移话题道。 勾古转移视线,看向正在一边挑选原石,一边跟许一凡说话的李承德,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他不是京城人士。” “哦?” 费玉秀闻言,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勾古。 “他来自蓟州,虽然他说的是一口官话,可还是带着些许的蓟州口音。” 听到勾古这么说,费玉秀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李承德,眯起眼睛道:“听闻越王最小的儿子,前段时间出现在关城,此人出自蓟州,难道他是......” 勾古没有转头,只是轻轻点头道:“没错,正是那位。” 闻听此言,费玉秀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他不是第一时间看向欧阳奇,而是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唐居中,表情略显凝重道:“若真的是他,那今天这场对赌,恐怕无法善了啊。” 勾古却摇摇头,道:“那就要看我们这位鄜国公,会不会主动跳出来了。” 费玉秀看了看唐居中,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眉头微蹙道:“白袍小将许一凡,新一代战神许安然,方才听到安然这个名字,我就该想到是他的,传闻此人十分的年轻,没想到会如此年轻,而此子所过之地,都会鸡犬不宁,前段时间的关城,可是死了不少人啊,鄜洲城这次会不会......” 然而,不等费玉秀说完,勾古就摇摇头,说道:“只要没人主动找死,就不会死人的。” “万一呢?” 费玉秀说到这的时候,转过头看向欧阳奇,眯起眼睛。 “那也与我们包袱斋无关,我们包袱斋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不在包袱斋闹事儿,即便死人也跟我们无关。” 费玉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欧阳奇虽然是鄜洲城的纨绔,可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类的草包,那两位一看就不简单,他何必要去招惹这二人呢?为了一个女子,值得吗?” “呵呵!” 勾古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费玉秀,饱含深意的说道:“欧阳奇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欧阳家族也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看着吧,接下来会有一场好戏的。” 听到勾古这么说,费玉秀心中愈发的迷惑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再问什么,而是静静的看向场中,至于说工具台那块石头,并不着急开,对于他们这些老玩家来说,在看到第一个切面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 ------------------------------------- 欧阳奇在跟许一凡立下赌约之后,极大的彰显出自己的风度,让许一凡他们先挑选,毕竟,在鄜洲城,他也算半个主人,又浸淫赌石多年,对于现场这些原石,他心中早已经有了选择,三块原石他早就选好了,现在只是静等许一凡他们的选择罢了。 现场这百余块原石,算不得多好,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差,毕竟,包袱斋能拿出来,摆在这里,就不可能真的是破烂货,只是这些原石没有以往那么好而已。 欧阳奇选中的三块原石,分别在二号区,四号区和五号区,三块原石大小各异,二号区的原石不算大,只有拳头大小,虽然原石很小,可十分的圆润,外壳呈现黑褐色,显然是出自老坑。 其他人之所以没有选这块,一来是二号区的原石普遍偏小,而且都出自老坑,可是这些原石都价格不菲,就欧阳奇看重的那块,就要一千两,其他原石最少也在八百到二千两左右,这样的原石,即便开出来,能出好玉,最多也只能打配饰或者扳指之类的,想要打造玉镯子,料不够; 二来,虽然这些原石是出自老坑,可它是出自丁号坑,熟悉鄜石矿的人都知道,鄜石矿的老坑大致分为四种,甲乙丙丁,又根据其开采的年代不同,还有已出的玉的品质不同,又分为上中下三等,二号区的原石是丁上坑的原石,而丁号坑已经很多年没出好玉了,不但大的原石不出,小的原石也不出,偶尔出几个,也都有一定程度的破损,往往选择丁号坑的人,到最后都是血本无归。 昨天,原石刚送来的就是,就有不少人不信邪,选择了不少丁号坑出产的原石,这些原石有大有小,其中还有几个露绿的原石,然而,开完之后,亏的是一塌糊涂,因此,没人选择二号区的原石。 鄜山的鄜石矿有新坑和老坑之分,老坑就是最早开放,也是矿藏最多,最好的坑,当然也是开采最多的,在老坑就出过不少好的翡翠元石,其中就包括开出宋珠原石的老坑,在四大类老坑当中,甲乙所包含的六个老坑,有四个为朝廷所有,每次开采出来的原石,都会被朝廷拿走,而像包袱斋也只能收甲下和乙下两个老坑的原石,还有就是那些朝廷挑剩下的,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些原石也开出过不少顶级翡翠元石。 至于说新坑,又分为两种,一种是靠近老坑,新开发出来的新坑,一种是在鄜山周边开发的坑洞,这两种新坑各有优劣,说不好谁好谁坏,但总体而言,还是靠近老坑的新坑更胜一筹。 包袱斋三楼一共有十三个区,按照甲乙丙丁上中下而划分的,不过,放置在这三个区的原石,不一定都是老坑的,也有新坑的,新坑也分为甲乙丙丁四大类,老坑和新坑的原石混在一起,至于能否辨别出新坑老坑,那就看个人的经验了。 当然,这种新坑老坑,还有甲乙丙丁的分类,只是大致的分类,有时候出自乙下坑的原石,也能开出甲等翡翠,只是,这种概率很低。 今天放置在现场的,一号区是丁下坑的原石,二号区是丁上坑的原石,三号区是丙中坑的原石,四号区是乙上坑的原石,至于五号区则是甲下坑的原石,也是所有赌石关注最多的一个区。 李承德进门选择的原石,是一号区的原石,开出来的玉还算不错,虽然是亏了,可也不算太亏,就这个区的原石能开出这样的玉,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欧阳奇选中的第二块原石,是四号区一块大约有脸盆大小,整体呈现椭圆形的原石,这块原石虽然出自乙上坑,可是是新坑,而且还是三十多年前才开发的新坑。 这个新开发的新坑,紧挨着甲号坑,在刚开发的时候,确实产出了不少好玉,可惜,其产量低,而产出的玉是一年不如一年,在十年前就传出,这个新坑废了,之后也陆陆续续出了一些玉,可惜都不怎么值钱,名义上是乙上坑,其实最多只能算丙中。 欧阳奇之所以选这块,是因为他知道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这个新坑并没有废,在前不久,新坑发现了新的矿,而且产量不少,其中大部分出自这个新坑的原石,都被送到长安去了,而欧阳奇相中的这块,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不错,应该能出好玉。 至于最后一块,欧阳奇选中了紧挨着最大的那块原石旁边的小两号的原石,这块原石出自老坑,而是还是最古老的几个老坑之一,欧阳奇不指望这块原石能开出极品翡翠元石,可上等的翡翠元石应该没有问题。 而其旁边最大的那块原石,说实话,只要稍微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块原石不可能开出好东西,有玉是肯定有的,毕竟这块原石已经开裂了,裂口不算大,这不算大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这块原石全身布满了小绺,欧阳奇之前细数了一下,这块一米多高的大原石,全身有三十多个小绺,虽然大部分都分布在边角的位置,可是在中心位置,却有三道小绺,而这个位置,恰好又是原石最中心的位置。 既有大裂,又有小绺,虽然原石够大,可价格却不菲,就这块原石就需要八千两,这还是因为开裂的缘故,不然的话,就这个体积的原石,至少需要上万两才能拿下。 相对于欧阳奇的老神在在,许一凡和李承德就显得谨慎的多,二人跟大部分初学者一样,从第一个区开始看起。 第一个区的原石,普遍都偏小,不过,其外形都比较好看,很少有开裂和小绺的原石,不过,许一凡二人在看了一会儿之后,就选择了放弃,越是这种外形好看的,往往出货的几率不大。 在看完第一个区的原石之后,二人又来到第二个区面前,二人对着这些原石,翻翻捡捡了一番,最终,李承德看中了欧阳奇选中的那块,这让欧阳奇微微眯起眼睛。 不过,许一凡却相中了另外一块原石,这块原石体积比欧阳奇相中的那块要大不少,足足有盘子那么大,品相却没有欧阳奇那么好,也不是来自老坑,而是新坑的原石,不过,好在这块原石露绿了,从露绿的颜色来看,微微泛白,很接近糯水种,而且还没有小绺和开裂,许一凡相中它,在场的人都不觉得意外。 看到许一凡选中了这块,李承德就果断的放弃了他手里那块,二人又看了一会儿之后,去往了三号区。 之前,诸葛姑娘驻足良久的就是三号区,就三号区的原石来说,诸葛姑娘看中的那块无疑是最好的,而许一凡二人来到这边之后,又是一番翻翻捡捡。 “这块如何?” 清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许一凡身边,随手从原石当中选中了一个拳头大小,形状宛若鹅卵石,整体呈现金黄色的原石,这原石模样很好看,颜色金黄,还带点红,很像佛门的舍利子。 李承德正在把玩手中那块宛若砚台的原石,在听到清净开口之后,下意识的看过去,只是看了一眼,就撇撇嘴,显然有些不以为然。 许一凡闻声之后,也下意识的转过头,从清净手里接过原石,看了看,然后对李承德说道:“你觉得呢?” 李承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啥也不懂,你问我-干啥。” “那选这个?” 许一凡说完,看向李承德手里那块原石,又说道:“还是选你手里那块?” 李承德看了看许一凡手里的原石,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原石,果断的放弃了,说道:“你的原石你做主。” “那好,就这块了。” 说完,许一凡就把手里的原石抛给清净说道:“都说佛门在预感这方面很强,而女人的第六感更强,清净大师既是佛门中人,又是女子,她的选择总不会错的。” 听到三个人如此随意的交谈,现场的众人顿时一阵的无语,这可是对赌啊,而且一个人只能选三块,还有两个区没看,就选好了两块,有这么草率的嘛。 清净在听完许一凡这番话之后,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她有些后悔开口了,方才之所以开口,倒不是她对这赌石有什么兴趣,只是觉得手中这块原石很有眼缘,心喜之下,下意识的开口了,没想到许一凡真的选中了这块,这让清净有些心中不安起来。 不管外人如何去想,反正李承德觉得没啥大问题,他相信许一凡,哪怕输了也无所谓,反正这点原石的钱,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完全是洒洒水而已。 在选好了两块之后,二人又来到四号区,李承德这次没有去挑选,只是让许一凡自己去挑选。 许一凡在四号区挑选的时候,率先看重的就是欧阳奇选中的那块,放在手里看了很久,欧阳奇见状,走了过来,笑着说道:“许兄弟好眼光,这块原石出自新坑,该新坑之前也开出过不少好玉,本来在下已经看中这块了,若许兄弟喜欢,拿去好了。” 听到欧阳奇这么说,许一凡只是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把手里的原石放下,摇摇头,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是欧阳公子看中了,我另外选一块好了,反正我已经选了两块,还剩下一块,还需要谨慎些。” 欧阳奇点点头,说道:“确实该谨慎些。” 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四号区站了片刻,就走到五号区这边,恰好唐居中也在这里,此刻,他正站在最大的那块原石面前打量着,目光欧阳奇选中的那块,还有这块大原石之间来回扫视着,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许一凡径直走到唐居中身边,目光率先落在那块大原石之上,然后就落在那块小的上面,眯起眼睛。 打量片刻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唐居中问道:“唐老怎么看?” 第七百二十九章 现在的年轻人 此刻,五号区前面,一共站着五个人。 唐居中居中而立,欧阳奇站在其右手边,而许一凡站在唐居中左手边,在许一凡身侧是李承德,在李承德身边,微微落后一步的地方,是诸葛姑娘。 当许一凡转过头,主动开口询问的时候,本打算离开的唐居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目光在李承德的脸上一扫而过,摇摇头,说道:“不好说。” “是不好说,还是不愿说,亦或者是不能说啊?”李承德径直开口说道,其说话的语气,可不算多么的客气,这让周围围观之人,都无比的诧异和意外。 此话一出,欧阳奇看了看唐居中,发现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反而是李承德显得有些愤怒和不屑,只是,这股愤怒和不屑来的有些突然,似乎二人有些不对付,这让欧阳奇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在李承德开口说话的时候,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李承德,然后又看向唐居中,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唐居中看了一眼李承德,沉吟片刻,伸出手指着最大的那块原石说道:“这块原石,产自鄜石矿甲上坑,算是老坑,不过,跟旁边这块比起来,这块原石只能算是新坑了。” 对于唐居中这种说辞,李承德是没看出什么来,虽然方才他看了那么多原石,又有许一凡在一番解释,他很清楚新坑老坑原石的区别,可是让他根据这些原石,分成那些老坑的年代更久一些,那就难为咱们这位小王爷了。 李承德看不出来,可在场有熟络此道的人不在少数,对于唐居中的说法还是很赞同的,而此时,勾古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唐老说的没错,这块原石确实出自甲上坑,不过,在五十年前,这个老坑就跌落为甲中坑,在今年更是跌落为甲下坑,此坑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极品璞玉了。” “那旁边这块呢?”李承德指着欧阳奇看中的那块问道。 “这块原石,出自甲下坑,虽然是甲下坑,可它却是最早开采的坑洞,该老坑出过的极品璞玉不在少数,本来是有希望跻身甲中的,不过,该坑出过的下等璞玉也不少,因此只能是甲下坑的名次了。”勾古解释道。 听到勾古这么说,李承德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块小一点儿的原石之上,显然,他也看中了这块,而许一凡则一直盯着那块做大的原石看。 唐居中看了看李承德,又看了看许一凡,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勾古先生说的没错,不过,这块原石所产的甲下坑虽然是老坑,出过的极品璞玉是不少,可极少出翡翠元石,而这才是它始终无法跻身甲中坑的缘故所在。” 勾古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唐居中,点点头,说道:“唐老不愧是唐老,一语中的。” 唐居中则摆摆手,又指向最大的那块原石说道:“这块原石所在的老坑,虽然从甲上跌落为甲下,可该坑出过不少极品翡翠元石,这块原石有大裂,已经有翡翠元石的显露出来,可惜......” 说到这儿,唐居中摇摇头,叹息一声,这块原石的好坏,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哪怕是清净这种完全不懂赌石的人,都看的出来,这块原石不行。 “你的意思是,这块原石比那块好咯。”李承德斜眼看向唐居中,伸出手,指了指眼前的两块原石说道。 唐居中点点头,又摇摇头,嘴唇微微张合,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什么都没说,这看的李承德一阵的皱眉。 李承德见唐居中不说话,他也没有再说什么,目光在两块原石上来回扫视着,视线更多的还是落在那块小的原石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欧阳奇,不得不开口说道:“李公子,这块原石在下已经看上,当然,如若李公子也选中这块的话,那这块就不算在三块当中,你我各自再挑选一块如何?” 李承德闻言,看了欧阳奇一眼,没有说话,不过,却很是意动,就目前而言,眼前这块小的原石,应该是在场所有原石最好的一个了,双方都看中这块原石,也在情理之中,李承德想要,欧阳奇也肯定不会放手,而想要挑选比这更好的,显然不可能。 上好的原石只有这一块,若是在蓟州,李承德看中的东西自然没人敢跟他抢,可这里不是蓟州,而且为了一块石头,就跟欧阳家交恶,显然不合适,至少就目前而言,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欧阳奇表现的让人反感之外,之后的一言一行都很不错,不是那种只会仗势欺人的纨绔,人家不主动挑事儿,李承德也犯不着跟对方过不去。 不过,最终的决定权不在李承德这里,而是在许一凡那边,于是,他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安然,你怎么看?” 许一凡此时已经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嘴角噙笑的欧阳奇,然后看向李承德说道:“你出钱,你说了算。” 李承德一愣,其他人也愣了愣,唐居中更是朝二人投来了视线,在看向李承德的时候,其目光落在了那块小的原石上,显然是想让李承德选那块小的。 李承德注意到了唐居中的眼神提示,这让本来想要选小的李承德,不知为何,手指指向那块大的,说道:“那就这块了。”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就连勾古都一脸不解的看向李承德,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选择。 “唉......” 唐居中闻言,更是叹了口气,摇摇头,表情有些意味难明的苦涩浮现,这让很多有些看不懂了。 众人在一片哗然之后,纷纷看向许一凡,希望他不会这么草率,毕竟,李承德是个初学者,这谁都看得出来,而许一凡却明显不是,尽管其经验不算丰富,可从他之前的言语来看,此人还是对赌石有一定了解,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选择这块出现大裂,又布满小绺的原石了。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在听完之后,点点头,说道:“那好,就这块了。” 勾古闻言,忍不住开口道:“不再想想,这块原石虽然很大,可已经开裂了,虽说有翡翠元石显露,可......” 然而,不等勾古说完,许一凡就摆摆手,说道:“累了,不想选了,就它了。” 勾古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欧阳奇此时开口道:“不如这样,我这块原石不算在内,你我再选一块如何?” 面对欧阳奇的提议,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用了,赌石本来就是图一乐,没必要那么较真。”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欧阳奇也不再说什么,既然给台阶许一凡不愿意下,那待会儿输了,折了面子,就怪不得他了。 只是,在许一凡和李承德如此草率决定,还如此坚定的时候,有三个人微微眯起眼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除了勾古之外,还有唐居中和站在许一凡他们身边的诸葛姑娘。 既然双方的原石都已经选好了,那接下来自然就是开石了,于是,众人就再次朝费玉秀那边围拢过去。 在去往费玉秀那边的时候,李承德忍不住看向许一凡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什么?”许一凡笑着问道。 “那块原石,可是把你说的所有原石的缺点都汇集齐全了,你选它,能赢吗?”李承德担忧道。 许一凡则笑着说道:“你错了。” “嗯?” 李承德闻言,顿时一愣,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我哪儿错了。” “不是我选的,而是你选的。” 李承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要是输了,岂不是要怪我咯。” “不然呢?”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都打算赢啊?”李承德开口质问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看向李承德,笑问道:“你还在乎输赢啊?” 李承德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可以不在乎,可也可以在乎。” 许一凡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李承德的肩膀,说道:“一场赌注而已,即便输了也损失不了什么,更何况,我们也不一定会输。” “呵呵!” 李承德干笑两声,斜眼瞥向许一凡,那眼神分明是在告诉许一凡,他才不相信许一凡的鬼话呢,而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 走在耳边身边的诸葛姑娘,闻言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而许一凡恰好也转过头看向她,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在看出对方在想什么,对视一下之后,各自就收回了目光。 ------------------------------------- 勾古和唐居中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二人并肩而行。 勾古看着许一凡和李承德的背影,开口道:“唐老如此示好,那人似乎不领情啊。” 唐居中却摇摇头,语气不咸不淡道:“我何须向他人示好,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勾古转过头,看了一眼唐居中,笑了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 对于许一凡和李承德的身份,二人已然知道了,不但他们知道了,欧阳奇显然也知道了,不然,以欧阳家族在鄜洲城的地位,何须如此礼遇他人。 至于李承德为何看唐居中不顺眼,也是有原因的。 鄜国公唐家,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笑柄,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一个能够勤王的家族,其背后的势力和能量本身就不可小觑,虽然失去了兵权,族中弟子也无法在官场上有所成就,可越是这样,越说明这个家族的不简单。 成为公爵五百年,族中弟子不可能五百年都不犯错,期间唐家确实犯错不少,可每次犯错,惩罚也极其严重,可就是不曾剥夺其爵位,若说其中没有一定的隐秘,自然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不曾知道的是,鄜洲唐家不是鄜洲本地人,其祖籍是在蓟州,只是在很多年以前,唐家离开了蓟州,扎根在鄜洲。 凡是从蓟州出来的人,很少能不跟越王府扯上关系的,而唐家也不例外,唐家之所以能在比邻长安的鄜洲站稳脚跟,若没有越王府的帮助,显然是不可能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在五百年前,唐家就脱离了越王府,准确来说,是叛离了越王府,而其中的导火索,就是五百年前的那场夺嫡之战。 越王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炎王朝皇权的更迭,越王是不能参与其中的,不管坐在龙椅上的人是谁,只要是李姓子孙就可以了,而这也就是历代皇帝倚重和信任越王的缘故。 可是,在五百年前,唐家公然参与到夺嫡之战当中去,表面上看是唐家自己的选择和站队,可在有些人看来,尤其是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看来,唐家这么做肯定是受到了越王的指使。 当一个人的权利达到巅峰之后,他的一言一行往往影响很大,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不单单他自己需要慎之又慎,其身边的人也需要慎之又慎。 能够封王,往往都是有大功在身,被封王,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历代藩王,能够有好下场的没有几个,尤其是异姓王,很多异姓王,往往撑不过三代,就会被皇帝以各种理由借口给剿灭,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利,哪怕是同姓同宗的兄弟藩王,当双方有了利益冲突之后,说翻脸就翻脸的,也不在少数。 越王能够从建国,一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就是因为历代越王都恪守本分,历代越王坐镇蓟州,坐看皇权更迭,坐看其他藩王大臣起起伏伏,而他们则独善其身,不争不抢,什么都不做,无为,有时候就是最大的作为,而这正是皇帝希望看到的。 唐家公然参与到夺嫡当中,是让新上位的炎宗帝很忌惮的,也是很疑心的,尽管他知道,唐家这么做不是越王的意思,可很难不让他往这方面想。 在那场夺嫡之战结束之后,唐家得到了国公的爵位,可也丧失了一切在朝堂上攀爬的机会,若说唐家在那场下注当中,攫取到多少好处,那真的没有多少,而坏处倒是不少。 唐家不但失去了越王这个大靠山,更是被历代皇帝死死地钉在了鄜洲城,唐家不但在官场上不被重用,在其他方面也受到了各方势力的掣肘,说白了,唐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越王府虽然在唐家起事之后,第一时间跟其划分界线,可越王还是受到了朝廷的猜忌,在夺嫡之战之前,在所有藩王当中,唯独只有越王是不用派遣家中晚辈去长安定居的,即便是去了,也不会长住,可从炎宗帝时期,历代越王的子嗣,都需要去长安。 这些去往长安的藩王之子,就等同于质子,是一种震慑藩王的政治手段,当然,这种手段只是威慑,若他们真心想要造法,那还在意一个儿子的死活。 别的藩王如何去想,不得而知,可对于越王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既然有旨意,越王也不得不遵从,于是,从那之后,越王的子嗣都会进入长安,而且从炎宗帝开始,历代越王是把家中所有子嗣都派遣到长安去,一个都不留。 越王的这种做法,不得不说其高明,取得的效果非常好,可如此一来,历代越王都是孤家寡人,成为越王之前,他们需要在外备受掣肘,享受不到家庭的温暖,而在成为越王之后,更是如此,因此,历代的越王对唐家是很有怨气的,如果不是历代皇帝需要唐家活着,哪还有现如今的鄜国公唐家。 唐家这些年也不好受,既进不了京畿,又回不去蓟州,只能待在小小的鄜洲,其他地方更是不可能去,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除了熬,还是熬。 唐居中方才的举措,不算示好,也也算是示好,若李承德领情,那自然就算,可对方不领情,那就是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在沉默片刻之后,勾古开口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你指的是什么?” “咱们这位白袍小将啊。” “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 然而,勾古却摇摇头,说道:“我是一个商人,对朝堂之上的事情不感兴趣,我说的他选石的手段。” 闻听此言,唐居中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看向勾古,而勾古也正看着他,这让唐居中微微眯起眼睛,然后,他回过头,继续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似乎是,似乎又不是,看不透,看不懂。” 说到这儿,他摇摇头,面露苦涩,自嘲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意外啊。” 对于唐居中这番话,勾古听完之后,默默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七百三十章 先夺一彩 在赌石和翡翠行当,有买明货一说,而所谓的明货,就是从赌石人手里买下,刚切面的原石,这个时候,原石已经不能称之为原石,而叫明货。 赌石由来已久,延伸出来的玩法很多,买明货就是其中一种,明货的价格根据原石切面展现出来的品种有直接的关系,当然,也跟原石的大小有很大的关系。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切面往往不大,而中小型的原石,在第一刀之后,原石里面的情况就一清二楚了,一般这种大小的明货,价格跟切面好坏有直接关系,好的自然价格不错,可跟成品自然无法媲美,而坏的,只要有玉,也有人买,只是价格往往很低,可能连买原石的钱都赚不回来。 至于说,那些收购成色不佳的明货的人,拿它来做什么? 其用处很多,如果是翡翠,只要大小合适,也可以制成成品,卖给普通百姓,虽然卖不了什么高价,可至少不会亏,最起码比直接买原石划算,如果无法做成首饰,也可以制成装饰品,用来充当首饰的点缀之物,换句话来说,他们卖的不是翡翠,而是首饰,价格往往也不低,若是连这种装饰品都做不成,也可以碾碎成粉末,其粉末的用处也很多。 如果是元石翡翠,除了可以用来做首饰和装饰品之外,还可以用来淬炼武器的锋芒,或者药用,亦或者充当阵法的材料等等。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用来作假,从好玉上面切一片下来,贴在切面之上,再以明货的方式卖出去,这种手段往往只对那些初学者,或者半吊子的玩家有用,总而言之,即便是废玉也能废物利用。 而对于中大型的原石,还有超大型的原石,一个小小的切面是无法判断出好坏的,若是切出好面来,完全可以以一个不错的价格卖出去,然后由接盘人选择是否继续下刀,若是没切出玉来,也可以卖出去,只是价格肯定会低很多,保本很难,但是也可以减少一部分损失。 原石在没下刀之前,原石里面到底有没有玉,有什么样的玉,都不清楚,只有切过之后才能知晓一二,而原石切过之后,原石有没有玉,玉的成色如何,大概就有了定论,当然,这只是初步定论。 有些赌石人,在买下原石之后,一刀切下去,出玉了,而且还是不错的好玉,这个时候,就有人出价,买这个明货,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实力,把开出来的原石玉打造成成品的。 一来,从原石打造成成品,需要继续追加投资,而且很麻烦,短期之内不可能回本,因此很多人选择省去麻烦,直接出手;二来,赌石赌的是开石那一刻的刺-激,开出来之后,刺-激感过去了,对于这些玉的兴趣就大大减弱, 与其费心费力的去弄成品,不如直接卖出去,快速回本,直接投入到下一场赌石当中去。 当然,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还两个原因。 其一,每个人都是一个纠结者,患得患失,尤其是在开中大型原石的时候,开出好玉之后,就不敢也不舍得开第二刀,怕承受不住结果,或者说,他们跟赌徒很像,赢了钱之后,往往都犹豫着是继续下注,还是就此收手,对于那些财大气粗的人来说,自然无需纠结,可对于那些小富则安的人来说,赚了就尽早套现,这才是王道。 其二,不在玉本身,而是在赌石之外的较量,换句话说,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欺凌,公平这种东西,在皇权时代,是很奢侈的,当一个普通人,或者家境一般的人来说,开出好玉来,确实是赚了,但也会引起其他有钱人,或者有权者的注意,当他们对其感兴趣的时候,你卖不卖? 因为这些原因,很多人在赌石切了一刀之后,往往都会选择卖出去,当然,也有选择继续赌的,当第二刀下去之后,好玉成废玉,废玉成好玉的例子屡见不鲜,完全就是看运气,运气好,那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运气不好,亏到姥姥家也很正常,明货的博弈比开原石还要精彩刺-激,而这也成为了很多有钱人最喜欢的一种方式。 购买大型明货的人,要么是赌石人,要么就是二道贩子,亦或者造假者,二道贩子自然不用多说,就是专门买来卖给那些有钱人的,从中间赚取差价,而造假者就比较膈应人了,他们在购买之后,往往会选择自己切一刀下去,看看成色如何,如果好,就把最好的那一块挖走,然后再想办法把切口填补上,再拿出来卖,如果不好,那就直接填补好,再卖出去。 这还是比较讲良心的造假者,还有的造假者,更是直接把原石掏空,给塞一些废玉,或者干脆是废料进去,购买的人是直接买了个寂寞,这种手段,在翡翠赌石当中很常见,而在鄜石赌石当中比较少见。 欧阳奇切的那块原石,现在已经不是原石了,而是明货,就第一个切面的情况来看,这块明货,价格至少在两千两道两千五百两左右,若是落在那些初学者,或者半吊子的赌石人眼中,直接翻一倍,三千两,甚至更多也不成问题。 不过,不管是唐居中,还是费玉秀、勾古,亦或者是许一凡,都不看好这块玉,毕竟,老话是有老话的道理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许一凡和欧阳奇都各自选好原石之后,回到费玉秀这边的时候,第二刀也到了尾声,伴随着第二个切面的石块落下,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第二刀的切面很大,几乎把整个原石内部的情况都呈现出现了,玉还是糯水玉,不过,越往里,颜色越淡,到了中心位置的时候,基本已经没有玉了,就这情况,别说赚钱了,回本都不可能,一千五百两买的,最多也就能卖个三四百两。 另外玉裂了,若只是一般的开裂,还能抢救一二,就有玉的地方,打一对玉镯子肯定不够,可当一副婴儿镯子,或者做几个扳指、玉佩之类的小玩意还是足够的。 然而,这玉裂是随绿裂,就是那里有玉,就那里开裂,就这情况,别说打镯子了,就是做小配饰都不成,废玉,典型的废玉,这种情况,在赌石当中很正常,就这玉,最多也就能卖个几十两银子,而且还会嫌贵的那种。 不过,幸运的是,这块玉有元石,虽然不大,也就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可有总比没有强,虽然元石也开裂了,可不算严重,交给老玉工的话,还是能捣鼓出来一到两个装饰品的。 如此一来,这块一千五百两买下来的原石,最后也就值个百来两的价格,可谓是血本无归。 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后,现场是一片唏嘘声和惋惜声,到是没有幸灾乐祸和讥讽的声音,若是别人开出这样的随绿裂的玉,那现场早就有人笑出猪叫声了,可既然是欧阳奇开出来的,围观之人尽管心中很想笑,可也只能憋着,幸灾乐祸肯定是有的,毕竟,仇富这种心理,人人都有。 在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欧阳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难看和尴尬,不过,世家出来的人,喜怒不形于色还是很轻车熟路的,惋惜和失望肯定是有一些,但是要说有多少,那还真没有多少,欧阳奇更多的是觉得尴尬,毕竟,之前许一凡在说那番话的时候,身边人就曾提醒过他,让他见好就收,可惜他不听,这下打脸不成反被打,这就有些尴尬了。 不过,对于这种见过大场面的人来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勾古作为鄜洲包袱斋的管事,自然是要照顾一下这位欧阳公子的,于是,在结果出来之后,就笑着说道:“赌石就是如此,玉之好坏,完全看天意,正所谓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次欧阳公子没开出来,但起码有玉,而且还是随绿裂的玉,这种玉在我们赌石界,预示着赌石之人,接下来都会有玉,是个好彩头啊。” 勾古的这番话,说的很漂亮,至于他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清楚,虽然说随绿裂的玉有这种说法,可那也是那些失败者聊以自-慰的言语而已,可这毕竟是一个台阶,欧阳奇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方才这位许兄弟就劝诫过在下,是在下一意孤行了,仗着自己在鄜洲城厮混多年,自以为掌握了赌石的技巧,现在看来,我的赌石之技还不到家啊,让各位见笑了。” “欧阳公子言重了,赌石向来如此,出现这种情况,也属正常,欧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就是啊,赌石赌石,重在一个赌字上,欧阳公子能在第一刀切出糯水玉,已经实属不易。” “没错,这位兄台所言极是。” “.......” 在欧阳奇说完那番话之后,现场顿时响起了一阵安慰的话语,不管他们是出于真心的,还是刻意拍马屁的,总而言之,欧阳奇是顺着台阶下来了。 许一凡和李承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并没有展现出胜利者的趾高气昂。 欧阳奇冲着众人抱拳一礼,然后看向许一凡,说道:“这第一场赌石,是在下输了,几位在这里的一切开销都由在下承担。”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那倒不必,欧阳公子只需要把方才那块三百两的原石的钱结清就可以了。” 欧阳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不过......” 然而,不等欧阳奇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至于其他的原石,等我们第二场赌石的结果出来,在做定论如何?” 欧阳奇闻言,沉吟片刻,说道:“如此也好。” 周围的看客,闻言之后,顿时连声叫好。 看到这一幕的勾古和唐居中,笑而不语,微微点头,显然,他们对许一凡和欧阳奇的做法都很满意。 在一阵喧嚣之后,许一凡就开口道:“时辰不早了,那我们开始吧。” “好。” “是你先,还是我先?”许一凡问道。 欧阳奇笑着说道:“方才没开出好玉,我先来,希望能借勾古先生吉言,讨个好彩头。”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不如一起开吧。” 说完,许一凡看向勾古,问道:“没问题吧,勾古先生。” 勾古自然是摇摇头,表示没问题了。 对此,欧阳奇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而欧阳奇没意见,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开石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而且这一开就是六块,众人自然不可能站在这里干看着,于是,勾古就临时安排了一番,让人搬来了桌椅板凳,安排许一凡他们坐下,同时又让下人奉上茶水点心。 在安排位置的时候,也很有讲究,唐居中是鄜国公,又是老人,坐在上位自然是没问题的,而上位有两张椅子,唐居中占据一个位置,另一个位置就空缺下来,而能坐这个位置的,现场除了李承德之外,也只有勾古了,至于说欧阳奇和许一凡,是不可能坐这个位置的,而勾古自然是安排李承德跟唐居中坐在一起。 只是,面对这个提议,李承德并没有选择跟唐居中坐在一起,而是选择坐在了左手边的首位,许一凡坐在他右手边。 欧阳奇见状,就坐在了许一凡对面的位置,至于上位空缺的位置,则是由众人认可的勾古来坐了。 三楼场地不小,可现在人满为患,能放置椅子的地方不多,前前后后也就放置了八张椅子,许一凡这边是他跟李承德,还有诸葛姑娘,其他人选择站在他们身后,而欧阳奇那边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两个应该跟欧阳家族差不多的世家子弟,至于跟着他的两个美娇娘,自然也只能站在其身后了。 坐下之后,众人喝着茶,吃着小点心,一边关注着开石的情况,一边闲聊着。 虽说是在赌石,可众人聊的话题,还是在其他的事情上,近三年来,炎朝内外发生了不少事情,可以聊的事情自然很多了,而今年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西北那场炎军对战西域军的战役。 在这场战役当中,炎军不但打赢了西域,还从对方手里抢夺了十八座城池,差不多是三洲之地,这可是数百年未曾有过的事情,自然值得讨论一番。 对于炎人而言,炎军天下第一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这一点儿从炎朝逐鹿中原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在世人面前,而在炎朝统治中原的这数百年里,炎军一次次证明了大炎铁骑甲天下的说法,而这种思想,越是靠近京都长安,越是浓郁。 众人讨论更多的,还是此次统领全军的殷元魁大元帅。 “以前,我一直以为殷元魁大将军,能成为大将军,是名不副实的,跟镇北夏侯拓大将军,镇西秦嘉涆大将军,还有镇南武英叡大将军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绣花枕头,尤其是在海洲沦陷之后,我可没少骂此人,可没想到,咱们这位殷大将军如此能征善战,不愧是我大炎的武将,当初陛下重用此人,我很是不解,现如今看来,还是咱们陛下眼光独到啊。”欧阳奇喝着茶,看着许一凡和李承德说道。 唐居中闻言,点点头,说道:“殷元魁此人确实是我大炎不可多得的将才。” 对于这二人的说辞,许一凡只是喝着茶,点点头。 夏侯拓也好,武英叡也罢,他们的能力如何,许一凡不是很了解,可能够成为大将军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而秦嘉涆和殷元魁的能力如何,许一凡是很清楚的。 殷元魁就不用多说了,西北这次能打赢,跟殷元魁的运筹帷幄是分不开的,许一凡对其很是佩服,而秦嘉涆此人,许一凡虽然未曾跟其见面,可是西征军的班底,大部分都是出自镇西军,而且还是第二梯队的镇西军,西征军在此次战役当中表现如何,无需多言。 将士们奋勇杀敌,悍不畏死,不惧牺牲,除了炎军本身的实力强大之外,更重要的还是秦嘉涆的治军能力超强,在他治理下的镇西军第二梯队的将士都如此出众,可以想象其镇西军精锐部队的战力如何了,许一凡对待此人,也很是敬佩。 “许兄弟对这位殷大将军有什么看法?”欧阳奇随口问道。 “唐老说的没错,殷大将军是我朝不可多得的武将,国之栋梁,中流砥柱。”许一凡缓缓地说道。 “那许兄弟觉得,殷大将军跟秦嘉涆大将军相比,二人谁更胜一筹呢?” 欧阳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表情很随意,看似只是闲聊,然而,许一凡听到之后,却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不管是秦嘉涆,还是殷元魁,都是一代名将,若是回答不好,可是会得罪人的,而欧阳奇这么问,显然不是随口问问那么简单。  第七百三十一章 端倪初现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以儒治国,朝堂大事不止文武百官可以商榷,寻常百姓在私底下也可以讨论的,尤其是在京畿长安及其周边城池,这种百姓议政的事情不胜枚举,毕竟,民间也有高人在。 这次西北大捷,西域使团要入京和谈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贩夫走卒,在闲暇之余都会聊上几句,虽然说的不着四六的,可有话题聊总比坐在那儿尬聊要好太多。 欧阳奇虽然是纨绔子弟,不曾参与科举,可也喜欢聊这些事儿,在等待开石结果期间,欧阳奇这么问,也就不显得突兀。 许一凡闻言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欧阳奇,说道:“这两位大将军都是人中龙凤,武将魁首,中流砥柱,二人平分秋色,各有千秋。” 面对许一凡这番说辞,欧阳奇点点头,又摇摇头,显然是对这个评价不太满意。 确实,许一凡这话说了跟没说没啥区别,一句平分秋色,各有千秋,显然是谁也不得罪。 “许兄弟说的不错,不过,在下有不同看法。” “哦?还请指教。”许一凡看着欧阳奇说道。 “先说这秦嘉涆秦老将军,其驻守西北门户近二十年,期间跟西域军大大小小作战数十场,胜负皆有,其中以防守战居多,单纯就守卫战而言,秦老将军跟夏侯将军和武将军不分伯仲,而从某种程度而言,秦老将军会更胜一筹,毕竟,在下听闻西域的羌国将士可是骁勇的很,秦老将军能固守西北门户近二十年,治军才能极高,许兄弟以为然?”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然也!” 见许一凡点头,欧阳奇又说道:“可秦老将军能打守卫战,却打不好攻坚战,初次西征,二十万西征军饮恨白莲佛国皇城之下,全军覆没,这可是我朝炎军近三百年来,未曾有过的事情,反观,夏侯将军和武将军,攻守兼备,在这方面,秦老将军要稍逊一筹,许兄弟以为然?” 许一凡这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头默默喝茶。 欧阳奇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继续说道:“殷大将军作为我朝四位大将军之一的镇海大将军,自镇海军建制伊始,罕有出兵作战,在其统领西征军作战之前,其统兵才能如何,尚未可知,但从海州居然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沦陷,镇海军有半数将士叛离朝廷来看,殷大将军在治军方面,恐有欠缺。” 许一凡对此,还是沉默不语,而其他人闻言,则纷纷点头。 当初,在秦嘉涆西征兵败,二十万西征军全军覆没之后,炎武帝任用殷元魁为西征军统帅,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可不少,尤其是在海洲沦陷,镇海军名存实亡的事情下,反对殷元魁为西征军统帅的声音更多了。 反对的缘由有很多,其中有三个重要原因。 其一,殷元魁所掌控的镇海军,从建制之初,就极少对外作战,即便有,也是跟海盗,倭寇之流作战,而这些敌人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军队,跟其他三支戍边大军比起来,其战力逊色太多; 其二,镇海军比邻大海,军中将士大多以被南方人为主,打海战很在行,陆战也还可以,可西北所处的地区偏远而苦寒,镇海军那一套放在西征军当中,肯定是不合适的,让殷元魁这个没有打过陆战的将领去打陆战,难免不让人对其产生怀疑; 其三,自然是海洲沦陷的缘故,若海洲沦陷的时候,镇海军拼死抵抗,即便不说全军战死,最起码该有的抵抗姿态要有吧,好歹也应该战死几个人将领才对,然而,并没有,海洲沦陷的时候,镇海军仿佛不知道一般,在海洲沦陷之后,镇海军直接就降了,这让所有人都对殷元魁的治军之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但是,最后西征军新的统帅还是殷元魁,这让很多人很是不解,不过,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也可以理解。 首先,炎朝当中能堪当大任的武将不少,可这些人大多数都有自己的职责在身,夏侯拓要镇守北方,武英叡要镇守南方,秦嘉涆战死之后,西北是靠燕王李刚在支撑着,剩下的将领,要么是有才无名,要么有名无才,亦或者是才与名都有了,却不堪大用,西北的战局,在秦嘉涆兵败之后,就是一个烂摊子,想要收拾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殷元魁毕竟是四位大将军之一,在名气和才能方面,都十分的杰出,选择他也是无可厚非的。 其次,炎朝初次西征的时候,不但死了很多镇西军的将士,还死了很多官宦世家的子弟,而想要再次西征,整军是重中之重,想要镇压这些官宦世家,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才行,而放眼大炎王朝,除了仅剩的三位大将军之外,只有仆射房巨鹿,还有越王李穗,而这两个人一个已经隐退多年,一个从未出过蓟州,选择谁都不合适,而选择殷元魁,也是无奈之举。 最后,海洲是殷元魁入京练兵的时候沦陷的,既然殷元魁已经入京了,自然不可能再让其回到海洲,当时,炎武帝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让殷元魁带兵去海洲平乱,要么就是去西北收拾烂摊子,若是选择前者的话,殷元魁可能一去不返了,就算殷元魁没有反叛之意,可那个时候,朝廷没有多余的兵马给他,没有兵力的大将军如何平乱? 选择让殷元魁去西北收拾烂摊子,既可以让他远离海洲,又可以让他拼命,别的武将去西北,是为了捞取军功的,而殷元魁去西北,是将功赎罪去的,打赢了,自然是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打输了,那肯定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有了这些缘由,炎武帝选择让殷元魁去西北统兵,也可以理解,当然,在这背后是否还有其他的隐秘,就不是在场这些人可以知晓的了,即便知晓,也没人会说出来的。 欧阳奇见许一凡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就继续说道:“殷大将军去往西北,在统兵作战,攻城略地方面,极为突出,连下六国,夺下十八座城池,为我朝开疆拓土,可谓是功勋卓著,无论是之前的康城守卫战,还是之后的决战,殷大将军都是一代名将,大将军之称实至名归,诸位以为然?” “欧阳公子所言甚是,殷大将军确实无愧于大将军之称。”有人闻言,连忙附和道。 “能征擅守,可谓是攻守兼备,大将之风显露无疑。”有人继续附和道。 “若是朝廷早些把殷大将军调往西北,展开西征,想必第一次西征也不可能损失如此惨重,若是把秦老将军和殷大将军换个位置,想必海洲也不会沦陷,至少不会沦陷的如此之快。” “......” 一时之间,各种附和声,事后诸葛亮的话语层出不穷,而许一凡只是默默地喝茶,对于这些话语,他不赞同,也不反驳,众人的这些话语,就像是赌石一般,当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人人都知道了结果,在复盘的时候,往往都会觉得,如果当时怎么怎么样,结果就会怎么怎么样,然而,在这之前,结果到底如何,谁也不曾知晓。 对于这种情况,许一凡除了呵呵两声,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然而,就在众人就殷元魁和秦嘉涆谁更无愧于大将军之称,而展开激烈讨论和争执的时候,有人却开始转移话题,而开口之人,不是欧阳奇,而是坐在许一凡身边的诸葛姑娘。 “殷大将军也好,秦老将军也罢,都是成名已久的老将,他们都是功勋卓著之辈,我反而对那位由陛下钦点的许一凡,许参将很是好奇。” 此话一出,显然先是一静,许一凡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就恢复如常,李承德闻言之后,转过头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诸葛姑娘,又看向许一凡,神色异常的古怪,而欧阳奇闻言,神色也很古怪的看了看对面的三人,笑了笑,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茶,至于说周围其他的看客,闻言之后,就有人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位姑娘说的没错,不管是海洲沦陷,还是这次西北大捷,此人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说这话的是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其穿着,也不俗气,应该也是鄜洲城有名的世家出身。 在其开口之后,立即有人好奇的问道:“杨二郎此话怎讲?” 中年男人闻言之后,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听闻此人出身东北嘉州一带,进入东海城之后,就崭露头角,从事商贾之道,颇有建树,其名下的产业,想必诸位也不陌生,那风靡全国的天香四露,还有九大美酒都是出自百货楼,而百货楼正是此人的手笔,单单就这两样东西,可是掏空了杨某不少钱财啊。” “哈哈......” 此话一出,现场之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心一笑,确实,自从百货楼走出东海城之后,就成为了人人追捧的东西,美酒还好说,不管有钱没钱的都喝得起,可那香水就不同了,即便是最便宜的香水,也不是一般人承受的起的,可面对身边女子的要求,即便再肉疼,他们也不得不掏钱购买。 可是,这东西只是好闻而已,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想想就觉得不值,可那些女子就像是疯魔了一般,偏偏对此无比的钟爱,这让无数男人为此揪心不已,也心疼不已,可这又能如何,只好一醉方休,于是,又有一大笔银钱没了,想想就憋屈的很。 在男人看来,那香水有什么好的,还不如酒好喝,在女人看来,那酒有啥好喝的,还是香水有意思,然而,不管他们如何争执,最后还是百货楼赚了,而对于开创百货楼的许一凡,很多人是既爱又恨,心情很是复杂。 待到笑声暂歇,中年男人继续说道:“此人不但在商贾之道颇有建树,在格物方面,也极有天赋,单单那炼铁炼钢一事,就开辟了先河,据说,我朝的重甲兵就是由此人缔造出来的,可谓是一位大才。” “另外,年初的时候,听闻西征军当中爆发瘟疫,也是此人负责解决的,看来此人在医道也颇有造诣,还有,此人在统兵方面,也极具才能,有传言说,此次西北大捷,此人可谓是居功至伟啊,最关键的,还是此人无比的年轻,我大炎能有这样一位年轻人出世,是后继有人了。” 听到中年男人这番说辞,在场的人纷纷点头。 关于许一凡的传说,是有很多的,其最早被关注的,还是百货楼香水和美酒诞生的时候,而让其真正扬名的,还是他跟齐若兮这位郡主,还有徐肱之女徐诗芷,这二女之间的关系了。 八卦这种东西,尤其是关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不管在哪儿,在什么时候,都是津津乐道的存在,之前,齐若兮和徐诗芷私自离京,去往东海城,可是把长安一带闹的鸡犬不宁,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她们的胡闹,而丢了性命和乌纱帽。 再加上燕王之子李嗣源的离京,更是让这件事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关于这四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在民间可是众说纷纭,如果不是后来西北战局失利的消息传回中原,估计这件事还不知道会演变到什么程度呢。 当海洲沦陷,齐若兮回到京城,炎武帝一道钦点许一凡为西征军参将的圣旨下达之后,更是让无数人对这道圣旨有了很多猜测,其中猜测最多的,还是许一凡跟齐若兮的关系,很多人都认为,炎武帝这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外甥女齐若兮的缘故,重用许一凡是想给咱们这位郡主寻找一个夫婿。 许一凡在西北的诸多举措,都被很多人看在眼里,殷元魁能打赢这场仗,在众人看来,意外也不意外,毕竟为了这场战争,朝廷可是倾注了不少心血在西北,若殷元魁在获得如此多支持之下,还打不赢的话,那他这个大将军的称谓,就有些名不副实了,可许一凡做的那些事情,每一件都值得说道。 一介布衣,一个草根,能从一个商人,成为军中大佬,而且还稳稳的站稳了脚跟,这可是很多寒门世子梦寐以求的成就,在儒家当道的炎朝,从文是很多人的选择,参加科举,从而金榜题名是很多人最想要的事情,可现在,却有不少人,选择弃笔从戎,投身军伍,期望自己也可以像许一凡一样,在军中有一番作为,凭借战功光耀门楣。 对于这件事,朝廷方面是喜闻乐见,毕竟,有先例在前,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至于有没有人能够成功,那就不好说了,可毕竟这也是一条快速晋升的通道不是嘛。 在中年男人说完这番话之后,欧阳奇看着许一凡开口道:“许兄弟可曾听闻许参将的大名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脸色如常,可李承德脸色就变得极其古怪起来,他侧过头,看着许一凡很想笑,其实,方才众人在说起许一凡的时候,他就想笑,只是强忍着。 “略有耳闻。”许一凡缓缓说道。 “这位许参将姓许,许兄弟也姓许,听闻这位许参将,年龄不大,好像才十五六的年龄,我看许兄弟的年龄与其相仿,不知道许兄弟如何看待这位许参将的呢?”欧阳奇又问道。 “嗯?” 听到欧阳奇这么说,众人这才注意到一件事,那就是眼前这个少年也姓许,其气度不凡,即便面对欧阳奇这样出身世家的弟子,也始终表现的不卑不亢,其来历肯定不俗,经过欧阳奇这么一说,众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深邃和狐疑起来。 “听闻许参将,男生女相,长相俊美,此人也是男生女相,莫非......”人群当中有人忍不住嘀咕道。 “不可能,听闻西北那边正在大建设,作为西征军参将,许参将肯定要固守西北的,此人虽然年龄与其相仿,却绝对不可能是许参将。”有人闻言之后,直接反驳道。 然而,更多的人却一脸狐疑的看向许一凡,其目光除了在许一凡身上来回扫视之外,更多的还是落在清净身上,毕竟,在中原腹地,出现一个和尚,还是个女和尚,本身就不常见,而此人还跟在许一凡身边,难免不让人多想几分。 欧阳奇没有理会其他人在说什么,而是直勾勾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等着许一凡开口,唐居中和勾古二人,在闻言之后,对视一眼,都笑而不语,只是喝茶,他们也很想看看许一凡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诸葛姑娘在把话题从殷元魁和秦嘉涆两个大将军身上,引到许一凡身上之后,就不在开口,在欧阳奇开口之后,她也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少年,一双眼眸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七百三十二章 人贵在自知 上天给了人一双眼睛长在脸前面,视角180度,于是我们的世界缤纷多彩,看到了世间悲欢离合,也看到了花开花落,年轻的我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一双眼睛简直不够用,太多的新奇事物要去认知,太多的朋友要去认识,每天活的忙忙碌碌,身边的事物把我们重重围住,让我们根本无暇自顾。 每个人都很擅长评价这个世界,花儿长得好不好看,鸟儿唱的动不动听,这所房子的装饰喜不喜欢,每个人按照自己的价值观去判断每个人,这个人仗义,那个人自私、这个人可爱,那个人讨厌,这个人自律,那个人懒惰等等。 可是,我们唯独忘了客观地评价自己。 我们经常会自视过高,自认为别人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们往往忽略了自身条件、身边资源、自己的年龄和能力,有人曾说,人难自知,也有人说,人贵在自知。 欧阳奇让许一凡去评价自己,其用意可没有那么简单,若他不知道许一凡的身份,还则罢了,可他显然是知道的,既如此,还有此问,其用心可想而知。 “运气使然而已。”许一凡在放下茶杯之后,缓缓说道。 此话一出,现场的众人,都有些诧异的看向此人,有人不满,有人赞同,有人当场出言反驳,但是,更多的人心中狐疑之情愈发的浓郁起来。 运气这种东西,很是虚无缥缈,但是,不可否认,很多事情成功与否,确实跟运气有很大的关系,但要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结在运气上,那就有失偏颇了。 其他人怎么想不重要,欧阳奇闻言之后,则摇摇头,说道:“许兄弟此言缪矣,运气固然重要,可此人能一路扶摇直上,肯定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欧阳奇,笑了笑,说道:“欧阳公子如何看待此人,我不予评价,在我看来,此人能有今天之成就,完全就是运气好而已。” “呵呵!”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欧阳奇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恰好,此时第一块原石也已经切面完毕了,于是,众人纷纷起身,去往费玉秀那边。 率先切出来的是欧阳奇的那块,切面不大,有玉,不过,只是最下等的豆种玉而已,豆种玉又被称之为杂种玉,玉如其名,这种玉颜色驳杂,杂质甚多,品相不佳,若是制成成品,价格还算可以,不过卖不出多好而已。 幸运的是,欧阳奇这块玉虽然是豆种玉,可体积不小,拳头大的原石,除了外面一层外壳之外,基本都是玉,若是交给老玉工来做,还是能做些东西出来的。 这块原石价格不贵,也就五百两而已,亏肯定是亏了,不过亏的不多,还算正常。 许一凡选择的那块原石也切出来了,有玉,还是糯水玉,不过不是纯种的糯水玉,而是豆糯玉,相对于欧阳奇的豆种玉,许一凡这块在品质上稍微好一些,可惜的是,许一凡这块原石虽然比欧阳奇的那块大,可外壳很厚,出玉的地方不多,如此一来,第一块原石,二人算是平分秋色,不过,整体而言,还是许一凡稍逊一筹。 因为许一凡这块原石比欧阳奇的要大,价格自然也要贵上不少,而出的玉比欧阳奇的要少,另外就是玉的豆种比欧阳奇那块要多,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其他看客也不觉得意外。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了,将近戌时左右,因此费玉秀在开这两块原石的同时,第二块原石也在下刀。 看着已经水落玉出的原石,许一凡转过头,冲着欧阳奇抱拳道:“这一局是在下输了。” 欧阳奇却摇摇头,说道:“平分秋色而已,你没输,我也没赢,平局如何?” “输了就是输了,何来平局之说。”许一凡摇摇头道。 闻听此言,欧阳奇也没有坚持什么,第一块赌石,欧阳奇确实赢了,不过也只是险胜而已。 在第一局结束之后,第二局也很快有了结果,这一次率先开的是许一凡那块,因为他那块比欧阳奇那块要小的多,切割起来很方便。 这块原石,样式不错,颜色也不错,可是,在一刀下去之后,没有出玉,只是在边角的地方,有淡淡的绿而已,显然,这块原石是废料。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也没有感到意外,而其他看客,则有些惋惜,毕竟,品相如此只好的原石,却没有出玉,确实很可惜,不过,对于那些资深的赌石人来说,这种原石不出玉比出玉的几率要大得多,毕竟,赌石可不是看长相吃饭的,若是如此的话,那赌石人直接挑选那些长相好看的赌就可以了。 若是一般人在看到这种情况之后,肯定会急不可耐的开口讥讽一番,然而,欧阳奇没有,他看到结果之后,直接开口宽慰道:“赌石不出玉是常有的事情,许兄弟不必放在心上。” 许一凡点点头,道:“无妨,只是图一乐而已。” “在下初见许兄弟的时候,就知道许兄弟是性情中人,现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面对这个结果,许一凡不在乎,李承德也不在乎,可是,作为选取这块原石的清净就有些不安起来,毕竟,这块原石是她选取的,若是平常,没出玉就没出,大不了她自己掏钱买下就是,可现在这是在对赌,因为她的一句无心之语,若是让许一凡输了这场赌局,她不但不会觉得窃喜,反而会很不安。 从康城见面,一直到鄜洲城,这一路走来,她可是见识过这个少年的各种手段,胸有丘壑,眼存山河,心中有花,手里有剑,菩萨心肠,金刚手段,许一凡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越是接触的多,这种感觉越是明显。 似乎是看出了清净心中的不安,许一凡就转过头,笑着说道:“原石是我选的,跟大师无关,大师无需多虑。” 许一凡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清净心中的不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甚几分,只是,看到许一凡那种笑吟吟的脸,清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道:“是贫尼着相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看向欧阳奇那块。 李承德此时却转过头,看向清净,笑嘻嘻的说道:“安然对待女子,一向都很宽容的,所以这位姐姐不必多想。” “姐姐?” 听到这个称谓,清净的脸颊微微抽搐一下,而听到李承德说许一凡对女子很宽容,清净的眼神变得很是古怪,不过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若是说关城将军府金雀楼的那些女子,许一凡对她们确实很宽容,也极有耐心,可是在关城以西的地方,许一凡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比如康城俘虏营当中的那些西域女子,在沦为俘虏之后,许一凡虽然没有杀死她们,或者任由麾下将士糟蹋她们,可也没有多么善待她们。尤其是那些有一定武艺和修为在身的女子,在俘虏营建立之后,其中就有不少女子,而这些女子可是在战场上死了不少。 再比如血炎谷一战当中,花语痕明明是个女子,而且是个长相极美的女子,可许一凡在关键时刻,还是毫不犹豫对其下手,若不是乌鸦巫马天彦不蠢,没有下死手的话,在那场战役当中,花语痕可能就会永远的留在血炎谷。 另外,现如今威震天下的死灰营,其中女子的数量也不少,这些比魔鬼好不到哪去的家伙,都是被许一凡一手泡制出来的,要说他对待女子很宽容,清净是半点不信的。 对于清净如何去想,许一凡和李承德都不在乎,而看到这一幕的欧阳奇,还有诸葛姑娘,都微微眯起眼睛。 在许一凡第二块原石开出来之后,欧阳奇选的第二块原石也开出来了。 “糯水玉?”在水落玉出的那一刻,有人第一时间说道。 “不,是冰种玉。” “不对,是冰糯玉。” 勾古看完之后,笑着说道:“不错,是冰糯玉,而且还是上等冰糯元石玉。” 许一凡闻言,看了过去,发现这块玉像冰糯一般的呈现半透明状,在翡翠当中,还有元石呈现,这确实是冰糯玉无疑。 这块元石,不但种好水足,而且体积不小,除了能打造一对玉镯子之外,还能剩下不少边角料,可以用来做些小首饰,显然欧阳奇赚大了。 这块原石价格不低,两千两的价格,就这块玉的品相而言,若是制成成品,价格肯定要翻上好几倍,若是在搭配一些金银珠宝首饰一起,价格又要上涨不少。 这块原石出自新坑,虽然是乙上坑,可实际上是丙中坑而已,已经很久没出过好玉了,这次能开出冰糯玉实属不易,更何况还是带有元石的冰糯玉,就更不容易了,就这块玉的品相而已,已经超出乙上,位列甲等玉的行列。 “恭喜欧阳公子。”许一凡抱拳道。 欧阳奇也连忙抱拳道:“侥幸而已,承让了。” 本来心中就惴惴不安的清净,看到这一幕之后,脸色微微变了变,自责之色溢于言表,而许一凡眼角余光看到这一幕之后,笑着说道:“方才清净大师说自己着相了,那不是着相,而现在大师才是真正的着相了。” 此话一出,清净顿时心中一凛,双手合十,佛唱一声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是贫尼着相了。” 说完,清净的神色就恢复如常,脸上的不安和自责消失无踪,这让许一凡看的缓缓点头。 在双方各自两块原石都开出来之后,结果对许一凡极其不利,若是最后一块开不出好玉来,那许一凡铁定是输了,即便现在第三块原石还不曾下刀,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看好许一凡。 第三块原石,双方选的都很大,尤其是许一凡那块,想要切割开来,着实需要花费一番功夫,因此,众人再次走到一边,坐下喝茶。 许一凡似乎对这场对赌的结果不甚在意,或者说,他已经放弃挣扎了,在众人回到那边喝茶的时候,许一凡笑着对李承德说道:“既然来了包袱斋,就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 李承德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你可是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着急有什么用,原石已经选好,能不能出玉,耐心等待就是,赌石这行切记心焦,清净大师说的好,你我切勿着相。” 李承德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也只能这样了,那就去逛逛吧。” 说完,许一凡就走到欧阳奇他们这边,抱歉一声,说要去逛逛,欧阳奇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而勾古自然也希望许一凡他们在这儿能多消费一二,于是,就安排了一个女主事跟着他们,负责引路。 在临走时,许一凡看向诸葛姑娘,笑着问道:“诸葛姑娘是否一起?” 诸葛姑娘闻言,想了想,说道:“如此也好。” 见诸葛姑娘答应了,许一凡又看向欧阳奇,问道:“欧阳公子是否也一起?” 原本,众人都以为欧阳奇会跟着一起的,但是,他却出人意料的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免得惹人生厌。” 显然,这句话对诸葛姑娘说的,许一凡闻言,只是会心一笑,没有勉强什么。 就这样,许一凡带着李承德和诸葛姑娘离开了,当然,他们是离开了,却也把司棋她们这些下人留在了这里,而清净则提出要回驿馆,对此,许一凡没有阻拦。 只是,清净在临走时,提出要把她选中的那块废料带走,许一凡只是愣了一下,就摇头拒绝了,这让清净有些失望,不过也没说什么。 至于钟离辰,他则留在了三楼,虽然西域也有包袱斋,也有赌石,可从中原运送原石到西域,其中成本很大,风险也很大,平时难得一见,就现场这些原石,别看在这里价格便宜,可若是放在西域,价格至少要翻三倍不止。 对于钟离辰想要玩赌石,许一凡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许一凡只是带着差李承德和诸葛姑娘,还有几个扈从走出了三楼,去其他楼层转转。 包袱斋很像一个杂货店,古董字画、奇珍异宝、神兵利刃、功法秘籍等等,在这里,只要是能卖钱的东西,基本都有,因此,许一凡他们出去逛的时候,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在许一凡一行人离开之后,勾古转过头,看向唐居中,问道:“如何?”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谦虚谨慎,是个难得的人才,另外此人气场很强,即便是有那位小王爷在身边,也无法掩盖其锋芒,却又不会喧宾夺主,夺取对方的光芒,气息内敛,养剑于鞘,看来是学习了养剑术。” “养剑术?” 听到最后一句,勾古挑了挑眉头,对于许一凡身边有养剑士的存在,包袱斋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让勾古没想到的是,很多年不曾离开过鄜洲城的唐居中居然也如此了解,看来这位鄜国公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啊。 欧阳奇这个时候走了过来,笑着开口道:“唐老,勾古先生,二位怎么看这最后两块原石啊?” 唐居中看了一眼欧阳奇,微微皱眉,然后说道:“你选的那块原石,不管从出处,还是品相都极好,开出好玉的可能性很大,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开出元石翡翠。” 闻听此言,欧阳奇面露喜色,不过,他并没有如何表现自己的喜悦之色,而是看向许一凡选中的那一块原石,问道:“那这块原石呢?” 唐居中眉头微蹙,盯着原石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不好说。” “哦?唐老难道也看不出其好坏吗?”欧阳奇有些诧异的说道。 唐居中摇摇头,说道:“从外形来看,这块原石也能开出好玉,跟你选的那块不相上下,只是,其玉是否完整,很难说,另外......” 说到这儿,唐居中止住话头,眉头紧锁,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他也不确定的事情。 欧阳奇看着唐居中,知道其话没有说完,就笑着说道:“唐老怎么也打起哑谜来了?” 唐居中收回视线,看向欧阳奇,紧蹙着眉头问道:“你可知那几位的身份?” “不知。” “当真不知?” “呵呵!” 欧阳奇笑了笑,没有说话。 唐居中见状,紧蹙的眉头愈发紧蹙,看着欧阳奇,说道:“人贵在自知,有些人不是你我该接触,能接触的,稍有不慎,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欧阳奇似乎是不知道唐居中在说什么,又或者说他听懂了,却假装不懂,笑着说道:“只是一场有趣的赌石而已,唐老多虑了。” 听到欧阳奇这么说,唐居中也不再说什么,端起茶杯,默默喝茶,而欧阳奇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百三十三章 拍卖会、赌石大赛、桑落酒 鄜洲城的包袱斋很大,整栋建筑上下五层,除了用作当赌石场的三楼之外,其他四层都根据货物的珍贵程度,以及其功能用途不同,而进行划分,另外包袱斋还有一个很大的后院,说是后院,其实是一个上下两层的大厅,这里是用来举办拍卖会的场地。 包袱斋的拍卖会天下闻名,各州郡都有包袱斋,而每个包袱斋举办拍卖会的时间都不一定,次数也不一定,比如东海城的包袱斋,举办拍卖会的时间基本都是在月中十五号左右,至于举办的间隔,也有长有短,短的时候,可能每个月都有,而长的时候,可能半年,甚至一两年才举办一次。 鄜洲城的包袱斋拍卖会的举办时间,是在月初,而长安城包袱斋拍卖会的举办时间,在是月末,在上个月月初的时候,鄜洲城就举办了一次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不错,其中主要以各种神兵利刃为主,尤其是佛门的兵器为主,而这些兵器,大多数都是来自西北。 包袱斋之所以能拿到这些佛门的神兵利刃,还有诸多西域的古董珠宝,主要还是从西征军手里收购而来的,现如今的西北可是很穷的,凡是能变钱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拿出来了,在跟西域联军一战之后,佛门有不少修士和武夫参与其中,而陨落者不少,他们战死之后,其拥有的一切自然归胜利者所有。 这些武器和法宝,在对战当中,大多都损坏严重,适合军中修士使用的不算多,大多数都很鸡肋,于是,为了快速聚拢资金,殷元魁和秦之豹在跟西北官员的商议之下,决定把这些‘破烂’卖给包袱斋这些商人,价格不算低,可也不算高,整体而言,还算不错。 作为经商有道的包袱斋,自然是有能力拿下大部分货物的,然后这些‘破烂’大部分都送到了长安、鄜洲城、洛阳城等大城池当中,进行拍卖或直接售卖,在西北大捷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再加上包袱斋和各大商家的推波助澜之下,一场收藏佛门之物的风潮就这样展开了。 这些东西,对于军中修士和将士是鸡肋,可是,放在京畿之地附近,可是很有趣的东西,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如果家里没有几件佛门的东西,都不好出去吹牛皮了。 据说,月初那场在鄜洲城举办的拍卖会,拍卖出去的东西,差不多是西洲半年的税收,由此可见,京畿附近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而这笔收益,除了包袱斋占据一部分之外,剩下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纳税,还有一部分是归西北军方所有。 除了上个月在鄜洲城举办的拍卖会之外,在这个月月中的时候,繁华程度仅次于长安城的洛阳城,也举办了一场大型拍卖会,在那场拍卖会上,除了有来自西域的东西之外,还有来自北蛮和南夷的东西,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不单单西北军中缺钱,北方和南方的军队也缺钱,既然有了先河,自然有人会有样学样了。 只是,在鄜洲城和洛阳城都举办了拍卖会,作为京畿之地的长安,却始终没有动静,但也别着急,在下个月月中的时候,长安城有两个大型活动。 一个是由朝廷和包袱斋联合举行的拍卖会,其声势之浩大,从西北大捷传回来没多久,就开始酝酿了,而长安包袱斋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举办拍卖会了,这次拍卖会的东西,好东西肯定不少。 第二个就是在拍卖会之后,第三天举办的赌石大赛,为了举办这次赌石大赛,已经有无数原石源源不断的送往长安,除了那些新鲜出炉的原石之外,还有不少原石收藏者,也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原石,前去参赛。 当然,赌石大赛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参加的,想要参赛,除了要缴纳一定的资金,购买门票之外,还要缴纳一笔不菲的保证金,前者是针对所有人的,而后者则是针对那些专业赌石人的。 别的不说,就这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有无数赌石人参与的活动,快速的为朝廷聚拢了不少钱财,而提出这个策略的人,让人很是意外,正是从皇陵放出来没多久的李建泽。 这两项活动,为长安聚集了不少人气,据传,这次拍卖会上,会出现无数失传已久的武夫秘籍,还有修行宗门的修行功法,以及诸多神兵法宝,而这也导致,有无数江湖人士和修行者,纷纷涌现出来,汇集长安。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长安是极其热闹的,可谓是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而自从这两项活动要在长安举办的消息传开之后,长安城每天都有人被巡逻队的人当场格杀,或者直接拿下,然后就被发配到边军当中充军。 当然,这些事情跟许一凡他们没有多大的关系,至少目前没有。 走出三楼之后,一行人就去了二楼,二楼放置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一些神兵利器,像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这些显眼的东西,基本都在一楼,而这种格局摆设,包袱斋是学习了百货楼。 在三楼话语不多的诸葛姑娘,在走出三楼之后,就变得话多起来。 “清净大师方才讨要那块废料,你为何不给?” “废料?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着摇摇头。 “嗯?难道不是废料吗?”诸葛姑娘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女人,答非所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呢。” “诸葛独孤。” “哦,原来是诸葛家大小姐,久闻大名,久仰久仰!”许一凡很敷衍的抱拳道。 诸葛独孤见状,并不介意,只是摇摇头,说道:“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徒有虚名,许参将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小女子仰慕已久。” “呵呵!” 被诸葛独孤说破身份,许一凡也不感到惊讶,他只是笑了笑,说道:“那块原石无玉,放在赌石界,那自然是一文不值,可若是放在其他地方,可就不同咯。” “哦?难道那块原石还有什么奇特之处不成?” “奇特谈不上,只是一种比较罕见的菩提石而已。” “菩提石?” 听到这个名字,诸葛独孤微微挑了挑眉头,随即恍然大悟。 菩提石只是佛门的一种说法,其石头本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其外形好看,材质坚硬,可以打造成佛珠,长期佩戴,有静心的功效,不过是否真的有这种功效,无从得知。 菩提石的形成,对环境有很高的要求,需要经历无数岁月才能形成,其年代越久,越是罕见,也愈发的珍贵,只是,这种东西在佛门眼中很稀罕,可在其他人眼中,所谓的菩提石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如果不是对菩提石有一定了解的人,根本不识得此物。 清净在挑选那块原石的时候,可能是看出一些端倪,可又不太确定,在原石被切开之后,她才最终确定下来,以为许一凡不识得此物,就想要拿走,可惜,许一凡偏偏知道此物。 之所以不给清净,倒不是许一凡不舍得,而是他另有用途,不过,这种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对一个外人说明,而诸葛独孤在听到菩提石之后,也就不在多问。 “许参将觉得欧阳奇可知你们的身份?”诸葛独孤转移话题说道。 “自然知晓。” “那许参将可知晓欧阳奇今晚为何有这般举措?” “诸葛姑娘,你还是叫我许一凡,或者安然,参将这个称呼就免了吧,挺生疏的。”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脸上浮现出一抹浪荡子的神色,诸葛独孤闻言,却笑了笑,说道:“既如此,我称呼你安然,你也别一口一个诸葛姑娘,叫我孤独就好。” “叫啥都可以,你开心就好。”许一凡点点头,随口说道。 诸葛独孤闻言,有些无语的看向许一凡,然后摇摇头。 看到这一幕的李承德,顿时眼前一亮,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顿时变得促狭起来,学到了,原来撩妹还能这么撩。 “想必欧阳公子如此作为,是奔着你来的吧。”许一凡笑着说道。 诸葛独孤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公子说笑了,在你未曾来鄜洲城之前,我们就已经见过面了,此人也确实示好过,不过被我婉拒了。” “哦?那欧阳公子岂不是要伤心了?”许一凡打趣道。 诸葛独孤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见诸葛独孤不搭话,许一凡也就没有继续打趣,而是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咱们这位以风流著称的欧阳公子,可没有那么简单啊。” “那公子可知,此人所求是何?”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哪有那闲心去想这些,等着就是,待到时机成熟,他自然会主动提及的。” 闻听此言,诸葛独孤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襄洲距离鄜洲可不近,你这次来鄜洲,应该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 诸葛独孤闻言,看向许一凡,眼眸秋波流转,笑吟吟的说道:“小女子是专程再次等候二位公子的。” “哦?专程为我们而来?” 诸葛独孤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诸葛独孤,打趣道:“那姑娘是等我,还是等他呢?” 说完,许一凡看向李承德。 “等你,还是等小王爷,又有什么区别吗?” 许一凡闻言,则说了一句诸葛独孤听不懂的话:“三人行,姑娘好雅兴。” “哈哈......” 此话一出,诸葛独孤一脸的迷惑,可李承德闻言,却哈哈大笑起来,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古怪,这让诸葛孤独更是一头雾水,但她也是极其聪慧之人,虽然不明其意,可显然已经看出来,许一凡这是在调戏她。 “公子乃人中龙凤,身边女子无数,可知其中滋味?” “哈哈......” “咳咳......” 李承德闻言,顿时乐不可支,笑的毫无形象可言,而许一凡的脸色,也顿时一黑,尴尬之色溢于言表,好家伙,原本以为对方是个新手,没想到也是一个老司机。 许一凡干咳两声之后,转移话题道:“姑娘专程来鄜洲城等候我们,所谓何事?” “无事儿。” “无事儿?” 许一凡斜眼看向诸葛独孤,而诸葛独孤也看向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无事!” 见诸葛独孤不说,许一凡也不在多问什么,而是看向二楼的一众货物,笑着给李承德介绍起来,这使得原本想打算给许一凡他们介绍的女主事,顿时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这名女主事年龄不大,也就二八年纪,长相自然不差,而能够在如此年龄,就坐上主事的位置,其身份肯定不简单,她来出来之前,就被勾古叮嘱了一番,让她好生伺候着,她知道这几位的身份不简单,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几位的身份何止是不简单那么简单。 诸葛独孤不去说,单单许一凡的身份就让其吃惊不小,更何况,跟在他身边的这位,可是藩王之子,这使得她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做好一个下人该做的事情即可。 ------------------------------------- 在包袱斋的对面,有一酒楼,名曰桑落楼。 鄜洲有三宝,除了鄜山的鄜石之外,其中的桑落酒最为出名,桑落酒的历史很悠久,距今已经有数千年的文化,有无数文人仕子,为其作诗。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 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该诗说的就是桑落酒,而这栋桑落楼就是以主销桑落酒而闻名的,桑落酒除了因为其酿造手法独特之外,更重要的还是跟其酿酒之水有关,在鄜洲有一泉,名曰桑落泉,其水质甘例,硬度较低,适合酿酒。 此时,在桑落楼三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二人隔桌对坐,桌子上放着一些下酒的菜肴,还有一壶陈年桑落酒。 其中,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叫欧阳鹤轩,是欧阳奇的父亲,是现如今欧阳家族的家主,而坐在其对面的,则是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 虽然二人坐在此处饮酒,其实还是欧阳鹤轩一个人自饮自斟。 欧阳鹤轩在满饮一杯桑落酒之后,举目看向人头攒动的包袱斋那边,笑了笑,说道:“今日的包袱斋好生热闹啊。” 女子闻言,缓缓开口道:“他们还未曾入京,你就开始下注了?” 欧阳鹤轩笑了笑,说道:“精心准备了这么多年,也该落子了。” 说完,欧阳鹤轩转过头,看向女人,笑道:“你们诸葛家也不也开始落子了吗?” 女人闻言,却摇摇头,说道:“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跟诸葛家无关。” “哦?莫非你们还有别的选择?”欧阳鹤轩好奇道。 女人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没有,还是不想说。 欧阳鹤轩闻言,也不再追问,而是看向包袱斋那边,说道:“唐居中现在是如坐针毡啊。” “那就要看他如何选择了。” “方才那边传来消息,唐居中主动示好,那位小王爷似乎不领情啊。” “小恩小惠,对于那些出身富贵的人而言,无关痛痒。” “看来,唐居中是想回蓟州了。” “他回不去,也不可能回去。” 对于女子如此说,欧阳鹤轩点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长安在这个时候,举办两场拍卖会和赌石大赛,有些意思啊。” 女子沉默不语。 “你说,他们会参与其中吗?” 女子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 “我觉得会。” 女人闻言,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欧阳鹤轩,没有说什么。 “他此时入京,恐怕这个年,不太好过啊。”欧阳鹤轩又说道。 “对于某些人而言,是这样的。” 女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欧阳鹤轩,而欧阳鹤轩见状,却笑着说道:“那件事,我们欧阳家可没有参与。” “呵呵!” 女人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 欧阳鹤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很好奇,他的崛起,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不良帅的意思,亦或者是......” “那不是你我该操心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女人看着欧阳鹤轩的眼睛,说道:“另外,有些事情可以知道,有些事儿是不可以知道的,你若真的是为了欧阳家好,应该慎言慎行才对,这一点儿,唐居中做的比你好。” “受教了。”欧阳鹤轩闻言,连连点头道。 “你说,越王是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不重要,他怎么做才更重要。” “那这个年,就更加的难过了,只是不知道,这次的长安,又会死多少人。”欧阳鹤轩叹息道。 “希望没有你欧阳家的人。”女人语气冷清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新的赌约 一行人在二楼转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到了三楼。 这次先开的是欧阳奇选中的那块原石,因为原石不小,切面自然也不小,在水落石出之后,玉就显露出来了,现场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就爆发出惊呼声。 “冰种玉!” “不对,是琉璃种。” “还是元石琉璃种。” “赚了,欧阳公子这次赚大发了。” “好多年不曾见到琉璃种了。” 许一凡走到工具台附近,看着那块原石的切面,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切正如周围人所说,这块原石出的玉,确实是是所有赌石人梦寐以求的琉璃玉,玉的颜色鲜艳欲滴,十分的纯正。 只可惜,玉虽然是琉璃种,而且还是带原石的琉璃玉,就是出玉的地方不多,半米高的原石,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有玉,另外,虽然是琉璃种,其透明度不高,只比冰种玉稍微强上一些,严格来说,这不算纯种的琉璃种玉,而是冰琉璃种玉。 可即便如此,这也相当不容易了,琉璃种不管是在翡翠行当,还是在元石翡翠行当,都是极品好玉,是很多收藏者梦寐以求的好玉。 欧阳奇这块玉,虽然出玉的地方不多,可这是带元石的翡翠,元石琉璃种的玉,已经很多年未曾出现了,大概在五年前,也曾出现过一块,不过,那块原石无论是体积,还是品相,都没有欧阳奇这块好,当时的赌石人,是以三千两的价格买下的原石,切出来之后,玉只有原石体积的二分之一,也就只有拳头大小,可即便如此,这块玉也卖出了三万两的价格。 接手之人在花了三万两买下之后,经过一番改造和雕琢,制成了成品,据说卖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是他买玉的两倍还多。 欧阳奇这块原石,买的时候是一万三千两,比许一凡那块足足贵了五千两,可就这块玉,现在的保守估计,没有五万两是拿不下来,而且这还是明货,若是制成成品售卖的话,价格还要翻上几倍不止,也就是说,欧阳奇单凭这一块玉,就赚了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钱。 赌石之所以让很多人为之痴迷和疯狂,是因为它以小博大,低投入,换取高回报,这里的原石价格都不低是因为它是鄜石原石,若是一般的翡翠原石,价格其实普遍偏低,几两,十几两就能买一块原石,若是运气好,开出极品好玉,比如琉璃种,或者冰种、糯种之类的玉,那绝对是赚大发了。 当然,这种概率就像中彩票的一样,中大奖的几率很小,可是,在这个家庭年收入不超过百两的时代,赌石还是很能吸引人的。 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欧阳奇也很难维持之前那种八风不动的淡定,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笑着抱拳道:“多谢二位公子相让。” 说完,又抱拳一周,朗声道:“多谢诸位抬爱,今日在场的所有人,待到赌石结束之后,无论结果如何,还请诸位去桑落楼,一切费用算我的。” “好!” “欧阳公子大气!” “欧阳公子豪爽!” “多谢欧阳公子。” “.......” 随着其话音落下,周围响起一阵叫好声和喝彩声,赌出好玉,请客吃饭是常有的事情,但是,一般都是请身边的人吃饭,可像欧阳奇这样的人,自然需要给众人安排一波,当然,若是他不安排,也没有人说什么,而欧阳奇能够在鄜洲城厮混这么多年,还有不错的口碑,可不单单是因为他出身欧阳家族那么简单,其自身没有一定的能力,也是不成的。 勾古闻言,转过头,看向欧阳奇,笑着说道:“听说桑落楼最近来了几坛珍藏二十年的老酒,我一直舍不得去喝,既然欧阳公子如此说,那我可就要让欧阳公子破费了。” “哈哈......” 欧阳奇闻言,则笑着说道:“勾古先生说笑了,二十年的桑落酒而已,还谈不上破费,勾古先生不是舍不得喝,而是生意太好没时间去喝吧。” “哈哈......” 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阵大笑。 在一阵嬉笑之后,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许一凡,想看看这个少年在看到这种情景之后,会如何表现,然而,让人感到诧异的是,许一凡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在看到琉璃种元石翡翠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这让众人很是不解,这也让欧阳奇微微眯了眯眼睛。 勾古也看向许一凡,笑着问道:“许公子,李公子,这原石还开吗?” 李承德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双方赌三块原石,前两块都是欧阳奇赢了,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最后一块上面,可现在欧阳奇开出了冰琉璃种的元石翡翠,已经算是立于不败之地了,许一凡他们若想赢,至少需要开出同等品质的玉,而且品相和体积,都要比欧阳奇那块大才行。 只是,这种可能性,显然很低,许一凡选中的那块原石,虽然体积比欧阳奇的大不少,可这原石又是大裂,又有小绺的,想要开出好玉来,可能性有,可不大,即便开出同等品质的好玉来,其品相如何,在场的人都不看好。 李承德自然也不看好这一块,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执意要选这块原石了,只是,当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的时候,发现许一凡的表情无比的平静,这让李承德没来由的安心不少。 “开!” 许一凡在沉吟片刻,直接说道。 欧阳奇闻言,眯了眯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并没有说什么,原石的优劣,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而现在他又开出好玉来了,欧阳奇这个时候无论是劝对方不要开,还是怂恿对方开石,都显得有些打人脸了。 唐居中闻言,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转移视线,看向李承德,若有所指的说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年轻人切不可沉迷此道啊。” 显然,唐居中也不看好许一凡,他以过来人和长辈的口气说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欧阳奇闻言,也连忙开口道:“许兄弟,时辰也不早了,要不今日这赌局,就此作罢如此,几位都是外地人,对赌只是一句玩笑话,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许一凡转过头,先是看了一眼唐居中,然后看向欧阳奇,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既然之前立下了赌约,无论结果如此,在下都能承受,不管好坏总的有个结果,不然岂不是浪费了某些人的好心,你说是吧,唐老。” 最后这句话,许一凡是看着唐居中说的,而唐居中闻言,眼睛眯了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而欧阳奇见状,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其实,在场围观之人,也很想知道结果,尽管这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可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儿大,若这场对赌就此结束,说实话,还是很遗憾的,而许一凡选择继续开石,自然是满足了这些人的愿望。 勾古见状,也不在多说什么,他转过头,看向费玉秀,而费玉秀也心领神会,亲自操刀开石。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费玉秀既然是包袱斋的开石人,其技术自然很强,而其本身又是一个修行者,虽然境界不高,可切割原石还是手到擒来的。 只见他拿着工具,手起刀落,顺着原石开裂之处,缓缓下刀,伴随着一阵金石碰撞声响起之后,原石内部的真面目,也缓缓显露出来。 “唉.......” 切面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靠近工具台的围观之人当中,就有人发出了一声叹息声,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发出了叹息声。 原来,原石大裂的地方,虽然有玉显露出来,可当费玉秀下刀之后,随着外面的外壳一一掉落,里面的情况也逐渐显露出来,有玉,却是断玉。 所谓的断玉,就是表面有一层玉,可玉不多,没有延伸到里面,说其有玉,也算有,可已经不值钱了,这块原石废了。 果然,在水落石出的那一刻,整齐的切面之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玉,玉的品质不错,是冰糯种,但是玉不但是断玉,而且还是碎玉,分文不值。 李承德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许一凡,显然,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许一凡看到这个结果之后,也只是眯了眯眼睛,看向费玉秀,说道:“麻烦费老再切一刀。” 对于许一凡这个决定,在场所有人都不感到意外,一般像这种大型原石,切一刀肯定是不够的,若是出了好玉,那自然不会再切,可若是没有出好玉,或者说根本没有玉的话,往往都会选择再切一刀。 费玉秀闻言,看向许一凡问道:“确定再切?”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切。” 费玉秀见状,也就不在说什么,这一次,他让伙计把元石转换了一个方向,顺着最明显的一条小绺下刀,而下刀的位置,恰好是这块原石三分之一的位置,若是这一刀下去,还是没有出玉的话,那这块原石基本就可以确定是废料了。 这一次,还是费玉秀亲自操刀,不过,相对于第一次,这一次费玉秀的动作就谨慎和小心的多,顺着大裂下刀,和容易,只要不扩大裂缝就可以了,可顺着小绺下刀,那就得小心再小心,稍有不慎,就容易把小绺变成大裂,从而破坏里面玉的品相。 在费玉秀下二刀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显得比许一凡还要紧张,因为这块原石最终的结果如何,就看这一刀的了。 趁着费玉秀下刀的时候,许一凡却转过头,看向紧张不已的李承德,笑着问道:“你猜这里面有玉吗?” “嗯?” 李承德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不确定的说道:“应该...有吧。” “那你再猜猜,这玉是哪种玉?”许一凡又问道。 “冰糯种?” “确定?” “难不成还能是琉璃种?”李承德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 “嗯?” 李承德一愣,站在他们身边的诸葛独孤,还有欧阳奇等人也是一愣,纷纷好奇的看向许一凡和李承德二人,都这个时候了,他们居然还有心情打赌,是该说他们心大呢,还是该说他们这是在瞎胡闹呢? “赌什么?” “我上次经过鄜洲的时候,听姜老头儿说过,鄜洲城桑落楼有一坛珍藏了八百年的桑落酒,姜老头儿一直惦记着,我们就以这个为赌注怎么样?” “怎么赌?”李承德看着许一凡无奈道。 “我赌有玉。” 李承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想喝酒直说啊,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我赌这里面有玉,而且还是纯种琉璃种,若是的话,桑落楼的那坛八百年的藏酒,你想办法拿下,若不是的话,你可以提一个条件,我保证做到。” “嗯?” 此话一出,李承德顿时眼前一亮,盯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说的。” “什么条件都可以?” “当然。” 只是,许一凡在点头之后,又补充一句道:“但那件事就算了,既然已经到了鄜洲城,是不可能再走了。” 李承德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我知道。” “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李承德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一番之后,说道:“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说。”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输了的话,可别不认账啊。” 这次轮到许一凡翻了白眼,说道:“我什么时候反悔过。” 许一凡和李承德达成了新的赌约,在场听到的人,都一脸诧异,眼神古怪的看着这对年轻人,心说他们是不是脑子有包啊,还是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把钱当钱了。 鄜洲城桑落楼的桑落酒,远近闻名,这桑落酒可是曾经进入过皇宫,被皇帝尝过的,其酒的好坏自然不用多说,而鄜洲城桑落楼有珍藏八百年的老酒,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其实,桑落楼确实有窖藏桑落酒的习惯,一般分为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最高的是五十年和百年老窖,后两者很少见,即便有,一般都是进贡到皇宫里,寻常人根本喝不到,而在市面上,一般最好的都是二十年左右的窖藏酒。 除了这些百年以内的窖藏酒之外,还有以百年为界线的窖藏酒,比如二百年,三百年之类的窖藏酒,其每一坛都价值不菲,不敢说价值连城,可也不是有钱就能喝到的,其中,又以五百年为一个分界线,五百年以上的窖藏酒,十分的稀有。 一方面是很难窖藏那么久,毕竟,这个时代的密封手段可没有那么高,一般能窖藏几十年就很不容易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酒不是窖藏的越久越好,酒是液体,具有挥发性,往往一坛老酒,酿造出来的时候,是满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放置几十年,上百年之后,往往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放置的时间越长,酒就越少。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儿,还是时间问题,虽然这个世界,王朝普遍的寿命都在数百年近千年之久,可在这段时间里,一个王朝不可能不出现问题,动-乱是肯定会发生的,而每一次动-乱,影响都很大很深远,常言道,富不过三代,虽然不太准确,可也有一定的道理,作为一个酒楼,想要长时间屹立不倒,可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桑落楼已经屹立不倒很多年了,其窖藏最好的桑落酒,最高是一千两百年的老酒,还有窖藏千年的老酒,不过,这些酒已经陆陆续续的面世,然后被瓜分殆尽,现如今,桑落楼内仅剩不多的也就只有三坛八百年的老酒,还有几坛五百年左右的窖藏酒,其中有两坛八百两的老酒,在这次西北大捷传回来之后,朝廷来人,取走了两坛,现如今已经送往了长安,剩下的这一坛是作为镇店之宝一般存放着,其目的更多的还是摆设,至于说买,基本不现实,许一凡这明显是在为难李承德。 只是,许一凡既然能提出来,而李承德也满口答应下来,自然是能拿到这坛老酒的,欧阳奇闻言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二人,没有说什么。 诸葛孤独闻言,则笑着说道:“许公子也是好酒之人?”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好酒谈不上,就是喜欢喝点儿,主要是我家有个老头子喜欢喝。” “这样啊。” 诸葛独孤点点头,就没有再说什么,恰好这个时候,第二个切面的结果也显露出来。  第七百三十五章 血阳琉璃元石玉 第二个切面成功切割出来,不得不说费玉秀这位开石人的技术相当的不错,堪称一流,切面很大,却异常的平整,虽然是顺着小绺的地方下刀,可丝毫没有扩大小绺的缝隙,这属实殊为难得,没有一定的经验和功底,是很难做到的。 “嘶......” 伴随着石料的滑落,切面的情况全都显露出来,围观之人顿时发出了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出玉了,出玉了......”有人惊呼道。 “冰种玉!” “不对,是糯水种。” “也不对,貌似是琉璃种。” “好像是三彩玉。” 李承德在费玉秀停手之后,第一时间看向切面,看到切面显露出来的玉面,微微皱起了眉头。 换了个方向下刀之后,确实出玉了,不但出玉了,而且还是好玉,只是,这玉的品种让人有些琢磨不透,玉面呈现三个类型,混沌的糯水玉,半透明的冰种玉,还有接近透明的琉璃种,三种玉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 欧阳奇在看到结果之后,笑了笑,说道:“许兄弟好手气,没想到是三彩玉。” “三彩玉?” 听到这个新的名词,李承德一脸不解的看向欧阳奇,显然,他不知道什么是三彩玉。 欧阳奇见状,就笑着解释道:“玉种一般分为琉璃种、冰种、糯水种和豆种四大类,其中以纯种琉璃种最佳,其次是冰种,然后是糯水种,最差的自然是豆种,而除了纯种的玉种之外,还有混种,在赌石界又称之为杂种,其中以豆种和糯水种,豆种和冰种混杂最多,其次是冰种和糯水种混杂,当然,也有像在下方才开出来的那块原石一般,是冰种和琉璃种混杂的,这种混种玉,又被称之为两彩玉,像许兄弟开出来的这种冰种、糯水种和琉璃种混杂在一起的,又被称之为三彩玉,另外,还有四彩玉,就是四种玉种混杂在一起的,这只是翡翠赌石当中的分类,若是元石翡翠的话,就有五彩玉之说了。” 听完欧阳奇的解释,李承德这才恍然大悟起来。 欧阳奇说的比较简单,无论是翡翠玉种,还是元石翡翠玉种,主要就分为四大类,而元石翡翠纯种的很少见,大多都是元石和翡翠混杂居多,这跟元石的品种有关,翡翠分为琉璃种、冰种、糯水种和豆种四大类,而元石也分为四大类,大多数元石都以冰种和糯水种为主,琉璃种的很少见,像欧阳奇开的那块原石,不但翡翠是冰琉璃种,元石更是冰琉璃种的,这种元石翡翠,价格往往都很高。 翡翠的玉种以纯最为可贵,其次就是两彩玉了,在两彩玉当中,凡是混杂了豆种的玉,往往都不怎么之前,除非是豆种琉璃翡翠,价格可能要高一些,然后才是三彩玉,跟两彩玉一样,如果三彩玉当中有豆种的话,价格往往都很低,元石翡翠也是一样。 另外,翡翠除了玉种之外,其颜色也很重要,翡翠的颜色分为绿色、紫色、黄色、黑色、蓝色、墨水蓝色、油青色、灰黑色等颜色,其中绿色最佳,一般上等翡翠都是以绿色为主流,而绿色又分为正阳绿、菠菜绿、葱绿、墨绿等等,根据其绿色的深浅程度,价格也有一定的变化。 当然,也不是所有翡翠都是以绿色为主,比如纯白色,这种玉跟汉白玉很像,可又有本质上的区别,汉白玉是大理岩,是建筑和雕刻材料的一种,而纯白玉,颜色跟其十分的相似,可价格却不同,当年的隋壁玉玺就是纯白琉璃种的翡翠雕刻而成的。 欧阳奇说的混种玉,只是以品种而分类的,若是再加上颜色的话,那分类就多了去了,像欧阳奇切出来的那块原石,就是葱绿色的冰琉璃玉,其价格很高。 许一凡这块原石,在第二刀下去之后,玉种是三彩玉,颜色则也是三色,分别是绿色、紫色和红色,其中以红色居多,而且还是鲜红色。 单单就玉种而言,许一凡这块玉的琉璃种不算多,冰种居多,而颜色是三色,因此,还是欧阳奇略胜一筹,当然,红色玉比绿色玉更罕见,若是纯红色的话,打造的好,许一凡这块玉就要比欧阳奇的略胜一筹,可即便如此,二人的玉也相差不多,许一凡这块玉也带有元石,而且还不算少,但许一凡还是输了。 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李承德难免有些失望,这一刀下去以为有惊喜和意外,然而,惊喜是有了,可意外并没有,虽然出玉了,可还是比不上人家。 许一凡却没有如何的意外,只是笑着转过头,看向李承德说道:“方才的赌局你赢了。” “哦。” 李承德闻言,却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有些闷闷不乐起来,许一凡见状,则笑着说道:“要不要再打个赌?” “赌什么?难道你还要切?”李承德诧异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切。” “哗......” 此话一出,李承德还没有说话,现场众人却一片哗然,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古怪和复杂起来。 要知道,这块一米高的原石,在第一刀下去之后,没有见玉,已经亏了,而第二刀下去,虽然见玉了,还是三彩玉,亏肯定是不会亏,可价格肯定高不到哪儿去,毕竟,这块原石上可有不少小绺,若是操作不当的话,是很容易出现碎玉的,一般人在看到这种情况,就会选择收手,可许一凡居然还要切,这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不觉得太意外。 毕竟,许一凡这是跟欧阳奇对赌,既然是对赌,自然是想要赢,而现在的结果显示,还是欧阳奇更胜一筹,而许一凡想要赢,除非是能开出纯种琉璃种。 不过,就这块原石现如今的体积而言,想要开出纯种琉璃种的可能性不大,即便开出来了,其大小肯定没有多大,而他想要赢的彻底,必须是开出纯种元石琉璃种,这可能吗? 显然不可能。 “怎么赌?”李承德问道。 “我赌里面有纯种琉璃种。” 李承德闻言,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之后,问道:“赌什么?” “赌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若我赢了,你家帮我找一个人。” 李承德想了想,点点头,似乎是知道许一凡要找谁,说道:“可以。” 随即,李承德又说道:“若是你输了呢?” “那件事就听你的。” “你确定?”李承德一脸诧异道。 许一凡点点头,笑着说道:“当然确定。” “好,一言为定,赌了。” 见李承德答应下来,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费玉秀说道:“再切一刀。” “公子可想好了?”费玉秀紧蹙着眉头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想好了,不过,这次我来选下刀的地方。” “可以是可以,但是......” 然而,不等费玉秀说完,许一凡就直接说道:“就怎么定了,来从这儿切。” 说完,许一凡就伸出手,指向原石最中心的位置,而看到许一凡手指所指的地方,在场众人再次哗然,费玉秀的眉头都皱到一起了,而勾古和唐居中也紧蹙着眉头,二人看了看原石,又看了看许一凡,最后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显然是不明白许一凡为何选择此处。 要知道,许一凡这块原石,现如今已经切掉了三分之一, 只剩下三分之二,而他选择从中间下刀,即便是能切出更好的玉,出玉的地方也不多,而现在切出来的三彩玉可能就会被破坏了,这实属有暴殄天物的嫌疑。 “年轻人要慎重啊。”唐居中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勾古也说道:“一场赌局而已,公子不比过于较真,三彩玉虽然不是极品好玉,可也是上等玉,若是再切,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然而,面对这两位的劝解,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二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我还想再切一刀。” “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勾古和唐居中对视一眼,不再多言。 这一次,开石人不是费玉秀,而是勾古亲自出手,这让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勾古以前也是开石人,凡是经过他手的原石,很少没有不出彩的,不过,自从他担任管事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开石了,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让这位大家出手,不管开石的结果如何,单单冲着勾古亲自操刀,就是一个很好的谈资。 勾古在接替了费玉秀的位置之后,也不多言,直接操刀下刀,其手法之老练,速度之迅捷,远超费玉秀,一直像个富家翁的勾古,在拿起玉刀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都浑然一变,大家就是大家,单单一个起手式,就让周围看客发出一阵叫好声。 在勾古准备开刀的时候,诸葛独孤看着许一凡,轻声开口道:“公子如此执着,莫非这块原石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成?” 此话一出,欧阳奇在内的一众人,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听许一凡会说些什么。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并无特殊的地方。” “那公子为何......” 面对诸葛独孤的质疑,许一凡却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啼笑皆非的答案。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给自己卜了一卦,上上卦象,显然我今日必有收获。” 诸葛独孤则眯起眼睛,说道:“公子还懂卜卦?” “略懂一二。”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 李承德则翻了个白眼,没有揭穿许一凡的谎言。 许一凡懂卜卦吗? 懂,不过,正如他自己说的略懂,所谓的略懂就是字面意思,当年在安民镇的时候,他跟孙瞎子二人为了糊口,摆摊算命是常有的事情,虽然许一凡对此一直不相信,也不屑为之,可跟着孙瞎子的时间长了,天天听着他在那儿叨叨叨的,自然也知道一些,卜卦解卦,许一凡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是,卜卦解卦这种事儿,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看碟下菜,意思简单明了,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说的模棱两可,反正怎么想都觉得对,即便说的不准,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在仔细一想,总能找到一些对应的地方,不过,这也只是江湖骗子的手段,跟方士的卜卦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现在,许一凡当着以卜卦而闻名的诸葛独孤面前,如此说,这跟挑衅没啥区别,别说诸葛独孤不相信了,就连李承德都不相信,许一凡是个啥样的人,在他初次跟许一凡见面之后,就一直关注着对方,咋可能不知道呢。 诸葛独孤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当然,许一凡说卜卦,根据卦象才选择继续开石,那自然是假的,真正的原因则是在方才两次下刀之后,他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而这样东西就藏在这块原石最里面。 许一凡选择的下刀位置,极其的不讲究,可勾古下刀的手法却极其讲究,在这位大家出手之后,开石的速度比费玉秀要快很多,也稳健很多,那些在他人看来,畏之如虎的小绺,在他眼中却不算什么。 一刀下去之后,有二分之一的石料被切掉,切面也逐渐显露出来,而随着玉面的逐渐显露,现场是一阵嘈杂,有惊呼声,有惋惜声,还有错愕声,更多的还是疼惜声。 第二刀的切面,呈现出来的是三彩玉,其中以糯水种为主,可是,第三刀下去之后,冰种和糯水种基本上不见了,主要还是以琉璃种为主,只是,这第三刀切的面积很大,大部分的琉璃种都被破坏掉了,这让在场的众人,纷纷为之惋惜。 若是没有这一刀的话,就许一凡这块玉的品相,不敢说直接超越欧阳奇,至少也是平分秋色,可随着玉刀的不断切割,大块大块的琉璃种就像是废料一般,被切割下来,看的众人是一阵的肉疼。 玉面不但逐渐朝纯种琉璃种靠近,而且颜色也逐渐统一,从之前的绿、紫、红三色,逐渐变成纯红色,不管是玉种,还是玉的颜色,都已经是上上之选,更是朝着极品玉靠近,可如此好的璞玉,就这么被糟蹋了,想想就觉得肉疼。 即便这块玉最后是纯种琉璃种,就现在这品相,这大小,基本上还是无法获胜,因为这块玉现如今只有欧阳奇一半左右。 待到勾古一刀到底,取出玉刀,推倒余料之后,第三刀切面的结果,正式呈现在众人眼前,而看到切面结果的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看看玉面,又转过头看看许一凡,眼神异常的复杂,有震惊,有诧异,有佩服,但是更多的还是狐疑。 玉面从三分之一的位置开始,就已经呈现出纯种琉璃种的品相,而且越往中间,品相越好,另外,这玉已经不单单是翡翠了,而是元石翡翠,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玉面最中心的位置,有一个类似于鸡蛋黄一样的纯红如血的玉块。 这玉块有鸡蛋大小,血红欲滴,整体无比的透明,若是凑近去看的话,就会发现,在这块血玉的中间,还有什么东西存在,仔细一看,发现这东西呈现一个麒麟的形状。 不知道是许一凡下刀的位置选的好,还是勾古开石的技术好,这块宛如鸡蛋大小的血玉,保存的十分完整,被层层琉璃玉给包裹着。 “血阳琉璃玉!” 在一阵长久的寂静之后,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唐居中闻言,脸上的表情极其的复杂,缓缓说道:“这是纯种血阳琉璃元石玉。” “哗......” 此话一出,人群当中一片哗然,很多人是不明就里的,而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初学者,或者半吊子的赌石人,而还有一些人则是资深的赌石人,他们在听到唐居中这么说之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敬佩。 琉璃种罕见,而纯种琉璃元石玉更是难得一见,以及差不多有几十年不曾出现过了,而血阳琉璃玉更是有数百年不曾出现过了,不单单是血阳琉璃玉,就是一般的血阳玉都极少见。 在众多玉石当中,虽然说以正阳绿为尊,可是,还是有一些例外的,比如金龙玉,紫-阳玉,还有就是血阳玉,金龙玉十分的罕见,而每次出来,都是为皇室所有,赐予皇室备受重视的男子,而能得到金龙玉的人,往往都是有望继承皇位的皇子。 其次是紫-阳玉,紫-阳玉是专门给皇室女眷用的,比如皇后,贵妃,还有备受宠溺的公主等等,至于血阳玉,虽然没有前两者尊贵,可也不逞多让,而这还是翡翠,若是元石翡翠出现这三种,那用处就更多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水落玉出大获全胜 “没想到是血阳琉璃元石玉,安然,你运气可以啊。”李承德看着许一凡兴奋的说道。 虽然李承德不懂赌石,可是,一些大名鼎鼎的玉石他还是知道的,在三大特殊玉石当中,以金龙玉和血阳玉最为出名,而它们之所以出名,主要跟两把神兵有关。 以金龙元石玉锻造而成的问天剑,是历代王朝皇帝的佩剑,因此问天剑又被称之为天子剑,剑乃百兵之君,问天剑又是百剑之首,因此问天剑还被称之为君子剑。 问天剑不在神兵榜上,而是在仙兵榜上,其位列第一,而仙兵榜据说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榜单,该榜单上榜的神兵不多,只有十三名,因此仙兵榜又被称之为十三仙兵,这跟上古十三甲恰好对应。 现如今,在修行界和顶级世俗当中流传的天下十二甲,就是从上古十三甲当中延伸而来的,所谓的上古十三甲,分别是剑甲、棋甲、书甲、算甲、兵甲、色甲、琴甲、画甲、武甲、道甲、释甲、蛊甲和刀甲。 不过,这份榜单,在这个时期,又进行了一番删减和更改,其中武甲直接被除名,琴棋书画则被纳入到文甲当中,另外新增了法甲、地甲和鬼甲,形成的新的天下十二甲,至于这份榜单是何人所列,已经无从得知,但是它的含金量却极高。 天下十二甲每次都是王朝更迭之际被放出,很多人以为是风月评的人所排列的,但是,风月评直接否认了这个说法,也有人怀疑这是十大修行体系排列的,但是,从来没有人承认过。 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十三仙兵,就是这上古十三甲的武器,其中问天剑就是剑甲所佩戴的佩剑,只是,最后不知为何,这把当属剑修的佩剑,却沦为历代君王的佩剑。 问天剑的锻造材料繁多,其中有两种材料极为珍惜,一个是天外陨石,另一个就是金龙元石玉。 另外一把神兵名曰血阳甲,说其实神兵有些不准确,因为它是防御性装备,就像现如今军伍士卒所穿的甲胄一样,血阳甲是以各种天材地宝锻造而成,其中就有血阳元石玉,血阳甲十三仙兵当中,防御能力最强的,据说问天剑都无法轻易破开此甲。 不过,可惜的是,血阳甲也只是传说,没人见过此甲,其曾经是兵甲的装备,后来被武甲武神所得,在武朝灭亡之后,血阳甲随着武神的失踪而失踪,已经有数千年不曾出现过。 若是没听说过血阳甲,那肯定有人听书过五行甲,而所谓的五行甲,就是以金木水火土为其命名的,五行甲就是根据血阳甲而仿造出来的甲胄,穿戴五行甲的修士,根据其所穿的甲胄属性不同,所处的战场不同,其威力也各不相同,而五行甲也是武朝捣鼓出来的玩意儿。 在武朝灭亡之后,五行甲也被五大势力瓜分,其中西域夺得了土甲,北蛮夺得了木甲,南夷获得了火甲,中原夺得了金甲和水甲,不过,现如今,炎朝手中到底有几甲,谁也不知道,在几十年前,曾有人说,五行甲全都掌控在炎朝手中,至于其真假无从得知。 欧阳奇在看到血阳琉璃元石玉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几下,尤其是他看到玉石当中那头麒麟的时候,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所意动。 唐居中在看到之后,这个喜怒不形于色,养气功夫极好的老人,也罕见的露出震惊的神色,其目光在玉石上停留片刻,就落在了李承德身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嘴中喃喃自语起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许一凡等到水落玉出之后,径直对勾古说道:“有劳勾古先生帮我把其取出来。” 勾古闻言,则沉吟道:“公子是单取血阳玉,还是......” “我只要血阳玉。” 勾古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今晚许一凡奇怪的举动已经够多了,他已经习惯了,在得到答案之后,勾古直接手起刀落,小心翼翼的把鸡蛋大小的血阳玉取了出来。 方才,这块血阳琉璃元石玉,被元石翡翠包裹着,还看不真切,现在,取出之后,在灯火的照耀下,玉石大放光明,鲜艳欲滴,尤其是里面的麒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勾古在取出血阳琉璃元石玉之后,并没有急着递给许一凡,而是说道:“许公子,李公子,可否打个商量。” “哦?说说看。”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勾古说道。 “我代表包袱斋,以十万两收购这块玉石,二位公子以为如何?” “嘶......” 勾古此话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响起,十万两,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即便死欧阳奇这样豪门大家出来的人,在听到这个价格之后,也微微挑了挑眉头。 “十万两?勾古先生是在跟我说笑吗?”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 “呵呵......” 勾古闻言,笑了笑,说道:“许公子误会了,我说的是十万两黄金。” “哗......” 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欧阳奇闻言,脸颊剧烈的抽搐起来,十万两黄金相当于一百万两白银,如此大手笔,即便是欧阳家族也不见得拿得出来。 当然,拿肯定拿的出来,可也不可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来,另外,金比银贵,一两黄金可以换十两白银,可十两白银却不一定能换一两黄金,这中间是有差距的。 李承德作为越王之子,对钱财没有太大的概念,可即便再无知,他也知道十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用十万两黄金换这么大一块石头,十分不划算啊,这在赌石界,已经算是天价了。 然而,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并无出售此物的打算。” “许公子可以再考虑考虑,若是价格不合适,我们还可以再谈。”勾古却继续说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说道:“不卖。” “许公子......” 勾古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许一凡却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勾古,语气幽幽的说道:“勾古先生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此话一出,勾古的脸色微微一变,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李承德,然后脸色恢复如常,笑着说道:“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有人曾高额悬赏,寻找此物,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见到,实乃憾事,方才是在下失态了。” 说着话,勾古就把手里的血阳琉璃元石玉递给许一凡,许一凡拿在手里把玩一番,饶有兴趣的问道:“哦?高额悬赏,不知道是何人悬赏,赏金又是多少啊?” 勾古摇摇头,说道:“发布赏金之人的身份,在下也不曾知晓,不过,肯定不是寻常人物,至于赏金嘛,说出来也无妨。” 勾古说完,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万?”许一凡瞥了一眼,略显诧异道。 勾古点点头,说道:“没错。” 许一凡闻言,则有些无语的看向勾古,说道:“勾古先生好算计,不愧是包袱斋出身,赏金三十万,却只肯出价十万,有意思。” 似乎知道许一凡会这么说,勾古并不显得尴尬,而是苦笑道:“许公子误会了,悬赏之人需要的血阳元石玉,不但对品种有极高的要求,对大小也有极高的要求,就许公子手里这块,至少需要五块左右,在下出价十万,已经是亏欠的买卖了。” “哦?如此说来,我对这悬赏之人就更加的好奇了,据我所知,血阳元石玉已经有数百年不曾问世了,虽说此物稀有,可也不值这么高的价格,到底是何人需要如此之多的血阳元石玉。” 勾古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许公子错了,血阳元石玉在二十年,就曾问世过。”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愣了愣,这跟他知道的情报有所不符,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勾古见状,就笑着解释道:“在二十年前,长安包袱斋就曾开出过一块拳头大小的血阳元石玉,不过,那场开石参与者只有极少数人,在开石结束之后,参与开石的众人被下了封口令,因此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对于勾古这个说辞,许一凡显然是不相信的,但是,唐居中和欧阳奇听到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许一凡见状,看向欧阳奇问道:“欧阳公子知晓此事?” 欧阳奇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二十年前,我才出生没多久,自然无从得知,不过,我曾听我爷爷说起过此事,二十年前长安确实出了一块极品元石翡翠,就是血阳元石玉,不过我爷爷也只是听说而已,真假不得而知。” 唐居中闻言,却插话道:“二十年前,却是出过极品元石翡翠,不过,不是一块,而是四块。” “四块?” 许一凡看向唐居中,静等下文。 “一块金龙玉,一块紫-阳玉,还有一块白羊玉,最后一块才是血阳玉,其中血阳玉最大,有拳头大小。” “那这四块玉石,现在何处?”许一凡追问道。 “四块玉石被雕刻成玉佩,其中两块,在十六年前,被分别赠送给了二人的子嗣。” “哪二人?”许一凡又问道。 “我知道。” 这时,李承德开口说道:“其中的白羊玉给了当时的大皇子李建业,血阳玉给了大柱国许淳。”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又是十六年前,其中又有许淳。 “那另外两块呢?”诸葛独孤问道。 “其中紫-阳玉给了当今陛下还未出身的大皇子,至于最后一块金龙玉不知所踪。” 李承德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了许一凡脖颈处,那里悬挂着半块玉佩,那是孙羽墨把许一凡交给孙瞎子的时候,留在其脖颈上,这块玉佩许一凡戴了很多年,不过,这块玉佩既不是白羊玉,也不是血阳玉,更不是紫-阳玉。 许一凡注意到了李承德的视线,他抿了抿嘴唇,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打量着手中的血阳琉璃元石玉,在把玩一番之后,他就递给李承德,说道:“给你了。” “嗯?给我?”李承德下意识的接过血阳元石玉,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出钱买的,开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你的,而且我觉得这东西跟你很搭。” “真的很搭吗?”李承德下意识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很搭,好好收着,长安不是马上要举办赌石大赛嘛,到时候我们也去往往,看看能不能再开一块出来血阳元石玉出来,若是开出来了,等我找到那个人了,就给你铸造一把神兵如何?” “当真?” “当真!” “好勒。” 李承德闻言,直接在勾古和一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把这块血阳琉璃元石玉收了起来。 待到李承德收好玉石之后,他看向许一凡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再等会儿,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呢。” 欧阳奇闻言,连忙说道:“这场赌局是在下输了,诸位在这里的所有费用,在下一力承当。” 许一凡跟欧阳奇的对赌,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虽然前面两块原石,许一凡输给了欧阳奇,可是,最后一块原石,却是碾压对方,而欧阳奇既然输了,自然也要兑现承诺,此时,不等许一凡提起,他就主动兑现承诺,顿时赢得一众好感。 听到欧阳奇这么说,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那倒不用,不过,欧阳公子可要请在场的所有人去桑落楼大吃一顿,听闻欧阳公子的家族,可是桑落楼的东家之一啊,不会舍不得这点酒水吧?” “哈哈......” 欧阳奇哈哈一笑,说道:“许公子说笑了,这点钱,在下还是出得起的,不过,我们的赌约......” 然而,不等欧阳奇说完,许一凡就说道:“赌约就算了,唐老方才说的好,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跟欧阳公子一见如故,何必为了这点儿赌约坏了情谊呢,若欧阳公子真心过意不去,那就把桑落楼那坛窖藏八百年的老酒拿出来如何?” “啊?哈哈......” 听到许一凡还在打那八百年窖藏桑落酒的主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说道:“许公子这可是为难在下了,虽说我家是桑落楼的东家之一,可只是最小的东家,那坛八百年的藏酒,我可做不了主,不过,三百年的藏酒,我可有好几坛,若是许公子和李公子不嫌弃的话,今夜我们一醉方休如何?” 欧阳奇说的是实话吗? 是也不是,欧阳家族确实是桑落楼的东家之一,不过,绝对不是最小的东家,而是最大的东家,在经商这方面,欧阳家族还是很有心得的,欧阳奇愿意拿出三百年的藏酒,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坛三百年的桑落酒,价格可是不低,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不是谁想喝就能喝到的,欧阳奇此举,可谓是诚意满满。 “甚好,你觉得呢?”许一凡先是点点头,然后看向李承德问道。 李承德自然也是点点头,说道:“好啊,对桑落酒我可是仰慕已久啊。” 就这样,一场临时出现的赌局,就以这样的方式而结束,不管是许一凡他们,还是欧阳奇这边,亦或者那些吃瓜群众,都收获满满,尤其是包袱斋,这次收获巨大。 许一凡只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玩玩的,李承德是好奇,跟着许一凡来玩的,至于欧阳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凑巧那么简单,一场对赌,双方开出来的原石都不错,尤其是许一凡,收获颇丰。 许一凡在拿走那块血阳琉璃元石玉之后,就把剩下玉石送给了欧阳奇,而欧阳奇也没有拒绝,只是,许一凡拿走了第二块,由清净选中的那块菩提石,对此,自然没有人说什么。 许一凡这边如此大方,欧阳奇也投桃报李,从包袱斋购买了不少鄜洲城这边独有的特产,种类繁多,其中有不少东西都价值不菲,直接让人送往了许一凡一行人下榻的驿馆当中,对此,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没有拒绝。 在赌石结束之后,在欧阳奇带领之下,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包袱斋,直奔对面的桑落楼,使得原本因为夜深,而宾客寥寥的桑落楼,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时候,在人群当中,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被许一凡看了几眼,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看到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此人就率先离开了包袱斋。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勾古看着已经残缺不全的原石面前,紧蹙着眉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一时之间想不开,而费玉秀见状没有打扰勾古的思考,默默地站在一边。  第七百三十七章 早有准备的饭局 桑落楼因为许一凡一行人的到来,因夜深而酒客寥寥,瞬间变得高朋满座,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使得整个酒楼宛如白天一般的热闹。 桑落楼在很早以前只是一家小酒肆,开这家酒肆的人,以前是个桑农,就是专门种植桑树,供应给那些养蚕人的一种职业,利润不大,算是薄利多销,也能维持生计。 众所周知,桑树除了桑叶可以养蚕之外,桑子也可以做成各种美食,同时也可以酿酒,其中尤以桑落酒最为出名,不过,用桑子加上其他材料酿酒的手艺,在各地都有,因为制作工艺不同,口感,纯度还有价格也不尽相同,而真正让桑落酒闻名的,还是在汉朝时期。 汉朝是继武朝之后,最强势的一个王朝,汉朝从开国皇帝,到末代君主,不是正在跟他国干架,就是在准备跟他国干架,汉朝巅峰时期,其版图之大,远超后世的诸多王朝,其北最远的时候,抵达北蛮草原的中北部,其西占据了西域近一半的疆域,其南有三分之一的疆域归汉朝统辖,像现在的巫州,昆州,播州等地,在汉朝的时候,都在中原人手里。 除了陆地之外,汉朝的海上军事也极其的强大,像现如今道教所在的东海之滨,在很早之前,也是汉朝的海军发现并且占领下来的,汉朝是继武朝之后,最强大的王朝,因此中原人又习惯性称呼自己为汉人。 汉朝最开始的国都不在长安,而是在洛阳,洛阳位于中原腹地,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迁都长安,在那个时候,长安其实是很穷的,不但长安穷,当时长安以西的地方都穷,而随着汉朝建都长安之后,使得周边的州郡的经济得以大力发展。 鄜洲作为比邻长安的大洲,其面积没有其他大洲大,可其经济实力,人均收入是其他大洲百姓的两倍左右,鄜洲有三宝,其一是鄜山的鄜石矿,其二是问鼎山,其三就是桑落泉。 问鼎山又被称之为九鼎山,据传在上古时期,人族战胜妖兽之后,得以建立属于自己的文明和秩序,当时人族活动的核心区域,就在长安和鄜洲附近,当人族崛起之后,建立一个王朝皇朝。 皇朝是距今所知最早的王朝,在皇朝时期巅峰时期,人族占据大部分疆域,皇朝的皇帝把整个天下划分为九洲,铸九鼎以此镇之,而九鼎山就是当年皇朝铸鼎的地方。 到了新的时代,哪怕是武朝建立之后,每逢大事,皇帝进行祭祀祈福的地方,都是九鼎山,而传闻当中,镇压九洲气运的九鼎,在上古时期就已然消失无踪,泯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在这近万年的时间里,十余个王朝,各朝各代的君王不懈努力之下,也才找到了五鼎而已,还有四鼎至今不知所踪。 桑落泉是紧邻在九鼎山和鄜山之间,其连接着这两座山,其泉水甘甜,无论是饮用,还是灌溉庄稼,亦或者酿酒,都是极佳的选择,桑落酒除了酿酒的材料选择很考究之外,最重要的酿酒的水源也极其考究。 在汉朝时期,桑落酒是宫廷御酒之一,每逢大战时候,送别酒和接风酒都是桑落酒,桑落桑落,待到桑子落下之后,便是众将士归来之时,单单从这个寓意而言,鄜洲的桑落酒跟西北的黄泥酒十分的相似。 汉朝佳公子,翩翩又一时。 满壶桑落酒,临别重相思。 路绝花骢汗,情深越鸟枝。 贤兄烦锁钥,边塞寄安危。 这是汉朝某位大文豪,送别其亲朋去边关时所作,经久传唱。 桑落酒闻名于汉朝,也衰落于汉朝,在其巅峰的时候,桑落酒在全国各地都有售卖和酿造,可在汉朝走向末期的时候,桑落酒也一落千丈,在后世王朝建立之后,又出现诸多美酒,桑落酒也逐渐被取代,但是它还是诸多宫廷御酒之一。 桑落楼是一栋三层建筑,一楼为大厅,二三楼为厢房,许一凡一行人到来之后,自然是直接上三楼,进入了最大的一间厢房之中。 欧阳家作为桑落楼的东家之一,自然有固定的厢房,其位置极好,临街而设,推开窗户就能看到西安街上的一举一动,欧阳奇在闲暇之余,就喜欢独自一人到这里饮酒赏景。 欧阳奇既然答应要请客,自然不会食言,不过,要说让他请所有人都喝上百年的窖藏酒,那自然是不现实的,一来是桑落楼不可能准备那么多百年老酒,另一方面,每一坛百年窖藏都价值不菲,从包袱斋过来的人可不少,最起码有百来号人,即便家里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虽然欧阳奇没有拿出太多百年窖藏老酒,可十年份的酒还是不少的,而许一凡他们这边,自然是三百年的窖藏酒,对于欧阳奇这个做法,没人会说什么,能喝到不花钱的酒水,本身就是赚了,而且还喝的是有一定年份的酒,就偷着乐吧。 包厢不小,可能进入包厢的人却不少,许一凡这边,除了他自己和李承德之外,还有钟离辰和马?石狼三人,另外就是李承德的两个侍女,然后就没有其他人了,而欧阳奇这边,除了他自己和身边带着的一肥一瘦两名女子之外,还有两个跟其年龄差不多的男子。 除此之外,包袱斋的勾古,鄜国公唐居中,襄洲诸葛世家的诸葛独孤也在场,这使得原本宽敞的包厢瞬间有点人满为患的感觉。 一行人刚进入包厢,就有伙计手脚麻利的出现,端上来一道道鄜洲的特色佳肴,率先端上来的是配金线发菜,然后是几道鄜洲和长安都很闻名的几道硬菜,葫芦鸡、凉拌腰丝、枸杞炖银耳、煨鱿鱼丝、水晶莲菜饼、三丝皮、奶汤锅子鱼、口蘑桃仁汆双脆、鸡米海参,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小吃,灌汤包、凉皮、柿子饼、粉蒸肉、肉丸糊辣味汤,当然,还有主食肉夹馍和羊肉泡馍。 随着这些菜肴的上桌,一阵阵菜香味,充斥在整个房间当中,钟离辰三人看到之后,食欲大动,饶是见多识广的李承德,在看到这些菜之后,也有些侧目,而许一凡在看到这些菜肴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 是的,没错,许一凡在看到这些菜肴的时候,神色异常的古怪,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回到上辈子,去西安城游玩时候吃的那些东西一般,尤其是最后端上来的肉夹馍和羊肉泡馍,真的让许一凡有种回到现代的错觉。 一直关注着许一凡的诸葛独孤,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合胃口?” 欧阳奇闻言,也第一时间看向许一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抱歉道:“哦,是在下考虑不周,还未曾问过许公子和李公子有什么忌口的,是在下唐突了,若是不合口味,我立即让人去换。” 李承德也转过头,一脸狐疑的看向许一凡。 面对众人的好奇询问和注视,许一凡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欧阳公子多虑了,并非是不合口味,只是突然想起了某些事儿而已,抱歉,抱歉。” 闻听此言,众人都是一愣,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区区几道菜而已,能让许一凡想到什么事儿呢?不过,许一凡不说,众人也没有追问什么。 首先上场的是配金线发菜,发菜是一种野生植物,主要分布在沙漠和贫瘠土壤当中,因其色黑而细长,宛如人的头发而得名,发菜在很多地方都有,但是,要说最好的发菜,还是长安以西所产的头发菜最佳,其中最出名的一种吃法,就是浸以滚水,拌以姜醋,其可口倍于藕丝、鹿角菜。 发菜除了形状似人头发之外,还因其谐音‘发财’,因此,这道配金线发菜往往是各大宴席上,第一道上来的菜,而这道菜在这个时候上来,寓意很好。 其次就是葫芦鸡了,这道菜许一凡上辈子的时候吃过,据传是出自于天宝年间唐玄宗礼部尚书韦陟的家厨之手,不过,在这个时代,这道菜是出自一位从葫芦村的武将之手。 葫芦鸡采用的是葫芦村的倭倭鸡,鸡都是当年的母鸡,经过清蒸、笼煮、油炸三道工序做成,色泽金红,皮酥肉嫩,香烂味醇,筷到骨脱,因为创作这道美食的人出自葫芦村,采用的又是葫芦村的母鸡,因此这道菜被称之为葫芦鸡,另外就是这道菜做出来之后,形状宛如葫芦,因此而得名,葫芦鸡又被称之为长安第一味,由此可见,这道菜的受欢迎程度如何。 凉拌腰丝是温拌菜的代表之一,源于宫廷御厨所言的酒醋白腰子,由此而延伸开来的,这道菜对厨师的刀工极其考究,烹调也十分讲究火候,一个厨子的手艺如何,从这道菜可以看出一二来。 枸杞炖银耳,这道菜就很有讲究了,倒不是其用材如何的稀有和特殊,而是这道菜代表的寓意很有意思,银耳清亮而洁白,寓意着清白,很多文臣都喜欢下值之后,喝一碗银耳汤,除了养胃之外,还是告诉所有人,他为官清白,不过,后来有人认为,大丈夫应该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于是就在这清炖银耳中加入了色红似血的枸杞,寓意清白和赤城共存。 不过,说来好笑,这道为武将量身打造的佳肴,却成为文人餐桌之上的家常菜,反而是那些武将们,吃起这道菜的时候,觉得没滋没味,还不如白粥好喝。 在诸多菜肴当中,许一凡的目光主要集中在煨鱿鱼丝和奶汤锅子鱼上,一方面是两道菜的用材很昂贵,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毕竟,鱿鱼这种东西只有在沿海地区有,而长安这边是内陆,想要吃到海鲜,可是要花费一番功夫的,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两道菜极其的费工费时,尤其是煨鱿鱼丝。 煨鱿鱼丝重点在于一个煨字上,想要吃这道菜,必须要用鲜活的鱿鱼,其次,要小火慢煨一天一夜,谁若是想吃这道菜,至少需要提前三天预定,而此时,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间点,桌子上出现这么一道菜,就很有意思了。 至于说奶汤锅子鱼,是一道御菜,奶汤锅子鱼之前叫乳酿鱼,它是用秦河鲤鱼、火腿、玉兰片、香菇、奶汤等在紫铜锅中精心烹制成的,有紫铜火锅的美称,极其的费工费时,可不是想吃就能立即端上桌的。 当然,若是不懂美食的人看到这些,只会觉得好吃,不会想到其中的关键所在,比如马?和石狼,他们二人在上桌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欧阳奇见许一凡盯着这两道菜看,就笑着开口道:“许兄为何不动筷?”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欧阳奇,似有所指的说道:“这两道菜都极其费工费时,欧阳公子费心了。” “哈哈......” 欧阳奇闻言,顿时哈哈一笑,说道:“许兄的四季楼,生意红火,才入京城不到一年,就成为达官显贵必去之地,在下一直以为,许兄也是一个喜好美食之人,今天看来,果真如此。” 说完,欧阳奇又解释道:“前段时间,鄜洲城下了一场小雪,在下闲置家中,突然想吃这两道菜了,就让人前去准备,本打算是今天在逛完包袱斋之后,请诸葛姑娘一起来品尝的,没想到恰好遇到二位。” 对于欧阳奇这个解释,许一凡不置可否,或许在外人看来,堂堂欧阳家的大公子,想要吃点珍馐美味,没什么不对 的,可是,在许一凡看来,这其中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桌子上这些美味佳肴,每一道菜都不是凡品,都需要精心烹制,若欧阳奇只是请诸葛独孤吃饭,没必要弄得这么丰盛,显然欧阳奇这是为别人准备的。 许一凡拿起筷子,每道菜都尝了一点儿,味道确实不错,别的不说,就单单这做菜的厨艺,绝对是行家里手,看来做菜之人,肯定不是桑落楼的厨师,应该是欧阳奇家的家厨。 “来,尝尝这三百年窖藏的桑落酒。” 在菜肴上齐之后,有人送来了两坛酒,欧阳奇亲自开封,然后为众人倒上一杯酒,举起酒杯,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闻言,也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看了一眼,酒水无色透明,清澈明亮,端起酒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其清香纯正,芳香悦人,酒体醇厚,轻轻抿了一口,入口绵甜,回味较长,余香较浓,典型的清香型的白酒。 见许一凡品尝了一口,欧阳奇就笑着问道:“许兄觉得如何?比起百货楼的美酒如何?” 许一凡放下酒杯,笑着说道:“香醑之色,清白若涤浆。别调氛氲,不与它同,好酒。” 欧阳奇闻言,满脸笑意,点点头,显然非常开心,而在场的几位鄜洲城本地人,在听到这番评价之后,纷纷露出善意的笑容。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十月桑落,初冻则收水,酿者为上。这酒应该是桑落之际酿造而成的,看来酿酒之人,很是不俗啊,”许一凡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说道。 “许兄果然是好酒之人,也是懂酒之人,如此典故,随口就来,在下佩服。”欧阳奇称赞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懂酒,也不好酒,只是喜欢喝而已,用我老家的话来说,像我这样的人,就是个酒蒙子。” “啊?哈哈......许兄说笑了。”欧阳奇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道。 好酒配好菜,这顿饭十分的丰盛,在场的所有人都大饱口福,李承德也吃了不少,不过,许一凡却浅尝辄止,只是端着酒杯悠悠的喝酒,其眼神始终在欧阳奇和唐居中二人身上来回的扫视着。 吃饭的时候,有一件事儿让许一凡有些意外,那就是诸葛独孤解开了面纱,露出了她的真容,在看到诸葛独孤真容的时候,许一凡很是错愕,不但他感到错愕,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错愕。 传闻,襄洲诸葛有二女,天生丽质,有沉鱼落雁之容貌,一笑倾人城,再笑倾国,只是,这二女从小就待在深闺当中,极少露面,即便出门,往往都是以轻纱覆面,然而,当诸葛独孤解开面纱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平凡。 是的,没错,就是平凡,其年龄在二九左右,长相却平平无奇,五官平平,看到之后,很难让人一下子记住其长相,即便多看几眼,也很难对其有什么印象,这简直就是路人甲的形象。 不过,许一凡在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目光,端起酒杯,看着杯中之酒,嘴角微微翘起,显然,他是看出了什么端倪,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不是诸葛独孤的真容,其轻纱之下还有一层面具,只是其做工十分的精良,若不是仔细去看,极难发现端倪。  第七百三十八章 炎朝第一言官沈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宴席刚刚进入高-潮的时候,鄜国公的扈从就敲门进来,在其耳边耳语几声,然后这个说话不多,从头到尾都很低调,让人很容易忽略的鄜国公唐居中,就起身告辞,而众人也没有阻拦和挽留什么。 在鄜国公唐居中离开之后,勾古也借故离开,于是,包厢之内就剩下欧阳奇和诸葛独孤,还有许一凡这三方人马了。 “许兄,今日之赌石,让我大开眼界,在下敬你一杯。”欧阳奇站起身,双手持杯说道。 许一凡并没有站起身,而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斜眼看向这个从一开始,就异常活跃的公子哥,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欧阳公子可知我们的身份?” “嗯?” 许一凡的话让欧阳奇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不知。” “当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啊?”许一凡看着欧阳奇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欧阳奇闻言,挑了挑眉头,径直坐下,也笑了笑,然后说道:“当真不知。” “哦,这样啊。” 许一凡听完,点点头,放下酒杯,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吃饱没?” “嗯。” 李承德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 说着话,许一凡就站起身,李承德也跟着站起身,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这让刚坐下的欧阳奇有些无语和无奈。 “许兄,李公子,你们这是作甚?” 许一凡看着欧阳奇,说道:“欧阳公子若真心想跟我们交朋友,那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何必如此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呢,我们很忙的。” 此话一出,欧阳奇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盯着许一凡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然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唉......也罢,既如此,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对于二位的身份,在下确实知晓,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望二位大人海涵。” 说完,欧阳奇就站起身,对着许一凡他们深鞠一礼。 本来作势欲走的许一凡,闻言之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坐下,整个人慵懒的斜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欧阳奇,静等下文。 见许一凡他们再次落座之后,欧阳奇也跟着坐下,不过,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转过头,朝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而始终跟随在欧阳奇身边的四人,见状之后,连忙起身,告辞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钟离辰和马?等人,也站起身,告辞一声,走出了包厢,而李承德身边的司棋和侍书,都不用李承德说什么,就径直离开,转眼之间,整个包厢之内,只剩下许一凡他们四人。 待到所有人离开之后,许一凡把玩着手里的菩提石,眼角余光看向欧阳奇,嘴中缓缓道:“说吧,如此大费周章,你到底要作甚。” “咚!” 许一凡话音刚落,就看到欧阳奇径直走到许一凡和李承德面前,噗通一声跪下,然后沉声道:“还烦请二位大人,救救我欧阳家。” “嗯?” 欧阳奇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举动,让许一凡二人大吃一惊,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一会,回过头后,李承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奇,想知道这位在人前风光无限的公子哥,为何要出此言呢? 许一凡盯着跪地不起的欧阳奇,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欧阳家族是鄜洲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你爷爷欧阳睿在户部担任主事一职,官拜四品,位列中枢,是朝中重臣,你叔叔担任鄜洲知府,也是朝中大臣,你父亲欧阳鹤轩担任家主,经商多年,现如今,半个鄜洲城都算是你家的,何来救你欧阳家一说啊。” 听到许一凡把欧阳家的情况如数家珍,欧阳奇丝毫不觉得意外,若是不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他若是说出此话,欧阳奇肯定很震惊,可他偏偏知道,以许一凡现如今的人脉和身份,别说一个欧阳家了,就是鄜国公唐家,他想要知道些什么,也是极其简单的。 “欧阳家危在旦夕,还望二位大人能出手援助一二。”欧阳奇声音颤抖道。 “危在何处?” “长安,朝堂之上。” “哦?既然是官场上的事情,你应该去长安找人,找我二人作甚?” 许一凡说完,又说道:“起来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哪有动不动就跪着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欧阳奇不敢反驳什么,顺势站起身来坐下。 此刻,欧阳奇仿佛是换了个人一般,之前放荡不羁,风流潇洒的表象全都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地凝重之色。 欧阳奇坐下之后,面露苦涩道:“许大人说的,我自然做过,从三个月前,我爹就去了长安,三省六部能找的人,该走的关系都走了,可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迫于无奈,我才出此下策,找到二位大人的。” “哦?欧阳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许一凡闻言之后,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确实好奇,以欧阳家在鄜洲城的地位,若是一般的问题和危机,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不管是官方的力量,还是民间的力量,欧阳家都不差,毕竟,欧阳睿是户部四品官员,掌管着全国的财政大权,若是他家出了什么问题,愿意为其雪中送炭的人肯定不少,可欧阳奇却说,京城一众官员,居然无人愿意帮忙,这就很有意思了。 欧阳家是鄜洲城老牌家族了,在其发展至今的过程当中,其结交的人脉,编制的关系网是很庞大的,能够撼动这样一个世家的危机,肯定不是小事儿。 官场和军中不一样,官场讲究的就是一个人情世故,雪中送炭和落井下石的事情做的人不多,可也不少,而更多的人还是喜欢做锦上添花的事情。 若是官场,想要动欧阳睿这个级别的人,至少需要正二品以上的官员的力量,而且还是在欧阳睿犯了大错的情况下,然而,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情报,欧阳睿为官几十年,风评不好不坏,属于那种中规中矩的存在,而此人从中举之后,就进入户部。 先是在户部做了十几年的冷板凳,然后靠着熬资历,一步步成为户部主事之一,在户部可以说,除了尚书大人,还有左右侍郎之外,主事的权利是很大的,而这样一个人,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故意去整治他的。 一来,欧阳睿的年龄不小了,已经六十岁的人了,才做到主事的位置,始终没有跃过三品的门槛,如此一来,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可能不大,如此一来,欧阳睿是威胁不到左右侍郎和尚书大人的位置的,一般对待这样的人,这三位都不会主动去招惹对方; 二来,户部是掌管钱财的地方,有人曾说,六部当中户部最大,这句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可事实也差不多,其他五部想要做事儿,就需要钱,而想要钱,就必须跟户部的人搞好关系,因此,户部的官员是所有官员当中最受欢迎的,但是也是最不受待见的,因为从户部要钱,真的太难了。 如此一来,所有官员跟户部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的,既不过分的巴结,也不会与其为敌,而身为户部的官员,只要不贪墨,不犯大错,就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的,当然,御史和言官除外,这两种人是见谁不爽都要去弹劾一二的,习惯就好。 三来,欧阳家不是什么寒门,更不是什么小门小户,抛开其在官场的位置不说,其在商界的地位也是很高的,官员最喜欢就是跟商人打交道,因为可以赚钱,而欧阳家在鄜洲的财富是很多的,朝中有多少人跟欧阳家有利益往来,很难说,但是绝对不少,因此非必要情况,没人愿意得罪他们。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欧阳奇语出惊人,第一句话就让许一凡震惊不已。 “事关十六年前,玄武叛乱之事。”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脸色也微微一变,看向欧阳奇的眼神,就变得复杂和深邃起来。 “当年那场玄武叛乱,你们欧阳家也参与了?”许一凡幽幽的问道。 欧阳奇连忙摇摇头道:“没有,事关谋逆,即便是借我们欧阳家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参与进去。” 许一凡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欧阳奇。 欧阳奇以为许一凡不相信,连忙说道:“当年那场叛乱,波及很广,死了很多人,若我们欧阳家参与其中,早就不复存在了,天子一怒,血流成河啊。” 对于欧阳奇这个解释,许一凡是相信的,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外人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大柱国许淳协同两个藩王,趁着炎武帝北伐的时候,进行了政变,在那场谋逆之后,确实死了很多人,凡是跟这件事有丝毫牵扯的人和家族,不是被砍头,就是被流放,最轻的也是罢官。 欧阳家除非是脑袋让门给夹了,才会选择参与进去,而且就算欧阳家想参与进去,以欧阳家的实力,还是有些不够看的,毕竟,事关皇权帝位,能参与进去的人,其势力之庞大,超乎想象,欧阳家跟其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另外,若是欧阳家真的参与进去了,在玄武叛乱之后那场清洗行动当中,欧阳家这样的小角色,是上好的替罪羊,估计当年就被拉出来当挡箭牌用了,可事实没有。 “既然没有参与,何来危机之说,再说了,那件事已经过去十六年了,早已经过去了,难道......” 说到这儿,许一凡突然想到了什么,止住了话题,看向欧阳奇的眼睛微微眯起,沉吟片刻之后,才说道:“莫非有人重提此事?” 欧阳奇闻言,点点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钦佩,不知道这份钦佩是发自内心的,还是其装出来的。 “没错,在三个月前,就有人重提此事。” “何人?” “御史台沈言。” “沈言?是他啊。”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 沈言,御史台大夫,是三朝元老,人称炎朝第一言官,其现在也才六十四岁而已,此人出身嘉州,跟炎武帝李建民的祖上来自一个地方,此人十八岁就中举,先是在翰林院待了两年,然后就先后在六部待过,二十五岁进入御史台,在这五年时间里,他把六部转了一个遍,差不多半年多换一个地方,想象也是个奇葩。 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此人性格乖张,跟谁都聊不到聊不到一起去,准确来说,就是此人不会聊天,也不会做人,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挑毛病。 在翰林院的时候,他挑身边人和上级的毛病,然后把人得罪完了,就被踢出了翰林院,接着又先后去了工部,吏部,刑部,在工部的时候,他对工部的官员是各种的挑毛病,尤其是很多工匠做出来的东西,他是横竖看不上眼,可他自己又不会做,然后在工部待了一段时间,就被丢到吏部去查水表,结果因为吏部官员做事粗糙,他又看着不爽,再次出言,接着就被丢到刑部,跟犯人打交道。 到了刑部之后,此人十分反对严刑逼供这一套,刑部官员审犯人,他就在一旁叽叽歪歪,说也不行,那也不行,搞得刑部的人也很头疼,结果就被丢到了礼部,你不是喜欢讲理嘛,那就去礼部好了。 可到了礼部之后,此人也是看谁谁不爽,各种挑毛病,自然也就备受排挤,在礼部没待多久,就被丢到了户部,去了户部就更不用说,各种麻烦层出不穷,没办法,最后他就去了兵部。 在六部当中,沈言在兵部待得时间最短,没办法,兵部那些人都是武将出身,虽然其脾气秉性没有边军将领那么火爆,可也不是那些文官可以比拟的,沈言在进入兵部之后,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进去不到三个月,就被打出来了,整个人不但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被扒光了衣服丢在兵部门口,一时之间,成为了朝廷的笑柄。 沈言当官之后,完成一个前无古人,可能也后无来者的壮举,就是在五年时间,几乎把整个朝堂的官员都给得罪玩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把所有人都得罪完的人,居然还能活着,而且活得还很不错,没有死于非命,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当然,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沈言所在的沈家,是豪门世家,尤其是在炎朝起兵的时候,沈家为炎朝可是出工又出力,付出了很多,在炎朝立国之后,沈家就回到了嘉州的一亩三分地,低调的很,只可惜,到了沈言这一代的时候,画风就变了。 另一方面,则是当时的皇帝很看中此人,不然的话,就算沈言出自沈家,也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早就凉透了。 沈言这番骚操作,把当时的炎惠帝也给弄的挺无语,面对六部官员的弹劾,还有他们坚决不要此人,炎惠帝没办法就把此人丢到了御史台,你不是喜欢挑刺嘛,那就滚去御史台好好挑刺。 还别说,炎惠帝的这个举措真的是物尽其用,在炎惠帝去世的那一年,沈言进入了御史台,成为了一名御史,在炎文帝登基之后,更是重用此人,而沈言开启了他那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怼人时代。 每次上朝,不管是大朝会,还是例行朝会,往往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都是此人,而弹劾的事情,也有大有小,大到军国大事,小到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比如某个官员,又夜宿青楼了,比如谁家的儿子又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了,诸如此类的事情,经常把严肃的朝会,搞得像个菜市场一般。 面对沈言的弹劾,那些一品到三品的重臣,自然是懒得理会,可是三品以下的官员,就不得不在其出言弹劾之后,站出来辩驳一番,虽然对方弹劾的都是些小事儿,可这些在外人看来是小事儿的事儿,放在金銮殿上说,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儿,不辩驳一番不行啊。 如此一来,导致很多官员上朝之后,往往第一时间看向沈言,想听听他又要怼谁,不对,是弹劾谁。 民间有包打听,百事通,而官场也有,沈言就是官场的百事通,凡是发生在长安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很多事情,很多人还是从他口中得知的,可以这么说,在长安城,很多官员那些津津乐道的八卦,有一半是从沈言口中说出来的。 在炎武帝继位之后,沈言除了例常弹劾朝中官员之外,他还开始怼炎武帝,其北伐的时候,说炎武帝北伐劳民伤财,在玄武叛乱之后,他又说炎武帝不应该骨肉相残,后来又因为后宫嫔妃不多,他开始关心炎武帝的后宫生活,说炎武帝不选秀,有违祖制,在前些年,更是拿立储一事儿说事儿,而之前的西征,此人更是激烈的反对,总而言之,就是炎武帝要做什么,他就反对什么,而且还不遗余力的反对,而炎武帝还拿他没办法,想想就郁闷。 第七百三十九章 欧阳家族的危机 沈言被誉为大炎第一言官,有人将其称之为獬豸,炎武帝更是在私底下称其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戏称茅石。 大炎王朝虽然以武立国,可相对于其王朝,大炎王朝在言论这方面,还是比较宽松的,不会因言获罪,也有不杀言官的潜规则。 当然,任何一个王朝,都有其弊端所在,虽然大炎王朝不会因言获罪,可在之前的灭佛,灭道的活动当中,还是有不少人,因为言语不当而被拖到午门斩首,在那段时间里,私藏佛经道籍,都会受到责罚,在灭佛和灭道最严苛的时候,还兴起了一段时间的文字狱。 所以说,在皇权时代,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也没有什么规矩是不可以打破的,只是,那次灭佛灭道行动之后,虽然把佛门和道教驱逐出境了,可也让大炎王朝遭受重创,在后来的皇帝上位之后,对待佛门和道教变得逐渐宽容起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有了不杀言官的潜规则。 所有规则和秩序的缔造,都是以鲜血和性命作为铺垫。 在不杀言官的规则出现之前,历代言官大多数都是选择明哲保身,即使需要说点什么也会斟酌再三,把话说的密不透风,溜光水滑,充分体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毕竟,话说不好,可是会掉脑袋的。 可是,在不杀言官的潜规则出现之后,因此言官的风险降低了很多,说得好能流芳千古,说不好最多不过是个贬官,因此涌现出了一大批著名的言官,什么事情都去弹劾,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很多事情的工作效率降低了,大部分人的精力都放在了吵架辩论上面,甚至在最严重的时候,出现朝令夕改的滑稽场面。 可是,到了炎宗帝在位的时候,这位从九子夺嫡当中一路杀出来的帝王,开始大大的削弱了御史台的权利,说话可以,但是得小心说话和做事,虽然说不好不会杀头,可做不好事儿,可是会砍头的,这让很多想借此扬名的言官不敢像以前那般啥也不管,看到不顺眼的就去弹劾。 到了炎惠帝、炎文帝和炎武帝这三代君王在位的时候,对言官的权利有所增加,这也导致言官逐渐崛起,不过,虽说权利有所增加,可说不好话,做不好事儿,而丢官罢职的言官也大有人在,沈言只是一个例外而已。 人们戏称沈言为獬豸,是因为獬豸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妖兽,而且是依附人族的一种圣兽,,据说其长得像麒麟,能分辨是非曲直,善恶忠奸,发现奸佞就会用角把他顶倒然后吃下去,是“公平正义”的化身。 沈言作为御史台大夫,在其为官的这四十多年的时间里,被其弹劾的官员茫茫多,可以这么说,凡是有资格站在金銮殿上的官员,都没有不被他弹劾过的,当然,那些不在金銮殿的官员,也有很多被其弹劾的,其中有些人因为其弹劾,丢官罢职,甚至是被处死的,这种人不在少数,而有的的人离开了长安,被外放到其他洲为官,混的好坏就看他们个人能力了,还有些人则至今还位列朝堂之上,他们不但没有被责罚,反而被重用起来,其中就包括宰相徐肱,还有仆射房巨鹿等等。 在沈言这一生当中,有两个人他不曾弹劾,一个是大柱国许淳,还有一个就是藩王越王,这二人沈言只见过许淳,但是,许淳从踏入政途开始,一直到他因谋逆而被诛,二人都不曾私底下见过面,更不曾有过言语交流,而越王李穗就跟不用说了。 在许一凡想着沈言这个人的时候,欧阳奇也趁机把欧阳家族的危机一一道来。 这件事,起因是十五年前的那场玄武叛乱,不过不是叛乱本身,而是叛乱平息之后发生的一件事儿,这件事跟大皇子有关。 在元符二年,玄武叛乱发生之后,炎武帝的嫡长子,李建业的儿子,还有许淳的儿子,在那场动-乱当中丢失,同时,在这三个丢失的同时,跟其同一年出身的孩子,在长安还有很多,也在那场动-乱当中丢失,其中就包括欧阳鹤轩的大儿子。 很多人以为欧阳奇是欧阳鹤轩的嫡长子,其实不是,在欧阳奇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不是欧阳鹤轩原配所生,而是小妾生的。 当时,叛乱发生的时候,欧阳鹤轩正好带着小妾在长安办事儿,恰好遇到了那场叛乱,而他们的孩子也在那时候丢失了,事后,当叛乱平息之后,开始追查皇子和叛党余孽的时候,有不少孩子被找到,但是,找到的却全都是尸体。 在那场叛乱当中,除了许淳等人的残党旧部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暗中争夺那三个身份非比寻常的孩子,长安城内丢失的那些孩子,全都是用来掩护这三个孩子离开长安的障眼法,据事后统计,长安城当时丢失的孩子,有百余人,男女皆有,而找到的只有十之七八,其中大部分孩子在被找到的时候,男孩无一例外都死了,女孩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按理说,欧阳鹤轩自己丢了孩子,在面对朝廷盘查的时候,应该如实道来,可他并没有,他选择隐瞒了这件事,他只是承认自己的小妾怀孕了,但是却对外说孩子天夭了,也就是流产了,那名小妾更是死在了长安当中,欧阳鹤轩说是难产死的,可事实却是,她是被欧阳鹤轩亲手杀死的。 沈言弹劾的事情,不是欧阳鹤轩隐瞒不报自己曾有一子的事实,而是他曾经去过如烟别苑,这才是欧阳家族真正的危机所在。 如烟别苑是皇家别苑,同时又是皇家禁地,是在李建业登基称帝之前就建立的,不过,那个时候,如烟别苑只是一个皇家院落,还不是禁地,可是,在其开始夺嫡并且登基之后,如烟别苑就沦为了禁地,在十六年前,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如烟别苑成为了一片火海,最后沦为一片废墟,虽然在之后重建起来了,可依旧是禁地般的存在。 如烟别苑里有什么,是何人的居所,住着什么人,这些问题至今都是谜,有人说,如烟别苑是炎武帝称帝之前的潜邸,类似于东宫太子府的存在,也有人说,如烟别苑是炎武帝用来金屋藏娇的场所,就像盖庭鹜在关城的金雀楼一样的地方,还有人说,如烟别苑是皇家用来囚禁妖女梦流烟的囚笼。 总而言之,关于如烟别苑的传说很多,可事实真相到底是什么,无人可知,但是,有一件事值得注意的是,当年炎武帝初登大宝,选择御驾亲征,北伐北蛮的时候,皇后、藩王李建业的王妃,还有许淳的妻子,都待在如烟别苑当中,在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如烟别苑被付之一炬,里面的人据说一个都没逃出来。 炎武帝在回到长安之后,曾经下令刑部和大理寺,汇同不良人,共同调查如烟别苑失火的事情,凡是跟如烟别苑有关系的人,不管是守卫也好,还是奴仆丫鬟也罢,即便是挑柴送菜的人,都被这三大机构找到,逐一问话。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人在被他们找到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们被以叛党的名义给诛杀了,也有人说他们被囚禁在某个地方,可能是大理寺的密牢,也可能是不良人的死牢,还要有人说,这些人被训练成了一支特殊的部队,分散天下各地,寻找那失踪的三个孩子。 沈言弹说欧阳鹤轩进入过如烟别苑,看似是天方夜谭,毕竟,一介商人,没有任何功名在身,别说进入皇家别苑了,就是靠近半分,就会被驱逐,甚至当场格杀,然而,事实确实,在那场动-乱当中,寻常人进入皇家别苑,也不是不可能。 沈言说的这番话,也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这十多年来,不惜耗尽家产的不懈努力之下,才得到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在前段时间,更是被不良人证明了其真实性。 沈言之所以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寻找到大皇子,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寻找到许淳的儿子,这位一生不曾有朋友,也不曾有子嗣的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许淳的儿子,这件事,满朝文武都知道。 这条消息来源,是源于曾经给如烟别苑送过菜的菜农口中得知的,而这个菜农恰好又是沈言的邻居,二人算是半个朋友,这个老人也没有子嗣,在临终前的时候,硬撑着一口气,等到沈言,然后把这个埋藏了很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只是,让人感到疑惑和不解的是,在沈言拿到如此充分确凿的证据之后,炎武帝却没有什么表示,更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沈言说起这件事之后,当天晚上,那个菜农的家就失火了,而这个菜农的所有存在的证据和痕迹,在第一时间被抹除的干干净净,就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般。 不但菜农在京城的一切痕迹被抹除了,其九族也在第一时间消失无踪了,百来号人居然在第一时间消失无踪,出手之人的力量之庞大可想而知,而在大炎王朝能做到这一步的,似乎只有那位身着龙袍的男人了。 在沈言离开御书房之后,炎武帝召见了欧阳睿,二人在御书房密谈了半个时辰,期间谈话无人可知,因为御书房内只有他们二人,不但太监宫女都被驱逐了,就连隐藏在暗处的影卫,都罕见的被挥退下去。 欧阳睿在离开御书房之后,先是去户部坐值,下值之后,他就直接离开了长安城,回到了鄜洲城,回到鄜洲城之后,欧阳睿和欧阳鹤轩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然后这位年岁不小的老人,又连夜赶回了长安。 在这之后,长安城还是长安城,欧阳睿还是欧阳睿,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影响,而沈言也罕见的消停下来,不在弹劾任何人,这让满朝文武很是不习惯,但是,因为这个变化,使得朝堂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本来,这些事儿,欧阳奇是不知道的,可是,在前不久,关城内乱的事情传到鄜洲城之后,欧阳鹤轩找到了这个嫡长子,语重心长的说了一番话,言语之间有交代遗言的意思,最后就是让欧阳奇想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许一凡和李承德,请求他们帮忙。 听完了欧阳奇这番讲述之后,许一凡的眼神变得迷离而深邃起来。 对于欧阳鹤轩的大儿子,当年到底是早夭了,还是出现了别的变故,许一凡并不是很关心,想必欧阳奇也不会太在意,许一凡关心的地方有六个。 第一,如烟别苑为何沦为禁地?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发生之后,为何如烟别苑会被殃及,还有如烟别苑内居住的到底是何人?以及当时聚集在如烟别苑的女人,除了当今皇后之后,其他人好像都死了,那皇后娘娘又是如何幸存下来的呢? 第二,抹除菜农存在痕迹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炎武帝?如果是炎武帝的话,他又为何要这么做,既然做了,为何不做的干净利落一些,比如想个办法处死沈言,然后以雷霆手段收拾掉欧阳家族,这种事情对于一个皇帝而言,想要做到,轻松的很,更让许一凡感到不解的是,菜农只是给如烟别苑送过菜而已,他又能知道多少呢,还有他说的哪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商榷。 更重要的是,菜农既然曾经跟如烟别苑有过关系,那当年刑部、大理寺和不良人三家协查之下,为何漏掉了此人呢,到底是无意间漏掉的,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亦或者这个人跟如烟别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抹除其痕迹的人不是炎武帝,那这个人又会是谁呢?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一个跟如烟别苑有关联的人,却成为了大炎第一言官的邻居,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推敲。 第三,从现在的情形来看,炎武帝似乎并没有要追究这件事的想法,欧阳家为何说他们危在旦夕呢?难道他们真的参与了当年那场叛乱,或者说,他们没有参与叛乱,而是参与了皇子失踪的事情。 若是这样的话,在三大机构十多年的追查之下,怎么可能一点儿痕迹都不显露出来,欧阳家族有这样的实力吗? 许一凡看着欧阳奇,眯起眼睛,暗暗摇头,欧阳家族没有这样的实力,若是有的话,欧阳睿现在也不可能只是一个户部主事。 假设欧阳奇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有一点儿是可以肯定的,欧阳鹤轩当年在京城,肯定做过些什么,或者是看到了些什么,亦或者他知道了某些事情,而他知道的事情,才是欧阳家族真正的危机所在。 第四,即便欧阳奇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可这跟许一凡还有李承德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承德不去说,他是越王之子,本身就是皇家成员,越王的职责是镇守蓟州,不会干预王朝权利的更迭,即便他想干预,皇帝也不会答应的,满朝文武大臣也不会答应,若是李承德真的帮欧阳家说话,那欧阳家只会死的更快,更彻底。 而许一凡跟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关系,先不说他跟欧阳奇才认识,即便是老相识了,在这种可能被牵连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选择出手的。 对于功利心极强的许一凡而言,欧阳家族还不值得他如此冒险,即便他愿意帮忙,能帮到多少,尚未可知,甚至还可能因为他的帮忙,使得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最让许一凡想不通的,还是欧阳鹤轩为何要让欧阳奇来找自己,他自己为何不来,而且既然到了家族生死存亡的时刻,想请许一凡帮忙,办法也有很多,为何选择在包袱斋,以那种蹩脚至极的手段引起自己注意呢?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 想到这儿的时候,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坐在一旁静悄悄,充分扮演着一个吃瓜听众的诸葛独孤,事关欧阳家族生死的大事儿,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为何他要让诸葛独孤在场呢,而且从一开始的时候,欧阳奇的目标好像就是诸葛独孤,或者说,欧阳奇一直以他的方式,在把诸葛独孤推到许一凡这边。 这就很有意思了。 诸葛家族是襄洲的世家,欧阳家族是鄜洲的世家,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为何欧阳奇会如此不遗余力的把诸葛孤独牵扯进来呢? 从欧阳奇屏退所有人之后,其下跪也好,祈求也罢,诸葛独孤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对欧阳奇的话丝毫都不感到意外和惊奇,这让许一凡很疑惑,同时也很好奇,但更多的还是谨慎和戒备。 此时此刻,许一凡有种置身棋盘,有人在以他为中心下棋的感觉,这让许一凡很是不爽。 第七百四十章 今生……来世 长安! 此时已经是亥时左右,满朝文武早已经下值回家,可御书房内却灯火通明,在那张奢华而又简朴的书案上,堆放着一堆堆奏章,其中大部分奏章已经批阅完毕。 很多人都无比艳羡高坐龙椅的皇帝,羡慕他们大权在握,一言决人生死,享受着万人朝拜的快-感,也羡慕他们居住在富丽堂皇的皇宫当中,后宫佳丽三千,更羡慕他们无需劳作,就可享受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享受到的东西,然而,很多人不曾知道的是,在那明黄而巍峨的龙袍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伤疤。 皇帝是孤独的,他们有亲人,却宛若没有,出生时跟天斗,出生后跟兄弟斗,成年之后跟父亲斗,登基之后跟大臣斗,待到晚年跟儿子斗,甚至跟孙子斗,可以说,每一任皇帝,从他们出生开始就一直在斗争着,即便是在死去的那一刻,他们还在斗。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兄弟姐妹,尽管他们有,却仿佛没有,在那件华丽的龙袍背后,其实爬满了蚤,稍微一动就鲜血淋漓,痛苦难当。 孤家寡人,指的就是皇帝,每一代皇帝他们都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大炎王朝建国近千年,除了个别皇帝比较荒唐之外,大部分的皇帝都无比的勤政,尤其是在炎惠帝到炎武帝,这三代帝王当中,都以勤政而闻名,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全国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放在早朝来说,但是,放在朝堂议论的,往往都是大事儿,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可能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早朝之后就是小朝会,早朝不是天天开,可御书房内的小朝会却是天天有,除却长安本地的奏章之外,每天从全国各地递交上来的奏折,是海量的,这些奏章先是递交到六部,由六部尚书侍郎过一遍,择重送往门下省,交由门下省的官员审核,若是审核通过,再递交皇帝的书案之上。 往往在这番筛选之后,能送到皇帝书案上的奏折,最多也就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毕竟,大部分外地的奏折上陈述的东西,六部自己就能解决,即便无法彻底解决,也能拿出一个相对于的章程来。 可即便如此,大炎王朝三十六洲,即便一洲只有一道奏折,那也有三分之一的奏折送到御书房,十二本奏折,往往都是十二件大事儿,每一件事处理起来都很麻烦,批阅奏折可不是批阅考生的试卷,勾勾圈圈一番就可以的。 这还是例常的奏折,还不包括军中邸报、捷报、战报,以及各大藩王的奏报,另外,还有长安官员的各种奏章,长安官员的奏折,五品以上的奏折都会出现在御书房的书案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不良人、影卫、蛛网等秘密机构的密报,这些事情都需要皇帝去处理,单单就这些事情,李建民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处理。 官员有休息之日,可皇帝每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个时辰,皇帝日日如此,年年如此。 当然,也不是说所有的奏折都需要皇帝亲自去处理,大部分奏折送到御书房之后,皇帝都会让人大致分一分,按照轻重缓急,事情大小分类,他只处理那些重要的,迫切的奏折,剩下的奏折在大致看过之后,就会送到中书省,交由他们处理。 中书省就是以徐肱领衔的部门,他们在拿到奏章之后,会根据实际情况,拿出一定的章程出来,然后交由皇帝审核,若是得到通过的话,自然就按照这个来,由门下省做出具体的章程出来,再交给尚书省,由他们负责具体实施,若是中书省拿出的策略跟皇帝想的不一样,或者有很多人反对的话,就会放在早朝上商榷,有了结果之后,再执行下去。 一年有四季,四季当中以春冬两季最为忙碌,春季自然不用多说,正是万物复苏,开垦播种的农耕季节,祭祀,祈福,发放种子农具等等,都需要在春耕之前做好,而冬季是一年的结尾,在这个季节当中,先是对这一年的总结、评核,有功就赏,有错就罚,然后对来年的规划,之后就是各种为过年而准备的活动。 这两个季节,不但皇帝很忙,文武百官也很忙,通宵达旦的工作是常有的事情。 炎武帝李建民在批阅完手里的一本奏折之后,刚刚合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就第一时间结果,放置在一旁,而炎武帝顺手拿起了另外一本,不过,他只是把奏折拿在手里,并没有急着打开。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一刻。” “哦,亥时了啊。”炎武帝有些恍若隔世的说道。 “时辰不早了,陛下也该歇息了。” 李建民看了一眼手里的奏折,有些犹豫,大部分的奏折都已经批阅完毕,只剩下一些不算太重要的奏折,批阅与否都不打紧。 “梅花开了没?”李建民在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小太监微微一愣,随即连忙说道:“开了,不过开的不多。” “是梅园的,还是如烟别苑的?” “如烟别苑。” “哦。” 李建民哦了一声,然后就丢下手里的奏折,站起身,说道:“走,去如烟别苑。” “喏。” 小太监闻言,恭声答道,然后就准备出去安排一番,然而,李建民却开口道:“就我们两个人去吧。” 说完,也不等小太监说什么,李建民就径直朝门外走去,而小太监也不敢多嘴,连忙跟上。 走出御书房,寒风吹过,炎武帝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跟在身后的小太监,第一时间拿出一件狐裘给炎武帝披上,口中则说道:“寒冬腊月,寒气深重,陛下要保重龙体啊。” 李建民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御书房内外是两个感觉,虽然自从决定西征开始,李建民就下旨缩减皇宫内的吃穿用度,可在这个寒冷的季节,该有的取暖设备还是有的,御书房内有一火盆,无烟的碳火,十二个时辰不停歇的燃烧着,使得御书房内像是春天一般温暖,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可走出御书房就不一样了,寒风一吹,一股侵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如烟别苑不在皇城之中,而是紧挨着皇城的东边。 院子很大,占地极广,门前有一条内城河,水是活水,种植了不少荷叶,待到夏天的时候,整个河面飘满了荷叶,荷花争奇斗艳,煞是好看,若是有闲心,可以泛舟游河,采集荷花和莲子。 在院子周围,种植了很多桃树,待到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整个如烟别苑都被桃花包裹着,异常的绚丽多彩,因此如烟别苑又被称之为桃花苑。 在院子当中,又有三块占地极大的花园,一块用来种植牡丹花,一块用来种植桂花,还有一块则用来种植梅花,除了这些花卉之外,院中还有各种名贵花木,可以说,整个如烟别苑丝毫不亚于皇宫的御花园,甚至很多御花园都没有花卉,在这里都能看到。 院子当中,有一人工湖,这个人工湖建造的时间不长,却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极多,这方人工湖连接着外面的内城河,在湖的正中心,有一凉亭孤零零的矗立着,若想要去往凉亭,需要乘坐小舟。 李建民在走出御书房之后,并没有更衣,只是披着一件狐裘,手里握着一个小暖炉,带着小太监就来到了如烟别苑,待到来到湖边之后,由小太监划舟,二人就直奔凉亭而去。 抵达凉亭之后,李建民就独自一人登上凉亭。 凉亭不大,可收拾的异常干净,在李建民没来之前,就有人放置了一个小火炉,小火炉上正温着一壶桂花酿。 凉亭当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放置了一副棋盘,棋盘也好,棋子也罢,都是寻常物件,棋盘由梧桐木制成,梧桐木的年份不短,最起码有两三百年,整个棋盘取自最好的一段木头雕刻而成,只可惜,其做工拙劣的很,棋盘凹凸不平,边角更是参差不齐,即便是棋盘上的线条,也有些歪斜,显然,这是一个门外汉做的,白瞎了这么好的木头。 但是,李建民在看到这副棋盘之后,却异常的欣喜,因为这是他自己做的。 棋盘很粗糙,棋子也很普通,就是一般的鹅卵石雕刻而成的,分为黑白两色,不过,相对于棋盘,棋子做工就精美的多,虽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可也是不俗,黑白两色棋子早已经被摩挲的无比的圆润。 登上凉亭之后,李建民坐在铺有软垫的石凳之上,伸出手捻起一颗棋子,落子天元,然后抬起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对面,笑着说道:“你教我的,该你了。” 无人回答,只有寒风吹拂湖面的声音,荡起阵阵涟漪,而李建民则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小火炉上桂花酿,拎起来,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抿了一小口,说道:“喝了这么多年的酒水,还是你酿造的桂花酿最好喝,现在的桂花酿好喝是好喝,就是有些差强人意。” 说完这句话,李建民就仰起头,一饮而尽杯中酒,然后那张略显苍白的脸颊,瞬间变得无比的红润,一双眼睛也变得迷离和朦胧起来,一只手撑在石桌之上,单手托腮,手里把玩着酒杯,看着黑漆漆的湖面,神游万里,口中喃喃自语。 微尘陌上,冬的雪,是这个季节应该有的颜色,清白芳华,荼蘼尽是。 天地也只是染了清素的色泽,在你的梅园, 静静开着了一朵素馨的花蕾,这是当年你亲手种植的。 冬白绽放在枝头,摇摇欲坠,是我在这个季节的酒盏里, 努力寻觅着你的样子,就像寻找旧年遗存下的裂帛上雨滴落下的声音。 你的心,如山涧溪流的清朗明澈,有的是干干净净,有缄默,有相存,藏了如许山清水秀。曾许下的一纸情怀, 书写下的淡墨, 似乎比冬藏更多一些,虽然,隔着了一个季节的花儿的颜色。 其实,你就是我隔了季节的花儿,如两支山风吹不落的雪花,凝视彼此,缄默,心会,不与风动,不和雨缠,缤纷着,相思无伤! 是你将心意澹然,静若山桂么?是你以言语作线,为岁月做裳么?是你把澄然的冬水,做了你微澜的心事么?还是你把冬虫的呢喃,做了你的相思?! 这份懂得,我想拥之。 在草木埋没的季节, 如果把相思排列成高亢的音符,为你写上柔然的句子,染上五颜六色,让绚烂绽放在每一个花枝,然后,都开成芬芳的酒盏,面盛满你的模样,那么,你可知?离冬最近的,是我的眼睛,离你,最近的, ——是我的心。 季节,总是会冬去春来的,由不得我们自己,所以,我对你的念,总会在季节变换,百花绽放的时节,更多些。 很多时候,我会写上淡墨,蘸上你的余香,留给别人一纸情怀,让对你的念比平时多那么一点点,所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因为,你老是不再出现。 我轻轻拾起你丢给我的曾经,在雪花浅舞的冬节,把眷恋生萧成草木,多好! 我不管怎么样,都是还记得你的样子的, ——没有七种色彩,只有你欢喜的素白颜色,在风天里,在雪花里,奔跑起来,欢笑起来,动起来,随四季的风,浅舞。衣袂翩翩的你,白衣胜雪! 素素的,天空有了雪,你的一纸情怀呢?难道,还让我的笔,蘸好墨,写一阕你熟悉的歌! 你从来都不会说,总是羞涩低眉,缄默不语。可我知道,冬天,冷了后,只有那一束青梅, 就种在岁月 的心田, 并且开成了一道粉白的花景!而我用一盏煮好的老酒,添了梅花的酒曲,不加水的,老白干,与你一杯肝肠寸断! 我把念,写进冬天,把向往写进春天,好么?因为,我想,若多年以后,那一盏温酒,是你带来的,暖了这一世的时间,那么,我宁愿,我是你手心握着的那枚杯盏,因为,——酒盏里有你的繁华翩翩。 这世界花好月圆,也清风明月,然而,美丽的故事,也在每一个你在或不在的日子里流连,可,酒干了倘卖无! 坐在冬晚的石凳上,围炉煮酒,看着眼前的棋盘,想着你的样子,就似与一知己就着青梅煮酒,是酒在心里化作了暖,如隔着一支风花的灿烂,在心里晴朗的欢喜。你曾经静穆的样子,还有那些关怀的语言,点点滴滴在我心头,如果可以,我拥,则安;你来,正暖! 因为,我的孤独和寂寞,与你有关! 冬意如深恋,有美丽故事,是你以上一个季节的从容姿态,从我眼前来去了,走过。留下的影子很像水面的微涟, 就好像你的或忧伤, 或美好的记忆,在酒盏里,经年以后,依旧余温含香,着手清浅。 多少男女佳话,多少痴情的誓言,在记忆的青涩年华里,留下的印记,是否还在——我想问,你路过了我的窗,还是你路过了我的门,或者,还是你走进了我的城? 我把青梅的样子写进酒盏,把念你的心情写进冬天,让风来时,过得浅浅,让雨滴时,来得翩翩,让我的窗,你敲过; 让你的门,我经过!然后,你敲了我的窗,我过了你的门,然后在某个春天,你进了我的城。就似你把我的青色衣裳洗净,迭起,放进我早年的橱,里面有樟子,你说可以防虫蛀。 你把青梅种在春天,我把老酒煮在冬天,然后,我的心意澹然,多想在多年以后,在冬雪摇摇的枝头,剪下那一点你欢喜的花,放在酒盏,慢慢融化,融化成你那张逐渐老去的倾国倾城的脸,脸颊之上还带有微笑,在我耳边笑问::“看看,我老了么,老家伙!” 花好月圆的时光肯定不可能常在,清风明月的日子也老是不会经常来,并且还会有凄风冷雨时常夹杂在岁月的中间,但我想,如果,一旦许下心愿,在愿望的衣襟上一针一线的缝上希望的线头,那么,日子定会有茶香,有饭香, 有清宁的歌唱! 每一次,我知道,我的冷墨残字,很多时候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想,但我知道,就算零零碎碎的语言,只要可以在自己钟爱的人面前表达,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传达!如果,爱你,不是你随时在我面前,而是我心里随时都有你存在。因为,你一直都在! 但愿,可以在余生里,温一盏酒,等你来,慢慢的饮; 但愿,可以在等你的余生里,种一束梅,等你来,细细的品! 落座于冬,没有忧伤,也没有惆怅,把与你的过往,慢慢的品读,静静回想! 一壶酒早已喝完,李建民看着黑夜,喃喃道:“若今生迷局深陷,射影含沙。便许你来世袖手天下,一幕繁华。 你可愿转身落座,掌间朱砂,共我温酒煮茶。” “若今生执罔虚幻,已成落花。便许你来世雪扫眉发,执手天涯。你可愿青丝绾正,笑靥如花,借我一世年华。”  第七百四十一章 五大顶级世家 红尘紫陌,漫漫人生,多少人渴望着远离凡尘俗世,不染红尘烟雨,惟愿伴白云而栖,枕落花而眠。奏一曲夕阳箫鼓,描一帧彩云追月。竹杖芒鞋,悠然垂钓;烹文煮字,举杯邀月。看水天一色,赏霞骛齐飞,胜似闲云野鹤。 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见陌生的人,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会突然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忘记了,而想要记住的人和事儿却早已经模糊不清。 荣登大宝,高坐龙椅,会当秦山之巅,俯瞰整个天下,这辽阔的锦绣山河,却只有一人独看,一人静-坐,看透了纷扰的尘世,往事如烟,记忆沦为了回忆,回忆也只是回忆。 与你邂逅,是流年最深刻的情意。一些如花似锦的思念,总会在脑海里绽放。浅笑梨涡,只因忆起了你的温柔。 有一种感情,即使被丢在大海里,不见踪迹,也依旧长存;有一种感情,是生离死别,也斩不断三千痴缠。有一种感情,是相思一夜行遍千江水。 相遇,是桃之天天的绚丽;相知,是心与心的相印;相恋,是执子之手的欢愉;相爱,是心与心碰撞的火花。人世繁华,你是路途之中不可或缺的风景。曾经,我们一起看过花开花落。尽管,时光几经离合又蹉跎,而你依旧是我心头的一点朱砂。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梦有千万,只梦一朝。往事成烟,宿命依旧。待得这繁华落尽,乱世,已成殇...... 烽火江山,只为伊人;千里戎马,只负天下。前尘往事,轮回待续。待过这千年思恋,谁梦,已无痕...... 回眸一笑,只为婉约;梦里一见,只盼一遇。红尘紫陌,繁花似锦。只待百年后,与你同寝共眠,化蝶飞舞。 冷殇一剑,刺透心间;转身一瞥,失却惊鸿。黄泉碧落,无怨无悔。只恨多年前,与你相遇之人非我即卿。 这一夜,在这空置多年的如烟别苑,大炎皇帝炎武帝李建民,于凉亭之中,围炉煮酒,头戴梅花,想起了某个人,最终醉卧在那棋盘之上。 在李建民独坐湖中凉亭的时候,有人出现在岸边,身披一件厚重的雪白狐裘,手中拎着一壶梅子酒,冷眼看着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 伤心了,后悔了,愧疚了,看似可怜,实则可恨,多少年来,此刻才去伤心,后悔与愧疚,有用吗?你配吗? 得不到,就毁灭,男人呐,果然都一样,既多情又无情,既可爱又可恨,既可敬又可耻,孤家寡人总是那般的薄情寡义。 ------------------------------------- 鄜洲城,桑落楼。 许一凡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独自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已然冷清下来的西安街,眯着眼睛,沉默不语。 这是一个局,一个精心设计的局,一个无解的局。 三个月前,正是炎军跟西域军决战落幕的时候,也是许一凡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接到圣旨要入京的时候,更是李承德离开蓟州,进入中原的时候,而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人重提当年那场可谓是血流成河的玄武叛乱事件,肯定不是巧合。 在文星辰离开许一凡身边,去往北荒的时候,临行前,文星辰告诉了许一凡一件事——他不是许淳的儿子。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从有关他是许淳之子的消息开始传递出来的时候,许一凡就没有当真过,若他真的是许淳之子,估计他早就死于非命了,不可能还存活在这个世间的。 最是薄情帝王家,许淳既然已经反叛,那他身边的人,都是逆党,都是威胁,而炎武帝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存活至今呢,即便皇恩浩荡,不予追究,可当他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文星辰说的这个秘密,在许一凡这里已经不是秘密,在侠义军当中也不是秘密,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他们都已经清楚,许一凡不可能是大柱国许淳的儿子,可这又怎么样呢? 侠义军还是侠义军,侠义军的番号再次出现,他们再次证明了他们的赤城,江湖人的赤城,当国家危难之际,敢死之人,不单单只有读书人和那些武将,还有他们这些江湖莽夫。 大皇子失踪多年,立储,重提当年旧案,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多年前的玄武叛乱,更是把矛头指向了权利的中心,那位高坐龙椅,沉寂了十几年的炎武帝。 欧阳家是否牵扯当年的旧案,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事让许一凡很重视,欧阳家族是南宫家族的附属家族,而南宫家族是当今国戚,是诸多世家当中最顶尖的世家之一。 天底下有五大顶级世家,东方、南宫、西门、北堂、中武,这五大世家很古老,传承非常的久远,很多王朝的兴起和衰落都跟他们有关。 在这五大世家当中,中武是成就最大的,但是,现如今也是最不被人熟知的世家,说起中武家族,可能多少人知道,可若是说起武姓,或者说起武朝的时候,很多人就知道了。 众所周知,这个时代,第一个王朝是武朝,而武朝的国号为武,国姓也是武,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最早的时候,武姓不是武姓,而是中武姓氏,只是中武这个姓氏太生僻了,就简化为武姓,当年武朝能够迅速建立起来,除了因为从上古时代幸存下来的武神这个超品存在之外,还因为武朝当时得到了中武家族的鼎力支持。 这五大世家当中,排名魁首的就是中武家族,五大世家底蕴之深厚,是可以影响皇权更迭的存在,如果说圣地是站在修行界金字塔顶尖的存在,那么这五大世家就是站在世俗金字塔顶尖的存在。 当年,炎高祖起兵的时候,就得到了南宫家族的鼎力支持,打仗是最耗费钱财的事情,而当年炎高祖打仗的时候,从来不会为钱财而担忧,因为他的后勤得到了充分保障。 五大世家,现如今只剩下四个,中武家族在武朝覆灭之后,就消失无踪,据说是被灭族了,真相如何不得而知,而剩下的东方、南宫、西门和北堂,却依旧还在,不过,在数千年的王朝更迭当中,这四大世家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其中东方家族退出中原,远渡海外,极少踏足中原,而西门家族在多年前,因为支持西域入侵中原,在西域王朝覆灭之后,西门家族也被迫撤离了中原。 至于北堂家族,曾经也在中原,不过北堂家族是最早离开中原,去往了北蛮,北堂在北蛮是最尊贵的姓氏,这个姓氏连现在的北蛮王庭铁木家族都比不了,北蛮王庭最大的财阀集团就是北堂。 南宫家族曾经也被多次驱逐出中原,而南宫家族又是最亲近儒家的家族,因此,凡是儒家鼎力支持的王朝,其背后都有南宫家族的影子,即便是那些不独尊儒术的王朝,南宫家族也生活的不错,因此在四大世家当中,南宫家族算是新一代的魁首。 东海城三巨头之一的翁家,其巅峰时候,也才出了几位皇后而已,可南宫家族比起来,简直是连弟弟都不算,在大炎王朝近千年的统治期间,皇帝百余位,而皇后更是多达数百位,其中南宫家族就占据了三分之一。 炎惠帝在位五十余年,先后册封过三位皇后,其中有两位是南宫家族出身的女子,炎文帝在位二十余年,册封过两位皇后,其中大皇后也是南宫家族的女子,到了炎武帝这一代,在其还是皇子的时候,其正妃就是南宫家族出身的南宫琉璃,小字观音。 在炎武帝登基称帝之后,南宫琉璃自然就晋升为皇后,其在成为皇后之后,恪尽职守,把整个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在她还是王妃的时候,就深的炎文帝和贤德皇后的喜爱,要知道贤德皇后并不是出身南宫家族。 南宫家族作为炎朝最大的国戚,却始终恪守本分,极少干政,朝中虽然也有南宫家族的弟子为官,可大多数都在三品以下,但是也别因此而小瞧了南宫家族。 南宫家族的附属家族很多,像欧阳家族就是其中之一,另外,南宫家族掌控着大炎王朝近一半的财富,除了众人熟知的户部的国库之外,还有内库,而内库的财政大权,大多数时候都掌握在皇后手中。 按理说,户部的国库是整个王朝的财政所在,应该很有钱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内库才是最有钱的地方,每逢大事发生的时候,当国库空虚的时候,往往都是从内库调集银钱进入国库,而内库之所以这么有钱,除了掌管在宗人府手里的皇家产业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南宫家族经营的产业,每年都会给内库缴纳很大的一笔钱财。 欧阳家族在鄜洲城,算是最有钱的家族了,单单他们每年上缴的赋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而欧阳家族只是南宫家族的一个附属,由此可见南宫家族到底有多有钱。 南宫琉璃是失踪大皇子的生母,也是如烟别苑内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这些年也遭受了不少非议,不过,南宫琉璃从王妃到皇后,就极其的低调,哪怕当初贤德皇后把内库财权交给怀亦公主李钰凝,她都没有什么意见,在其成为皇后之后,也只掌控着一半内库财权而已,而在大皇子丢失之后,她更是极少去管内库财权。 有人说,南宫琉璃是历代皇后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一方面是炎武帝后宫的妃子很少,没人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另一方面,则是李建民很痴情,对这个发妻很是宠溺,尤其是在大皇子丢失之后,李建民对其的宠溺,更是深厚无比。 有人在这个时候,准备对欧阳家族出手,看似是针对欧阳家族,实际上是冲着南宫家族而去的,或者说是冲着南宫琉璃而去的。 南宫琉璃虽然很低调,其才情也好,还是德性也罢,都配得上皇后这个位置的,但是,有一点儿饱受诟病,那就是除了大皇子之外,这些年没有子嗣,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寻常百姓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注重传承有序的皇家了。 在想到了南宫家族之后,许一凡也终于明白,欧阳奇为何会让诸葛独孤留在这里了,因为诸葛家族跟南宫家族是世交,二者的关系不是附属关系,算是平起平坐,不过,诸葛家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辉煌,得益于南宫家族对其的扶持和协助。 欧阳家族作为南宫家族的附属,而诸葛家族又跟南宫家族关系匪浅,欧阳家族寻找诸葛家族的帮忙,也在情理当中,想通了这一点,许一凡就开始另外一个问题。 若这次设局之人,真的像他猜测的那般,是奔着南宫家族而去的,那这个人的能量和实力绝对超乎想象,而这个人是谁都可以,却绝对不会是炎武帝,在炎朝当中,炎武帝可以跟任何人撕破脸,却绝对不会跟南宫家族撕破脸。 其中缘由也很简单,南宫家族底蕴太深厚了,若是动了南宫家族,李氏江山就会不稳,而且很容易崩盘,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就许一凡了解过的中国历史也好,还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也罢,很多君王能够登顶,都是依靠这些不出世,异常低调的财阀集团的支持才行。 别的不说,就说中国历史上最出名的两大王朝之一的隋朝,隋朝和秦朝一样,都是二世而亡,隋朝的灭亡很多人都将过错归结在隋炀帝杨广身上,认为是他残暴无度,荒淫暴乱导致,而事实并非如此。 隋炀帝杨广其实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君王,其雄才伟略,堪比秦始皇,而他能够上位,是得到了当时四大财团的支持,其分别是关中集团,江左集团,关陇集团,还有山东集团,而杨广在上位之后,就像摆脱财团的控制,要知道,这些财团掌握着朝代的命运,同时也把握着历史车轮前进的方向,他们的势力无处不在,满朝文武有三分之二是这些财团的人,这对皇权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杨广先是迁都洛阳,以此摆脱关陇集团,同时,他又重开科举,让山东集团进入权利的中心的,随后他又跟江左集团联姻,这让关陇集团和关中集团感到了威胁,之后,杨广发动了著名的三征高句丽的战役,其目的就是为了消耗这些财阀集团的实力。 这场战役,确实极大的消耗了四大财阀集团的实力,但是,也遭到了他们的反扑,导致隋朝二世而亡,虽然隋炀帝没有摆脱财阀集团的控制,却给后面的唐朝做出了榜样,最终在唐朝唐太宗手里完成了这一壮举。 而在这个时代,亦是如此,炎朝李氏能够问鼎中原,得益于南宫家族的鼎力支持,而南宫家族不像隋炀帝时期的关陇集团那般,把持着朝政,他们异常的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的那种,另外,南宫家族亲近儒家,把中庸之道发挥的淋漓尽致,因此,炎朝李氏跟南宫家族,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谁也不可能抛弃对方。 既然不是炎武帝出手,那炎朝当中敢跟南宫家族掰手腕的人,可少之又少,除了剩余四大世家之外,应该没有别人了,而剩下的这四大世家,已经低调了太多年了,虽说除了南宫家族长期盘踞在中原之外,其他四大家族都离开了中原,可是离开之后是可以回来的。 比如当年大炎王朝统治期间,佛门进入中原传教,就是西门家族在背后出力影响的,而道教回到中原,也是一样,其背后东方家族也出力良多。 这些世家虽然离开了中原,可他们在中原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现如今,满朝文武大臣,还有诸多豪门望族,世家财阀,有多少人是属于这四大世家阵营的,还真的很难说。 这次,有人对欧阳家族出手,那下一个肯定就是诸葛家族,在下一个可能就是南宫琉璃皇后了,接着该轮到南宫家族了,有人可能想取而代之,亦或者是想要颠覆炎朝的统治。 想到这,许一凡又想到了之前被他忽略掉的两件小事儿,在西北战局还没有出结果之前,佛门的佛子慧法,道教的圣子李璇玑,先后都进入了长安,然后就沉寂下来,他们的身份也非比寻常,这二人除了是佛门和道教的重要人物之外,他们疑似是皇室成员,而这个皇室自然就是炎朝的皇室,若这个传言是真的,那此时,有人选择出手,似乎也不难理解。 想到这一点儿,许一凡回过神来,端着酒杯,喃喃道:“这下棋之人,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第七百四十二章 合作 回过神来的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欧阳奇和诸葛独孤,嘴角微微上扬,提了提手中的酒杯,笑着说道:“二位真是演的一出好戏啊。” 欧阳奇笑容尴尬,诸葛独孤却笑着摇摇头,说道:“事关家族生死,不得不谨慎一二,让许公子见笑了。” 诸葛独孤此话,显然是承认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跟欧阳奇联合给许一凡一行人下套的事情,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偶遇’。 想想也对,自从西北大捷,西域将派遣使团入京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就很难保密,基本上使团出现在哪儿,许一凡就在哪儿,而使团上上下下数千人,想要知道许一凡的行踪和行程轻易而举,对于许一凡他们何时抵达鄜洲城,自然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们是何时筹谋此事的?在关城之事之后?”许一凡回到桌边坐下问道。 欧阳奇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诸葛独孤,显然,现场的三方,其实只有两方,许一凡和李承德面对的是诸葛世家和欧阳世家,而欧阳世家和诸葛世家的联合,又以诸葛世家为主。 现如今,双方也算是摊牌了,诸葛孤独也不在隐藏什么,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还有更早一些。” “何时?” “血炎谷一战之后。” “哦?”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闪烁不定,在想着某件事。 血炎谷一战,牵扯甚广,西域、北蛮、南夷还有魔修,甚至包括书院都纷纷粉墨登场,那场博弈,参与的势力很多,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但是,在这些势力之外,还有一股神秘的势力,那就是魔修背后的人。 之前,许一凡一直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够请动魔修,还有关城之乱当中,骤然出现的魏常侍,又是什么力量能请动这个老怪物,现在,许一凡逐渐明白了,是此次针对欧阳家族的人,这个人很可能是四大顶级世家的人,或许是一个世家,也可能是多个。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就看向诸葛独孤问道:“血炎谷之事,你们是不是提前知晓了?” 面对许一凡的质问,诸葛独孤应该是摇头否认的,毕竟,这种事情,知道和不知道是两种结果,就算她知道了,现在说不知道,许一凡也无法说什么,然而,诸葛独孤却点点头,说道:“知晓,西域使团抵达康城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晓。” 一直没说话的李承德,闻听此言之后,勃然大怒道:“既然已经知晓,为何不告知我们?害的我们白白损失那么多人马。” 诸葛独孤看向李承德,笑了笑,轻施一礼,说道:“小王爷,有些事儿不是这么说的。” “哦?那该怎么说?”李承德语气有些不阴不阳的问道。 诸葛独孤没有说话,而是看向许一凡,她相信眼前这个少年郎,肯定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用意所在。 事实证明,诸葛独孤猜测的没错,在诸葛独孤点头的那一刻,许一凡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事关两大家族,甚至是三大家族的生死,如何谨慎小心都不过分,以他们的实力,知道各方势力想要对使团出手,肯定不难,之所以没有告诉许一凡,就是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几斤几两,在谋略、心计这方面,跟他领兵打仗的本事相比如何。 说白了,他们要验一验许一凡的成色如何,一个能带兵打仗,攻城略地的武将,虽然少见,也不罕见,武将想要成名,只要在战场之上,敢于厮杀搏命就可以了,可入朝为官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尤其是在年少之际,骤然获得高位,跟其博弈的人,哪个不是位高权重的老狐狸,若是没有一定的城府、谋略和心计,进入长安就是自寻死路。 当然,他们除了要验一验许一凡本人的成色之外,也想看看,在许一凡的背后还有哪些势力,只有看到其背后的人,他们才会思索要不要跟其合作。 事实证明,许一凡在血炎谷一战当中,表现的很好,让人很是意外,尤其是最后他拿出的那把狙击枪,差一点儿就干翻花语痕,让人很是震惊。 而除了许一凡本人表现亮眼之外,儒家对他的态度也很关键,为了他,儒家居然把那三个人放出来,手臂不可谓不大,儒家的态度很多时候,能决定很多人的态度,而有了儒家站在其背后,那就值得他们下注。 另外,在血炎谷一战之后,许一凡去了西凉山,他在那边的所作所为,也让很多人很是重视,可能在大多数人看来,一个参将为西征军老卒抬棺,没什么了不起的,可落在诸葛独孤他们这些人眼中,意义就不一样了。 许一凡在西北战局当中,功劳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多的,他在西北军中也好,还是民间也罢,都有极高的声望,很多人可能忽略了一件小事儿。 西北从很多年以前,就没有人能够征服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更没有人能够收复这个土地的百姓,许淳做到了半步,可最终功亏一篑,而许一凡却做到了。 二十年前,西北姓许,许淳的许,之后的十多年,西北姓秦,秦嘉涆的秦,现如今,西北姓许,许一凡的许,他是西北的无冕之王,可以这么说,只要许一凡愿意,他只要振臂一呼,会有无数西北人愿意为其卖命,除了镇西军当中的将士之外,还有无数盯着西凉山的西北百姓,他们肯定会愿意的。 蝇头小利,小恩小惠,操作得当或许能换来大回报,可换不来有人愿意为其卖命,而许一凡施舍了什么吗? 没有,他只是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这种发自内心的做法,是很多人不曾拥有的,天底下聪明人很多,即便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他们心中也有一杆秤,谁是真正为他们做事儿,为他们谋福利,他们心里很清楚,不然的话,真以为那五百老卒只是因为他许一凡为一个老卒抬棺,就出来恭送他? 除了西北之外,现如今还处于沦陷状态的海洲,才是许一凡的大本营,他麾下的奴隶军也好,乞活军也罢,亦或者其他的军团,都是从东海城发展起来的,许一凡在东海城做了多少事情,诸葛孤独他们一清二楚,整个海洲,有多少人愿意为其赴死,只能说很多。 别的不说,就说今年秋闱,朝廷举办科举,一直不曾有金榜题名的海洲,在这次秋闱当中,上榜人数足足有近二十人之多,看似不多,可要知道,这可是整个炎朝的科举,前来参考的仕子,除了西北四洲之外,共计有三十二洲参考,而录取的人数只有百来人而已,海洲就占据了近五分之一,而在这背后,是海州出了一个起点书院,而许一凡又是起点书院名义上先生,这些仕子都算是他的学生,而这些人现如今已经入朝为官,他们会不会感激许一凡呢? 另外,海洲虽然说沦陷了,掌控在方士手中,可从方士出世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若说他们没有在许一凡身上下注,显然是不可能的。 除了这两个地方之后,还有以剑修闻名的剑洲,无论是许淳遗留下来的侠义军,还是剑洲的剑阁,都是江湖当中的超级势力,他们早早的选择了许一凡,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可以这么说,许一凡现在虽然只是五品参将,可他的实力和势力却异常的庞大,现如今,儒家也选择站在其背后,在加上不良人这个暗黑机构,谁敢小觑他。 因此,在许一凡还没有抵达关城之前,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就已经开始谋划此事了。 最重要的一点儿,还是关城之乱的发生,李承德作为越王的儿子,又是未来越王的继承人,他的出现本身就很值得重视,李承德在关城遭遇的一切,诸葛独孤他们已经知道,李承德这位小王爷,跟许一凡关系莫逆,又给许一凡的实力增加了一颗重重的砝码。 这还是目前已经浮出水面的势力,而许一凡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没人说得准,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有,因此,在关城之乱的结果传回这边的时候,两家终于下定决心来筹谋这件事。 五大世家固然底蕴深厚,可许一凡背后的势力也不少,真正博弈起来,不敢说胜券在握,至少不会轻易落败,而有了这个前提,就足够了。 想通了这些, 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诸葛独孤,直接问答:“想要我怎么帮你们?” 诸葛独孤却摇摇头,说道:“公子暂时什么都不用做。”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诸葛独孤,李承德也皱了皱眉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诸葛独孤。 见许一凡二人不解,诸葛独孤就笑着解释道:“出手之人不管是谁,他们想要动欧阳家族和我们诸葛家族,都没有那么容易,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种博弈往往涉及到很多方面,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暂时还不用公子出手,我们还能应付过来。”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确实,都说好钢用到刀刃上,诸葛独孤他们验证了许一凡的成色,许一凡自然也要看看这两大世家值不值得自己出手,这就像赌石一样,根据原石的成色来决定是否下注。 若是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连最起码的麻烦都应付不了的话,那许一凡就没有必要跟他们合作,当然,双方暂时还没有合租。 “那你们想我什么时候出手?”许一凡看着诸葛独孤问道。 “这个由公子自行决定。” 诸葛独孤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我自行决定?” 诸葛独孤点点头,说道:“没错,等到时机成熟,公子一切就明了了,想必那个时候,公子一定会出手的。” “时机成熟。” 许一凡细细的品着诸葛独孤的这句话,听她这话的意思,她是笃定自己肯定会出手,而且出手的时机肯定会把握的很好,如此一来,许一凡就忍不住多想了。 在一番沉默之后,许一凡看向诸葛独孤问道:“我若是帮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不等诸葛独孤说完,许一凡又说道:“别说什么帮你们就是帮我自己的屁话,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没有好处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听到许一凡如此开门见山的说辞,诸葛独孤也不意外,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个是自然,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为公子还有小王爷,准备了几个小东西。” 许一凡闻言,挑了挑眉头,眼神玩味的看向诸葛独孤。 “下个月中旬,长安城会举办一场拍卖会,这次拍卖会是由包袱斋联合朝廷,还有其他几大势力举办的,其中好东西不少,想必公子肯定有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 许一凡悠悠的问道。 “比如失传多年的拔刀术,还有来自南夷极渊的七彩蛊虫,以及极其名贵的铸器材料天外陨铁......” 诸葛独孤一口气罗列了十余种让许一凡眼前一亮的好东西,有些东西他听说过,而有些东西他闻所未闻,但是这些东西能从诸葛独孤嘴里说出来,显然都极其的不简单。 “这次拍卖会,凡是公子看上的东西,只要给个名单,我们会全力拿下。” 此话一出,许一凡眼睛直接眯成了一道缝,而李承德更是吃惊不小,方才诸葛独孤说的这些东西,随便一样都价值连城,比如说七彩蛊虫,那可是南夷巫蛊不传的蛊虫,七彩蛊虫极为难得,根本无法人工培育,只有极渊当中偶尔会出现,这种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拍卖会的事情到时候再说。”许一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的说道。 诸葛独孤见状笑了笑,继续说道:“在拍卖会之后,还有赌石大赛,这次赌石大赛的原石都极好,翡翠原石想必公子不感兴趣,而元石翡翠原石公子肯定会感兴趣,为了筹办这次赌石大赛,朝廷搜集了诸多上等原石,开出极品元石翡翠的可能性极大,而公子需要的元石翡翠,我们也会拿下。” 在说完这个之后,也不等许一凡继续问,诸葛独孤就继续说道:“公子此次入京,在西北立下了不世之功,封赏是肯定的,但是却并不会太容易,想要针对公子的人很多,这些麻烦,我们也会帮公子摆平。” 闻听此言,许一凡眼神玩味的看着诸葛独孤问道:“你们有这个实力?” 诸葛独孤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从许一凡手里接过酒壶,给众人倒了一杯酒,然后就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 无声胜有声,许一凡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能够成为世家的家族,其底蕴都不俗,这一点儿,看看东海城的翁家就知道了。 然而,诸葛独孤说了这么多,许一凡还是没有表态。 诸葛独孤见状,想了想,说道:“我听闻公子在找徐家人。” 许一凡闻言,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眼眸当中有寒芒闪过,而看到这一幕的诸葛独孤,却不以为然,笑着解释道:“公子不要误会,公子身边没有我们的人,只是公子寻找徐家人的事情,虽然做的很隐蔽,但是动静不小,我们知晓此事,也很正常。” 对此诸葛独孤的话,许一凡只是点点头,不置可否,他信对方的话,可也不全信。 “徐家也是诸多世家之一,想要找到他们,单凭公子的言午堂,还有不良人肯定不够,这件事上,我们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 诸葛独孤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端着酒杯看着许一凡,静等下文。 只是,许一凡似乎还是不为所动,他不在看向诸葛独孤,而是盯着手中的桑落酒看,眼神迷离,似乎是在思忖要不要合作。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抬起头,看向诸葛独孤,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话,尤其是诸葛独孤,整个脸瞬间涨红起来。 “听闻诸葛家大小姐,生的倾国倾城,许某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的美女无数,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诸葛小姐不妨摘下那张人-皮-面-具,让在下一睹芳容。” 诸葛独孤闻言,脸色急剧变化起来,在沉默片刻之后,她脸色恢复正常,看向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这是许公子的要求吗?” “不,是请求。” “若我答应了,公子是否答应?” “这个嘛......”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容我再想想。” “你......” 诸葛独孤闻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不等诸葛独孤说什么,许一凡已经站起身,对李承德说道:“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许一凡就径直离开,李承德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了,只留下神色复杂而古怪的诸葛独孤和欧阳奇在那面面相觑。 PS:鬼缔祝诸位读者新的一年:一樽岁酒拜庭除,稚子牵衣慰屏居。 奉母犹欣餐有肉,占年更喜梦维鱼。 钩帘欲连新巢燕,涤砚还疏旧著书。 旋了比邻鸡黍局,并无尘事到吾庐。  第七百四十三章 鄜国公唐家 国公府。 大炎王朝建立王朝近千年,敕封的国公不少,尤其是在开国期间,还有五百年前的那次九子夺嫡之后,是敕封国公最多的两次,最巅峰的时候,国公人数有十人之多。 不过,这些国公被敕封之后,要么因为参与了一些不该参与的事情被株连丢失爵位,要么是家中青黄不接,儿孙无力,爵位逐代递减,最终成为普通之家,还有的则是直接被覆灭了,能够延续至今的国公家族,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三个,而鄜国公便是其中之一。 鄜国公唐家出自蓟州,崛起于鄜洲,家族延续了近七百年,很多人都以为鄜国公府是建立在鄜洲城最中心的位置,其实并不是,鄜国公府位于西城区。 最开始的时候,唐家还不是鄜国公的时候,其府邸建立在西城区的郊区,距离西城门就是几步路的事情,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鄜洲城西城门之外,距离鄜洲城大约三十里的地方,驻扎着一支三万人的鄜洲军,既是用来拱卫鄜洲城,又是可以直接入京的军队。 鄜洲军并不是个例,以神都长安为中心,除却长安内的各大守卫军,禁军之外,像鄜洲,蒲州,金州和梁州,都有各自有一支人数在五千到五万人不等的军队,这些军队都是炎军精锐当中的精锐,每三到五年,就会从各大边军的精锐当中抽调,进入这四个地方军队,而掌控这四支军力的,都是对皇家无比忠诚的武将,而且还不是世袭制的。 另外,这四支军队外人不可能调动,别说是兵部尚书了,就是仆射大人都不一定能够调动,这四支军队只认虎符不认人,而这些虎符的持有者,只有历代的帝王。 鄜洲、蒲州、金州和梁州,距离长安最近的不是鄜洲,而是蒲州,在蒲州城和长安城之间,常年驻守着一支五万人的军队,这支军队是当年跟随炎高祖从东北起兵,一路打到长安的嫡系部队当中的后代,其中不少都是李氏宗亲的后裔,当然是同姓同宗,但是没有多大血缘关系的那种,人称武卫军。 武卫军的将士,除了是李氏宗亲之外,还有很多功勋之后,另外都是那种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弟,大部分都是出自东北李氏的老家,是四支军队当中,忠诚度最高的军队。 除了武卫军之外,在位于京城西南方位的梁州城附近,有一支人数只有八千的孤儿军,而所谓的孤儿军就是字面意思,军中武将到士卒,从上到下,基本都是孤儿。 在皇权时代,每年都会发生很多天灾人祸,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朝廷除了拨款赈灾之外,还会以工代赈,以兵代赈等方式,孤儿军的孤儿大部分都是全国各地搜集而来的。 在四支军队当中,人数最多,兵力最强的当属武卫军,但是,战力最强,最能打,最敢死的军队还是孤儿军,之后才是鄜洲城的鄜洲军和金州的红盔军。 其中红盔军的人数最少,只有五千人,但是都是善于长途奔袭的军中老卒,往往都是从各大边军当中的斥候军当中挑选出来的,其战力仅次于孤儿军。 鄜洲军编制人数仅次于武卫军,但却是四支军队当中垫底的存在,最初的时候,鄜洲军的编制不多,只有八千人左右,其兵源除了来自各大边之外,主要还是从中原腹地挑选的士卒,战力不俗,堪称精锐,但是跟真正的精锐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 另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鄜洲军的编制逐渐增多,从之前的八千人逐渐增加到三万人,唐家在离开蓟州之后,就进入鄜洲军,一步步崛起,才在五百年前执掌鄜洲军,恰逢九子夺嫡的事件发生,上演了一幕带兵进京勤王的戏码,从而一飞冲天。 但是,在唐家给封为鄜国公之后,鄜洲军起初还得到了极大的赏赐,然后在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鄜洲军被大换血,大部分的武将不是被抽调到边军当中,就是被迫解甲归田,而军中的士卒,更是多次被轮换到各大边军当中,只有武卫军的将军,在那之后,全都由李氏宗亲来担任。 唐家之所以在离开蓟州之后,能够平步青云,除了其背后有越王这位大佬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唐家先祖会做人,其先祖把府邸就建立在西城区,而西城区又是最容易出事儿的地方,常言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唐家偏偏就这么做人了,这也是为何唐家后来被历代君王信任的缘故之一了。 即便唐家在成为鄜国公,失去兵权之后,鄜国公府还是建立在原来的唐家府邸的基础上,一方面是住习惯了,不愿意轻易挪动地方,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让皇帝放心,鄜洲军在经历多次大换血之后,其主要的作用,不是拱卫长安,准备随时救驾,其更多的作用,还是负责监视鄜国公,还有鄜洲其他势力。 鄜国公府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奢华,建设的如何富丽堂皇,反而很有军伍气息,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格外的醒目,在鄜国公府内,闲置的地方不多,而闲情雅致,用来下棋作画的地方也不多,反而在其后院当中,建立了一个很大的校武场,专门让家族弟子在其中练武。 另外,在鄜洲城除了儒家建立的一座书院之外,还有一家私塾,说是私塾,其实跟书院差不多,其规模之大不亚于许一凡在东海城建立的起点书院。 唐家的所有弟子,从出生开始,生活都很朴素,既要习文,又要习武,习文则必须要求唐氏书院读书,然后参与科举,至于能否中榜,就看其个人能力了,若是中榜之后,那自然就是入朝为官,若是没有中榜,就需要回来接手经营一些家族产业。 至于说习武,纯粹算是家风使然,尽管大多数家族弟子在习武之后,并不会进入军伍当中,可有武艺在身,出门办事还是方便的很,毕竟,有时候跟人说话,拳头硬比讲道理更有效。 鄜国公府内,收藏的兵器众多,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不过只是用来收藏和平时习武之用,兵器不少,唯独没有甲胄,要知道,私藏甲胄,或者是锻造甲胄可是大罪,从某种程度上说等同谋逆,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是不能有这些东西,而像许一凡那般,到了东海城就敢自己生产锻造兵器甲胄的做法,还是极少数存在。 一来,东海城距离长安太远,即便许一凡能组建一支军队,规模也不大;二来,东海城距离镇海军的大本营不远,许一凡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在这些大人物的注视之下完成的,若是没有上面的人默许,就许一凡那点操作,早就被诛杀了;三来,则是盐铁茶这三样东西是朝廷严格管控的,即便有人想要打造这些东西,没有材料也不行,而像许一凡那般,自产自销,又跟当地官员做交易,一般人想都不敢想,更何况是去做了。 当然,这只是一条靠人自觉遵守的规矩,若是有人真心想要谋逆,这条规则就形同虚设,就像当年那场玄武叛乱一般,单单李建业和李建泽府邸豢养的家兵就有上万人,在其谋反的时候,其装备之精良,一度超过了当时长安的禁军和御林军。 鄜国公府邸很大,规矩也很大,虽然在外人看来,所谓的鄜国公就是一个花架子,是备受人耻笑的存在,可也没人真的敢不把这位国公爷放在眼里。 唐家的家风很严厉,不但对直系亲属要求严厉,对旁系也要求苛刻的很,每个人想做什么事儿,都需要家主这边点头才行,不然的话,轻则被责罚,或者是逐出家族,重则直接当场棒杀,对于这种事情,朝廷一般是不管的。 因此,唐家在鄜洲城这些年,几乎没有出现过败家子,或者脑子拎不清的家伙,当然,家族那么大,存在了数百年,不可能真的一个败家玩意儿都不出,只是,这些人出现之后,往往下场都极其惨烈。 其中最闻名的就是唐居中的亲叔叔唐知理,唐知理是唐家这百余年来最杰出的弟子,没有之一,文韬武略,习武修行都极其有天赋,也极其有造诣,深得唐居中爷爷的喜爱,本来是打算把其培养成下一任家主的。 在唐家没有立长不立幼的说辞,谁能力强,谁就可以成为家主,这是唐家老祖钦定的家规,至今没有人敢逾越。 唐知理十六岁中举,十八岁入朝为官,先是在翰林院修了几年书,然后又被外放在外地为官,官职不高,一个县的县令而已,可别看只是一个县令,其所在的县不亚于一个郡,由此可见,当时的炎惠帝对其还是很看重的,而唐知理到任之后,也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 按理说,像这种外放出去的官员,还做出了成绩,只要熬过几年十几年的,就能一路爬起来,然后回到京城位列中枢,可千不该万不该,唐知理跟当地的军队牵扯上了关系。 若只是普通的牵扯,或者是利益往来,也无可厚非,然而,唐知理跟其纠缠甚广,不但私人关系不错,他还娶了对方的女儿,算是政治联姻,而唐知理也因此成为一洲知府。 可问题是,该军队的将领涉及到了一场大案,其在该案件当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等到事情败露,其下场可想而知,满门抄斩,十六岁以上的人都死了,而没死的那些人,男子为奴,女子为妓。 唐知理自然也被牵连进去,不过,在一番调查之后,发现此人对于此事并不知情,就没有过多的责罚,只是罢免他的所有官职,剥夺了他的功名,沦为了一个普通人。 没有了官职,唐知理自然只能回家,若他就此消停下来,还则罢了,可他偏偏不安分,从政是没戏了,他就开始习武修行,还别说,在这方面,唐知理也非常的有天赋,没多久就成为了一位小宗师,修行境界更是抵达六品。 在那件事平息之后,过了差不多三年时间,唐知理再次离开家族,踏入江湖,广结善缘,很快在江湖上也有了一定的名气,人送外号唐三。 这位声明在外的唐三郎,不知为何跟南夷的巫蛊教扯上关系了,恰好当时皇宫内发生了一件下蛊的事情,其结果也可想而知,炎惠帝震怒,下旨彻查此事儿,当时很多在大炎王朝的南夷人士,凡是跟巫蛊沾染上半点关系的,基本都没啥好下场。 这一次,唐知理又牵扯其中,不等朝廷说什么,唐家就率先出手,执行家法,当时,唐居中的父亲,带领着唐家的家臣,离开鄜洲,清理门户,最后在归州找到了唐三郎,双方展开了一场厮杀。 手足相残,那一场大战的规模很大,战况极其惨烈,唐居中父亲带去的数十位家臣,有一大半折损在归州,而唐居中的父亲更是因此失去了一条手臂,最终还是他亲手斩杀了这位家族当中最耀眼的成员。 在斩杀唐知理之后,唐居中的父亲亲手提着弟弟的首级,进入长安负荆请罪,这件事当时轰动一时。 其实,皇宫内出现的巫蛊之祸,跟唐知理没有半点关系,他认识的巫蛊教的人,也没有参与其中,虽然他没有参与其中,可跟敌国之人交好,本身就是大忌,往小了说,是这人是非不分,往大了说,这就是叛国。 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都对唐家的做法很是震惊,大义灭亲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出来的,尤其是剿灭的还是家族当中最杰出的弟子,下达这个决心的人,该有多大的魄力啊。 然而,事实证明,唐家当时的抉择是正确的,虽然唐家这些年来,在官场进展不顺利,又始终远离兵权,可是,要说真的一点儿牵扯都没有,那是绝无可能的,在唐居中爷爷那一辈,唐家其实在鄜洲军当中,也有了自己的嫡系,只是这件事做的异常的隐秘,至于唐家为何这么做,那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难道不知道吗? 当然不可能,只是,这么多年来,唐家都安分守己,而历代唐家家主,都保持着无为,既不做事儿,也不犯错,让人找不到理由动他们,而唐知理的出现,恰好就给了皇帝出手的理由,只是,还不等皇帝出手,唐家就自己解决了这件事。 唐家不但当众诛杀了唐知理,还把其逐出家族,从族谱上抹去名字,死后不得入祖坟,其首级就埋在鄜国公府地的大门前,其做法不可谓不狠辣,除此之外,唐家还主动把唐家在鄜洲军当中的嫡系全都卖了。 唐家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让但是的炎惠帝根本找不到继续下手的理由,只是敲打训斥了一番,就此作罢,至于鄜洲军当中那些嫡系成员,下场就无需多说了。 可以这么说,当年若不是唐家老爷子当机立断,第一时间选择出手的话,唐家是否还存在,鄜国公还有没有,就很难说了。 除了唐知理之外,唐居中的父亲,在炎武帝参与夺嫡的时候,也差一点儿卷入其中,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唐家没有参与其中,而事实证明,这位四品后期境界的独臂家主,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而到了唐居中这一代,就变得更加的低调了,然而,家族大了,总会出现一些老鼠屎的。 唐居中之所以着急从桑落楼赶回家,就是为了处理一件家务事。 唐居中在离开桑落楼之后,第一时间赶回鄜国公府,当轿子在门口停下的时候,不等仆人掀开帘子,这位老人就大步走出轿子,然后站在府邸门口,先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府邸上方鄜国公府四个大字,然后就低下头,看着脚下,那里正是埋藏唐知理头颅的地方,随即,他的目光又看向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眯起眼睛。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座鄜国公府,除了在门口埋了一个头颅之外,在这两个大石狮子当中,还有两颗头颅,他们都是曾经唐家最杰出的弟子。 停顿片刻,唐居中就大步流星的走入家门,然后直奔书房而去,一路上的仆人丫鬟,看到脸色不善的唐居中之后,大气都不敢喘,纷纷退让到一边,低着头,希望唐居中看不到他们。 在唐家,家规是很严的,不单单对家族成员严苛,对这些下人更是苛刻至极,当然,只是在规矩上苛刻,凡是在鄜国公府做事的人,福利待遇还是很少的,很少出现因为一些小事儿,而随意打杀下人的事情。 唐居中没有理会这些下人,径直走向书房。 当来到书房之后,唐居中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管家离开,而他自己则站在门口,深呼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然后就走了进去,而此时,书房内正坐着两男一女。 第七百四十四章 唐家乱象起 唐居中年轻的时候,极具风流,尤其是其在长安为官的时候,官做的如何,尚且不少说,可招花惹草,风花雪月的事情可没少做,因此,唐家到了唐居中这一代,香火鼎盛,其有五子三女。 唐居中的父亲是知字辈,唐居中自然不用多说,是居字辈,而到了其子女这一辈是正字辈,五个儿子的名字也很有意思,秋南雁北归,其中含义可想而知。 老大唐正秋已经四十来岁了,在唐氏书院担任院长,教授书院的孩子们知识,是五个儿子当中最稳健,也是最平庸的一个,老二唐正南和老四唐正北负责家族大大的产业,老二年长主要负责鄜洲以外的产业,老四则负责鄜洲以内的产业。 老三唐正雁则入朝为官,现如今还在翰林院修书,至于老五唐正归,是唐居中最小的一个儿子,现如今也才十九岁,今年参与秋闱,中得进士,不过其没有入朝为官的打算,现如今赋闲在家,天天习武。 三个女儿,名字当中分别带有兰菊芳,老大和老二早已经嫁为人妇,两个女婿都只是普通人家,虽然不是寒门,可也不是什么家境殷实的人家,只是有了鄜国公这位老丈人在,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在三个女儿当中,最受宠溺的还是小女儿唐芳歌,她跟唐正归是双胞胎,出生最晚,年龄最小,也是最受全家人宠溺的一个,同时也是兄弟姐妹当中最聪慧的一个。 八个子女的名字,源于一首词: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这是汉朝后期的时候,以为大词人所作,其留下的诗词不多,佳作更是甚少,偏偏唐居中很喜欢这首词,八个子女的名字就从这一首词当中攫取。 在唐居中推门而入的时候,原本正围坐在一起的三人,连忙起身,躬身作揖道:“父亲。” “嗯。” 在外,唐居中是个与人和善的老好人,可是,回到家中之后,一家之主的气势油然而生,面对毕恭毕敬的三个子女,唐居中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径直走到书案后面坐下。 此时,出现在书房的,正是老大唐正秋和老四唐正雁,以及小女儿唐芳歌。 在唐居中坐下之后,唐芳歌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过去,递到唐居中手中,开口道:“爹。” 唐居中看了一眼唐芳歌,凌厉的眼神变得柔和了几分,接过热茶,掀开茶盖,轻轻地抿了一口,而唐芳歌则站在老人身侧,轻轻的给其揉捏肩膀。 唐芳歌已然十九岁了,可至今未曾出嫁,倒不是此女长相丑陋,恰恰相反唐芳歌不但不丑,反而长得十分的标志,不敢说倾国倾城,却也是一个绝色女子,只是她跟大多数女子一样,身体孱弱,夏天怕热,冬天畏寒,春天更是门都不能出,对花粉过敏,这一点儿跟其母亲很像。 唐芳歌之所以备受全家人的宠溺,一方面是其年龄最小,又是女儿身,唐居中对其娘亲格外的宠爱,只可惜,这位美娇娘,进入唐家不到三年就去世了,虽然不是死在难产上,却也跟这件事有关系,因为唐芳歌的母亲是江南女子,而且还是以养瘦马而闻名的扬州。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唐芳歌虽然身体孱弱,还是女儿身,可整个唐府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在打理着,此女智谋不俗,又有唐家女诸葛的说法。 唐居中在抿了口茶之后,就放下茶杯,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两个儿子,微微蹙眉,问道:“老五呢?” 唐正雁闻言,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哥唐正秋了,于是,唐正雁闭上嘴,没有说话。 “回父亲的话,五弟正在夜读。”唐正秋恭声说道。 对于唐正秋那点小动作,唐居中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说破什么,只是看向这个嫡长子,目光有些失望。 唐正秋作为老大,读书最多,学问最好,见识最广,是个不错的继承人,可就是性子太糯,耳根子软,是个好好先生,对谁都很好,尤其是几个弟弟妹妹。 不知道是读书读过了,还是天性使然,说话总是细声细语,而做事儿也总是慢悠悠的,让人觉得很是不爽利,这种性格注定无法继承家业,而唐正秋也没打算继承。 “夜读?呵呵!” 唐居中闻言,嗤笑一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夜读,就老五那性子,他能安心坐下来看一个时辰的书,我都要谢天谢地咯。” 自己的几个儿子是什么脾气秉性,唐居中怎么可能不知道,唐正归是五个儿子里面,天赋最好的,既能文,又能武,读书也不少,可他没有像他大哥三哥那般,总是手不释卷,恰恰相反,唐正归的性子最为跳脱,是个坐不住的主儿,让他坐在那儿老老实实的读书,比要了他的命还厉害,可他偏偏学识极好。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唐居中也没有追究什么,而是表情凝重的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是你们当中的谁把他放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唐居中的眼神无比的凌厉,即便面前是他的儿子,也能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气息,显然,唐居中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简单。 “十天前离开的。”唐正秋缓缓地说道。 此话一出,唐居中就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正秋,问道:“是谁放走了他?” 唐正秋闻言,犹豫了一下,而就在他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唐正雁就直接说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老不死的呗。” “正雁,要懂礼貌,他怎么说也是你堂叔,岂能如此称呼。”唐正秋闻言,脸色一变,转过头训斥道。 面对大哥的训斥,唐正雁只是下意识的撇撇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此时,唐居中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阴沉,虽然他一句话没说,可剧烈起伏的胸口,还有微微颤抖的胡须,都表露了他此刻激荡的心情。 “他人呢?”沉默良久,唐居中开口问道。 “死了!” 还是唐正雁开口道。 闻听此言,唐居中瞳孔骤然收缩,然后眯起眼睛,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怎么死的?” “服毒自尽。”唐正秋说道。 “可留有遗言。” 唐正秋摇摇头,说道:“不曾,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唐居中闻言,沉默不语,伸出手,想要去端茶杯,只是手有些颤抖,才抬起来就放了下去。 在一阵沉默之后,唐居中开口道:“看守唐蓟的人呢?” “有三人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剩下的五人有三人被杀,剩下二人选择了自尽。” “何时发现的?” “一个时辰之前。” “十天,他都离开了十天,为何才发现?” “砰!” 唐居中说完这句话,然后狠狠一巴掌拍在书案之上,桌子上的物件,纷纷弹飞起来,然后又平稳落下,一张铺开的洁白宣纸之上,瞬间洒满了墨点儿,使得这张上好的宣纸,瞬间沦为废纸,而茶杯更是倾倒下来,茶水瞬间涌出,打湿了宣纸,使得宣纸上的墨点儿,像梅花一般绽放开来。 原本还有些吊儿郎当的唐正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吓的一个哆嗦,连忙立正站稳,低着头,不敢去看震怒的老爷子。 唐正秋的脸色没有多少变化,但也下意识的站直身体,唯独唐芳歌在第一时间去查看老人微微泛红的手掌,确定无事之后,这才有条不紊的去处理书案上的残局。 “堂叔秘密养了一个影子,在放走唐蓟的时候,把影子留在了密室当中,此人跟唐蓟酷似,很难辨别真假,这才......” 听到这儿,唐居中略显痛苦的闭上眼睛,身体后仰,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喃喃道:“果然还是贼心不死啊,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你,影子,呵呵!看来你这些年,没少花心思啊。” 说到最后,唐居中突然睁开眼睛,怒不可遏的说道:“真他娘的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看到如此失态的唐居中,唐正秋和唐正雁都低下头,不敢接话。 “爹,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愤怒已然没有任何意义,还是该想想如何解决这件事儿吧。”这时候,收拾好残局的唐芳歌终于开口了。 唐居中闻言,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儿,眼神缓和了几分,然后转过头,看向唐正秋问道:“派人去追。” “人已经派出去了。” 听到唐正秋这么说,唐居中点点头,表情又缓和了几分。 “只是,十天的时间,他可能已经抵达嘉州了,想要追上他,恐怕很难。”唐正秋紧蹙着眉头补充道。 “那也要追,吩咐下去,不管采用什么办法,不惜代价也要拦住他,若是能把他带回来最好,若是不能.......” 说到这儿,唐居中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其眼神冰冷,眼眸当中有寒芒闪过。 对于唐居中这个安排,唐正秋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抬起头,看向唐居中说道:“即便是追上他了,他的身份也藏不住了。” “那就藏得更隐秘一些。”唐居中语气平淡的说道。 而听到这句话的唐正秋,脸色微微一变,看向唐居中,嘴唇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在唐居中看了他一眼之后,唐正秋选择了闭嘴。 唐芳歌又端来一杯热茶,递到唐居中手里,缓缓地开口道:“就怕他没有离开鄜洲。” 接过茶杯的唐居中,闻听此言,脸色再次一变,而唐正秋的脸色也瞬间剧变。 几个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唐家危矣。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唐居中开口说道:“把我们的人撒出去,全城寻找,若他真的在鄜洲城,就地格杀,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现在那人面前。” “是。” “另外,通知老二,由他负责追剿之事,不惜一切代价。”唐居中又说道。 “是。” 说完这些,唐居中看向唐正雁,说道:“这段时间,你就留在府中,给我盯住老五,绝对不能让他离开府邸半步。” “恐怕晚了。”唐正雁闻言,却撇撇嘴说道。 “嗯?” 此话一出,唐居中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神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正雁,沉声道:“他出去了?” 看到唐居中如此看着自己,唐正雁也不敢再有隐瞒,说道:“老五在爹出去之后,就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了。” “为何不拦着?”唐居中徒然提高声音质问道。 唐正雁没有说话,眼睛却瞥向了站在唐居中身边的唐芳歌身上,显然,唐正归离开府邸的事情,跟她有关系。 唐居中也顺着唐正雁的目光看向唐芳歌,眯起眼睛,问答:“是你放他出去的?” 唐芳歌点点头,说道:“是的。” “为何?” “五哥虽然性子跳脱,可也不是鲁莽之人,他此次出去,是去找许参将了,爹你也知道,五哥自从知道了许参将的事情之后,对这位年轻武将十分的钦佩,他的出现对我们唐家来说,没有什么坏处,即便唐蓟在鄜洲城,有五哥在他身边,事情也还有回转的余地。” 听到唐芳歌这么说,唐居中眯着眼睛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唐芳歌点点头,没有说话。 唐居中盯着唐芳歌看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去把那块血阳元石玉拿来。” 唐芳歌闻言,转身离去。 在唐芳歌离开之后,唐居中看向两个儿子,说道:“正秋。” “爹。” “你待会儿带着你妹妹,再从库房挑选一些东西,去一趟驿站,拜见一下小王爷。” “是。” “另外,看一看他们是否知情,若是不知情,就不要提及此事儿,只是需要提醒一二,明白不?” “好的爹,我知道怎么做。” “嗯。” 听到唐正秋这么说,唐居中点点头,对于这个大儿子,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很放心的,有他带着唐芳歌出面,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唐正秋不说话了,可唐正雁却有些不满的说道:“爹,那血阳元石玉可是给芳歌的嫁妆,此时送给他们,不太好吧。” “哼!这都什么时候,还在想着这些,你是做生意做多了,满脑子都是钱了,你要是有你妹妹一般聪慧,老夫就是现在闭眼了,也能安心咯。” 被唐居中如此训斥,唐正雁只能低下头,紧抿着嘴唇,不敢再说什么。 在唐家,他们兄弟五个,唐居中基本上是一视同仁的,但是,要论起重视程度,还是小妹唐芳歌最受重视,没办法,这个妹妹虽然身体孱弱的厉害,可她行事说话丝毫不比男儿差,别看她在唐居中面前,一副乖乖女的模样,可是在他们这几个兄长面前,架子是很大的。 他们若是在某些事情上做的不对,出言提醒是必然的,偶尔还会训斥一二,更有甚至,她还会请动家法伺候,而这五兄弟,还是其他旁系成员,都只能乖乖地受着,若是敢反驳,那结果就更惨了,若是让唐居中亲自来过问,他们的下场只会更惨。 对于这个妹妹,他们除了钦佩和宠溺之外,还带有一丝敬畏在里面。 没多久,唐芳歌就捧着一个紫檀盒子回来了,然后直接交给唐正秋,里面放置的正是血阳元石玉,这块元石玉可有一定的年头了,是三百多年前,唐家无意间得到的,块头不小,足足有拳头大小,虽然其品相没有许一凡在包袱斋开出来的好,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看到唐芳歌回来之后,唐居中就摆摆手,说道:“你们先下去准备。” 唐正秋和唐正雁自然不敢忤逆,作揖之后,就躬身退出了书房。 待到这二人离开之后,唐居中转过头,看向唐芳歌,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既是坏事儿,也是好事儿。” “哦?怎么说?” “唐蓟留在唐家始终是个隐患,他现在离开了,与我们而言是好事儿,至于他要做的事情,我们心里都清楚,想要做成此事,没有那么容易,若是其成功了,那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了,一个本就该死之人,也死得其所,只要人死了,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唐芳歌的这番言语,让唐居中很满意,幸亏没有外人在场,不然的话,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娇小可人的羸弱女子,会有如此心机和城府。 “怕就怕,他既做不成此事,也死不了啊。”唐居中神情凝重的说道。 “杀死一个人没有那么困难,只要他敢露面,必死无疑,爹何须担心?”唐芳歌说道。 唐居中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儿,摇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什么,她终究还是女子,不了解那个少年的城府啊。 第七百四十五章 男儿本色 许一凡跟李承德走出三楼包厢之后,就径直朝楼下走去。 此时已经是子时末,之前跟着许一凡他们一起来桑落楼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去,即便还没有离去的,也喝得差不多了,正在酒桌上华山论剑,说着一些醉话。 许一凡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临走时,找到酒楼掌柜的,要了两坛三百年的老窖,面对这个要求,酒楼掌柜的自然是连忙去拿,三百年的老酒虽然稀少,可存货还是有一些的,当许一凡提出要付钱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肯收,而许一凡也没有勉强。 就这样,许一凡拎着两坛老酒,一行人走出了酒楼。 大街上此时冷冷清清的,只有临街的一些商铺门口,还悬挂着灯笼,偶尔还能遇到巡逻的甲士,这些将士在看到许一凡一行人之后,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没有上前盘问的打算。 宵禁这种事情,在中原腹地很少,只是在乱世的时候,才会试试,当然,一般人没事儿的时候,大半夜的也不会出来瞎逛荡,遇到那些脾气好的巡逻士卒还好说,遇到脾气不好的,少不了要一阵盘查,若是出言反驳,直接丢到大牢去。 每座城池,都有极强的守备力量,现在看到的这些巡逻士卒,只是明面上的,还有很多常人看不到的将士,在暗中戒备着,毕竟这是一个武夫和修士横行的世界,只是,极少有人敢在晚上搞事情。 千万别以为,仗着自己有一定的武艺和修为,就敢不把这些甲士放在眼里,当有些人想着以武犯禁的时候,其下场往往都很惨,在炎朝的所有军队当中,都有一定数量的武夫和修士,他们有的是武将家的家臣或者供奉等等,有的则是随军修士,这些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往往能一人定乾坤。 所有规则和秩序,都是经历在鲜血和累累白骨上面的,因此很少有人敢这么做。 许一凡和李承德都喝了不少酒,许一凡还好,毕竟是修行者,想喝醉很难,即便是酒量再差的修士,也不会轻易喝醉,更何况,许一凡本身的酒量就不错,而李承德就稍微差了点儿,双眼已经朦朦胧胧起来。 李承德的酒量其实不差,蓟州地处偏僻,冬天寒冷异常,滴水成冰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天冷怎么办,当然是喝酒了,而且是最烈的酒。 关于滴水成冰,在蓟州就有人曾戏说,在蓟州的冬天,出门如厕需要带根棍子,棍子不是用来打人的,而是用来敲冰柱的,尤其是在野外,大冬天的撒泡尿,还不等其落地,就已经结冰了,如果不及时敲掉,那后果可想而知。 虽然这种说辞有些夸张,但也不是夸大之词,蓟州最冷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不过,这样的时间不长,不然的话,那场面就有些滑稽了,人人出门随身带根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干仗呢。 李承德年龄不大,却也是资深的酒鬼,当初,二人在长白山偶遇的时候,李承德就很能喝,百货楼的高度烈酒,在蓟州是非常受欢迎,这跟李承德和许一凡关系好无关,而是因为那高度烈酒在蓟州确实需求量很大。尤其是伏特加和二锅头这两种酒,每到冬天经常卖的脱销。 这两种酒的度数都很高,其中,伏特加的度数最高的将近八十度,跟酒精差不多了,而二锅头最高的也有六十多度,两种酒的价格都不贵,不过有钱人还是更喜欢和伏特加一些,尤其是在冬天,伏特加里加冰块,喝一口,那酸爽别提多美了,而二锅头就比较实惠了,任何都买得起,也喝得起,尤其是在跟一些果酒混合之后,那口感就更酸爽了。 桑落酒的度数虽然没有许一凡名下白酒那么高,可是这酒后劲大,余味悠长,毕竟这是窖藏了三百年的酒水,走在大街上,被寒风一吹,酒劲就上来了,但李承德并没有喝醉。 二人并肩走在最前面,李承德转过头,红着脸看着许一凡,问道:“欧阳奇和诸葛独孤给出的条件很好啊,为何不答应呢?” “条件好?呵呵!” 对于李承德这个评价,许一凡不置可否,如果作为一个商人,就方才二人给出的条件,确实很好,很丰厚了,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们所求甚大。 不管是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不是那种缺钱的人,就拍卖会和赌石大赛上的东西,他们若是想要,还是能拿下的,当然,结果肯定不会那轻松就是了。 真正让许一凡动心的,还是最后诸葛独孤提到的那件事,寻找徐家人的事情,这件事是许一凡目前最关注的事情,毕竟,随着他现在修为的不断增加,对伐天三十六剑修习的不断深入,铸剑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不能着急。 单单就铸剑术而言,许一凡不敢说精通,可也略知一二,毕竟他可是炎黄子孙,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其中铸剑术也有很多,许一凡喜欢读书,对这些奇技淫巧还是知道一些的,但是,这些铸剑术放在中国古代是可以的,可放在这个世界,就有些不够看了。 倒不是说中国铸剑术不够好,而是环境不同,毕竟,中国古代可没有修士和武夫,许一凡想要铸造的剑是可以击杀修士和武夫的神兵,自然需要新的铸剑术。 当然,若是实在找不到徐家人,许一凡也会退而求其次,选中收集已经问世的神兵利器,虽然这样做,无法做到真正的人剑合一,可也是一条捷径。 另外,天底下会逐渐的也不是只有徐家人,还有其他的铸剑师,许一凡完全可以找到这些人,集多家之所长,再结合自己了解的铸剑术铸造神兵。 心动固然是心动,可想要许一凡现在就答应下来,还为时尚早,就诸葛世家和欧阳世家现在拿出来的这点诚意,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再看看,不能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许一凡不是一个被动的人,做什么事情他都喜欢掌握主动,尽管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主动去做的,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逐渐开始掌握主动了,开始朝着某个真相逐渐靠拢,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见许一凡没有解释,李承德也没有多问,他也不是笨人,其中的关键自然也清楚,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欧阳家这次遇到的麻烦不小啊,被沈言这个大炎第一言官盯上,即便这次能成功脱险,恐怕也会脱层皮。”李承德笑着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 确实,被沈言盯上,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儿,沈言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此人就像是铜豌豆一般,蒸不熟煮不烂,还尼玛嚼不动,他仿佛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一般,沈言若是一心想要整治欧阳家,一般人很难帮到什么忙的,即便是许一凡和李承德也不愿意轻易得罪此人。 当然,人无完人,即便再没有弱点的人,也有其弱点所在,比如沈言很在乎许淳之子的事情一般。 “安然,你说沈言这次针对欧阳家,是不是跟那位的儿子有关啊?”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点点头,说道:“欧阳家一向都很低调,做事儿也还算规矩,于公于私都跟沈言没有什么冲突,而他这次出手,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作为的。” “若是欧阳家真的跟那件事有关,你打算怎么办?”李承德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看戏咯,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对于这位大柱国,我确实很敬佩,可敬佩只是敬佩,若想要我为他做些什么,呵呵......”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他能做什么呢?又能做多少呢? 其实,许一凡能做的很有限,毕竟,许淳参与过谋逆,那场玄武叛乱,是继炎文帝暴毙之后,这几十年来发生最大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跟其扯上关系,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欧阳家若是跟其没关系,那自然最好,大家在商言商,只要利益分配得到,合作一下也无妨,可若是有关系,许一凡会选择置身事外,看看再说。 “欧阳鹤轩就在桑落楼。”李承德突然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这件事他自然知晓,自从经历了关城之乱之后,不管是许一凡身边的谍子,发生李承德身边的谍子,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欧阳鹤轩出现在桑落楼,虽然他出现的很隐蔽,可有心人还是能发现的。 “听闻欧阳鹤轩跟长公主有一定的交情。”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承德问道。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欧阳家族是南宫家族的附属,而内库的很多生意,包括现在各大皇商,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南宫家族及其附属家族在经营着的,他们有些关系也很正常,不过......” 说到这儿,李承德摇摇头,说道:“我这位姑姑,野心其实很大的,在她掌管内库的这些年,重新扶持起来了不少商人,虽然这些世家无法跟欧阳家相提并论,可也不容小觑。” “那你说,这次这件事,会不会是长公主在背后谋划的呢?”许一凡随口说道。 李承德闻言,则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只是,说完之后,他又摇摇头,说道:“但应该不是她,现如今,皇后娘娘不管内库,她们二人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没必要交恶,更何况,她们二人的关系很好,扶持新的商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想要赚取更多的财富,有时候需要换一些新人来做,效果会更好些。”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对于李承德能看出这么多,许一凡丝毫不觉得意外,任何一个皇家成员,只要不是那种天生脑子缺根筋的,都没有简单的。 说完这些,李承德突然转过头,一脸促狭的看向许一凡,打趣道:“安然,你当真看上诸葛家的那位大小姐了?”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随口而言,无心之语,你还当真了?” 李承德见状,却不以为然道:“都说诸葛家的两个女子,很是出挑,都有倾国倾城之貌,难道你不想看看?” “想。” 许一凡很坦然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不过,想是一回事儿,看不看又是一回事儿,若是她们如外人所说到底那般,是绝色女子,那还好,可若是不是,那就很无趣了。” “假如她们真的是呢?有没有想法?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也该考虑收两个暖床丫鬟了。”李承德继续打趣道。 许一凡再次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小爷我现在还缺暖床丫鬟,开什么玩笑呢?” 李承德斜眼看向许一凡,说道:“难道不缺吗?” 许一凡撇撇嘴,没有说话。 李承德显然不打算放过许一凡,继续说道:“考虑一下如何,要知道,那可是姑侄两个啊,此等关系,若是能大被同眠,可是一段人间佳话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额头上顿时冒出几根黑线,没看出来啊,李承德年龄不小,花花肠子不少啊,看样子这家伙怕是早就开荤了,不然也不会荤素不忌。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斜眼看了一眼李承德,然后转过头,看向其身后的两个贴身侍女司棋和侍书,会不会是二女当中的一个,拿下李承德一血的呢,还是说,两个人一起,不然李承德怎么说得出这么......刺-激的话呢? 另外,越王李穗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里的不简单,跟其身份地位权利无关,而是在情感这方面,李穗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尤其是其在长安的那些年,各大青楼勾栏画舫,他门清的很,是很多花魁的入幕之宾,至于有没有发生些什么故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有件事儿是值得说道的。 凡是跟李穗有关系的女子,在见面之后,就此隐退,其中有不少女子选择孤独终老,更有不少女子,在李穗离开长安,回到蓟州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离开繁华舒适的长安,去往苦寒偏远的蓟州。 这些年来,还偶尔有关李穗老情人找上门的消息传出,真真假假皆有,可不管真假如何,都不得不承认,这位越王还是很有魅力的,而李承德似乎也遗传了他的这个基因。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李承德抬起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我跟这几位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小爷我至今还是个童子鸡呢。” “呵呵!” 对于李承德这话,许一凡是嗤之以鼻的,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许一凡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 见许一凡不相信,李承德似乎有些急眼了,连忙说道:“你若是不信,今晚我就叫司棋姐姐,或者侍书姐姐去你房间验证一二如何?”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彻底的无语了,多年不见,这小子咋变成这样了,随谁呢? 见许一凡不说话,李承德微微蹙眉,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许一凡贱兮兮的说道:“安然,你该不会是两个都要吧。” “滚!” “是不是啊?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去你大爷的。” “这就急眼了?不太好吧。” “滚!” “哈哈......哎呦!” 李承德正在放肆大笑,突然屁-股上挨了一脚,身体一个踉跄,然后就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许一凡,说道:“你敢踢我。” “踢你就踢你了,你能咋滴?”许一凡斜阳道。 “我跟你没完。” “咋滴,还想打架啊。” “哼,打就打,谁怕谁啊。” “你确定?” “哦.......” 看着真气外泄,在手上形成一道拳罡的许一凡,李承德有些怂了,他这才想起来,狗-日-的,这小子现在是修行者了,不是以前那个土包子猎户了,他还真的打不过。 但是,输人不输阵,李承德继续叫嚣道:“有本事你以普通人的实力跟我打一架。” “你打不过我的。” “没打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万一呢?” “没有万一。” “哼!我就不信了。” 李承德似乎真的被许一凡惹怒了,怪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就朝许一凡冲了过去,而许一凡懒得理会他,径直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有些错愕,却又不算意外,而司棋和侍书看到这二人跑远了之后,忍不住对视一眼,方才二人的对话,她们可是一字不差的听在耳朵里,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还是感到无比的羞涩,此刻看到二人走远之后,二人都悠悠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如释重负啊,还是大失所望。 第七百四十六章 西风楼凤鸣苑灵洲肥鱼 西风楼。 很多人都以为,在皇权时代人们的生活是很匮乏的,其实不然,在皇权时代,虽然没有酒吧歌厅按-摩院这些娱乐场所,可也有不少娱乐场所,比如青楼勾栏画舫,茶馆酒肆赌坊。 鄜洲城位于长安的西北方位,比邻着长安,每日人来人往,行人络绎不绝的进出鄜洲城,给这座城池带来了异样的繁荣,尤其是在年关将至的时候,人流更是如此。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青楼勾栏画舫和赌坊是最好的去处,在鄜洲城大大的青楼有十余个,这还是上的了台面的地方,若要是算上那些半掩门的场所,那鄜洲城的青楼就多了去了,而在这十余个青楼当中,除了潇湘馆这个无论在哪里都是头牌的青楼之外,还有几个本地人开办的青楼,西风楼就是其中一个。 青楼女儿十五六,翠掠云鬟妙装束。 千金学舞拜部头,新来教得凉州曲。 锦鞯少年被花恼,醉把金钗换香草。 西风楼前秋雁飞,舞衣狼籍花颠倒。 青楼往往跟读书人牵连甚广,青楼女子借助文人仕子的诗词扬名,而文人仕子借助她们得以获取名声,彼此之间都是相辅相成的存在,才子佳人有时候说的不是文人仕子跟良家女子的故事,更多的时候,还是说的是他们跟青楼女子的故事。 爱情故事,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被人们传唱不衰的东西,尤其是以悲剧结尾的爱情故事,更是赚足了人们的眼泪。 西风楼如果单纯就规模和名气而言,自然无法跟把青楼生意遍布整个天下的潇湘馆相提并论,可若是从女子的质量,还有服务态度而言,西风楼是丝毫不逊色潇湘馆的存在,其中又以豢养肥鱼著称。 所谓的肥鱼,跟扬州瘦马很像,其精髓就在一个肥,一个瘦字之上,扬州瘦马天下闻名,是很多达官显贵争相争夺的女子,尤其是长安附近一带,若是谁家没有一房来自扬州的瘦马小妾,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这种说法虽然夸张,却也说明扬州瘦马的风靡程度。 肥鱼最早源于汉朝,那时候的人们普遍偏瘦,喜欢丰腴的东西,尤其是女色这方面,更是将丰腴这一词发挥到了极致,虽然不是以胖为美,却也差不多。 肥鱼最早在灵洲风靡,一方面是灵洲以西的女子,个子往往都十分高挑,骨架大,而这种女子想成为瘦马很难,即便瘦下来了,也很难看,而且因为骨架大,太瘦了手感不好,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硌得慌;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汉朝时期,汉朝的疆域很大,有很多西域和北蛮的女人进入中原,无论是西域还是北蛮的女子,身高往往都比较高,一般来说,都比中原人高半个头左右,而这些地方的女子,大多数都以肉食为主,身体自然无比的丰腴,而这些女子往往都备受有权有势的人追捧,导致很多本地的女子,也逐渐以丰腴为美起来。 肥鱼二字取自泸州的鲈鱼,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鲈鱼绝对是一道珍馐美味,而鲈鱼又以丰腴而著称,因此延伸开来,鲈鱼就用在了这些丰腴女子身上,只是这些女子并不是来自泸州,因此就取一个肥字,于是就有肥鱼的说辞。 扬州瘦马,灵洲肥鱼,在汉朝时期闻名天下,不过,养肥鱼可是个技术活儿,不但要吃得好,穿的好,住得好,还要时刻关注着她们的体重,若是太肥那就是胖,若是太瘦那就干巴巴的,正所谓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就是来形容肥鱼的。 因此,肥鱼虽然风靡于灵洲,可崛起于鄜洲一带,因此肥鱼又被人们称之为鄜洲第四宝,像欧阳奇身边带着的两个美娇娘,一个是扬州瘦马,还有一个就是灵洲肥鱼,这是标准纨绔的标配。 西风楼就是以豢养肥鱼而著称,他们在豢养肥鱼的时候,极其有讲究,除了从小训练她们要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能歌善舞之外,在伺候人这方面,技术堪称一流,若论起玩这门技术,现代人玩的都是古代人玩剩下的。 凤鸣苑,是西风楼众多头牌之一苏小小的闺房,苏小小别看名字当中有两个小字,可她本人却一点儿都不小,尤其是胸前那两座山峰,是能跟秦山相提并论的存在,不过,此女身高不高,天生矮小,又长着一张婴儿脸,身材介于瘦马和肥鱼之间,若是放在其他女子身上,肯定是不伦不类,可放在她身上,却刚刚好。 苏小小年芳二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她不是鄜洲本地人,却不是来自鄜洲以西,而是来自东边的沧州,她才来鄜洲的时候,也就七八岁而已,至于为何会从遥远的沧州来到鄜洲,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其中心酸如何,不足为外人道也,当然也没人在意一个青楼女子的过往,但凡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谁没有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事儿呢。 论长相,苏小小不是西风楼最好的,论身段,她也不占据优势,论文采,西风楼比她有才气的女子,不敢说一抓一大把,可也不少,论技术,那就更无需多说了,一个每次接客完都要哭哭啼啼的女子,技术能好到哪儿去,可是,她依旧是西风楼的头牌之一。 苏小小在少女初长成之后,她开始开门接客的时候,第一个客人就十分的了不得,鄜国公的第五子唐正归,春宵一夜五千两,这还是只是作为入幕之宾的价格,若是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单单那一晚的消费,至少有七八千两之多,不愧是鄜国公家的公子,简直是豪无人性啊。 苏小小接客不多,毕竟是头牌,不是谁想睡就能睡的,一个月三十天,她至少有大半个月都是闲置的,可就剩下的十来天的时间,她给西风楼带来的利润,是其他女子的数倍不止。 在众多客人当中,有三个人是常客,一个自然就是唐正归了,另外两个是叔侄二人,不过看起来更像是爷孙俩,老的老的走路都需要拄拐,如此年迈,还来青楼,真可谓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亦或者说是宝刀未老,至于年轻的那个,长相如何,相貌如何,外人不曾知晓,其常年头戴斗笠,但是,听其说话的声音,还有其身材来判断,应该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这叔侄二人,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二人同行,来了也不找别人,就只选苏小小,按理说,这种一凤战二龙的戏码,在青楼当中是不常见的,尤其是头牌,倒不是难为情,而是跌价儿,影响姑娘们的身价,可有时候银子是个好东西,只要钱到位,没什么是不可以的。 这叔侄二人,外人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反正很有钱,相当的有钱,只知道他们姓唐,其他的一概不知,而类似于这种低调而不为人熟知的有钱人,在哪个地方都有,看起来有钱的不一定有钱,看起来没钱的不一定真的没钱,财不外露,低调行事的有钱人大有人在,也没有多少人去深究什么。 青楼本来就是声色犬马的地方,娱乐场所,主要就是玩得开心,苏小小那张婴儿脸,虽然独特,可也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别的不说,单单潇湘馆就有数名类似的女子,而西风楼在苏小小成名之后,也开始培养了数名这样的女子。 在苏小小刚成名的时候,因为唐正归的一掷千金的举动,确实有很多人选择苏小小,可时间长了,回头客都少了许多,毕竟一碰就哭哭啼啼的女子,初见确实很动人,觉得有趣,可次次如此,那就很扫兴了,更何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 对于苏小小这种情况,西风楼的老-鸨不是没有把其换下来的想法,只是,有唐正归这个大纨绔在,她想却也不敢,外人可以编排鄜国公,可没人真敢瞧不起鄜国公,反正单靠唐正归一个人,就足以养活苏小小了,于是,对于苏小小这种大半个月都不接客的情况,老-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没看到好了。 这个月月初的时候,唐正归几乎是天天来,在凤鸣苑腻歪了十来天,最终被其大哥拽着耳朵给提溜出来了,这才作罢,在唐正归离开之后,没过几天,那个头戴斗笠的少年,就一个人从后门进来了,然后就在凤鸣苑住下了。 这对叔侄除了头几次来的时候,是从正门进来的,其他时候都是从后门而入,而这种情况,在青楼很常见,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嘛。 少年来了之后,直接掏出了几根大金条,说是要在凤鸣苑待一段时间,老-鸨对此虽然有些不情愿,觉得这有些坏规矩,可是看在那金灿灿的黄金面子上,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苏小小在服侍完唐正归之后,就又开始养膘不接客了,反正没有其他人来,有这么一个大主顾在,也是可以的嘛。 就这样,这个少年就在凤鸣苑住了下来,天天足不出户,二人腻歪在一起,真可谓是郎情妾意浓啊。 凤鸣苑位于青楼最里面的一栋单独的院子,院子不大,很是幽静,一般头牌都有这样的院子,院子大小,装潢如何,往往都根据这些女子的身价,还有她们各自的特点而设计的。 凤鸣苑内还有一个小院,院中种植了两棵梧桐树,树不大,却异常的喜庆,常言道,凤非梧桐不栖,凤鸣苑,凤鸣苑自然是有凤凰在,院中有梧桐也很应景,而这两棵梧桐树可不是西风楼的手笔,而是唐正归的手笔。 此时,已经是夜深人静,正是床上打架的好时机,可凤鸣苑的房间内,情景却很特殊。 房间陈设简单,看似简朴,却很奢华,琴棋书画,古玩珍宝样样都有,而且样样都是精品,而这些东西自然又是那位小少爷的手笔了。 此刻,在房间的一张书案背后,有一男子正提笔在一张地图上写写画画,而在男子身边,有一身穿素色衣服的丰腴女子,正在研磨,随着其手腕的转动,其胸前两座沉甸甸的蒲团,也随之摇晃,在烛火的照耀下,让人见之眩晕,此女正是苏小小。 男子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俊朗,却天生白发,不单单头发是白的,连带着眉毛都是白的,少年白头,想必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只是,男子这俊朗的脸颊,却异常的苍白,像是多年没照射过阳光一般,配上白发,别有一番韵味,另外,其脸上有一道伤疤,伤疤并不在正脸,而是在右耳旁边,伤疤并不算太大,用头发就可以遮掩住,可男子偏偏没有遮掩。 此刻,男子神色冷峻,身上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其呼吸平稳而悠长,却无声无息,若是闭上眼睛,根本都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仿佛是个活死人。 男人姓唐,名蓟,现年二十五岁,却在不见天日的密牢当中生活了二十年,他是一名武夫,宗师境界,还是一名修行者,四品初期,而且还是一名剑修,纯粹剑修。 唐蓟无父无母,更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算是亲人的,也只有一个拄拐的阿公,那个经常陪着他来这里的老人,也姓唐,是唐居中的弟弟唐过。 唐过这个名字,在外人耳中很是陌生,即便是在唐家,也是寂寂无名之辈,可要说起唐居易,很多人可能都会来上一句,那不是唐家最有文采的大才子嘛。 唐家这百余年间,出了不少人才,当年的唐知理,后来的唐居中和唐居易,还有这一点的唐芳歌,都是人才,可以说是家道中兴,然而,这些人才当中,现如今还活着的,只有唐居中和唐芳歌,剩下两个,一个头颅被埋在鄜国公府的大门前,一个现如今已经死在了唐府当中。 唐居易,年少成名,文韬武略直追当年的唐知理,他的领路人正是唐知理,很多人以为当年杀死唐知理的,是唐居中的父亲,其实不是,真正杀死唐知理,亲手割掉他脑袋的,是年仅九岁的唐居易。 唐知理是剑修,唐居易也是剑修,而唐蓟也是剑修,一门三剑修,放在任何一个世家,都是中流砥柱的存在,可事实并非如此,唐知理惨死在自家人手里,唐居易更是在唐知理死后,行走天下,只为寻找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唐知理的儿子。 唐居易在行走天下的时候,名声不小,可很快就销声匿迹,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唐居易流落在外的那些年,他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无人得知,只是在二十多年前,已经是老人的他,拖着残缺之躯,带着一个三岁的男童回到了唐家,成为了唐家的马夫,而那个孩子就是唐蓟。 唐蓟从来到唐家,就很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他的住宅很特殊,就在唐家的密牢当中,近二十年如一日,从未离开过,直到三年前,在唐正归逐渐长大之后,他才得以出来。 唐居易先后离开过唐家三次,第一次是击杀唐知理的时候,第二次是在三十多年,他曾回到唐家之后,又悄咪-咪的离开了,最后一次大概是在十多年前的时候,在此之后,他再就一直待在唐家,而其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蓟州越王府多了一个傻子。 唐蓟的一身剑术,都是唐居易亲自传授的,此刻,在书案上放置着一把剑,说是剑,其实更像一根铁皮-条-子,这就是唐蓟的佩剑,也是他父亲,更是他爷爷的遗物。 都说十年磨一剑,他用了二十五年磨剑,现在也该是拔剑出鞘的时候了,唐蓟这次出来,目的只有一个,杀一个人,当他拔剑出鞘之时,就是他身死之际。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吗?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我的地方,男耕女织,过完这辈子好吗?”苏小小看着眼前这个阴冷到骨子的男人,开口说道。 对于苏小小的话,唐蓟头都没抬,更是懒得言语,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苏小小见状,满眼的绝望,明知道是这个结果,可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唐蓟点点头。 “你会死的。” 唐蓟再次点点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你杀不死他的。” 这一次,唐蓟终于有了表情变化,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开口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可我不想你去。” “你想不想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无关。” 唐蓟的话,就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般,深深地刺在女子的心中,她眼中噙满泪花,声音沙哑道:“当真无关吗?” 唐蓟没有去看女子,重新低下头,看向桌子上的地图。  第七百四十七章 不良刑官鄜洲第一纨绔 “你为何非要执着于此呢?”苏小小语气宛如杜鹃啼血般凄然的问道。 “大丈夫生于世间,该有所为,该有所执。” “可那只是祖辈的恩怨,与你何干?” “我需要一个答案。” “重要吗?” “比我的命更重要。” “你非要去?” 唐蓟抬起头,看了一眼彻底绝望的苏小小,没有说话,眼神枯寂。 苏小小盯着眼前男子的眼睛,看了很久,沉默很久,最终开口道:“好,我陪你去。” 唐蓟却摇摇头,说道:“不需要。” “我可以帮到你。” 唐蓟没有说话,一个以色愉人的弱女子,能帮到他什么呢?就算能帮到,意义也不大,她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不想再亏欠她什么。 见唐蓟不说话,苏小小似乎是在赌气,又似乎是在强调,沉声道:“我可以。” 唐蓟又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房间内彻底陷入了寂静当中。 唐蓟是唐知理的孙子,这是外人不知晓的事情,可更重要的还是,鄜洲唐家跟南夷唐门,也有很深的关系,尤其是唐知理,准确来说,鄜洲唐家是唐门的一个分支。 唐知理的剑术来自唐门,他的妻子正是当年唐门嫡传女子之一,唐蓟的父亲就是在唐门长大,而他还有一个伯伯,唐良。 是的,没错就是唐门最大的叛徒唐良。 鄜洲唐家当年是大秦王朝灭国之际,他们某位剑客遗留在外的后裔,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和繁衍,蓟州才有了唐家,而唐家之所以在几百年前离开蓟州,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依然曝光,无奈之举,不过,这个时候的唐家,跟唐门其实没有什么关系了。 说是没有关系,却也有一定的关系,五百年前的那场入京勤王的行动,就有南夷唐门的影子,鄜洲唐家的身份,在历代君王那里都不是什么秘密,也正是因为如此,唐家才能一直延续至今。 唐家最大的任务,只有一个,杀死越王。 可能很多人觉得奇怪,唐家为何要执着于此,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当年秦朝灭亡之际,唐门出动了无数剑客下山,进入中原,其中有大半都死在了越王手中,当年唐家老祖之所以兜兜转转选择扎根蓟州,不是没有原因的。 蓟州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和谐,数百年来,历代越王遭遇的刺杀,丝毫不亚于历代皇帝,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越王在大炎王朝建国之际,不是功劳最大的,也不是攻城略地最多的,更不是杀人最多的,可是,死在其手上的人,却都是重量级的人物。 当年唐门的剑客只是其中的一小撮人而已,对于江湖而言,不良人是他们的噩梦,对于修行者而言,影卫和蛛网是他们的梦魇,而很多人不曾知道的是,影卫和蛛网最早的缔造者和掌权者,就是越王,而在不良人当中,除了三大不良将,十大不良校尉,七十二不良司以及提司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职位,不良刑官,而不良刑官历代都是越王的子嗣掌管。 可以这么说,不良刑官是不良人当中仅次于不良帅的存在,而历代不良帅都枯坐于长安城的摘星楼,因此,不良刑官就是不良帅在外的代言人,其权利之大,远超不良提司。 想要撼动大炎王朝李氏的根基,最先要铲除的,不是高坐龙椅上的皇帝,而是要解决掉越王,无论是从军事上,还是从实力上,越王才是大炎王朝的守护神,这头偏居一隅的东北虎,才是所有敌对势力最大的障碍。 前朝遗老曾经说过,想要颠覆大炎王朝,首先就要打死东北虎,然后才是解决掉不良人,之后才是正面硬刚的时候,然而,想要做到一点儿,太难了。 越王府的底蕴无比的深厚,其隐藏的高手无数,从大炎王朝崛起开始,越王就遭遇袭杀,最巅峰的时候,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三百多天有刺客进行刺杀,可大多数人连越王府的府邸都没能进去,就堙灭当场。 若是论起天下文学著作藏书最多的,自然是儒家的无涯楼,还有皇家的明鉴楼,可若是要说天下武功秘籍,还有修行典籍最多的,还是越王府的观海楼,在江湖上有这样一句俗语,天下武功出蓟州,由此可见,观海楼的底蕴如何。 另外,蓟州死士也是天下闻名的存在,像蛛网当中的天干地支,大部分都是从蓟州死士当中挑选出来的,就死士这方面而言,魔道的断龙阁在其面前都是弟弟,唯一能够跟其媲美的,只有不良人。 唐家内部,一直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认为唐门是正宗的反炎派,一支则是亲炎派,而历代唐家家主都是亲炎派的人,可真正出彩的弟子,大多数都是出自反炎派,像当年的唐知理,就是反炎派的杰出代表。 当年,唐家之所以亲自出手诛杀唐知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唐知理袭杀了前前任越王,那一场发生在蓟州,不为中原所知的袭杀,结果很严重,导致当时的越王落下残疾,差一点儿就死了。 明面上,唐家只是诛杀了有一个唐知理,可是,在其背后,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尤其是反炎派的唐家人,几乎被连根拔起,而唐门更是在之后,遭遇了一场剧变,也就是唐良反叛出唐门的事情。 唐居易起初是反炎派的人,可是,他在亲手杀死唐知理之后,就成为了亲炎派的人,然而,他始终都是反炎派的人,十多年前,李承德遭受的那场袭杀,就是此人所为,这是唐家最大的秘密,这些年来,唐家一直在拼命掩盖这个秘密。 至于说苏小小,她确实是沧州人士,曾经也是沧州一大门派的大小姐,在那场由唐居易导致的清剿行动当中,该门派瞬间灰飞烟灭,苏小小还是唐居易出手,才存活下来的。 从遥远的沧州,来到鄜洲,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可是,她不想做,在青楼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看到的,听到的事情太多了,而青楼当中的这些姑娘们,谁的身上没有一段故事呢,可再苦再难,日子还得过,她只想活下去而已,什么复仇,什么复国之类的事情,都跟她无关,她也不想参与。 然而,人活于世,真的能够独善其身吗? 当然不能,天底下所有人,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任何人都是棋子,他们的命运从来都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唐蓟有他的使命,而她也有自己的使命,既然逃不掉,那就索性不逃了。 ------------------------------------- 许一凡和李承德一路打打闹闹,终于回到了驿馆。 在抵达驿馆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郎,正站在驿馆门口跳方格,这让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和李承德都愣了愣。 在许一凡他们看到少年郎的时候,少年郎也看到了许一凡他们,他立即站定,然后小跑过来,在距离许一凡他们三米左右的时候,就被扈从拦下。 少年郎站定之后,连忙抱拳作揖道:“在下唐正归,见过小王爷,许参将。” “唐正归?鄜国公家的五公子?”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 “正是在下。”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和李承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这是几个意思啊? 就在这时,驿馆的扈从走了过来,在许一凡和李承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许一凡听完之后,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在许一凡他们进入鄜洲城没多久之后,唐正归就前来拜访,只是,许一凡他们恰好离开驿馆,前往西安街游玩去了,扈从让唐正归改日再来,可他就是不走,若是其他人如此,自然是赶走便是,可对方毕竟是鄜国公的五公子,只能任由他在此等候。 本来,扈从是打算派人去告知许一凡他们的,但却被唐正归拦住了,扈从只得作罢。 知晓了这些之后,许一凡就看着眼前这个被寒风冻得脸颊通红的少年郎,笑着问道:“这么晚了,五公子还不回去,来此作甚啊?” “小人素闻许参将大名,你乃我辈之楷模,小人仰慕已久,得知许参将和小王爷此次经过鄜洲城,特地前来拜访一番,若有叨扰之处,还望二人大人见谅。” 许一凡闻言,嘴角微微上扬,眼神玩味的看了看唐正归,然后说道:“走吧,进去说。” 说完,一行人就回到了驿馆,而唐正归也连忙跟上。 唐正归的大名,许一凡在没有来鄜洲城之前就听闻了,甚至在他第一次进入鄜洲地带的时候,就知道此人。 很多人都以为,欧阳奇是鄜洲城的第一纨绔,其实并不是,在七八年前,鄜洲城的第一纨绔确实是欧阳奇,但是现在嘛,这鄜洲城第一纨绔的名头就落在了唐正归的头上。 十二岁入青楼,十五岁参与武举科考,斩获第三名,十九岁获得举人的功名,除了在文治武功方面很出彩之外,在吃喝玩乐方面,更是继承了他老爹唐居中的风采。 其中最经典,也最饱受诟病和笑话的一件事,就是这小子喜欢花钱买诗词这件事了,在其年少的时候,经常带着一群恶奴恶仆堵在鄜洲城的城门口,既不欺行霸市,更不调戏良家妇女,专门拦截从各州郡前往长安的读书人,拦住他们之后,先是坐下来坐而论道,然后就出钱购买他们的诗词,出手极其阔绰,而买来的诗词,好坏皆有。 其中就有一名来自兰州的寒门仕子,在进入鄜洲城的时候,盘缠早已经用光了,整个人宛如一个乞丐一般,恰好遇到了唐正归,在留下三首诗词之后,更是被其打赏了数千两纹银,瞬间成为了有钱人。 唐正归有学问吗? 当然有,毕竟出身世家,从小的家教就好,想没有学问都不可能,他不但有学问,而且还很不错,不然也不会在今年秋闱当中获得举人的功名,但是,他偏偏不喜欢自己作诗写词出文章,反而喜欢花钱购买。 除了喜欢购买诗词文章之外,他还喜欢凑热闹,尤其是那些江湖游侠儿打斗,绝对有这位小公子的身影,不管打斗的精彩程度如何,也不管打斗的结果如何,打斗双方的游侠儿都能获得一笔不菲的钱财,而唐正归本人也会武功,而且底子不错,不然也不会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能获取武举的第三名,但是,他除了在参与武举的时候,出手几次之外,其他时候都没有出手。 说起唐正归参与武举,就很有意思了,至今还是武举科考的笑话。 武举和科举一样,都是需要通过乡试,县试,郡试,洲试,然后才汇集长安统一参加考试的,而不管文人,还是武人,他们都是一路一步一个脚印比出来的,可唐正归就简单粗暴的多了,他直接是用钱砸出来的。 上台之后,看着对手,直接报价,给你一百两,立马躺下,只要躺下,那一百两就是你的了,如果一百两不够,那就二百两,反正只要你愿意躺下,价格好说。 就这样,唐正归在这些初试期间,就这么以第一名的身份,一路高歌猛进,而到了长安之后,前面的比试也差不多,这把考官都给看傻眼了。 当然,也有那些不为金钱所动的武人,而这些人的下场往往都不太好,不是被打残废了,就是被打的半死,就这样,唐正归一路杀到了前四,如果不是最后主考官看不下去了,估计当年那场武举考试,这小子能获得一个武举人的称谓。 这件事不但在鄜洲名动一时,就连日理万机的炎武帝,也听闻了这件事,而对待这件事,炎武帝也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胡闹,就此揭过了。 除了这两件堪称胡闹的事情之外,唐正归在败家方面,可是登峰造极,这些年,从他手里流出去的银子,堪称海量,据说他二哥和四哥一年赚取的银子,还不够他一个人折腾的,可以想象这小子有多败家。 唐居中在青楼勾栏这些风月场所的名头,直接盖过他老子唐居中,不说别的,就鄜洲城这大大小小的青楼,都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甚至连最为人不耻的半掩门,这小子都去过,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 据说,这小子在很小的时候,就立下过万人斩的豪言壮语,在其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曾经高傲的说,自己终于完成百人斩了,现在五年过去了,这小子有没有完成千人斩,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样子是没有,不然的话,就以这小子高调嘚瑟的性子,若是完成的话,估计早就大宴宾客了。 但是,要说唐正归最败家的行为,还是几个月,在西北那边继续钱财和物资的时候,这小子一口气拿出了一百万两,资助西北,之后又陆陆续续捐助了不少,如果不是家里人拦着的话,这小子很可能会把唐家所有家产都捐献出去,而这还只是钱财上的,在人力物力上,他更是不遗余力。 之前,包袱斋举办的拍卖会,其中那些来自西北的‘破烂’,有大半都被其收入囊中,所以说,对待这个败家子般的纨绔,许一凡也好,还是李承德也罢,都看其非常的顺眼。 唐正归被称之为鄜洲第一纨绔,还真不是吹出来的,即便是在京城长安,这小子也备受瞩目,就说之前的两次科举,他参与科举期间,在京城撒出去的钱财,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人,如果不是在他考试完了之后,就被家人里提溜回鄜洲城的话,这小子可能会去争一争京城第一纨绔的名头。 唐正归之所以行径如此不堪,却没有遭到责罚,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俗话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另一方面则是他有个好妹妹,唐芳歌的名气,不但在鄜洲城极其有名,在长安也很有名,之前徐诗芷和齐若兮在去东海城的时候,就曾跟许一凡多次提起过这个奇女子。 当然,这些都还是外在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唐正归本身底子不错,能文善武,做人做事都极有分寸,虽然嚣张却不跋扈,看似败家的行为背后,可是给唐家吸引了不少人才,打铁还需自身硬,唐正归敢这么干,还是有很大底气的。 说起来,也有趣,唐正归是鄜洲第一纨绔,李承德又是蓟州第一纨绔,而许一凡这个不是海洲人士,却是海州第一纨绔,这三大纨绔聚集在一起,正是应了那句,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进入长安,估计会极其有趣。 纨绔也分很多种的,像李承德和唐正归这样的纨绔,绝对是一流纨绔,是所有纨绔当中的楷模,有趣,真是有趣!  第七百四十八章 海王不易啊 桑落楼。 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包厢不远的一处包厢内,欧阳鹤轩和诸葛阴阳相对而坐。 在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时候,欧阳鹤轩二人的目光就落在这行人身上,待到他们走远之后,欧阳鹤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笑着说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此子啊。” “那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嘛。”诸葛阴阳淡淡的说道。 欧阳鹤轩闻言,笑了笑,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欧阳鹤轩又说道:“我怎么都没想到,此人居然会跟越王府那边扯上关系,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显示,他们二人是在多年前,一次太白山狩猎当中偶遇的,从此成为密友,不知道真假如何。” 诸葛阴阳点点头,说道:“是真的。” “只是偶遇?”欧阳鹤轩意有所指的说道。 诸葛阴阳没有说话,似乎这个问题不值得她来回答,而事实也是。 一个居住在坟冢的孤儿,跟一个越王之子,在偌大的太白山偶遇,说出去谁信啊,而且二人还一见投缘,更是匪夷所思,细观许一凡的成长历程,李承德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可不正常啊。 然而,即便在不正常,事情已经发生了,而当这件事浮出水面的时候,众人除了吃惊还是吃惊。 “奇儿那边失利了,看来我们拿出来的筹码还是不够诱人啊,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欧阳鹤轩说道。 “我们给出的条件,放在一年前,绝对很足够了,可现在嘛,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唉......” 欧阳鹤轩叹了口气,说道:“主要是此人成长的速度太快了。” 诸葛阴阳闻言,点点头。 “我很好奇,他一直在秘密寻找徐家人,肯定是为了铸剑术而去的,可我们已经提出帮助他找徐家人,为何他还是不为所动,难道他已经找到徐家人了?”欧阳鹤轩微微蹙眉道。 诸葛阴阳摇摇头,说道:“徐家人已经避世多年,其行踪飘忽不定,徐家的铸剑术天下闻名,想要找其铸剑的人犹如过江之鲤,其中就包括皇室和不良人,可至今未曾有人得偿所愿,他想要找到徐家人,可没有那么容易,除非徐家人主动出世,不然很难找到他们。” “那你说,徐家人会出世吗?” 诸葛阴阳想了想,说道:“若是以前肯定不会,可现如今,乱世降临,天劫将至,所有人和势力都不可能独善其身,徐家人肯定会出世的。” “那徐家人会帮他吗?”欧阳鹤轩又问道。 诸葛阴阳看了一眼欧阳鹤轩,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知啊,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欧阳鹤轩见状,也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相对于他寻找徐家人的事情,我更好奇,他在进入西域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寻找徐家人可是在他回到康城之后的事情。” 诸葛阴阳摇摇头,说道:“他在西域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外人很难探知一二,凡是跟着他一起进入西域,并且活着回来的人,都得到了封口令,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得到了两条龙。” “身怀蛟龙,不知道是否是恶龙啊。”欧阳鹤轩似有所指的说道。 “那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 “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得到......” 然而,不等欧阳鹤轩说完,诸葛阴阳就沉声道:“我劝你最好别打这个主意,也别这么想,血炎谷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嘛。” “呵呵......” 欧阳鹤轩闻言,干笑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笑着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比当真。” 诸葛阴阳深深地看了一眼欧阳鹤轩,然后说道:“但愿如此。” 说完,诸葛阴阳又说道:“相对于那两条龙,我更好奇他在冥龙寒潭经历了什么,还有在镇妖楼内经历了什么,想必他是在死亡峡谷有奇遇,不然也不会在出来之后,就开始寻找徐家人。” 欧阳鹤轩闻言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些事情多想无益,我们还是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诸葛阴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咚咚咚。”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敲响,欧阳鹤轩看了一眼门口,开口道:“进来。” 随着其话音落下,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走到欧阳鹤轩身边,俯身在其耳边小声了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欧阳鹤轩的脸色急速变化着,时阴时晴,待到此人说完之后,他就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去。 待到此人离开之后,诸葛阴阳就看向欧阳鹤轩。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诸葛阴阳闻言,眯起了双眸,虽然没有言语,可那股冷冽的气势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咳咳咳......” 欧阳鹤轩见状,连忙干咳两声,直接说道:“好消息是,唐家出事儿了,我们的机会来了。” “哦?出了何事儿?” “唐居易死了。” “嗯?” 诸葛阴阳挑了挑眉头,说道:“这算什么好消息,一个废了的剑修,就已经不是剑修,只是一个废人而已,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死了就死了。” 欧阳鹤轩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一个废了的唐居易自然不值一提,可是,他的继承人出世了。” “他成为阉人多年,不曾听闻他有弟子和子嗣啊,何来的继承人?”诸葛阴阳疑惑道。 “他虽然没有子嗣,可唐知理有啊。” “唐良?” 诸葛阴阳挑了挑眉头,随即,她又摇摇头,说道:“肯定不是他,唐良是不良人,他不可能是唐居易的继承人。” “唐蓟。”欧阳鹤轩也不在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 “唐蓟?” 听到这个名字,诸葛阴阳紧蹙眉头,显然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她在沉思片刻之后,就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一脸诧异道:“是那个孩子?” 欧阳鹤轩点点头,说道:“没错。” 诸葛阴阳闻言,露出恍然的神色,喃喃道:“难怪方才唐居中走的那么匆忙,原来是这样啊。” “小王爷现身鄜洲城,唐蓟出世,唐家跟越王府的恩怨又要上演了,这一次,唐家怕是难以善了。”欧阳鹤轩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诸葛阴阳却紧蹙着眉头说道:“若是小王爷在鄜洲城出事儿,不单单是唐家,你我都会深受牵连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坏消息。” “得想办法找到此人。” “找到之后呢?”欧阳鹤轩问道。 诸葛阴阳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显然她也没想好怎么做。 直接杀死唐蓟,很难,毕竟,他可是唐知理的后人,又是唐居易的弟子,其实力肯定不俗,其境界如何,尚未可知,而唐居易在这个时候死了,显然唐蓟已经出师了,不然就以唐居易的心性,自然不会轻易死去的,而杀死这样一个人,其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而且产生的动静也不小。 另外,杀死唐蓟就意味着跟唐家决裂,一个只有数百年的唐家,自然不足为虑,可是,在唐家的背后还有一个唐门,那就相当棘手了。 更何况,唐蓟肯定是奔着越王而去的,只许一凡还没有答应跟他们合作之前,就冒然出手,显然不合时宜,若是操作得当,自然能换取对方的信任,可若是操作不当,不但无法合作,还得罪了唐家,这就得不偿失了。 可若是他们找到此人之后,不杀,万一被许一凡他们知道了,那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思来想去,诸葛阴阳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还是先找到此人再说。” 欧阳鹤轩闻言,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这件事之后,欧阳鹤轩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唐正归去了驿馆。” “就是号称鄜洲城第一纨绔的唐正归?” “对,就是此子。” 诸葛阴阳闻言,眯了眯眼睛,说道:“鄜洲第一纨绔,蓟州第一纨绔,海洲第一纨绔,三大纨绔聚集到一起,有意思。” “这会不会是唐居中的意思?”欧阳鹤轩闻言却皱着眉头问道。 诸葛阴阳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很可能是那个人的意思。” “你说的是唐芳歌?” 诸葛阴阳点点头,说道:“鄜洲女诸葛,我对此人很是好奇啊。” 欧阳鹤轩闻言,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唐蓟这件事,要不要派人告知他们?” “暂时不同,先看看再说,唐居中和唐芳歌都不可小觑,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冒然行动,太过于冒险了。” 欧阳鹤轩闻言,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一人默默喝酒,一人看着窗外的夜色愣愣出神。 ------------------------------------- 驿馆。 虽然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可在许一凡的房间内,却异常的热闹。 三个少年围桌而坐,桌子上放着几个下酒小菜,还有几壶酒,三人自顾自的喝着,房间内除了三人之外,再无其他人,司棋和侍书这些丫鬟仆人在回到驿馆之后,就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 唐正归是个很健谈的人,而且还是个自来熟,从见面到落座,嘴巴基本都没有闲着,先是对着许一凡在西北做的事情一阵的吹捧和羡慕,然后又对越王大肆赞扬,真可谓是马屁如潮,把许一凡和李承德拍的一阵晕晕乎乎,神清气爽,心花怒放。 拍马屁也是一门技术活儿,人人都能说上几句,可能不能说好,拍的地方是不是恰到好处,那就很考验功力了,若是一般人拿这些事儿来拍马屁,许一凡他们听过也就算了,不但不觉得有趣,反而觉得腻歪,但是唐正归就不同了。 这小子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蜂蜜一般,他拍马屁往往都是找那些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进行询问,比如说许一凡在康城防治瘟疫,别人往往只看结果,而他却询问为何要建立战地医院,为何要做那些口罩等事情。 而在问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总能把一些外人都看得到的地方说出一些,把其中最关键的地方留给许一凡来说,然后又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对错皆有,其中一些是许一凡知道,却没有在意的地方,而如此一来,双方就有了很多共同话题。 至于跟李承德聊天,不谈政事,也不谈军事,而是聊一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其中就以八卦越王的情史最为起劲,对于越王是花-花-公-子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而越王对此也从不否认,甚至他偶尔也会自己拿出来自嘲,或者说是炫耀一番。 说实话,李承德跟唐正归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毕竟他们都有一个风流的老爹,二人又都是一州之地的纨绔,聊得东西自然就多了,最后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唐正归那万人斩的事情上。 “听说你小子曾经立下豪言,说完达成万人斩,可自从你十四岁的时候,完成百人斩之后,咋就没有了动静呢?是不是不行了啊?”李承德红着脸,醉眼朦胧,大着舌头问道。 三人喝得酒水不是鄜洲城的桑落酒,而是百货楼的烈酒,这种酒很烈,也很容易上头,三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说话自然也开始百无禁忌起来。 唐正归闻言,则有些赧颜道:“年少轻狂,无心之言,不堪回首啊。” 说这话的时候,唐正归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这让李承德和许一凡看的一愣。 “咋滴,真不行了?”李承德促狭道。 唐正归摇摇头,说道:“那到不是,只是觉得没意思。” “嗯哼?” 李承德斜眼看向唐正归,那眼神当中的戏虐之色,毫不掩饰,显然是不相信唐正归的话。 唐正归见状,满脸苦笑,叹了口气说道:“唉......实话跟你们说了吧,以前我觉得,人活一世,总的留下点什么,万人斩就是在那个时候立下的。” “起初的时候,还觉得很新鲜,很有意思,可是,这东西是个技术活儿啊,对身体的内需也要求极严,在达成百人斩的时候,觉得没什么,可快到了千人斩的时候,就感觉身体被掏空啊,外耗跟不上内需啊,唉......” 说到这儿,唐正归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不说了,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哈哈......” 听到唐正归这番言辞,许一凡和李承德对视一眼,都放肆的大笑起来,看来这位大纨绔,为了视线他的万人斩,也着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 “完成千人斩没?”许一凡笑着问道。 唐正归点点头,说道:“去年就完成了。” “哦?那咋没得动静啊?”李承德好奇道。 “唉......” 唐正归又是长叹一声,说道:“还不是我那个妹妹。” “嗯?鄜洲女诸葛唐芳歌?”李承德眼前一亮道:“仔细说说。” 唐正归端起酒杯,满饮一杯,缓缓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唐正归虽然曾经立下豪言壮语,要成为万人斩,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就踏足青楼,他若真的是百无禁忌,是个女的都不放过的话,千人斩的小目标早就完成了。 实际上,唐正归虽然很浪,可也有自己的规矩。 第一,身边的人不碰,尤其是熟人,比如鄜国公府上的丫鬟婢女,那直接是他勾勾手指头,就能推到的那种; 第二,有夫之妇他不碰,不管是人家的正妻,还是小妾,亦或者是其他良家女子,大家闺秀,他都不碰,正所谓他人-妻不可欺; 第三,对女子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不是只要是个女子就不放过,对长相、身段、气质、才情都是有一定要求的,尽管唐正归的要求很低,可还是有大多数女子达不到,鄜洲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够让他在这七年的时间,完成千人斩,已经想当的不容易了,其中还有不少是他在长安完成的。 第四,对于兄长如此荒唐行事,作为妹妹的唐芳歌,也只是直接插手其中,不过她没有直接管这件事,而是限制他的零花钱,唐正归若是购买其他的东西,花销再大,唐芳歌都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在女子这方面,花销如何,每个月都是有定数的,如此一来,让唐正归的万人斩大业,变得遥遥无期起来,毕竟,泡妹子可是需要一定投资的,没钱怎么行呢。 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导致唐正归越到后来,越觉得没意思了,他倒是想离开鄜洲,去其他洲霍霍,可是家里人不让,他妹妹更是直接放话,只要他敢踏出鄜洲一步,就直接打断他的腿,若是别人这么说,唐正归肯定不信,可唐芳歌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 听完唐正归说完这些糗事,许一凡和李承德早已经乐得直不起腰了,有趣,真有趣,海王也不好当啊。  第七百四十九章 万宝商会通宝钱庄 久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唐正归是个很有趣的人,倒不是因为他立志要成为海王这件事,而是因为在这个少年身上,许一凡他们看到了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无忧无虑,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酒至半酣,在这个寒冷的夜晚,三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就这么喝醉了,相互搀扶着同塌而眠。 当唐正秋带着唐芳歌携带着重礼前来的时候,三个人早已经沉沉睡去,这让唐家这对兄妹有些无语,也有些庆幸,于是,他们把东西留下之后,就告辞回家。 一夜无话。 翌日。 尽管经历了宿醉,可许一凡还是到点之后,就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走桩练剑,许一凡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如此,无需他人提醒。 待到巳时左右,唐正归率先醒来,走出房间之后,看到整个院中走桩的许一凡,唐正归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许兄起的真早啊。” 正在走桩的许一凡,闻声望去,看了一眼唐正归,笑了笑,打趣道:“听闻唐兄也习武,要不切磋一下?” 唐正归闻言,连连摇头道:“还是别了,我虽然也习武,可都是些花拳绣腿的假把式,就不在许兄面前献丑了。” “简单的切磋而已,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还是别了,我怕你把我打死。”唐正归玩笑道。 对于唐正归说自己是花拳绣腿,许一凡自然是不相信的,一个能够在武举当中斩获前三名的人,若没有真功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武举考试可是全国武人的考试,只是见唐正归不愿切磋,许一凡也不在勉强。 “安然,他不是怕你把他打死,而是怕他把你给打死咯,他看不上你嘞。” 不知道何时也起床的李承德,双手拢袖,整个人斜跨跨的倚靠在门框上,开始煽风点火起来。 “李兄这话就不对了,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的怕许兄把我打死。” “呵呵......” 对于唐正归的说辞,许一凡和李承德都是哈哈一笑,没有在意什么。 二人既然起来了,自然要去洗漱一番,而许一凡也恰好走桩完毕,也跟着去洗漱一番,然后三个人就去前院吃饭。 许一凡他们起来的晚了,西域使团的人早已经用餐完毕了,听谷歌说,西域使团的人在用餐完毕之后,就离开驿馆,去鄜洲城各地转转去了,对此,许一凡也不觉得意外,鄜洲城有小小长安城的美称,很多初到鄜洲城的人,都会选择在鄜洲城游玩一番。 只是,在听到慧缘也罕见的出面,离开驿馆出去游玩的时候,许一凡稍微的愣了愣,不过,也没有在意什么,对于这个佛门金刚尊者,许一凡对其的态度始终是不远不近,而慧缘对他也是如此,尤其是在血炎谷一战之后,慧缘就停止了对他的种种试探。 在吃饭的时候,谷歌又说起了两件小事儿。 其一,自然是昨晚唐正秋携带着妹妹唐芳歌前来驿馆拜访的事情,许一凡得知之后,只是微微点头,看了一眼正在大快朵颐,毫无吃相可言的唐正归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件事,就是鄜洲城的官员,得知小王爷到来之后,在天不亮的时候,就有人拎着礼物前来拜访,只是被谷歌和司棋他们给挡在了门外。 “要不要见一见?”许一凡一手拿着馍馍,一手端着热汤,一边吃一边问道。 李承德撇撇嘴道:“不见,有啥好见的,都是一群老狐狸,见面也聊不出什么来。”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却摇摇头,笑着说道:“你难得出来一次,还是见一见吧,虽说蓟州距离鄜洲很远,可人情往来还是要有一些的,见一见也无妨。” 李承德听完,微微蹙眉,但是在看到许一凡那饱含深意的笑脸之后,心中微微一动,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你陪我一起去见见。”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儿。” “啊?!” 李承德闻言,顿时愣了愣,说道:“我一个人去啊?”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去不去都一样,都是一些官场上的客套寒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有些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好吧。” “若是觉得无聊,你可以让正归陪你去,鄜洲城他熟的很,有他在,想必你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说完,许一凡和李承德都看向唐正归,而唐正归闻言之后,抬起头,看着二人,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合适吗?” “哈哈......” 此话一出,二人都是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合适,非常合适,有唐正归这个鄜洲第一纨绔在,那些官场上的老狐狸,说话做事肯定都会讲究一个分寸,李承德也不会吃亏的,当然,以李承德的城府,他也不会吃亏,而这些人也不敢让李承德吃亏,这次见面,无非就是跟这些官员打了照面,混个脸熟,拉拢一下感情而已。 事情决定之后,早餐也吃的差不多了,在唐正归的提议下,二人带着扈从和侍女离开驿馆,前往四季楼喝早茶,顺便见一见鄜洲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而许一凡也离开了驿馆。 ------------------------------------- 百货楼和四季楼现如今是全国遍地开花,每个州的州城都有这两家商铺,而百货楼每到一个洲,都会举办分销权拍卖会。 之前,在东海城和附近几个洲的时候,拍卖会都选择在包袱斋举办,后来,在秋歌和墨刀营学生的提议和策划之下,他们又新建了一个以拍卖和经商为主体的商铺,准确来说,是一个商会组织,万宝商会。 商会这种机构组织,其实很早就有了,比如在鄜洲,就有鄜洲商会,长安也有长安商会等等,每个洲,甚至每个郡都有自己的商会,而所谓的商会,都是本地的商人联合组建的一个比较松散的机构,负责划分和瓜分一洲一郡的商业利益。 不过,商会也很分为两种,一种是官家商会,一种是民间商会。 官家商会就是以朝廷为主的商会,其中大部分都是皇商作为主导者,其次就是一些依附皇商而生存的商人,这种商会做的生意往往都很大,其每年产生的利润是很大,毕竟,凡是跟皇家扯上关系的,利润不可能不大,而这个商会的背后,真正的掌控者是内库那边,还有不良人七十二司当中负责赚钱的钱财司,二者共同掌管。 民间商会是由各州郡的本地商人组建起来的,其主导者往往都是那些在本地极有名望的大商人,像包袱斋这样的商人,也会参与进去,但是,他们往往只是参与,并不怎么上心。 皇家商会往往瓜分掉一半左右的利益,当然,这是指那些顶尖的生意市场,剩下不到一半的市场,由民间商会瓜分,若是外来者想要进入各地做生意,就需要通过这些商会的同意才行,说白了,这些商会就是本地的地头蛇。 当然,也不是所有经商的人,都能进入商会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进入商会的,一来,想要进入商会门槛不低,需要有一定的实力才行,还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入会资金;二来,商会虽然名义上是保护本地商人的利益,可其真正保护的还是大商人的利益,想要在商会内出人头地,非常困难,因此也有很多人选择不加入商会。 万宝商会是一个更大的商会,包含面和覆盖面很广泛,无论是大生意市场,还是小生意市场,但凡是能赚钱的,都囊括其中。 万宝商会最早是在海洲成立的,在其成立的时候,许一凡已经离开海洲,在前往康城的路上,这件事他知道,也支持,而海洲的万宝商会成立的时候,加入者很多,其中以东海城三巨头和皇商为主,外加四大隐形势力,还有其他的一些商人。 万宝商会的管理模式跟其他两种商会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掌权者不同,万宝商会是以百货楼为主,而其生意覆盖面很广,凡是百货楼有的东西,其市场划分都需要经过万宝商会,说白了,万宝商会的成立,就是对商界的重新洗牌,利益归拢再切割。 这样做,虽然不能确保每个人都是利益的既得者,但是却能保证大部分商人的利益,这其中主要就是百货楼分销权的划分。 由墨刀营全权掌控的百货楼,分舵只有四十个,大炎王朝有三十六洲,外加国都长安,还有一些特殊的城池之外,百货楼在每一个洲都只在州城建立一个分舵,而州城之外的其他地区的市场,都有商会的各大商家自己去划分,在分销权拍卖出去之后,除了拿到分销权的商家之外,其他商家都不能再从事同样的行当。 若百货楼只是经营一种货物,这样的划分自然是会引起众怒的,但是,百货楼以百货而闻名,其种类繁多,不管是大生意,还是小买卖,都很多,每个人都有机会,而那些大商家自然看不上那些小买卖,这就给了很多小商人机会,因此,万宝商会当中,占据人数最多的,还是那些中小型商家。 万宝商会在建立之后,是在不触动皇家商会和民间商会基本利益的情况下展开的,属于是二者的结合体,虽然多了一家商会,让这两大商会很不适应,很不习惯,可万宝商会崛起和蔓延的速度非常之快,可以说是百货楼开到那里,万宝商会就建设在那里。 而万宝商会又不损坏两大商会的既得利益,反而还能带着他们一起赚钱吃肉,虽说也遇到一定的阻力,但是整体而言,还是进展的非常不错的。 当然,万宝商会之所以能够崛起的这么快,除了百货楼手里掌握着很多货源,能够带着众人赚钱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得到了朝廷的默许,因为万宝商会每年都需要向朝廷缴纳一笔不菲的赋税,单单就这些赋税,就是以往朝廷收取赋税的一倍还多,最开心的自然就是户部那些官员了,而有了朝廷的默许和暗中支持,万宝商会想不崛起都难。 除了万宝商会之外,墨刀营还跟三大钱庄联合,开办了一个专门为商人提供贷款的机构,通宝钱庄,三大钱庄出资,百货楼做担保,然后给商人贷款,给他们提供资金支持,这样就可以让这些商人不用找各大地主世家高息借贷了,从而孵化出一批崭新的商人。 通宝钱庄的利息比较低,贷款时间毕竟长,就像现代的各大银行一般,这使得有不少想经商的人,看到了希望,一时之间,有不少新的商人涌现出来。 但是,相对于万宝商会的成立,通宝钱庄从建立到推广,障碍重重,阻力极大,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百货楼动了世家和地主的既得利益。 很多世家都是从地主慢慢发展成世家的,而所谓的地主,就是持有大量土地的人,他们无需劳作,把手里的土地租赁给农民耕种,而这些农民按期给他们缴纳赋税,或者是雇佣百姓给他们耕种,然后给他们一定的报酬,而一般的百姓手里也有土地,但是都不是什么良田,而想要耕种良田,要么是租赁地主或世家手里的良田,要么就是从其他人手里购买土地。 只是不管是哪种方式,都需要大量的资金,一个普通百姓手里能有多少资金呢,他们想要富裕起来,完全是靠天吃饭,年份好的时候,能过个好年,可若是遇到年份差的时候,别说交租了,活下去都难,可租子必须得交,没钱怎么办?自然就是找地主和世家贷款了,而作为抵押,往往都是他们手里的薄田,利息更是高的离谱。 如此一来,就导致地主和世家手里的田产越来越多,而百姓的田产越来越少,生活越来越寒苦,而通宝钱庄这种低息放贷的做法,直接触动了这些世家和地主的利益,遭到反对是必然的事情。 不过,压力和阻力虽然很大,可是,在百货楼和万宝商会的斡旋之下,还有三大钱庄暗中的调和之下,这种矛盾并没有过于激烈,因为很多世家和地主也是万宝商会的一员,他们想要赚取更多的钱财,就必须就服从商会的安排,相对于放贷的那点儿利息而言,分销权显然更重要,因此,在这种背景之下,通宝钱庄才得以成立起来。 现如今的百货楼,可以说是把能赚钱的门道,发挥的淋漓尽致,为许一凡聚拢了很大的财富,不单单许一凡自己富起来了,他还带动了更多的人富起来了,而在之前西北战局糜烂的时候,西北能获取那么多海量资源,单单依靠个人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的,在这其中,万宝商会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通宝钱庄的崛起,不在中原腹地,而是在西北,现如今,西北凭空多了三洲之地,这些土地虽然贫瘠,可也是可以耕种的,但是,西北的人口并不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通宝钱庄跟朝廷联合起来,从中原各地迁徙了大量的人口前往西北,其中就以兰州、福州这些经常出现天灾人祸的百姓为主。 有了土地,百姓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同时也给西北带来了极大的发展,而这些地方又是那些世家和地主看不上,也够不着的地方,如此一来,有不少之前因为天灾和兵祸,导致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出关奔赴西北,可以说,许一凡为了西北的发展,是穷尽所能,不遗余力。 除了这些之外,海上的贸易也进行的如火如荼,以海角楼和朝廷海军为主,在沿海一带,开始开辟多条航路,把很多海外的特产,带回中原,销往全国各地,还从海外俘获了大量的土著,而这些土著除了被当做奴隶售卖之外,也可以组建成军,在海军当中服役,而更多的土著,则是被迁徙到大炎王朝的三大边境。 一方面是充实了这些地方的人口,开垦更多的良田,发展当地的经济,另一方面又可以增强各大边军的实力,在这方面朝廷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虽然现如今乱世降临,可是一种崭新的生机,正在悄然生长,以一种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开始不断的增强大炎王朝的实力,只是,想要真正看到成效,就像西北的发展一般,这还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而且还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行。 除此之外,百货楼正准备为进入他国经商做准备,从西北战事平息之后,北蛮和南夷也识趣的回到了各自的国度,战事不会再起,而贸易自然也就可以进行,以百货楼现如今的实力,进入他国经商,赚取更多的钱财是必然的,只是,这种操作需要慎之又慎,不然的话,很容易招来灾祸的。 第七百五十章 取舍 许一凡说他有事儿要做,并非虚言,他在离开驿馆之后,就去了百货楼。 鄜洲城百货楼的掌柜是春露,许一凡这次来,主要还是要检查一下百货楼这近一年的经营情况,然后为明年的发展做出新的规划。 其实,现如今的百货楼由墨刀营的学生管理着,许一凡不用操心什么,单单只看这近一年来,百货楼的崛起和赚钱的速度就很能说明问题,在很多事情上,他们做的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好很多,甚至有些地方大大的超乎许一凡的预期。 春露知道许一凡要来,当许一凡进入百货楼之后,就第一时间出现在许一凡身边,而许一凡并不急着去查账,而是在百货楼转了一圈,这才跟着春露去了她所在的房间。 春露的房间不大,装潢也很简单,这里没有古玩字画,奇珍异宝这些用来彰显身份的物件,有的只有一摞摞账本。 进入房间之后,许一凡直接在书案后面坐下,拿起分类清晰的账本开始查看起来,许一凡翻阅的速度很快,相对于过去账本的繁琐,在许一凡弄出阿拉伯数字之后,记账就方便的多了,很多东西一目了然,许一凡只要粗略的扫一眼,就大致清楚其中详情。 这里的账簿都是鄜洲城百货楼的账簿,账簿不算多,可也不少,单单看这些账簿,就花费了许一凡近两个时辰的时间。 在看完账簿之后,许一凡合上账簿,抬起头,看向始终站在自己对面的春露,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辛苦了。” 春露闻言,摇摇头说道:“不辛苦,先生才是真正的辛苦。” 说了开场白,许一凡就直奔主题说道:“鄜洲百货楼是五月份开业的,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有如此盈利,实属难得,我方才看了一下账簿,你做的很好,看来秋歌让你到鄜洲城来,是选对人了。” “多谢先生夸赞,这都是学生该做的。” “鄜洲城虽然不大,可人员关系复杂,你一个弱女子,让你在这些老狐狸当中周旋,难为你了,你做的很好,只是.......” 说到这儿,许一凡停顿了一下,摇摇头,说道:“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做的不好。” “请先生教诲。” “你们还是太保守了,我方才看了看,发现很多行业你们都没有涉足其中,比如翡翠和元石翡翠一项,这是为何啊?”许一凡看着春露问道。 “这些行业,一般都掌控在朝廷和包袱斋、鄜国公这些人手中,我们百货楼毕竟是民间商家,在这方面没有优势可言,想要涉足其中,肯定会遭到排挤的,而且......” 说到这儿,春露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了。 “你是担心,一旦百货楼涉略其中,会迎来朝廷和这些大人物的孤立,甚至是打压对吧?”许一凡看着春露,笑着说道。 春露点点头,她正是担心这些,当然,她所担心远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简单。 就拿翡翠这一行来说,从翡翠矿的开采,再到赌石,以及玉料的加工,还有成品的制作和出售,早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和流程,这些东西往往都掌握在这些大势力手中,利益早已经被瓜分殆尽,而百货楼想要进去分一杯羹,难度不小,即便进去了,也只能拿到一些残羹冷饭,接触不到核心所在,若是涉略其中,有些得不偿失。 另外,就是百货楼发展的速度太快了,涉略的东西太多,盘子太大,而核心成员的培养难以跟上,涉略的过多,没有专业的人操盘,很容易导致百货楼崩盘。 而且现如今眼红百货楼的人很多,若是再招惹到了朝廷和其他的大势力,遭到他们的打压,百货楼注定会损失惨重的。 对于这些问题,许一凡自然看的出来,他摇摇头,笑着说道:“你们啊,眼界还是太窄了。” “嗯?” 春露闻言,顿时一愣,有些不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身体后仰,慵懒的窝在椅子里缓缓地解释道:“你们要懂得取舍,百货楼涉略的东西确实不少,几乎囊括市面上近一半的生意,把这些东西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是没错,但是也要分是什么生意了,比如那些针头线脑的小生意,其实就可以放弃了。” “放弃?这......” 春露有些为难的看向许一凡,欲言又止。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放弃,不是说百货楼不经营这些东西了,而是说这些小东西的市场和利润,分给那些中小型的商家去做,我们只负责生产,收取拿货的钱,让他们自己去经营,若是可以的话,甚至可以把生产这种事都交给他们去做。” “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损失了这方面的市场?”春露反驳道。 “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们讲课的时候,提到的品牌问题吗?”许一凡却问了一个跟这件事看似无关的问题。 春露点点头,关于品牌问题她自然知道,百货楼也确实这么做了,可这又跟许一凡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见春露还是不明白,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只好解释道:“像针头线脑这些小生意,没有什么技术可言,想必在百货楼发展的这段时间,很多类似的产品已经出现了对吗?” 春露点点头,确实,自从百货楼开始崛起,各种仿冒和伪造的产品层出不穷,单单为了解决这些事情,墨刀营就想了很多办法,可都收效甚微,各种仿制品还是屡禁不止。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何市场上会有这么多仿制品呢?” “因为我们的东西好?”春露试探性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百货楼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在全国站稳脚跟,就是我们的东西比别人的好,而这也导致很多人开始仿制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可言,仿制和正品唯一的区别的,就是技术的优劣程度不同,而想要杜绝这种问题,单单依靠我们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听到这儿,春露瞬间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她连忙说道:“先生的意思是,我们把这些小生意分包出去,让那些中小型商人自己自产自销,让他们跟那些造假者去斗?” 许一凡赞赏的看着春露,点点头,又摇摇头。 “意思是这个意思,不过,却不是这么操作的,现如今,凡是百货楼的东西,基本都有自己的品牌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没有太多技术含量的生意放弃掉。” “嗯?” 春露又被许一凡说的有些迷糊了。 “我的意思是,把这些小生意,以出售技术的方式卖掉,彻底切割掉,我们只保留其品牌,他们只需要向我们缴纳品牌费用即可,若是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不要品牌,算是一锤子买卖。” “那岂不是就意味着我们放弃了这些市场?” 许一凡看着春露,摇摇头,有些无奈道:“天底下,商机千千万,哪有什么都占着的道理,要懂得取舍,很多商人终其一生经商,不单单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品牌,这些小生意,在百货楼刚起步和发展的时候,确实很需要,可现在,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东西就是鸡肋,甚至是累赘,单单就这些东西的生产,就耗费了我们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其利润本来就低,再加上各种仿制品出现之后,利润就更低了,现在若是不放弃,等到以后在想放弃就难了,我猜现在市场上,已经有人做出来的东西,比我们做出来的更好,可他们还是用着我们的品牌,若是等到他们做大做强之后,我们想放弃都放弃不了。” 听到许一凡这一席话,春露豁然开朗,其实,许一凡这个想法,她之前也有,也曾跟秋歌提起过,只是,放弃产业这么大的事情,秋歌也无法做主,需要许一凡来拍板,可许一凡又不在,只好拖着,不过,既然许一凡都这么说了,春露自然不会再反驳什么。 见春露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许一凡就继续说道:“百货楼现如今不是想着如何继续扩大成果,做加法,而是应该想着如何做减法,现如今,百货楼的产业太多,可真正赚钱,利润大的产业,就那么几个,其他的产业虽然也赚钱,可利润太小,我们是时候放弃了。” 春露点点头,而许一凡却又说道:“这些东西要放弃,却也不能一股脑的放弃,那么多分销商,肯定有做的极为出色的人,我们可以从他们当中挑选一些人,来负责经营这些生意,说白了,我们就是把这些东西卖给他们,让他们接盘,由他们全心全意的去做这一件事,我想这些东西放在他们手里,比掌握在我们手里更好一些,也更赚钱一些。” “在切割掉这些累赘和鸡肋之后,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人手,去做其他的事情了,比如进入翡翠市场,你担心涉略翡翠市场,会引起这些大势力的不满,没关系,我们不去动翡翠前面的东西,比如开采、赌石之类,我们只负责加工,可以用翡翠和奢侈品相互结合,他们出玉,我们出成品,相互合作嘛,如此一来,在奢侈品和翡翠的结合之下,奢侈品就会更上一层楼,而翡翠的身价也起来,双赢的局面,他们没有理由拒绝。” 说完这些,许一凡总结道:“总而言之,我们放弃那些蝇头小利,把精力放在精品上,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百货楼的东西,是最好,最正宗,最有名的,如此一来,百货楼就不会有人手短缺的问题,也能让百货楼突破瓶颈,更上一层楼。” 当许一凡说到这里的时候,春露双眼神采奕奕,显然是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 其实,这种事,说起来很容易,可做起来很难,毕竟,百货楼能够崛起,最开始的时候,依靠的不是香水和美酒这些东西,而是许一凡方才说的那些小东西,而现在百货楼做大了,却要放弃这些产业,一般人是很难割舍的,虽然这些东西的市场大不如前,可蚊子腿也是肉啊,此刻就放弃,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但是,春露能够成为鄜洲城百货楼的掌柜,眼界还是很广的,她明白,现在这些东西虽然依旧能赚钱,可已经成为了百货楼的累赘,拖百货楼的后腿,而百货楼想要继续做大,就不能小家子气。 “先生,学生知道怎么做了。”春露恭声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不但鄜洲城的百货楼要这么做,你通知一下其他百货楼的掌柜,也要这么做,至于如何去做,舍弃那些产业,你们自行商量,这件事上就不用问我了,只要你们觉得可以舍弃的,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记得这件事要做好,而且动作要快,明白吗?” 春露点点头,说道:“明白。” 说完了这件事,许一凡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百货楼这一年来的发展确实不错,加盟商很多,但是,这些加盟商的素质也参差不齐,趁着这次切割的时候,剔除一部分加盟商,既然有人从我们手里赚到钱,却又不满百货楼,那就让他们出局,让其他人进来,百货楼也该整治一番了。” “距离年底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通知一下墨刀营,让他们对各个百货楼分舵的掌柜,进行一次评核,给出一个结论出来,掌柜对管事,管事对主事,主事对伙计,依次评核下去,做出一份评核表来,我要在年底的时候,看到这份评核表。”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春露的眼睛,说道:“另外,你们墨刀营内部也要评核一下,在很早之前,你们进入墨刀营的时候,我就说过,所有位置有能者居之,若是这次评核不过关的人,即便他是我的学生,也要按照规矩办事儿,当然你们也可以联合起来糊弄我。” “学生不敢。”春露连忙说道。 “敢与不敢,我不关心,我只看结果。” “是。”春露再次恭声道。 在说完评核表的事情之后,许一凡从怀里掏出几张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许一凡将其递给春露,说道:“通知各个百货楼,开始收集这些东西,越多越好,至于时间嘛,暂时不着急,给你们一到两年的时间,慢慢去收集。” 春露接过纸张大致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这几张纸上的东西不少,其中很多东西很常见,可很多东西却异常的罕见,甚至有些东西,春露都不曾听说过,而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全都是修行者才用得上的东西,还有就是铸器方面才能用到的东西,想要把这些东西收集齐全,估计得花费很大一番功夫。 幸好,许一凡并不着急,百货楼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运作。 在处理完这些事情,百货楼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需要许一凡亲自去过问,他现在就是一个操盘手,一个甩手掌柜的而已,只要百货楼大方向不出现问题,其他的事情,自然由墨刀营来处理了。 见许一凡起身要走,春露连忙说道:“听闻先生要来,万宝商会和通宝钱庄的人来了,想要见一见先生,先生要不要跟他们见一面?”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道:“还是不见了吧。” “哦,好。” 春露闻言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许一凡见状,笑着解释道:“我现在很忙,马上要入京了,没时间见他们,这样,你把万宝商会和通宝钱庄的名单给我一份,送到驿馆当中去,等我到了长安,到时候抽时间见他们一面。” “好的。” 说完这些正事之后,许一凡看着春露,打趣道:“来鄜洲这么久了,有没有遇到心仪的男子啊,若是有,告诉先生,先生帮你做主了。” 一直神色如常的春露,听到这番话,顿时红了脸,低下头,咬着嘴唇说道:“没有。”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有个家了......” “噗通!” 只是,许一凡的话还没有说完,春露突然就跪倒在地,抬起头,脸色苍白,眼中噙满了泪花,泫然欲泣的看着许一凡,颤声道:“是学生哪里做的不好吗?若是学生哪里做的不好,先生明说便是,学生自行改过,只希望先生不要赶学生走,呜呜呜.......” 说着说着,春露就哭泣起来,这让许一凡先是一愣,然后就异常的无语起来,最后更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哭得像个泪人儿的春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摇头苦笑道:“你做的很好,先生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只是.......唉,算了,先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起来吧。” 第七百五十一章 唐门来人 当许一凡走出百货楼,站在大街上回望身后这栋高楼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神色有些落寂,那张被阳光映照的分外白皙俊俏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苦笑和无奈,然后缓缓转身,朝前方走去,随即汇入到人流当中,而在百货楼门口,春露恭敬的站在那里,等到彻底看不到许一凡的身影之后,这才缓缓转身,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随即又恢复到往常的神色。 走在大街上,回想起方才在百货楼内的一幕,许一凡只觉得满嘴苦涩,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 春露、夏荷、秋枫、冬雪四个人是墨刀营的四朵金花,在这个皇权时代,女子的地位是很低的,当初许一凡在找到这四个人的时候,就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去培养她们,而她们也十分的争气,从在墨刀营学习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让许一凡失望过。 起初的时候,四个人跟许一凡的关系,亦师亦友,毕竟那个时候,许一凡的年龄不大,为人和善,没有展现出他杀伐果断的一面,许一凡跟她们的关系是极好的,偶尔还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是,自从许一凡从兴安城回来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慢慢的生疏起来,尤其是现在。 只是一句玩笑话,却让这个在诸多商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女子,吓得跪地哭泣,宛若天塌了一般,这种等级分明的差距感,让许一凡很伤心,也很挫败,然后是深深的孤独。 许一凡只是开玩笑,毕竟,春露是四个女子当中年龄最大的,现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了,要知道,在这个普遍女子在十五六岁就成亲的年龄,她已经是老姑娘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剩女,很多女子在她这个年纪,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可她还是孑然一身。 春露的出身并不好,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她跟其他的学生不同,不是乞儿,而是青楼女子,只是在她二十岁之后,就被赶出了青楼,一个青楼女子,在失去了生存的地方之后,其下场可想而知,而在遇到许一凡之后,她是四个人当中,最注重尊卑有别这件事的,也是活得最小心翼翼的一个。 在墨刀营的诸多学生当中,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存在谁看不起谁,但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卑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的,即便是许一凡,在给她们上课的时候,说过很多女子能顶半边天,巾帼不让须眉的话语,可起到的作用却微乎其微。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言午堂的学生之所以那么出色,并不是他们本身就比其他人聪明,而是因为他们更加的努力,也更加的珍惜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只有吃过苦的人,才不想再去吃苦,也只有曾经一无所有的人,才倍加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男子是如此,女子更是如此。 先生,先生,在言午堂学生眼中,许一凡不仅仅是一个先生那么简单,许一凡为他们提供了生存之道,也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使得他们可以在这个纷乱的世道活下去,而且不用去看太多人脸色的活着,这让他们很感激许一凡,但是,所有的学生,都不曾跟许一凡说过任何感激的话语,因为他们认为,行动往往比言语很有说服力。 百货楼现如今,在大炎王朝境内遍地开花,其中经历了很多事情和磨难,其中就有人死在了开疆拓土的路上,李一斗只是其中之一,在李一斗之前,还有不少墨刀营,或者不算墨刀营的学生,死在了经商的道路上。 比如春露的妹妹春桃,一个很有能力和天赋的女子,在去往兰州开辟分舵的时候,就跟当地的商人起了冲突,然后被人当街杀死,尽管事后当地的官府,将行凶者绳之以法,可真正操纵这件事的人,至今还逍遥法外,甚至还成为了万宝商会的一员。 今天许一凡在见到春露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只言片语都不曾提起,而类似的人还要很多,而这些人的名字,许一凡都知道,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甚至连安慰的话语都找不到,因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默默做事,时刻准备赴死,只为了报答许一凡曾经的恩情。 面对这些死去的学生和麾下,许一凡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不想他们这样,可他却无力去改变这些,在言午堂的天骄五营当中,战死最多的还是无名营的学生,像李一斗这样的学生,在战死之后,他还能回到东海城的安寿山,可这些身处异国他乡的无名营的学生,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慷慨赴死,毫无怨言,这让许一凡很难受,他很希望这些人,在临死前对自己心生怨怼,即便是背叛他也好,只要他们能活下去,然而,至今为止,还不曾有人如此。 ------------------------------------- 在离开百货楼之后,许一凡既没有去四季楼找李承德他们,也没有回驿馆,而是去了一个叫枯蝉轩的地方。 枯蝉轩是一家专门经营古董字画的商铺,因为其地处偏僻,生意冷清,一年四季难得开张,而且里面的东西卖的都很贵,购买者更是寥寥无几。 枯蝉轩坐落在西风楼后院附近,周围的环境很是复杂,而枯蝉轩是不良人密探诸多据点的一个,许一凡来此是来解决一件事的。 进入枯蝉轩之后,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坐在门槛晒着太阳,见许一凡进入商铺,也只是斜眼看了一眼,说了一句客官自行观看,就不在理会许一凡。 许一凡在店铺内转了一圈,然后走到柜台,手指在柜台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原本还懒洋洋的伙计,闻声之后,连忙起身,走到柜台后面,看向许一凡。 “客官需要什么?” “可有扬州的梅花砚?” “有泸州的梅花砚。” “那凉州的琉璃瓶可有?” “只有蓟州的琉璃碗。” “来一对。” “东西在后院,还请客官跟我来。” 说完,见许一凡点点头,伙计就带着许一凡去了后院,待到来到后院之后,伙计单膝跪地,抱拳道:“小人见过提司大人。” 许一凡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我要见梅慈。” “梅大人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许一凡点点头,示意男人起来,而他自己径直走向里面,而伙计则转身回到了前面,重新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一双眼睛半眯着,看似是在打瞌睡,实则是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后院不大,许一凡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一间房间,房门紧闭,许一凡径直走了过去,来到房门前,推门而入,就看到在房间内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 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走入房间,转身关上门之后,看向斗笠男子问道:“梅慈?” 男人此时已经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不良人梅慈见过提司大人。” “嗯。” 许一凡嗯了一声,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看着单膝跪地的梅慈,语气冷清道:“找我何事儿?” “事关小王爷安危。” “是谁?” “目前只知道是唐蓟。” “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许一凡微微蹙眉,而梅慈连忙解释道:“是唐知理的孙子。” “唐知理?哦,是他的后人啊。” 许一凡恍然,然后问道:“根据不良人的密档显示,唐知理不是没有后人吗?” “之前确实是没有,只是最近才探知到,唐知理还有后人存活于世间。” “此人现在在哪?” “鄜洲城!” 听到这个回答,许一凡明显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梅慈见状,连忙说道:“此人的身份,是昨晚才被探知清楚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梅慈,而梅慈低着头,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提司大人责罚。”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沉默片刻之后,问道:“为何不良人之前不曾探知唐蓟的存在?” “此人之前一直隐匿在南夷,二十多年前被唐居易带回唐家,然后被囚禁在密牢之中,不为外人所知。” “唐蓟,唐居易,唐家,有意思。”许一凡细眯着眼睛,喃喃自语道。 “唐门可曾来人?”许一凡又问道。 “有。” “嗯?”许一凡斜眼看向梅慈。 “唐门三剑客。” “人在何处?” “就在鄜洲城外的关承镇。” “什么实力?” “宗师剑客唐悔,五品初期剑修唐悟,还有五品后期剑士唐孤傲。” 许一凡听完,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挑了挑眉头,笑道:“唐门可真舍得啊。” 说完,许一凡又问道:“唐蓟是什么实力?” “不知。”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眯着眼睛看向梅慈。 “属下该死,确实不知,此人置身密牢多年,一直不曾出手,确实不知。” “找到此人没?” “还没有。” “哦?” 许一凡气极反笑道:“既然没有找到他,你找我来,所为何事?难道是打算让我把他找出来?” “属下不敢。” “既然没找到,就不用找了。” “嗯?” 这一次轮到梅慈愣住了,他抬起头,一脸诧异和不解的看向许一凡,似乎是想确认许一凡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然而,许一凡却没有去看梅慈,而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菩提石,说道:“唐蓟既然在这个时候出世,那肯定是奔着我们来的,与其费尽心力去找,还不如等着他主动跳出来,我倒想看看,这个被唐家藏匿这么多年的剑修,到底是什么货色。” 梅慈闻言,想了想问道:“那唐门三剑客要不要现在就清理掉?” “你说呢?”许一凡反问道。 “属下明白了。”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不明白,暂时不要动他们,我想看一场戏。” “是。” 虽然不明白许一凡到底想要做什么,梅慈也不敢多问。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欧阳鹤轩在哪?” “桑落楼。” “一个人?” “一个人。” 许一凡闻言,眯起眼睛,看向梅慈说道:“鄜洲城可有死士?” “有。” “派人去杀了他。” “嗯?” 梅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连忙抱拳道:“得令。” 许一凡此时已经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等此间事了,自己去领罚。” “是。” 当许一凡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对梅慈说道:“哦,对了,我听说你跟欧阳鹤轩的关系的不错,不会放他一马吧?” 刚刚站起身的梅慈,噗通一声跪下,连忙抱拳道:“属下不敢,属下......” 然而,不等梅慈再说什么,许一凡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脸色苍白,汗如雨下的梅慈一个人独自留在房间当中。 走出枯蝉轩,许一凡转过头瞥了一眼枯蝉轩三个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意味难明的神色。 走在回驿馆的路上,许一凡喃喃道:“唐门三剑客,好大的手笔啊,不知道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没有老熟人啊。” ------------------------------------- 本打算直接回驿馆的许一凡,走到一半,看到有售卖雕刻工具的商铺,许一凡就走了进去,买了一些雕刻工具,拎着这些工具,许一凡就改变主意,去了桑落楼。 此时已经只正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间点,一楼已经坐满,许一凡则直接去了三楼,要了一个包厢之后,点了一桌子菜,顺便要了一壶酒。 待到酒菜上齐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拿出雕刻工具,坐在椅子上慢慢雕刻手里的菩提石,其神情异常的专注,偶尔抬头,会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雕刻石头是门技术活儿,许一凡对此并不算精通,不过,在康城闲置的那段时间,许一凡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也跟很多老工匠请教过这方面的问题,单纯就理论知识而言,许一凡已经算是大家了,至于实操起来如何,那还得等到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知道。 在距离许一凡三个包厢的一个包厢内,欧阳鹤轩正一个人坐在那儿自饮自斟,神色有些凝重和疑惑。 许一凡一行人的行踪,自然逃不过欧阳鹤轩等人的眼睛,当他知道李承德和唐正归去见鄜洲城那些官员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意外,这种官场上的客套和寒暄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许一凡居然没有随同前往。 许一凡去百货楼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对于这件事,欧阳鹤轩也不觉得意外,只是,许一凡后来去了枯蝉轩的时候,让欧阳鹤轩有些诧异。 枯蝉轩是不良人的秘密据点,这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枯蝉轩在建立之初,他们这些大人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对于枯蝉轩的负责人梅慈,欧阳鹤轩是很熟悉的,在梅慈还没进入不良人的时候,二人就认识,算是好友,不过,自从梅慈成为不良人之后,二人就没有多少往来,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则是欧阳家族不能跟不良人过于亲近。 许一凡去枯蝉轩,肯定是有什么事儿,想必是跟唐蓟的事情有关。 此时,端着一杯酒的欧阳鹤轩,看着手里的酒杯,有些心神不宁起来,许一凡在离开枯蝉轩之后,突然来到了桑落楼,这让欧阳鹤轩很是意外,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只是,在思忖一番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此时还不适合跟其见面,即便见面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聊的。 就在欧阳鹤轩低头沉思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是个卖货郎,挑着货担走到桑落楼的台阶旁停下,放下货担,开始歇息起来。 而在另一边,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正拎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放置着裁剪好形状的梅花,径直走进了桑落楼,显然,这个小女孩是个卖花娘。 小女孩个子不高,可能是因为家境不好,面黄肌瘦的,头发打着卷,枯黄枯黄的,穿着也很单薄,穿在外面的那件棉袄小了一号,穿在其身上极其的不合体,不过,收拾的很干净。 小女孩在进入酒楼之后,就拎着花篮,挨个座位走过去,询问这些食客是否买花,有人置之不理,有人直接开口训斥,也有人见其可怜,出钱买上几支梅花。 酒楼的伙计看到小女孩进来之后,面露鄙夷之色,就想要将其赶出去,却被掌柜的拦住了,这小女孩他认识,是鄜洲城这边的卖花小娘,每到有花卉出现的时候,她都会拎着花篮四处兜售花朵,以此来贴补家用,苦寒人家的孩子不容易,既然她想卖就让她卖呗。 小女孩在一楼转了一圈之后,就去了二楼,掌柜的看了一眼,也没有阻拦什么,低头继续打着算盘。 第七百五十二章 桑落楼内起杀机 小女孩叫小梅,姓什么不知道,也没人想知道,熟悉她的人都称其为簪花小娘。 头别簪花是很早以前的一种习俗,尤其是文人仕子,最喜欢头戴簪花,出去跟小娘子们吟诗作对,而这个习惯源于西域王朝。 在西域王朝统治期间,男子喜爱头戴簪花,曾有文人这样说过:花好却愁春去,戴花持酒祝东风,千万莫匆匆。 除了男子头戴簪花之外,女子也有贴黄花的习惯,‘今朝白面黄花姐,明日红颜绿鬓妻。’而所谓的黄花就是用采集的花粉,做成黄色的粉料,再用薄芝片、云母片、蝉翼、鱼鳞、蜻蜓翅膀等剪成各种花、鸟、鱼的形状,沾满黄粉之后将其粘贴于额头、酒靥、嘴角、鬓边等处。也有用黄颜色的饰粉直接在额上或脸颊两侧画上各种花纹的。 一般都是少女如此打扮,当然,为人妇之后,也可以作这种打扮。 ‘相催暗中起,妆前日已光。随宜巧注口,薄落点花黄。’ 西域王朝虽然统治中原的时间很短,可其对中原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西域王朝覆灭之后的很多年里,还有很多男子出门头戴簪花,只是人数慢慢变少了,最后从男子簪花演变成女子贴花黄,别簪花,只是,贴花黄这种事情,太过于华而不实,制作麻烦,用起来也麻烦,洗褪更是麻烦,因此,贴花黄也成为了过去式,倒是一些待字闺中的少女,会保持这种习俗,因此,未出嫁的少女又被称之为黄花闺女。 簪花小娘在各个城池都有,尤其是在百花盛开的季节,在大街小巷内都能看到这些拎着一个小花篮,里面放置着很多裁剪匀称好看的小花枝,进行售卖。 尤其是在中元节这天,簪花小娘的生意最为忙碌,中元节是西域的孟兰盆节,也是在西域王朝时期留下来的,不过,中原人最看重的还是重阳节,很多人都喜欢在这天,头戴簪花,面贴花黄,登高望远。 小梅年龄其实不小了,虽然其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其实,这是一个二九年龄的少女,只是,家境贫寒,生活跟不上,导致她看起来只是一个稚童模样,每逢有花盛开的时候,鄜洲城内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小梅拎着还剩下大半簪花的花篮登上二楼,挨个包厢问过去,大多数都是人还没有进去,就被拦住了,即便进去了,也大多是被赶将出来,强者对待弱者,除了怜悯和同情之外,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漠视,至于帮助,呵呵! 尽管如此,小梅还是堆着笑脸,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走过去,而等到二楼走了一圈之后,她来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上去。 三楼的客人不多,也只有三四个包厢有人,小梅第一个进去的房间,是一对年轻的男女,这对男女是鄜洲城某个殷实之家的子弟,原本对坐的男女,此刻正腻歪在一起,做着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男子宛若老僧入定一般端坐着,可他的手却顺着女子那微微敞开的衣襟,探入其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魅笑意,其怀中的女子,此刻早已经满颊绯红,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一手白嫩的小手,死死地摁着男子那只作恶的手,看似是在抗拒,实则是在索求,这份欲迎还拒的模样,真是让人难以把持。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正在享受的男子,脸色猛地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把手从女子的胸前抽出,可能是动作太大,弄疼女子了,使得女子口中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喜是怒还是嗔的呻-吟声。 男子可没有管这些,一把把女子推开,迅速整理衣裳,恢复到一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而被男子推得一个踉跄的女子,眼神无比幽怨的看了一眼男子,也迅速的整理好衣裳,款款走到对面重新坐下,方才还媚态百生的女子,此刻却变成了一个贞洁烈妇,果然论起变脸这门技术,女子终究还是优胜一筹的。 “进来。”男子在整理妥当之后,看向门口缓缓开口道。 “嘎吱。” 房门被缓缓推开,小梅拎着花篮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怯生生的施了个万福,然后说道:“叨扰公子和小姐了。” 看到进来的人是陌生的小梅,男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家中的母老虎来了,只是,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无名怒火油然而生,男人眼神恶狠狠的瞪着小梅,语气生硬的问道:“有何事儿?” “年关将至,恰逢梅花盛开,二位需要簪花吗?” “不要。” “买两朵吧,不贵的,两朵一文钱。” “不卖。” “公子......” “滚!” 不等小梅说完,男子提高嗓音大吼一声,其声音很大,不但把簪花小娘吓了一大跳,更是把对面的女子也吓了一大跳。 可能是男人的咆哮声给吓到了,小梅怯生生的站在那儿,一副泫然欲泣,不知所措的表情,直愣愣的看着男子,这种小女儿作态,若是放在对面的女子身上,男人可能还会赔笑哄一哄,可放在这个瘦了吧唧的小丫头片子身上,却只会让其更加的厌恶和不耐烦。 见小梅还在房间里,男人再次开口道:“还不滚?再不滚的话,我就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沈郎,何须跟一个小丫头置气呢。” 对面的女子此时开口说话了,她看向小梅,招招手,柔声道:“小妹妹,到姐姐这儿来。” 小梅闻言,先是看了看男子,见男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端起酒杯喝酒,她这才迈着小碎步,走到女子面前,然后甜甜的说道:“姐姐真好看。” “咯咯......” 女子闻言,笑了笑,先是看了一眼眼前这个穿着寒酸的小女孩,又低头看了看花篮里还剩下一半的簪花,簪花修剪的很漂亮,娇艳欲滴,上面还挂着露水,想必是今早去采摘下来的。 女子伸出手,从花篮里拿起一朵,放在鬓角的位置,然后看向小梅问道:“怎么样?” “好看。” “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啊?”女子笑眯眯的问道。 “嗯,都好看,姐姐戴簪花的样子最好看了。” “哦?咯咯......正是个小机灵鬼。” 女子伸出手,捏了捏小梅的脸蛋,然后转过头,对男子说道:“沈郎,买两朵吧。” “哼!” 可能是小梅方才坏了他的兴致,让其心中很是不爽,闻言之后,直接摇摇头,说道:“不买!” “沈郎......” 女子撒娇的时候,往往是最诱人的,尤其是此时,女子那一年端庄模样,却像个小女孩一般撒娇,更是让男人心中那团无名怒火顿时烟消云散,而一团无名邪火正从小腹冉冉升起。 男人看着女子,心中微动,然后看向小梅,眼神瞬间冰冷,从怀里掏出两枚铜板,放在桌子上,小梅正想伸手去拿,却见男子摁住了铜板,说道:“两朵一枚铜钱,五朵两枚铜钱如何?” “啊?” 似乎是有些意外眼前这个明显衣食无忧的男子,居然也会讨价还价,小梅一脸错愕的看着男子,而对面的女子闻言,却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不......” “嗯?” 小梅的话还没出口,男子就眉头一皱,从鼻腔当中嗯了一声。 “谢谢公子,谢谢姐姐,公子和姐姐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住口,拿钱滚蛋!” 男子听到这恭维的话,脸色微微一沉,拿起两枚铜板,抛给小梅,就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般,让其赶快滚,而对面的女子却听得心花怒放,看着头发蓬乱的小女孩,从头上拔出发簪,别在小梅头上,柔声道:“去吧。” “谢谢姐姐。” 小梅轻施一礼,留下四朵梅花,转身就走,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只是她才走出去,又重新返回来,把房门关上,这才离开。 看到这一幕的女子,微微一笑,觉得很是有趣,而当她看向桌子上的四朵梅花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笑,轻声道:“真是一个小机灵。” 两朵一文钱,四朵两文钱,男子只给了两个铜板,小丫头嘴上答应了,可走的时候,还是只留下了四朵簪花,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小丫头。 小梅的小动作,男人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没有在意什么,簪花这种东西,他不是很喜欢,不过,对面的女子喜欢,那就买几朵好了,至于是五朵还是四朵,都是无所谓的。 离开了这对明显是出来幽会的男女所在的房间之后,小梅拎着花篮,走进了欧阳鹤轩所在的包厢。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欧阳鹤轩正在喝酒赏景,看到拎着花篮进来的小梅,欧阳鹤轩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了一眼小梅手中 的花篮,也不等小梅开口,就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朝小梅丢了过去,说道:“花我都买了,出去吧。” 看着飞过来的碎银子,小梅连忙伸手去接,接住之后,先是看了看手里的碎银子,又看了看花篮里的簪花,确定不亏之后,这才说道:“多谢老爷,不过......” 已经转过头的欧阳鹤轩,闻言之后,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小女孩,问道:“怎么?不够?” 小梅连忙摇头说道:“够,够了,只是,这花篮是......” 欧阳鹤轩顺着小梅的视线,看向花篮,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花篮是竹编的,八成新,手艺不错,应该是出自老篾匠之手,不过也不值几个钱,看小梅的样子,显然是不舍得这个花篮。 见此情景,欧阳鹤轩就说道:“花篮我买了。” 说完,欧阳鹤轩又掏出几粒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东西放在这儿,你可以回家去了。” 小梅看了看欧阳鹤轩,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几粒碎银子,好看的牙齿咬着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她在看了看已经到手的几粒碎银子之后,心中盘算一番,不亏,于是,她就提着花篮走了过去。 小女孩那纠结和犹豫的神色,欧阳鹤轩都看在眼里,只是笑了笑,倒了一杯酒,自饮自斟起来,没有说什么,一个卖花的簪花小娘在想什么,还不值得他去耗费心神,他现在在想的时候,隔壁那个少年郎,此时在做什么。 小梅拎着花篮,走到桌边,先是小心翼翼的把桌子上的几粒碎银子收入囊中,然后才恋恋不舍的把花篮放置在桌子上,而欧阳鹤轩正好端起酒杯,仰头喝酒。 就在此时,原本还是个小女孩的小梅,突然从花篮内抽出一把短剑,朝着欧阳鹤轩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欧阳鹤轩大吃一惊,其原本因仰头喝酒而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大,看着逐渐在瞳孔内放大的利剑,身体下意识的后仰,同时,掷出手里的酒杯,朝着小梅的脸颊就砸了过去,同时抬起一脚,踹在桌子上,桌子上的盘盘碟碟,残羹冷炙,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小梅出手的时机,角度,选择的都恰到好处,但是,欧阳鹤轩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小梅起杀心的那一刻,他就察觉到危机的降临,显然,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人,并不是真的那么孱弱。 欧阳鹤轩那一脚势大力沉,直接把数十斤的桌子,直接给踢的侧翻下来,成功挡在了小梅的面前,而他也趁机站起身来,看着直接一剑劈开桌子,继续朝自己袭杀而来的小梅,欧阳鹤轩脚尖一勾,圆凳就被勾了起来。 只见欧阳鹤轩右脚微微一抬,圆凳就抛掷空中,然后被其一掌拍在凳子上,凳子笔直的朝小梅飞了过去,空中力喝道:“你是何人?” 身材娇小有娇小的好处,面对那飞驰而来的圆凳,小梅微微低头,就轻松躲过,继续冲杀而来,而面对欧阳鹤轩的质问,她一言不发。 看着不依不饶的刺客小梅,欧阳鹤轩只是微微后退两步,紧蹙着眉头,看着对方,此时,他背靠木料搭建的墙壁之上,退无可退。 此时的小梅,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身上气势冽人,哪有方才那怯弱之色,其手中的短剑很短,也就比匕首略长一点,剑身朴实无华,黯淡无光,即便是剑锋也很暗淡,可其锋利异常。 在躲过圆凳之后,小梅就像一头狩猎的母豹一般,又像是一个炮弹一般,朝着欧阳鹤轩的怀里就撞了过去。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小梅整个人狠狠地撞在欧阳鹤轩的怀里,短剑也成功的刺中了对方,然而,短剑虽然刺中了欧阳鹤轩,却没有刀剑入体的声音响起,只有一声金石撞击的声音。 欧阳鹤轩胸前的衣袍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里衣,而里衣也同样被划开,在里衣里面出现了一件甲胄,金丝软甲。 有钱人果然有有钱的好处,至少在装备这方面从来不缺。 不过,欧阳鹤轩虽然程度的挡下了小梅的致命一击,可是他也不太好受,其整个人被小梅连带着从这个包厢,抵达了下一个包厢,而这只是一个开始,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欧阳鹤轩就被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连续撞击开了三个包厢,最终在许一凡所在的包厢内停下。 幸好这三个包厢内没人,不然的话,就要被殃及池鱼。 欧阳鹤轩的脸色十分凝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孩居然是刺客,这让他很是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个小女孩爆发出来的力量超乎寻常,尤其是方才那一招铁山靠,其力量之大,至少是小宗师境界。 天生蛮力,还是一个女子,这样的人,很罕见,非常的罕见,若是将其放在军伍当中,绝对是一名悍卒,可偏偏却成为了刺客。 而在方才的那番接触之下,欧阳鹤轩判断出,这名刺客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年轻,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小梅今年十八岁,是一个谍子,而且还是一名资深谍子,平日里走街串巷卖簪花,不过是其收集情报的障眼法而已,另外,她还是一名死士。 看似年幼体弱,是天生如此,一般天生神力的人,多半都是痴傻之人,即便不是痴傻之人,其寿命往往也不长,十二年为一个坎,挺过去了,就能再活十二年,若是挺不过去,结果无需多说,而这是针对男子,若是女子,则是六年一个坎,小梅之所以十八岁了,还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就是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强行续命留下的后遗症。 这种天生神力的人,最适合上阵厮杀,也最适合充当死士,而她正是一名死士。 正在包厢雕琢菩提石的许一凡,被这破壁而出的二人给吓了一跳。  第七百五十三章 杀机四伏 方才,隔壁出现座椅翻到的声音,许一凡就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此刻,看到破墙而出的二人,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他们,而欧阳鹤轩和小梅也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笑着说道:“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 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走到窗边,俨然一副看戏的架势。 欧阳鹤轩站稳身形,看着已经后退数步,正在调整气机的小梅,微微转移视线,看向许一凡,笑着抱拳道:“在下欧阳鹤轩,见过许参将。” 许一凡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般,愣了一下,然后抱拳道:“哦,原来是欧阳家主,许某久仰阁下大名,没想到在这儿遇到阁下,只是,阁下这出场方式,有些......”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刺客小梅。 “咳咳......” 欧阳鹤轩闻言,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一脸无奈道:“意外,意外,让许公子见笑,待我解决掉这宵小之徒,在跟许公子把酒言欢。” 许一凡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你忙你的。” “砰!” 就在二人说话间,包厢的房门被人撞开,五个手持刀剑的扈从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之后,为首之人快步走到欧阳鹤轩面前,沉声道:“老爷,没事儿吧。” 欧阳鹤轩摇摇头,看向小梅,说道:“速战速决。” “是。” 只是,其话音未落,小梅就率先发起攻击,她再次提剑,直奔欧阳鹤轩而去,其他扈从见状,自然纷纷上前,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 许一凡背靠窗户,左手拿着雕刻了三分之一的菩提石,右手拿着刻刀,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而欧阳鹤轩也没有求助的打算。 小梅很能打,非常能打,这率先冲进来的五个扈从,除了为首之人能接住其招式进攻之外,剩下四人只能勉强招架,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双方交手数十招,五人当中就有一人重伤,二人轻伤,剩下的二人虽然没有受伤,可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五品初期。” 看着出招凌厉,招招致命的小梅,许一凡暗道一声。 现如今,包厢内的主场是小梅和五个扈从,许一凡站在窗边,置身事外,而欧阳鹤轩则退到一边,身体紧挨着墙壁。 看着如此彪悍的女子刺客,饶是欧阳鹤轩也微微蹙眉。 三楼的动静很大,正在一楼和二楼的食客,听到声音之后,都纷纷抬起头,朝楼上看去,更有好事者顺着楼梯走上三楼,然后就看到了已经被拆的面目全非的三楼,顿时震惊不已,而来到三楼看戏的人,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声,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打斗正激烈无比的包厢内飞了出来,正好砸在楼梯口。 此时,楼梯口聚集了不少人,此人飞了过来,直接砸倒一大群人,一时间,楼梯口是人仰马翻,哀嚎声,惨叫声,呻-吟声不绝于耳,挤在最前面的两个人,更是被这飞出来的汉子,直接给砸晕过去,生死不知。 至于那飞出来的汉子,在倒地之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现场人多,他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最终不知道是哪个家伙,一脚踩在此人脸上,直接把其踩得吐出一口老血,整个人头一歪,昏死过去。 此人此时的模样甚是凄惨,右手握刀的手,从手腕处被削掉,胸口更被人用拳头砸出两个坑道,就这伤势,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凉透了。 正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些想要看戏的好事者,这次是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大亏,原本拥堵在楼梯口的看客,见此情景,那里还想着看戏啊,还是保命要紧。 恰好,此时桑落楼这边的人也出现了,由掌柜亲自带头,带着一群五大三粗,拿着各种兵刃的伙计朝三楼冲去。 在三楼发生打斗的时候,二楼某个房间内,有一苍老男人,推开房门,手持一根拐杖,缓缓朝楼梯口走去,在掌柜带着人准备去驰援的时候,老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然后不见他如何动作,那些正准备去驰援的伙计,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 当前面的人发现不对劲,回过头的时候,老人已经杀死了三人,其手中的拐杖,正从一个人伙计的胸腔内抽了出来,看似是根拐杖,却是一把杀人利器。 刺客不止一个,老人显然也是其中之一,而桑落楼掌柜的看到老人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他认识此人,沉声道:“闵安,你找死。” “桀桀......” 面对掌柜的威胁,被称之为闵安的老人,桀桀怪笑一声,喃喃道:“该死之人,求死而已。”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闵安又连杀两人,此时,掌柜身边也只有三人而已,看到这种情况,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啊,提刀就朝闵安砍了过去。 刹那间,三楼楼梯口就形成了一个新的战场。 另一边,方才被簪花小娘坏了兴致的那对男女包厢内,此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不请自来,是在小梅离开包厢之后,这对男女再次纠缠到一起的时候,男子转过头,看向窗户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有个人倒挂在窗边,正笑眯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这名中年男人,长相无比的丑陋,三角眼,鹰钩鼻,薄弱蝉翼的嘴唇,尖尖的耳朵,整个人骨瘦如柴,脸颊上的肌肤宛如鱼鳞一般,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心生恐惧,而当沈姓男子看到此人的时候,他冲着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宛如锯齿一般的牙齿,那模样无比渗人。 男人光头,不对,应该是毛发悉数,因为在他那同样不满青紫色鳞片的脑袋上,还有几十根头发,头发很长,被编成一个辫子,在其挂到窗户的时候,就那么直溜溜的垂了下来,而在发梢的位置上,有一个仿佛是吊坠一般的三角挂坠绑缚其上。 沈姓男子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顿感不妙,浑身冰凉,刚刚重燃的邪火,瞬间烟消云散,放在女子衣襟当中的手掌,瞬间冰凉,这惹得怀中女子一阵不满。 女子见男子身体徒然僵硬,有些不解,下意识的抬起头,睁开春意盎然的眼睛,看向男子,想要抱怨几句,然后就看到心上人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就顺着其视线看了过去,其身体也瞬间僵硬绷直,整个人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男人的怀里坐了起来,嘴唇大张,刚想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她就伸出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唇,把到嘴边的惊呼声,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因为,在女人发现丑陋的宛如夜枭的男人的时候,男人朝着他邪魅一笑,伸出那比正常人要长上一倍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然后伸出犹如鹰爪的手指,竖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其模样之恐怖,仿佛是白天撞倒鬼魅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女人,哪里还敢发出声音,只能拼命捂嘴,不然自己尖叫出来,然后......她就双眼一翻,软绵绵的倒在了沈姓男子的怀里,晕了过去。 见女人晕倒了,丑陋男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转过头,看了一眼男人,直接让这位公子哥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滴滴......” 房间内一片寂静,却有一道声音异常清晰的响起,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这位在鄜洲城,也算是一个二流纨绔的公子哥,直接给吓尿了,原本香气袅袅的房间,瞬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尿骚-味。 不见丑陋男子如何动作,沈姓男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位大哥就出现在房间里,站立在这对被吓得半死的男女面前,伸出手,朝着男子的面门就伸了过去,这让男子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涔涔的流淌出来,喉结更是急速的蠕动着,却一动也不敢动。 这位不速之客,不但长得丑陋,身上还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其伸出来的手指,都不能称之为手指,更像是鹰爪,其手指干瘦的厉害,不比筷子粗多少,而手指的顶端,还有寸余的指甲,指甲呈现青紫色,向内弯曲。 看着这只在眼前不但放大的手掌,男人下意识的就要惊呼出声,可是他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而丑陋男子的手指已经靠近男人面门,就在男人以为自己要死了,下意识闭上眼睛的时候,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只是觉得自己鬓角上多了一样东西。 等了片刻,当男人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丑陋男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支簪花,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让男人更加的恐惧起来,他真想像怀中的女子一般晕过去,可他就是没晕,这让他很绝望。 与此同时,旁边的包厢内响起了座椅翻倒的声音,还有欧阳鹤轩的力喝声,随即就是墙壁断裂的声音,接着便是那边刀剑撞击的打斗声。 若是平时,男人早就带着美娇娘出门看热闹去了,可现在,他只希望眼前这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能够把自己当个屁放掉。 丑陋男人听到响声之后,微微偏移视线,然后,就转身离去,这让男人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他这口气才松了一半,就徒然停下,因为那家伙又回来了,丑陋男人回来之后,把手里拿着的簪花,轻轻地插在了男人的鬓角处,顺便还有手指上的指甲轻轻抚过男人的脸颊,这让男人想哭,又想死。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丑陋男人这才转身。 “咔咔!” 就在丑陋男人转身的时候,男人发现,对方的双手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对钢铁制的钢爪,钢爪呈现青紫色,锋利无比,然后,在沈姓男子那惊骇的眼神当中,这名丑陋男子直接撞开了包厢的墙壁,朝着打斗声响起的包厢就冲了过去,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大,只可用势若奔雷来形容。 看到这位丑陋男人离开之后,男人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就这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可比他在床上跟女子打架还要累一万倍,也要刺-激一万倍。 小梅的境界很高,招式更是无比凶猛毒辣,而在出招期间,更是不计生死,这让出现在欧阳鹤轩身边的五个扈从,有些投鼠忌器,一时间之间根本无法将其拿下。 在一番交手之后,五人不但没有拿下小梅,反而被其以伤换命,杀死一人,重创两人,其中一个家伙更是被其直接砸飞出包厢,而剩下的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已经挂彩,虽然不影响战斗力,可面对如此彪悍的女刺客,也倍感棘手。 而在他们打斗期间,三楼楼梯口处,也响起了厮杀声,使得他们变得孤立无援起来。 此时,小梅正跟五人当中,为首之人激斗在一起,小梅使用的是短剑,而对方使用的也是短剑,二人激斗在一起,先是兵器撞击,在对砍对劈十余次之后,二人的兵器都已经脱手,然后就展开了肉搏,拳拳到肉,每一拳落下,都响起一声闷响,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挑眉。 单纯就体力和力量而言,按理说是男人占据上风和优势才对,然而,此时事实却恰恰相反,小梅是越战越勇,而这位男子扈从却逐渐出现颓势,若不是剩下三人顾不得疗伤调息,从旁协助的话,估计他已经落败。 欧阳鹤轩此时紧蹙着眉头,他先是看了看正在激斗的几人,又转过头,看了看靠在窗边看戏的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咚!” 就在双方激斗正酣的时候,一道身影突然从残破的墙壁内冲了出来,其目标直指欧阳鹤轩,这使得欧阳鹤轩来不及在想其他,只能出手和其交手。 这位突然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丑陋男子。 看到有人加入战团,欧阳鹤轩的护卫顿时心中一惊,口中大喊老爷小心,手中出手的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他们也开始搏命。 只见这位扈从首领,大喝一声,举起拳头,朝着小梅的太阳穴就狠狠砸去,无视小梅砸向其胸口的一拳。 “砰!” 扈从首领成功的击中了小梅,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直接把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砸的歪向一旁,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胸口狠狠地挨了一拳,在硬挨了小梅一拳之后,二人各自退后数步,扈从首领根本不去调息,把涌向口中的淤血硬生生给咽了回去,然后转身就朝欧阳鹤轩那边冲去。 小梅见状,自然不会让其去救人,然而,现场还有三位扈从,他们此时也开始搏命,拿出看家本领,几乎是用身躯去阻拦小梅,而小梅也成功被这三人拖住,此时的她,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方才的激斗当中,她也受伤不轻,轻伤无数,尤其是方才扈从首领那一拳,打的她口眼耳鼻都有鲜血渗出。 欧阳鹤轩显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看似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丑陋男子出现之后,他就正式出手,其手中并无兵器,只是多了一副手套,而这幅手套,在面对丑陋男子那钢爪的袭击的时候,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显然,这不是普通手套。 “大宗师!” 看到欧阳鹤轩暴露出来的气息,许一凡挑了挑眉头,嘴角微微上扬,有意思。 此时,现场已经乱作一团,而许一凡却仍旧选择作壁上观,没有出手的打算。 欧阳鹤轩是大宗师境界,至少目前是如此,那位以钢爪作为武器的丑陋男子,是六品后期修为,看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应该是来自南夷巫蛊一脉,而女子此刻小梅,既是一名小宗师巅峰的武夫,又是一个五品初期的修士,看其真气流转,仿佛是西域佛门一脉。 至于那位扈从统领,是小宗师巅峰境界,其他四人修为都在六品到七品之间,单单就这份实力,一般人家绝对是拿不出手的。 此时,前来袭杀欧阳鹤轩的刺客已经出现了三位,不知道还没有其他后手。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收起菩提石,眯起眼睛,心中暗道:“还是小看了梅慈,一个小小的鄜洲城,居然有如此战力的死士。” 然后,他看向欧阳鹤轩,又暗道:“不知道这三人能否逼出此人的真实实力呢?” 然而,就在下一刻,许一凡的瞳孔就骤然收缩了一下,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桑落楼外。 那名大约三十来岁的憨厚的卖货郎,在听到楼上传来的响动,看到大量食客从桑落楼内蜂拥而出的时候,他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桑落楼,就低下头,抽出扁担,轻轻地抚摸着,神色淡然。  第七百五十四章 苏小小的宴请 计睿潅今日心情很好,不,是非常好。 原因无他,在今日清晨的时分,西风楼凤鸣苑的苏小小的贴身丫鬟小凤,送来请柬,说苏小小仰慕计睿潅已久,今日中午在四季楼设宴,想跟计睿潅促膝长谈,聊一聊诗词歌赋。 在拿到请柬之后,计睿潅简直是喜出望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花费了无数财力物力,终于有了收获,这算不算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呢? 每个州城,很少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往往都有势均力敌的两大势力,或者家族,比如东海城,就有三巨头,而在鄜洲城也是如此,鄜洲城也有三大世家。 欧阳家族是鄜洲城传承最久远的老牌家族,根基十分深厚,一般人根本无法将其撼动,其次就是在五百多年前崛起的唐家,不管外人怎么看待鄜国公一家,唐家在鄜洲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而最次的一个家族就是计家。 计家的历史虽然不如欧阳家族,可也是鄜洲城的老牌家族,是在秦末炎初,战乱时期建立起来的家族,计家读书人很多,在炎朝的历史上,出现过不少大官员,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单单六部尚书,计家就出现了十余位,可谓是官运鸿通。 然而,这种情况,也只是在三百年前如此而已,在这近三百年的时间里,计家虽然大部分族中弟子都入朝为官,可最高的也不过是侍郎而已,而且还是右侍郎。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大多数家族的通病,家族内弟子青黄不接,没有出色的人才,无法子承父业,尤其是在五百年前的时候,更是差一点儿就站错队了,给计家招来灾祸。 起初,在唐家没来之前,鄜洲城就欧阳家和计家两个家族,欧阳家族主要就是经商,而计家主要从政,双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在关系最好的时候,两家还时常联姻,可是,自从唐家来了之后,这份和谐和平静就被打破了。 外来者和本地人,往往都会出现冲突,而其中冲突最严重的就是唐家和计家,唐家初来的时候,就像从政,以此来崛起,这自然遭到了计家的打击,唐家初代的几位家主,在从政期间并不容易,毕竟有计家的打压,唐家想出头很难,于是,唐家就选择从军。 鄜洲军从成立之初,都是它洲官员执掌,本地世家根本不可能染指,因此,计家虽然在官场做的风生水起,可也只限于文官,武将不是没有,可他们往往都是各大边军,或者远离长安的地方军当中当差,而唐家选择从军,而且还是进入鄜洲军当中,计家想要打击,遏制其成长和发展,也有心无力。 就这样,唐家在另辟蹊径的情况下,成功的在鄜洲军当中崛起,而当唐家崛起之后,就是算账的时候,双方家族的弟子,经常在朝堂上掐架,而在鄜洲城这边,更是相看两相厌,彼此都看对方不爽,互相使绊子。 在唐家和唐家掐架的时候,欧阳家却选择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他们还是经商。 五百年前,那场九子夺嫡的风波之后,唐家崛起,声势达到了巅峰,而计家在那场风波当中,起初也想站队,但是,在炎朝为官那么久了,所看到的的历史很多,知道不能轻易站队,因为一旦站错队了,其后果是很严重,正所谓天威难测。 不得不说,计家先祖在这方面,选择确实很正确,在夺嫡事件结束之后,炎宗帝登基,展开了一系列的清洗行动,其中不少老牌家族、大世家纷纷倒台,被打断了脊梁骨,其中就包括东海城翁家。 不过,在官场上混,想要绝对的中立,凡事都置身事外是不可能,虽然在炎宗帝登基之后,对待这些选择中立的官员和世家,没有清洗,可也在之后的几十年里,陆陆续续的换掉了不少人,本来计家很老实的,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可有人看他们不爽,而这个人就是唐家。 在那场清洗的风波当中,唐家可是没少趁机给计家上眼药,搞得计家疲于应对,索性炎宗帝不是昏聩的君主,没有把计家怎么样,可是,如此一来,也让当时计家的先祖,倍感乏力,有了隐退的打算。 当然,除了唐家当时势大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家族开始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计家迫不得已,才选择隐退,就这样,计家从朝中重臣当中,慢慢退居下来。 在隐退之后,计家轻松不少,可家族传承了那么久,人口众多,都要吃饭,就必须做点儿什么,于是,计家就开始经商。 对于计家想要经商的想法,很正常,欧阳家族是没有什么意见,可唐家就不同了,因为唐家在崛起,获得了鄜国公的爵位之后,就只有一个头衔,没有实际的权利,他们也开始经商,原本三大家族,经商、从政、从军,各自在各自的领域发展着,挺好的,现如今,全都跑来经商,市场就那么大,矛盾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不管是对计家经商,还是唐家经商,欧阳家族既不反对打压,当然也不会倾力相助了,只是把鄜洲城一些市场让出来,开始拓展他们在鄜洲之外的市场。 面对在商界根深蒂固的欧阳家族,无论是唐家也好,还是计家也罢,都无法跟其匹敌,他们只能争夺欧阳家族让出来的市场,而矛盾也就愈发的激烈起来,这使得计家和唐家一直都处于争斗状态。 在这三四百年的时间里,双方都是官商同时进行的状态,不过,相对于唐家认命般的状态,计家一直想重回中枢,可惜,这么多年来,在无数代人的努力之下,也只出了三位侍郎而已,而且他们在位时间都不算长,因此,计家这个作为鄜洲城老牌家族的世家,逐渐沦为了垫底的存在,就像现如今东海城的翁家一般。 家族与家族之间的争斗,往往是来自各个方面的,大人们相互争斗,晚辈也相互争斗,算是一种遗传,而在这一辈的年轻人当中,争斗最凶猛的,还是唐正归跟计睿潅了。 说来也极有意思,计睿潅跟唐正归、唐芳歌还有欧阳芸是同一天出生的,在这四个人当中,欧阳芸最大,她是欧阳奇同父异母的妹妹。 计睿潅喜欢欧阳芸,而唐正归也喜欢欧阳芸,据说当初唐正归之所以立志要成为一个海王,就是在跟欧阳芸告白的时候,被欧阳芸说他不像个男人。 计睿潅和唐正归从小就不对付,小时候就经常发生冲突,那时候,唐正归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唐芳歌,而唐芳歌从小身体就不好,是个病秧子,而计睿潅跟唐正归经常打架,就是因为计睿潅经常拿他妹妹说事儿,不过,这件事也随着唐芳歌少女初长成,慢慢展露出她过人的才智之后,就此告一段落。 二人都曾经向欧阳芸告白过,而无一例外,都被其拒绝了,而在拒绝他们之后,欧阳芸也离开了鄜洲,去了长安,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回家,至于她在长安做什么,无人可知。 欧阳芸走了,两个人也失去了争夺的目标,也消停了一段时间,可是,自从唐正归不走寻常路,立志要成为海王之后,两个人的战争又回到了女人身上,其中最经典的一场战役,还是二人为了争夺苏小小时候的一掷千金。 其实,苏小小在青楼女子当中,算不得最出彩的,可她那张婴儿脸,还有那兼容瘦马和肥鱼的身段,还是很能吸引人,起初,是计睿潅最先相中苏小小的,可唐正归知晓之后,就横插一脚,直接半路截胡,这相当于是夺人-妻的仇恨。 在争夺苏小小落败之后,计睿潅大病一场,在其病愈之后,他还是不死心,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苏小小身上,可说来也奇怪,苏小小自从让唐正归成为入幕之宾之后,也接待其他的客人,可唯独就是不接待计睿潅,这让很多人感到不解。 要不说,男人有时候就是贱胚子呢,明明是得不到的东西,反而是上赶着往上贴,而那些触手可得的东西,却弃若敝履。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计睿潅前前后后为了苏小小,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财力,可就是不得其门而入,这让计睿潅很是无奈,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没想到柳暗花明,苏小小居然主动宴请自己,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之前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苏小小终于意识到,谁才是她的良人了,这让计睿潅怎么能不兴奋呢,于是,在接到请柬之后,他开始捯饬自己,怎么骚气怎么来。 待到接近中午时分,就带着贴身仆从,前往四季楼赴宴。 四季楼和桑落楼很像,上下五层,装潢风格上类似,不过其经营的菜系却很多,除了起初这个时代就有的各大菜系之外,还有很多四季楼独创的菜系,比如烧烤、火锅、干锅等等,而来四季楼吃饭的人,往往都是奔着这些菜系而来的。 在四季楼未曾崛起之前,桑落楼是鄜洲城宴请宾客的好去处,但是,自从四季楼来了之后,它就取代了桑落楼的地位,不过,桑落楼主要还是以经验桑落酒而闻名的,想要喝桑落酒,必须得去桑落楼,而四季楼这边大部分的酒水都有,唯独没有桑落酒,这算是双方之间的一种默契。 苏小小最为西风楼的头牌之一,结实的人脉自然很广,她宴请计睿潅的地方在四楼。 在这个尊卑有别,阶级分明的时代,楼层的高低,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身份,四季楼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讲究,可前来用餐的人,会下意识的沿用这套潜规则,一般人大多数都选择在一楼或者二楼用餐,而殷实之家的人,会选择在三楼,而四楼五楼往往都是那些大人物,或者官员常去的地方。 苏小小能在四楼宴请计睿潅,一方面说明其关系网强大,另一方面也凸显出她对计睿潅的重视,毕竟,男人嘛,都好面子,就像女人爱美一样。 计睿潅提前近一个小时就来到了四季楼,他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可当他到了四季楼的时候,才知道,苏小小已经提前来了,这让计睿潅在诧异之余,更多的还是欣喜和自豪。 【没想到啊,我计某人也有今天,能够让苏小小等我,看来她是真的想通了。】 心中这般想着,计睿潅就带着小厮,迈着四方步,在伙计的带领下,来到了四楼包厢。 在还没有进门之前,计睿潅就停下脚步,特意整理一下衣裳,然后才走进包厢,只是,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房间内的一幕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 原来,房间内除了苏小小和她的婢女小凤之外,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此时,二人正比邻而坐,说着闲话,说是在聊天,其实更多的还是苏小小再说,身边的男人沉默不语,偶尔会蹦几个字出来,就算是回答了。 看到那年轻男人的时候,计睿潅本能的升起一股敌意,有种想要拂袖而去的冲动。 【好你一个苏小小,说是请我赴宴,却还带个男人前来,咋滴你是想证明,即便唐正归那兔崽子不要你了,你还有其他人可以依附,叫我来赴宴是故意来气我的?】 正在说着闲话的苏小小,听到推门声,就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门口,见是计睿潅之后,就连忙站起身,轻施一礼,说道:“计公子,您来了。” 原本脸色不好的计睿潅,在苏小小看过来的时候,脸上的不悦瞬间烟消云散,堆满了笑容,其变脸的速度不亚于女子。 “小小姑娘邀请,小生岂敢怠慢,只是没想到小小姑娘来的更早啊。” “贸然递交请柬,实乃唐突,还望计公子见谅则个。” 苏小完,深搭一大礼。 “哈哈......小小姑娘说笑了,能见小小一面,可是大不易啊。”计睿潅笑着说道。 “计公子既然来了,还请落座。” 苏小小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过头,对身边的婢女小凤使了个眼色,小凤见状,转身离去。 计睿潅也没有扭捏什么,径直走了过去坐下,然后目光就自然而然的落在那陌生男子身上,此人他从未见过,至少在鄜洲城未曾见过,这就让计睿潅有些好奇和疑惑了。 计睿潅对苏小小可是很关注的,对她的日常行程可谓是了若指掌,不曾听说有陌生男子去找过苏小小啊,难道是使团当中的人? 想到这儿,计睿潅就率先开口道:“小小姑娘,这位公子是?” “哦。” 苏小小仿佛是想起来没有介绍身边男子,连忙抱歉道:“这是我唐兄,苏蓟。” “哦,原来苏公子,久仰久仰。” 说着话,计睿潅就抬起手,对着对方抱拳行礼。 苏蓟闻言,也抱拳还礼道:“计公子听说过在下?” “嗯?啊?哈哈......” 此话一出,计睿潅一愣,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苏小小见状,连忙打圆场道:“我这堂兄来自小地方,没见过什么市面,不善言辞,还请计公子见谅。” 计睿潅闻言,却连连摆手道:“小小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跟我何须如此生分呢。” 苏小小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此时,计睿潅心情大好,方才看到二人那略显亲密的举动,让其心中醋意大发,可现在嘛,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原本以为这次赴宴,只是见苏小小一个人,可没想到,这次她还带着家眷前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苏小小这是真的打算投入他的怀抱,这是好事儿啊,大好事儿啊,想到这儿,计睿潅看向苏蓟的眼神,就变得无比的和善起来。 “敢问苏公子作何营生啊?”计睿潅笑着问道。 “江湖浪人。” 苏蓟的回答言简意赅,而计睿潅却不以为意,眼角余光看到在苏蓟的身旁,放置着一柄长剑,就问道:“苏兄习剑?” “嗯。” “那敢问苏兄是武夫,还是修士?” “都是,都不是。” “嗯?” 此话一出,计睿潅有些疑惑了,这算是哪门子回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有都是,都不是的说辞。 就在计睿潅打算追问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原来是小凤去通知酒楼的人上菜了。 苏小小这次宴请,诚意满满,端上来的菜肴都是四季楼的名菜,这让计睿潅看到之后,心情愈发的好了起来,只是,在上菜期间,计睿潅听到外面有些喧闹,就转过头,看向伙计问道:“今日四季楼有贵客?” 伙计闻言,连忙笑着回道:“有,除了计公子和苏小姐二位贵客之外,今日鄜洲城的官老爷们,要在这儿宴请小王爷。” “哦,原来是这样啊。” 计睿潅闻言,瞬间恍然,然后就没有怎么在意,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苏小小身上。  第七百五十五章 四季楼的袭杀 酒菜上齐之后,计睿潅就一直在主动找话题聊,其重心只要放在苏小小身上,原本他以为,这次苏小小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事儿相商,可是,不管是在吃饭期间,还是宴席结束之后,苏小小还是一如既往,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相对于以前要好一些而已,这让计睿潅在郁闷的同时还有些疑惑。 因为计睿潅发现,自从门外传来吵闹声之后,苏小小和其堂哥苏蓟的注意力都在房间之外,似乎吃饭只是次要,这让计睿潅有些隐隐的不快,不过,在吃饭期间,苏蓟期间说了一句:“家妹在鄜洲城这些年,多谢计公子照顾,有计公子这样的人在家妹身边,作为兄长的我,放心很多。”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计睿潅宛如喝了琼浆玉液一般,整个人都飘忽忽的,心中的那点儿郁闷和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这顿饭吃的并不快,一方面是菜肴比较多,几个人光顾着说话,基本没有怎么动筷子,另一方面,双方的重心都不在吃吃喝喝上面,因此,这顿饭一吃就是近两个时辰。 时间来到了未时末。 包房门的突然被人推开,小凤快步走了进来,在苏小小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也不见苏小小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转过头,看向苏蓟,见苏蓟点点头,她这才转过头,看向计睿潅说道:“计公子,西风楼那边临时有事儿,今日就到此为止,待到晚点儿时候,请计公子到凤鸣苑做客。” 计睿潅闻言,连忙点头,说道:“小小姑娘有事儿,那就先行一步好了,晚上我定去西风楼为小小姑娘捧场。” “那小小就先行谢过计公子了。” 说着话,苏小小就站起身,施了一福,而计睿潅也跟着站起身,一行人就此离开包房,朝外走去。 此时,李承德和唐正归在一大群官员的簇拥之下,从五楼走了下来,这行人人数不少,除了中间的两个少年之外,剩下的都是鄜洲城这边大大小小的官员,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仰着头用鼻孔看人的官老爷们,此刻却一个比一个谄媚,让人很是不适应。 然而,在计睿潅这些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能够宴请小王爷吃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也不是谁想请就能请的来的。 计睿潅今日的心情很好,一方面是苏小小带着堂兄来见自己,其中含义不言而喻,另一方面则是在这次宴请小王爷的官员当中,其中就犹豫计家人,其位置还不低,因此,当双方人马在楼梯口相遇的时候,计睿潅还是很自豪的。 不过,这种自豪,在看到站在李承德身边的唐正归的时候,就变得有些阴郁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正归居然也在,而且看样子跟李承德的关系匪浅,二人有说有笑的,而身边的官员也是不断的阿谀奉承着二位,这让计睿潅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感。 对于使团抵达鄜洲城的事情,计睿潅昨天就知道了,他也想要前去拜访一下,只是,昨天使团进入鄜洲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许一凡他们晚上又去了西安街闲逛,还在包袱斋跟欧阳奇赌石,计睿潅对赌石这玩意儿不太在行,也看不懂,就没有去凑热闹。 当然,这也跟他有些害怕欧阳奇有关,别看唐正归和计睿潅都号称鄜洲城第一纨绔,可是,在欧阳奇面前,二人还是稍逊一筹的。 一方面是此人年龄比二人都大,相处起来,年龄差距还是很能凸显问题的,另一方面,二人都喜欢欧阳芸,而欧阳奇对自己那个妹妹,从小就很宠溺,对这两个打自己妹妹主意的家伙,从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在欧阳芸离开鄜洲城这几年,唐正归和计睿潅的荒唐行径数不胜数,他们自己也不好意思出现在欧阳奇面前。 在计睿潅看到唐正归的时候,唐正归也看到了计睿潅,二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只是,唐正归在看到站在计睿潅身边的苏小小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有些意外,有些诧异,有些茫然。 看到这一幕的计睿潅,原本阴郁的心情,瞬间好转很多,其凑近了苏小小几分,微微仰起头,一脸挑衅的看着唐正归,似乎是在宣示自己的主动权一般。 计睿潅不曾注意到的是,自从李承德他们一行人,从五楼下来的时候,一直话语不多的苏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而在四楼这边,突然多了一些陌生食客,他们正在朝李承德一行人靠近。 唐正归跟计睿潅的眼神较量,很快引起了李承德和一众官员的注意,不管是唐正归,还是计睿潅,在鄜洲城都是两大祸害,二人经常因为私人争斗,把鄜洲城搞得乌烟瘴气的,让这些鄜洲城官员,大感头疼,可更多的还是无奈,此时,在这里看到他们,估计又要展开一番较量,只是,在场的所有官员,都不希望看到二人当着李承德的面搞事情。 因此,唐家的官员连忙挡在了计睿潅和唐正归面前,而计家官员也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计睿潅,眼神示意他不要胡来。 唐正归和计睿潅虽然都是纨绔,可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自然知道,此时此刻的场面不是他们二人争斗的地方,于是,二人只是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就撇过头去,不在言语什么。 看到偃旗息鼓的二人,在场的所有官员都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下一秒,意外突然发生。 一个貌似是喝醉的食客,跌跌撞撞的来到楼梯口,一摇三晃的冲进了官员堆里面,嘴里骂骂咧咧的,这引来一种官员的蹙眉,不过,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就在这个醉汉进入人群当中,靠近李承德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狗贼,拿命来!” “噗!” 只见那醉汉,猛地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李承德就刺了过去,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一个原本是准备上前请李承德下楼的官员,好死不死的挡在了这名刺客面前,然后他就成为了挡箭牌,这名刺客一刀捅在了此人的后心位置。 “啊......” 这名官员吃疼之下,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背后搞偷袭,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把推开,身体一个踉跄,在其他人的推搡之间,重重的摔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场大部分人都喝了酒,面对这种情况,反应都有些迟钝,反而是李承德身边的两个侍女,第一时间出现,挡在了李承德面前,掩护着李承德下楼。 只是,这名醉汉刺客只是第一个,在其大喝一声之后,又有三名食客打扮的刺客,纷纷拔刀拔剑,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去,这把计睿潅直接给吓傻了。 不过,即便是在这个时候,计睿潅还是一把拉住苏小小的手,远离现场,准备回到他们方才的包厢去,由此可见,计睿潅还是喜欢苏小小的,虽说其是个纨绔,却还是有一定担当的。 然而,当计睿潅握住苏小小的小手的时候,他微微一愣,因为苏小小的手一片冰凉,汗津津的,而当他打算拉着苏小小逃命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拉不动这个娇弱女子。 就在计睿潅想要开口大喊的时候,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人,神色徒然大变,嘴巴微微张大。 只见方才还是苏小小堂哥的苏蓟,手持一把长剑,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去,显然,此人也是刺客之一。 “刺客,有刺客......” “快保护小王爷......” “贼子休得猖狂......” 在第一个官员倒下之后,众人还是第一时间回过神来,有人朝着楼下涌去,有人转身朝楼上跑去,还有的人则朝这些刺客冲去,现场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打斗声、叫嚷声、怒吼声、哀嚎声瞬间响成一片,而身处乱局中心的李承德,只是在起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镇定下来,也不见他如何惊呼,只是在司棋和侍书的掩护下,直奔三楼而去。 看似只是弱女子的两个丫鬟,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她们强悍的一面,二女一左一右裹挟着李承德,朝着三楼狂奔而去,司棋负责开路,只见她手里不知道从哪里多了一把棋子,棋子分为黑白两色,看似跟普通棋子无异,可是,当她把这些棋子一一激射出去的时候,就是一枚枚杀人暗器,凡是挡在其面前的人,不管是食客,还是官员,这些棋子都激射在他们关节位置。 这些人在挨了一击之后,身体一个踉跄,直接滚到一边。 而侍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夺过来一柄长剑,左手搀扶着李承德,右手持剑,凡是靠近她们的人,往往都会挨上一剑,虽然不致命,可也清除了不少障碍,一时之间,无人敢靠近她们。 而唐正归此时也被裹挟在人群当中,他倒是想跟着李承德一起走,保护李承德,可在骚乱发生的时候,他就这些惊慌失措的官员给冲散了。 当他看到那个拎着一个剑条模样的男人出现在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口中大喝道:“唐蓟,快住手!” 没错,方才跟在苏小小身边,以苏小小堂兄自称的苏蓟,正是唐蓟,他那头显眼的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染成了黑色,想必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而故意染的。 然而,面对唐正归的大喝,唐蓟看也不看唐正归,径直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去,其所过之地,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所有挡在其面前的人,在其经过之后,非死即伤。 其中有两个武夫出身的武将,在看到气势凌人的唐蓟之后,出手阻拦,而仅仅一个照面,这两个一品武夫的武将,瞬间倒地,遭受重创,其中一人胸口被踢了一脚,只一脚此人就倒飞出去,沿途撞倒无数人,使得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被开辟出来一条通道,而唐蓟沿着这条通道就冲了下去。 唐正归见无法阻止唐蓟,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朝着唐蓟就追了过去,而在这个时候,之前假扮醉汉的刺客,挡在唐正归的面前。 这个以花天酒地,放荡不羁而著称的纨绔,在其拿起剑的那一刻,气势徒然一变,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那名手持匕首的刺客,在跟其交手片刻之后,就被其一剑给削掉了脑袋,鲜血顺着其脖颈喷涌而出,把穿着一身白衣的唐正归,瞬间染成一个血人。 计睿潅此时是彻底的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单纯来赴宴吃饭,原本以为是风花雪月的好事儿,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灾祸,而更让计睿潅后颈发凉的是,苏小小的堂哥也是刺客,不管这次刺杀因何而起,又会以什么样的结果结束,他也好,苏小小也罢,都逃脱不了干系。 那些刺客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起杀人,想不死都难,而苏小小死了,也无所谓,一个青楼女子死了也就死了,可他不能死啊,现在这场面无比的混乱,他又除了乱局边缘,肯定是死不了,可即便他在这里存活下来,一旦这场刺杀结束,朝廷追究下来,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必须的做点什么,可该做什么呢? 想到这儿,计睿潅就下意识的看向苏小小,发现苏小小此时并没有像其他女子那般,被吓得魂不附体,而是朝着乱局中心走了过去,这看的计睿潅一阵的蹙眉。 计睿潅不傻,他现在已经看出来了,苏小小今日宴请自己,不是因为突然回心转意,想要跟自己好,而是为了这场刺杀做的准备,她肯定也参与其中了,既如此,此时是不是应该杀了她呢? 对,杀了她,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自己,只有杀了她,待到事后追击下来,他才能洗清嫌疑,至于说什么不杀女人,呵呵!跟自己的命比起来,一个女人又有什么杀不得的。 想到这儿,计睿潅就大喊道:“小王爷,计睿潅前来救驾。” 说完,计睿潅又对身边的小厮说道:“杀了苏小小,若是可以的话,把唐正归那小子也给宰了。” “是。” 小厮闻言,瞬间心领神会,而计睿潅也不在废话,一边大喊着救驾,一边朝着人群当中冲去。 能够跟唐正归争斗这么多年,始终都属于旗鼓相当的计睿潅,自然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人人尚武,虽然不敢说实力有多强,可是面对一般的小蟊贼,还是能够轻松拿下的,而计睿潅本身也习武,修为还不错,因此,当他提着剑,杀入人群,从几名刺客手中,救下好几个官员之后,成功的引起了这些刺客们的关注,纷纷朝他涌了过来。 此时,现场出现的刺客很多,不但有伪装成食客的,还有伪装成四季楼伙计小二,甚至还有一些原本是前来赴宴的官员,也在这个时候,纷纷选择暴露自己,开始暴起杀人,单单看到的就有二十余人,而这还是四楼这边,而在三楼那边,刺客就更多了。 唐正归是剑客,小宗师境界的剑客,虽然其境界不算高,可是他的剑术很厉害,攻伐威力巨大,在其选择插手此事之后,就连杀了两名刺客,重创三人,而这被重创的三人,也被其他人趁机杀死。 计睿潅是剑修,六品初期境界,不过,不是纯粹剑修,他的剑术没有唐正归那么厉害,可他的佩剑是把神兵,因此,在他出手的时候,也很快击杀了两名刺客,重创了两人,同时还救下了不少被吓得面无人色的官员。 这些刺客都是奔着李承德而去的,四楼这边的刺客虽然很多,可在李承德被裹挟着去往三楼的时候,大部分的刺客都去往了三楼,留在四楼的刺客不多,也就十来人。 在唐正归和计睿潅无意识的配合之下,有半数刺客惨死当场,而剩下的刺客,也被那些行伍出身的武将也联合击杀。 在骚乱发生没多久,四季楼的护卫们就出现了,他们一边掩护着这些官老爷逃命,一边击杀这些刺客,这些平日里看起来憨厚老实,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护卫,当他们出手之后,战力极强,虽然普遍境界不高,可三四个人联合起来,杀死一品以下的人,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的。 在经历了短暂而也紧张的厮杀之后,四楼这边的危机基本解除了,可是,三楼那边的战局却变得更加凶险起来,打斗声之激烈,远超这边。 计睿潅在厮杀一番之后,看着即将离开四楼的苏小小,就果断出剑,只是,他才出剑,就有人出剑阻拦。  第七百五十六章 激战 “咚!” 计睿潅直奔苏小小后心的一剑,被人挡了下来,两把长剑撞击在一起,溅射出一串火星。 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正归,看到唐正归居然阻拦自己杀死苏小小,计睿潅就沉声力喝道:“唐正归,你这是作甚?” “计睿潅,你这又是作甚?” “苏小小那贱-人跟刺客是一伙儿的,当然是就地格杀,怎么,唐正归你是舍不得这位美娇娘,还是说你跟她是一伙儿的?”计睿潅眯着眼睛,冲着唐正归大声喊道。 计睿潅的声音很大,现场所有人都听到,其中不少刚刚侥幸逃过一劫的官员,纷纷转过头,看向正在对峙的二人,眯起眼睛。 苏小小跟刺客是不是一伙儿的,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方才有人看到,跟着苏小小一起出来的那名男子,正是刺客的一员,更重要的是,她身边的婢女小凤,在方才也出手,配合其中一名刺客,成功的击杀了一名计家官员,说苏小小不是刺客,在场的人都不相信。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计公子就这么快下结论,恐怕为时过早吧,更何况,方才我们可都看见了,你是跟着小小姑娘一起出来的,难道计公子也是跟刺客一伙儿的?若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将计公子当场格杀呢?”唐正归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哼!清者自清,计某的为人,鄜洲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我跟那名刺客只是初次相识,反而是唐公子,仿佛很早就认识此人,我记得唐公子方才是称呼此人为唐蓟,他也姓唐,莫非是你们唐家人?” 计睿潅说完这句话,也不等唐正归反驳,就继续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年你们唐家的叛徒唐知理,虽然被诛杀了,可他还有后人存活,那个唐蓟就是他的后人吧,窝藏乱臣贼子的后人,唐家是想作甚?难道是想谋反,还是像五百年前,打算进京勤王呢?”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看向唐正归的眼神变得愈发的不善起来,尤其是那些武将,看向唐正归的眼神,散发着警惕和危险的光芒。 计睿潅有协同刺客刺杀的嫌疑,毕竟,他方才是跟着唐蓟一起出来的,可相对于计睿潅的嫌疑,唐正归,或者说唐家的嫌疑就更大了,毕竟,唐家可是有前科的。 外人可能不知道唐家跟蓟州越王的关系,可是,这些在官场厮混的老狐狸,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唐家跟越王府的关系并不算融洽,本来今天李承德带着唐正归出现在宴席之上,就已经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和疑惑了,而此时,宴席才刚刚结束,小王爷就遭到了刺杀,而且为首的刺客,好像还是出自唐家,这让众人不得不多想。 李承德出现在四季楼,是不是唐正归一手安排的,而这些刺客的出现,唐正归之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或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唐家人安排的。 局面一时之间,对唐正归极其的不利,而计睿潅此时又开口说道:“唐正归,让开,你若是再拦着我,可别怪我辣手无情了,正好新账旧账一块算,若是小王爷有任何闪失,你唐家担得起吗?” 此话一出,直接把唐正归逼到了悬崖边上,他看了看大义凛然的计睿潅,又看了看那些眼神不善的诸多官员,他知道,自己若再继续拦着,对他出手的就不是计睿潅一个人了。 想到这儿,唐正归就回退一步,沉声道:“哼!等拿下这些宵小之徒,再跟你算账,计睿潅,你给我等着。” “好啊,我等着!” 计睿潅也后退一步,然后看了一眼唐正归,对身边的小厮吼道:“还愣着作甚,去救小王爷啊。”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顾不得这二人,纷纷下楼,朝着三楼涌去,而计睿潅更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而唐正归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 李承德今日出门,携带的随从不多,除了两个贴身婢女,还有战无双以及几个扈从之外,也就带了唐正归一个人而已,毕竟,这是来跟这些官员见面,安全问题应该不是问题,在跟这些官员吃吃喝喝的时候,司棋和侍书留在了五楼包厢外面,而战无双他们和这些官员的扈从们,则是留在了三楼。 当袭杀出现之后,李承德第一时间去往了三楼。 由司棋和侍书左右开路,李承德很顺利的抵达了三楼,可是,当他抵达三楼的时候,却发现三楼的刺客更多,只不过,他们此时已经跟那些扈从们厮杀到了一起。 在楼上出现骚乱的那一刻,战无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直奔三楼楼梯口而去,在看到从楼上下来的李承德,发现李承德并没有受伤之后,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就看到直奔李承德而来的唐蓟,他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了过去,二人缠斗在一起。 这次设宴,这些官员携带的随从都不多,但是,能在这种场合被带在身边的随从,其实力和战力自然不弱,因此,在骚乱发生之后,当这些刺客出现之后,双方就厮杀到了一起。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过的刺杀,而前来的刺客,各个身手了得,出手招式凌厉狠毒,打得这些随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招架,毕竟,这些人平时都是被豢养在这些达官显贵身边的,出手的机会不多。 但是,李承德带来的扈从就不一样了,这些人出手同样狠辣,凡是企图靠近李承德的刺客,都会第一时间被他们针对,然后清理掉,可是,李承德带来的扈从还是太少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人数众多的刺客,很快就有人负伤,遭受重创。 眼看着李承德就要陷入危机当中的时候,四季楼这边出手了,只见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提着两把杀猪刀,带着一群伙计打扮的人,就冲入人群。 这位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是四季楼护卫队的队长,姓言,出身聚贤堂,实力不俗,那两把看似普普通通的杀猪刀,在其手中挥舞的虎虎生风,跟其他人不同的是,言队长这两把杀猪刀的尾端连接着两根铁链,而这两根铁链则镶嵌在其手臂当中。 不说别的,就看模样,就知道这位言队长是个狠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当言队长出现之后,那些挡在他面前的刺客,非死即伤,死状无比的凄惨,其杀人的招式,就跟杀猪差不多,一刀下去,刺客不是一分为二,就是肠肠肚肚流了一地。 有了四季楼护卫队的出现,三楼的局面基本得到了控制,但是,战无双那边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战无双是昆仑奴,战力十分的强劲,若是放在战场上,绝对是万人敌的存在,其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尤其是那把乱神锤,一旦全力舞动起来,百丈之内,无人能够生还,可这里是四季楼,空间狭小,闲杂人太多了,根本施展不开。 战无双在跟唐蓟交手的时候,只能依靠自身的蛮力跟其激斗,而唐蓟是剑修,手中的利器,看似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条,可是,当其拔剑出鞘的时候,其威力无比的巨大。 长剑无锋,可在跟战无双初次交手的时候,其一剑就劈断了战无双手腕上的铁链,足可见此剑的不俗,而面对战无双那满分不讲理的拳头的时候,唐蓟也丝毫不怵,二人从交手开始,除了武器的碰撞之外,拳脚更是互换数次。 此时,就看到唐蓟一剑砍在战无双肩膀之上的铁链上,铁链没有断裂,可也出现了道道裂缝,而战无双也趁机一拳砸在其胸口之上,唐蓟被砸的倒飞出去。 唐蓟在倒飞出去之前,还趁机抬起脚,在战无双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战无双微微倒退两步,就站稳了身形,虽然只是倒退了两步,其双脚却在地板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脚印,战无双脸色如常,可他那微微颤抖的手臂,足以说明,就力量而言,唐蓟不弱于他。 而唐蓟则是被砸飞出去,狠狠地撞在栏杆之上,停住身形,他是站稳了脚步,可其身后的栏杆,却直接炸裂,一时之间,木屑纷飞,唐蓟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可并没有受太重的伤。 战无双是现场战力最强的存在,连他都无法在第一时间拿下唐蓟,足可以说明,唐蓟的实力之强。 唐蓟在停下身形之后,没有过多的犹豫,一抖手中剑条,朝着战无双就冲了过去,而战无双也丝毫不怵,大踏步朝着唐蓟就狂奔而去。 战无双本身就身高体大,当他迈动脚步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整个四季楼都在颤抖,大有地动山摇之势。 然而,唐蓟在冲向战无双,眼看着二人就要交手之际,唐蓟却突然改变方向,身体擦着战无双的拳头,朝着李承德就袭杀而来。 “少爷小心!”战无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 李承德正关注着战况,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就在此时,言队长直接甩出手中的杀猪刀,朝着唐蓟的面门就飞驰而去,而唐蓟看到之后,抬起右手,剑条轻轻的撞击在杀猪刀之上,原本笔直一线的杀猪刀,被撞的歪斜,偏离了原来的轨迹,至于唐蓟则是继续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来。 言队长在抛出手中的杀猪刀之后,直接一个大跨步,来到了李承德身前,把撞飞出去的杀猪刀收回,双刀在手,相互交叉,横亘于胸前,下一秒,唐蓟的剑条就已经抵达其胸前,剑尖刚好刺在了双刀交叉的中心。 “咚!” 伴随着一声脆响,剑条和杀猪刀相接的地方,迸发出一道璀璨的火花,言队长脸色微微一白,喉咙急速的蠕动着,鲜血顺着其紧抿着的唇边渗透出来,同时,他整个人被撞击的不断后退,若不是司棋和侍书第一时间把李承德带到一遍了,可能李承德就要遭受重创。 言队长显然不是唐蓟的对手,不过,他终究还是挡住了唐蓟这致命一击,此时,战无双已经赶到现场,以势若奔雷之势,抡起缠满铁链的拳头,朝着唐蓟的后心就砸了过去。 唐蓟此时若是在不撤退,若是让战无双这一拳砸中,即便不死,也要遭受重创,于是,在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致命危机之后,唐蓟抬起一脚,狠狠地踹在言队长的胸前,同时借着这股反作用力,朝着旁边飞去,在战无双拳头落下之后,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一拳。 “砰!” 唐蓟躲开了,而战无双的一拳却砸在了酒楼的梁柱之上,拳头深陷其中,比一人环抱还要粗的梁柱,直接被其一拳洞穿,以洞口为中心,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纹,大量的吹尘,扑簌簌的落下,战无双这一拳力道之大,超乎想象,若是砸在一般人身上,估计对方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唐蓟在躲开这一拳之后,其身形刚好落在三楼去往四楼的楼梯口,而唐正归和计睿潅不分先后的出现在楼梯口,计睿潅看到飘落而来的唐蓟,想也没想,提剑就上,而唐正归在犹豫一番,也提剑冲了上去。 此时,唐蓟是背对着二人的,虽然唐蓟方才躲过了战无双那一拳,可方才两次强行改变进攻路线,真气逆转,他已经受了内伤,此时面对这二人的背后偷袭,只能转身举剑格挡。 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 先计睿潅和唐正归一步,来到三楼的苏小小,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站在了唐蓟面前,以她那娇弱的身躯,把唐蓟挡在身后。 看到苏小小出现在面前,计睿潅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出剑的速度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加快了几分,而唐正归看到这一幕之后,微微一愣,出剑的速度微微减慢了许多,可还是刺了下去。 “噗!” 伴随着一声刀剑入体的声音响起,计睿潅手中的长剑,率先刺中了苏小小的胸口,而唐正归的长剑,也紧随其后,一剑刺中了女子,两柄长剑几乎是同时,刺穿了这个娇弱的小女子。 随着长剑入体,苏小小的脸色瞬间苍白,小巧的嘴唇当中,有鲜血流淌出来。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正举剑格挡的唐蓟,却在这个时候,后背重重的挨了一拳,正是转过身来的战无双,趁机从背后偷袭。 “噗!” 战无双这一拳,因为是临时砸下去的,力道不算太大,可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唐蓟被其砸的身体一个踉跄,手中的剑条,直接被撞歪,无锋的剑条直接从苏小小的背后,穿体而过,剑尖直接刺中了计睿潅。 方才还因为趁机杀了苏小小,而心中暗喜的计睿潅,只觉得腹部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发现唐蓟手中的剑条,在刺穿苏小小的身躯之后,也进入了他的体内,计睿潅的脸色猛地一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声。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苏小小会在这个时候,置身于三个男人之间,又同时被三个男人给刺了一剑,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一般。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女人,居然在临死前,朝前迈出一步,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她举着匕首,朝着正一脸震惊和呆滞的唐正归刺去。 “噗!” 匕首狠狠地扎在唐正归的肩膀之上,而苏小小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走!快走!” 显然,这句话是冲着唐蓟说的,而苏小小在喊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软倒下去,扑在了唐正归的身上,鲜血顺着伤口,沿着其华丽的衣裙,缓缓流淌下来。 战无双和言队长看到这一幕,心中没有丝毫的波动,反而趁机出手,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面对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苏小小,唐蓟那枯寂和凌厉的气息,骤然减弱,随即又骤然增强,他看着已经死去的苏小小,口中发出一声怒吼。 “啊!!!” 其原本被玉簪束缚起来,已经被苏小小染黑的长发,骤然飞舞起来,长发上的黑色染料,纷纷滑落,露出其本来的白色,其衣袖更是在气机鼓荡之际,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 面对趁机袭杀而来的战无双和言队长,还有其他一众人,唐蓟拔出剑条,豁然转身,看向被众人裹挟着李承德,怒吼道:“李承德,你今天必须得死!” 吼完,唐蓟不在言语,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放在剑身之上,手掌在剑身上狠狠一抹,原本粗糙不堪的剑条,瞬间大放光明,其亮度之大,让在场大部分人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而唐蓟也趁机跟战无双和言队长激斗在一起。 第七百五十七章 宣战不良人 花开数朵,各表一枝。 关承镇。 关承镇是鄜洲内诸多城镇当中的一个,在很早以前,关承镇还不是一个镇子,只是一个小村子,人口不算多,也就不到千户的人口,可随着鄜洲的快速发展,关承镇也慢慢发展起来,成为了鄜洲诸多城镇当中大型城镇之一。 唐式武馆是关承镇诸多武馆当中的一个,其存在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不到三百年的历史,而其门下的弟子却很多,除了收徒教拳之外,还做着帮人押镖走镖的行当。 武馆不大,人数却不少,因为历代馆主都是广结善缘之人,因此很多南来北往,经过关承镇的商人,都喜欢找他们押镖。 只是,从五天前开始,唐式武馆就关门歇业,对外宣称是馆主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很多跟武馆关系好的人,得知这件事之后,纷纷携带礼品前来慰问,却始终没能见到馆主本人。 习武之人也有身体不便的时候,尤其是像这种跑江湖的武夫,走江湖嘛,打打杀杀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年轻时候年轻气盛,好勇斗狠,与人交手没有分寸,留下一些隐患也很正常。 唐式武馆馆主不姓唐,而是姓南,名字也好记,南归,四十来岁的年纪,样貌体型跟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长相普通,既不帅气,也不丑陋,身材也不是那种充满了爆炸性肌肉的身材,看起来跟旁边卖古玩的老板差不多,让人见了之后,很难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人,会是一个大宗师境界的武夫呢。 卯时,武馆的前院,正有不少弟子,正赤-裸着上半身,在那打桩练拳,是不是发出哼哈声,无比的热闹,而在武馆的后院,却坐着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为首之人,正是南归。 剩下的两男一女,是昨天抵达清晨时分抵达关承镇的,他们不是中原人,从穿着和样貌看不出来,可从他们说话的口音还是很轻易的就分辨出来的。 这三人都姓唐,三人当中,年龄最大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看着却像三十来岁的女子,她叫唐孤傲,五品后期境界,是一名剑士。 众所周知,江湖有剑客,修行界有剑修,而剑士则是位于二者之间的存在,他们修习俗世剑术,同时又修炼剑修功法,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天下剑术千千万,剑道众多,不管是剑客也好,还是剑修也罢,都在剑道上走的极远,而剑士也分为很多种,比如吴家的藏剑士,群玉山的养剑士,还有徐家的铸剑士,各自都有各自的特点,而唐门也有剑士,不过相对于其他剑士,唐门的剑士就比较特殊,是一种比剑客还难培养的存在。 众人皆知,南夷是蛮瘴之地,那里巫蛊盛行,毒虫遍布,在南唐建立之前,南夷是以村寨为单位,彼此互不侵犯,但是,这种和平并不是永恒的,很多时候,两个村寨就会为了某些小事儿,而大打出手,唐门在南夷的地位很高,虽然其以暗器著称,可其箭术成就也极高。 在他们当中,分为三个派系,一个派系专门钻研暗器,该派系的弟子众多,可以说,天底下大部分的暗器都是出自唐门之手;另外一个派系就是专门修习巫蛊之术,把巫蛊之术融合在暗器之上,严格来说,该派系算是暗器派系的分支,不过,他们也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最后一个派系就是唐门剑客。 唐门剑客分为三种,一种是武夫剑客,一种是修士剑修,还有一种则是剑士,而在三种用剑人群当中,剑士最难培养,原因无他,唐门剑士一生都在作战,以战养战是唐门剑士的主要培养手段。 每个势力,无论大小,都有负责戒律的部门,唐门剑士就是负责这方面的,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会被丢掷在极度恶劣的环境当中,除了一把剑之外,他们别无他物,能活下来,并且走出来,就能获得培养。 唐门剑士极少待在唐门,他们行走在南夷的各个地方,凡是唐门剑士出现的地方,往往都会死人,像南唐皇帝身边,就有一支剑士军队,在南唐建立初期,这支剑士军队杀人的数量丝毫不比军队少,可以说,唐门剑士是唐门当中最能打的。 唐孤傲正是一名剑士,别看她是个女子,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除了人之外,她还曾经孤身一人搏杀过高她一境的妖兽。 唐孤傲虽然是个女子,可长相却像个男人,脸上还有胡子,若不是没有喉结的话,很多人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都认为这是个男人。 武将彰显军功,除了斩掉的敌人头颅之外,最有利的证据就是他们身上的伤疤,而唐孤傲身上的伤疤更是不计其数,这一点儿,从她那张伤疤纵横交错的脸就可以看的出。 另外两个男子,年龄相仿,都是三十多岁的年龄,长相酷似,是一对双胞胎,老大叫唐悔,老二叫唐悟,唐悔是个武夫,宗师境界,而弟弟唐悟是名修士,还是名剑修,五品初期。 武道虽然在武朝灭亡之后,就衰落下去,数千年来,武夫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大宗师这个境界,很少有人能够成为宗师,一方面是没有突破宗师的功法,另一方面则是修士对武夫的遏制,但是,宗师少见,却并不罕见,像慎武现如今就是一个宗师武夫,而在唐门当中,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武夫晋级方法。 唐门当中的宗师武夫其实不少,就外界知晓的,就有两位,而其中之一就是唐悔。 “真的要在此时动手吗?”南归看着唐孤傲问道。 唐孤傲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南归,答案不言而喻。 南归闻言,微微蹙眉道:“选择在此时动手,即便得手了,我们在鄜洲,甚至是在中原一地的经营,都会毁于一旦,这么做值得吗?” “只要杀死李承德,一切都是值得的。”唐孤傲淡淡的说道,其说话的语气粗声粗气,比男人还像男人。 “为何不在关城动手呢?”南归忍不住问道。 唐孤傲瞥了一眼南归,没有说话,而唐悔则说道:“李承德离开蓟州的消息,是在他离开一个月之后,我们才知晓的,为了截杀他,我们动用了很多力量,却始终没能准确的掌握他的行踪,原本我们是打算在关外动手的,只是没想到他没去关外,而是留在了关城,等到我们知晓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使团。” “既如此,有使团在其身边,想要杀死他,很难!”南归直接说道。 对于南归的说辞,唐悔和唐悟点点头。 西域使团从进入康城,一路走来并不平静,前前后后遭遇的事情很多,使得使团现如今完全处于杯弓蛇影的地步,即便是现在到了鄜洲城,也不见得他们如何放松下来,反而变得愈发的警惕起来,此时,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这是门主的意思。”唐孤傲直接说道。 此话一出,南归就不在试图阻拦什么,而是说道:“想要杀死李承德,首先就得解决掉许一凡,有此人在,我们想要杀死他很难。” “无需理会他,自然有人拖住他。” “谁?唐家人?”南归忍不住问道。 唐孤傲摇摇头,说道:“唐家靠不住,另有其人。” 听到唐孤傲这么说,南归点点头,随即又蹙眉道:“即便没有了许一凡在其身侧,李承德身边的扈从和死士也不少 ,尤其是战无双,还有他身边的丫鬟,实力都很强,单纯依靠一个唐蓟,恐怕不够吧。” 这次不等唐孤傲说完,唐悔就笑着说道:“这不是还有我们呢。” 南归闻言,却苦笑道:“我们此刻早已经被不良人盯着了,别说离开关承镇去往鄜洲城了,就是离开武馆都难。” “那就是你应该解决的问题了。”唐孤傲冷冷的说道。 南归闻言,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想要解决不良人,可没有那么容易,不良人无孔不入,不说别的,就唐式武馆内,就有不良人的棋子。 不过,在苦笑之后,南归还是点点头,说道:“不良人我来解决,不过,有件事,需要提前说清楚。” “说。” “此事之后,不管结果如何,成与不成,我欠唐门的就算还清了,从此之后,跟唐门再无瓜葛。” “可以。”唐孤傲直接点头说道。 不过,在说完之后,唐孤傲看向南归的眼睛,说道:“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最好别做什么愚蠢的事情。” 面对唐孤傲那明显带着威胁的话语,南归却不以为然,直接说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心里有数,就不同你来教我。” “如此最好。” 在说完这些之后,南归就站起身,抱拳道:“我却解决一些事情了,至于你们,就请自便吧。” 说完,南归转身离去,去了前院。 前院早起练拳的诸多学徒弟子,在看到馆主南归出现之后,纷纷停下抱拳行礼,南归只是点点头,让所有人聚集起来。 当所有人都聚集起来之后,南归就背着手,从所有人面前一一走过,一双眼睛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当他走到其中一个来到武馆差不多有二十年的男人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然后,突然出手,一拳就击中了对方的太阳穴,这个在武馆地位很高的男人,瞬间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众人吓了一大跳,而南归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伸出手,在人群当中点了几下,然后就有南归的嫡传弟子,走上前去,把这些还不明所以的弟子当场击杀。 当然,也不是所有被点到的人,都束手就擒,他们在看到南归出手之后,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暴露,纷纷出手还击,然而,南归早有准备,这些人的反击,只是垂死挣扎而已,只是片刻时间,就有六七人惨死当场。 这些人都是不良人这些年,陆陆续续放进来的探子,现如今,这些探子悉数毙命。 南归在清理完武馆内的不良人之后,就看向惊魂未定的众人,开口说道:“方才杀掉的这些人,都是不良人的细作。” “啊?” 此话一出 ,现场响起一阵的惊呼声和诧异声,所有人的脑海当中,此刻只有一个问题:不良人混入武馆所图为何?馆主出手击杀不良人,又是为何? 知道众人在想什么的南归,直接说道:“不良人是一群烂人,自从不良人出现以来,江湖上有多少门派被其颠覆,又有多少武学世家沦为不良人的傀儡,唐式武馆创立的初衷,只为武道,可现如今,不良人却插手我武馆,其狼子野心可想而知。” “这些人平日里你们都很熟悉,可能你们也猜测过他们的身份,甚至有些人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暗中投靠了他们,没关系,我理解你们。” 闻听此言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变得怀疑和警惕起来,尤其是那些之前跟这些已经被击杀之人走的很近的人,他们身边的人更是下意识的退回几步,拉开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南归看着众人,缓缓开口道:“你们可能很好奇,为何武馆突然关门,我告诉你们答案,因为不良人打算血洗我们武馆。” “啊......” 又是一阵惊呼声响起,对于南归的这番话,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相信南归的话,毕竟,不良人在江湖当中的名声,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 “现如今,是我唐式武馆生死存亡之际,现如今,有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要么你们现在脱离武馆,至于离开武馆之后,何去何从,那就是你们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什么,也不会责怪什么,可有人离开?” 此话一出,现场这百来号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有人有些意动,只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毕竟,在他们身边还躺着好几具尸体呢,另外,南归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好,既然没人离开,那就说明你们选择第二条路了。” “第二条路是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 南归循声望去,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然后说道:“既然不良人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杀出去。” “这是谋逆......” 有人开口了,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巴掌给拍死了,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凛,而南归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直接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没办法才这样做的,我辈武夫,为何习武,又为何练拳?” “就是为了向一切不公平,不平等的事情说不,我经常告诉你们,武夫习武,要做到身前无人,而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又有几个?你们可知这是为何?” 不等有人回答,南归自顾自的说道:“就是因为你们心有畏惧,是,我承认,不良人确实厉害,天底下没有人不畏惧他们的,可我南归就不畏惧,所以我是宗师,你们若想在武道走的长久,首先就要向一切不平事说不。” 说完这句话,南归看向众人,缓缓道:“路给你们了,至于你们怎么选,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开门。” 随着其话语落下,武馆的大门被打开,南归径直朝大门走去,一股宗师气息,从其体内喷涌而出,让人感到窒息,其身上那股天下无敌和举世皆敌的矛盾气息,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这些习武之人,心生向往,于是,在南归走出去之后,就有人紧随着其步伐,跟着朝门外走去。 很快,在场除了十来人还在犹豫之外,大部分人都跟着南归离开了武馆,与此同时,武馆外响起了厮杀声和打斗声,显然,走出武馆的这些人已经跟不良人交手了,如此一来,也就说明,不良人是真的想要血洗唐式武馆,这让剩下的这十余人也不在坚持什么,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跟着南归一条道走到黑了。 武夫和士卒都是很简单的人,也是很单纯的人,往往因为几句话,或者一个命令,他们都会舍生忘死,很多人到死都不明白,他们究竟为何而死,比如此刻,南归既说出了武馆的危机,让所有人都心生不安,同时又以雷霆手段,杀死不良人的探子,让所有人都没有了退路。 看似给了他们选择,其实他们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该如何?能如何?除了厮杀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在南归的鼓动之下,唐式武馆这百来号人,冲出大门,跟那些负责监视武馆的不良人厮杀到一起,而待在后院的唐孤傲一行三人,也趁机离开了武馆。 临走时,唐悔说道:“这个南归是个人才。” “一个将死之人而已。”唐孤傲淡淡的说道。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不良人袭杀许一凡 桑落楼。 “花开!” 正在跟欧阳鹤轩交手的丑陋男子,在跟欧阳鹤轩硬拼一击之后,抽身后退,突然大喝一句,然后就舍弃欧阳鹤轩,直奔窗户而来,似乎是想逃离此地,而已经解决掉三个护卫,正在跟护卫首领交手的小梅,闻言之后,也跟对方互换一拳,整个人笔直的朝窗户这边倒飞而来。 此时,许一凡正背靠窗户,一副看戏的架势,整个人看起来毫无戒备,看着直奔窗户而来的二人,许一凡下意识的朝旁边横移一步。 然而,朝着窗户而来的二人,并没有从开着的窗户翻越而出,而是在靠近窗户的那一刻,同时朝许一凡出手。 丑陋男子整个人高高跃起,举起右手的钢爪,朝着许一凡的头顶就直劈下来,而其左手,从左往右,朝着许一凡的脖颈就抓挠过来。 跟护卫首领硬拼一击,倒飞而来的小梅,在倒飞途中的小梅,整个人像条泥鳅一般,在空中以一个诡异至极的姿势,转过身来,右手紧握短剑,朝着许一凡的腹部就刺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的欧阳鹤轩和其身边的护卫,都是一愣,有些诧异,有些意外,有些茫然,显然,这二人真正的目标不是欧阳鹤轩,而是许一凡。 此时,许一凡置身于狭小空间当中,身边没有丝毫的退路,唯一的出路,此刻已经被这二人封锁住了,许一凡只能选择正面硬刚,然而,他此刻手中除了一把雕刻用的刻刀之外,别无他物,他又该如何反击呢? 护卫首领欧荆在跟小梅硬拼一击之后,后退数步之后,第一时间来到欧阳鹤轩身边,看到这一幕之后,他下意识的看向欧阳鹤轩,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 欧阳鹤轩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然后点点头,示意欧荆出手相助,只是,这两名刺客出手的时机把握的很好,又是临时转变目标,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即便是欧阳鹤轩出手相助,估计也为时已晚。 “咻!” 就在此时,有将士划破空气的声音骤然响起,箭矢是从对面包袱斋疾射而来的,箭矢势若奔雷,笔直一线,朝着丑陋男子的面门就疾射而来。 身为刺客,对危险的感知力是极强的,在箭矢疾射而来的时候,丑陋男子就察觉到了异样,他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箭矢,就抬起右手,想用钢爪挡住箭矢。 “砰!” “噗!” 箭矢的速度极快,他还未曾靠近许一凡,箭矢就先一步抵达,丑陋男子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射箭之人的实力,他以为自己一只手就能挡住,然而,当钢爪接触到箭矢的时候,他发现他错了,看似只是寻常的箭矢,却裹挟着一股巨大的能量,箭头撞击在钢爪之上,迸发出一团耀眼的火花,然后就看到丑陋男子整个人被箭矢带的倒飞出去,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新的意外又出现了。 小梅手持短剑,直奔许一凡的腹部而来,然而,就在她距离许一凡不过三步之遥的时候,她面前的地板毫无征兆的裂开,一把大刀直接切开整齐而坚硬的地板,刀锋直指小梅的双腿。 大刀锋利异常,散发在幽幽寒光,小梅若是继续向前,那就是自己往尖刀上撞去,面对这种情况,小梅只能临时止步,后退两步。 “砰!” 在小梅后退的时候,骤然出现的大刀,又骤然的消失,下一秒,小梅刚刚落脚的地方,又徒然炸裂,大刀再次出现,若不是小梅提前察觉到了不对劲,又后退数步的话,方才那一刀就能削掉她一条腿。 丑陋男子和小梅的脸色,此刻都不好,神色无比的阴沉,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露出无比诧异的神色,而反观许一凡,他依旧背靠窗户,手里把玩着刻刀,脸色阴沉似水,看向二人的眼神,无比的冰冷,宛若是在看待死人一般,显然,他对这一幕并不感到意外。 刚才得到欧阳鹤轩授意,准确前去驰援的欧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重新回到欧阳鹤轩身边,看了看在场的三人,然后转过头看向欧阳鹤轩,一脑子的问号。 欧阳鹤轩没有去看这两个刺客,而是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许一凡,然后,目光又微微偏移,看向对面的包袱斋,这才注意到,在包袱斋的楼顶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持大弓的男子,此刻,这男人正弯弓搭箭,箭头直指这边,在欧阳鹤轩看过去的时候,那男子松开拉弓的右手,然后就看到一支箭矢,直奔丑陋男子而来。 看似是一支箭矢,实则是三支,只是它们笔直一线,初看过去只以为是一支。 有了方才的教训,丑陋男子再也不敢小觑这名箭术高手,双手的钢爪相互交叉,横亘在胸前,然后就开始后退,只是,他才后退两步,第一支箭就已经抵达,重重的撞击在钢爪之上,其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击的不断后退。 这还没完,在第一支箭抵达之后,第二支箭转瞬即至,又狠狠地撞击在钢爪之上,丑陋男子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止不住的后退,他双脚用力,想要停住身形,却徒劳无功,而第三箭紧随其后,在第三箭的撞击之下,丑陋男子直接离开了包厢,整个人撞击在门外的护栏之上。 其身形之上只是微微停顿,然后栏杆断裂,其整个人就倒飞出去,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欧阳鹤轩看到这一幕,眯着的眼睛,剧烈的收缩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消失在视野当中的丑陋男子,又转过头,看向对面再次弯弓搭箭的男子,喃喃道:“五品箭手隗嗔。” 在丑陋男子遭遇攻击的时候,小梅这边的情况也不好,那柄大刀接连出现了三次之后,在地板上留下了三个大洞,使得小梅整个人狼狈不堪,而在第三刀之后,小梅已经站在了房门口的位置,此时,有人从楼下破板而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手持一把大砍刀,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此人出现之后,二话不说,提刀就朝小梅劈砍而去。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无论从身材,还是手中使用的兵器,小梅都处于绝对的下风,而使刀女子明显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线,其招式霸道无比,别人用刀都是刀随人走,而她却是人随刀走,双手持刀,对着小梅就是一顿的劈砍,那场面简直是不忍直视,不知道还以为她在剁肉呢。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欧荆的震惊不用多说,全都写在脸上了,而欧阳鹤轩看到这一幕,更是大吃一惊,喃喃道:“霸刀山庄刘冬瓜。” 没错,天底下能够使用如此大刀,招式还如此霸道的,除了霸刀山庄的刘冬瓜,恐怕没有其他人了。 此时,丑陋男子和小梅都已经离开了包厢,包厢内只剩下许一凡、欧阳鹤轩和欧荆三个人,还有四具尸体,整个包厢早已经破碎不堪,满地狼藉。 欧阳鹤轩收回目光,看向许一凡,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许一凡根本没有看他,而是转过头,看向门外,神色冰冷的可怕。 “梅慈!”许一凡一字一顿道。 欧阳鹤轩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正是老熟人梅慈,其身边还有一个老人,这个人他也认识,正是鄜洲城的老-江湖闵安。 “小人见过提司大人。” 梅慈出现之后,并没有进门,而是站在走廊上,微微抱拳,言语很恭敬,只是其脸上却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这使得这句话,更像是嘲讽。 梅慈是不良人,欧阳鹤轩早就知道,方才那番袭杀和激斗,欧阳鹤轩已经看出来了,应该是许一凡那小子故意安排的,是冲着自己来的,对于许一凡为何这么做,想必是跟那件事有关,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身为不良人提司的许一凡,居然遭到了自己人的背叛,而且还是在鄜洲城遭到了不良人的袭杀,这是何其的讽刺啊,难怪梅慈出现之后,会这般作态。 欧阳鹤轩此刻的内心是波涛汹涌的,他看着眼前的梅慈,有种很陌生的感觉,他跟梅慈相识多年,对待此人还是十分了解,他当年进入不良人,也是无奈之举,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梅慈会背弃不良人,他怎么可以如此?他又怎么敢如此呢? 要知道,不良人是大炎王朝所有机构当中,规矩最为森严的一个地方,不良人内部的规矩之繁重,不亚于皇宫大内,甚至在某些地方还更胜一筹,在官场之上,以下犯上是大罪,当然,若是上级确实做错了,或者出了问题,以下犯上的事情也可以不追究,然而在不良人当中,任何人胆敢以下犯上,不问缘由,往往都是当场格杀。 任何敢背弃不良人的人,其下场都无比的凄惨,人们都说不良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鬼,他们对待外人无比的凶残狠毒,可很多人不曾知晓的是,不良人对待自己人更加的凶残狠毒。 在不良人当中,想要活下去,活得比别人好,就要比别人更狠,更烂,更毒,尊严是很奢侈的东西,在他们进入不良人的那一刻,早就没有尊严可言,若是没有铁血手腕,怎么能够管得住这些不良烂脊呢? 梅慈居然敢当众袭杀许一凡,这可比他袭杀自己这个欧阳家族的家主,后果更加的严重,梅慈到底是怎么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他......不是梅慈。 欧阳鹤轩在想什么,许一凡不感兴趣,他此刻只是看着梅慈,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我是该叫你梅慈呢,还是该称呼你为唐慈呢?” “嗯?” 此话一出,欧阳鹤轩愣了愣。 梅慈闻言,却笑了笑,说道:“看来提司大人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是在离开枯蝉轩的时候,回去的路上想到的。” “早就听闻提司大人才思敏捷,今日唐某领教了。” “能够让我想到你的身份,还得归功于你侄女啊。”许一凡幽幽道。 “唐青竹?” 唐慈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唐慈,点点头,说道:“当初,我在东海城遇到唐青竹的时候,我们相谈甚欢,她跟我说了不少你们唐门的事情,其中就提到了她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叔叔,叫唐慈,对待这个叔叔,唐青竹可是非常崇拜的,于是,我对唐慈这个人就无比的好奇起来,我让人多方打探,都不曾找到这个人,没想到,唐门掌门的弟弟,居然成为了不良人,而且还隐藏在鄜洲城内,难怪不良人找不到他呢。” 闻听此言,欧阳鹤轩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看向唐慈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复杂,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的表情。 欧阳鹤轩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当年,唐家在经历了唐知理事件之后,那个叫唐居易的少年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可是,此人却在击杀唐知理之后,就消失不见,多年不曾回到鄜洲,而当其回到鄜洲的时候,唐慈也来到了鄜洲。 之前,欧阳鹤轩就想不通一件事,唐蓟作为唐知理的后人,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唐家居然隐藏了二十余年,却始终不为外人知晓,单靠一个唐家,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如果不是之前唐家出事儿,欧阳鹤轩都不知道唐家还隐藏着这么一号任务,现在在知道梅慈,不,是唐慈的身份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为何了。 一个唐家肯定做不到如此滴水不漏,可是若是有不良人帮忙掩盖,那就另当别论了,就保密这方面,不良人还是很专业的。 在欧阳鹤轩想这些事情的时候,许一凡再次开口说道:“我去枯蝉轩的时候,看到你的那一刻,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只是哪里不对劲,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明白,于是.......” 不等许一凡说完,唐慈就接话道:“于是你就让我前来袭杀欧阳鹤轩,想试一试我是否可靠,顺便再试一试咱们这位欧阳家的家主到底有几斤几两,对吧?”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 听到二人的对话,欧阳鹤轩顿时感觉,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心情之复杂可想而知,看向许一凡和唐慈的眼神,非常的无语。 【好嘛,你们把我欧阳鹤轩当成什么了,磨刀石,还是裹脚布啊,过分了啊。】 只是,欧阳鹤轩此刻在想什么,许一凡和唐慈都没有在意。 “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回驿馆等待消息即可,为何要来桑落楼,要知道,你若是不来,我就不会出手。” 听到唐慈这么说,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你怎么可能让我舒舒服服的回到驿馆呢,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今早离开驿馆的时候,你们就在策划着如何把我留在外面吧,我想,你们在我离开百货楼的时候就想动手,只是,我突然要去枯蝉轩,让你们的行动被迫中止,我在离开枯蝉轩之后,临时决定来桑落楼,恐怕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吧。” 说这些的时候,许一凡背靠在窗户上,把手里的刻刀当成修甲刀,在那优哉游哉的修着指甲,继续说道:“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到底是梅慈,还是唐慈呢,我不来,怎么知道唐蓟在哪儿呢,我不来,怎么知道今日清晨,在关承镇杀了关承镇那么多不良人的唐门三剑客在哪儿呢。” “你都知道了?”唐慈细眯着眼睛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情知道,有些事情也是才知道而已。” “比如?” “比如你们要袭杀李承德。” “哦?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去四季楼?”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李承德那边我无需担心什么,你太低估四季楼了,也太低估越王对他这个小儿子的爱护程度了。” “哦?是吗?唐门出动了三剑客,难道还不够重视吗?”唐慈反问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嗤笑一声,喃喃道:“唐门三剑客?很牛逼吗?” “嗯哼?”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牛逼?什么意思? 虽然不懂牛逼是什么意思,但是,唐慈还是说道:“单凭一个战无双,拦不住他们的。”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一个战无双自然是拦不住,若是再加上一个观山境的武夫呢。” “嘶......” 此话一出,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观山境武夫,这可是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武夫境界,没想到许一凡也知道,更没想到的,居然有人抵达了这个境界。  第七百五十九章 血腥的约定 武道一途,在武神在世的时候,一家独大,可随着武神的失踪,武朝的覆灭,武道就成为一条断头路。 其实,在上古时期,武夫一道就是断头路,跟其他修士不同的是,其他修士虽然也修自身,可主要依靠的还是元气,以术法而闻名,派系不同,侧重点不同,而武夫则是只修自身,不断的挖掘、开发自身的潜力,说白了,就是透支自身的潜能。 人力有时穷,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身体不同,达到的成就也不同,现如今的武夫,之所以很难有大成就,除了传承丢失之外,还因为他们走岔路了。 武夫之所以那么强悍,除了他们把自身躯体开发到了极致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儿,是他们不依仗元气,或者说,武夫是自成天地,是被天地所不容的存在。 天底下,除了纯粹剑修之外,还有纯粹武夫,只是,纯粹武夫早已经成为了传说,现如今的武夫,看似是纯粹武夫,其实他们并不纯粹,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内力,真正纯粹武夫,体内也有内力,不过,不是通过功法,像修士那样,把元气转化为真气,而是自身体内孕育出来的一种特殊的精气,四个字可以概括纯粹武夫的精气,自予自足,或者说是自产自销。 判断一个武夫的战力如何,除了看他们体魄强健程度,更重要的还是看他们体内精气的孕育情况,精气越多,其战力越是恐怖,纯粹武夫跟人交手,全凭一口精气,只要精气不溃散,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因此,纯粹武夫又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唯一能够跟其争锋的,只要纯粹剑修。 只是,因为武道传承的断绝,如何孕育精气已经不得而知,后来的武夫,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自己慢慢探索出来的,而这也是武夫九品到宗师十二个境界的由来。 现如今的武夫,属于武夫和修士的一种结合体,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在岔路上越走越远,因此很多武夫,最高的境界也就是宗师境界,相当于修士六品后期境界的水平而已。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在各大势力当中,尤其是修行势力当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也有人适合习武,这些修行势力,当年在盘掉武道之后,也瓜分了武道的各种传承,虽然也都残缺不全,可这些修行势力是知道武夫是怎么回事儿的,因此,在各大修行势力当中,也有人在走纯粹武夫的路线。 只不过,纯粹武夫比纯粹剑修还难走,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自成天地这件事,让武夫始终不得其法,因此这些年来,始终没有超越宗师境界的武夫出现。 纯粹武夫跟修士一样,分为十个大境界,从九品到超品,分别是铜皮、柳筋、化境、洞府、观山、金身、不灭、山巅、神到和武神,所谓的小宗师到宗师境界,其实就是六品洞府境。 在这个境界,很多武夫都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每天都在流逝,虽然流逝的速度很慢,可它无时无刻都在流逝,因此,很多武夫达到这个境界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实力会慢慢跌落,不过不会跌境,因此江湖上又有拳怕少壮的说法,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内力,其本质是元气,而不是自身孕育出来的精气。 想要彻底改变这种情况,就是要想办法在体内孕育出精气,以精气替代由元气转换的内力,五品观山境又被称之为搬山境,或者是填海境,何时把体内的内力全都转换成精气,何时才能踏足五品,很多武夫终其一生,都不曾做到这一点儿。 武夫的五品观山境,就像儒家诞生浩然气、道士结金丹、和尚成方丈、祭司出窍一样,天资、悟性、机缘缺一不可,很难达到。 当初在东海城的黑木崖,引发那场各大势力都插手参与其中的大战,争夺的天武宝典,其最可贵的地方,不在于如何让大宗师成为宗师,而是如何让武夫孕育出精气,让其成为纯粹武夫,不然的话,就一本只是能够让大宗师成为宗师的秘籍,还不会引来修行势力的争夺。 当许一凡说李承德身边有五品观山境武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猛然一变,纯粹武夫和纯粹剑修一样,同境无敌,二者都很纯粹,都很能打,至于谁更胜一筹,很难说清楚,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儿就是,五品武夫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就像佛门的六品境界是禅师和武神的分水岭一般。 “慎武!” 唐慈沉默片刻之后,看向许一凡沉声道:“慎武入五品了,天武宝典在你手中?” “呵呵!你猜!” 许一凡闻言,只是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自从经历了关城之事之后,许一凡做事儿就愈发的谨慎小心起来,李承德的身份很敏感,尽管许一凡知道他身边有很多护卫死士,可他还是不放心,上一次,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大意,差一点儿让李承德身死关城,同样的错误,许一凡怎么可能再犯呢。 当许一凡得知已经封山的唐门,居然有三剑客下山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做准备了,唐门跟越王府的恩怨,许一凡也知道不少,尤其是在从关城来鄜洲城的路上,李承德无意间说了不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一凡很重视这件事,为人处世一向小心谨慎的许一凡,怎么可能没有安排。 看到许一凡这个态度,唐慈的神色急剧变幻着,看向许一凡,喃喃道:“提司不愧是提司,下了一手好棋啊,让我唐门在鄜洲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成果,付之东流,真有你的。” “呵呵!” 许一凡却嗤笑一声,看着唐慈淡淡道:“你错了,下棋的人不是我。” “嗯?” “是谁?” “能够知道唐门这么多秘密,还对唐门如此了解的人,你以为是谁?”许一凡反问道。 “不良帅?” 唐慈脱口而出,但是,说完之后,他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可能是不良帅,他不会关心这些小事儿的,难道是......” 说到这儿,唐慈猛地眯起眼睛,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一凡,厉声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看到已经想到答案的唐慈,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微微转头,看向对面包袱斋楼顶上站着的隗嗔,然后回过头,看向唐慈,眼神玩味。 唐慈也看向了对面的隗嗔,脸色极度难看,神色阴郁的可怕。 隗嗔,南唐五品箭手,其祖上是中原人,是流徒之后,此人天赋异禀,在箭术上独树一帜,外界只知道此人无门无派,是个散修,可事实却是,此人是前秦罗网中人,现如今,前秦早已经成为过往云烟,有的只有南唐,那隗嗔是谁的人,自然不言而喻,而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唐慈心中已经了然。 想到这儿,唐慈收回视线,看向许一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其笑声怅然又苍凉,缓缓说道:“棋子终究只是棋子,棋子成弃子,也罢,有提司大人和欧阳家主为了陪葬,也值得了。” 说着话,唐慈就不再废话,准备出手,只是,下一秒,他就脸色就骤然一变,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身后。 在唐慈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憨厚男子,正是桑落楼外的卖货郎,此时,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长剑,而长剑从唐慈的背后直接刺入,穿体而过,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滴落下来,砸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 唐慈看着身后这个表情枯寂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刚张开,就有鲜血涌出,把其到嘴边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反观许一凡,他还是依靠在窗户上,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唐慈,然后看向欧阳鹤轩,笑了笑,说道:“处理一点儿家务事儿,让欧阳家主见笑了。” “呵呵......” 看到这一幕的欧阳鹤轩,瞳孔剧烈的收缩几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呵呵一笑,表情有些尴尬和复杂,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意味难明,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许一凡啊。 欧阳鹤轩此时怎么想,在想什么,许一凡不在乎,他转移视线,看向闵安,没有说话。 这个在鄜洲城叱咤江湖很多年的老-江湖,惨然一笑,轻声道:“混了一辈子江湖,堵了一辈子,从未失手过,没想到到了还是失手了,这就是命啊。” “砰!” 说完话,闵安就抬起手中的拐杖,似乎是想拼死一搏,只是,他的手才抬起来,就有刀光闪过,然后他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原来,是刘冬瓜回来了,只见这个身材娇柔的小姑娘,此时正扛着那把大刀,左手拎着一个东西,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待到她停下,众人才发现,原来她拎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正是刺客小梅。 小梅此时的情况非常的凄惨,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伤口,右侧脸颊高高鼓起,一片殷红,一个鲜红的印记豁然出现在其脸上,看样子是被刘冬瓜一刀拍在了脸上。 刘冬瓜走到没了脑袋的闵安身边,撇撇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就抬起一脚,把闵安的尸体踹开,然后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小梅丢在地上,冲着许一凡说道:“我饿了。” 看着脸色异常潮红的刘冬瓜,许一凡咧嘴一笑道:“饿了就吃饭。” 刘冬瓜径直走入包厢,来到还剩下一半的桌子旁边,看到桌子上仅剩的一只烤羊腿,就直接拿起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毫无淑女新鲜,这看的欧荆一阵的咂舌,即便是欧阳鹤轩也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 刘冬瓜的状态,此时也不好,衣服也有破损,胸口和背部更是有好几个脚印,那张原本还很漂亮的脸蛋,此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左眼挨了一拳,嘴角也有破裂,在她吃东西的时候,还有鲜血顺着嘴角渗了出来,显然,方才跟小梅的一战,她也受伤颇重。 许一凡看了看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向那名憨厚男人。 “青钢狼身负重伤,逃了。”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眼,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憨厚男人见到之后,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说道:“他跑不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这才点点头,微微偏移视线,看向气若游丝的唐慈。 “暂时死不了,他可以给你,但是唐蓟我的带走。”男人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一个唐慈不够。” “三剑客可以留下一个。” “三个。” “最多两个。”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而男人却不以为然,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极限。” “唐蓟可是对越王府虎视眈眈,威胁不小.......”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男人就直接说道:“他此生不会踏足中原。”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男人也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说道:“唐门跟越王府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你说了算?”许一凡嗤笑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 “呵呵!” 许一凡闻言,不置可否。 “也是巫蛊教的意思。” 听到这儿,许一凡这才点点头,说道:“唐蓟你可以带走,三剑客必须留下。” “不......” 然而,这次不等对方说完,许一凡就冷声道:“这是底线,刺杀小王爷,总的有个交代,一个唐家还不够,若是再纠缠下去,你们都留在这里好了。” “你想毁约?”男人也冷声道。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话。” 男人不说话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正在吃东西的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欧阳鹤轩,不在说话,转身就走,与此同时,包袱斋对面的隗嗔也瞬间消失在不见。 亲耳听到二人对话的欧阳鹤轩,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虽然他不知道二人所说的约定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今天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许一凡和某个人达成了某个协议。 一个隐藏在鄜洲城多年,化身为不良人的唐慈,已经够让欧阳鹤轩意外的了,可这些跟南唐在这个时候,站在许一凡这边,就显得微不足道,同时,他对唐蓟也更加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缘由,能够让南唐,不惜放弃这么多棋子,换取一个被囚禁二十余年的唐蓟。 抛开唐慈不去说,就唐门三剑客,放在任何一个势力当中,都是顶尖的战力,这样的战力,欧阳家族也有,也拿得出来,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看来,这个唐知理的孙子唐蓟,绝对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在憨厚男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欧阳鹤轩,笑呵呵的说道:“欧阳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把桑落楼拆成这个样子,是小侄的不对,一切费用,小侄一力承当。” “呵呵......” 听到许一凡称呼他为叔叔,欧阳鹤轩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说道:“贤侄喊我一声叔叔,那就是一家人了,一点儿小钱而已,贤侄不比放在心上,之前我就觉得桑落楼的风格有些陈旧,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重修一番,贤侄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哎,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才应该如此,欧阳叔叔既然要翻修桑落楼,恰好我手下有人专门经营此道,不如这翻修之事就交给贤侄来办如何?” “啊?这恐怕不妥吧。” “就这么说定了。” “唉.......” 欧阳鹤轩闻言,思忖片刻,最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道:“也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依贤侄所言。” “还是欧阳叔叔爽快,改日贤侄定当登门拜访。” “荣幸之至,家中还有事儿,我先告辞,贤侄在桑落楼还需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就是,无需客气。” “那就多谢欧阳叔叔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欧阳鹤轩知道该告辞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斟酌一番,于是,就带着欧荆离开了桑落楼。 在欧阳鹤轩离开之后,早已经抵达桑落楼的官差,终于出现,开始收拾残局。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许一凡来到刘冬瓜面前,看着浑身浴血的刘冬瓜,眼神温柔道:“辛苦了。” 刘冬瓜抬起头,满脸油污的看着许一凡,展颜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此刻这模样无比的渗人,可许一凡却觉得她现在是最美的女子,伸出手,帮其擦掉嘴角的油污,而刘冬瓜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就停止不动,任由许一凡摆弄。 第七百六十章 激战不息 在战无双和言队长拦住唐蓟的同时,李承德也在司棋和侍书的掩护下,顺着另一侧楼梯,离开了三楼,来到了一楼。 鄜洲城官员今日要宴请小王爷,鄜洲城的官差自然要严阵以待,在四季楼这边刚刚发生意外之后,严阵以待的官差,第一时间就朝四季楼这边奔涌而来。 只是,他们还未曾抵达四季楼,就有人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一场精心筹划的刺杀,出动的人数和势力很多,其中就包括鄜洲城三大帮派之一的青阳帮。 任何一个家族和势力,都有看得见的势力和看不见的势力,看得见自然是那些能拿到台面上的,而看不见的则是那些只能置身于阴暗当中的,就像不良人于大炎王朝一般。 唐家在鄜洲城盘踞这么多年,自然不可能只顶着一个鄜国公的头衔,混吃等死那么简单,唐家在暗中也培养着自己的势力,青阳帮所依附的就是唐家。 鄜洲城三大帮派,分别为三大世家服务,平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而这场由唐门主导的刺杀,青阳帮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不要小瞧了青阳帮这样的帮派,虽然他们平日见到官差都是一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可那是给对方面子,当他们真的想做事儿的时候,出手之狠辣,超乎想象。 当官差得知四季楼出事儿之后,大部分的官差就蜂拥而来,然后在距离四季楼只有一条街的大街上,双方‘偶遇’,然后一场厮杀不可避免的爆发,鲜血瞬间染红了长街。 当李承德来到一楼的时候,食客们早已经夺门而逃,而留下来的都是被吓的魂不附体,走不动道的家伙,这些人不足为鹿,只是,李承德刚到一楼,就停下了脚步,看向门口。 此时,门口站着一对双胞胎,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悔和唐悟。 在看到李承德的一瞬间,二人同时拔剑,一左一右朝着李承德就冲了过来,紧跟着李承德的司棋和侍书见状,也纷纷上前一步迎敌。 四个人的动作都很快,转眼就在一楼交手起来。 唐悔是宗师强者,还是一名剑客,攻防兼备,其出手异常的凌厉,虽然他是剑客,可更像刀客,招式大开大合,与其对阵的是司棋。 司棋表面上只是一个精通围棋之道的弱女子,可实际上,她是一名六品后期的修士,出身儒家,其武器是棋子,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棋子,在其手中却发挥出巨大的威力。 面对粗鄙的武夫,司棋并没有选择跟其硬碰硬,而是选择以巧破力,她的身形很快,二人在交手的时候,司棋根本不给对方近身的机会,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手中的棋子宛如天女散花一般,随着其手腕的不断抖动,一一激射出去,奔向对方关键的窍穴所在,逼得唐悔不得不抽剑回防。 武夫号称近身无敌,虽然有夸大之词,可其近身之后,其战力确实强健,尤其是那些不以近身攻击的修士,在被武夫近身之后,只有挨打的份儿,稍有不慎,就会被其活活打死,司棋显然深谙此道。 唐悔多次想要拉近他跟司棋的距离,却都被司棋躲开,其手中的棋子,好像无穷无尽一般,真不知道如此之多的棋子,她到底是怎么带在身上的,二人交手之后,就僵持住了,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唐悟是剑修,还是五品初期剑修,而侍书也是一名剑修,二人从照面开始,彼此手中的长剑就在空中不断的撞击,声音之响,整个四季楼都能听到,而其威力之大,更是不容小觑,短短数十招的交手,整个一楼大部分的座椅,都被二人破坏的差不多。 “砰!” 二人骤然近身硬拼一击,又骤然分开,各自后退数步,唐悟眼中露出诧异神色,似乎对侍书一个弱女子能有如此修为,很是诧异,他抖了抖手中颤鸣不已的长剑,司棋瞬间平稳下来。 反观侍书,她手中的长剑,是从别人手里抢夺过来的,剑是好剑,可不是什么神兵利刃,在跟唐悟交手数十招之后,剑身上早已经坑坑洼洼,笔直的剑身此时已经弯曲,剑刃之上更是出现了不少豁口,方才在硬拼一击之后,剑身断裂,而她也因此而受了伤,不过只是轻伤,不影响战力。 侍书停下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看了一眼手中只剩下三分之二的剑身,直接将其丢弃,其右手一抹腰间,拔出一柄软剑,只见其手腕微微一抖,软绵绵的剑身瞬间绷直。 看到这一幕的唐悟,微微眯起眼睛,暗叹一声好剑,就提剑展开进攻,而侍书也不甘示弱,迎难而上,双方瞬间又激斗在一起。 二人的速度很快,无论是剑招,还是剑术,亦或者是神兵,都不相上下,打的有来有回,一时之间,除了缠斗还是缠斗,都无法在短时间拿下对方。 在司棋和侍书离开之后,李承德身边除了四季楼的护卫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就在四人打斗正激烈的时候,有人从二楼跃下,直奔李承德而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孤傲,五品后期剑士。 唐孤傲选择出手的时机和角度,都把握的非常好,有唐悔和唐悟兄弟二人牵制住李承德身边的两个丫鬟,让她们无法第一时间驰援,而李承德身边这些护卫,都是一群臭鱼烂虾,解决他们完全就是一剑的事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司棋和侍书都大吃一惊,纷纷开口惊呼道:“少爷小心!” 高手对决,切忌分神,就在司棋想要抽身前去驰援的时候,唐悔终于找到机会,硬抗数枚棋子,终于靠近司棋,展开了近身攻击。 近身之后,他直接舍弃长剑不用,抡起拳头,朝着司棋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狠狠地砸了过去,同时抬起一只脚,朝着司棋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就抽了过去。 被武夫近身,无比的麻烦,司棋刚意识到不好,唐悔的拳头就在其美眸当中急速放大,司棋只来得及架起双臂,挡在面前,硬抗这一拳。 “砰。” 唐悔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砸的司棋身体颤抖不已,发出一声闷响,一股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像是湖面的波纹一般,朝着四周激荡而去,司棋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还不等她调整呼吸,腰身就挨了一击鞭腿,整个人像是柳絮一般,朝着一旁就飞了出去,一路上砸倒砸烂座椅无数。 不过,唐悔也不好受,他虽然成功把司棋击飞,可也身中数颗棋子,这些棋子直接嵌入体内,让其原本畅通无阻的气机流转,瞬间凝滞。 同一时间,侍书也遭遇了相同的情况,她刚想抽身后退,就被唐悟瞅准机会,一剑刺中侍书的右臂,鲜血瞬间涌出,侍书握剑不稳,手中的软剑差一点儿就脱手而出,幸亏她反应迅速,临时从右手持剑,换成了左手持剑,握住剑柄之后,抬手就是一剑,剑身上的剑芒优胜方才。 原本打算趁机杀死侍书的唐悟,见状连忙后退数步,诧异道:“左手剑。” 虽然唐悟撤的很快,可他的胸口还是挨了一剑,虽然伤口不深,只算是皮外伤,可也让他一阵的后怕,更重要的是,剑气入体,让其体内气机一阵的紊乱。 唐悟走的是至刚至阳的剑道,而侍书走的是则是至阴至柔的剑道,二人本身就是天生相克的两种不同剑道,如此一来,侍书虽然受伤不轻,可唐悟也遇到了一定的麻烦。 此时,再看李承德那边。 在唐孤傲出手之后,李承德身边的护卫,第一时间察觉到,纷纷跃起,想要阻拦唐孤傲,饶是一般人在面对这种情况,可能会选择后退,然而,唐孤傲没有,她神色清冷,面对这数人的进攻,她不管不顾,在她的眼中,只有李承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承德肯定难逃一劫,会命丧当场的时候,从楼梯后方有一人冲了出来,双脚在地上猛地一跺,整个人就高高跃起,朝着唐孤傲就扑了过去,这是一名武夫,其速度之快,远超同为武夫的唐悔。 原本无视他人攻击的唐孤傲,在看到这个人出现之后,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诧异,面对那让人窒息的拳罡,唐孤傲终于有所动作,手腕一抖,剑尖直指男人的拳头。 “砰!” 唐孤傲下坠的速度很快,而男人的速度更快,就在唐孤傲刚刚调整剑身的时候,男人就一拳砸在了唐孤傲的剑身之上,使得原本笔直一线的剑身,顿时弯曲如满月,而唐孤傲到底身躯更是被砸的连连倒飞出去。 “慎武!” 李承德看到男人出现之后,下意识的喊道。 没错,此人正是慎武,多日不见,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势远胜当初,在其出手之际,带有奔雷之声,其周身的空气都在此时出现了扭曲,似乎是在排斥此人的出现一般。 慎武在打断了唐孤傲势在必得的一击之后,更是得理不饶人,趁着对方还没有调整过来,骤然拉近距离,来到宛如男人一般的唐孤傲面前,举起双拳,对着唐孤傲就来了一顿猛烈的输出。 “乒乒乓乓......” 慎武是既出拳,又出腿的,唐孤傲就像个沙包一般,在空中被慎武打的连连后退,整个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看的李承德眼神熠熠,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唐孤傲毕竟是五品后期巅峰境界的剑士,更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狠人物,面对慎武那宛若雨点一般的进攻,她也很快调整过来,一边应对和躲闪着对方的进攻,一边趁机出剑,在慎武出拳收拳的瞬间,展开了反击。 只见唐孤傲手中的长剑,从弯曲如满月,瞬间绷直,剑尖径直朝着慎武的咽喉就直刺而去,同时抬起一只脚,朝着慎武的裤裆就踢了过去。 面对如此犀利的反击,慎武也不得不抽身后退,而这也使得他进攻的节奏被打断。 唐孤傲在进攻被破解之后,她也不再纠缠,抽身后退,跟慎武拉开距离。 粗鄙的武夫果然粗鄙,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打的真他娘的疼,唐孤傲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站稳脚步,抖了抖手腕,长长呼出一口气,其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呼吸的过于用力,还是慎武这个老色批太不讲究武德,其出拳落拳的地方,全都落在唐孤傲胸脯上,打的那两座大山,此刻正一阵颤颤巍巍,在空气当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风景线,看得人一阵头晕目眩。 李承德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朝慎武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安然那小子的人,贱是真的贱,果然是有其主就有其仆,他娘的,真的打刺-激。 不过,在看到唐孤傲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之后,李承德的脸颊是一阵的抽搐,看向慎武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古怪,他娘的,这牲口是什么品味啊,这样的女人你也吃人家豆腐,他娘的,怪人怪癖。 唐孤傲没有理会李承德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而是眯起眼睛,看着对面正在贱笑的慎武,沉声道:“观山境,纯粹武夫。” “嗯呐。”慎武点点头。 原本还大惊失色的司棋和侍书,看到唐孤傲被人打退之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司棋从一堆废墟当中爬起来,看了一眼安然无恙,正在看戏的李承德,吐出一口鲜血,原本气息不畅的她,在吐出这口鲜血之后,瞬间好受多了,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向唐悔的眼神无比的冰冷。 侍书则是抖了抖手中的软剑,对肩膀处伤势不管不顾,一双杏眼只是冷冷的看着唐悟,这把唐悟看的头皮一阵发麻。 圣人云:唯小女与女子难养也。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这种能打的女子,一旦把她们惹急眼了,不付出血的代价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唐悔和唐悟也不怵,既然离开南夷,来到了中原,他们就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 为了这场刺杀,他们小心小心再小心,推演了无数遍,把李承德和许一凡身边的战力,能算进去的都算进去了,包括四季楼和桑落楼本身的护卫都考虑进去了,可谓是做到了万无一失,可最终还是出现了纰漏,谁能想到,在李承德的身边,居然有一个五品的纯粹武夫。 唐孤傲看了看慎武,又看了看受伤不轻的司棋和侍书二人,然后把目光落在李承德身上,沉声道:“不惜代价,杀了他。” 说完,她提剑就朝李承德直奔而去,而慎武也第一时间挡在了她面前,二人一剑士,一武夫,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四季楼一楼的空间不小,可二人都是高战之人,场地虽大,可还是不够二人辗转腾挪的,唐孤傲在数次出剑都被破解之后,采取一种自-杀式的进攻,人随剑走,整个人以蛮不讲理的架势,一头扎进慎武的怀里。 慎武整个人宛如被炮弹砸中一般,整个人被砸的不断后退,然后破墙而出,二人直接从四季楼里面打到了四季楼外面。 在唐孤傲继续出手之后,唐悔和唐悟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唐悔就直奔司棋和侍书两姐妹而去,而唐悟则直奔李承德而去。 武夫最大的优点就是皮糙肉厚,即便是剑修,也很难在第一时间击败近身之后的武夫,司棋和侍书方才都受伤不轻,被唐悔近身之后,面对唐悔那不要命的进攻,二人只能联合招架和反击,一时半会儿,无法脱离战场。 另一边,在唐悔拖住司棋两姐妹之后,他直接提剑直奔李承德而去,现如今可是杀死李承德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唐悟刚刚靠近李承德,距离他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李承德侧面的墙壁,突然碎裂,在其面前突然多出一人来,一个身穿夜行衣,脸上带着铁甲的女子,以极度暴力方式出现在其面前。 此女手持双刀,面对那直指胸口的长剑,视若无睹,只见她抬起双手,挥舞着双刀,朝着唐悟的脖颈和手臂就砍了过去,看其样子是打算以命换伤。 若只是一个,以唐悟的心性,打不了就以伤换命好了,可是,在这名女子出现之后,李承德身边又多出两个同样打扮的女子,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手持长矛,三个人就那么挡在李承德面前,对唐悟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这三人的境界都不算高,六品初期境界而已,可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异常的诡异,异常的狂暴,这让唐悟心生不安,面对这三女那以命相搏的进攻,他只能放弃击杀李承德的大好机会,抽身后退,提剑与三人颤抖在一起。 在看到这三女出现之后,一阵十分紧张的李承德,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身体微微后仰,看着眼前的厮杀,眼神冷冽而无情。  第七百六十一章 许一凡出手 剑客和剑修是两种人,前者是现如今武道当中的魁首,而后者则一直是修行当中的魁首,常言道,剑道三千,人人皆可登顶,大部分的剑客,在剑招剑式上都走到了极致,其招式之驳杂,让人眼花缭乱,其中以剑洲的剑阁,在这方面独树一帜。 当然,除了剑阁之外,唐门在剑招剑式这方面,也有自己的造诣和风流。 唐悔作为宗师强者,在武道一途走的极远,已经超出大部分的武林中人,在这个武道孱弱的时代,宗师就已经是武夫的天花板了,而唐悔能在如此年纪,就走到这一步,其天资之高可想而知。 此刻,唐悔以一敌二,面对同境的修行者司棋,还有高出自己一境的剑修侍书,看起来毫无胜算,虽然这二女已经受伤,可实力还是不对等,然而,当三人交手之后,情况却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问题。 只见穿着单薄,浑身布满虬实肌肉的唐悔,右手持剑,剑芒外露,内力外泄,在周身形成一个透明气罩,提剑朝着司棋就直扑而去。 三人当中,司棋实力最差,一方面是因为她是女子,修习的又不是以杀伐为主的功法,而是以远程输出为主,最怕近身厮杀,另外一方面,在方才的交手当中,唐悔已经击伤了司棋,柿子都捡软的捏,唐悔选择针对司棋也在情理之中。 面对裹挟着奔雷之势的唐悔,司棋并没有选择跟其硬碰硬,而是选择后撤,而侍书则在第一时间主动迎上,以剑对剑。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侍书是个左撇子,其左手持剑跟右手持剑,完全是两回事儿,只不过,在外人面前,侍书一直都是个右撇子,也只有李承德,还有跟侍书相处一段时间,心思细腻的许一凡才知道这一点儿。 三人的距离本来就不远,唐悔出剑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来到二女面前,唐悔那直指司棋胸口的一剑,在看到侍书上前之后,微微偏移,剑尖直指侍书脖颈而去,而侍书也不甘示弱,其手中的软剑,此时也是剑芒外露,使得原本柔软无比的剑身,此刻变得异常的坚硬。 “叮!” 剑尖对剑尖,转眼就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就看到二人各自的长剑剑身微微颤抖,而持剑的二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唐悔微微一抖手腕,猛地一跺右脚,整个人猛然站定,止住后退之势,然后欺身而进,转刺为扫,剑身从左往右,朝侍书来了个横扫千军,剑身上的剑芒,先行一步,直扑侍书面门。 侍书也猛地一跺地面,停住身形,快速舞动着手里的长剑,其动作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伴随着其手中的动作,在其面前形成了一个以长剑为半径的大圆,一剑化两剑,两剑化四剑......转眼之间,侍书面前就凭空出现一道剑阵。 “砰!” 唐悔的剑气势若奔雷,笔直的撞击在剑阵之上,看似虚幻的剑阵,宛若平静的湖面被丢弃了一颗石子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荡起阵阵涟漪,却始终乱而不溃。 “咚!” 又是一声脆响,唐悔的剑身终于抵达侍书面前,剑芒已然消散,而剑阵也随之消失,只见唐悔横剑向前,而侍书竖剑于胸,两柄长剑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二人也拉近距离。 长剑相撞之后,二人同时转换剑招,唐悔由横扫变直刺,而侍书也手腕翻转,原本僵硬无比的长剑,瞬间变得柔软无比,宛若银蛇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诡异难寻的轨迹,其剑尖和剑身,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撞击在唐悔的剑身之上,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脆响。 唐悔原本是单手握剑,在跟侍书短暂交手十余招之后,由单手握剑变成了双手握剑,点刺撩拨劈,长剑在其手中,被舞动的虎虎生风,宛如是其身体的一部分,而侍书却始终是单手握剑,手中的软剑时软时硬,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撞击在唐悔的剑身之上,一次又一次堪堪躲过唐悔的攻势,在外人看来,是唐悔压着侍书打,真可谓是险象环生。 然而,真相却并非如此,唐悔此刻是有苦自知,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很高估侍书了,可当交手之后,他才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娇弱女子。 侍书看似只是被动防守,可她每一次出剑的时机,还有落剑的位置,都是唐悔剑招剑式的关键所在,或者是破绽所在,跟其他剑修的以力破巧不同,侍书是以巧破力,看似每一次侍书只是轻轻一点,可唐悔却发现,随着二人交手的次数越多,他有种陷入沼泽和汪洋大海的感觉,尽管他出剑无比的迅猛,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没有着力点,始终让其有力无处出,无比的憋屈。 在唐悔跟侍书激斗在一起的时候,司棋也没有闲着,这个至今连李承德都不知道,身上到底携带了多少棋子的女子,趁着二人激斗的时候,开始以一种无比飘逸的身法,绕着二人转圈圈,每当唐悔身体出现凝滞的时候,她都会趁机疾射几枚棋子出去,直奔唐悔的要害而去。 面对司棋的骚扰,唐悔起初是以力破之,次次都是用长剑将其击飞,可次数多了之后,他就有些烦躁起来,开始不断拉近跟侍书的距离,而其出手的速度也逐渐加快,让司棋没有太多出手的机会。 另一边,唐悟也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机当中。 李承德身边这突兀出现的三个面覆铁甲的三个女子,境界虽然不高,可出手却异常的狠毒,虽然是三人,可宛若是一个人一般,三个人组成一个阵型,以中间持双刀的女子近身主攻,另外两个各自吃着长枪和长矛远攻,三人呈现一个三角形,将唐悟打的节节败退。 都说剑修同境无敌,即便是面对数名同境敌人的围攻,也不会落于下风,然而,这三名女子的境界都比他低,可是,却让唐悟感到无比的棘手。 俗话说,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这三个女子气息诡异,体内的真气仿佛是汪洋大海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还是越战越强,持刀女子负责进攻中三路,持枪女子负责上三路,而持矛女子负责下三路,三人每次出手都没有防守的意思,招招直奔唐悟的要害而去,她们的进攻招式,就像是在主动求死一般。 若只是一人,面对如此情况,那唐悟自然是成全对方,可这三人皆是如此,即便唐悟能够杀死其中一人,也会被另外两人击伤,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当场,这使得唐悟只能与这三人纠缠在一起。 此时,唐悟是越打越心惊,越打嘴中越是苦涩,他娘的,这些有权有势的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尽培养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人,想要杀死李承德咋就这么难呢? 也难怪唐悟会这么想,江湖宗门和王朝势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很多站在权利顶峰的人,其自身的实力并没有多强,可他们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原因就在于,他们身边聚集着很多能人异士,想要单枪匹马的杀死他们,难,很难,非常难。 这三个面覆铁甲的女子,是死士当中的死士,曾经也是李承德芭蕉苑的丫鬟,只是,犯了错,李承德没有杀死她们,而是交给了王府的人,将她们打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别看李承德每天嘻嘻哈哈,尤其是跟许一凡在一起的时候,没个正型,宛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一般,若只是把李承德当成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那就是找死,这种出身豪门的子弟,从其出身开始,就是在各种危险当中渡过的,李承德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刺杀和暗杀,不计其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可他依旧还活着,若真是一个没脑子的纨绔子弟,恐怕其坟头草都一人高了。 很多人在看到李承德对待许一凡那么好,掏心掏肝的,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许一凡,就以为李承德是个好相与的人,若是这样想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最是无情帝王家,李承德作为李氏子孙,其心狠程度有时候比许一凡还要更胜一筹,这些年,以为他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家伙,大有人在。 在对待女子这方面,李承德跟许一凡很像,是能怜惜就怜惜,能庇护就庇护,可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如此的,比如眼前这三个女子,她们参与了当年刺杀李承德事情,却没有死,你以为是幸事吗? 不,活着对于她们而言,才是最大的不幸,活着有时候比死还要恐怖,唐悟觉得这三人是一心求死,那不是错觉,而是事实。 尽管现在现场一片混乱,战场无数,可李承德却半点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就那么大咧咧的坐在楼梯上,身体后仰,斜眼冷观着这一切。 “砰!” 就在唐悔和唐悟二人都陷入胶着激战的时候,突然从三楼有人坠落而下,重重的砸在地板之上,夯实地面上铺就的上好木板,瞬间四分五裂,坠落之人在落地之后,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整个人身体踉跄一下,全凭着手里的长剑杵地,这才站稳。 “噗!” 男人站稳之后,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正是四季楼护卫队长言队长。 言队长此时的情况甚是不妙,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跟门外的乞丐好不到哪去,在破损的衣服里面,露出了一道道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的伤口,从伤口的形状来看,这都是剑伤。 “砰!” 在言队长刚刚站稳之后,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响起,有两人从三楼坠落而下,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人被另外一人纷纷砸下三楼。 被砸落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蓟,他被狠狠地砸在地板之上,整个人嵌入其中,手中的长剑,更是被砸的弯曲变形,而在其身侧,站着一个浑身浴血,伤口遍布的高大男子,正是战无双。 这三人的出现,瞬间打破一楼两处战场的平衡,唐悟和唐悔看到受伤不轻的唐蓟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然后就跟身前的对手硬拼一击,逼迫对方后撤,而他们则趁机来到了唐蓟身边。 唐蓟此时的气息异常的狂暴,一双眼睛猩红无比,在其落地之后,他根本不给战无双补刀的机会,原地一个驴打滚,就滚到了一边,然后顺势站起,跟唐悟兄弟二人汇合。 原本嘈杂的现场,骤然安静下来,敌我双方展开了对峙。 单单从人数而言,李承德这边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是从实力而言,双方算是旗鼓相当,若是唐悔二兄弟以命相搏的话,还是他们这边更胜一筹。 这场精心策划的刺杀,显然已经失败了,就现在这情形,想要杀死李承德显然不可能,甚至他们现在连近身都难,该当如何?又能如何? 唐悔和唐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和失望,此时,二人已经萌生退意,既然此次不成,他们也只能撤退,这边动静这么大,他们又杀了那么多鄜洲官员,接下来肯定会遭到对方反扑的,此时若是不走,估计就走不了了。 想到这儿,唐悔就直接说道:“走!” “走?走去哪儿?” 其话音刚落,有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闻言,纷纷转过头,看向门口,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少年,背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女,手里拎着一把比他还高一点儿的大刀,就那么站立在门口。 “许一凡!” 看到少年之后,唐悔下意识的开口,瞳孔也是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喃喃道:“看来唐慈失败了。” 许一凡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他环视一周,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手里的大刀插在地上,然后把背上的少女轻轻放下,伸出手,把少女擦了擦嘴角,又脱下外衫,盖在少女身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站直身体,抬起头,斜眼看向唐悔,笑着说道:“宗师剑客唐悔,素闻唐门剑客无双,许某很想领教一二。” 说完,许一凡就扭了扭脖子,抖了抖手腕,然后就拔出刘冬瓜的大刀,拖刀前行,一边前冲,一边说道:“还请指教。” 话音未落,许一凡已经拖着大刀来到了唐悔身前,抬刀就撩砍上去。 “拖刀术。”战无双喃喃道。 面对这犀利的一刀,唐悔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举剑格挡。 “叮!” 大刀和剑身骤然撞击在一起,又骤然分开,唐悔倒退数步。 许一凡在撩砍之后,直接举刀就砸。 对,没错,就是砸,就像铁匠打铁一般,大刀变成了锤子,而唐悔则成为了铁块,见此情景,唐悔心头一凛,下意识的就抬起手中长剑,横放于胸前进行格挡。 “砰!” 许一凡这一击,毫无招式可言,更没有丝毫的美感,除了暴力还是暴力,却看的李承德猛地瞪大双眼,而伴随着一声闷响,唐悔只感觉一股巨力从剑身传递而来。 大刀狠狠地砸在剑身之上,剑身被砸的颤鸣不已,直接砸在了唐悔胸口,而唐悔整个人,更是被这一刀砸的连连后退。 “霸刀!” 战无双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皮子微微一抖,沉声道。 没错,许一凡这极度不讲理的一刀,正是来自霸刀山庄的霸刀。 初次交手,唐悔就吃了一个大亏,整个人的脸色先是骤然苍白,接着就一片殷红,喉结微微滚动,显然是在这一刀之下,受伤不轻。 许一凡却根本不给唐悔喘气的机会,他得理不饶人,单手举刀,双脚猛地一跺地面,原本就破烂不堪的地面,更是在其一脚之下,纷纷皲裂,而他整个人高高跃起,人在空中,由单手握刀,变成了双手握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唐悔的脑袋就劈砍下去。 什么招式都没有,就是简单的杀人技,姜三甲曾经对许一凡说过:“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修行中人,其修习的所有功法术法,都是为了杀人,所谓的功夫就是杀人技。” 许一凡此刻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杀人技。 面对许一凡的悍然出手,唐蓟和唐悟都微微眯眼,在看到唐悔从接连两招都落了下风,若是再让许一凡这样进攻下去,唐悔即便不死,也要深受重创,于是,唐悟选择出手。 看到许一凡高高跃起,唐悟也双脚跺地,整个人高高跃起,人随剑走,剑尖直指许一凡侧腰的位置,想要让许一凡临时收刀。 唐悔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瞥了一眼手中出现一个大豁口的长剑,瞳孔又是一阵紧缩,然后,他直接舍弃长剑,大喝一声,全身气机瞬间外露,摆出一个拳架,准备徒手应对许一凡的进攻。 第七百六十二章 许一凡VS唐蓟 战无双看到唐悟出手,就上前一步,打算去帮忙,却听到李承德开口道:“回来。” “嗯?” 战无双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向李承德。 “他生气了,要杀人,别去碍事儿。”李承德淡淡的解释道。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战无双就不在有所动作,只是默默地观战,不过,他整个人却没有放松,反而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驰援。 对于唐悟的出手,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在唐悟飞跃而起的时候,人在空中的许一凡,就突然转变进攻的方向,刀身直接指向唐悟。 “咚!” 唐悟的剑尖撞击在刀尖之上,发出一声金石碰撞声,一股凌厉的剑气,顺着剑尖就朝着许一凡奔涌而去,而许一凡的刀身之上,此时也骤然浮现出一道更加凌厉的刀罡,剑气和刀罡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宛如闷雷炸响之声,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朝四周激荡而去。 唐悟被这股巨大的冲击波直接给震的倒飞出去,许一凡的情况也差不多。 许一凡在倒飞出去的时候,直接把手中的大刀丢掷出去,直直的砸向唐悟的面门,而此时,许一凡已经落地,距离唐悔不过十步的距离。 唐悔见此情景,大踏步上前,直接欺身而进,准备跟许一凡贴身肉搏。 许一凡此时体内气机翻涌,其刚刚落地,还来不及调息,就看到近在眼前的唐悔,面对唐悔那势大力沉的双拳,许一凡并没有选择躲避和后退,而是不退反进,举起右手,化掌为拳,拳头对拳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一拳落下之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两步,然后各自站定,二人又心有灵犀的同时抬起左手,又对轰一拳,然后又同时抬起右脚,朝着对方的腹部就踢了过去。 单纯就境界而言,许一凡是稳压唐悔一筹的,但是,就体魄而言,许一凡还是不如唐悔的底子好,可是,在从死亡峡谷出来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在打熬体魄,又是在拿到搬山拳谱之后,他更是夜以继日的练习着,虽说练拳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可这么长时间的练习下来,提升还是很大的,而这主要归功于在许一凡小时候,孙瞎子给他泡的药浴。 姜三甲曾经说过,许一凡小时候泡的药浴,是孙瞎子一辈子从各个地方搜集而来的天材地宝,其中蕴含的能量是巨大的,这些药力隐藏在许一凡身体的各个角落,一直处于潜伏状态,当许一凡开始打熬体魄的时候,这些药力逐渐被唤醒,然后开始滋养温补许一凡的体魄。 因此,二人在对轰两拳,又互换一脚之后,各自都倒退数步,算是打的旗鼓相当,当整体而言,还是许一凡占据了上风,毕竟,唐悔之前就受了伤,方才更是被许一凡的拖刀术和霸刀给伤到了。 二人在短暂分开之后,就暴冲向前,二人再次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无论是出拳还是出腿,都异常迅速,一般人根本看不清楚二人是如何出招的。 “乒乒乓乓!” 众人只听到一阵拳脚相加的闷响声,偶尔还有骨骼断裂的声音,以及不知道是谁的闷哼声,却看不清楚二人的身形,在场能看清楚二人出手的,只有战无双和唐蓟这些高战,像司棋她们都只能勉强看清楚一些轮廓,至于李承德,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能是二人出手的速度太快,以二人为中心,在现场形成一个小型的飓风旋涡,外人根本无法靠近,此时,二人就是以纯武夫的身份,在那儿互换拳脚。 果然,还是武夫最粗鄙,也最直接暴力,不像修行者那般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唐悟在以真气跟许一凡硬碰硬一击之后,受了内伤,整个人在倒飞出去之后,一路上撞坏了无数座椅,待到其站定身形之后,看到那疾驰而来的大刀,他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闪避到一旁,大刀几乎是贴着唐悟的脸颊飞驰出去,最终插在坚硬的地板上,大半个刀身嵌入地板当中,由此可见,这一刀是如何的势大力沉。 看到唐悔正跟许一凡贴身厮杀,唐悟想要前去协助,可根本无法靠近,他是修行者没错,还是一个剑修,可是在面对现如今已经对战到白热化的二人,他一旦踏足其中,面对的就不是许一凡一个人的攻击,而是许一凡和唐悔两个人的攻击,如此一来,他的加入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帮倒忙,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旁观。 “砰!” 看似很长的时间,其实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正在激战的二人,伴随着一声沉闷至极的声响之后,骤然分开,一道身影倒飞出来,朝着唐悟就砸了过来,这人影在倒飞出去的时候,另外一人紧随其后,对着倒飞出去的人,就是一阵雨打芭蕉般的猛烈输出。 倒飞出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唐悔,此时的唐悔模样甚是凄惨,鼻青脸肿都不足以形容他此时的样子,其衣裳碎裂,眼眶凹陷,鼻梁断裂,嘴唇更是瘪了下去,其虬实无比的胸肌,此刻一片青紫,在倒飞的途中,鲜血更是抑制不住的从口中喷涌而出,洒落一地。 唐悔已然重伤,看着样子,若是再让许一凡打下去,想不死都难。 一直关注着战团的唐悟,看到这一幕之后,第一时间拔剑,前去驰援唐悔。 唐悟的速度很快,可许一凡的速度更快,在唐悟刚有所动作的时候,许一凡就抡起带血的拳头,拳头之上有黑甲浮现,拳头狠狠地砸在唐悔的胸口,只听到咔嚓一声,唐悔的胸口被打的直接凹陷下去,而唐悔更是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呻-吟声,一口乌黑色还带着块状的鲜血,从大张的嘴巴喷了出来。 这还没完,许一凡在砸了两拳之后,更是抬起右腿,一个鞭腿,狠狠地抽在唐悔的侧腰之上,把唐悔踢得像是沙包一般,朝着唐悟就飞了过去。 唐悟见状,连忙收剑,伸手去接唐悔,而许一凡更是趁机,想要乘胜追击。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唐蓟,终于出手了。 只见唐蓟拎着弯曲的长剑,手腕重重一抖,原本弯曲的剑身,瞬间变得笔直,剑身剑芒大作,他直接抬起长剑,朝着许一凡就左右各挥出一剑,两道无比强劲的剑气,直奔许一凡而来,许一凡若是继续向前,肯定要被剑气击中。 面对唐蓟的出手,许一凡果断的选择停下脚步,横移数步,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这两道剑气,而唐蓟趁着这个时间,直接提剑,朝着许一凡就狂奔而去,显然,他是想趁着许一凡气衰之时,疼下杀手。 唐蓟是剑修,而是还是纯粹剑修,从他能够重创言队长,更是在杀力巨大的战无双身上留下诸多伤势,就可以看得出来,此人的战力很强。 四品剑修,虽然是受了伤的四品剑修,也不是五品的许一凡也正面硬刚的存在,更何况,此时的许一凡还是赤手空拳的状态。 剑客,剑士,剑修,许一凡都曾见过,也交手过,可是纯粹剑修,许一凡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果说唐悟的出手,是人随剑走,剑随人走的话,那么唐蓟的出手,就是人剑合一,剑既是他,他既是剑,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瞬间笼罩许一凡全身,他的躯体在发出强烈的预警,告诉他要躲避。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选择躲避,他在躲过两道剑气之后,趁机换了一口新气,暴喝一声,不退反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唐蓟就狂奔而去,面对在眼中急速放大的长剑,许一凡直接抡起拳头,狠狠地一拳砸在剑身之上。 剑身被许一凡这一拳砸的歪斜向一边,而许一凡也不好受,其被黑甲覆盖的拳头,瞬间鲜血淋漓,这些鲜血才浮现出来,就被剑芒给瞬间蒸干。 一拳之后,二人错身而过,许一凡前冲数十步,止住了身形,正好面对着司棋二女,她们惊骇的发现,看似只是一拳的交手,许一凡胸前的衣裳却被划开一道口子,在其胸口,有一道伤口浮现,伤口泛白,没有鲜血涌出,而许一凡的身体更是踉跄了一下,显然,方才在许一凡出拳之后,唐蓟也趁机出剑。 当然,许一凡受了伤,唐蓟也不好受,许一凡方才除了出拳,还踢了唐蓟一脚,此刻,站定下来的唐蓟,他胸口的衣服上,有一个带血的大脚印,这是许一凡的杰作。 许一凡在停下身形之后,脸色苍白,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微微眯了眯眼睛,抿了抿嘴唇,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缓缓转身,看向唐蓟,点点头,声音沙哑道:“四品剑修,有点儿意思。” 说完,许一凡就伸出右手,侍书见状,直接把手里的软剑递给许一凡,许一凡在握住剑柄之后,微微一抖剑身,绵软无力的剑身,瞬间坚硬似铁,而许一凡则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笑着说道:“都说纯粹剑修同境无敌,我倒想看看,剑修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 话音未落,许一凡就暴冲出去,而唐蓟也不甘示弱,也朝着许一凡暴冲而去,相距不过数十步的二人,再次撞击在一起,这一次,二人完全是在比拼剑术。 许一凡使用的是连城剑诀,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唐蓟使用的也是连城剑诀,一招一式之间,无比的雷同,不,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连城剑诀一共十二剑,许一凡却一口气使出了十六剑,而唐蓟也是如此,就这套剑招而言,二人是不分伯仲。 在交手五十余招之后,二人硬拼一击,拉开距离,许一凡倒退二十步,唐蓟却只倒退了十三步,显然唐蓟还是更强一些。 刚刚才分开的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朝对方冲去,这一次,许一凡使用了伐天三十六剑的第一剑,整个剑身剑芒大作,宛如一轮明日悬挂在剑身之上,耀眼无比,使得现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而唐蓟也更换了剑招,面对许一凡这强势无比的一剑,唐蓟使出了唐门七十二剑的第一剑,相对于许一凡那一剑的光芒大作,势若奔雷,唐蓟的这一剑就朴实无华的多,速度也慢得多,可其威势却不比许一凡那一剑差。 针尖对麦芒,区区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至,众人还来不及细看,二人就撞击到一起,然后在二人的中心位置,大放光明,一团无比耀眼的光芒,瞬间笼罩了整个四季楼,一道璀璨至极的剑光,拔地而起,瞬间从那个一楼直冲五楼,然后破楼而出,直冲云霄,天地间瞬间光明大作,太阳在这一刻,都被其遮掩住了片刻光辉,而现场却寂静无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是被凝结了一般,所有人都细眯着眼睛,强忍着疼痛,看向对战的双方,战无双更是一个横移,挡在了李承德面前,李承德刚想开口训斥,就听到了一声宛如炸雷一般的声响,骤然响起。 其声音之大,让李承德瞬间失聪,耳鸣不已,只感到胸口一阵气闷,气府一阵的翻涌,而这还是战无双在察觉到不对劲之后,第一时间在身前撑起气罩,将李承德保护起来的结果,若是没有战无双的出手,以李承德的实力,非死即伤。 四季楼外的长街之上,很多隔着老远,观看四季楼战况的人,同一时间瞪大了双眼,然后就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拿到剑光,可即便如此,眼泪还是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在他们闭上眼睛的时候,一道比炸雷还要响动几分的声音,以四季楼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响彻在鄜洲城每个人的耳旁。 剑光出现的快,消散的也极快,当人们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那没有了楼顶的四季楼,唯有还在耳边萦绕的炸雷声,告诉着众人,方才的一幕不是幻觉。 “咔嚓!咔嚓!” 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四季楼内的人都第一时间,看向二人方才交战的地方,只见许一凡单膝跪地,侍书那把价值不菲的银蛇剑,此刻已经断裂,只剩下一小节剑身,而许一凡低着头,脸色苍白如纸,鲜血顺着其嘴角,不断的流淌出来,在其身前形成一个血滩。 此时,许一凡的衣裳碎裂大半,其光洁如镜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除了胸前那一道伤口之外,身上还有三处伤口,其中最严重,也是最醒目的一道伤口,还是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腹部的伤口,伤口很深,隐约可以看到内脏,伤口泛白,却没有鲜血渗出,但能看到肉芽正在拼命蠕动,想要修复伤口,只是,这些肉芽才出现,就瞬间枯寂,然后又有新的肉芽生长出来,再次枯寂,周而复始,如此反复。 在许一凡的面前,此时还多了一物,正是冥龙,此时冥龙已经恢复原形,只是,它的气机衰弱的厉害,其身上坚硬无比的鳞甲,此时已经破损大半,在其胸腹部,更是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狰狞无比的伤口,墨绿色的鲜血正缓缓滴落下来。 在冥龙前方的场地上,出现了一道至少有数米之深的深坑,冥龙下半身就陷入在深坑当中。 许一凡和冥龙的情况不好,唐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手中的长剑严重变形,再次恢复到之前那坑坑洼洼的状态,其衣裳也损毁大半,一头白发,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脑壳,他满脸鲜血,从右肩到腹部,也有一条狰狞至极的伤口,内脏清晰可见。 当唐蓟抬起头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唐蓟的眼睛位置,有一道从左至右的伤口出现,伤口恰好划过了双眼,此时唐蓟已然成为了一个瞎子。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一阵的咂舌,虽然不清楚方才二人是如何交手的,但就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绝对是一场史诗级的大战。 纯粹剑修果然强悍,常人无法匹敌。 就在众人震惊于二人战力强悍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只见在接住哥哥唐悔的唐悟,在看到被打的不成人样,全身筋脉具断,显然活不成的唐悔,一股极度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又归于平静。 在许一凡跟唐蓟殊死相搏的时候,他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闭上眼睛,而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哪怕此刻的他,双眼早已经被灼伤,变得模糊不清,嘴角更是有鲜血渗出,可他还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就在一切归于平静之际,唐悔拔剑出手,整个人以毅然决然的气势,朝着许一凡就直奔而去,在其前冲之际,一股极度不稳定的气息从其体内迸发出来,显然,他是想要自爆,即便是死,他也要拉上许一凡,还有在场所有人一起陪葬。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大战落幕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战无双率先冲了出去,抡起手里的战神锤,朝着唐悟就丢掷过去,口中更是大喝道:“贼子安敢!” 司棋和侍书见状,也纷纷出手,司棋把所剩不多的棋子,悉数抛射出去,不求一击毙命,只求能阻拦其脚步,而侍书更是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唐悟就抛射过去,直指唐悟的后心位置。 三名女死士,更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许一凡身前,用身躯挡在唐悟前行的道路之上,而李承德更是惊慌失色的站起身,大喝道:“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只是抬起头,看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唐悟,微微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苦笑,可即便是这个微小的动作,也让许一凡感到一阵的疼痛,脸部肌肉一阵的抽搐。 唐悟的动作很快,出手的时机更是选择在众人都心神恍惚之际,而他面对众人的阻拦之举,完全无视,除了在面对战神锤的时候,他微微偏移了一下方向之外,剩下几人的攻击,他直接给无视了,任由棋子和匕首落在身上。 遭受如此重创之后,唐悟进攻的速度不减反增,在经过三死士的时候,更是一剑劈断长枪和长矛,被那手持双刀的女子,在胸口连砍两刀,而他却以蛮横无比的姿态,硬生生从三人当中冲了过去。 冥龙见状,更是拼命的挣扎,想要从深坑当中出来,可无论它如何的挣扎,就是出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唐悟冲向许一凡。 此时,唐悟距离许一凡不过三步之遥,眼看着就要击杀许一凡,唐悟的脸上露出癫狂至极的笑容,其狂暴的气息更是在这一刻达到的巅峰,然而,他却惊骇的发现,许一凡就那么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口中吐出两个字。 “剑来!” “咻!” 其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然后就听到犹如气球漏气的声音响起,接着就看到一把墨绿色的剑柄从眼前飞过,直直的插在墙壁之上。 这把剑出现的异常突兀,让在场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而唐悟此时已经来到许一凡面前,手中的长剑,距离许一凡的眉心,不过寸余距离,没有再前进丝毫,而方才还浑身充满暴戾气息的唐悟,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癫狂。 众人看向唐悟,这才发现,在唐悟的腹部,有一个杯子大小的孔洞,那正是修士气府之所在,唐悟一身的真气和修为,就像是水库决堤一般,转眼之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而在唐悟停下来的时候,战无双已经来到唐悟身边,抡起蒲扇大小的手掌,一巴掌将其拍飞出去,而唐悟在飞出去的时候,身体骤然变成两截,上半身继续倒飞出去,而下半身则直接坠地,肠肠肚肚等内脏,顷刻之间掉落在地,一股极度难闻的酸臭气味,弥漫了整个现场。 唐悟死了,在战无双赶到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是被那柄飞剑杀死的。 此时,所有人没有去看断成两截的唐悟,而是看向门口,此时有一腰挎酒壶的男子缓缓走入四季楼,此人正是赵娣,此时,他手中的养剑壶已经打开,而其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显然,方才杀死唐悟的那一剑,正是他发出的。 “养剑术!”战无双眯眼道。 “无尘剑!”唐蓟却低声呢喃道。 赵娣走入现场之后,径直走到许一凡身边,看了一眼模样凄惨到底许一凡,抿了抿嘴唇,语气有些责备道:“值得吗?”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说道:“来了。” 赵娣点点头,说道:“来了。” 说完,他就看向对面,已经挣扎着站起身的唐蓟,眯起眼睛,眼中有寒芒闪过,只见他轻轻一挥手,插入墙体的无尘剑,瞬间回到赵娣身边。 此时,四季楼被开了天窗,有阳光顺着缺口铺洒下来,照耀在那柄只有剑柄,却无剑身的长剑之上,剑身逐渐显露出来,又悄然隐藏起来,若隐若现,看起来格外的奇特。 赵娣在召回无尘剑之后,就手握剑柄,看向唐蓟,沉声道:“四品剑修,很能打嘛,不知道能接得住我几招啊?” 唐蓟闻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看’着赵娣,缓缓道:“若你方才没有出剑,我不是你对手,可现在嘛......” 唐蓟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养剑士真正强大之处,在于一个养字上,当养剑士拔剑出鞘的那一刻,第一剑的威力是无比巨大的,一般都是一剑定乾坤。 唐悟是五品初期剑修,当他选择以死相搏,选择自爆而出手的时候,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五品后期巅峰境界,实力直逼四品,想要杀死他,至少要四品中期甚至是后期的实力,而想要像赵娣这般,一剑就杀死他,没有四品巅峰,甚至是三品实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还必须是以杀伐著称的剑修才行,由此可见,赵娣的实力如何,同时也可以看得出来,养剑士的强大之处。 听到唐蓟这么说,赵娣嘴角微微翘起,轻声道:“哦?是吗?那我倒想试试看。” 唐蓟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让他走吧。” 就在赵娣跃跃欲试,准备出手的时候,许一凡却开口了。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一凡,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要放过唐蓟。 许一凡没有理会众人,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赵娣见状,连忙收起无尘剑,伸手去搀扶许一凡,而许一凡在赵娣的搀扶之下,这才堪堪站稳,他看着唐蓟说道:“有人用整个唐家,还有唐门三剑客的命来买你的命,我答应了,你可以走了。” 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唐蓟,闻听此言之后,脸色顿时一变,然后沉声道:“我的事,与他人无关......” “呵呵!” 不等唐蓟说完,许一凡就嗤笑起来,这不笑还好,一笑就牵扯到伤口,使得其脸颊一阵的抽搐。 “你是跟我说,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呵呵!天真!难道唐居易没有告诉你,当你选择出剑的时候,就意味着很多人会因你而死,你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我现在还不想杀你,滚吧。” “我.......” 唐蓟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再次被许一凡打断。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你若是不想走,也可以,那就留在这里好了。” “走吧!” 就在这时,有人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那名之前在桑落楼出现的憨厚男人,他无视如临大敌的众人,径直走到唐蓟身边,伸出手握住了唐蓟握剑的手,想要从其手中拿过长剑,唐蓟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和挣扎,却听到男人说道:“你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 听到这番话,唐蓟不动了,而男人从他手里接过长剑,然后看向许一凡,说道:“提司大人果然信守承诺,这份申恩情,李栻铭记在心。”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笑,说道:“好说,不过......”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承德,说道:“我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做到了,至于小王爷愿不愿意放你们走,那就跟我无关了。” “嗯?” 此话一出,李栻微微皱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李承德,抱拳道:“李栻见过小王爷,今日之事,是我南唐之过,有惊扰到小王爷的地方,还请小王爷多多海涵,来日,李栻定当备上厚礼前往蓟州赔罪。” 听到二人对话的李承德,闻言之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栻,说道:“赔罪就不必了,我怕你再次带着带着唐门三十六剑下山,我可经受不起如此大礼。” “小王爷说笑了。”李栻笑着说道。 李承德此刻可没有心思跟李栻在那儿掰扯,他直截了当的说道:“人,你可以带走,但是......” “有任何条件,小王爷但讲无妨,只要是李栻能做主的,一定办到。” “好。”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他可以走,但是今日出现的刺客,都要留下。” “没问题。” “今日死了很多鄜洲城的官员,既然你是南唐的人,那这些官员的死,你们南唐是不是应该给一个交代啊?” “那是自然。” “一个唐家可不够。”李承德提醒道。 “这件事,已经有人去处理了,至于小王爷要的交代,会让大炎王朝满意的。”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四季楼,看向李栻。 李栻不等李承德开口,直接说道:“四季楼的所有损失,我一并承担。” “很好,既如此,那就滚吧。” 李承德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驱赶着李栻和唐蓟。 李栻见状,也不恼,冲着李承德抱拳行礼之后,这才带着唐蓟朝门口走去。 “等等!” “嗯?” 就在此时,许一凡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李栻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说道:“提司大人是打算毁约?” “那倒不是。”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麻烦阁下一件事。” “何事儿?” “唐孤傲是五品后期剑士,我想请阁下杀了他。” “许一凡,你别太过分!” 李栻还未说话,唐蓟就出言反驳起来,然而,许一凡只是瞥了唐蓟一眼,就看向李栻,眼神玩味。 李栻闻言之后,犹豫一下,就点点头,说道:“可以。” “哈哈......” 许一凡听完之后,却突然大笑两声,脸色痛苦至极,他却说道:“跟你开玩笑的。” 李栻顿时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提司大人好雅兴,在下领教了。” 说完,李栻转身就走,而唐蓟也被其带走了,只留下现场一众伤势惨重的众人。 在李栻走后,李承德快步来到许一凡身边,关切道:“安然,你还好吧?” 许一凡苦笑不已,无奈道:“疼死小爷了,他娘的,都说纯粹剑修难缠,今日算是领教了。” 李承德闻言,翻了个白眼,埋怨道:“谁让你非要逞能的,现在吃亏了吧,活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他还是伸出手去搀扶许一凡。 许一凡此时受伤不轻,整个人依靠在赵娣身上,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前面的事情我做完了,后面的事情就你来收尾。” “好。” “也该让人见识一下,你这位小王爷的雷霆手段了。” “嗯。” “不用顾忌什么。” “好。” “那个唐孤傲,我要活的。” “好!” 在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声音就变得低沉起来。 “贪狼啊。” “嗯?” “真他娘的疼啊。” “睡一觉就好了。” “疼的睡不着啊。” “那怎么办?” “凉拌!” 话音落下,许一凡整个人都瘫倒在赵娣身上,整个人昏睡过去,李承德见状,大惊失色起来,连忙喊道:“安然,安然......” 见许一凡昏迷过去,赵娣也是心中一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小王爷无需担忧,他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当真?”李承德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向赵娣。 “当真!” 赵娣点点头。 “那就有劳先生了。”李承德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赵娣作揖行礼道。 “分内之事!” 赵娣不在多说什么,抱起许一凡,转身就走,而李承德对司棋和侍书说道:“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 “可是.......” 二女闻言,先是点头,却迟迟不肯迈动脚步,显然是不放心李承德的安稳。 李承德见状,没好气的说道:“有无双在,怕什么,去吧。”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二女对视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跟着赵娣一起离开了,临走时,她们带走了同样昏迷不醒的刘冬瓜。 待到许一凡他们离开之后,李承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转过头,看向战无双,眼神冰冷,语气冷酷的说道:“去做事儿吧。” “是!” 战无双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李承德则走到场中的大坑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深坑,冥龙方才已经跟着许一凡离开,此时,深坑当中除了一地的碎屑之外,还有鲜血浮现。 李承德看了看深坑,又抬起头,看了看被开了天窗的楼顶,眯起眼睛,一股跟他这个年龄不符的冷酷气息散发出来,嘴中喃喃道:“唐家,唐门,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去死好了。” ------------------------------------- 四季楼这边的战斗结束之后,外面的战斗也接近尾声。 在青阳帮还有其他一些隶属唐门和唐家的势力浮现出来,跟当地的官差展开一场厮杀,双方起初打的是旗鼓相当,可当一支三百人的军队,自西城门入城之后,这些由众多势力组建起来的势力,瞬间被遭到了屠戮。 贪狼军! 这是东越军当中精锐当中的精锐,是越王李穗专门用来护卫李承德周全的贴身军队,他们的战力之强,丝毫不逊色边军,而这三百人的军队,是一人可抵十人的悍卒,在他们面前,像青阳帮这样的货色,只有被屠戮的份儿。 在贪狼军入城之后,很多年不曾在白天关闭的鄜洲城,封闭了城门,一场围猎就此展开。 贪狼军在协助官差解决掉青阳帮这些人之后,直奔四季楼,拜见李承德,而李承德根本没有去见这些人,只是说了一句踏平唐家。 这支三百人的军队,第一时间离开四季楼,前往唐家。 当贪狼军抵达唐家的时候,发现唐家大门紧闭,大门之内一片寂静,显然,唐家已经知道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了。 贪狼军到来之后,直接把鄜国公府邸包围起来,为首的首领也没有废话,直接下令攻打进去。 “咻!咻!咻!” 在三波箭雨洗地之后,几十名悍卒,直接开始专门,那扇朱漆大门在经过数十下的撞击之后,轰然倒地,而严阵以待的贪狼军,宛如猛虎下山一般,直奔府邸而去。 然而,当贪狼军冲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唐家一家老小,大大小小上百口人,齐涮涮的跪倒在庭院当中,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鄜国公唐居中,其几个子女还有妻妾都在其身后跪着。 在方才的那波箭雨当中,已经有不少人中箭,倒地身亡,可即便如此,在场也无比的寂静,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 看到这一幕的将领,只是眯了眯眼睛,就准备下令展开屠杀,此时,却有人快步跑来,在首领耳边说了句什么,首领闻言点点头,转身就走,而刚刚冲进来的贪狼军,又犹如潮水一般褪去。  第七百六十四章 血流成河 鄜洲城沉寂了很多年,因其比邻长安,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经受战火的洗礼,使得生活在这座城池的人们,都已经逐渐忘记战火的恐怖和残酷,因此,当战火骤然降临的时候,很多人除了惊愕之外,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惊慌失措。 桑落楼和四季楼都是鄜洲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二者不分伯仲,孰好孰坏,孰强孰弱,很难有一个定论,但是,这天中午,在这两大酒楼当中发生的打斗,却成为了很多亲临现场之人,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背着发妻跟邻家小娘在四季楼幽会的沈嘉佑,先后接触了两个杀手,簪花小娘小梅,还有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人人得而诛之的青钢狼之后,又亲眼目睹了之后的那场大战,这个一向以读书人自居的鄜洲城二流纨绔,直接被吓成了失心疯。 当官差出现在包厢的时候,这位沈嘉佑沈大公子,早已经屎尿齐出,鼻涕横流,鬓角处插着两朵鲜艳欲滴的梅花,张着嘴巴,空中喃喃自语,整个人瘫坐在一片狼藉当中。 在其身边,有一个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女子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女子死状极其凄惨,是被人活活用钝器打死的,而凶器真是被丢掷在一旁的圆凳。 官差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虽然很是惊诧,内心充满了鄙夷,可他们还是去搀扶起这位纨绔子弟,顺便通知其家人,前来领人,然而,就在沈嘉佑被官差带出房间的时候,这个已经痴痴傻傻的沈大公子,看到血肉模糊的小梅之后,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猛然爆发出一股大力,推开身边的官差,径直从三楼一跃而下,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一楼的废墟当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给吓了一大跳,当官差赶到一楼的时候,神情复杂,这位沈大公子并没有摔死,只是摔断了腿而已,整个人因为巨大的疼痛,终于昏迷过去,算是短暂的解脱了。 桑落楼这一战,死了很多人,除了刺客小梅和闵安之外,还有欧阳鹤轩身边的四个护卫和桑落楼本身的护卫,以及一些倒霉的食客,根据事后官差统计,现场一共发现三十七具尸体。 至于说重伤轻伤之人,更是无数,除了许一凡他们所在的几个包厢被凿穿的三楼之外,整个二楼更是被拆的七零八落,大部分的建筑,都被暴力拆毁了,这正是刘冬瓜跟刺客小梅打斗之后的结果。 在所有死者当中,小梅的下场最为凄惨,看似是个小女孩的她,战力却极为的彪悍,刘冬瓜在跟其对战的时候,为了击杀此人,更是身负重伤,小梅死后,有人查验她的尸体,发现小梅全身伤口多达一百多刀,其中致命伤口多达二十余处,其筋脉具断,内脏破损严重,身上大部分的骨骼都被敲断,此女的战力之强,远超鄜洲城很多人,即便是欧阳鹤轩的贴身护卫欧荆,在其面前,都要逊色不少。 这一战,桑落楼损失惨重,不得不重新装修,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桑落楼都处于本门歇业的状态。 在许一凡和欧阳鹤轩离开之后,凡是出现在刺杀发生之际,出现在桑落楼的人,无论身份高低,贫穷贵贱,无一例外,全都被带到府衙问话,稍微有所异动,轻则丢入大牢,重则当场诛杀。 桑落楼的战斗是结束了,但是,官差的事情却还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追捕青钢狼。 青钢狼是北蛮人,却出生在南夷,从小就与狼为伍,可以驱使狼群,修习的是一种极其阴毒的血符术,每日需饮用新鲜的鲜血,以此增强功力,若是一日不饮血,功力就会衰退,跟蝙蝠很像,此人酷爱杀人,以杀人为乐,每次杀人,往往喜欢掏人心肝生吃。 曾经也被不良人追杀过,最后不知为何,加入不良人,成为不良人的一员,然后此人就在江湖上消失无踪,据说是在南夷某地修习他的血符术,而这次他的突然回来,显然不是巧合。 原本追捕青钢狼这件事,应该是由不良人负责的,可鄜洲城的不良人,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负责人梅慈居然是敌国细作,带头策划发起了这场既针对欧阳鹤轩,又针对许一凡的袭杀,尽管还有大部分不良人,不曾参与也不曾知晓这件事,可是,梅慈的身份暴露之后,鄜洲城所有的不良人都被圈禁起来,胆敢异动,当场格杀。 这场由鄜洲衙役官差联合展开的搜捕,动静很大,而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青钢狼虽然被隗嗔的箭术所伤,第一时间逃遁开来,想要离开鄜洲城,却很快被人发现踪迹,双方展开了一场追逐战,以桑落楼为起点,双方跨越半个鄜洲城,数条长街,在这期间,衙役和官差死伤无数,最后还是出动了大量的守城军,动用了军中重器,外加数名随军修士,才重创此人,将其包围住。 身陷重围之后,青钢狼却还不肯放弃,困兽犹斗,最后以数名士卒悍不畏死,冲上前去,死死抱住此人,以性命作为代价,最终被乱箭射死,此人在死后,全身插满了箭矢,有心人仔细数了数,大约有百余支箭矢,为了杀死青钢狼一人,鄜洲城这边付出了百余人的伤亡,还有数名随军修士和武夫的惨死和重伤,由此可见,此人战力是何等的彪悍。 在衙役官差守城军搜捕围猎青钢狼的时候,有人开始对不良人内部展开的清洗,而做这件事的是一个叫李密的人。 说起李密,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他是谁,可要说起刽子手李一刀,那绝对是如雷贯耳的存在,而这种名声只在不良人内部流传,此人出身不详,年龄不详,相貌不详,可权利却极大,有小刑官之称,因为他是不良刑官的代言人,也有人说他是不良刑官豢养的一条恶狗。 从其出现在不良人当中,死在他手里的不良人,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别的不说,单单只说长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良人的死牢当中每天都在死人,其中就包括本身就是不良人,却因为犯错,或者办事不力而被丢进死牢的不良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死在此人手里。 朝廷有三省六部,其中了个吏部负责全国官员到底考核,可以说,全国大部分官员的升迁与否,前途都掌握在吏部手中,而在不良人当中,也有相对于的考核,而负责这件事的就是李密,相对于吏部考核全国官员,有着一套严密而严谨的考核手段和方式,不良人考核的手段就简单粗暴的多。 不良人考核,就分为三点,其一,这一年,做了什么,做的结果如何,任务完成的如何;其二,这一年,你的贡献是什么,或者说你的功劳是什么;其三,听话与否,或者说考核之人看你顺眼与否。 三条考核标准,只要都达到了,你升职加薪是肯定的,若是达成其二,不赏不罚,若是只达到了一项,责罚就随之而来,若是一项都没达到,后果无需多说。 在不良人当中,凡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不听解释,对与错泾渭分明,清晰的很。 现如今,年底了,李密才从外地考核回来,而其所过之处,有人欢喜有人忧,晋升一批,敲打一批,再诛杀一批,简单明了,刽子手李一刀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刚刚来到鄜洲,准备考核的李密,恰好遇到了关承镇,唐式武馆对不良人开战的事情,而脾气向来不好的李密,直接带着就一路平推过去,唐式武馆那百来号人,在李密抵达之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被屠戮殆尽,至于说大宗师南归,更是当场被打成废人,沦为了阶下囚。 在李密从关承镇赶到鄜洲城的时候,曾经的大宗师南归,直接被拴在马尾巴上,一路拖拽过来。 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位已经武功尽失的男人,在被拖拽数十里之后,整个人的后背和屁-股都被磨没了,可他却依旧还活着,不得不承认,武夫在打熬体魄这件事上,还是很强的。 许一凡这个声名鹊起的不良人提司,能够让外人敬畏有加,可在不良人内部,看不上他的人大有人在,在唐慈决定袭杀许一凡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他们选择了沉默,作壁上观,若不是这样,面对唐慈几人袭杀的时候,许一凡何必借助他国力量。 然而,小刑官李密的出现,却让整个鄜洲城的不良人,瞬间变得战战兢兢,一个个都像是被吓坏的鹌鹑一般,别说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不敢乱动也不想乱动的人了,就是那些有着自己小心思,打着小算盘的人,在知道李密来了之后,所有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至于那些之前知情不报的人,此刻是心如死灰,若是只有许一凡一个提司在,他们到不怕什么,毕竟,在他们眼中,许一凡还是一个比较讲理的人,虽然他有时候也不讲理,可这样的人还是可以应付过去的,可李密却不同,他最讲理的地方就在于不讲理。 果然,当李密入城之后,他都懒得去见这些人,而其麾下的人,直接按照一份名单,展开了屠戮。 讲理? 呵呵! 不良刑官一脉何时讲过理? 知情不报的人要死,作壁上观的人要死,畏首畏尾者要死,但凡跟唐慈几人有丝毫关系的人跟要死,这个身穿黑袍,即便是在白天也隐藏在黑暗当中的男人,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鄜洲城不良人给杀了大半。 很多人可能会很疑惑,为何没人反抗呢? 反抗? 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才入不良人没多久的家伙,或者不知道刑官一脉做事风格的人,现在李密杀的只是他们自己,若是敢反抗,就会祸及家人亲朋,被夷九族的。 不良刑官的权利之大,不亚于战场军队的督战队,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的权利要超过军队的督战队,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不问缘由,说夷九族就夷九族,少一个,刑官一脉的人就要拿自己的人头补上。 可以这么说,这一次唐慈的暴露,使得整个鄜洲城,乃至整个鄜洲的不良人,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这种打击还是来自内部,不良人的狠辣,不单单是针对外人,对自己人更是尤甚几分。 ------------------------------------- 桑落楼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李密的行动之快,手段之残酷,只是针对不良人内部而已,而在四季楼这边,才是真正的血腥和残酷,当越王府向世人展露獠牙的时候,就会明白,什么叫猛虎下山了。 鄜洲城之前有三大帮派,除了依附唐家的青阳帮之外,还有依附计家和欧阳家的烈焰帮和赤炎堂,青阳帮在贪狼军入城之后,直接被屠戮殆尽,整个摆拍数百人,除了被当场诛杀的,剩下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丢进大牢,其帮派所在的大本营,更是被夷为平地。 至于说烈焰帮和赤炎堂,也没能独善其身,虽然他们没有像青阳帮那般,被直接剿灭,可其帮派的众多弟子当中,也有不少人惨遭横祸,横尸街头,面对这种情况,烈焰帮和赤炎堂却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敲打和震慑的意味无比的明显,没人敢跟那如狼似虎的贪狼军正面起冲突。 贪狼军在以简单粗暴,碾压式的姿态收拾完这些帮派之后,就开始对鄜洲城的很多世家和诸多势力下手。 这次牵扯的势力很多,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西风楼,这个在鄜洲城敢跟潇湘馆叫板的青楼,直接被夷为平地,西风楼的人被诛杀的不多,可牵扯出来的人物和势力却很多。 任何一个城池,青楼赌坊这样的地方,其背后都有靠山,而那些做大做强的青楼赌坊,其靠山往往都很硬,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即便是有能力招惹的,也不愿意这么做,然而,李承德这次就做了,不但做了,而且做的很绝。 俗话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在踏平西风楼之后,牵扯出来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大,其中的名门望族就有不少,甚至还有不少官员,而面对这些暴露出来的家伙,贪狼军直接上门。 敢反抗,敢说不,那就抄家灭门好了。 鄜洲城三巨头,计家和欧阳家,在这期间,十分有默契的选择了静默,两家大门紧闭,勒令族中成员不得出门,若是有不从的,不用外人动手,他们内部自己就解决了,至于那些依附两大家族的势力,这个时候别说寻求庇护了,就是见对方一面都不可能,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暴怒的李承德。 这场从中午一直持续了夜幕降临的大清洗,随着夜幕的降临,不但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很多在鄜洲城潜伏已久的势力,在看到无数鲜血的流淌之后,终于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而如此一来,迎接他们的就是李承德雷霆一击。 可以说,今日的两场刺杀发生之后,李承德是把鄜洲城从上到下,从朝廷到江湖,捅了个通透,谁站出来拦路,谁就得死。 只是,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和疑惑的是,这场明明跟鄜国公唐家有着直接关系的动-乱,在李承德暴怒之后,除了贪狼军在入城去往四季楼,拜见了李承德,去了一趟唐家,杀了一批人之后,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离开唐家之外,之后的所有清洗行动,没人去动唐家。 不但李承德没有动唐家,李密也没有动唐家,而唐家在贪狼军离开之后,就家门大开,唐家所有人,在鄜国公唐居中的带领下,悉数待在家中,似乎是在等待着审判一般,而在唐家外面,有一千守城军严阵以待,唐家人没有人出来,而外面的人也不曾进去,双方就这么隔着一道大门对峙着。 至于说,李承德这个东北蓟州的下山虎,自始至终都待在四季楼,坐在一楼的楼梯上,单手托腮,愣愣的看着门口,脸色平静的可怕,也沉寂的可怕,没人知道这个少年此刻心中在想什么。 而那些白天宴请他的鄜洲官员,除了意外身死,或者受伤的之外,大多数都离开了四季楼,开始主持工作,至于他们去做了什么,心中又是如何去想的,李承德不关心。 唐家人在等待什么,不得而知,而李承德此刻也在等,他不是在等这场清洗的结果,而是在等一个答案,或者说,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为这件事负责的人。 如此之大的计划,岂能是一个唐慈,一个唐蓟,一个唐门能够操作的了的,若是没有朝中之人的协助,是绝无可能的,李承德对这个即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很好奇,也很期待。  第七百六十五章 出头鸟 此刻,华灯初上,闹市熙熙攘攘,每个人躲在人海里,看见万千生灵,而李承德独坐在四季楼,思绪飘荡。 冬夜,自然纯粹的风,伴着童年的歌谣,抛弃凡尘琐碎。喜欢在热闹中为自己营造一块平静如水的地方,独自喜欢,独自属于自己的天堂,这里升华灵魂...... 现实生活中,面临千万种压力,或大或小,压抑的太过于难受,却只能默默煎熬,总等待,何时黎明,何时解脱。可久等到黎明,来不及放松,黑夜又来,铺天盖地,迷茫。 或许,欣赏一曲似水的歌舞,或许,触动于一幅美丽的风景,或许,惋惜一片秋叶的凋零,所有的所有,都是对生命的思索,对灵魂的荡涤,喜欢这种意境,喜欢热闹处寂静的一角...... 身处闹市,更向往山野,山野是倾听者,它或许是永远的启明星,或许它才是人间净土...... 城池横亘,商铺林立,人流不息,繁华的城池,冰冷的空气,却更让李承德向往山野,去细心地捕捉虫鸣犬吠,去感受四季,感受自然。开辟一个自己的家,就如故乡的云,淌淌流水,虫鸣鸟叫,蓝天白云...... 也许,受够了烦恼,受够了繁杂,受够了一切,总想释放一切去解脱!去寻找自然,去感受山石的沧桑,肆意自由感情的奔放。奔跑在广阔的原野,让清凉的东风拭去曾经的呜咽,让温暖的阳光驱散寒冷的黑夜,用心去感受,雨后彩虹的喜悦,到绿色中去,沉浸在和谐的谷渊,让清幽的笛音净化权利的纷繁。 此刻华灯初上,看万千生灵,漠而不语,唯有自然倾听,孤独者的呜咽...... 或许是坐久了,累了,李承德径直后仰,整个人躺在楼梯之上,抬头仰望星空,心情却愈发的积郁。 现如今,发生在他身边的一切,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只想当一个富家子弟,做一个胸无大志的纨绔,踏春赏花,温酒听雪,山中狩猎,醉卧美人膝而已,可偏偏不能如愿。 仰望星空,李承德想起以前,许一凡给他讲的一个故事,坐井观天! 坐井而观天,曰天小者,非天小也。 当时,在山中偶遇的二人,围着篝火,聊着闲话,许一凡曾说,他这辈子只想做那只待在井底的青蛙,目光所及便是整个天地,而他就是这个天地唯一的主宰,不用去想,去看,去听他人的聒噪,独自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而这恰恰又是李承德最想做的事情。 可是,当年一别,再次相逢的时候,二人都走出了那口枯井,来到了更大的天地之间,他成为了一个经商有道的商人,也成为了人人敬仰的将军,成为了人们眼中的天才,奇才,鬼才,中流砥柱,而他则按照家中的安排,开始慢慢接受属于他的重担,去承担属于他的责任,成为了声名显赫的小王爷。 井底蛙,笼中雀,池中鲤,水中月,风中絮......人活一世,各有各的缘法,也各有各的活法,可很少有人能够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去生活,许一凡做不到,他李承德也做不到,冥冥当中,有一只手正在推着他们前行,可能这就是命。 因为一场刺杀,因为他李承德的一句话,鄜洲城有很多人会死,也有很多人会趁势崛起,很多想活着的人却死了,比如唐门三剑客,有很多人想死却还活着,比如此刻宛如泥塑一般,站在其身边的三个死士,李承德不想这样,可他又能如何呢? 就像当初,他跟许一凡在关城重逢之后,许一凡说的那般,既然我们按照我们想的那样活下去,那就换一种活法,有人拿我们卒子,那我们就想办法过河,想办法跳出棋盘之外,成为下棋之人。 这一次,有人针对他,下了一盘棋,而他跟许一凡联合起来,也下了一盘棋,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过了河,而这就足够了。 在夜幕降临之际,有一人自长安而来,进入了鄜洲城,直奔四季楼而来。 男人走进一片狼藉的四季楼之后,看着仰头看着星空的李承德,语气不卑不亢的行礼道:“张家张正业见过小王爷。” 李承德闻言,微微转头,斜瞥了一眼张正业,淡淡的说道:“你终于来了。” “让小王爷久等了。” “还好,不算久。”李承德淡淡的回道。 李承德依旧躺在楼梯上,看着头顶的星空,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而张正业在看到李承德这副模样之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接下来就是一阵的沉默。 张正业是翰林院大学士,更是几位皇子的老师,虽然在官场声名不显,可权利却极大极重,妥妥的朝中重臣,其父亲张叔岳更是当今皇帝炎武帝的老师,也曾教导过李刚和李穗这两位藩王,而能给皇帝皇子当老师的人,其学问与品德自然无需多说。 张叔岳在炎武帝登基之后,就告老还乡,离开了京畿之地,而其儿子张正业则留在了京城,虽然张正业只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并无实权,可没人敢小觑此人。 京畿之地豪门世家,名门望族无数,张家名列前茅,只是,该家族异常的低调,因此名声不显。 一阵沉默之后,张正业开口道:“小王爷......” 然而,不等张正业说完,李承德就摆摆手,斜眼看向张正业,说道:“你代表谁,张家?还是翰林院?亦或者陛下?” “我只代表我自己。” “那你可以走了。” “小王爷......” “一个翰林院大学士,保不住唐家,即便你有少保的职位。” 张正业闻言,面露苦涩,说道:“若是翰林院呢?” “呵!” 李承德嗤笑一声,斜眼瞥向张正业,嗤笑道:“你张正业能代表翰林院吗?” “不能。” “那你跟我说什么?” “唐家暂时不能动。” “理由。” “唐家是鄜国公,是炎宗帝亲封的鄜国公......” 李承德再次无礼的打断了张正业的话,说道:“国公?国公很大吗?我大炎王朝封赏的国公还少嘛,唐家占据这个位置太久了,也该换人了。” “可是.......” 张正业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到李承德问道:“刺杀藩王之子,按照炎律,该当何罪?” “形同谋逆,按律当斩,夷三族。” 回答完李承德的问题之后,张正业又说道:“可唐家有炎宗帝的免死金牌......” “所以我暂时没有动唐家。” 张正业闻言,脸上的苦涩愈发的浓郁起来。 李承德此时却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张正业,说道:“你能来,是给我这个藩王之子面子,我等你来,是给你张家面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张正业管不了,也不该管。” 说完,李承德又补充道:“放心,唐家暂时我是不会动的,而你从哪里来,也回哪里去,回去告诉你背后的人,今日鄜洲城之事,我李承德记下了,来日定当奉还。” “小王爷还需慎重,鄜洲城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张正业开口道。 “无辜?若论起无辜,我李承德是不是最无辜啊?关城之事,我就不提了,你可以说那是意外,不知者不怪罪,可今日之事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越王府久居蓟州,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谁给你的勇气?张家吗?还是你背后之人啊?!” 面对李承德的质问,张正业脸色有些难看,他看着李承德,语气低沉道:“小王爷如此作为,就不怕朝中百官弹劾吗?” “弹劾?可以啊,我手里也有无数弹劾奏章,不如就由你代我转交陛下?”李承德冷笑道。 此话一出,张正业的脸色再次变了变,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累了,该休息了,张大人也该回去了。” 李承德瞥了一眼张正业,径直朝门口走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承德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既然你张家愿意来当这个出头鸟,那接下来就做好准备吧,我一个藩王之子,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可一个给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有功之臣,你们会不会也不在乎啊,你与其想着如何保住唐家,还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保住你们张家,别以为当年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 闻听此言的张正业,脸色剧变,看向李承德的眼神,无比的震惊,不知道是被李承德话给震慑到了,还是因为李承德提到的那件事,让他想起了某件不堪回首的往事。 李承德没有理会神情剧变的张正业,带着扈从径直离开了四季楼,该等的人没有来,却来了一个替死鬼,虽然有些失望,可也不算太失望,既然如此敷衍了事,那接下来就准备承受越王府的怒火吧,至于张正业所在的张家,分量确实不轻,可在这件事上,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在离开四季楼,回驿馆的路上,李承德心中冷笑不已,张叔岳这个小心谨慎了一辈子的老狐狸,怎么会生出张正业这样的儿子,不知道这位帝师在知道了儿子如此做事,会不会拎着拐杖,从扬州奔赴京城,打死这个不肖子孙呢? 皇子的老师,历来都需要保持中立,皇家事儿不是谁都可以掺合的,也不是谁都能掺合的,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张正业这个时候站出来,不是自寻死路嘛。 在李承德离开四季楼之后,张正业犹豫一番,也离开了四季楼,他并没有径直离开鄜洲城,而是来到了鄜国公府邸前,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鄜国公府,张正业思忖再三,还是没有进去,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当张正业转身离开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李密,二人见面之后,并没有言语,只是擦肩而过,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可李密看向张正业的眼神,异常的冰冷,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滑腻而又恐怖,让张正业心中大骇。 ------------------------------------- 张正业来的快,离开的更快,鄜洲城的动-乱,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止,反而变得更加的惨烈起来。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晚。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鄜洲城就有无数世家倒下,而这些牵扯进去的势力,不单单是跟敌国有关的势力,还有很多跟炎朝官员有关的势力,其中就包括跟张家有关的人马。 不过,除了在一开始的时候,李承德展露出他铁血无情的一面,杀了很多人之外,在张正业到来之后,李承德这边只是抓人,并没有继续杀人,当然流血事件还是在发生着,而这些事情,李承德已经不关心了,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许一凡的情况如何。 在回到驿馆,李承德简直来到了许一凡的房间,还未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草药味,而在房间门口,有无数下人丫鬟端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 李承德见状,担忧之色尽显脸上,面对下人的招呼,他直接是给忽略掉了。 当李承德走进房间的时候,顿时愣了愣,许一凡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躺在床上。 此刻,许一凡穿着厚实的华服,正坐在床边,整个人依靠在床榻上,细心的照顾着床榻上的人,而躺在床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冬瓜。 赵娣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司棋和侍书则不在这里。 听到脚步声,许一凡转过头,看到是李承德之后,就咧嘴笑了笑,只是表情有些痛苦。 “回来了?” “嗯。”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跟预想的差不多。” “谁来了?” “张正业。” “哦,是他啊。”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有些失望,然后自嘲道:“贪狼啊,看来那位是看不起咱哥俩啊。” 李承德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变化,语气淡淡的说道:“要是看得起咱们,就不会在我们刚刚抛下鱼饵就上钩了。” 说着话,李承德就走到床榻边,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刘冬瓜,问道:“她怎么样了?” 许一凡微微皱眉道:“伤势不轻,需要静养,半年之内,不能用武,所幸没有伤到根基,不然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庄主交代了。” “有什么好交代的,直接娶了她不就完事儿了。”李承德则撇撇嘴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则苦笑着摇摇头。 刘冬瓜这次伤的确实不轻,霸刀山庄的霸刀以刚猛霸道而著称,一般男子修习都吃不消,更何况是女子了,可偏偏刘冬瓜还是做到了,只是,她这种修习方式,对身体的损害极大,她在霸刀山庄的时候,有老庄主刘天霸在身边,采用药补,食补等方式调理中和,没出什么问题,可自从刘冬瓜离开霸刀山庄,来到许一凡身边之后,虽然其出手的次数不多,可每一次出手都是以命搏命,留下了不少隐患。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刘冬瓜被勒令回了一趟霸刀山庄,待了几个月,然后在许一凡进入西域的消息传递回来之后,她就再次离开了霸刀山庄,为此刘天霸可是没少骂许一凡呢。 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刘冬瓜破境的速度很快,现如今的她,已经是宗师巅峰境界,配合她的霸刀术,不敢说同境无敌,却也罕逢对手,而如此之快的晋升速度,是以破坏身体为代价的,若是她再这么继续下去,能不能活到二十岁都是个问题。 这次跟刺客小梅的交手,可谓是棋逢对手,二人都是走刚猛霸道的路线,从桑落楼被其二人破坏的程度,就可以看出一二来,小梅被刘冬瓜打的不成人样,死的不能再死了,可刘冬瓜也好不到哪去,体内的筋脉,更是破损严重。 刘冬瓜在被带回驿馆之后,清净来了,拿出了一颗上好的丹药,准备给许一凡服下,可许一凡却在回到驿馆没多久就苏醒过来,把那颗价值连城的丹药,给刘冬瓜用了,这丹药是专门给修行者准备的,用在武夫身上,不敢说是浪费,可药效肯定没有那么好,但是,许一凡却不管这些。 在给刘冬瓜喂服丹药之后,在许一凡的要求下,清净又给刘冬瓜诊治一番,在经过赵娣检查一番,确定无碍之后,许一凡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冬瓜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女孩,更是一个无比倔强的女孩,她倔强的让人心疼,许一凡不是一个心肠软的家伙,不管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身边人,都是如此,可唯独对待刘冬瓜,他是真的心疼,在看到刘冬瓜这幅模样之后,许一凡心中是懊悔不已,愧疚至极。  第七百六十六章 驿馆夜话 在夜幕降临之后,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似乎是老天在哭泣,又仿佛是在清洗满城的鲜血与罪恶。 天黑风冷,冬雨冰凉,黑暗尽数洒下,包围着整个鄜洲城,也包围住了驿馆,入冬的季节,夜里窗外早已没有了虫鸣,安静的夜晚却显得不那么安静。 坐在临街窗边的许一凡,看着大街之上的点点灯火,昏黄的幻影幻灭,似乎它会在一个眨眼之间就会消失在视野当中,在这无尽的黑暗里,显得那么的孤独,又那么的可贵。 长街之上,偶尔能看到身着漆黑甲胄的士卒,快步走过,甲片撞击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晚,是那么的清晰和响动。 李承德拿着一件狐裘走了过来,替许一凡披上,看着许一凡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庞,忍不住说道:“夜深了,该歇息了。” 许一凡闻言,缓缓转头,看向李承德,笑了笑,说道:“你说这次,朝廷会怎么处置唐家?” “还能怎么处置,无非是剥夺鄜国公的爵位,抄没家产,该问斩的问斩,该流放的流放。”李承德随口说道。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皇权时代,但凡像唐家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处理的方式几乎都是一样的,有官职在身的,罢免官职,有爵位功名在身的,剥夺爵位功名,然后在从中挑选几个有分量的人物,斩首示众,给百姓一个交代,至于其他人,无非就是流放,丢到某个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若是运气好,还能在当地扎根,苟延残喘的活下来,若是运气不好,那也只有一死了之,至于说翻身,基本是不可能。 历朝历代,经历过这种事的人很多,每次发生之后,无非是主人公换了个姓氏而已,而唐家这还算是好的,毕竟,他是炎宗帝亲封的鄜国公,有圣眷在身,不管是炎武帝,还是越王,都不会做的太过,但是,像历史上其他家族,肯定没有怎么好的运气,往往都是满门抄斩,夷九族的下场。 “那你说,唐家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许一凡又问道。 李承德在许一凡对面坐下,昏黄的烛火照映在其脸庞,忽明忽暗,李承德缓缓道:“唐居中没有选择,不管这次刺杀成功与否,唐家都脱不了干系,昨天唐居中出现在包袱斋,估计是想看看你我是什么货色,值不值得他赌一把,可昨晚我们在包袱斋弄的那一处,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这位唐家家主,估计是很失望,而恰逢唐蓟逃出来了,他可能想在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们,可又因为私藏唐知理的后人,选择作壁上观。”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从唐蓟逃出来开始,唐家人,欧阳家的人,诸葛家的人,还有其他的一些势力,都在第一时间想要找到唐蓟,有人想要从中有所图谋,有人想趁机卖好给我们,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唐门会那么快展开行动,更没有想到,我们会提前做好了准备。”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李承德,笑道:“这次行动,能取得这么大的成果,跟你爹在鄜洲的布局脱不开关系啊。” 李承德却摇摇头,说道:“不是我爹。” “哦?那是谁?”许一凡好奇问道。 “是我大哥。” “哦,原来如此。”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看来他还是小看了李承德这位有着腐儒之称的大哥。 “你大哥是不良刑官?”许一凡又问道。 李承德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家里的事情,我很少参与,不清楚,不过应该不是。” “嗯?” 许一凡又是一愣,不解道:“为何不是?” 李承德没有解释,而是看了一眼许一凡,又斜眼看向桌子上的一本书籍,许一凡见状,顿时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原来如此。” 不良刑官是一个杀伐气极重的官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大凶之人,别说进入书院任教了,就是想踏入书院都不可能,而李承贤在纵横书院多年,如果他是不良刑官的话,那就是一个很大的冷笑话了。 “真的没想到,距离京畿之地如此之近的鄜洲城,不良人居然烂的如此彻底,看来那个人的手伸的很长啊,不良人当中有他的人。”李承德看着许一凡说道。 “预料当中的事情,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任何一个势力当中,都会类似的人出现,不良人传承了这么久,若是有心人想要渗透其中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觉得这个人是谁?十大不良校尉,还是七十二不良司,亦或者是三大不良将其中的一个?”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能够在鄜洲城埋下唐慈这颗棋子,还这么多年不被察觉,不可能是不良校尉,也不可能是七十二司的人。” “这么说,很有可能是三大不良将当中的一个咯?”李承德眯起眼睛说道。 “那就不知道了,也可能是蛛网或者影卫当中的人。”许一凡意有所指的说道。 李承德闻言,微微挑眉,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看了一眼李承德,转过头看向窗外,喃喃道:“小刑官李密回来了,不良人内部肯定会进行一番清洗,很多人都会暴露出来的,这个人是谁,想必也很快会浮出水面的。” “就怕他藏得太深了。” “心有所图之人,是不会甘于沉寂的,即便这次不能把他揪出来,以后他也会主动跳出来的。” “就怕他浮出水面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不要小看那位常年坐在摘星楼的不良帅,不良人内出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些在我们看来,无比重要的事情,在他眼中都是小事情而已。” “既如此,他为何不出手呢?” “呵呵!” 听到李承德这么问,许一凡哑然失笑道:“若是什么事儿都让这位不良帅大人出手,还要不良校尉、七十二不良司、三大不良将,以及我这个提司和不良刑官做什么。” 说完,许一凡又补充道:“而且不良帅一旦出手,造成的影响是很大的,会死很多很多人的,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出手的。” 李承德闻言,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一阵沉默之后,李承德开口问道:“这次我们出手,除了弄出来一个唐门和唐家之外,也只炸出来一个张家而已,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啊,我们这次得罪的人可不少啊。” 许一凡却回过头,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颗棋子,放在桌面上,笑着说道:“你我皆是笼中雀,都是过河卒,现在的我们,还不值得那人亲自出手,现在能炸出这么多大鱼,已经不容易了。” “可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啊。”李承德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 许一凡默然。 确实,为了下好这盘棋,逼迫那个始终针对他们的人露面,许一凡和李承德可是筹谋良久,动用了很多人脉关系,别的不说,单单越王府在鄜洲安插的棋子,这一次几乎都动用了,而许一凡麾下的无名营,也在其中做了很多事情,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唐家是摆在明面上的一颗死棋,他们的处境最为尴尬,没得选,什么时候倒下,全看皇帝的意思,这次唐家出事儿,是必然的结果,而唐门是则是一步暗棋,却也沦为了南唐的弃子,因此,不管是唐家,还是唐门,都是死棋,都是弃子。 唯一算是收获的,也只有跳出来的张正业所在的张家而已,可就是这么一个被人操纵的出头鸟,想要拿下也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至于其幕后之人,至今还没有浮出水面。 当然,这次行动的收获还是很大的,鄜洲城在经历这场清洗之后,变得干净许多,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斩断了那人的一只臂膀,让其不得不真正重视许一凡和李承德,而这才是重点所在。 李承德暴露了他大哥李承贤,让人知道,这个读书人不是单纯的读书人,而许一凡也暴露了他跟南唐那边的关系,这两件事在不久之后,肯定会成为朝中大臣攻击他们的话柄所在,至于这两件事的严重性如何,就看那位高坐龙椅的陛下,心中是怎么想的了。 “现在事情到了这一步,欧阳家和诸葛家那边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李承德又问道。 许一凡把玩着那颗棋子,笑了笑,随口说道:“那就要看他们了,这件事之后,我们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若他们真心想要跟我们站在一起,这是最好的机会,出人出力替我们挡下一部分风波,那我们也投桃报李,合作愉快了。” “若是他们选择作壁上观呢?” “那也无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大家都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自然是最好,如果他们挡住我们的路,那就无需客气了。”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了一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你让唐慈去袭杀欧阳鹤轩,这不在计划之内啊,为什么?” “此人没有那么简单,别看欧阳家族既不从政,也不从军,可欧阳家在朝中的地位和势力是很庞大的,我很想看看,当他知道我让人去杀他的时候,他会作何选择,而我在遭到袭杀的时候,他又会如何选择。” “看出什么来没?”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叹息一声道:“都是千年狐狸万年龟,隐藏的一个比一个深,我们的道行终究还是浅了些啊。” “那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再试探一下?”李承德提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必了,过犹不及,我们这次在鄜洲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长安方面肯定已经知道消息,做出相应的反应了,这次我们得罪的可不少,唐门、唐家、不良人、张家,还有其他一些势力,接下来应对起来已经很麻烦了,若是再在这个时候,去招惹欧阳家,会让我们彻底陷入被动当中的。” 李承德也只是随口一说,其中的关键,他心里很清楚。 “那你觉得,朝廷这次会怎么处置这件事,会不会问罪于我们?”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问罪肯定不会,毕竟这次我们是受害者,若是问罪于我们,会引起很多波澜和反弹的,但是,问责肯定的,上一次关城的事情,已经让陛下很为难了,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我们还闹这么一出,生气是必然的,免不了要被问责一番。” “既然不问罪,那就没事儿,反正有你顶着,我怕什么。”李承德很不厚道的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只是苦笑,没有反驳什么。 许一凡在西北立下的功劳确实不少,可从康城到京城这一路上,许一凡出格的事情可做了不少,他每犯一次错,身上的功劳就要减少一分,尤其是关城和今天这件事,使得许一凡身上的功劳所剩无几了,而这才是那下棋之人,真正想要看到的。 当然,许一凡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儿,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在聊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李承德又提到了两个人。 “唐正归那小子还不错,今日宴席之上,言辞有度,是个善于交际的人物,若是操作得当的话,这小子能有一番成就,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是丢进不良人,还是充军?” 许一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李承德,笑道:“怎么,喝了一顿酒,你就看上这小子,打算收入麾下了?” “嘿嘿......” 李承德憨厚的笑了笑,在许一凡面前,他也没有藏藏掖掖,直接说道:“我确实看这小子顺眼,唐家这次肯定是要倒了,若是把这小子放出去,我还是有些舍不得,想把他留下,不过,你要是对他另有安排的话,就算了。” 许一凡看了看李承德,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这小子我确实另有安排,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你喜欢,留给你好了。” “当真?”李承德有些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唐正归归你,唐芳歌归我了。” “嗯?” 李承德闻言,顿时斜眼看来,一脸促狭的表情。 不同想,许一凡就知道这小子此刻在想什么,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此女有鄜洲女诸葛的说法,不是什么夸大之词,之前对待此人,我还有不以为然,在看到唐家那番做派之后,我发现这个女人确实不简单。” 对于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点点头,深以为然。 之前,贪狼军在得到李承德的授意之后,直接马踏唐家,准备血洗整个唐家,可当贪狼军赶到的时候,唐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待在家中,没有一个人离开,只是把府中的下人奴仆给遣散了而已,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这可将了李承德一军。 这个主意是唐芳歌出的,若贪狼军真的直接把唐家给灭门了,就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肯定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事后肯定会备受争议的,毕竟,李承德现在只是一个无官无职的闲人,还不是手握重权的越王,一介布衣下令屠杀一个国公,这传出去,于情于理都不合。 如果不是李密及时赶到,差人前去阻止,那唐家一家老小的现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由此可见,这个唐芳歌确实不俗,不过,她也只能做到一步。 许一凡之所以要留下唐芳歌,倒不是他觊觎这个女诸葛的美色,而是他现在有件事,需要这样一个人去做,之前,许一凡就一直在物色这样的人,可惜一直没有找到,现在遇到了,许一凡自然不会放过。 而对唐芳歌,李承德也看上了,若是就实际价值而言,唐芳歌的价值是远远超过唐正归的,可李承德是一个看重眼缘的人,他看中唐正归了,唐芳歌自然也就放弃了,唐芳歌虽然很有谋略,可类似的人,越王府还是不缺的,可他不缺,许一凡缺啊。 “计睿潅那小子怎么样?”李承德又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就才智和谋略,亦或者城府,都比不上唐正归,可也不差,若是任用的好,此人还是有一番作为的。” 说完,许一凡就看向李承德问道:“怎么,你看上这小子了?” 李承德却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倒想把他收入囊中。” “嗯?为何?” “计睿潅和唐正归二人,从小都在争斗,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我们才把唐家给扳倒,把唐正归留在身边,得找个人来制衡他啊,我觉得计睿潅就是不错的人选,你觉得呢?” 许一凡听完,撇撇嘴,随口道:“你开心就好。” 就这样,这三个在鄜洲城备受瞩目的年轻人,也因为许一凡和李承德的三言两语,有了不同的命运。  第七百六十七章 给朕滚到长安来 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把鄜洲这个全国三十六洲最小一洲,给结结实实的来了个冬天起惊雷,湖水沸腾,泥土飞溅,使得很多隐藏极深的老王八,都纷纷从地底冒出头来。 唐家也好,唐门也罢,亦或者糜烂不堪的不良人,都是已经浮出水面的王八,而还有一些像朱家、张家、谢家这样,在鄜洲只能算作二流世家,却隐藏极深的老王八,也被殃及池鱼,但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冒头,那就像草农除草一般,谁冒头就铲谁,这让其他一些世家,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纷纷静默,不敢出声半句。 这些世家看似没有唐家那么显赫,可是,其背后蕴藏的能量却不小,在这冬雨连绵下了一整夜之后,鄜洲城从极度喧嚣,重新归于平静,鄜洲城还是那个鄜洲城,却又不是原来那个鄜洲城了。 有心人在战战兢兢过了一夜之后,待到天明,一切都安静下来,他们重新复盘的时候,才发现一个很惊人的事情,这半天一夜的大清洗行动,出事儿的家族,看似杂乱无序,实则有一条隐形的脉络贯通着。 城东的朱家是在二十多年前,突然崛起的,朱家家主现如今在兵部任职,曾经是仆射房巨鹿的门生,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双方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城西的张家,是扬州张家的旁支,在一百多年前,从扬州迁徙过来,跟唐家一样属于外来户,在十多年前,突然崛起,其家中杰出弟子,现如今在吏部任职,跟房唯斗是同科进士,有同门之谊,私交甚好。 城东的谢家,该家族传承久远,是鄜洲本地的家族,在四百多年悄然崛起,其中起起伏伏很多次,却始终不曾泯灭与众,在这一代谢家的杰出弟子当中,谢家在御史台任职,看似是铮臣、孤臣,其实也是房巨鹿一党,每当房巨鹿一党的人跟其他党派交战之时,谢家就是那个马前卒。 只有唐家,更不用说了,唐家明面上这些年,官场不得意,还经常跟房家对着干,可实际上,这两家的关系也甚好,尤其是在炎武帝登基之后,两家的关系日益匪浅。 这场看似是由敌国南唐唐门引起的大清洗,实际上的矛头,却纷纷指向那位在京畿之地,十多年不曾露面的泰山北斗房巨鹿身上。 清洗朱家的理由很简单,通敌叛国! 朱轼休作为兵部主事,却暗中给南唐提供我朝大军情报,导致之前镇南军在跟南唐军作战时,损失惨重,这次唐门刺杀李承德和许一凡的计划,就是朱家从中传递情报,而这份情报被蛛网截获,最重要的是,朱家是负责鄜洲城东城门的守备工作,唐门三剑客能够轻松入城,就是朱家放他们入城的。 在不良人和贪狼军登门的时候,朱家自知事迹败露,选择鱼死网破,双方大打出手,东城门的守卫军在主将朱祁御的煽动下哗变,然后被强势镇压,朱祁御被当场斩杀。 一场大战之后,朱家上上下下三百余口人,有半数被当场诛杀,剩下半数被带入不良人死牢关押。 在清洗完朱家之后,就是谢家。 谢家贪墨受贿,这些年敛财无数,之前由朝廷向西北运输的粮草,是由谢家负责,谢家却以次充好,暗中克扣粮草,当官差冲入谢家的时候,从谢家抄出白银一百多万两。 谢家可能知道事情败露,谢家家主提前把奴仆丫鬟遣散,还把这些年来,谢家积攒多年的财富和家中年幼弟子秘密转移,然后一家人静-坐家中,等到官差上门的时候,谢家家主大喊冤枉,然后服毒自尽,想要以死明志,却被官差当场拦下。 至于谢家那些被秘密转移的财产和年幼弟子,也被找到,这些人隐藏在城外一个烂脊村的贫民窟,官差在其隐藏之地,搜出白银三百多万两。 根据谢家中人招供,官差又在鄜洲多个地方,找到了谢家藏匿银钱的地方,其地方多达七八处,真可谓是狡兔三窟,在这些地方,共计搜出白银一千多万两,另外还有诸多房契,地契,名玩字画等等。 除此之外,还在谢家三大义仓当中,发现了堆积如山的官粮,单单这些官粮,就差不多是整个鄜洲一年的税收了,然而,当官差赶到的时候,三大义仓只剩下一个,剩余两个被付之一炬,其中粮食化为灰烬,而最后这个义仓也差一点儿被点燃了,就这仅剩下来的义仓内的粮食,就足够鄜洲城全城百姓吃一年的,由此可见,谢家暗地里到底藏匿了多少粮食。 说来也很可笑,谢家在鄜洲城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每到冬天,都会给穷人施粥,开设粥场,尤其是在年份不好的时候,谢家的粥场从来没有断过,而谢家施粥的粮食是很差的,都是从各个粮商手中购买而来的,可即便如此,谢家在鄜洲一带,名声还是非常好的。 除了开设粥场之外,谢家的府邸很小,很残破,说是一个大家族,其实跟一般人家也差不多,至少从外面看是如此,家中虽然不能用清贫来形容,可绝对是清官的典范,然而,当官差冲入谢家的时候,不但从其密室当中搜出一百多万白银,还在其家中发现多处密牢,密牢当中关押的都是年幼的男女,而他们像是畜生一般被圈养着。 一百多万两白银,对于一个传承多年的世家而言,不是什么大钱,随便一个经营有道的家族,经过一两代人的奋斗,都能赚取到,可对于一个不经商,只读书,只种地,只做官,而且还是以清廉著称的御史言官,一百多万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至于密牢当中的那些被囚禁的男童女童,当官差看到他们的时候,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些被囚禁之人,除了常见的绝色女子和男子之外,还有那些常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白玉枕,肉梳子,生丸子,酥小舍,白无名,这些密牢不亚于鄜洲的烂脊村和长安的不良井。 因为像白玉枕这些为了满足那些富家子弟的畸形爱好而诞生的产物,在明面是看不到的,哪怕是在青楼勾栏画舫这些腌臜之地也不会有,朝廷也是不允许有的,可是每个城池都有几个阴暗潮湿,藏污纳垢之地,像不良井,烂脊村就是这种地方,也是孕育这种畸形人的摇篮。 这些畸形人,却在谢家搜出了足足有百余人,这五种人当中,年龄最大的,现如今也才十四五岁,最小的也才四五岁而已,其中残忍程度,即便是以不良烂脊著称的不良人,在看到这些孩子凄惨模样的时候,也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 相对于人神共愤的谢家,张家就显得正常的多,甚至可以用圣贤来著称,官差在张家搜出最多的还是书籍,钱财古玩也有,不过都在正常收入范围内,可这些书籍就很有意思了。 除了儒家经典之外,还有很多佛门、道教、祭司、蛊巫等派系的书籍,而且还都是很多禁忌书籍,更重要的,还是在诸多书籍当中,有大量魔道典籍,当官差上门的时候,在张家发现了不少魔道修士。 在清洗这三家的时候,官差损失最为严重的,还是在张家,单单魔道修士他们就遇到了八人,人数虽然不多,可魔修的战力不能用常规的境界来衡量,双方一场厮杀,鄜洲城的官差死伤惨重,就连李承德麾下的贪狼军,在这场战斗当中,就有数十人惨死当场,如果不是后来李密亲自带着不良人赶到现场,以雷霆手段将其击杀,恐怕还会有更多的人去。 稍有不慎,若是让这些魔修离开张家,流窜到鄜洲城,那会死多少人,真的很难说,可即便如此,李密他们还是遇到了一个棘手问题,有一个主修奇毒的魔修,在临死前,将其炼制的半成品的瘟疫药丸,投入到了水井当中,这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因为鄜洲城的水井,基本都是连同的,此人投入的瘟疫药丸,一旦有人饮用,就会感染瘟疫,到时候,整个鄜洲城会变成人间地狱。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李密他们也有相对应的应对措施,第一时间朝井水当中投入了大量解毒汤药,同时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饮用井水,哪怕是牲畜也不可以,在鲜血和武力的威慑下,再加上死亡的威胁之下,自然没有人敢轻易逾越。 对方的这种狠毒举措,直接惹怒了李密,而惹怒李密的下场,就是灭门,在这场大清洗行动当中,鄜洲张家是唯一一个不留任何活口,全家上下全都被当场诛杀的存在。 张家这种秘密修习魔功,还散播瘟疫,准备拉一座城的人为其殉葬的做法,更是把鄜洲城所有人都给惊出一身冷汗,对于张家的灭门,不但没有为其打抱不平,反而是拍手称快。 当这件事传回驿馆的时候,李承德是彻底的暴怒,拍着桌子,暴喝道:“张家该死,当诛,应当夷九族,挫骨扬灰。” ------------------------------------- 一夜之后。 冬雨初歇,清晨十分,起了一层大雾,习惯早起的人们,在这一天,罕见的晚起。 很多商铺都关门歇业了,有些是因为主家倒下,无人经营从而歇业的,有些则是在接连的战火当中被殃及池鱼,被迫歇业的,比如桑落楼,还有的则是察觉到鄜洲城不太平,主动选择歇业的,总而言之,鄜洲城从极度喧嚣,一夜之间变得无比的清冷起来。 清晨,李承德独自一人坐在驿馆大堂吃早餐,他一夜未眠,精神面貌却不错,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柔柔弱弱的少年郎了,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从其身上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喝着羊杂汤,啃着大馍,没人知道这个少年郎在想些什么。 西域使团从昨天大战爆发,就早早的回到驿馆,闭门不出,只是在许一凡回来的时候,由清净出面,送来了几瓶上好的丹药之外,就再也没有人露面。 许一凡受伤不轻,在四季楼跟唐蓟的那一战,他遭受重创,在许一凡遇到的所有对手当中,唐蓟不是实力最强的,却是最难缠的,天赋也是最好的,若他没有冥龙的协助,再加上他修炼的特殊真气的话,那一场一对一,硬碰硬的交手当中,许一凡很可能会身死。 当然,这一战之后,许一凡也获益匪浅,他触碰到了四品的门槛,也在生死一线的时候,顺利打通了数个窍穴,接下来,他只要静养一段时间,恢复过来,在以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跻身四品只是时间问题,这也算是破而后立。 至于说他身上那恐怖的伤势,以许一凡那特殊而诡异的自愈能力,恢复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不必过于担心,可即便如此,许一凡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这不,昨晚许一凡在跟李承德复盘一番之后,就去休息了,有姜三甲在其身边照顾他,李承德还是很放心的。 许一凡是可以休息了,可李承德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口气灭掉三个世家,虽然不是一流世家,可遇到的阻力,承受的压力还是极大的,李承德都一一承担下来了。 战无双从昨天离开四季楼之后,至今都没有回来,这个昆仑奴在之后的数场大战当中,展现出他彪悍的一面,其简直就是一个战争机器,死在他手里的高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其中,最经典,也是动静最大的一场战斗,还是跟唐孤傲的一场大战,以慎武为主力,再加上战无双,还有许一凡和李承德身边的高手,以车轮战的方式,对这个唐门剑士展开了围攻,最终在经历了一个多时辰的持续大战之后,终于将其重创,最后活捉了此人。 为此,许一凡他们这边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战死两人,重伤三人,轻伤者无数,由此可见,这个唐孤傲战力的彪悍,即便是在战到最后的时候,唐孤傲还想自爆,主动求死,却被慎武一拳给打昏过去。 不管是李承德,还是许一凡,单单就女子高战而言,唐孤傲绝对是他们所见的女子高战当中魁首般的存在,也难怪许一凡要活捉此人,至于活捉之后,许一凡又会以什么手段去泡制此人,那就不是李承德关心的问题了。 就在李承德慢悠悠吃东西的时候,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在靠近驿馆之后,翻身下马,为首之人是个宦官,看其一脸疲惫的神色,显然是昼夜兼程赶路导致的。 洪公公抵达驿馆之后,把身边的护卫留在了原地,独自一人进入了驿馆,看到李承德之后,作揖行礼道:“老奴见过小王爷。” 李承德看了洪公公一眼,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洪公公见状,也没有客套寒暄,直接说道:“陛下口谕。” 李承德闻言,终于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拍拍衣袖,准备跪下接旨,却听到洪公公说道:“小王爷站着就是,这也是陛下的口谕。” 李承德听完,微微一愣,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就站在原地,躬身作聆听状。 “鄜洲城之事,朕已听闻,贪狼你处置妥当,朕心甚慰,接下来的事情,朕会为你做主,你且宽心,年关将至,还是速速来京。” “臣遵旨。”李承德听完之后,恭声道。 洪公公说完,连忙走上前去,一把托住李承德的胳膊,笑眯眯的说道:“小王爷不必多礼,咱家这里还有一道口谕。” “烦请公公示下。”李承德缓缓道。 洪公公却说道:“敢问小王爷,许参将何在?” “嗯?” 李承德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道:“安然昨日受伤了,还在休息,要不,我让人去叫他?” “哦,这样啊,那到不比,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一句话,烦请小王爷代传。” “公公请讲。” “陛下口谕,混账东西,朕让你护送使团入京,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搞得乌烟瘴气,朕很不高兴,快点给朕滚回长安,若是再生事端,你就准备坐着囚车入京好了。” “嗯?” ∑(っ°Д°;)っ 听到这言辞严厉的话语,李承德听得一愣一愣的,等了片刻,见洪公公没有在说话,李承德这才抬起头,看向洪公公下意识的问道:“没了?” “回小王爷的话,陛下就说了这么多。” 李承德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然后作揖道:“臣遵旨。” 洪公公在宣读完口谕之后,就笑眯眯的看向李承德,说道:“小王爷,容老奴说一句题-外-话,你们这次在鄜洲城闹的动静太大,陛下很生气,所以......” 不等洪公公说完,李承德就连忙说道:“我明白,我会尽快入京的。” “那就好,那老奴就告退了。” “公公慢走。” 第七百六十八章 酷吏 洪公公一行人的到来,就意味着鄜洲城的事情,要画上一个句号,得出一个结论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洪公公在离开驿馆之后,一行人就兵分数路,分别去几大世家传旨,洪公公径直去了鄜国公府邸。 相对于在李承德面前极好说话的洪公公,到了唐家,脸色就阴沉下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进门之后,拿出圣旨就开始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家身为国公,不思皇恩,勾结敌国.......” 这道圣旨,措辞严厉,字数很多,忠孝仁义礼智信,唐家是一样都不占据,可以说是把唐家批的体无完肤,是那十恶不赦之人,而在前面一通痛批之后,就是对唐家人的处置了。 一切都跟李承德猜测的一样,剥夺鄜国公的爵位和官职,抄没家产,以充国库,唐居中和其几个子女下狱,押解进京,等候处置,其他人贬为贱籍,流放西北,服苦役,女子打入教坊司,后世三代不得踏足玉门关以内。 这个结果出乎预料,又在情理之中,唐家倒了,这个崛起了五百多年的大世家,就此倒下,不过,犯了如此叛国谋逆的大罪,除了唐居中为首的几个人下狱之外,其他人只是流放,这跟前面措辞严厉的话语有些不符,有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思。 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这是很严厉的惩罚了,炎武帝把唐家流放到西北,而不是北方,其中用意可想而知,西北苦寒自不必多说,若是一般人被流放到西北,只要操作得当,舍得付出代价,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可唐家去了西北就不一定了,以许一凡在西北的声望,若是让他们知道,唐家居然敢对许一凡出手,这些唐家人估计到了西北,就得横尸街头。 即便这些人活下来了,可沦为贱籍,可是比直接杀头还要恐怖的惩罚,贱籍是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唐家就会泯灭与众,想要崛起基本是不可能了,除非是他们能脱离贱籍,才能获得喘息机会。 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宣读完圣旨,洪公公把圣旨交给老泪纵横,一夜就苍老了二十余岁的唐居中手中之后,就径直离开,而随着洪公公的离开,之前包围唐家的一千守城军也犹如潮水一般退去。 唐家已经不是以前的唐家了,面对这个结果,唐居中没有感到意外,在接过圣旨,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之后,就对转过身,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几个子女,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终目光落在唐芳歌身上,轻声道:“孩子,唐家以后就靠你和正归了,必要时候,正归也可以舍弃掉,你一定要活下来。” “爹......” 唐芳歌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尽管她已经知道是这个结局,可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而在听到唐居中这番话之后,她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唐居中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他只是盯着唐芳歌的眼睛,说道:“跟着他,不管他让你做什么,都不遗余力的去做,不但要做,还要做好,只有这样,我们唐家才有一线生机,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爹!”唐芳歌一边哭泣着,一边点点头。 唐居中闻言,还想再写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叹了口气。 恰好,此时官差拿着枷锁和镣铐进来了,唐居中整理了一下衣裳,任由这些官差将枷锁附加在身上,然后就大步走出了家门。 当唐居中走出鄜国公府邸的时候,他站在埋着唐知理人头的位置,转过头,看了一眼大门上的匾额,叹息一色,低下头,看了一眼脚下,喃喃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话果然说的不错,你当年若是听了爷爷的话,唐家何来今日之祸呢?” “瞎嚷嚷什么呢,快点走!” 一旁的官差看不过去了,朝着唐居中的大腿就是一脚,把这位老人踹的一个踉跄,唐居中没有什么表情,可他几个儿子见状,却看不过去,就挣扎着想要上前,而换来的却是一顿的拳打脚踢,唐居中见状,除了苦笑,更多的还是默然。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些平日里见到他们唯唯诺诺的人,此时正是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打骂几句,踹几脚都算是轻的了,若是遇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手上,他们那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小人有时候被伪君子更让人放心。 这一日,这个从蓟州走出来,扎根鄜洲城数百年的大家族,数百年来唯一一个国公爷,就这么倒下了,唐居中等人镣铐加身,被下了大狱,其家族当中的其他人,不管是直系,还是旁系,都在诸多官差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离开了国公府,被迫西迁,去往那苦寒至极的西北。 唐芳歌也被下了大狱,女子有时候就是一种灾祸,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子,在其家道鼎盛的时候,她们就是豪门千金,可现如今,家道中落,那就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人人都能欺辱一二,而这些官差看到年轻貌美的唐芳歌,还有唐家的一些女眷之后,就起了邪念。 只是,还不等他们有所行动,驿馆那边来人,带走了唐芳歌和半死不活的唐正归,至于其他人,驿馆的人没有理会,可也让这些很懂得审时度势的官差们,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分,虽然唐家倒了,可余威尤在,还是小心为上。 相对于比较温和处置的唐家,剩余三大家族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张家被李密直接给灭门了,当圣旨送到的时候,连个接旨的人都没有,可宣旨的小公公,还是站在一地尸体面前,宣读了圣旨,圣旨上的内容简单明亮,就四个字,抄家灭族。 朱家大部分的人,都被下狱,男丁发配充军,这次没有流放到西北,而是发配到镇北军当中,其下场只会比到西北更惨,因为镇北军是最痛恨叛徒的,而女子则沦为贱籍,打入教坊司,世代为妓。 谢家是三大世家当中待遇最好的,也是最惨的,家中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押上囚车,浩浩荡荡的从鄜洲城出发,直奔长安而去,他们现在还不能死,因为朝廷要通过谢家,挖出更多的鼹鼠,现如今,国库是很空虚的,正缺钱呢,打瞌睡就有人递针头,那正好拿他们开刀。 至于从谢家查抄出来的家产,当众清点造册,然后随着囚车一同送往长安,那场面无比的浩大,单单查抄出来的白银,就足足有两千多两,是大炎王朝小半年的税收了,这还不包括那些古董字画,奇珍异宝,房契田契等等。 在处置完这四大家族之后,圣旨的矛头又指向了鄜洲官场,从刺史到下面不入流的小吏,几乎人人都受到了责罚,降职的降职,罢官的罢官,下狱的下狱,直接来了一场大换血,而补缺的官员,更是随着传旨队伍一同前往,几乎是前脚才宣读圣旨,后脚新任官员就直接上位,而这些官员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内部整顿。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把鄜洲大部分的官员给烤的外焦里嫩,鄜洲城烂成这个样子,这些官员肯定脱不了干系,而凡是跟这四大家族有染的官员,不分轻重,概不任用,即便是那些跟这些事儿无关的官员,在这个时候,直接都是靠边站。 而此次接任鄜洲刺史一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安民镇担任了十几年县令,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回到京城任职的宋洪-志。 宋洪-志在安民镇的那十来年的时间里,讲究的是无为而治,一来,安民镇不大,人口不多,民风淳朴而彪悍,外来者很少,除了因为一些家长里短的矛盾之外,在其就任的那十来年时间里,安民镇就没有发生过啥大案件;二来,大部分的老百姓都不愿意见官,一方面是出自内心的恐惧和敬畏,另一方面则是不信任。 宋洪-志的无为而治,在安民镇还是非常适合的,而他到了京城之后,也没有太大的作为,每天就是按时点卯,属于混日子的那种,可是,当他这次来鄜洲之后,其展现出来的手段,让人明白了酷吏二字的含义。 酷吏,有两个极端,一个是严刑峻法的正直官员,这种人以严格执法而著名,起初源于法家一脉,还有一种就是不问是非黑白,以酷刑草菅人命的官员,前者让人敬畏,尤其是官员,对其往往是畏之如虎,而后者则是让百姓对其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宋洪-志属于前者。 俗话说,乱世当用重典,在鄜洲被李承德和许一凡给捅了个通透,到处都是窟窿,需要有人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必须得有一个镇得住场面的人出现,而宋洪-志就很好的充当了这个角色。 一般官员到任之后,都会吃什么接风宴,然后拜访当地的各大豪阀世家,可宋洪-志却没有,他来到鄜洲之后,既没有吃宴席,也没有拜访这些豪阀世家,甚至连李承德都没有去拜见,他直接开始着手查抄四大世家的家产。 这四大世家,都不是什么小虾米,其家族经过无数代人的积累,财富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而负责查抄家产的官员,只要稍微动一动小心思,就能吃的饱饱的,一个人如此,还不算什么,若是所有人,或者说一部分只要这么做,朝廷就会损失不小。 宋洪-志亲自出面盯着,其身边更是有从京城而来的禁军,还有不良人协助,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伸手拿东西,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找死的行为。 不是所有人都是有大局观的,也有不少人喜欢盯着手上那点儿利益,其中就有不少官差和官员,趁着抄家的时候中饱私囊,认为那么多东西,拿一点点儿,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可想法是好的,可最后还是被发现了,然后结果就不言而喻,直接被当场打死。 其中就有两个官职五品的大员,只拿了几幅字画和珍玩,就被直接罢免官职,当场就被拿下,跟那些死囚关在一起,在被下狱之前,这二人还被当众庭仗三十,还没打完,这二人就昏死过去,然后被人像拖死狗一般拖走。 此时的鄜洲官场,就是一个一言堂,只有宋洪-志一个声音,意见可以有,但是得保留,如果不爽,上奏弹劾也可以,但是在弹劾之前,必须把事情做好,不然就以渎职,办事不力来治罪。 另外,真正让所有人佩服宋洪-志的,还不是在这些事情上,而是他在京城之后,第一件事先是掌握了鄜洲城的兵权,然后又掌控了鄜洲军的兵权,接着就把李承德麾下的贪狼军给礼送出城。 要知道,贪狼军是越王为这个小儿子专门训练的军队,把贪狼军赶出鄜洲城,那无疑是撅了李承德的面子,很多人都以为李承德会因为这件事而翻脸的,可是,并没有,对于宋洪-志的做法,他没有丝毫的表示,就仿佛不知道一般。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鄜洲官场是格外的忙碌,除了查抄四大家族的家产,解决李承德他们留下的烂摊子之外,主要还是尽快恢复鄜洲城的秩序。 鄜洲城连续封城三天,然后就打开城门,使得很多战战兢兢的人,终于舒了一口气,不过,虽然接触了封城的命令,可宵禁却没有解除,到了晚上,暮鼓响起之后,任何人不得出门闲逛,违令者,可以当街诛杀。 掌握了兵权,又理顺了官场,宋洪-志就开始着手解决各大行业,先是对青楼勾栏画舫赌坊这些地方,来了一次严打和整顿,然后就是对鄜洲各大商铺进行重新洗牌,鼓励商人开门营业,其中就约谈了鄜洲的万宝商会,让这些大商人出面解决这些问题。 之后又对鄜洲城还有其他城池的帮派势力,展开了一次洗牌,听话的就留着,不听话的虽然找个由头就给灭了,亦或者是充军,反正现在军队正缺人。 如此一来,在多管齐下,快刀斩乱麻的雷霆手段之下,短短数天时间,鄜洲城就重新恢复生机,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的一般。 当然,在这些手段背后,还有很多流血事件在持续不断的发生着,比如一些潜藏鄜洲多年的敌国探子,在这次动-乱当中暴露出来,然后就被铁血清洗,相对于以前抓大放小,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段,这次基本上都是发现之后,就来了个一勺烩,无论大小,全都拿下。 还有一些四大家族流落在外的余孽,趁着鄜洲官场现在人手不足,展开的暴乱,劫狱等行动,也迎来了更多的流血事件,总而言之,在这个特殊的时期,任何敢破坏鄜洲和平的人和事儿,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针对,被打压。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鄜洲每天都在死人,死的人身份有高有低,有心人统计了一下,在这段时间,被宋洪-志下令斩首示众的人数,不亚于贪狼军在鄜洲城杀的人。 而在这段时间,驿馆那边格外的沉寂,计家和欧阳家也格外的沉寂,这两大家族在这场动-乱当中,虽然也多多少少被殃及池鱼,但整体而言,还是没有遭到多大的打击,反而因为唐家在内的四大家族倒下,这两大家族更是趁机吞并了不少市场,这才是闷声发大财。 不过,就这件事而言,计家和欧阳家出手还是晚了些,在圣旨还未抵达鄜洲城的时候,百货楼那边就率先行动起来,而在圣旨来到之后,百货楼更是趁机以低价从很多想要离开鄜洲的势力手中,购得大量的房产田地。 以前的鄜洲城是三足鼎立,现如今,唐家倒下了,可百货楼却顶替上来了,还是三足鼎立的局势,只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百货楼可比唐家的根基要深厚的多,只怕在未来,百货楼这个后起之秀,会后来者居上。 就在鄜洲这边因为宋洪-志而大刀阔斧的展开一系列行动的时候,驿馆这边却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鄜洲城,去往长安。 得知这个消息的众人,都暗暗地松了口气,这群煞星终于要走,真是不容易啊,若是再让他们待下去,估计有很多人要得失心疯的。 说实话,现在很多人看许一凡的眼神,都极其的复杂,都觉得这小子绝对是孤狼星下凡,他娘的,这小子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儿,东海城、兴安城、西洲城、关城、鄜洲城......凡是这小子到的地方,就没有安生的时候,真不知道,这小子入京之后,会不会又在京城掀起更大的波澜。  第七百六十九章 风暴将至 驿馆。 一场冬雨停停歇歇,淅淅沥沥的下了三四天,这几天,驿馆当中的所有人都没有出门,自然也没有人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前来叨扰。 这天中午,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伤口才开始结痂的许一凡,就穿着厚厚的华服,裹着一个大貂裘,拎着板凳坐在驿馆的后院台阶上晒太阳,手中拿着一根旱烟袋,正在那儿吞云吐雾,细眯着眼睛,看着正手忙脚乱在那儿捣鼓吃食的李承德,笑意盈盈。 坐在另一张板凳上的刘冬瓜,侧着头,单手托腮,静静的看着许一凡,英气逼人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是受不了那烟味儿,她伸出还包扎着绷带的小手,在眼前挥了挥。 “这吃烟的毛病,你跟谁学得?” “一个姓萧的老人。” “不学好!”刘冬瓜翻了个白眼说道。 一般女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往往都自带妩媚,然而,到了刘冬瓜这里,白眼就是白眼。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你这好像不是普通的烟叶,味道闻起来怎么怪怪的?”刘冬瓜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烟叶,是一种叫黄泉花的灵药。” “黄泉花?”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刘冬瓜愣了愣,一脸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正在协助抱琴和入画摆弄吃食的李承德,终究还是放弃了,在两个大丫鬟那无比幽怨的眼神当中,悻悻然选择退场,走到许一凡身边一屁-股坐下,然后接话道:“一种来自酆都的珍稀灵草,据说是生长在黄泉路上。” “那不就是彼岸花嘛。”刘冬瓜撇撇嘴说道。 李承德却摇摇头,说道:“彼岸花是彼岸花,黄泉花是黄泉花,二者有本质上的区别。” “彼岸花是一种观赏性的花卉,只是普通花草而已,而黄泉花则是一种受元气滋养而诞生的一种灵草,因为其生长在阴暗潮湿,形状酷似花卉,因此而得名的,黄泉花是疗伤的绝佳材料,是很多汤药的药引子,其即可外敷,又可内服,当然像安然这样,如此暴殄天物,用来吸食的,还是不多见。” “黄泉花,不死草,还有忘忧果被称之为酆都三大灵药,百姓常说的人死之后,在轮回转世之前喝得孟婆汤,就是由忘忧果熬制而成的。” “世间真的有地狱吗?真的有孟婆和孟婆汤吗?”刘冬瓜好奇的问道。 “呵呵!” 此话一出,许一凡和李承德都哈哈一笑。 “笑什么?难道没有吗?”刘冬瓜有些不悦道。 李承德见状,就笑着解释道:“百姓口中的阴曹地府是否存在,不得而知,但是,阳间的地狱是真的存在。” “阳间地狱?在哪儿?” 李承德看向刘冬瓜,然后又看向许一凡,一脸促狭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刘冬瓜顺着李承德的视线看去,然后想到了什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无聊!” “哈哈!” 李承德闻言,顿时一阵大笑。 许一凡见状,放下烟袋,吐出一口烟雾,缓缓开口道:“他说的没错,确实有阳间地狱,不良人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在不良人的诸多官职,其实都是根据酆都演变而来的,十大不良校尉源于十殿阎罗,七十二不良司源于生死判官麾下的七十六司,而三大不良将源于五方鬼帝,可以说,不良人的机构体制来自阴曹地府,因此很多人又把不良人称之为人间地府。 另外一处阳间地狱就是冥修,也就是酆都一系了,酆都的体制完全的沿袭了民间传说的阴曹地府的体制,很多人以为冥修,就是人死之后的鬼魂所在,其实不是,冥修也是人,只不过他们修习的功法,所走的路线与众不同罢了,再加上冥修极少出世,其每次出世的时候,都喜欢夜深人静,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才让很多人以为,冥修就是来自地狱的鬼差,因此有人评价冥修是装神弄鬼。 在冥修当中,除了坐镇酆都的酆都大帝之外,还有冥修很出名,比如两位生死判官、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孟婆等等,这几位不是特指某个人,而是一种职位,像秦山城和秦山的牛氏一族和马氏一族,都属于牛头马面一系的人。 当然,若是有人以为冥修就是一些变戏法的人,从而小看他们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冥修的手段是在所有修行体系当中,仅次于魔修的存在。 巫蛊、冥修和魔修,是众多修行体系当中,公认最难缠的家伙。 许一凡手中的黄泉花,是很特殊的灵草,生长在极度阴寒潮湿,充满煞气,却又充满灵气的地方,这种灵草有驱散煞气的作用,在其生长周围,煞气无法靠近,是炼丹师最常用也最喜欢的灵草之一。 这种灵草对生长的环境极度苛刻,因此并不常见,许一凡也是在死亡峡谷的时候弄到了一些,李承德说许一凡暴殄天物,虽然有调侃的意思,却也是事实,但是没办法,炎武帝的旨意下来了,虽然只是口谕,可许一凡他们也的抓紧时间入京,而许一凡必须趁着这段时间,将身体将养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只是针对常人而言,像武夫和修士,在这方面还是比较耐操的,尤其是在各种灵丹妙药的滋补下,只要不是那种致命伤,或者伤及根基的伤势,将养起来都是比较容易,而许一凡又是出了名的打不死的小强,自身又具备恐怖的自愈能力,恢复起来还是比较顺利的。 只是,即便恢复的再快,许一凡现在也很虚弱,装逼有时候是要付出代价的,南唐花费了那么的代价,就为了保下唐蓟,不是没有原因的,此人除了是纯粹剑修之外,还因为他是巫蛊教主点名要的人,至于其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许一凡暂时还没有搞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唐蓟绝对不简单。 许一凡也不是没想过,要把唐蓟留在中原,他又不是什么圣人,对于一切可能危及到自身安全的人和事,他都会扼杀在摇篮当中,只是,他想这样做是一会儿,做不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相对于许一凡的快速恢复,刘冬瓜就凄惨的多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废人’,跟个普通人一样,除了能自由行走之外,整个人弱不禁风的很,别说跟人动手了,体内现在是半点内力都没有,没办法,这次跟小梅一战,她筋脉受损严重,这让这位英气逼人的小姑娘,终于像个小姑娘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李承德沉默片刻问道。 “明天吧。” “要不要去见一见这位新上任的刺史大人?”李承德斜眼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见了。” “他在安民镇做了十来年的县令,你们朝夕相处,算是半个老乡了,不去见见吗?” “见面说什么?抱头痛哭?还是推杯换盏?没必要的事情。”许一凡撇撇嘴说道。 “哈哈......” 李承德闻言,一阵大笑,伸出手指着许一凡,说道:“你这番话,要是让咱们这位刺史大人听到,估计要伤心死了。” “呵呵!” 对于李承德的打趣,许一凡不置可否,这位在短短三年时间,从一个县令,连跳无数级,成为一洲刺史,可谓是大炎王朝近百年来,升官最快的,即便是许一凡,在其面前都无法想必,这样的一个当红之人,许一凡不想跟其牵扯太多。 李承德说的没错,他跟宋志武确实算半个老乡,可宋志武去往安民镇,本身就是冲着他去的,也是负责盯着他的,私交是有,可要说有多大,那还真没有多少。 此时,许一凡正盯着在院中忙碌的抱琴和入画,眼神微微有些迷离,这两个丫鬟,之前就已经抵达长安了,等着李承德入京,这次鄜洲出事儿,司棋和侍书受伤了,她们自然也就跟着传旨队伍过来,负责照顾李承德的饮食起居。 看到许一凡的眼神,李承德又打趣道:“咋滴,看上我这两个丫鬟了?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许一凡还没有说话,刘冬瓜就转过头,一脸怒容的看向李承德,而许一凡也回过神来,苦笑道:“我可不要,你小子用过的,我才不要呢。” 李承德闻言,本想说一句放弃,小爷啥时候用过了,只是,在看到刘冬瓜那凶巴巴的眼神之后,选择把到嘴边的话,再次给咽了回去。 玩笑之后,李承德收敛笑意,说起正事,他看着许一凡说道:“这一次,我们接连拔掉了唐家、朱家、谢家和张家,你说房家会作何感想?” “有什么好想的,一些小卒子而已,丢了就丢了,无关痛痒的事情。”许一凡再次吞云吐雾起来,随口说道。 “我们这可是打了房家的脸啊,房巨鹿本身对陛下重用你,就很是不满,你这次抚了他的面子,就不怕他针对你啊?”李承德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许一凡吐出一口烟雾,斜眼看了一眼李承德,淡淡的说道:“房巨鹿老了,也该换人了,我这么做,不过是顺了某些人的心意罢了。” 李承德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扳倒房巨鹿?” “想要扳倒他的人,茫茫多,你看看现如今朝中的文武百官,有多少人不想让他下来啊,左宰相右仆射,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盯着这个位置的人很多,他不下来,后面的人怎么上去啊。” “他甘心下来?” “那就由不得他了,主要还是看陛下的意思,陛下想要留着他,他就能在这个位置待着,不想留着他了,就是他倒台的时候。”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道:“若是房巨鹿真的倒了,你说谁有能力接替仆射这个位置?” 许一凡眯起眼睛,摇摇头,说道:“不好说,不过有个人的希望很大。” “你说的是他?” 李承德眯起眼睛,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自从他从皇陵出来,多年不曾上朝,不在人前露面的房巨鹿,就开始上朝了,这其中的门道,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这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可是,他想要坐上仆射的位置,恐怕没那么容易吧,即便陛下答应,朝中百官也不会答应的,毕竟,前车之鉴恍若昨日啊。” “事在人为嘛,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了,当然,也要看陛下想不想了,至于满朝文武的看法,重要也重要,若是陛下一心想要将其扶持上去,那仆射的位置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那如此一来,京城的官场,岂不是又要迎来一次大换血?那得死多少人啊?”李承德一脸担忧的说道。 “你操心这些做什么,你还是应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面对满朝文武对你的弹劾吧。”这次轮到许一凡幸灾乐祸起来。 “有我爹在,我怕什么,我有靠山,你呢?”李承德不甘示弱,反怼回来。 “我是不良提司啊。” “那又如何?” “不良人做事儿,向来横行无忌,击杀敌国谍子,是不良人分内之事,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事情,鄜洲四大家族,可是你让人去铲平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然,你小子敢算计我,你是故意的吧?”李承德闻言,顿时大怒道。 “嘿嘿......” 许一凡闻言,只是嘿嘿一笑,没有解释什么。 算计? 谈不上,这本来就是计划好的事情,许一凡负责打头阵,做好前面的事情,把那些隐藏在水底的王八给打出来,而李承德负责收尾,顺便应对满朝文武的非议。 毕竟,这倒下的四大家族,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即便是许一凡也不可能轻易撼动他们,而能做到这一切的,还是得皇室中人。 四大世家都跟房家有一定的关系,现如今,很多人都觉得许一凡他们这是跟房家撕破脸,站在对立面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许一凡走到现在,势力已经不弱了,可是,在房家面前,还是不够看,而能够跟房家正面硬刚的,整个朝堂数下来,也就那么几个,而越王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四大家族是倒了,看似是许一凡他们大获全胜,可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很多跟着四大家族有利益纠葛的人和势力,不管是出于立场,还是单纯为了自保,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都会在这个时候,像疯狗一般,待着许一凡和李承德就是一通撕咬的。 李承德是越王的儿子,无官无职,不存在扳倒不扳倒的,可许一凡就不同了,他可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又有大功劳,这个时候抓住他的把柄,不趁机出手,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根据许一凡和李承德得到的消息,从鄜洲城的事情在长安传开之后,第二天就有无数官员跳出来弹劾许一凡和李承德子的胡作非为,而炎武帝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儿,提前让洪公公传来口谕,把许一凡狠狠地给训斥了一番,勉强算是堵住了这些大臣的嘴。 可还是有很多御史言官,不断上奏弹劾许一凡,认为炎武帝只是训斥许一凡,太过于轻巧了,而炎武帝却置若罔闻,只是说了一句,等许一凡入京再说。 于是,满朝文武这才消停下来,而看似消停的背后,却开始酝酿着一个更大的风暴,很多人已经秘密联合起来,准备等许一凡入京之后,就给其当头一棒,好好教教这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该如何做人做事儿。 得知这个消息的许一凡,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放在心上,预料之中的事情,反正他身边有李承德这个小王爷在,他怕什么,别人都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许一凡则是挟小王爷跟人吵架。 “我很好奇,这次针对你我的这场风暴,房家和李建泽的人有没有参与进去。”李承德笑着说道。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你太小看这些老狐狸了,作为大佬级别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下场,他们不点头,下面的人也不会轻易站出来的。” 说到这儿,许一凡又补充道:“当然,这还得看陛下的意思,若是陛下真的想惩治我,那他们肯定会站出来的,只是,相对于房家和李建泽,我更好奇咱们那位宰相大人,还有长公主,这次会不会站出来,站在那边。” “他们要是出手的话,够你小子喝一壶的,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李承德幸灾乐祸起来。 “你觉得,他们在收拾我之前,会先收拾谁啊?”许一凡斜眼看来。 李承德一愣,下意识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 “知道就好。” “凭什么啊?我招谁惹谁了啊?不行,安然,我要下船,我要回蓟州......” “呵呵!” 看着如此作态的李承德,许一凡只是嘿嘿一笑,没有理会。  第七百七十章 落子布局十余年 十二月三号。 晴空万里,鄜洲城一片喧闹,长街上行人如流,经过短暂寂静和动-乱的鄜洲城,再次爆发出勃勃生机,而驿馆这边更是无比的忙碌。 清晨,众人早早的起床,下人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伴随着初升阳光的铺洒而下,这支从西北经历了重重关隘的庞大队伍再次启程,奔赴长安。 没有人前来送行,使团也无需人前来送行,长长队伍,护送着十余辆马车缓缓从城门穿过,然后消失在官道之上,许一凡并没有露面,一切都是李承德负责安排。 城门楼上,有人瞩目远眺,目送这支队伍的离开,正是新上任的鄜洲刺史宋洪-志,这位已经年过四十的男人,显得有些老态,有些疲惫,神色之间还有些积郁,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在宋洪-志身侧,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人,都是许一凡的老熟人了,一个是跟着宋洪-志多年的师爷梁冠秋,一个是曾经的捕头,现如今宋洪-志的贴身护卫队长包甄。 看着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晨雾当中的队伍,梁冠秋转过头,看向宋洪-志,笑道:“主公若是此时出城去追,还是能追上的。” 包甄闻言,转过头,斜眼看了一眼梁冠秋,然后就看向宋洪-志。 宋洪-志却摇摇头,说道:“追上去又能说些什么呢?” “主公怕人猜忌?”梁冠秋随口说道。 “宋某身正不怕影子斜,何须理会他人言语。” “那......” 不等梁冠秋说完,宋洪-志就转过头,看向这位年龄比自己大将近二十岁,却显得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分的师爷,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说道:“这里不是安民镇,他也不是曾经那个少年,而我也不是那个县令了,我跟他,在安民镇内和安民镇外,是两种关系,人各有志,何必徒增烦恼呢?” “哈哈......” 梁冠秋闻言,顿时大笑起来,然后点点头,说道:“主公这么想,在下就放心了。” 包甄闻言,却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那小子也真是,既然已经知道大人来鄜洲了,也不说前来拜访一下,亏得当初对他那么好了。” 梁冠秋听到此话,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慎言!” “哈哈......” 宋洪-志闻言,却哈哈一笑,摆摆手,示意无妨,看着包甄,笑着说道:“包甄啊包甄,枉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怪你现在还进不了刑部大门,只能给我这个酷吏当门神,这就是差距啊。” “不是进不去,是我不想去。”包甄闷闷的说道。 “呵呵!” 此话一出,宋洪-志和梁冠秋对视一眼,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包甄说的也没错,以包甄的能力,不管是进入刑部,还是进入大理寺,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肯定会有一番作为,但是,包甄有能力是一方面,可不会做人还是很难混下去的,就他那狗脾气,有几个官员受得了,爱憎分明在私底下,是很受人喜欢的,可是放在官场上,那就要不得,是大忌。 “不见面是对的,你信不信,只要我跟他见面了,我这个鄜洲刺史,很快就会换人的。” “啊?” 包甄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啥啊?” “自从他成名之后,盯着他的人就很多,而这次鄜洲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国公爷说倒下就倒下,这让很多人都对他无比的忌惮,而我被陛下派遣到鄜洲来,是来收拾烂摊子的,不是来结交关系的,盯着我的人也很多,他之前做的事情,已经打破了鄜洲的平静格局,这给了你我大施拳脚的机会,可一旦我跟他见了面,鄜洲这些在职的官员,会瞬间凝聚到一起,我们在想做事儿,就会寸步那行。”宋洪-志缓缓地解释道。 包甄听完,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他不是笨人,能够从安民镇去往长安,又来到鄜洲,始终跟在宋洪-志身边,若是没有点儿脑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宋洪-志从安民镇回到长安之后,先后在户部、吏部和刑部待过,其中在刑部待得时间最长,这当然不是宋洪-志想这样,而是因为他在回到长安之后,曾经秘密的见过炎武帝,炎武帝当时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去翰林院待几年,然后-进入中书省做个小吏,熬个几年,资历有了自然也就起来了,将来必然能担当大任,跟大多数官员一样;要么就是去做一件百余年都未曾有人做过的事情,成为一个酷吏。 两个选择,宋洪-志选择了后者,在从长安来鄜洲城的路上,宋洪-志就已经想好怎么收拾鄜洲的烂摊子了,其实,很多人不曾知道的是,在许一凡他们还未曾来鄜洲城的时候,从几年前开始,宋洪-志就在暗地里收集关于鄜洲的情报,关注着鄜洲城的一举一动。 不然的话,宋洪-志这明显被临时拉壮丁,丢过来灭火的角色,怎么可能才到鄜洲城就敢这么大刀阔斧的做事儿,而且还做的井井有条呢。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看似在长安无所事事,上值摸鱼的宋洪-志,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很久,鄜洲虽小,可其重要性要远超很多人的想象。 许一凡在驿馆曾经戏言,鄜洲城真的是水浅王八多,宋洪-志深以为然,小小一个鄜洲,世家无数,势力驳杂,这一次炸出来的王八是不少,可那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的势力其实还没有怎么露头,宋洪-志的任务十分艰巨,任重而言道远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鄜洲的官场是要动一动,鄜洲的诸多势力也是要重新洗牌,但是,那是年后的事情,毕竟,想要重新洗牌,是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的,而许一凡和李承德的到来,打乱了这个计划,虽然打的有些措手不及,可也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让宋洪-志趁机进入鄜洲展开行动。 朝廷之所以让宋洪-志在鄜洲城出事儿之后,第一时间来接手,就是要把许一凡他们摘出去,若是再让他们继续弄下去,把那些真正的老王八给招惹出来,这两个年轻人是扛不住的,而且还会打乱长安那边的既定部署。 幸好,许一凡和李承德很懂得审时度势,在得到陛下口谕之后,这二人立即偃旗息鼓,不然的话,就该宋洪-志头疼了。 此时,使团的队伍早已经消失不见,宋洪-志也收回视线,缓缓转身,朝城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四大家族的家产查抄的如何了?” “已经清点完毕的差不多了,可供边军打半年的仗。”梁冠秋说道。 “才半年?” 听到这话,宋洪-志微微蹙眉,然后忧心忡忡的说道:“至少还需要三年。” “长安那边这次也会倒下不少人,应该够了吧?”梁冠秋试探性的说道。 宋洪-志摇摇头,嗤笑道:“长安的那些官员世家是什么德性,你难道不清楚,一个比一个富有,一个比一个穷酸,鄜洲这边这么大的动静,那些有关联的大臣们,早就开始查漏补缺,暗地里行动起来了,即便有人倒下,也查不出什么来的。” “那只能继续那鄜洲的世家开刀了。” 说到这儿,梁冠秋看向宋洪-志,试探性的说道:“现如今唐家倒下了,鄜洲最大的两大家族,也就只有计家和欧阳家了,主公打算对他们动手?” 宋洪-志摇摇头,说道:“鄜洲城的世家暂时不能动了,先从其他州城的世家开始吧。” “动哪几家?” “从小到大,先从那些跟四大家族牵扯颇深的人开始,先把鄜洲周边的世家收拾掉,在慢慢收拾鄜洲城的世家。” “这恐怕会引起世家集团的反扑。”梁冠秋担忧道。 “哼!朝廷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也该杀猪了,就是不知道洛洲那边怎么了?”宋洪-志紧蹙着眉头说道。 “呵呵!主公不比担忧,在杨家出事之后,王大人就被外放到洛洲,经过这两年多的经营,也到了收网的时候,想必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可惜荀老不在洛洲,不然,王大人在洛洲就好办多了。” “荀老毕竟年迈了,没有了杨家,即便荀老不在,洛洲收拾起来,也不会太难。” “但愿吧。”宋洪-志叹了口气说道。 说着话,三人已经走下城楼,然后宋洪-志和梁冠秋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府衙而去。 “如此针对世家,陛下的压力会很大啊。”梁冠秋说道。 “压力是有,不过以陛下的雄才伟略,应对这些事情绰绰有余,只是,我担心时间不够。”宋洪-志揉捏着眉心,语气沉重道。 “还有三年时间,陛下布局了十多年,世家集团即便想挡也挡不住。” 宋洪-志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担心的不是世家集团,而是其他人。” “江湖势力?还是修行势力?”梁冠秋问道。 “都有,江湖势力看似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一旦他们凝聚到一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有不良人和蛛网在,江湖势力翻不起大浪,倒是修行势力很棘手。” 宋洪-志再次点点头,掀起车帘,看向窗外,喃喃道:“棘手是棘手了些,不过,想要收拾掉他们也不是太难,为了抵御天劫,所有的阻碍都要被清除,即便是修行势力也不例外。” 梁冠秋闻言,抚须而笑道:“我开始期待那小子在长安的表现了,这些年对他的观察来看,接下来的长安应该很热闹。” “就怕他过于着急,没有耐心,若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被动了。” “应该不会。” “但愿吧。” 马车的车轮缓缓碾压在青石板铺就的长街上,发出一阵咯吱声,车厢内的对话,也逐渐停歇。 ------------------------------------- 风雨阁。 有三人围桌而坐,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正是欧阳鹤轩和诸葛阴阳,而剩下那名男子,则是计家的家主计春秋。 “这两位小爷可算走了。”计春秋长长呼出一口气,端起酒杯满饮一杯,如释重负道。 此话一出,欧阳鹤轩和诸葛阴阳只是对视一眼,并没有像计春秋那般如释重负,反而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这几天,鄜洲的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唐家这个矗立了五百余年的大家族,顷刻之间倾塌下来,不知道砸死了多少人,连累了多少人,即便是计家和欧阳家,在这段时间也都纷纷选择静默,现如今,使团离开了,计春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欧阳鹤轩端着酒杯,放在手里把玩着,缓缓说道:“走了两个小祖宗,却来了一个刽子手,接下来的鄜洲,哦恐怕要乱啊。” 计春秋闻言,斜瞥了一眼欧阳鹤轩,然后说道:“他宋洪-志难道还想对我们出手不成?我们可不是唐家,单凭他一个宋洪-志,可不够格。” “呵呵!” 此话一出,欧阳鹤轩表情玩味的看着计春秋,面露讥讽之色。 他们又不是啥也不懂的雏鸟,从宋洪-志来鄜洲做的一系列事情,他们就看出一些端倪来,宋洪-志这次来,可不简单是来收拾烂摊子的,而是杀人来的,准确来说,是来杀猪的,而他们这些世家,就是一头头肥猪。 敢把屠刀伸向世家,单凭一个宋洪-志自然是不够格,可若是那位高坐龙椅的人在背后支持呢? 计春秋见状,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害,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咱们这位刺史大人,暂时是不会出手的,年关将至,鄜洲需要稳定,才倒下四个家族,已经够乱的了,若是再有世家倒下,鄜洲会乱起来的。” 欧阳鹤轩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乱不了。” “嗯?” 计春秋略显诧异的看向欧阳鹤轩,眼中有些不解。 欧阳鹤轩没有去看计春秋,而是看向窗外,缓缓说道:“鄜洲军的兵权现如今在宋洪-志手里,谁敢在这个时候作乱,谁就会死,我们这些世家,看似很风光,实际上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依我看,这位刺史大人真正想的就是鄜洲乱起来,只有这样,他才能挑选下手的对象。”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计春秋欲言又止。 欧阳鹤轩转过头,看了一眼计春秋,继续说道:“洛洲那边也有动静了。” “洛洲?” 计春秋微微蹙眉,而诸葛阴阳此时也开口了。 “不止是洛洲,襄洲、扬州、苏州、杭州这些世家扎堆的地方,都已经有异动了。” “陛下难道是想......” 计春秋脸色剧变,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二人。 欧阳鹤轩点点头,说道:“应该是的。” “那为何不早告诉我?” “呵呵!” 欧阳鹤轩苦笑道:“我也是才知晓这件事。” “那我们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静观其变而已。” 闻听此言的计春秋,脸色阴晴不定,时晴时阴,良久之后,才慢慢恢复平静,他看着欧阳鹤轩说道:“鄜洲和洛洲还好说,可扬州等地世家林立,而且都是传承久远的大世家,陛下这么做,恐怕会引起他们反扑,到时候可能会天下大乱的。” 诸葛阴阳却淡淡的说道:“乱不了。” “嗯?” “你当真以为驻扎在徐洲和海州边境的大军,只是针对海州的吗?” “难道不是吗?” 诸葛阴阳摇摇头,说道:“海州虽说是沦陷了,可朝廷想要收回,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些军队是专门用来针对这些世家的,他们只要敢乱动,踏平他们只是顷刻之间的事情而已。” 说到这儿,诸葛阴阳看向计春秋,继续说道:“自从炎军西征开始,朝廷就在不断征兵,除了之前被送到前线的士卒之外,剩下那些士卒去了哪里,你们可曾关注过?” 听到诸葛阴阳这么问,计春秋猛然一惊,后背顿时有冷汗冒出来。 计春秋突然记起一件小事儿,之前他就得到消息说,自从西征开始,大炎王朝这个沉寂多年的超级巨兽,终于苏醒开始活动筋骨,征兵入伍看似是应对边境的战事,在这近两年的征兵之下,征集的将士无数,可真正送到前线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士卒都被编入到各州城的地方军当中。 在这近两年的时间里,朝廷官员武将的变动是最为频繁的,各大州城的武将几乎换了个遍,只是这些武将的变动,在前线战局的影响下,显得寂静无声,待到现在边境战事停歇,很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只是以为这是例常调动,没有放在心上,而现在仔细去想,才发现这些人的调动很有讲究,各大州城,尤其是世家林立的州城的守卫军,掌权之人都不是那些世家子弟,而是那些只忠于朝廷的人担任,这意味着什么,细思极恐。 第七百七十一章 鲜衣怒马入长安 长安! 长安是中国历史上一个耀眼的符号,是十三朝国都的所在,长安一望,辛弃疾望得悲壮,李白望得惆怅,王维望得浮躁,各自都有各自不同的命运,可相同的是,他们无一不把胸中块垒化作笔底波涛,怒拍栏杆,向天长啸,他们的遗迹早已经湮灭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可他们的桀骜的风骨却流传下来。 几回回梦里回长安。回那烟柳画桥,芙蓉池畔,玉簪螺髻,裙舞摇曳。回大明宫,回那九层台上,望战旗猎猎,歌舞年华。回灞桥,折一杨柳枝,望向阳关故道。长安,长安,爱之深,思之切。几回回梦里回长安。见宫阙间,梨园里,箫歌曼舞,空山凝云颓不流。见翰林院里,青玉案上,一人轻捋髯须,把酒醉饮。太白,太白,心太白,不容身!鸟儿飞过,长安的天空,留下伤痕。 跟随着使团队伍,缓缓抵达长安城,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长安城的雄壮巍峨,坐在马车上,身裹貂裘的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逐渐在眼中放大的都城,心中思绪万千。 这个世界的长安跟中国历史上的长安很像,长安是六朝古都,传承了七千多年,可以说,在这个万年的新纪元当中,长安城占据了一大半的篇幅,在这里也出现过很多风流人物。 长安是天子之城,是上古时期人类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开国于斯,拓疆于斯,祀神于斯,教民于斯,也哀于斯,死于斯,借黄土葬身于斯。 汉朝是第一个建都长安的王朝,把这片曾经贫瘠的土地,变成了富饶之地,汉军从长安出发,北伐北蛮,西征西域,南征南夷,东跨大海,从而把中原的强大传播至西域以西,北蛮以北,南夷以南,东海以东,汉皇帝坐长安,接受贡拜,万邦遂体验了中原人的繁荣。 尽管在汉朝之后,又经历了无数王朝,也曾有王朝建都他城,可长安还是所有中原人心中的京城,京畿之地,尤其是在秦朝和炎朝,更是把这座古城发展了空前的规模。 虽然还未曾抵达长安,许一凡却已经感受到那份历史悠久,文化沉淀的厚重感和巍峨感,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来由的寻找到了一丝的熟悉感,还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许一凡从安民镇出发,兜兜转转去了很多地方,最终他还是来到了这里。 坐在许一凡身边的李承德,看到愣愣出神的许一凡,就笑着说道:“怎么?被长安城给震慑到了?”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落在官道上,缓缓说道:“长安城比我想象的要繁华。” “那是当然,毕竟是京畿之地,繁华是必然的事情,而这也说明了我大炎的强大所在。” 李承德在说这话的时候,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其实,不止是第一次来长安的李承德是这样,其他人在说起长安的时候,也是如此。 每年,都有无数人从全国各地,甚至是异国他乡来到长安,在这里生根发芽,大展宏图,为这座城池添砖加瓦,只是,能够青史留名的人终究只是极少数人而已,可又如何,每年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里。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没有反驳什么。 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许一凡他们是从鄜洲城而来,入城的时候走的是玄武门,在即将进城的时候,许一凡一反常态,径直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官道上,仰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故事和血腥的城门。 之前虽不曾来到长安,可他却在梦中来过之后,玄武门给人的感觉除了厚重还是厚重,这里并没有出现披甲持刀立于城头之上的无名将军,有的只有那一个个身着甲胄的禁军,目光如电的在每一个行人身上一扫而过,警惕的观察着每一个人。 在使团距离长安十五里的时候,随行的数千护卫团选择停下,跟使团分开,然后他们会返回各自的军队复命,外地军队,没有得到命令不可入京,这是铁律,违者以谋逆论处,无一例外。 此刻,在城门处,有一众官员等候在此,为首的是礼部侍郎卢长青,还有鸿胪寺的几个官员,他们负责迎接使团入京,在看到距离城门不远的队伍,突然停下,然后看到身着厚重貂裘的许一凡从马车走下,站在道路中间,仰头看向城门,这让卢长青一行人面面相觑。 知道使团要入京,玄武门这边的行人早已经被驱散开来,留下宽敞无比的街道,那些站立在街道两旁的行人,此时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个看起来有些孱弱的少年身上,小声的议论着这个少年郎的身份。 马车上,慧缘掀开车帘一角,看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承德在看到许一凡突然下车,有些错愕,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在许一凡下车之后,他也跟着下车,来到许一凡身边,陪着他一起抬头看向城门,然后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好像来过这里。”许一凡眯着眼,轻声呢喃道。 “嗯?来过?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咋不知道呢?”李承德一愣,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收回视线,低下头,看向李承德说道:“梦里!” 李承德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白日梦?” “呵呵!” 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他确实在梦里来过这里,不过,梦里的长安城可没有眼前这么繁华。 收回视线之后,许一凡看了一眼正尴尬的站在不远处的卢长青,转过头看向李承德,笑问道:“咱们也算是纨绔子弟了吧?” 李承德闻言,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算是吧,本来就是好吧。 许一凡见状,就继续说道:“昔日峥嵘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寒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听闻长安城的纨绔很多,鲜衣怒马是常事儿,既然来了长安城,那咱们也鲜衣怒马一回,敢不敢?” “有何不敢?” 李承德闻言,眼前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吁!” 见李承德答应了,许一凡也不在多说什么,把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口哨,盗俪马闻声迈着小碎步,就朝许一凡奔驰而来,而李承德也不甘示弱,同样呼哨一声,一匹纯白的宝马脱离队伍,来到李承德面前。 待到盗俪马来到身边,许一凡直接翻身上马,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转过头看向同样翻身上马的李承德,双腿一夹马腹,扬起手里的马鞭,拍打在盗俪身上,口中大喝一声道:“驾!” 盗俪嘶鸣一声,四蹄狂奔,朝着城门口就疾驰而去,李承德见状,也不甘示弱,同样一挥马鞭,胯下的白马也疾驰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径直从卢长青和一众官员面前,疾驰而过,扬起阵阵尘土,让这些习惯待在京城的京官们,面面相觑,各自的脸色都不太好。 “卢大人,这......”鸿胪寺的一名官员,看着疾驰而去的二人,转过头看向卢长青问道。 “年少轻狂,由他们去吧。”卢长青淡淡的说道。 “这恐怕不太好吧,纵马驰骋,可是要论罪的。”该官员再次开口道。 “论罪?你去?”卢长青斜眼看来。 这名官员闻言,摸了摸鼻子,一脸悻悻然,他可不敢去触霉头,一个藩王之子,一个大功之臣,这两位爷都是活祖宗,他可招惹不起,鄜洲城的事情他可是知道的,一场袭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论罪?他倒是想,却也不敢啊,既然卢长青都这么说了,他就权当没看到,至于这两位小爷在长安城内惹出什么乱子,他到不担心。 默认许一凡和李承德离开之后,卢长青抬起袖子,在眼前挥了挥,就大步朝使团这边走来,而钟离辰也走下马车。 “礼部侍郎卢长青奉旨迎接西域诸位入京。” “钟离辰见过卢大人。” 双方见面之后,就是一阵的寒暄,然后就按照既定的安排,带着使团的众人进入长安城。 ------------------------------------- 摘星楼。 楼顶位置,此时有两个人,一站一坐,坐的的那位自然是不良人的最高统帅不良帅了,而站着的那位却是炎武帝李建民。 李建民今日在上了早朝,又开了小朝会之后,并没有待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而是微服出宫,来到了这摘星楼上,登高望远,看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池,目光却落在玄武门那边。 看到许一凡走下马车,站在官道上看着玄武门的时候,炎武帝眉头轻挑,笑着说道:“当年许淳入京的时候,走的也是玄武门吧?” “陛下记错了,是朱雀门。”不良帅淡淡的回道。 “哦?是这样吗?” “是的。” “那当年走玄武门的是谁啊?” “自然是游历归来的陛下。” 李建民闻言,仿佛才想起这件事一般,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额头,自嘲道:“时间太久了,朕都忘记这茬儿了。” 不良帅默不作声,究竟是忘记了,还是不愿回想,那只有李建民自己知道了。 细眯着眼睛的李建民,看着翻身上马,开始策马狂奔的许一凡二人,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跟他娘亲比起来,他就高调的多,也桀骜的多啊。” “这不正是陛下希望看到的嘛。”不良帅淡淡的说道。 “哦?是吗?” “想当年,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不也是鲜衣怒马过闹市的嘛,因为这个,陛下可没少被先帝责罚啊。” “哈哈......” 李建民闻言,顿时发声大笑,一边笑,一边点点头,说道:“那时,年少轻狂,不谙世事,确实做了很多荒唐事儿,现在细细想来,甚是好笑,甚是怀念啊。” 一阵沉默,不良帅只是静静的坐在原地,不言不语。 李建民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看着已经入城的队伍,缓缓转过身,在不良帅身边坐下,整个人斜跨跨的依靠在廊柱之上,模样甚是慵懒,单单就这一点儿而言,许一凡跟其很像。 “你说我要不要现在去见一见他?” “这么多年都等了,何须急于一时。”不良帅淡淡说道。 “急倒是不急,就是突然想见见他了。” 不良帅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了李建民一眼。 李建民见状,哈哈一笑,摇摇头,说道:“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说完,李建民就收敛笑意,目光落向远方,轻声道:“这小子做事儿总是那么的鲁莽,让我不得不提前动手,真是让人头疼。” “时机刚好,世家集团太多了,势力也太大了,是时候修剪一番了。” “不知道这次会跳出来多少人。” “世家太多了,修行势力的手伸的太长了,很多世家背后都有他们的影子,也该收拾一下了。”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说道:“确实该收拾一下了。” 说完,李建民又转过头看向不良帅,说道:“我打算让他去纵横书院求学一段时间,你觉得呢?” 不良帅闻言,却摇摇头,说道:“除了夫子,书院能教的他人不多,夫子太忙了。” “可若是不让他去书院,就他这段时间做的事儿,少不了要被满朝文武口诛笔伐一番,总得找个地方让他安静一段时间吧。” “除了书院,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良帅淡淡说道。 李建民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就转过头,摇摇头,说道:“此时还不是时候,在世家没有收拾掉之前,那件事还不能翻出来。” “或许让他来对付世家会更好一点儿。” “能行吗?” “可以。” 李建民闻言,皱眉不已,思忖良久,他还是摇摇头,说道:“容朕再想想。” 不良帅见状,却说道:“其实,那件事暂时可以不用提起,二皇子也年满十二了,该出去走走了。” “你的意思是,让他成为二皇子的老师?”李建民眯眼问道。 “长兄如父。” 李建民听完,想了想,却摇摇头,说道:“朕再想想。” 不良帅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李建民在沉吟片刻之后,突然说道:“这次西域入京和谈,不如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如何?” 不等不良帅说什么,李建民又说道:“北蛮和南唐的使臣也都来了,一并交给他好了,给他找点事儿做,免得他到处惹是生非,把长安城也搞得乌烟瘴气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既然李建民都这么说了,不良帅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只是提醒道:“单靠剿灭世家,想要在短时间内,充盈国库还是不够的。” “内库之权暂时不能给他,朕另有安排。” “并非是内库。” “哦?那是什么?” “这次和谈,战事停歇,贸易往来是必然指使,百货楼很不错,可以让其成为皇商,去往他国经商。” “嗯,这个想法不错。”李建民点点头说道。 对于百货楼,李建民是很清楚的,甚至他对百货楼的了解,比许一凡这个主人还要清楚,而百货楼聚拢财富的手段,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朝廷大力扶持的话,即便没有了世家,大炎王朝的经济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不良帅看了一眼李建民,趁机说道:“相对于让他去礼部,我更倾向于让他去工部。” “工部?” “对,他在格物方面的技巧得天独厚,让其进入工部,有朝廷在背后支持,可比他自己发展要省时省力的多,若是能够把他研制出来的那种武器,大规模生产的话,那件事就更有把握了。” “朕再想想。” “陛下,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不良帅提醒道。 李建民点点头,说道:“这个朕心里清楚,只是......” 说到这儿,李建民摇摇头,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他在沉默良久之后,说道:“等朕见到他之后,在说吧,听听他的想法。” 不良帅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儿,作为臣子的只能提出建议,而如何抉择还是炎武帝自己的事情,若是横加干涉的话,那就是越界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没多久,就有太监走上楼顶,站在楼梯口,显然是有事禀报,而炎武帝也站起身,转身下楼而去。 炎武帝在下楼之后,听完小太监所说的事情之后,就打道回府,回到了皇宫。 在炎武帝走后,不良帅看着繁花似锦的长安,喃喃道:“人间不值得,却很有意思,很期待你的开始。” 此时,整个摘星楼楼顶,只有这位不良帅一个人,微风拂面,吹动衣袖,他已经独自照看这座古城很多年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长安于我意何如 三千红尘路,寥寥九洲土,长安于我意何如?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长久平安,即便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许一凡在听到长安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生出一份亲切感,就像当年远在美国的他,在听到北京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豪感一般。 鲜衣怒马入长安,天边正夕阳,勾起一抹霞光,使得这座古城变得既庄重又华丽,是那么的美轮美奂,它的美,是金戈铁马中的美,是盛世烟花下的美,是带着三分惆怅,三分墨香,三分淡然的美。 潇湘馆的歌舞映着半世风华,骊山的秀美衬着老树枝桠,摘星楼的沧暴绘着岁月如画,沉香阁的宫灯照着千年繁华,长安歌诉说着流传的神话,六朝古都依旧美丽无瑕,长安的酒酿出那故事发芽,长安的雪落下那宁静淡雅,长安的歌唱出那冬春秋夏,长安的风又吹入谁家? 这一笔落下,流散在天涯,凄美的白墙墨瓦长安已无话。 这一笔落下,满城竟飞花,清香的半盖早茶长安城不答。 这一笔落下,流年叹书画,晕开的笔墨纸砚长安亦归家。 这一笔落下,几番留蒹葭,憧憬的渔歌唱晚长安无荣华 十笔画长安,待到日落再观赏,那星光璀璨最可爱的模样。抬头望,这座城,十笔的长安勾勒尽繁华与沧桑。那一瞬间,似看到前世长安的容貌。 ------------------------------------- 使团入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待到许一凡和李承德策马扬鞭入城,疾驰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是夜幕时分,这一路上,二人的嚣张跋扈迎来无数人的侧目,更是闹得鸡飞狗跳,再如何的年少轻狂,也终须有个度。 虽说是想一日看尽长安花,可长安城终究还是太大,远比许一凡记忆当中的长安城大上一倍不止,二人疾驰一番之后,就停了下来。 街上人来人往,店铺林立,两市人潮涌动,生意兴隆,二人已经翻身下马,选择一处面馆,要了两碗油泼面,就那么毫无形象的大吃特吃起来。 二人的穿着不俗,坐骑也异常的神俊,引来诸多食客的侧目,不过,他们并没有太过于惊讶,长安是京畿之地,纨绔子弟众多,带着恶奴恶仆出门的大少爷小娘子很多,初看很惊诧,可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在二人吃饭的时候,身边的扈从也找到了他们,扈从们没有进来打扰二人的雅兴,只是在店外等候,待到二人吃饱喝足之后,这才走进店内。 李承德放下碗筷,看向许一凡问道:“你去哪?是跟我去越王府,还是去客栈?” 许一凡掏出手帕,擦拭着嘴角,闻言之后,笑着说道:“我在长安也有府邸。” “有钱就是好啊。”李承德打趣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走吧,各回各家,终于到长安了,小爷要好好睡一觉。” “行,这几天我比较忙,等过几天,我去寻你。” “嗯。” 说完话,二人就此分开,各自带着各自的扈从回家。 很多人都说长安居,大不易。这句话主要是针对那些外来者的,尤其是初入京城的官员而言的,像李承德这样的人,无需担忧这些,每个藩王在长安都有一处宅子,都是皇帝赏赐下来的,虽然这些宅院常年不曾有人居住,可依旧会有人定期打扫,李承德还未曾入京之时,越王府就被收拾出来了,而作为藩王之子的他,自然不用为这些事情担忧操心。 不单单是历代藩王,很多朝中重臣,他们的府邸都是皇家赏赐的,无论是地段,还是规格都很讲究,而许一凡在长安也有一座府邸,是百货楼开到长安城之后,就花费巨资买下来的。 许府位于宣武街,距离皇城有一段距离,却不算太远,距离玄武门却比较近,住在这条街上的,大多数都是长安城的商贾之家,还有一些武将之家。 许府的装修不算豪华,延续了他一贯的风格,府邸的仆人不多,基本上都是百货楼那边的伙计负责打理,偌大的宅院显得无比的冷清,尤其是在跟周围的的住户相比,那真是冷清的可怕。 不过,从今天开始,这座府邸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在许一凡还未曾回来的时候,府邸就变得无比的热闹,跟着许一凡一路来到长安的扈从们,开始搬运东西。 这一次,许一凡从西北来长安,带的东西不多,却也不少,单单就这些东西的搬运,就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现在是冬天,天气寒冷,尤其是长安,更是冷的沁人心脾,许一凡在鄜洲城受伤不轻,趁着许一凡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一众仆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打扫房间的,铺设地龙的,烧水煮汤药的......甚是忙碌。 而再次期间,有人却登门拜访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郡主齐若兮,随行的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们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很多下人丫鬟,以及诸多生活用具,这使得原本还不繁忙的许府,瞬间变得嘈杂起来。 当许一凡回到府邸的时候,看到正坐在正厅喝茶的齐若兮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怎么来了?” 原本看到许一凡回来,已经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露出喜悦之色的齐若兮,顿时绷着小脸,不悦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啊?” 许一凡闻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几个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 许一凡不说话了,他一脸无语,满头黑线的看着齐若兮,表情很是吃瘪。 “噗!” 从许一凡进门,就好奇打量着许一凡的小女孩,在听到二人这番对话之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原本还绷着一张脸的齐若兮,也再也坚持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许一凡在进门之后,率先就注意到小女孩的存在,此刻见她笑了,就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她是谁啊?府上的丫鬟?” “哼!你才是丫鬟呢。”还不等齐若兮说话,小女孩就率先反驳道。 “那你是谁啊?告诉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小女孩斜眼看向许一凡,撇撇嘴,一脸不屑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许一凡被怼,原本已经不尴尬的他,再次变得尴尬起来,齐若兮见状,觉得甚是好笑,看来他还是那个他,没有怎么变。 “她叫玲珑,铁木玲珑。”齐若兮开口道。 “嗯?哦!”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一愣,随即恍然,他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了,应该是北蛮上任单于最宠爱的女儿玲珑公主,之前就有传言,玲珑公主并不是失踪,而是被大炎王朝皇室藏在皇宫当中,想来看来这传言是真的。 得知小女孩的身份之后,许一凡连忙抱拳作揖道:“见过玲珑公主。” “玲珑见过许参将。” 玲珑公主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朝着许一凡施了个万福,其年龄虽小,可礼仪这方面却无可挑剔。 只是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想笑,使劲的憋着,而玲珑公主见状,起初还有些茫然,不过,很快她也想笑,于是年龄相仿的两个人,忍不住相视一笑起来。 原本还算生疏的气氛,瞬间变得融洽许多,三个人依次坐下,有仆人换上新的茶水,而许一凡端着热茶,看着齐若兮,笑着问道:“你这消息可够灵通的啊,我这才入京,你就来了。” 原本还面带笑意的齐若兮,听到这番话之后,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语气责备道:“都是当将军的人了,还是那么不知轻重,才入京城就纵马于闹市之中,若不是看在你护送使团有功的份儿上,单单这一点儿,就能把你丢到刑部大牢。” “咳咳......” 许一凡闻言,有些尴尬的干咳两声,然后说道:“一直听闻长安的繁荣,今日抵达长安之后,才发现长安比我想象的还要繁荣,心之所起,就忍不住策马扬鞭一番。” “长安是京畿之地,不是西北的马场,岂能容得你如此放浪,你等着吧,明日早朝肯定有人弹劾于你的。”齐若兮还是一脸责备的说道。 “弹劾就弹劾呗,反正我又听不到。”许一凡却无所谓的说道。 “唉......你呀!” 齐若兮本想在说些什么,在看到许一凡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之后,也只是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听说你在鄜洲城受伤了?”齐若兮端着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是受了点儿伤,不过没什么大碍。” 齐若兮闻言,却抬起头,紧蹙着眉头,狠狠地瞪着许一凡,语气带着怒气说道:“以前咋没发现你那么好勇斗狠呢,去了一趟西北边塞,就变成这副模样,跟谁学的啊?” 许一凡却斜眼看向齐若兮,有些沾沾自喜道:“自学成才。” “我看你是皮痒,欠收拾。” “呵呵!” 许一凡干笑两声,没有说什么,而齐若兮也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接下来三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然后齐若兮就带着您玲珑公主起身告辞。 齐若兮这次来,一来是听闻鄜洲城的事情,得知许一凡受伤,心中担忧,特地前来探望一番; 二来是因为她第一时间得知,许一凡带着李承德瞎胡闹,怕引起长安人的反感和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就过来提醒一番; 三来嘛,自然是向外界传递一个消息,她是站在许一凡这边的,给某些人带来一定的威慑,当然,这种威慑是很有限的,毕竟她只是一个郡主而已,可她怎么说也是皇室成员,还是能震慑一些宵小之徒的; 至于说为何要带着铁木玲珑,是羽妃娘娘的意思,齐若兮不好拒绝,只能带着她一起前来。 在送走了齐若兮和玲珑公主之后,又安排好一众人的入住问题之后,已经是深夜时分,许一凡也累了,就早早的去休息去了。 ------------------------------------- 西域使团入京,是一件大事儿,成为了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自从炎朝展开灭佛行动之后,就算是跟西域彻底交恶,在那之后,很多年西域都不曾有使者来长安。 对于西域人,长安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打心底的看不起这些外来者,其实,不单单是对西域,对待北蛮和南夷也是如此。 在说起西域使团入京的事情的时候,更多人还是把话题落在了许一凡和李承德二人身上,这两个人,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越王虽然偏安一隅,可是,有关越王的事情,还是被很多人津津乐道的,尤其是这一代的越王李穗,他当年在京城生活的时候,可是缔造了不少风流佳话,时隔多年,偶尔还能听到有关这位藩王的风流事儿,而作为越王儿子的李承德,自然也是备受关注的。 之前,所有人都以为李承德和大多数的纨绔子弟一样,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尤其是前不久发生在鄜洲城的事情,更是让很多人见识到这个小王爷不同寻常的一面,也让很多人知道越王府的能量。 许一凡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其缔造的百货楼和四季楼,还是他在西北那边缔造的不败神话,都是很好的谈资,而他本人更是成为人们谈论的重点所在。 今日,许一凡纵马驰骋于闹市,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会招来灾祸,同时也会引起长安人反感的,但是,放在许一凡身上,他们却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在很多人心中,不按常理做事儿是许一凡最大的特点。 很多人现在讨论的,还是许一凡这次入京,会受到如何封赏的问题。 “立下如此大功,当个兵部尚书绰绰有余。”四季楼一楼,有食客说道。 “不可能!”有人闻言,立即反驳道:“其功劳是大,可年纪太小,资历也不过,当个兵部主事是没有问题的。” 此话一出,顿时有不少人赞同。 “那会不会封爵啊?”有人好奇的问道。 “封爵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封什么爵位啊。” “最起码是个子爵。” “子爵太低,怎么着也得是个伯爵。” “也有可能是侯爵。”有人说道。 “不可能,他太年轻了,现如今封侯爵为时过早,我觉得伯爵刚刚好,子爵也不差。” “嗯,此言有理。” 就在外人在讨论着朝廷会给许一凡什么爵位官职的时候,回到皇宫,坐在御书房书案后面的李建民,此时脸色却有些阴沉。 在书案上放置着一本奏章,这是一份密折,是从扬州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递回来的,密折上的内容只有一个,在鄜洲城事件之后,扬州张家联合扬州八大家族,准备进京面圣。 若只是扬州八大家族来京,那也就算了,还有杭州五大家族,苏州十三商,这些家族都是在扬州杭州和苏州一带有名的大家族,他们联合起来的势力可不容小觑,显然,这些家族是嗅到了什么危机,开始反击了,而在这个时候选择进京面圣,其中含义可想而知。 但是,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炎武帝愤怒,毕竟,当他选择对世家集团出手的时候,就预料到这一点儿,也猜到了这件事会发生,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曾经的帝师张叔岳,居然也参与其中,而且这次三洲各大世家集团入京面圣的主意,就是张叔岳提出来的。 这让炎武帝异常的愤怒! 作为张叔岳的学生,对待这位老师,李建民还是很尊敬的,在其登基之后,本打算重用张叔岳的,可张叔岳选择辞官归隐,李建民三次挽留都无果之后,这让准许其告老还乡。 在这十几年时间里,李建民对待张叔岳是很好的,每逢佳节的时候,都会赏赐一些东西送往张家,有时候还会写信请教张叔岳一些国家大事,而对世家集团出手的时候,之前李建民就曾写信提过这件事,张叔岳没有直接给出答复,李建民也没有在意,以为张叔岳会赞同此事的。 谁曾想到,这才刚刚开始,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居然会是自己的老师,这让李建民怎么去想,怎么能不愤怒呢, 可愤怒归愤怒,李建民还是在想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派人阻拦他们入京显然是不可能,可若是就让他们这么来了,这些世家联合起来,也足够李建民头疼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思忖良久,李建民闭上眼睛,喃喃道:“张叔岳,张家,好啊,既然你要来,那朕就在长安等着你好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一统天下 翌日! 许一凡难得睡了个懒觉,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早起,到了长安之后,在这京畿之地暂时是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其性命所在,许一凡也算是放松下来。 日上三竿,许一凡才起来,洗漱一番,用过早膳之后,就跟刘冬瓜待在院子里晒太阳,聊着闲天。 “按照惯例,作为边关武将,入京之后不应该是入宫述职吗?”刘冬瓜问道。 此刻,刘冬瓜正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暖炉,侧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身着一件雪白狐裘,手上拿着一本账簿,正在翻阅着,这是长安百货楼今早送来的账簿,许一凡闲来无事就翻阅一番,整体而言,百货楼的账簿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听到刘冬瓜这么问,许一凡却放下账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是指那些执掌一军的武将,或者是从外地调回中枢任职的官员,他们在接到圣旨之后,需要进宫面圣,叩谢皇恩,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参将而已,是没有资格面见圣上的,最多就是去兵部点个卯而已。” “你在西北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宫内就没有旨意下来?”刘冬瓜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闻言,又笑了笑,解释道:“凡事都需要一个过程,现在西域使团才入京,而北蛮和西域,还有海外的使团也在前几天入京了,这些使臣是需要进宫面圣的,另外,现在是年底,各种官员的考核也出来了,升官降职都需要变动,再加上今年秋闱,录取的举人不少,除了一部分已经被任职的之外,大部分举人还赋闲在,这些人也需要有人去安排,而这都需要一个时间,暂时还轮不到我。”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刘冬瓜点点头,她是一个江湖人,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事情,她不清楚,也不了解,之所以问,只是想找个话题而已。 “你不着急啊?”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有什么好着急的,该是我的,谁也拿不走,不是我的,抢也没有用。” 刘冬瓜眼神古怪的看着许一凡,然后说道:“你真的打算走仕途啊?”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不然我来长安做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天空那并不算灼热的太阳,缓缓说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也想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想找到圣地把慕儿带回来,我还想知道人人谈之色变的天劫到底是什么。” “你说这些,除了第一个之外,其他的事情好像朝廷都无法答案吧。”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许一凡最先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走过很多路,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情,这个埋藏在心底,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却始终没有结果。 而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他必须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他的父亲是谁,他的母亲又是谁,在来长安的路上,许一凡已经有了一个猜测,关于他母亲的猜测。 梦流烟! 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许一凡知道的太少太少了,这个女人的名字,他是在去西北之后才慢慢接触到了,然而,除了在马氏一族的口中得知了些许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之外,许一凡还曾经调阅过不良人的密档,然而,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号称遍知天下事儿的不良人,居然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女人的记载,甚至连名字都不曾出现,这很奇怪。 唯一比较清晰的一点就是,梦流烟是在李建民游历回到长安的时候,随着他一起进入的长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女人在进入长安之后,就像是一滴水进入大海一般,瞬间泯灭与众了。 若梦流烟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不良人没有关于她的记载,许一凡不觉得奇怪,可是,在死亡峡谷镇武阁当中,从梦流烟在其中留下的诸多痕迹来看,这绝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而这样的一个奇女子,不管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极其瞩目的存在,不可能没有只言片语留下。 许一凡总觉得自己跟梦流烟有什么关系,至于是不是亲人关系,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一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必须从这个女人身上下手,可是,当许一凡开始主动去探知自己身世的时候,无形当中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自己。 许一凡现在有三件事需要弄清楚。 第一,先帝炎文帝到底是意外死亡,还是他杀致死的,当然,炎文帝到底是怎么死的,并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是,之后发生的五子夺嫡事件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二,十六年前,发生在长安城的玄武叛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作为大柱国的许淳为何会背叛,而李建业和李建泽在谋逆失败之后,为何李建民没有诛杀李建泽,只是让其去守皇陵,还在十几年后,重新任用此人,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第三,失踪的三个孩子,大皇子,李建业的儿子,还有许淳的儿子,他们现如今在哪儿,跟许一凡有没有关系,许一凡身上流淌的到底有没有皇室血脉。 这三个问题,任何一个问题想要弄清楚都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前两个,先帝驾崩十多年了,当年都没有弄清楚的真相,现在更不可能弄清楚了,而玄武叛乱更是炎武帝时期禁忌一般的话题,谁碰谁死,许一凡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去触碰它,有着蚍蜉撼树的感觉。 至于说最后一个问题,许一凡已经排除他是许淳儿子的可能性了,若他真的是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其中的一个,那么他只可能是皇室中人,然而,这个皇室身份,却有很大的区别。 如果许一凡是李建业的儿子,那就是叛王余孽,他的存在就是禁忌,如果许一凡是李建民的儿子,那就是大皇子,按照祖制,那绝对是太子的人选,然而,许一凡却觉得他不可能是皇室中人。 之所以如此判断,源于之前他得到的一个情报。 西域佛门的佛子慧法,在进入长安之后,大部分时间除了待在鸿胪寺之外,偶尔也会进宫,不是炎武帝召见他,而是皇后娘娘南宫琉璃召见他,据说是南宫琉璃自从当年儿子丢失之后,就一直精神恍惚,夜夜失眠,无法安心入睡,可自从慧法去了一次皇宫,给其诵经念佛之后,让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情,居然有了好转。 除了慧法之外,道教的道种李璇玑,在入京之后,也曾多次被召进宫,讲经说法,据传南宫琉璃对这二人都喜爱有加,俨然一副当成自己孩子来看待这二人。 这种情况,若只是出现一次两次还不足为奇,修行者虽然不以治病救人著称,可因为他们是修行者,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定造诣的,可问题是,自从这二人入京一来,他们去皇宫的次数,可异常的频繁,平均十天一次,这让很多大臣都有了猜测。 许一凡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慧法的身份,在很早之前,就有传言说他是大炎王朝的皇室子孙,只是,这个说辞,不管是西域也好,还是大炎王朝都没有承认,可也没有否认,而李璇玑的身份,亦是如此。 尤其是李璇玑,他的长相跟炎文帝十分的相似,这让很多老臣在看到他的时候,就仿佛是看到了小时候的李建民,猜测李璇玑很可能就是大皇子。 如果慧法和李璇玑都是皇室中人,也是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当中的两个的话,那许淳的儿子又是谁,他又在哪儿?跟许一凡有没有关系?亦或者说,许一凡其实跟这三个失踪的孩子都没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许一凡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随着许一凡不但的调查,知道的越多,困惑也就越多,而到了现在,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起点,他可能谁都是,也可能谁都不是,这让许一凡感觉自己就是薛定谔箱子当中的那只猫。 除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之外,各大势力对待许一凡的态度也各有不同。 首先,炎武帝对他的态度,始终是冷眼旁观的,从安民镇一直到东海城,许一凡的诸多情况,炎武帝都很清楚,可他就是选择什么都不做,任由许一凡在那儿折腾,直到许一凡疑似是许淳的儿子,方士出世,海洲沦陷之后,炎武帝才有所动作,给了他一个五品参将的官职,将其丢到了西征军当中,远离了海州这个十分之地。 其次,方士的态度也很模糊,方士是诸多势力当中,最早出世的,可方士出世之后,他们也只是占据了海州,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占据海州之后,海州还是海州,并没有因为方士的出世而有太大的改变,他们对待许一凡的态度,跟炎武帝差不多,冷眼旁观,不打压也不拉拢。 然后,不良人是最先站队到许一凡这边的,自从许一凡拿到提司腰牌之后,不良人就开始暗中培养他,保护他,许一凡在离开 安民镇的路上,始终就有不良人在暗中跟随,之后,不良人更是引导着他做了很多事情,解决了很多麻烦,俨然一副把许一凡当成不良人代言人来培养的架势,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这几年来,很多关于不良人的事情,基本都是许一凡一手捣鼓出来的。 另外,书院的态度也很奇怪,在夫子没有回到书院之前,几乎没有儒家弟子跟随许一凡,虽然有荀德华带着其弟子留在了许一凡身边,可荀德华代表不了书院,可在夫子回到书院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帮着许一凡,为此,书院直接放出了三个无境之人,其手笔之大,超乎相信。 还有,魔道和冥修的态度也很奇特,在青山城的时候,冥修说他是冥王之子,待到时机成熟,可以去一趟酆都,而魔修则在血炎谷一战之后,跟许一凡达成了一个交易。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势力,比如极西之地的悬空寺,他们对待许一凡的态度也很奇怪,仿佛这些势力此次争先恐后的出世,就是为了来看许一凡一眼,表明自己的态度一般,这让许一凡异常的不解。 如果说许一凡是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之一的话,他凭什么值得这么多势力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大炎王朝是很厉害,也确实很强势,可它再厉害,终究只是一个世俗王朝,面对这些修行势力,不敢说是被直接碾压的存在,可也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重要,被如此多人关注着,许一凡并没有窃喜,更多的反而是疑惑和警惕。 许一凡是一个功利性的人,他始终认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而每个人被大人物关注的人的背后,都隐藏着秘密,而他被这么多人关注,对方肯定有所图谋。 但是,让许一凡始终都想不通的是,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图谋的,论地位权利,许一凡根本排不上号,论修为境界,比他厉害的人更是茫茫多,至于说聪明计谋,偌大的炎朝,比他聪明的人更是大有人在,唯一特殊的地方,可能就是他脑子里的东西。 然而,这是他最大的秘密,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的一个秘密,这些人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个就来关注他吧,若是这样的话,恐怕许一凡早就崛起了,而不是等到现在。 不过,许一凡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跟圣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这并不是直接关系,他跟慕儿关系匪浅,而慕儿是圣地的人,可单凭这层关系,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 这些问题,许一凡在从康城来长安的路上,想了一路,可始终没有答案,而现在他来到长安之后,就选择了静默,他在等待,等待朝廷对他的安排,等待炎武帝对他的安排从,他想通过这些人的反应,来判断某些事情。 护送使团入京的这段时间,许一凡确实遭遇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指向朝中的某个人,或者说是某个势力,唐家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真正的下棋之人,始终没有浮出水面,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房家房巨鹿。 现在,许一凡很期待这位仆射大人,在他入京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是选择继续出手,还是选择按兵不动。 不过,这些事情都还不着急,许一凡只需要慢慢等待即可,他现在的心思,更多的还是放在其他的事情上面。 “鄜洲城事情发生之后,朝廷就开始对付世家集团了,这件事你怎么看?”刘冬瓜看着许一凡好奇问道。 许一凡闻言,随口说道:“必然的事情。” “什么意思?” “大炎王朝建国多年,历经数百年,这些年来历代的君王都很勤政,使得中原得到了充分的发展,因此诞生了很多藩王、勋爵和世家,起初留着这些人,是为了更好的统治,现在这些人很多都已经做大做强了,他们富起来了,虽然不敢说富可敌国,可富可敌城的世家还是有的,他们的势力太大了,尽管他们很低调,闷声发大财,可还是在无形当中触动到了皇家利益。” “皇家利益?”刘冬瓜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见状,就解释道:“大炎王朝虽然实行了科举制度,可其实,这个王朝还是分封制和奴隶制的,现如今的大炎王朝看似很强大,其实内患不少,除了藩王、勋爵国戚之外,最大的障碍就是世家,每个洲都有世家存在,说好听点儿,他们是世家,说难听点儿他们就是地主,土皇帝,他们的一举一动往往直接影响一洲的发展,越是远离长安的州城越是如此。” “大炎王朝最有钱有势的并不是皇家,而是这些世家,要钱他们有钱,要人他们有人,很多世家虽然没有军队,可他们家臣家将家奴无数,族中弟子更是在朝廷占据了很多位置,可以这么说,整个大炎王朝的文武百官,有大半都是掌握在这些世家手中的,普通人想要崛起,基本是不可能的。” “这么夸张吗?”刘冬瓜诧异道。 “呵呵!” 许一凡苦笑一声,缓缓道:“真实情况比这个还要恐怖,看看今年秋闱录取的百余名举人当中,真正属于寒门子弟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是没有,哪怕是海洲那些举人,他们基本都是出身豪门大家,在他们的背后都是世家,现如今,陛下要做一件大事儿,而想要做成这件大事,就必须摆脱这些世家,朝廷这次对世家集团出手,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 “统一天下。” “大炎王朝现在不就是嘛。”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是真正的一统天下。” 第七百七十五章 早朝 十二月六号。 又是一次大朝会,满朝文武早早的起床,于天色晦明交集之时,纷纷离开高门府邸,去往御道,来到皇城之外汇集,准备上朝。 长安很大,皇宫更是占地极广,传闻皇宫内房舍九千九百九十九间,事实上,真正的皇宫内没有如此之多的房舍,真实的房舍大约有三千余间,可即便如此,也可以看出皇宫之大,而民间传说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也来源于此。 长安城分为三部分,分别是外城、内城和皇城,外城只要是很多贫寒之家,或者外来人员居住的地方,内城一般是长安本地人和满朝文武居住办公的地方,至于皇城自然无需多说。 长安城是六朝古都,前前后后经历了十余次的扩建,最早一次是汉朝的时候,之后每一个定都长安的王朝,都在其统治期间对长安城进行扩建,而到了大炎王朝的时候,长安城先后扩建了两次,这才有了现如今人们看到的长安城。 人们常说的三省六部,就紧邻着皇城建立,左文右武,依次设立,而在这些府衙之后,才是各大街市和府邸,以供满朝朱紫贵居住,凡是能够在这些街市购买府邸的人,无一不是既有钱又有权的人,不过,这些府邸大部分都是皇帝赏赐给那些文武大臣居住的。 每年,这些府邸都会更换主人和姓氏,其中荒废的府邸也不在少数,其中就包括曾经声名显赫的许府,当然,此许府非彼许府,一个是大柱国的府邸,一个是五品参将的府邸,二者还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从这些街市到皇城门口,有一条御道,御道极长,总计十八里,取那二九之数,是自武朝以来,历史上最宏伟壮观的一条中轴,而分布御道两侧的建筑历史更是悠久,比历代王朝还要厚重几分。 此时,天还未明,在御道两侧就停满了各式马车,马车旁边站满了奴仆杂役,在那寒风当中瑟瑟发抖,却无人交谈,做奴仆的就该有做奴仆的样子和觉悟,要知道,这条近二十里的御道之上,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呢。 为官之道就是做人之道,马车的样式、规格都是极有讲究,而停放马车的位置,更是如此,按照官职大小,勋爵高低,官职越高,马车自然越是靠前,位置是绝对不能错的,稍有不慎,那就会在无形当中得罪人的。 那些朝中重臣,每次上朝的时候,往往都是踩着点来的,而那些没有跳过五品这道门槛的官员,就得早早赶到,而这些官员居住的地方,往往都距离皇城极远,需要提前一两个时辰起来,赶到这里等候着。 住在内城的还稍微好些,尤其是那些住在外城的官员,他们需要等待内城的城门打开之后,才能进来,而赶到之后,更是需要步行数里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人们常说长安居大不易,不是什么空话。 乘坐马车前来上朝的人,分为两个极端,一种是四品以上的官员,这些都是朝中重臣,乘坐马车是彰显他们的身份,还有一种则是六品以下的官员,这种官员往往都是距离皇城极远的官员,必须乘坐马车,不然就赶不上上朝时间,至于介于这二者之间的官员,看心情而定,可以乘坐马车,也有选择步行来的,毕竟,这种官员往往都是不上不下的存在,彼此之间官职差不多,权利也差不多,很难说谁更大一些,若是乘坐马车前来,因为一个位置而发生争执,不管输赢如何,都有些得不偿失。 上朝这件事,因为朝代不同,在位的皇帝不同,规律也不同,最勤政的是汉朝皇帝,在汉朝的时候,可没有小朝会,大朝会之分,上朝就是上朝,一个月除了三天休沫日不用上朝之外,剩下的二十余天都得上朝,坐值的时间还极长,从卯时开始一直到酉时结束,整整十四个小时,有时候遇到紧急情况,加班那是肯定的,这可比九九六还要变态的制度。 在汉朝的时候,大部分的官员基本都是吃住在衙门,只是在休沫日的时候,回家一趟,其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当然,百官如此勤政,皇帝也无比的勤政,其中汉惠帝更是创造了一个至今无人打破的记录,连续三年不放假,天天上朝,他如此,百官亦是如此,不过,汉惠帝也是汉朝诸多皇帝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一共只有十二年。 不过,汉朝这种严苛的上朝制度,到了后面的王朝,也逐渐被放宽,其中,上朝最轻松的还是秦朝,五天一个小朝会,半个月举行一次大朝会,甚至有的时候,是一个月才举行一次大朝会,至于休沫,那可名目可就多了。 正常来说,是五天休沫一次,一个月休息六天,有时候是七天,若是遇到春节、元宵、中秋、重阳等这些节日,差不多一个月只上半个月的班左右,而秦朝官员的坐值时间也很宽松,一天只需要坐值五个时辰就可以了,而这还包括吃饭、午睡,真正做事的时间,也就两三个时辰而已。 虽然秦朝的这种制度看宽松,可其做事儿的效率却很高,只是,到了秦朝后期,很多官员都变得懒散起来,做事效率几乎为零,很多事情往往需要很久才能解决,一件事儿拖上个一年半载的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而且秦朝的官员,当官只是副业,真正的主业还是各种经商、著书、以文会友等等,可以说秦朝的灭亡,跟这种管理制度有很大的关系。 当秦朝灭亡,炎朝建立之后,这种宽松的上朝制度就被废除了,当然,在炎高祖在位的时候,废除前朝上朝制度不是没有人反对,还很多,毕竟,在炎朝初期的时候,大部分文官都是前朝之臣,可惜,他们的反对也只能是反对,炎高祖建立炎朝的时候,就建立了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后来又经过了多次改变,最终还是沿袭了炎高祖订立的规矩。 炎朝一个月只有三天休沫日,可以轮休,也可以连休,不过,他们坐值的时间没有那么久,只有六个时辰,辰时坐值,酉时下值,时间很宽裕,足够这些文武百官回家,就时间而言,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徐肱每次都是提前半个时辰前来,跟其他官员不同的是,徐府距离皇城很近,也就几步路的事情,他每次来都是步行起来,几十年如一日,极少有例外。 今天,早朝的时候,徐肱还是按照惯例提前半个时辰来到这里,一路上看到他的官员,纷纷抱拳行礼,而徐肱也都微微颔首,双手拢袖,慢慢的走到最前面的位置站定。 房巨鹿今日也来了,自从李建泽从皇陵出来之后,这个十几年都没上朝的仆射大人,也隔三差五出现在朝会之上,其出现之后,也极少开口,更多的时候还是选择静默。 一辆简朴而显得有些陈旧的马车,沿着御道缓缓而来,马车很普通,不管是样式还是规格都跟他的身份不搭,可他偏偏就没换过,这辆一看就很有年头的马车,是炎惠帝赏赐给他的,历经三代,修修补补了几十年,一直沿用至今,看似朴实的马车,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房巨鹿今日来的有些早,几乎是跟徐肱前后脚的功夫到的,马车停下之后,以往都待在马车内取暖的老人,今日也是如此,坐在马车之上并没有下来的意思。 在这两位重臣抵达之后,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到了,文武百官,派系林立,除了以徐肱这个宰相为首的徐党,以房巨鹿为首的房党和世家集团的世家党之外,朝中还有勋爵党、外戚党、皇子党、言官党、恩荫党、科举党等等,总而言之,整个官场,派系之多,让人眼花缭乱。 在这些党派当中,以世家党势力最为庞大,世家党在建国初期,就占据着主导地位,近千年来,一直如此,不过,自从五百年前炎宗帝上位之后,世家党的地位就逐渐衰弱,而且是一代不如一代,基本上自炎宗帝之后的历代帝王,登基之后,都会拿世家党开刀,不过,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世家而已。 当然,这里所谓的小世家,只是就长安而言,若是把他们放在长安之外,那绝对是一洲一郡的执牛耳者,可即便如此,世家党还是明面上最大的党派。 除了世家党之外,就是外戚党,稳居外戚党魁首的自然是南宫家族,其他外戚家族随着在位的帝王不同,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南宫家族却始终屹立不倒,由此可见南宫家族的底蕴之深厚。 外戚党和皇子党还有世家党,往往都是纠缠在一起的,诸多皇子党当中,为首的基本都是外戚党,而外戚党当中除了南宫家族之外,大部分又都是世家党,或者是勋爵党。 在建国初期的时候,除了世家党势大之外,勋爵党的势力也非常强大,毕竟那是和敕封的各种勋爵太多了,只是,随着王朝的稳固,还有爵位随代递减的缘故,勋爵党的势力是一代不如一代,现如今基本都沦为了吉祥物般的存在。 在诸多党派当中,世家党和言官党还有科举党,是亦敌亦友的关系,而这种关系是在五百年前发生改变的,在五百年以前,科举党的人基本都是出自世家,寒门仕子极少,即便有,也只能选择依附在世家党的羽翼之下,或者投靠其他党派。 可是,在炎宗帝之后,皇家有意打压世 家,使得很多寒门仕子有了出头的机会,于是,一个新的科举党也因此诞生,科举党是寒门仕子的代言人,跟世家党是相看两相厌,这树百年来,双方可是斗的你死我活。 至于说言官党,是人人都不喜欢,却又必须存在的党派,他们以谏言而出名,也是唯一一个敢得罪所有党派的党派,即便是皇帝,他们也会隔三差五的怼一怼,给其上点眼药,总之就是怎么让别人不舒服,他们就怎么来,让人极其的痛恨,却又奈何不了他们。 在等待城门打开的时候,大部分官员就选择闭目养神,上朝是个体力活儿,也是个脑力活儿,稍有不慎,那可就会出事儿的,轻则是被训斥几句,或者庭仗几下,重则直接被拖出去砍了,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也有一些善于钻营的官员,会趁着这个机会,穿梭在一众官员当中,正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为官之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为官之道,在这个盘根交错的大鱼塘内,没人敢说自己可以左右逢源,也没人敢说自己能独善其身,清廉也好,贪腐也罢,溜须拍马也好,还是刚正不阿也罢,很难说孰好孰坏,孰高孰低。 在距离城门打开还有一炷香的时候,房巨鹿终于走下马车,看似老迈,却步行稳健的他,倒背着手,缓缓走到了队伍前面,无人上前寒暄,自然也没人敢无视这位老人。 在房巨鹿走下马车的时候,有两人姗姗来迟,一个是李建泽,一个自然是越王之子李承德,而李承德穿着则有些扎眼,蟒袍,挎刀,这可很有嚼头了。 蟒袍一般是藩王才能穿的,若是李穗前来,或者是李承贤前来,如此穿着,自然没有问题,可李承德作为越王的小儿子,如此穿着,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至于说挎刀这件事,越王是唯一一个可以挎刀上殿的存在,可李承德今日不但身穿蟒袍,还挎刀而来,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看到这二人的到来,一众官员多多少少都有些意外,不过,也不算太意外。 李建泽自从从皇陵出来之后,就基本没有上朝,主要还是他无官无职,又不是皇室成员,算是一介布衣,无需上朝,但是,在前段时间,李建泽又回到了皇室宗谱当中,虽然还是无官无职,可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李建泽今天之所以来,主要还是陪着李承德这个侄子前来的。 说来也很有意思,李承德昨天入城之后,还未曾回到越王府,就有无数官员前来拜访,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员,李承德没有见这些人,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在这些拜访者当中,有一个人是个例外,那就是齐若兮。 齐若兮在从许一凡那儿出来之后,就带着玲珑公主去了越王府,双方见了一面,交谈的时间不多,可也是唯一一个见到李承德的人。 李建泽并没有去越王府,而李承德也没有去李建泽的府邸,可在今日上朝的时候,李建泽还是出现在御道之上,陪着这个不曾见面的侄子来上朝。 二人联袂出现之后,原本还杂乱无序的队伍,瞬间分开让开一条道路,让二人通过,跟房巨鹿一样,所有的官员都不曾主动跟他们寒暄。 李建泽复起是必然的事情,但是,在炎武帝没有明确的旨意传达下来,还是没有人敢主动靠近他的,所有人对他都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李承德也是差不多的光景,越王是炎朝极其特殊的一个存在,没人敢小觑这个藩王,可要说如何高看,在建国初期那会儿,那肯定是这样的,可现在嘛,很难说。 越王镇守蓟州近千年,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越王始终是一个类似于孤臣的存在,从不跟朝堂上的官员来往,即便是那些出身蓟州的官员,也他们离开蓟州之后,就再也入不了越王府的大门。 二人径直走到了队伍前面,在房巨鹿身后站定,房巨鹿只是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二人,就重新闭上眼睛,而徐肱没有理会李建泽,只是朝李承德微微点头,露出一个长辈的笑容,而李承德自然是两名拱手还礼,把一个晚辈的姿态摆的十分的清晰。 李承德选择站在武将这边,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越王虽然是藩王,可也是武将,可李建泽也站在武将这边,那就有些意思了,这二人从出现到现在,虽然是一起来的,却始终没有交流,这就更有意思了。 看到这一幕的一众官员,都微微眯起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这二人,眼神晦暗不明。 待到二人到来之后,恰好宫门此时也打开了。 当午门缓缓打开,在执鞭太监的鞭子落地之后,文武百官从左右两边,依次穿过宫门,进入广场,然后就看到了那座雄壮巍峨的大殿。 李承德从穿过宫门开始,就低着头,盯着脚下,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可没有声音发出,李建泽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微微眯起眼睛,笑了笑。 “一,二,三......” 李承德每走一步,都在心中默念一个数字,待到他走到大殿之前的时候,恰好是九十九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第七百七十五章 朝堂二三事儿 抵达大殿之后,文武百官在徐肱和房巨鹿的带领下,从左右两门鱼贯而入,进入大殿之中。 太和殿,又俗称金銮殿,是历代皇帝和文武百官议政的地方,其面阔十一间,进深五间,为长安城内规模最庞大也是等级最高的建筑。 进入太和殿之后,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居中而放的九龙金漆宝座,宝座两侧排列六根贴金云龙图案的巨柱,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甪端、仙鹤和香亭,宝座上方的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 殿前有月台丹陛,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铜鼎三十九座,其原本只有三十六鼎,前不久才刚刚加了三鼎,殿下为三层汉白玉石雕基座,周围环以栏杆,而基座之前,左右两边各有一水池,水池有清水,清澈见底,中间有可供一人通过的汉白玉是石台。 有资格进入殿内的文武大臣就位站定,分立两旁之后,一袭正黄色龙袍的炎武帝终于出现,李建民出现之后,并没有急于落座,而是站在龙椅之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殿下群臣。 此时,面容肃穆的大太监洪四喜,朗声道:“今日早朝,仆射房巨鹿无须下跪。” 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低着头,眯着眼睛,仿佛处于半梦半醒的房巨鹿闻言之后,纹丝不动,房巨鹿位于右手最前的位置,在其面前只有炎武帝李建民,还有大太监洪四喜,没有人能看到这位老泰山的表情。 站在丹陛之上的炎武帝,此刻的目光就落在房巨鹿身上,见其面无表情,纹丝不动,微微眯了眯眼睛。 满朝文武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寂静无声,却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房巨鹿,眼神格外的复杂。 自炎武帝登基之后,一共四人上朝无需下跪,分别是藩王李建业和李建泽,然后就是三朝元老房巨鹿,其次就是大柱国许淳,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上殿无需下跪,那就是历代越王,而历代越王是可以佩刀上殿的。 在李建民登基之后,房巨鹿的年龄就已经很大了,因此,其每次上朝的时候,还御赐了一张圆凳,就放置在明镜池前,可房巨鹿从始至终都不曾坐过,只是每次上朝不跪而已,而今天洪四喜却说今日早朝,房巨鹿无须下跪,那意思就是说,从今日之后,房巨鹿再次上朝的时候,就需要跪拜,其中含义很大啊。 “宰相徐肱无须下跪。”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位极有从龙之功,又有扶龙之劳的男人身上。 相对于房巨鹿的纹丝不动,徐肱则是微微颔首,点头谢恩,李建民之所以能够登顶,徐肱在其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而在李建民登基之后,却并没有给这位肱股之臣太多特权,每次上朝,他还是要像其他官员那般行跪拜之礼,不过,每次在御书房的小朝会当中,徐肱是有御座的。 “李建泽无须下跪。” 不等众臣反应过来,洪四喜继续说道。 李建泽闻言之后,躬身行礼,低眉顺目,算是谢恩,这让很多官员,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这个今日身着一件白衣的男人。 李建民在夺嫡成功登基之后,对其几个兄弟姐妹都很好,在其登基之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几个兄弟无须对其行跪拜大礼,只是,这个传统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当年四个无须下跪之人,只剩下房巨鹿一个人,而他在玄武叛乱之后,也退出了朝堂,于是,整个朝堂就没有不跪之人。 李建泽阔别这个大殿已经十多年了,当他从皇陵出来之后,除了前来谢恩跪过一次之外,他就再也没有跪过,因为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上朝。 李建民的目光落在了李建泽身上,只是一扫而过,然后就把目光投向站在其身侧的李承德身上。 “李承德无须下跪,以后朝会,可穿便服入殿,佩刀登堂。” “哗......”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一片哗然,站在其附近的官员,见此情景,更是面面相觑起来,其身后的官员,大多数都是一脸的震惊和呆滞。 相对于前面几位的不跪,李承德的不跪,意义可是十分重大的。 越王李穗育有五子,嫡长子,也就是世子李承贤,当年在进入长安的时候,也曾进宫面圣,虽然也不曾下跪,可也只是当时那一次而已,在那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李承贤偶尔进宫面圣,都是需要下跪的,嫡长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越王的其他几个儿子了,然而,现在听到这个旨意之后,很多人心中顿时明白一件事,下一任越王的人选有了。 继任越王的人,朝廷和历代君王是不会插手的,都是上一任越王在临终前立下遗嘱,在一众儿子选中继承人,不管选中的继承人是谁,朝廷这边都是一律答应的,即便是没有遗嘱,往往也是遵循立长不立幼的传统,或者是从一众男丁当中选择能力最出众的一个,而不管结果是什么,朝廷这边都会认可的。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在这近千年的时间里,朝廷也不是没有插手过越王继承人的问题,毕竟,任何家族都不能保证他们的后代都是孝顺子弟,也会出现不孝子弟,而这个时候,朝廷就会出手,而对于越王继承人的问题,朝廷只出手过三次。 对于越王继承人这件事,当年在李承贤行过及冠礼之后,很多人都在猜测,李穗会不会把李承贤召回蓟州,然而,越王并没有这么做,显然,越王并没有让李承贤继承藩王之位的打算。 当李承德离开蓟州,出现在关城,当贪狼军出现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在猜测,李穗应该是打算把小儿子培养成继承人,而鄜洲城事件发生之后,众人更是坚信这一点儿,不过,这种事儿也存在变数,但是,从今天之后,李承德是越王继承人的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李承德在听到这道旨意之后,连忙躬身行礼道:“谢主隆恩!” 李建民的目光在李承德身上停留很久,待到其起身之后,李建民微微一笑,缓缓点头,显然他对李承德十分满意,这让一众官员,看到这一幕之后,又是一阵骚动。 在这四不跪之后,再无可不跪之人。 李建民收回目光,缓缓转身,走到龙椅之上坐下,而大太监洪四喜此时也出声,而在其出身之后,大殿内外千余人,缓缓跪下,从南到北宛如潮水一般涌去。 虽说可不跪,可这四人还是半弯腰,以示恭敬,相对于其他三人,李承德明显有些不习惯,凡是为官之人都知道一件事,在太和殿行跪拜礼的时候,是需要低头低目的,万万不可抬头,而此刻,李承德虽然也半弯腰,可他的头却没有低下,反而是盯着高坐龙椅的李建民一个劲的猛瞧,这把大太监洪四喜看的嘴角微微抽搐,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李承德的小动作,李建民自然注意到了,不过,并没有理会,而站立在其一旁的李建泽,则微微转头,看向李承德,眼神玩味。 “众爱卿平身!”高坐龙椅的李建民缓缓开口道。 跪倒在地的一众朝臣,又宛若潮水一般,缓缓站起身来,大多数朝臣都选择低头假寐,竖起耳朵听着就是。 先是六部当中的官员,一一站出来,把一些重要政事说了出来,炎武帝听完之后,就会看向徐肱,而徐肱见状,也一一给出意见。 其实,这些事情,看似很大,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拿出相对应的章程,今日再拿出来说,无非是拿出一个结果罢了,当徐肱说完这些章程之后,在场之人自然没有什么可反对的。 这些事情不多,却也不少,单单就这些事情,就耗费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李建民开口的次数不多,都是一些还存在争议的事情出现之后,他才开口,而李建民一旦开口,其他人自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在这些事情说完之后,朝堂之上就陷入一片寂静当中,以往这个时候就是到了退朝的时候,当今日的重点显然不在这件事上。 或许是坐久了,李建民身体微微后仰,侧过头,看了一眼洪四喜,无需李建民说什么,洪四喜就迈步上前,朗声道:“宣西域使团觐见。”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殿门口,然后就看到一袭僧衣的慧缘,带着钟离辰缓缓步入大殿。 “嘶......” 在慧缘走进大殿的那一刻,一众官员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而李承德此时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慧缘,眨巴眨巴眼睛,口中喃喃道:“原来是个娘们儿。” 站在李承德身边的李建泽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轻声道:“人家好歹是西域的得道高僧,说话还是注意点儿。” 说这话的时候,李建民已经把目光落在了李承德身上,显然,他方才的话李建民听到了,这让刚想说她本来就是个娘们儿的李承德,乖乖闭嘴。 对于慧缘性别这个问题,许一凡一直都很好奇,不过,那是在血炎谷一战之前,在那之后,许一 凡就对她的性别不好奇了,反而是李承德在看到这个一路上始终带着斗笠的僧人很是好奇。 在从关城来长安的路上,李承德也曾问过许一凡这个问题,然而许一凡却只是丢下一句:“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便是。” 李承德自然不会这么做,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原本他以为,今日慧缘上殿之后,不会以真面目示人的,可没想到他猜错了。 看着有着倾国倾城之色的慧缘,相对于那些眼神微微眯起,盯着慧缘脸颊不放的官员,李承德此刻想的却是,等下朝之后,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许一凡,只是,他转眼一想,许一凡那小子十有八九是知道慧缘是个娘们儿,想到这儿,李承德顿时有些悻悻然。 “佛门慧缘拜见陛下。” 说是拜见,慧缘也只是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而已,反而是其身边的钟离辰,选择跪拜下来。 李建民此刻已经从龙椅之上站起身,大手一挥道:“平身!” “谢陛下。” 钟离辰连忙起身,而慧缘也站直身躯。 “我朝与西域已经断交数百年之久,朕在位期间,能够恢复两国之邦交,朕心甚慰,慧缘大师不远千里,来到我大炎,辛苦了。”李建民笑着说道。 “能够与大炎王朝恢复邦交,西域也甚是欣慰。”慧缘语气平静的说道。 在慧缘说完话之后,钟离辰就开口道:“此次我等前来,是为觐见陛下而来,特地从西域带来一些礼物,还望陛收下,这是礼单。” 钟离辰说着话,就拿出一份奏折,而洪四喜见状连忙小跑走向钟离辰,从其手中接过礼单之后,又快步返回,交给李建民,李建民接过之后,大致扫了一眼,就合上礼单,笑着说道:“西域有心了。” “尔等来长安的目的,朕已知晓,慧缘大师一路前来,舟车劳顿,且先下去歇息,至于其他事情,朕会着人处理的。” “外臣告退。” 钟离辰躬身施礼,慧缘也微微弯腰,然后二人就一前一后离开了大殿。 接着,洪四喜再次开口,宣北蛮使臣觐见,之后又是南唐使臣觐见,在之后就是海外扶桑国的使臣觐见,这些使臣前来之后,所作所为都是差不多的。 李建民也是照例询问几句,就把这些人打发走了。 待到这些使臣离开之后,李建民就把目光投向在场的诸位大臣,其目光先是落在礼部尚书崔志新身上,然后又转移目光,看向李承德,而感受到炎武帝目光的李承德,连忙缩了缩脑袋,低下头,不敢继续东张西望,这看的李建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最终,李建民的目光落在了李承泽身上,开口道:“承泽,跟诸国使臣交涉的事情,就由你去办吧。” “臣遵旨。” 说完这句话,李建民就微微侧头,而洪四喜见状,就朗声道:“退朝。” 其话音刚落,满朝文武就再次潮水般跪下,而李建民则径直离开。 待到炎武帝离开之后,跪倒在地的大臣们纷纷站起身来,开始朝大殿之外走去。 此时,很多人的心中还是在犯嘀咕的,今日是大朝会,召见诸国使臣是重点,按理说,在大朝会之后,还有御书房的小朝会,毕竟咱们这位炎武帝可是很勤政的,可是,让人没想打的是,今日大朝会之后,炎武帝居然没有点名留人,这让很多人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众人也没多想,而是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建泽、房巨鹿还有李承德身上。 在炎武帝离开之后,李承德俨然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大部分人还没有站起身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很多原本准备离开的官员,见此情形,纷纷停下脚步,避让到一旁。 李建泽并没有跟随李承德一起离开,他站在原地,站直身躯,抬起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龙椅,然后目光落在左前方,那里曾经还站着一个人,可惜,这个人已经不在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左前方之后,李建泽就转过头,看向站在原地,仰头看着龙椅之上匾额的房巨鹿,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没有说什么,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一路上,一众官员纷纷避让,就像上朝的时候一样,无人在这个时候靠近他,而李建泽也没有理会这些大臣。 徐肱在李建泽离开之后,也缓缓转身,看了一眼房巨鹿,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张开嘴,只是叹息一声,摇摇头,就双手拢袖,宛如一个老农一般,缓缓朝门口走去。 在徐肱也离开之后,大殿当中的官员也走的所剩无几,而房巨鹿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盯着匾额看了很久,直到整个大殿空无一人之后,这位老人才缓缓转身,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这个一辈子都挺直腰杆的老人,这一次却弯了腰,整个人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骨一般,佝偻着身躯,一步一步朝大殿之外走去。 待到其走出大殿之后,站在太和殿的门口,仰起头,看了一眼刺眼的烈日,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太和殿里面,然后长长的叹息一声,倒背着手,朝宫外走去。 在其走向宫门之外的时候,可以看到这位老人嘴唇蠕动,就像李承德进来的时候那样,在心中默默数着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足足一百八十步! 房巨鹿在宫门口站定,再次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大殿,脸上的表情恢复平静,然后就缓缓走出宫门。  第七百七十六章 官场百态 (感谢书友50638223成为本书的第一个盟主,么么哒,(づ ̄ 3 ̄)づ,感谢大哥!) 历代王朝,百官想要崛起,往往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功名学问,一个则是军功,因王朝不同,两条路难易程度不同,同时,王朝所处的时期不同,侧重点也不同。 大炎王朝跟汉朝极其相似,都是以武立国,以儒治国,抛开文人的治国经略之外,首重军功,在汉朝时期,军功分为二十个等级,从而诞生了二十个爵位官职,杀敌越多,功劳越大,地位越是崇高,因此也有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说法。 在汉朝初期的时候,满朝文武当中,武将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位置,很多官员都是一路靠杀人杀上来的,很多寒门子弟凭借军功快速崛起,从而位极人臣,而其家族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汉朝的军事力量是在这近万年以来,所有王朝当中,仅次于武朝的王朝,而在汉朝之后,其他王朝始终没有人能超越汉朝,不过,这种崇尚武力的制度,用来一统天下,建立政权是极佳的策略,可若是在统一之后,还一味的尚武,那只会激化矛盾。 说起武将,人们对其最大的印象,就是能征善战,杀人如麻,粗鄙的屠夫,打天下他们可以,坐天下他们就不行了,军功等级制度的出现,使得很多读书无望的人,找到了新的崛起之路,甚至很多文人在看到这条‘捷径’之后,也纷纷弃笔从戎。 武将是靠军功说话,或者说是靠拳头说话,尤其是汉朝的官员,当年汉朝之所以走向覆灭,也是因为汉朝内部出现了极大的问题,问题的症结主要还是源于军功等级制度,导致整个汉朝分崩离析。 在汉朝中后期的时候,文官和武将的矛盾达到了白热化,武将和武将之间的矛盾也无比的尖锐,朝廷和百姓的矛盾更是无比的激烈,内耗极其严重,而汉朝末期的皇帝知道其症结之所在,也想过要去改变,可却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王朝滑入深渊。 在汉朝之后,诸多王朝也极其重视军功,不过,有了汉朝的前车之鉴,军功等级制度也只实用于军队,官员分为九品十八级,文官武将都在此列,在战乱时期,武将的地位和权利往往要高于文官,而在和平时期,武将的地位和权利普遍都要比文官低一阶。 大柱国是武将最高的官职,是汉朝就开始设立的,不过,在大多数时候,大柱国只是一个荣誉官职,不长设,一般都是在各大王朝在开国之初,封赏那些劳苦功高的武将,而在王朝稳固之后,大柱国往往都成为了空悬着的官职,有的王朝甚至是没有大柱国这个官职的。 武将梦寐以求的三大官职,大柱国,上柱国,仆射,前两者不长设,仆射一职有的王朝称之为太尉,是跟宰相、丞相并驾齐驱的官职,三公之一,其权利在兵部尚书之上,是一众武将真正的扛把子。 大炎王朝建国近千年,仆射一直存在,担任此官职的人多达百余人,担任时间最久的是开国仆射,一共担任了七十八年,历经三朝,而担任时间最短的,只有三年,大部分仆射在位时间,也就在十几二十年左右,而房巨鹿是近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担任过三朝仆射的人,又是唯一一个同时拥有大柱国和仆射双重身份的人。 在房巨鹿之后,许淳的崛起,被很多人当成是第二个房巨鹿,认为许淳是最有可能接任仆射一职的人,而以许淳当年的经历和功劳而言,他在担任镇国大将军一职之后,等待一段时间,等房巨鹿慢慢退居幕后,他就可以接任了,没有人会有异议,反而觉得理所应当。 可惜,许淳没有等到那一天,在许淳之后,整个大炎王朝居然找不到第二个房巨鹿,也找不到第二个许淳,这不由得让人有些唏嘘。 但是,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随着时局的不断变化,新的武将逐渐展露头角,有六人有希望担当此任,除了三位大将军之外,一直在纵横书院读书教书的李承贤,从黄陵走出来的李建泽,以及新起之秀许一凡。 三位大将军虽说有希望担当此任,可机会不大,夏侯拓早期在兵部任职,在许淳离开镇北军之后,他就担任镇北大将军,在炎武帝北伐的时候,更是成为了兵部尚书,遥领兵部近两年,才主动请辞,如果炎武帝有意让夏侯拓担任仆射的话,当初就不会答应夏侯拓的请辞了。 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也不可能,此人在行军打仗方面是可圈可点的,不过,此人十分的保守,无论是治军,还是作战一直都是如此,守成有余,进攻不足,另外,此人有他国血统,其母亲是北蛮人,虽说血脉论在大炎王朝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在某些重要职位上,还是一个很大的缺点。 至于说殷元魁,在他还是镇海大将军的时候,仆射一职跟他没有多大关系,而在其担任征西大元帅的时候,也没有人看好他,可是,现如今却不同了,他连灭六国,打下了十八座城池,拿下了三洲之地,其功劳之大,一下子就盖过了夏侯拓和武英叡。 当初在封赏西北诸军士的时候,殷元魁成为镇西大元帅,算是撤掉了他镇海大将军的职位,秦之豹担任镇西将军,也就是说,将来执掌西北军权的肯定是秦之豹,镇西大将军这个职位肯定是秦之豹的,那么殷元魁的去处只有三个,要么像当年的许淳一样,回到京城担任镇国大将军,要么就是接替房巨鹿的仆射之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给其大柱国的头衔,外加其他的封赏,让其退居二线。 第三种可能性不大,现如今,乱世降临,正是朝廷用人之际,炎武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殷元魁解甲归田,雪藏起来的,因此,在硕果仅存的三位大将军里面,殷元魁是最有可能接替房巨鹿的。 但是,殷元魁虽有大功劳,可他丢了海洲,还间接的葬送了镇海军,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若想接替房巨鹿的仆射之职,还需要再立新功,不然是没可能的。 另外就是李承贤、李建泽和许一凡这三个人了。 这三个人之所以被人提出来,原因有很多。 李承贤是越王李穗的嫡长子,既然他不会接替越王之职,那肯定需要另做安排,若李承贤只是一个死读书,读死书的读书人,那他一辈子就只能在书院当一个教书先生了,可李承贤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尤其是在兵法上,极有造诣。 跟一般纸上谈兵的读书人不同,李承贤在书院这些年,为朝廷培养出来了无数人才,其中很多都进入兵部和地方军任职,近两年多以来,很多地方军被换上去的将领,其中有半数都是他的学生、同窗,而这些人在军事才能都很有造诣,由此可见,此人的军事才能如何。 李建泽自然无需多说,昔年的皇子,后来的藩王,若是没有一定的能力,怎么可能参与到玄武叛乱当中去呢,若是没有能力,更不可能在叛乱失败之后,还有无数官员不惜以死为其求情。 不过,这二人都有一个顾忌,他们都是皇室中人,按照祖制,皇室成员是不能担任仆射的,更何况,李承贤是越王之子,越王本身就手握重权,若是在让他坐上了仆射的位置,那越王的权利就太大了,都危机到皇权本身了,而李建泽更不用说了,他可是有前科的,把其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说实话,没人敢放心。 当然,祖制是可以改变的,而顾忌也是可以消除的,只是看炎武帝怎么去想了,会不会重用他们,从今日早朝的情况来看,李建泽被重用是很明显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李承政会如何了。 至于说许一凡,他在领兵打仗这方面无需多说,可他想要担任仆射之职,至少还得二十年以后,最起码也要在等十来年,毕竟,他太年轻了,而在这期间,是需要有个人先接替房巨鹿位置的,因此,说是六个人,其实也就是三个人的可能性最大。 ------------------------------------- 这天的早朝,可谓是平地起惊雷,很多官员此次上朝,以为重点是诸国使臣前来觐见炎武帝这件事,可没想到,真正的重点居然是炎朝内部的事情。 两年多以前的西征,罪人李建泽离开皇陵,未来的越王继承人李承德入京,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众人一件事,沉寂十多年的炎武帝终于要有所动作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从前段时间,关城的兵权交替,还有鄜洲城四大家族的轰然倒台,以及最近以及被人渐渐知晓的,朝廷对世家集团的出手,都看的出来,炎武帝确实要有大动作。 今日在朝堂之上,炎武帝让李建泽负责跟诸国和谈,就已经在向百官传递一个消息,朕要重用李建泽,重用一个曾经有谋逆之举的人,历朝历代都是不多见的事情,可百官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想去反驳,就连一向以怼人著称的御史和言官,今日在朝堂上都哑巴了,显然,他们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离开太和殿的大臣,此时都看懂了一件事,炎武帝打算动房巨鹿这个老泰山,房党要失势了。 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讯息,房党自房巨鹿崛起之后,就成为大炎王朝朝堂之上最大的党派,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只有当年的皇子党,以及在炎武帝登基之后,徐肱所在的徐党,即便是处于巅峰时期的许淳所在的许党,跟房巨鹿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房巨鹿除了是房党的领军人物之外,还有武将的魁首,更是世家集团最大的扛把子,因为房巨鹿所在的房家,也是出身世家集团,不过,自从房巨鹿崛起之后,就早早的把家族迁徙到了长安,算是跟世家集团划分清楚界线了,可是,世家就是世家,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划清楚界线的。 鄜洲城之祸,四大家族的背后,可都是房家的影子,虽然这是这四大家族主动凑上去的,可还是跟房家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炎武帝要对世家集团出手,房巨鹿即便跟世家集团划清楚界线,也会受到牵连,可以这么说,想要动世家集团就必须先动房巨鹿。 在看清楚这一点儿之后,很多官员在离开皇宫之后,就开始思忖着如何应对接下来云波诡异的局面,是提前站队,还是尽快脱离房党,寻找新的靠山,亦或者是要不要趁机落井下石,上前踩一脚。 官场是个浑浊的大泥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想要生存下去,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还需要懂得察言观色,最重要的是要知道坐在龙椅的那位想要做什么,然后跟着他的步伐走,只有这样才能屹立不倒。 于是,在退朝之后,整个长安城的官场就开始变得鸡飞狗跳起来,走关系的走关系,写奏折的写奏折,几乎没有人来能够专心做事儿了。 之前,在皇宫之内,李建泽复起之后,鉴于徐肱、房巨鹿都在,还有炎武帝盯着,没人敢主动靠近李建泽,可是,在出了皇宫之后,就有不少了第一时间前去李建泽的府邸,携带重礼,登门拜访。 若是以往,李建泽肯定不会见这些人的,可是,这一次,李建泽没有把这些人拒之门外,而是接见了他们,至于谈话的内容,大多数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耳边马屁声不断,阿谀奉承的话此起彼伏,而李建泽面对这些都一一笑纳,一时之间,整个李府是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俨然一副喜庆的场面。 另一边,越王府那边也是差不多的光景,李承德在退朝之后,跑的最快,在离开皇城之后,他就想直奔许府而去,只是,此时的他穿着一身官服,就这样去,显然不太合适,于是,他就乘坐马车回到府邸,准备换身衣裳再出去。 结果,当他回到府邸的时候,就被府里的管家告知,府上有人来了,来的不是那些官员,而是这些官员家里的管家,这些管家都是携带重礼而来的。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李承德只是过去露了个面,就转身离去。 待到他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出现在家里的就不是这些官员府邸的管家了,而是那些才下朝,就马不停蹄赶过来的官员们,这让李承德一阵的无语。 要知道,越王府虽然距离皇宫不远,可也不近,李承德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人堵在家里,心中除了无语,更多的还是厌恶。 可即便如此,李承德还是露出笑脸,跟这些第一时间前来拜访他的人,一一寒暄过去,上朝之前的李承德,跟上朝之后的李承德,完全是两个人,上朝之前,他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再如何的胡闹也好,胡作非为也罢,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最多被人诟病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内而已,可现在,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关系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越王府,虽然心中看不惯这些官员的嘴脸,可他还是要应付着,毕竟,越王再势大,也需要依仗他人的帮助,李承德想要平稳的接替越王的位置,跟这些人打交道是必不可少的,而且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在跟这些官员谈笑风生的时候,李承德开始羡慕起许一凡,还是做个闲人好啊。 相对于李建泽和李承德这边的热闹,众星拱月,房巨鹿那边就显得冷清的多,也孤寂的多,这位已经九十多岁的老人,在离开皇宫之后,并没有走向马车,而是双手拢袖,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一般,缓缓走在那条十八里的御道之上。 仆人见状,大感意外,原本他是想上前提醒老爷上车的,但是,犹豫一下之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让人驾驶着马车静静的跟在后面,而他则在房巨鹿身后不远处紧紧跟随着。 上朝之前,御道两侧冷冷清清的,退朝之后,御道两侧却异常的热闹和繁忙,很多穿梭在府衙内外的官员,在看到缓步慢行的房巨鹿之后,表情千奇百怪,态度更是不一而足,有人假装没看到,选择无视此人,有人则是朝着房巨鹿遥遥行礼,也有人主动上前寒暄两句,但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面对这些人不同的态度,房巨鹿还是一如既往,直接无视过去,即便是面对那些主动上前寒暄的人,房巨鹿说话也不多,显然,房巨鹿还是那个房巨鹿。 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这是官场最大的特点,其在位的时候跟其不在位的时候,待遇是不同的,变脸这种东西,不是只有戏子与女子才会,最擅长变脸的还是这些为官之人。  第七百七十七章龙门街、牛肉馆、杂碎面、争 樊氏牛肉面馆位于朱雀门东路的龙门街。 朱雀门是诸多外来者进入长安的必经之路,龙门街更是很多人打尖歇脚的场地所在,相对于长安城其他街区昂贵的物价,龙门街的物价可以用物美价廉来形容,不管是酒楼茶肆,还是客栈茶摊,价格都很便宜,平时南来北往的行人,进入长安城之后,都会选择在龙门街落脚,若是到了举办春闱或秋闱的时候,龙门街更是许多寒门仕子扎堆的地方。 龙门街以前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泥瓶街,位于外城,很早以前的外城,其实就是城外的意思,而泥瓶街是贫民扎堆的地方,肮脏污秽的很,而随着长安城的不断扩建,城外变成了外城,即便以前再贫穷的地方,也变得寸土寸金起来,泥瓶街也顺势崛起,成为了长兴街,而原本居住在这里的百姓,也摇身一变,成为了殷实之家。 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只有真正吃过苦的人,才能明白苦日子到底有多难熬,那些殷实之家所谓的吃苦,只是表面的吃苦,真正的吃苦是无法言说的苦,很多在泥瓶街崛起的百姓,都选择搬离这里,去往内城定居,去过‘人上人’的好日子,似乎是想逃离泥瓶街,可还是有不少人家选择留在这里,然后置办家业,从那些搬离此地的人手里,购买产业,在泥瓶街开办了很多商铺。 泥瓶街商铺林立,却大多数都上不了台面,最重要的一点儿,还是因为这里的东西都太便宜了,便宜的让人怀疑这里到底是不是长安城,而泥瓶街变成长兴街,又变成龙门街,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六大王朝定都长安期间,从泥瓶街走出来很多官员,除却本身就出自泥瓶街的官员之外,大部分都是从全国各地来长安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穷学问,富学武,读书考取功名,似乎是很多穷苦人家出人头地的唯一选择,而每次科举,来长安的仕子茫茫多,可能够住得起内城的仕子,终究还是少数,大多数人只能选择住在外城,或者干脆在城外居住。 在长安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城池当中,泥瓶街是一个奇葩的例外,整条长街的消费都很低,成为了很多寒门仕子的首选之地,而在这仕子扎堆的地方,每年都会出几个进士,甚至是摘得三甲的人。 如此长年累月下来,泥瓶街出进士的人数,已经差不多快跟内城的持平了,因此,泥瓶街又被称之为鱼跃龙门的龙兴之地,泥瓶街又被改为龙门街。 龙门街商铺众多,其中以吃住为主,在这里基本没有娱乐场所,比如青楼勾栏这些寻花问柳的地方,在龙门街都看不到,而位于泥瓶街尽头的樊氏牛肉面馆,就是诸多商铺其中一家。 牛肉面馆,敢在这个主要以农耕为主的时代,公然售卖牛肉,樊氏牛肉面馆绝对是头一家,而且还是唯一的一家,可樊氏牛肉面馆开设的时间很久,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朝以前,二千多年屹立不倒,只能说明,这家面馆的后台很硬,硬的可以无视朝廷法度。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樊氏牛肉面馆没有什么后台,樊家是龙门街的原住户,长安城还只是一个小县城的时候,其祖先就在这里定居生活,待到长安城成为国都之后,樊家也没出什么多有名的人物,樊家做官做的最大的,也只是太仆而已, 三省六部九卿,太仆是九卿之一,专门负责管理宫廷御马和王朝马政的,说白了,就是个负责养马的,权利不小,却也不大,除此之外,樊家就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大部分樊家子孙都是四品到七品之间徘徊着,因此,说樊家后台硬,那只是玩笑话而已。 樊家牛肉面馆之所以延续两千多年,屹立不倒,主要原因是因为这家面馆卖的根本不是牛肉面,而是羊肉和猪肉面,其中以羊杂汤和猪下水最为出名。 挂羊头卖狗肉,樊家这是挂牛头卖羊肉,也是奇事一件,而樊氏牛肉面馆这个名字的由来,跟秦朝的开国皇帝有关系。 当年,秦高祖还没有起兵造反的时候,就曾来过长安,只是,那时候的他,囊中羞涩,只能来龙门街转转,恰好看到了樊家开设的面馆,看了看菜牌,摸了摸口袋,发现还能吃两碗面,就走了进去,要了一碗羊杂和猪下水混杂的汤面。 以往这些东西,秦高祖别说吃了,就是看一眼都不会,可人饿都极致,吃啥都是香的,秦高祖在吃这面的时候,居然吃出了牛肉味,就说了一句,‘此乃牛肉也’,由此可见,当时的秦高祖是饿到了什么程度。 后来,秦高祖起兵打入长安城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往皇宫,荣登大宝,而是来龙门街要了一碗杂碎面,于是,樊家的羊肉面就变成了牛肉面。 据说,秦高祖在成为秦朝开国皇帝之后,还多次出宫来这里吃面。 当然,这只是一段传说,至于其真假如何,无从得知,反正来这里吃面的人,是没有从里面吃出牛肉味来,毕竟,对于那些需要数着铜板过日子的仕子而言,牛肉面里到底有没有牛肉并不重要,主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了。 巳时末。 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身体,背着手走进了这家已经没有多少食客的面馆。 老人没有进入店内,而是选择坐在外面露天的桌子旁,看向伙计,笑着说道:“小二哥,来一碗杂碎面,多放汤,少放面,再来两瓣蒜。” “好嘞!” 店小二年龄不大,二十来岁,肩头搭着一条白色毛巾,闻言之后,清唱一声,对于老人的这个要求,丝毫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这是个行家。 樊氏牛肉面馆,最大的精髓不在于牛肉面到底有没有牛肉,也不在于面条本身,而是在于面汤之上,樊家的汤锅已经熬煮了上千年,肉汤之浓郁超乎想象,真正懂行的人来吃面,都不是奔着吃面来的,而是奔着喝汤而来的。 店小二取下毛巾,干净利落的擦拭着其实并不赃的桌面,笑着问道:“我们家的米酒也是一绝,这大冷天的,要不来一碗热米酒?” 老人很和善,闻言之后,斜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菜牌,似笑非笑的看着店小二,小二见状,顿时有些尴尬。 樊氏牛肉面是不贵,十个铜板就能吃一碗,可这米酒可不便宜,居然要二十个铜板一碗,一碗米酒可以买两碗面了,谁舍得啊,但是,老人还是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就来一碗。” “好勒。” 店小二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转过头喊道:“热米酒一碗。” 喊完之后,店小二就连忙转过身,笑着说道:“这位爷,你稍等,我这就给您端面去。” “有劳了。”老人点点头笑道。 “小人不敢。” 店小二说着话,转身离开了,而老人则转过头,盯着不远处悬挂在墙上的菜牌,眼神恍惚,愣愣出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儿。 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仆射房巨鹿。 此刻,坐在桌前的房巨鹿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初来长安时候的情形。 房巨鹿祖籍苏州,房家是苏州一个世家,虽然不是最大的,可在一众世家当中,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而作为世家子弟的房巨鹿,赴京赶考,盘缠自然不是问题,房巨鹿在出发的时候,不但携带了不少的盘缠,身边还跟着一个书童,专门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房巨鹿虽然出身世家,却不是嫡出,而是庶出,再加上其母出身不好,只是府里的一个丫鬟,虽然事后他娘亲也被迎娶进门,成为了小妾,可处境并不算好,可能是命薄,接不住那福气,在房巨鹿很小的时候,就常年生病,更是在房巨鹿第一次参加乡试的时候,就一病不起,驾鹤西去。 在世家当中,像房巨鹿这种出身的孩子,不敢说很多,可绝对不少,豪门大户,蝇营狗苟的事情茫茫多,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房巨鹿小时候过的不算好,却也不算差,遭受同龄人欺压和排挤很正常,也会被府里的仆人丫鬟刁难,但是,主母对他很好,可能是她无法生育的缘故。 房巨鹿读书很用功,可以用头悬梁,锥刺股来形容,府里其他孩子在玩的时候,他在读书,其他孩子在读书的时候,他还在读书,其他孩子睡觉了,他依旧在读书。 天赋很好,读书还很多,还如此用功,自然引来了父亲的关注,但是,关注也只是关注而已,那个男人从他出生到他离开家,对他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对他如此,对他娘亲也如此。 在他考中举人,兴高采烈回家的时候,那个男人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已,没有夸赞,当然也没有打击他,这让当时的房巨鹿很是失落。 在房巨鹿离开家乡,赴京赶考的时候,男人也没有送行,只是在他临走时,说了一句:“若是不中,就回来,房家还养得起。” 那一刻,房巨鹿是愤怒的,是仇恨的,他觉得那个男人太冷血了,他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心中暗暗发誓,不混出个人样来,他绝对不会回家,于是,带着一腔愤懑的房巨鹿离开了苏州。 苏州距离长安很远,以前,在苏州的时候,他以为天底下所有地方都像苏州一样的富饶,可当他走出家门,走出苏州之后,他才知道,原本并不是这样。 一千两的盘缠,已经足够他往返,可是,一路走来,花钱如流水,才走出苏州没多久,钱就花去大半,在进入襄洲的时候,更是遭遇了土匪,身上仅剩不多的百余两银子,也被抢走,不但银子被抢夺一空,身上的衣服和值钱的物件,更是被掠夺一空,除了那些只能当擦屁-股纸来用的书籍别丢弃了一地。 在那一刻,房巨鹿开始怀疑,读书有用吗?读书真的能治国平天下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他,在失去了盘缠之后,主仆二人是差不多一路乞讨,才进入京城的,在家的时候,这个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世家子弟,也学会了很多生活小技巧,当他抵达长安的时候,人们看到的不是一个苦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而是一个农民。 进入长安之后,他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龙门街的樊氏牛肉面馆吃的,没花钱。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寒冬腊月,人人都不愿出门,唯独这面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主仆二人穿着单薄,站在面馆前,踌躇不前,饿是真的饿,可没钱是真没钱,虽然一碗面只要十个铜钱,可也吃不起啊。 当时的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看到这个落魄书生和仆人之后,就给了他们一人一碗面,少汤多面,羊杂碎和猪下水更是铺满了整个面碗,在大冬天里,主仆二人一人一碗面,就着大蒜吃的面红耳赤。 之后的一段时间,主仆二人天天来,因为距离春闱科考还有几个月,除了吃面之外,也吃不起其他的,刚开始的时候,二人没钱,只能蹭吃,而每次掌柜也不多说什么,看到二人之后,就吩咐孙女给他们送两碗面去,房巨鹿心中很难为情,可在饥饿面前,文人的那点儿风骨早已经没有了。 后来,房巨鹿开始摆摊给人代写书信,以此来赚些银钱,终于有钱付账了,但是,每次他给钱的时候,掌柜的只收他三个铜板,而对此,房巨鹿在坚持几次无果之后,也就只能这样了。 从十二月份,一直到次年的三个月,四个月的时间,他在这里吃了四个月的面,一日两餐,然后就参加了科考,中了,甚好,可他还是天天来这儿吃饭,别人吃面十个铜板,他始终是三枚铜板。 之后,宦海浮沉多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来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到了最后,他都快忘记这汤面的味道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再来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当年的那位老人,早已经去世,而当年那位天天给自己端面,看着自己就脸红的小女孩,也嫁为人妇,成为人母。 那一次,房巨鹿没有走进面馆,只是站在街头静静的看着面馆,让下人把多年前欠下的饭钱补上,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一个世家庶出的子弟,从习文到习武,从落魄书生成为一朝仆射,期间经历了什么,值得说道的地方太多太多,房巨鹿从出生就跟人斗,小时候跟家族嫡系斗,长大后跟一洲一郡的仕子斗,然后又跟天下仕子斗,入朝为官之后,又跟满朝文武去斗,之后又跟他国斗,其一生敌人很多,朋友却寥寥无几,能够称之为朋友的人,早就化为一捧黄土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活着。 然而,唯一能让他记住的人不多,除了自己那个没读过书,却始终坚持让自己多读书的娘亲之外,也只有那个陪着自己从苏州一路走到京城的仆人,还有那个给了自己一碗面的樊姓老人和那个孙子都有儿子的女人。 小时候,娘亲健在的时候,经常在其耳边唠叨:“儿啊,不要争,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抢不来的,即便抢到了,也留不住的。” “儿啊,娘让你读书,不是让你出人头地,只是想让你不被人欺负。” “儿啊,不要怪你爹,他也有他的难处。” “儿啊,安心去考,考不中也没事儿,娘还在呢。” “儿啊,你不该去争的。” “儿啊......” 年轻的时候,房巨鹿没有去听这些话,他要争,不但要争,还要争更多的东西,别人有的他要有,别人没有的他也要有,可是,当他为人夫,为人父,站在权利顶尖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高处不胜寒啊,想退已经退不下来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争的,若是当初,他听了娘亲的话,没有去参加科举,会不会现在过的很舒心一些呢,如果当年在遭遇抢劫之后,直接打道回府,会不会就不会出人头地呢,假如当初在来到长安之后,没有弃文从武从,一切会不会就会不一样呢,倘若...... 早些年的那些人,这些年里早已经被忘却,即便此时回想起来,也只能模糊的看到他们的身影,他老了,他确实是老了,老的都应该埋进土里了。 “客官,面来咯,您的米酒!” 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杂碎面,来到桌前,轻轻放下之后,留下一句客官请慢用,就转身离去。 房巨鹿的思绪被打断,缓缓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面碗,不知道是不是热气太大,还是因为别的,房巨鹿微微眯起眼睛,拿起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条,然后放下筷子,端起面碗喝了一口面汤,随即放下筷子,喃喃道:“争了一辈子,那就再争一次。”  第七百七十八章 三宰相一仆射 朝堂无小事儿,而长安又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在早朝刚结束没多久,有关朝堂之上的事情,就迅速在坊间传播开来,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李建泽复起这件事,长安城的百姓持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支持,一种是反对,但是更多的人还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李建泽复起也好,还是沉沦也罢,都是皇家自家的事儿,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没有半颗铜板的关系。 相对于李建泽的复起,很多人讨论更多的,还是房巨鹿的结局,这个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在沉寂十多年之后,才刚刚复起,就遭到了如此对待,让很多人都为其感到不公,为其感到惋惜。 作为六朝古都的长安,生活在这座古老城池的百姓,见过了太多风流人物,房巨鹿不是最出彩的一个,也不是官评最好的一个,可他却是这百余年来,为百姓做事儿最多的一个。 出身世家的房巨鹿,却在打压世家这件事上,他是坚定的站在皇帝这边的,三朝仆射,辅佐过三代帝王,而每一代帝王继位之后,都会拿一些世家开刀,每次下令之人是皇帝,可操刀之人却是房巨鹿,对于房巨鹿,世家是很憎恨他的,若是没有他,世家集团要好过许多许多,可若是没有他,世家集团也会难过很多很多。 房巨鹿虽然亲自对世家操刀,可他每次都掌握着分寸,分寸把控的极好,让世家集团吃疼,却不致命,让你想反抗却又不敢,很是让人郁闷,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皇帝满意了,群臣满意了,世家那边也松了口气,皆大欢喜,而群臣夸赞自然是皇帝,而承受谩骂的却是房家。 房巨鹿在朝中的‘朋党’无数,当然,房巨鹿从来不承认这些人,他无心建立党派,可还是有无数人围绕着他建立了一个房党,当一个人站在某个位置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操控的了,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庙堂也是一座江湖。 当然,在朝中除了房党这个以房巨鹿为首的党派之外,他在朝中的政敌也不少,在炎惠帝时期,跟宰相杜克明斗,在炎文帝时期,跟宰相陈康安斗,在炎武帝时期,又跟徐肱斗,历经三代,辅佐了三位帝王,也跟三位宰相斗了一辈子。 房巨鹿之所以能成为仆射,除了他能文能武,处事果断,建立了不少军功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扳倒了宰相杜克明。 杜克明是两朝宰相,当房巨鹿还在家中苦读的时候,此人就已经担任二十多年了,此人善谋,杜克明担任宰相期间,是政权兵权一把抓,很多对外的进攻战,还有防守战,大部分的计谋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其中最经典的一战,就是在北蛮暗中练兵,准备南下入侵中原的时候,他使用离间计,成功挑起北蛮内乱,然后趁机出兵,打的北蛮元气大伤,给大炎换来了三十多年的和平。 此外,杜克明是文坛大家,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在其还不是宰相的时候,其所在的府衙的公文,大半都是此人之手,在其成为宰相之后,大部分的诏书都是由他捉笔写就的,由此可见此人的才华如何。 另外,他还是坚决打击世家的人,杜克明担任宰相期间,被他扳倒的世家不计其数,其中就包括曾经是苏州第一世家的康家,康家的资历之老,要远超大部分的世家,要知道,康家可是号称一家既一洲的大世家,现如今苏州十三商,当年都是围绕在其身边的小喽啰而已,这其中就包括房家,可他还是扳倒了该世家,而房巨鹿所在的房家,能在之后崛起,也得益于康家的倒台。 为了扳倒康家,杜克明真正用了近四十年的时间,几乎从他步入仕途开始,就已经在布局落子了,由此可见,此人是如何的善于谋略。 不过,也正是他的这个举动,给其招来了杀身之祸,在康家倒下之后,世家集团感受到致命的威胁,联合起来,开始对皇家施压,那段时间,弹劾杜克明的人不计其数,更是有不少‘肱股之臣’,在金銮殿上以头撞柱,就是为了逼迫炎惠帝,放弃打压世家集团的决心,同时也要炎惠帝惩治杜克明。 在这些人当中,就有房巨鹿,相对于其他官员拿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说事儿,房巨鹿是直接上干货,他在弹劾杜克明的时候,一共走了三步。 第一,杜克明出身寒门,在其成名之后,其家族在家乡瞬间成为世家,而家族人数众多,又是骤然富贵起来的人,人在暴富之后,都会想方设法把之前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做一遍,把没有拥有的东西全部占为己有,在杜克明担任宰相的那些年,其家族中人可谓是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让当地的百姓和官员是敢怒不敢言。 房巨鹿走的第一步棋,就是把杜克明所在的家族中人,在其老家做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一搜集起来,其详细程度不比不良人差,然后一一陈列出来,其中最重要一点儿,就是杀害前往京城告状的官员。 这些事情,杜克明难道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非常详细,面对房巨鹿这番弹劾,当初已经是个老人的杜克明,没有反驳,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 房巨鹿之所以在后来,把房家举族搬迁到长安,就是受到了这件事的影响。 第二,当年杜克明使用离间计,虽然成功的挑起了北蛮内乱,可也让炎军在攻打北蛮的时候,遭受了重创,其中最关键的原因,是杜克明安插在北蛮的棋子变色了。 谍子变色,在谍报行当里面,是屡见不鲜的事情,更何况,那名反叛的谍子还不是杜克明亲自安插的,他只是诸多棋子当中的一颗而已,可有就够了。 房巨鹿当时弹劾的就是杜克明,明里挑起北蛮内乱,实则是暗自通敌,其罪名不可谓不大,单单就这个罪名,就可以将其下狱,此事曝光之后,杜克明从一个为北方安定的英雄,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细作,面的如此弹劾,杜克明却始终不曾辩驳。 直到杜克明倒台之后,到了炎武帝时期,人们才知晓,当初那颗被认为变色的棋子,其实并没有变色,他只是潜伏下来,几年前,发生在北蛮的内乱,就是这颗埋藏了近百年的棋子,一手策划的,谁能想到,一个死了多年的老人,还能在其死后,再次坑了北蛮一把? 第三,弹劾杜克明明里是坚决打压世家集团的人,实际上,他跟世家集团是一伙的,苏州十三商,其中有大半都是他扶持起来,其中就包括房家。 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是也不是! 在康家倒台之前,苏州已经有了很多世家,其中很多世家的传承不比康家短多少,只是因为能力问题,始终无法跟康家匹敌而已,世家集团内部也有争斗和矛盾,杜克明之所以能扳倒康家,就是因为他合纵连横,借用了这些小世家的力量,以力打力,再加上朝廷这边的出手,才得以扳倒康家的。 房巨鹿当时说的没错,苏州十三商当中的大部分世家都是他扶持起来,但是,这是得到炎睿帝许可的,而炎睿帝是炎惠帝的父亲,彼时炎睿帝已经去世多年,这种事情,心里知道就可以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因此,这件事,算是杜克明为炎睿帝背锅。 除此之外,杜克明还是有名的风流种,此人一生一共娶妻纳妾近百人,人们常说妻妾成群,那只是戏言,可放在此人身上却非常的合适,其中最小的一房小妾,都可以给其当重孙女了,而这也是其他大臣攻击他的重点所在。, 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一朝宰相,不修身,家教不严,暗通敌国,培植世家,勾结党羽,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乱臣贼子,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担任宰相呢。 而面对群臣的弹劾和指责,再加上世纪集团的围追堵截,杜克明不置一词,从头到尾就反驳半句,当炎惠帝质问他可有此事儿的时候,杜克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承担了这一切罪名。 杜克明被下了昭狱,炎惠帝曾经多次去昭狱见他,询问其可知错认罪,杜克明只说了一句话:“臣不知错,却认罪!” 死不悔改,尤为可恨,罪该千刀万剐,于是,杜克明被凌迟处死,这位当时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人,却硬生生的挨了一千多刀才断气,致死不曾喊冤,不曾辩驳一句。 杜克明的死,让很多人,尤其是世家集团大快人心,而杜克明成就了房巨鹿,让其成为了仆射,而且还是三朝仆射。 在杜克明之后,就是陈康安。 陈康安的出身跟杜克明很像,他算是杜克明的学生,不过,二人年龄相差不多,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在杜克明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陈康安是少有保持静默的大臣,在杜克明死后,炎惠帝就没有擢升其他人担任宰相,一直到炎惠帝去世,炎文帝上位,才让陈安康和其他几个大臣共同管理中书省,而在炎文帝晚年的时候,陈康安才坐上宰相的位置。 都说以史为鉴,按理说,有了杜克明这个前车之鉴,陈康安应该知道如何自保才对,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就像当年的杜克明一样,他把家族留在了老家,而他则继续拿世家开刀,而如此做的结果,可想而知。 在其担任宰相没几年,一场由世家集团主导,朝中群臣的配合,再加上房巨鹿的默许,针对陈康安的行动展开了,至于那场计划的真相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而知道真相的人,大多三缄其口,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经老死了。 真相有时候没有那么复杂,也没有那么重要,陈康安的倒台,还是跟世家集团有关。 在杜克明和陈康安先后死去之后,徐肱上位了,徐肱和前两人不同,此人也善谋,但其更加圆滑,从其担任宰相现在,几乎在其身上找不到缺点,唯一的缺点,估计也就是在几个子女的问题上,而这些问题可大可小,即便放大之后,也无法动摇其地位,在这一点儿上,徐肱和房巨鹿又颇为相似。 徐肱也是致力打击世家集团的人,可他从上位到现在,从来没有直接跟世家集团起冲突,其手段更加的温和,也更加的隐蔽,完全属于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逐步蚕食世家集团的力量。 房巨鹿在斗倒了杜克明和陈康安之后,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年老了,厌倦了权利的争斗,在徐肱上位,他没怎么为难徐肱,除了在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房巨鹿站出来主持大局之外,之后的十多年,二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争执,属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徐肱这些年,做的很多举措,都是遭到房党一脉反对的,比如重振世家,而每当这个时候,房党都会站出来反对,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其他党派的朝臣就会站出来和稀泥,然后很多事情就此搁置,可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儿’却悄然展开。 就近三代的宰相当中,徐肱属于是最没有作为一个,每当人们说起徐肱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还是他当年的从龙之功,扶龙之劳,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说勉强,凑合。 房巨鹿也是从徐肱上位之后,从站在世家集团这边,悄然转变为站在世家集团对立面,这种立场的转变,足足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而在这期间,世家看似没有太大的损失,实际上,其损失很大,尤其是徐肱那些隐蔽手段,更是割的世家集团肉疼,但是,世家集团骂的最多的,还是房巨鹿。 在徐肱担任宰相之前,房巨鹿虽然也是对世家集团操刀的那个人,可是,很多人都看的出来,他是被逼无奈的举措,即便是世家集团,也能理解房巨鹿,可是,在炎武帝时期,双方算是彻底的走到了对立面,但是,房巨鹿还是世家集团最大的代言人,没有之一。 可以说,为了打压世家集团,近几代的皇帝和宰相,可谓是不遗余力,尤其是宰相,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的,态度最坚决的,做事儿最多,可最后落地却是尸骨无存的下场,现如今,炎武帝要亲自下场对世家集团出手,可想而知,世家集团会如何反扑。 在这个时候,房巨鹿就是横亘在皇帝和世家集团之间的一道屏障,房巨鹿的立场,成为了双方博弈的先手,而房巨鹿到底是站在炎武帝这边,还是站在世家集团这边,很关键。 若是其他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选择拉拢房巨鹿,可炎武帝没有,他直接选择敲打房巨鹿,逼迫房巨鹿做出选择,或者说是把房巨鹿推向世家集团那边,此时,房巨鹿该作何选择,恐怕只有这个老人自己心里清楚。 ------------------------------------- 许府。 待在院子里晒了一上午太阳的许一凡和刘冬瓜,很快也知道了早朝上的事情。 “房巨鹿再怎么说也是三朝元老,如此逼迫他,陛下做的是不是......” 刘冬瓜虽然是江湖中人,对于朝廷敬畏之心没有百姓那么重,可有些话,她还是不适合说出来。 许一凡知道刘冬瓜想要说什么,他笑了笑,说道:“当陛下决定对世家集团出手的时候,房巨鹿就必须下来,这跟他站在哪边没关系。” “为何?” “拿下房巨鹿,是陛下在告诉所有人一件事。” “何事儿?” “皇家跟世家集团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你可能不知道一件事,就在昨天我们入京之时,扬州、杭州、苏州的世家,已经联合起来入京,打算阻拦这件事,这三洲的世家动了,其他洲的世家必然也会动,而他们想要阻拦这件事的发生和蔓延,入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巨鹿,不管房巨鹿之前如何对待世家集团,在这个时候,世家集团都会去找房巨鹿,而且必须去找,而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打算给世家这个机会,也不想跟世家集团扯皮。” 说到这儿,许一凡眯起眼睛说道:“或许很多人以为,鄜洲城四大家族是陛下对世家集团宣战的号角,是开胃菜,那他们就错了。” “难道不是吗?”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鄜洲四大家族连开胃菜都不算,房家才是开胃菜,才是那个药引子。” “可房家一倒,以房党在朝中的势力,朝堂肯定会乱的。” “那就要看这位老泰山如何抉择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年前幸事 长安城云波诡异,暗流涌动,宛若一块飞地的东海城,却异常的热闹。 自从三年前开始,在那场震动整个天下,吸引了无数目光的黑木崖大战之后,东海城开始了高速发展,迎来了质的飞跃,现如今的东海城跟以往的东海城,宛如是两个城池。 东海城有富甲天下银如海的说法,这里商铺林立,商人无数,走在大街上,不敢是十个有九个是做生意的,至少十之五六的人肯定跟做生意有关,以前的东海城,乃至海洲的市场,都是东海城三巨头说了算,可自从百货楼出现并且崛起之后,市场被重新划分,使得原本无序发展的东海城,形成了一个好的发展环境。 百货楼除了一家几乎囊括了所有生意的商铺之外,其名下还有诸多工坊,专门用来生产这些东西,单凭这些工坊,就结结实实养活了很多人。 做生意就是一个滚雪球的过程,越滚越大,百货楼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用了两年半的时间,百货楼就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而其名下的各大工坊,也从之前的小作坊,慢慢变成了大工坊、大工厂,很多工坊和工厂现如今都搬出东海城,在城郊建立新的基地。 至于说工坊搬走之后,留下的那些店铺,也很快成为了一家家商铺,现如今的东海城,其地价之贵,直追神都长安,而且这个价格每天都在涨,很多在东海城有房有地的百姓,即便啥也不做,就凭卖掉这些房子和田地就能一辈子吃喝不愁。 长安百姓贵气,洛阳百姓傲气,而东海城的百姓则异常的精明,在那酒楼茶肆当中,随便一个人都能说上几句跟商业有关的事情,因此除了那些实在家里过不下去,或者目光短浅,亦或者是想去其他地方发展的人,选择出售手里的房产和田地之外,大多数人都死死地捂着手里的这份家产,不思进取也好,待价而沽也罢,亦或者做长远打算,总之,这些人现在的身价,都已经起来了。 百姓最好骗,百姓最精明,这不是什么套话,而是事实,可能在某些大事情上,百姓的眼界很窄,看不到那么高,那么远,可是,在某些事情上,百姓的智慧才是最卓越的。 温宏方是东海城本地人,今年已经四十来岁了,祖上是靠海为生的渔民,起早摸黑的出海,靠着勤劳的双手,辛勤的汗水,在经过几代人的不断累积,终于积攒下来了一份不算厚,却也不算薄的家底,在东海城内购置了一套不算大的房产,还有几亩薄田,小日子过的也还算不错。 在东海城这边,除了商业发达之外,其实这里的农业并不算好,良田稀少,越是靠近大海,良田就越少,薄田是有,在年份好的时候,能回本,稍有盈余,可在年份不好的时候,别说盈余了,就是回本都难,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的情况,可即便这样,也需要耕种下去,寄希望来年能获得一个好的收成。 不是人人都适合做生意,也不是人人都有本钱做生意,大部分的人只能靠一些手艺吃饭,抛开那些给富裕人家做工做事儿的人之外,很多人还是靠海为生,以捕鱼为业。 温宏方爷爷是渔民,父亲也是渔民,到了他这一代,算是半个渔民,其前三十年即便都泡在海上,在其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出海打渔,捕鱼的手艺自然没的说,不过,到了温宏方这一代的时候,家里也有些闲钱,在其成年之前,其父亲就在东海城购置了一套不算大的宅院,待到温宏方成家的时候,终于有了个落脚的地方。 温宏方的妻子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女子,是距离东海城稍远县城的女子,严格论起来,二人还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不然的话,对方也不可能嫁这么远,不过,这种亲戚都没有什么血缘可言了。 穷人家可没有正妻平妻小妾这个说法,一般男人能讨到老婆就很不容易了,妻子长相一般,甚至有些显丑,人长得也有些豪迈,可能勤俭持家,会过日子,打理家务,下地劳作也都是一把好手,跟这样的女子过日子,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安心的选择,虽然温宏方的父亲没读过书,可是在给儿子选媳妇这件事上,还是很有眼光的。 皇权时代,首重孝道,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此成家是很多人在成年之后,首先要做的事情,温宏方跟他爹不太一样,温宏方兄弟姐妹众多,可惜存活下来的,成年的没几个,除了一个二姐和两个哥哥之外,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没能活下来。 两个哥哥都比温宏方大很多,其大哥很早就跟着父亲和爷爷出海捕鱼,练就了两膀子力气,后来镇海军征兵的时候,他就去当了兵,据说在军队里混的还可以,可惜,在十多年前,随着大军出海剿匪的时候,死在了海上。 二哥身体羸弱,干不了体力活,读书很不错,一直想进入书院求学,奈何海洲没有书院,在其十六岁的时候,就学那文人仕子负笈游学,一走就是很多年,起初还有书信送回来,可过了几年,书信也没有了,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温宏方爹娘去世的时候,还念道着这个二儿子。 至于二姐,在很早的时候,就嫁为人妇,嫁的不错,给东海城一位姓翁的富裕人家的公子的当了小妾,翁姓在海洲是大姓,主要还是源于翁家,作为一个传承久远的大家族,除了嫡系那一脉之外,其他的旁支旁系更是无数,而其二姐所嫁的翁家,就是翁家旁系当中的旁系。 嫁的不错,只可惜福薄,嫁过去没几年,就病死了,死前也没能诞下一儿半女的,对于富裕人家而言,一个小妾死了就死了,所谓的亲家,只是稍微熟悉一点儿的朋友而已,连亲戚都算不上,即便其二姐还活着,对方也不太承认这个亲家,因此,温宏方一家还是老样子。 贫苦百姓人家都有一个怪圈,越是那种穷的叮当响的家庭,子女越是众多,而子女越是众多,家里就越穷,几乎每一代都是如此,循环往复,而温宏方也不例外,到了他这一代,子女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三儿两女,最大的已经二十多岁,最小的也才八岁而已。 温宏方读过书,说是读过书,其实就是识字,以前是其娘亲在给某个大户做工的时候,对方家里请了私塾先生,温宏方小时候长得也可爱,很讨喜,于是就跟着富家子弟学过几天,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多久,当那个富家子弟在学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不适合习文,反而适合习武,就专心让其走武道一途,之前请的私塾先生自然也失业了。 读过书终究还是有好处的,温宏方自从成家立业,有了子嗣之后,除了捕鱼之外,还学了其他的一些手艺,至少能做一些脑力活儿,其中一项技能就是打铁,也就是所谓的铁匠,当百货楼才刚刚建立起来的时候,工坊诞生,招募了不少能工巧匠,而温宏方就是其中之一。 子女多了,压力就大了,单纯靠捕鱼自然无法维持生计,即便是加上妻子在如何的持家有道,还是入不敷出,温宏方当初进入工坊,主要是因为工坊给的工钱不低,活儿数量累了点儿,可整体还是不错的。 温宏方脾气好,性格也不错,做事儿很认真,虽然技术相比那些专业人士差了不少,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因此,当他在工坊做了一段时间之后,东兴工厂出现了,在其缺乏人手的时候,他就被调到东兴工厂做工,工钱多了不少,就是管理的严苛了些,一个月很难回家一次。 没办法,东兴工厂刚开始建立的时候,只是生产一些水泥、砖块和钢筋的活计,可是,随着战事的发生,东兴工厂开始朝军工厂的方向发展,铸造的都是军备,而这都是国之重器,管理严苛是必然的事情。 东兴工厂经过两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流水线,整个工厂被切割为大大小小上百个车间,每个车间做活的人很多,而负责的东西只是众多环节的一个,在这里做活儿的,除了像温宏方这样的技工之外,还有很多普通劳力,其中最多的还是那些长相怪异的奴隶。 温宏方负责的是炼钢,技术有一些,可主要还是体力活儿,这些钢材大部分都是用来打造军械的,对钢材的质量要求很严,温宏方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人,是个小组长,手下管着十来个人,类似于这样的小组长在整个车间还有很多。 炼钢是一个很消耗体力的活计,那几个炼钢炉从他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没停过火,其中的温度很高,即便是在这严寒的冬天,在该车间做事儿的人,大多赤-裸着上半身,仅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裤,由此可见,这里的温度之高,若是到了夏天,那可就要了命了,热死人是常有的事情。 东兴工厂最忙碌的时候,是从去年一直到今年秋天这段时间,尤其是在东家去了西北之后,东兴工厂一天十二个时辰,是昼夜不息的在告诉运转,据那些负责最后一道工序的工人说,很多军械才打造出来,还带着滚烫的余温,就被装车带走,第一时间送往前线。 在这里做活儿的人,都知道东兴工厂的东家是谁,是那个叫许一凡的年轻人,但是,绝大多数人都不曾见过此人,只知道他很年轻,温宏方有幸见过一次,东家是真的年轻,这让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两个大儿子,老二的年纪跟其差不多。 温宏方很感激这个东家,除了因为他在这里做工之外,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改变了他的家庭生活,他在东兴工厂做工,妻子在作坊工作,两个女儿一个在百货楼做工,一个在四季楼做工,大儿子很早的时候,就进入了镇海军,成为了大将军殷元魁身边的亲卫,在殷元魁去往京城的时候,就跟随着去了京城,然后又去了西北,而两个小儿子,老二在今年秋闱的时候,赴京赶考,可惜名落孙山,不过,儿子来信说,他距离高中就差一点儿,听说明天会有恩科,他决定留在长安,明年再试试,对于儿子这个决定,温宏方还是很满意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虽然这句话有失偏颇,可读书似乎是他们这种清苦人家唯一的出路。 至于说最小的儿子,也在起点书院开学之后,被送往了书院求学,虽然起点书院严格来说属于私人学塾,可能有地方读书,终究是好的,更何况,教书的先生还是一代大儒荀德华呢。 年过四十的温宏方,现在觉得很满足,不,是非常的满足,单单就他这一家人,每个月的收入都不低,不提在长安备考的二儿子,还有在书院读书的小儿子,就两个女儿,现如今已经不用为嫁妆而操心了。 今天,温宏方没有留在工厂,而是选择回家,一来是西征战事停歇,工厂虽然还在运转,却不用像以前那般高负荷的运转;二来,温宏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回家了,再加上年底了,工厂那边也陆陆续续的放假,温宏方算是提前回家置办年货,待几天再去工厂做工几天,就可以正式回家过一个好年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儿子温玉回来。 大炎王朝是有服兵役的律法,在建国初期,男人皆要服兵役,在十八岁的时候,需要服更役,就是每年服役三个月,服役三年,到了二十一岁的时候,需要正式服兵役,期限是两年,第一年在本地服役,可以是县,也可以是郡,或者是州城,被称之为正卒,另外一年则是到边关,后者京城等大州城服役,被称之为戍卒或者是卫卒,而在战时,人人都要随时应征入伍,若是不从,全家连坐。 不过,随着大炎王朝政权的稳固,兵役、徭役、劳役等等制度也都随之发生改变,兵役从凡是男人都要服兵役,变成按户服役,就是一家当中,年满二十岁之后,就需要有一男丁服兵役,而家中其他人,则无需再服兵役,只需要服徭役和劳役就可以了。 服兵役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地方军服役,想温宏方的大哥,就是在海洲当地的镇海军服役。 当战事发生之后,得知儿子跟着大将军去了西北,对付西蛮子,温宏方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可担心归担心,他还是觉得很荣幸的,男儿披甲上阵,奋勇杀敌,建立功勋,是每个男人都想做的事情,对于儿子的安危,自然是担心的,可也不那么担心,毕竟是在大将军身边当亲卫,不一定需要亲自上阵,他还是毕竟放心的。 在年初的时候,西北那边传来军中爆发瘟疫的事情,这可把温宏方一家人给担心坏了,毕竟,瘟疫这种东西,是个人都知道其厉害程度,往往瘟疫发生之后,那就是拿命去填的。 可是,没多久,好消息就传递回来了,瘟疫被解决了,虽然在那场瘟疫当中死了很多人,可得知瘟疫被解决了,众人还是欢呼雀跃的,只是,在那之后,西北的战局就陷入到了极度危险的境地当中,这让很多人都替西征军捏了一把发汗。 那段时间,东兴工厂处于高负荷的运转状态,温宏方虽然担忧儿子的安全,可也只能干着急,他能做的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 在东兴工厂做工的人,除却那些土著奴隶之外,大部分的工人,其实都是士卒的家属,而东兴工厂在最忙碌的时候,负责人左一直接告诉众人:“想要你们家人在战场上活下来,就安心做好手里的每一件事儿,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你么锻造的每一把战刀,每一副铠甲,可能会穿在你们亲人身上,握在他们手里,是他们保命的东西,因此该如何去做,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 简单直白的话语,却往往最能激励人,在那段时间,工厂的所有人都铆足劲,拼命的做事儿,他们无法抵达现场,也无法改变左右战局,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这种方式默默地支持和保护他们。 连续几个月不眠不休的奋战,当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时候,身为亲人的他们,也在加班加点的忙碌着,当西北战局的结果出来,西北大捷的消息传递回来的时候,很多人终于如释重负,而在这之后,当一份份阵亡将士的名单被送回来的时候,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马裹裹尸固然壮烈,可伤心是真的伤心,那些说将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的人,说的对,却也不全对,至少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让温宏方感到庆幸的是,他的儿子还活着,如此甚好,没有什么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第七百八十章 温家闲话 温宏方的家在东海城的东兴街。 东海城虽然没有内城外城之分,可不同的地段,房价也是不同的,东兴街是一般百姓扎堆的地方,这里比较偏僻,一栋宅院不贵,却也不便宜,温宏方的父亲当初买下这里,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买下之后,老人曾经多次叹息,觉得买亏了,可现在看来,当初选择买在这里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以前的东兴街是贫穷的代言词,是那些寻常百姓聚集的地方,商铺也有,可售卖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在这里开设商铺,赚钱是肯定赚钱,可也只能赚小钱,大钱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那些富家子弟,还是外来的商户,基本都不会来这里。 可现在不同了,随着商界的重新洗牌,东兴街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存在,有不少外来商户,疯狂的涌入东海城,那些好地段,自然是不敢奢望,可这些寻常地段,却是不错的选择。 温宏方的家在东兴街最里面,宅院不大,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房间不算多,恰好能够住。 穿着工服,拎着东西的温宏方,走在回家的大街上,笑容灿烂,凡是认识他的人,看到温宏方之后,都会笑着打招呼,即便是那些不认识他的人,在看到他身上的工服之后,也会露出羡慕的神色。 自从百货楼崛起之后,东海城的审美和品味也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往是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的人是上等人,可是,现在,穿着带有百货楼标志的工服,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其中以东兴工厂、百货楼和四季楼的工服最为出众,没办法,这三个地方是最赚钱,也是目前东海城最重要的地方所在。 回到家之后,发现妻子正在家里浆洗衣服,小儿子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看书,小男孩长得很可爱,孩子嘛,小时候都很可爱,此时,小男孩正看的入神,摇头晃脑的,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听不懂他念得啥,可温宏方还是很开心的,还是读书好啊,多读书,不敢保证以后能当官,出人头地,至少不会被人看轻了,或者被人蒙骗了。 此时,午时刚过,两个女儿都还没有回来,年底了,四季楼那边生意火爆,严格来说,四季楼自从出现之后,生意一直都很好,只是到了年底,从各地回来的人多了,去四季楼吃饭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小女儿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而百货楼那边更是忙碌异常。 “小玉还没回来啊?”温宏方把手里的东西放进屋内,走出来,一边卷起袖子帮妻子舀水,一边问道。 什么君子远庖厨,那是读书人的事情,在普通人家,男人啥都得做,啥都得会做,当然,女人也是一样,懒惰在寻常人家是最最要不得的事情。 被热气熏得脸色泛红的妇人,闻言之后,一边浆洗衣服,一边说道:“应该快了吧,估计得傍晚时分才能回来。” 说完,妇人又说道:“信上说,小玉这次回来,待不了几天就要走,都不能在家过年,我.......” 然而,不等妇人说完,温宏方就打断道:“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大业为重,不在家过年那说明他有事情做,深的大将军信任,这是好事儿,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面对自家男人的训斥,妇人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男人和女人,很多时候,在某些事情上,侧重点是不同的,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有出息,最好是能出人头地,最起码也不能混的比自己差,可女人往往都觉得,只要儿女平安,那比什么都强,至于说什么建功立业,她们不懂,也不想懂,或者说她们懂,却不愿意去懂。 “隔壁的老王家的儿子比小玉还小两岁,去年成亲,今年都抱孙子了,小玉都二十三了,也该成家了。” 妇人洗好一件衣服,将其放在篮子里,伸出手想要去理一理鬓角的青丝,却发现有一只粗糙的手已经伸过来,帮她理好了散落的头发。 收回手,站起身的温宏方站起身,把篮子的衣服拿到一旁的绳索上晾晒,闻言之后,点点头,说道:“小玉的年纪确实不小了,也该成家了,这次回来,也该给他寻一门亲事了。” “老陈家的大女儿怎么样?”妇人继续浆洗衣服,一边洗一边说道:“小玉大小就跟老陈家走的近,虽说那小女娃有些残疾,可长得很好,模样俊俏,是个好生养的女人。” 正在晾晒衣服的温宏方闻言,却摇摇头,说道:“长得太好看不是啥好事儿,我们又不是什么殷食人家,小玉现在在军中当差,常年不在家里,娶这么一个漂亮女人放在家里,很难放心啊,而且长得漂亮的女人,往往都不安分,你看看前些年的老周家。” 温宏方在这里居住大半辈子了,街里街坊的都认识,各家各户那点儿事儿,大家都知道,温宏方说的老周家,就是在长兴街街口的一户人家。 能住在长兴街街口的人家,家底自然比温宏方家要殷实的多,老周家家底不错,可惜人丁不算兴旺,就两个儿子,大儿子在外当兵,小儿子留在家里,老周家也想培养一个读书人出来,可惜,那小儿子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寒窗苦读近二十年,也没有考取到任何功名。 五年前,小儿子年满十八了,老周家就给他娶了一个媳妇,女人模样好,身段也好,家境也不错,相对于老周家而言,算是门当户对,刚娶过来的时候,二人如胶似漆,可能是因为娶妻的缘故,玩心很重的男人,终于开始发愤图强起来,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可也开始勤奋起来,结婚一年后,他就参加了乡试,考中了秀才,然后就去了它洲求学,把那新婚妻子放在家里。 刚开始的时候,女人还十分的本分,可时间长了,女人也有些受不了,就开始在外浪荡起来,大炎王朝虽然也遵从男尊女卑,可并没有那么严重,已婚妇人在外行走也是随处可见的事情。 若只是如此,也就不值得温宏方提起了,丈夫不在身边,而女人又长得貌美,经常在外抛头露面的,而老周家也不曾亏待这个儿媳妇,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自然也就招蜂引蝶,有不少男人被其吸引,展开追求,起初女人还不假颜色,可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堕落了。 这不,前年的时候,就有女人偷人的流言传出来,而老周家也曾过问过,正所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的事情,除了心里不快之外,也没有办法。 可在去年的时候,女人跟男人在外胡搞的事情,终于被人看到了,双方闹的不可开交,最关键的是,在前年的时候,女儿生了个儿子,这可把老周家高兴坏了,而这件事一出之后,孩子到底是不是老周家的,那还不一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当偷情的事情传出来之后,整个老周家闹得是鸡飞狗跳,满地鸡毛,而外面的风言风语更是层出不穷,说什么老周家给别人养儿子之类的。 闹到最后,女人承认那孩子不是老周家的,可究竟是谁,她也不知道,因为跟她有染的男人太多了,承认之后,那结果可想而知,女人和孩子被扫地出门,而女方娘家人也觉得丢人,不认这个女儿,女人只好带着儿子,去找之前那些跟她有染的男人,可男人这东西,上-床前和上-床后说的话,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出事儿的时候,是你好我也好,可一旦出事儿,那自然是提上裤子不认账了。 女人最后的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老周家可因为这件事闹得抬不起头来,更重要的是,女人之所以偷情,还是老周家的男人不行,这更是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在温宏方眼中,娶媳妇不能娶太漂亮的,像他们这种家庭,就应该娶老伴这样的女人,勤加持家,就很好嘛,放在家里也放心。 妇人说的老陈家的女儿,长相没的说,就是腿脚不太好,娘胎里自带的,天生的,没办法的事情,可即便这样,看上她的男人也不少,有了老周家这个前车之鉴,温宏方可不想自家也出这样的事情。 “那老王家的小女儿怎么样?”妇人又说道:“长相还可以,就是壮了些,是个能过日子的女人。” 温宏方闻言,顿时斜眼看来,嘴角微微抽搐,小声道:“那是壮了些吗?她一个能顶-我们两个,会过日子是不假,可饭量也是一个顶三,我们养得起吗?” “那老钱家......” “小玉他娘啊,这件事还是等小玉回来再说,他毕竟是跟在大将军身边的人,认识的人应该不说,说不定有心仪的女子呢,今日不同往日,以前是人家挑我们,现在是我们挑人家。”温宏方打断了妇人的话说道。 妇人闻言,愣了愣,想了想,随即笑了起来,是这个理儿,现在家里生活好了,儿女也都出息了,是该挑一挑了。 说完大儿子温玉的事情,妇人又说起了两个女儿的事情。 “大丫和二丫的年龄也不小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是不是也该给她们找个婆家了。” 晾晒好以后的温宏方闻言,点点头说道:“是该考虑这件事儿了,只是......” 说到这儿,温宏方似乎想起了什么,面露苦涩,摇头不已,而妇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跟着摇头道:“这俩丫头,自从去了四季楼和百货楼,是一个比一个心高啊。” “唉......谁说不是呢。”温宏方也叹了口气。 说起这两个女儿,温宏方就闹心,大丫和二丫都有喜欢的人,说是喜欢,其实就是单相思,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东家,这种男人是她们能想的吗,又岂是她们能得到的? 关于婚事,温宏方两口子不是没有跟两个女儿提过,可是,这俩丫头却说非东家不嫁,这话出去也不怕笑话,若只是说说,也就算了,关键是这丫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如此,温宏方老两口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幸好,两个女人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七岁,还能再等两年。 “你这次回来,看来工厂那边是不忙了。”妇人转移话题道。 温宏方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忙,怎么可能不忙,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忙了而已,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小玉要回来,不然的话,要到月底才能回来。” “仗不是打完了吗?怎么还那么忙啊。”妇人不解的问道。 “仗是打不完的,这次仗是打完了,可下一次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始了,现在不把事情做好,等到真正打仗的时候再做就晚了,唉.......我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这些做什么。” 对于这些事儿,妇人确实不懂,她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对于工厂的事情,她基本不过问,而温宏方也从不说,若只是一般的事情,温宏方偶尔还会说上几句,可一旦涉及到工厂内部的事情,温宏方是三缄其口的。 之所以会这样,原因也很简单,有鲜血淋漓的例子在前面摆着,自从东兴工厂建立之后,很多人就在打工厂的主意,每次招工的时候,都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其中,而每隔一段时间,工厂就会清理一部分人出去,这些被清理出去的人,运气好的,就只是被清理,运气不好的要么送往官府,而自从海洲沦陷之后,官府形同虚设,对待这些人,工厂的手段是非常简单直接的,直接杀了。 现如今的海洲,是一个没有律法的地方,死人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规矩还是有的,像东兴工厂这样的地方,本身就有自己的军队,杀个把人不是什么问题。 在今年年中的时候,东兴工厂就遭到了一次清洗,而这件事跟西北的战局有关,原因就是西域有探子混入其中,掌握了不少锻造军备的技术,那一场清洗,死的人很多很多,像温宏方所在的车间,就有四五个人被发现了,然后被诛杀,其中一人跟温宏方的关系还非常不错,如果不是温宏方为人毕竟谨慎的话,那一次清洗差一点儿就连累到他了。 至于说东兴工厂忙碌,那是真的,西北的战事是结束了,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现如今是乱世,战争说发生就会发生的,备战是必然的,只不过,自从西北的战局趋于稳定之后,东兴工厂锻造出来的军备,就不在运往海洲之外了,而是自予自足。 东家手里有一支军队,温宏方是知道的,而这支军队的数量已经不少了,至于东家为何要这么做,温宏方自然不知晓,可毕竟是读过书的人,也能猜到一些事情,温宏方只希望东海城这边不要发生战乱,不然的话,那日子就难熬了,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的。 “听说东家在西北那边立了大功劳,已经去往京城了,你说东家这次会受到什么封赏啊?会不会给个将军什么的?”妇人随口问道。 温宏方摇摇头,笑着说道:“东家是人中龙凤,朝廷会如何封赏,我们这些人哪里知道呢,不过,我觉得封个将军应该问题不大。” “若真的如此的话,那感情好啊。” 温宏方斜眼看向妇人,笑道:“咋滴,东家封为将军,跟你有啥关系啊?” “咋个没关系啊,东家是将军了,我们这些给东家做事儿的人,不也跟着沾光嘛。” 温宏方笑了笑,摇摇头,没有反驳什么。 “你说东家到底是啥人啊?咋个这么厉害呢?”妇人又问道。 “东家是啥人,我们咋个知道,但肯定不是凡人。” “之前传言说,东家是大柱国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啊?还有大柱国是个啥?难道是负责给皇帝看大柱子的?” 温宏方被妇人的话给逗笑了,他没好气的说道:“大柱国就是大将军,至于说东家是不是大柱国的儿子,我估计不是。” “既然是大将军,那就叫大将军呗,叫什么大柱国啊,我还以为是看大柱子的呢。” 妇人说完,又说道:“为啥不是啊?” 温宏方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 见温宏方不说话,妇人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东家要是大柱国的儿子,那该多好啊,名门之后,跟着这样的人做事儿,放心踏实,听大丫说,东家为人可好了,这样的年轻人不多见啊。” 温宏方闻言,只是摇头苦笑,东家为人是不错,可要说多好,那还真谈不上,之前东兴工厂那场清洗行动,就是东家吩咐人去做的,他不在东海城,就能杀这么多,若是他在,岂不是会死更多人,至于妇人说,希望东家是大柱国的儿子,温宏方却觉得,幸好不是,不然的话,他们这些给东家做事儿的人,都没得啥好下场。 第七百八十一章 东海城诡变、长安和谈 温玉是日暮时分才回到家的。 温玉,人如其名,温润如玉,长相不俗,看起来不像是武将,反而像个读书人,在温宏方三个儿子当中,最像读书人,也最应该读书的还是大儿子温玉,只是,温玉的志向不在读书上,反而是在军事上,既然儿子想参军,那就依着他好了,反正两个小儿子也不差。 温玉回来的时候,除了老二之外,其他几个人都回来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饭闲聊,毕竟是在军队打磨过的人,即便是在家里,也保持着军人作风,看到比以前黑瘦许多,也壮硕许多的儿子,妇人是无比心疼的,而温宏方却无比的欣慰,儿子大了,有出息了,至少比他这个当爹的有出息。 难得回来一次,可聊的话自然很多,在吃完饭之后,一家人就围拢在火盆旁边聊着闲话,基本上都是温玉在说,其他人听着。 温玉说的都是军队的一些事情,主要是从他跟着殷元魁去往长安,然后又去西北的那段经历,温玉跟众人讲述了京城的繁华,听得弟弟妹妹们一阵的惊呼和向往,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出趟远门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自己所在的州郡,至于说长安,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过,以自己有限的想象力去想象那座城池的样貌。 但是,说的更多的还是西北的情况,关于战场厮杀的事情,温玉说的不多,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许一凡在西北的所作所为,而这正是一家人最想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大丫和二丫。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十分,即便在高兴,也是要睡觉的,于是,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家人也就陆续睡下了。 第二天。 一大早温玉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练刀,看的早读小弟,一阵的拍手叫好,而温宏方看到这一幕,也是一阵的欣慰。 虽说温玉回来了,可一家人该忙什么还是要忙什么,在吃过早饭之后,一家人基本都出去了,而温玉也离开了家里,他这次回来,探亲只是一方面,另外还有事情要做。 第一,这次跟着他回来的,都是海洲的老卒,西北的战局惨烈异常,殷元魁带到西北的班底,更是战死大半,他们这次回来,就是负责把这些袍泽带回家乡,也算是让他们魂归故里。 第二,他们此次回来,主要是联系镇海军的旧部,顺便解决一些镇海军的叛徒,这里说的叛徒,指的是那些在海洲沦陷之后,在海洲胡作非为,败坏镇海军名声的人,虽说现如今镇海军是名存实亡,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第三,温玉此次回东海城,是有大将军的亲笔书信要交给东海城官员的,至于书信上说了什么,自然不是他能知道的。 第一件事在温玉回家之前,就做的差不多了,因为早在他们之前,军中就有人先行一步,开始做这些事儿了,对于朝廷的这种举措,方士这边并没有阻拦,只是冷眼旁观。 至于第二件事儿,这个暂时不着急,殷元魁给的期限是在明年开春之前完成就可以了,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谋划。 温玉在离开家之后,就去了崔府,见到了海洲刺史崔东海。 崔东海还是老样子,精神面貌都很好,相对于以前崔东海反而显得更年轻一些,正所谓无官一身轻,自从海洲沦陷之后,他这个海洲刺史就名存实亡,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处理,人轻松下来,精神想不好都难。 在温玉说明来意之后,很快就被管家带到书房,而温玉在见到崔东海之后,直接把密信交给了崔东海,崔东海看完密信之后,站起身来,在房间来回的踱步,思忖良久,这才说道:“这件事我答应了,我会跟方士那边说清楚的,你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温玉也没有废话,转身离开了。 在温玉离开之后,崔东海回到书案之后坐下,拿起手中的密信,又看了几遍,然后付之一炬,口中喃喃道:“等了这么多年,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啊,时间不多了,得抓紧啊。” 做完这一切,崔东海就站起身,对门外喊道:“备车,去日月斋。” 很快,一脸马车离开了崔府,来到了日月斋,见到了方承运和姬如雪,双方密谈数个时辰,崔东海脸色凝重的离开了日月斋。 在这之后的几天,东海城的局势悄然开始发生变法。 首先是很多原本隶属于镇海军的将士,被温玉他们找到,接着就有不少出身镇海军,却已经背弃镇海军的将领遇害,他们要么是当街被人斩杀,要么是死于各种意外,总而言之,这些人遭到了一次清洗,这使得已经沉寂近两年的东海城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东海城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在东海城这边展开行动之后,海洲其他城池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并且开始朝着海洲之外的大洲蔓延开去。 很多人都认为,方士在这个时候,应该会出手制止的,然而,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方士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这种事情发生,很显然,双方达成了一种默契。 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事情,还有一些人们看不到的事情,比如东海城闻名遐迩的黑甲兵,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东海城,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还有海通岛这段时间,有无数船只,载着大量的将士扬帆出海,去向不明。 同时,原本停缓运转的东兴工厂,突然开始加工加点的赶工起来,一切宛如回到了战时时期一般。 当然,这些事情跟大部分的老百姓是没有啥关系的,日子该是如何依旧如何,但是有一件事儿,在东海城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百货楼开始抛售手中的产业,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些对百货楼而言,无关紧要的产业,这让很多一直眼馋觊觎百货楼产业的人,宛如是猫儿见到了鱼一般,纷纷开始出手抢购。 ------------------------------------- 长安。 自从那日早朝之后,长安的气氛就变得异常诡异起来,当然,这仅仅指的是官场,百姓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 李建泽担任了鸿胪寺的少卿,负责跟西域、北蛮、南夷还有海外王朝的和谈事宜,这段时间,鸿胪寺成为了话题的重心,凡是从鸿胪寺流传出来的消息,都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和谈一共分为四个部分,其中最无关紧要的还是海外王朝,扶桑国只是海外王朝的一个代表而已,在东海之滨,王国其实不少,只是都不大而已,海外诸国此次来大炎王朝,一方面是来建交,希望双方可以展开贸易等活动,另一方面则是想要让道教重回内陆,展开传道活动。 第一件事,很快就谈拢了,没有太大的波折,其中主要还是就福州的事情,双方开始扯皮,大炎王朝这边的态度很明确,想要和谈,首先必须得对福州的兵祸负责,赔款是肯定的,而且数额不小,对于这个问题,作为代表国的扶桑国答应下来,诚意很足。 至于第二件事,这个暂时才刚刚开始谈,估计难度不小,不过道教这次是有备而来,而大炎王朝这边既然跟对方展开和谈,想必是有这个想法的。 不过,即便是答应下来,道教想要重回中原传教,也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再加上之前的灭道行为,这件事上,肯定会有很大的波折。 南唐这边的使团,主要就谈了三件事。 第一,双方修好,罢兵言和,双方不再开战,对于这个要求,大炎王朝自然是欣然答应的,不过,南唐要退出巫州。 巫州目前是属于两国各自占领的状态,而大炎王朝提出的这个要求,显然是要独占巫州,就这个问题上,双方争论不休,不过,在几天的交涉下来,已经初步达成共识,南唐的势力,不管是朝廷方面的,还是民间的势力,都会撤出巫州,但是,在两国边境开开通集市,互通有无。 第二,南唐是南夷近些年,建立起来的唯一的王朝,在自己的地盘建立王朝属于自家事儿,可也需要其他王朝承认,第二件事就是大炎王朝要承认南唐存在的合理性。 在这件事上,问题不是很大,而这件事之后,就意味着,曾经山寨林立的南夷,即将迎来有史以来的大一统,而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如果单论地盘的话,南夷无疑是所有王朝当中地盘最大的一个,不过,南唐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一统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第三,如果和谈顺利的话,南唐打算和大炎组建一支军队,共同探索南海。 南夷的疆域是很大,可是,不管是现如今的南唐也好,还是巫蛊教也罢,其实对南夷的掌控并不大,就南唐而言,他们现在估计也就掌握了南夷三分之一的疆域,巫蛊教要多一些,可也最多也只有三分之二,甚至可能只有二分之一,而剩下的地方还有什么,在南夷十万大山的南方还有什么,谁也不清楚。 这个提议虽然是南唐提出来的,可主导者却是大炎,而且就探索南海这件事而言,大炎王朝表现的异常积极,几乎是出钱出力还出人,显然,大炎对那所谓的南海是志在必得。 相对于海外诸国和南唐的谈判,西域和北蛮的和谈就困难的多,尤其是北蛮。 西域在跟大炎王朝狠狠地干了一架之后,没打过,说话底气不足,可该说的还是要说,西域这次来,一共提出了四件事。 第一,归还被炎军占领的十八座城池。 这个要求被提出之后,自然是遭到了大炎王朝这边的反对,炎军将士浴血奋战,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打下来的疆土,怎么可能归还,想屁吃呢。 第二,允许佛门进入中原传教,弘扬佛法。 西域的这个要求跟道教一样,但是,大炎王朝对这件事的态度,反应却很有意思,大炎王朝允许佛门传教,但是,只能弘扬大乘佛法,而所谓的大乘佛法,自然就是从许一凡这里捣鼓出来。 说起大乘佛法,就不得不提一件极其有意思的事情。 许一凡第一次提出大乘佛法的时候,是他在离开东海城,去接应齐若兮他们的路上,当时是赶路途中,闲着无聊,他跟胥承业瞎掰扯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很快许一凡这番关于佛法大小之分的言论,就传到了不良将那里,然后就到了不良帅耳边,接下来就是一场精心布局。 大炎王朝是泱泱大国,能人异士很多,虽然说大炎王朝对佛门和道教展开了打击活动,可是,在朝廷当中,还是有道士和和尚存在的,其中还有不少人在不良人当中,当许一凡的大乘佛法被提出来之后,这些为大炎王朝服务的和尚,就在其原有的宏观理论上召开的拓展和完善。 被改造出来的大乘佛法的教义,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在西域传播,大乘佛法说人人皆可成佛,这让很多人在听闻这个新的佛义之后,就对原来的信仰产生了动摇,经过不良人将近两年的运作,在西域其实已经有不少大乘佛法的信徒,之前,许一凡在西域浪的时候,遇到的了尘等人,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大乘佛法的出现,西域佛门是很抵触,要知道,这可是颠覆性的佛义,若是让其生长下去,那对佛门的地位是有很大冲击的,其实,在双方展开决战之前,达摩院主要的职责,就是铲除这些信仰大乘佛法的人。 大乘佛法不但在西域传播,在今年秋祭的时候,朝廷就开始着人修建寺庙,虽然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说辞,可朝廷想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现如今,双发和谈的时候,把这件事摆在桌面上谈,把佛门置于尴尬境地,如果佛门答应了,那就相当于承认了大乘佛法存在的合理性,可若是不答应,大炎王朝自己传播大乘佛法,佛门也无可奈何,这让佛门是答应也不好,不答应也不好。 于是,双方在争论一番之后,这个问题就暂时被搁浅了。 第三,大炎王朝不归还十八座城池也可以,但是要答应一件事,现如今酆都已经出世,倘若有一天酆都跟西域开战,大炎王朝必须驰援西域。 对于这个问题,大炎王朝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酆都可不是什么小角色,能够跟佛门在西域僵持对峙近万年,没有深厚的底蕴是不可能的,酆都跟佛门势同水火,可大炎王朝跟酆都,或者是历代中原王朝跟酆都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贸然答应下来,就意味着是酆都的宣战,得罪这样一位大势力,对大炎王朝而言,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不过,即便大炎王朝不答应,占领的十八座城池也不可能还给西域,西域想要,派兵来打就是,而以现在佛门面临的情况和局势,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跟大炎王朝继续开战。 第四,西域打算跟大炎王朝组建一股力量,去探索塔撒哈沙漠,塔撒哈沙漠出问题了,现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这一切很可能跟流放的阿修罗一族有关,因此,这次探索行动,名义上是去解决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至于真实目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按理说,塔撒哈沙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大炎王朝没有什么关系,没必要掺合进去,就利益而言,大炎王朝还是站在阿修罗这边的,倒不是觉得阿修罗可怜,或者是其他的,而是因为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的存在,可以极大的遏制和削弱佛门的力量,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必要的时候,是可以联合起来行动的。 然而,大炎王朝却一反常态,答应了这个要求,据说之所以会如此,是纵横书院那边传来的话,至于儒家为何要掺合进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说北蛮,就很让人头疼了。 北蛮虽然也是一个王朝,可它是一个流动性的王朝,整个草原都是北蛮的,可谓是我的草原我的马,我想咋耍就咋耍,想要彻底消灭北蛮,很难,或者说是不可能,因为北蛮太大了,而其部落也极其的多,只要给他一点喘息和休养生息的机会,北蛮就能死灰复燃。 即便北蛮被打散了,去往了北荒,他们也能在经过一段岁月的休息之后,再次回到北蛮,历代王朝的君王,不是没想过要彻底解决掉北蛮,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唯一算是成功的,也只有当年的武朝,即便是强大如汉朝,也没能彻底收拾掉北蛮,只是让北蛮低头称臣而已。 北蛮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这次何谈当中提出了很多无理的要求,让李建泽无比的头疼。 第七百八十二章 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 李建泽这段时间很忙,这次和谈,时间紧,任务重,势力繁多,要争取的好处和利益也很多,争吵不休那是常态,说是和谈其实就是吵架,李建泽向世人展示了一次何为舌战群儒。 短短几天时间,和谈自然不可能有太大的结果,不过,一些关键性的大方向,还是初步敲定下来,接下来就是磨细节了。 李承德这段时间也很忙,除了忙着接见那些拜访他的官员之外,他还有主动去拜访京城那些大人物,虽然有走过场的嫌疑,可该做的事情终究是要做的,现如今,李承德身份基本算是确定下来了,此时行走在京城百官当中,他代表的可不是一个藩王幼子那么简单,而是以小王爷的身份。 之前,在鄜洲城这些地方,人们称呼他为小王爷,那只是一种敬称,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调侃的意思在里面,可现在称呼其一声小王爷,那是实至名归。 在早朝的第二天,李承德就被召进宫内,去见了后宫的娘娘们,顺便跟李建民一起吃了一顿家宴,味道如何暂且不去说,这顿饭豪华是真的豪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这次宴席不是御膳房的人做的,而是把四季楼的厨子弄到宫中,做了一桌满汉全席。 据说,在宴席期间,李建民跟李承德相谈甚欢,是不是的发出爽朗的笑声,就连吃饭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由此可见,李建民对这个血脉淡薄到一定程度的侄子,是多么的看重,这让得知这一消息的文武大臣,既感到意外,也觉得理所应当。 若是一般的藩王之子,自然享受不到这种待遇,可越王的儿子有此待遇,那也说得过去,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嘛,越王对于大炎王朝而言,真的太重要了。 李承德在见过了炎武帝和一众娘娘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儿,李承德被皇后勒令无事多去玲珑宫走动,而玲珑宫居住的自然就是北蛮的公主铁木玲珑了。 根据后宫传出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南宫琉璃打算把玲珑公主嫁给李承德,正妻自然是不可能,可当个平妻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李承德现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而炎武帝似乎也有这个想法。 另外,还有一个小道消息,据说皇后娘娘打算把大公主嫁给李承德为正妻,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公主自然不是长公主李钰凝,而是炎武帝的长女李妙甄。 李妙甄是长公主,今年十五岁,却不是炎武帝亲生女儿,而是养女,关于李妙甄的身份,记录不详,只知道是炎武帝当年北伐归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一个婴儿,收为养女,养于皇宫,深的皇后和一众嫔妃的喜爱,在诸多皇子皇女当中,李妙甄虽然没有皇室血脉,却也备受宠溺。 堂妹嫁给堂哥,表哥娶表妹,在皇室不少见,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做的,虽然在这个皇权时代,没有说近亲不可通婚,可近亲结婚,出生的孩子夭折的概率极高,因此,大部分情况下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越王和历代皇帝,二者属于同姓同宗,可血缘关系早已经十分的单薄了,在此之前,就有越王迎娶公主的例子。 其中更有意思的还是,差不多每隔几代,皇帝和越王都是连襟关系,众所周知,南宫家族是大炎王朝第一外戚世家,南宫家族的女子,每一代出彩的女子,基本都会进入后宫,而南宫家族很庞大,旁支旁系数不胜数,而如此大的家族,出彩的女子自然不少,因此,每当家族当中有极其出彩的女子之后,除了会嫁给皇帝之外,还会嫁给越王。 这一代当中,炎武帝李建民娶了南宫琉璃,而越王的大儿子李承贤娶了南宫妙海,南宫琉璃是南宫妙海的姑姑,南宫妙海是这一代南宫家族当中极其出彩的女子。 在大皇子至今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李妙甄是所有皇子皇女当中最大的一个,其地位跟当年的长公主李钰凝极其相似,甚至犹有过之。 李妙甄养于深宫,极少露面,起初很多人以为此女可能先天有疾,无法见人,可是在几年前,朝廷举办大型祭祀的时候,已经年满十二的李妙甄出现在百官面前,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当时的李妙甄虽然才十二岁,可已经是一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待到其成年,绝对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因此,自那之后,朝中就有不少大臣,开始试探性的提亲,想要跟皇家联姻,而这次各国的使团前来,其中一项就是提出想要迎娶这位大公主。 当然,说是要把大公主李妙甄许配给李承德,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李承德去拜见皇后的时候,南宫琉璃特地让人把李妙甄叫过来,让二人好好聊一聊,据说二人聊的不错。 皇家无小事儿,可能在炎武帝和皇后眼中,让李妙甄见一见这个将来会继承越王之位的堂哥,是一件小事儿,可在某些有心人眼中,其中的意义可就不同寻常了。 只是,猜测也只是猜测,暂时一切都还没有定下来,想再多也是无用,不过,这段时间,李承德确实跟着两位少女走的很近,看样子是有戏。 其实,在李承德的身份被确定下来之后,已经有不少官员,想要跟越王联姻,跟越王做亲家,虽然不如跟皇帝做亲家更彰显身份,可也不差啊,李承德将来是越王,若是自家女儿能够成为其正妃,那自然最好,或者侧妃也可以,再次一点,成为其妾室也是可以的,只是,想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做到又是一回事儿,当这些小道消息陆陆续续从深宫传出来之后,很多有这个想法的人,顿时偃旗息鼓下来,跟皇帝抢女婿,还是算了吧。 当然,想这么做的人,都是一些中型官员,像房巨鹿他们这样的朝中大臣是绝对不会参与的,跟越王联姻固然能够富贵起来,可是,越是朝中重臣,他们越是要慎之又慎,尤其是在子女娶妻外嫁这方面,更是要格外谨慎,稍有不慎,落得一个私交藩王,那罪名可不小。 人们常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也有人感叹,最恨生在帝王家,还有人说,人生三大不幸事:少年得志、飞来横财、出生豪门,由此可见,那些普通人无比向往,甚至是趋之若鹜的家庭,却是这些豪门子弟想逃离的囚笼,原因无他,他们出出生开始,未来的一切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左右的。 出生皇家的皇子自不必多说,兄弟越多,竞争就越大,希望也就越渺茫,不管你争与不争,都会陷入皇权的斗争当中去,稍有差池,就会落得一个粉色碎骨的下场,而皇女更是如此,虽然她们不会为了皇权而斗争,可是她们往往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运气好,嫁给相熟的人,若是对方心地好,双方也就相敬如宾的过完一辈子,若是运气不好,被外嫁到他国,那就是真正的背井离乡,一旦两国的关系破裂,她们就会沦为牺牲品。 至于说那些王公大臣的子女,也是差不多的下场,像当朝宰相徐肱,作为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的子女几个子女就是如此,徐诗芷差一点儿就嫁给了李嗣源,沦为政治的牺牲品,万幸的是,她生在了大炎王朝,而不是其他王朝。 在诸多王朝当中,只有两个王朝是女子不外嫁的,一个是强大的汉朝,一个就是大炎王朝,汉朝从建国开始,汉高祖就留下遗训: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即便是汉朝末期,汉朝皇室女子都没有外嫁他国的例子,但是,历代皇帝倒是娶了不少他国的女子为妃子。 到了大炎王朝,炎高祖也留下了同样的遗训: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而大炎王朝从始至终都坚持着这样的原则,所以说生活在汉朝和大炎王朝的女子,还是比较幸运的。 ------------------------------------- 许一凡这段时间看似很悠闲,其实也无比的忙碌。 除了刚开始的两天,他是待在家中养伤之外,从第三天开始,他就开始出门。 许一凡先是去往了兵部述职,作为武将,从边关回来,述职是肯定的。 童贯是兵部尚书,也就是童真的父亲,这位尚书大人年龄不小了,已经五十来岁,说来也有趣,童家是武将世家,历代童家子弟在成年之后,就会去往军队磨砺,然后凭借军功爬起来,至于能爬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而童贯是唯一一个没有去军队磨砺,却在兵部任职的官员。 童贯在兵部一待就是几十年,单单在侍郎这个位置,就待了十来年,自从炎武帝登基以来,发生变故最多的就是兵部,在这十六年的时间里,单单兵部尚书就换了差不多六七人,而侍郎和其他官员,换的更是无比的频繁,可童贯每次都能置身事外,之所以会如此,主要还是因为其不站队。 在官场之上,总有那么几个老好人,专门负责捣糨糊的,工部尚书墨尘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墨尘的起点很高,墨尘所在的墨家,据说是机关大家墨家的旁系,至于真假如何,尚未可知,但是墨尘所在的墨家,确实在格物方面,极其有造诣。 墨尘出入仕开始,就在工部做事儿,从一个七品官员,一步步做到了尚书的位置,是京城官员当中出了名的老好人,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在朝堂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陛下乾纲独断,不管是什么事情,基本都是这句话,当然,这是在不涉及工部利益的情况下。 童贯跟墨尘一样,一生都保持着,少说,少问,多看,多听,跟谁都聊得来,跟谁都相处的来,可他却跟同样是老好人的墨尘,相看两相厌,可能这就是同者相斥的缘故,在朝堂之上,凡是墨尘提议的事情,童贯都反对,而凡是童贯反对的事情,墨尘都赞同。 二人年龄相仿,履历也相似,家世也相当,二人从入仕做官开始,就一直这样斗,几十年过去了,都是尚书大人了,还是如此。 当许一凡去往兵部述职的时候,恰好墨尘也在,在兵部官员的引荐之下,许一凡来到了童贯办公的地方,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两个人的争吵声,准确来说是咆哮声,只是,这言语之间的内容,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很像菜市场的菜农吵架一般。 “童瘸子,你是不是属貔貅的,胃口咋那么大呢?上个月才给了你们五千套军备,现在又要五万套,你当工部是你家开的啊。” “墨秃子,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上次明明是要三万套军备的,你他娘的才给我五千套,你打发叫花子呢。” “五千套咋了?能给你就不错了,你丫的在这样,信不信我让人把那五千套军备拉回工部?” “不好意思,你可能拉不回去了。” 此时,在办公房内,两个年纪相仿的男人,正隔着一张桌子,吵得面红耳赤。 坐在书案后面,优哉游哉喝茶的,自然就是兵部尚书童贯了,相对于童真那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彪悍模样,童贯长得就很文雅了,不敢说眉清目秀,可至少看起来不像个武将,保养得当的脸庞,满面红光,一头长发打理的整整齐齐,藏在乌纱帽之下,下巴还留着一字胡,手指也很白皙光滑,只是在右手食指的位置上有老茧,那不是握刀所致,而是长期握笔造成的,而在书案之下,是略显富态的肚子,显然,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官。 而在书案的对面,正站着一个面容黝黑的男人,男人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的,不怒自威,看着不好相与,其个子很高,大概在一米八左右,脸上留着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很大,看起来就像个武夫,原本尺寸刚刚好的官帽子,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此时已经歪斜,露出他那锃光瓦亮的大脑门,秃顶,此人是个秃子,而他正是工部尚书墨尘。 这二人的长相似乎长反了,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第一反应就是,这位秃顶的男人是兵部尚书,而那个看起来具有文人气息的男人是工部尚书。 童贯之所以没有在军中服役,主要是因为其身躯有残疾,两条腿一长一短,是个瘸子,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入伍当兵,不过,此人却熟读兵法,尤其是在部署军事战略方面,此人可谓是独树一帜,不管是先帝,还是炎武帝,亦或者房巨鹿,都对此人颇为看好,当然,若是没有一定的能力,也不可能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童贯在京城还有一个外号,就是童瘸子,墨尘则有个墨秃子的外号,其实,有类似外号的还有很多人,比如房巨鹿,他就有房屠子的外号。 墨尘以前其实也是有头发的,只是,其从小就喜欢格物,摆弄东西,做什么试验,在一次试验失败之后,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夜之间全部脱落,而原本白净的下巴,居然一夜之间长满了胡子,少年脱发,在其还不是工部尚书的时候,工部官员经常拿这件事开玩笑,起初墨尘还无比的在意,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而墨秃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据说,墨秃子这个外号,还是童贯给取的。 看着优哉游哉喝茶的童贯,墨尘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那五千套军备呢?前天才送来,这么快就送走了?” “嗯呐。” “狗-日-的,你小子动作够快的啊。” 闻听此言,童贯抬起头,贱兮兮的说道:“不然呢,等着你把它们拉回去啊。” “哼!” 最看不惯的就是童贯这副嘴脸了,墨尘冷哼一声,然后,他就一拍桌子,大声道:“工部就这五千套军备,其他的军备,你想都别想。” “我可以等。”童贯悠哉悠哉的说道。 “哼!等?等你死了就有了。” “放心,你肯定比我先走一步的。” “呵呵!咱俩谁先走还不一定呢。”墨尘斜眼看向童贯。 童贯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墨尘,没好气的说道:“站着做什么?是椅子上有钉子扎屁-股啊,还是屁-股上长痔疮了不能坐啊,你说你一个文官,长这么高做什么?” “咋滴?羡慕啊,嫉妒啊,老子坐着都比你这死瘸子高。”墨尘趾高气昂的说道。 “是是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童瘸子!”墨尘爆喝一声。 “你喊谁?” “喊你。” “再喊一个试试。” “哼!” 墨尘冷哼一声,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端起桌子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骂骂咧咧道:“呸!什么狗屁茶叶,寡淡的很!”  第七百八十三章 意欲练兵 “爱喝不喝。” 面对墨尘的挑刺,童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其实,这也不能怪童贯,兵部和工部是最穷的地方,其次就是刑部了,兵部就是个吞金兽,每年单单军饷和军备就是两个极大的支出。 将士服兵役,一个是为了建功立业,出人头地,另一个就是为了饷银,前者需要将士自己拼命去争取,而后者则需要朝廷负责。 炎军的军队很多,数量庞大,三大边军的军队数量,就差不多有一百万,再加上镇海军,京军,还有各个地方军,又有一百多万,若是在加上一些更卒,那就更多了,而这还是大炎王朝在数次裁军之后的结果。 抛开镇海军不去说,单单就镇北、镇西、镇南三大边军,每年的军饷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而地方军,还有京都的军队,也需要大量的银子。 除了军饷之外,就是军备,不管是战时,还是和平时期,军备基本都是一年一换,边军差不多是半年一换,而地方军则是三年到两年一换,每一次换军备,又是一个庞大的支出,从武器到铠甲,还有各种攻城,守城的军械,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单个不费钱,可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可以说,朝廷每年的赋税,有一半是给了军队,这也导致,兵部是最不受户部待见的,每次兵部的官员去往户部,户部的官员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户部对兵部说的最多的话,就两个字,没钱! 工部也好不到哪儿去,工部负责营造天下工程事项,大到城池建设,水利工程,开垦屯田,小到园林修缮,都是他们在做,工部是跟兵部打交道最多的一个衙门,兵部所需要的各种军备,不管是更换也好,还是修缮也罢,都需要工部的人来做。 然而,这些东西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因此,工部跟兵部一样,非常不受待见,而工部又是六部当中最穷的一个,每次朝堂议事,开口要钱的都是工部,其待遇可想而知。 工部和兵部算是一对难兄难弟,可自古以来,工部和兵部的关系都不算好,工部的人看不惯兵部那些粗鄙的汉子把东西不当东西用,尤其是各种军备,每年工部都得派遣大量的工匠,去往各大军队修补军备,修补繁琐不说,还费时费力,关键问题还不讨好,经常被兵部的人吐槽说工部制造的东西都是垃圾。 兵部又是六部当中,公认脸皮最厚的,而脸皮比城墙还厚,也是由此而来的,兵部在朝堂上不争不抢,可是,军队福利方面,那吃相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同时,兵部又是翻脸最快的一个衙门,当有求于人的时候,兵部讨好起来,那肉麻劲儿让人无所适从,就像一个五大三粗的粗鄙汉子,在你面前跳脱衣舞一般,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可是,当兵部拿到想要的东西之后,直接翻脸不认账,人们常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兵部的人与之相比,尤有甚之。 兵部穷是真的穷,在兵部任职的官员,待遇往往都不算好,这自然是户部故意为之的,在这些日常用品的安排上,兵部往往都是最后一个,剩下啥就拿啥,好东西轮不到他们,像茶叶这种东西,虽然不缺,可好茶叶少的可怜,童贯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各大府衙溜达,打秋风,尤其是每次福利发放下来之后,那他跑的贼快了,尽管他是瘸子。 就在墨尘准备继续挑刺的时候,有人敲门而入,说道:“许参将来了。” 原本坐着的两个尚书大人,闻言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对视一眼,接着就站起身,各自整理了一下衣冠,说道:“快请。” 话音未落,许一凡就走了进来,见到二人之后,就笑着行礼道:“西征军参将许一凡,见过童尚书,墨尚书。” 童贯二人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许一凡,在看到许一凡行礼之后,童贯就笑着说道:“许参将无须多礼。” 说着话,童贯就一瘸一拐的从书案后走出来,来到许一凡面前,伸出手扶住许一凡的胳膊,赞叹道:“年轻有为啊,一直都说许参将年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来,来,来,这边坐。” 童贯托着许一凡的胳膊,就来到火盆旁边坐下,而墨尘也跟着走了过来坐下。 许一凡坐下之后,笑着说道:“童大人缪赞了,小子只是一介匹夫而已,担不起大人这番赞誉。” “不骄不躁,甚好,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不一般啊,你说呢,老墨。” 童贯斜眼看向墨尘,而墨尘这次没有跟童贯抬杠,笑着说道:“你终于说了次人话。” 许一凡闻言,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在三人坐下之后,很快就有人端上茶水,许一凡在接茶水的时候,微微起身,笑着道谢,这看的童贯和墨尘一阵点头。 对于许一凡的事情,他们知道的自然很多,也十分关注这个少年郎,只是,在其入京之后,没有哪个官员贸然登门,一来,许一凡的官职着实不高,五品参将,放在外面,可能是一个需要重视的官职,可是,放在长安,五品六品的官员是遍地走的存在;二来,在皇帝的态度没有明确下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这个年少得志的少年郎,将来会如何,此时就主动靠近他,是为不智。 喝过茶之后,许一凡就抬起头,语气恭敬道:“下官这次来,主要是前来述职的,本该在入京之后就来兵部的,只是,前段时间出了点小事儿,受了点伤,这才耽搁了,还望童大人见谅。” 此话一出,童贯和墨尘的嘴角都微微抽搐,对于许一凡为何而来,二人自然清楚,武将入京述职,那是规矩,至于什么时候来,何时来,并没有规定,在这方面,许一凡做的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他们之所以表情怪异,主要还是因为许一凡口中所说的小事儿。 在关城拿下一个边关大将,这就不去说了,到了鄜洲城,算计了唐家和唐门,还顺便扳倒了三大家族,这是小事儿? 不过,许一凡都这么说了,童贯也不会刻意去在意这个细节,而是笑着说道:“这个无妨,入京述职只是一个过程,其实,在许参将入京之前,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就已经处理好了,待会儿你去签个字就好了。” 许一凡点点头,抱拳道:“有劳童大人了。” 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行礼道:“既如此,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坐!” 童贯却大手一挥道:“不着急走,本来我是打算过两天去寻你的,既然你今日来了,那刚好把这些事情解决掉。”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一脸诧异的看向童贯,显然,他是不知道童贯要找自己所为何事,不过,他还是坐了下来,说道:“童大人请讲,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对于许一凡这个态度,童贯很满意,他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西北大捷,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儿,但是,这次大战看似是我们大炎打赢了,可也是惨胜,损失太大啊。” 许一凡点点头,童贯说的没错,这次获胜的代价确实很大,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明白,童贯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不等许一凡开口询问,童贯就直接说道:“我炎军号称天下第一强军,这不是自夸,而是天下公认的,可是,两次西征,我炎军损失之大,超乎想象,尤其是西域在拿出重甲兵和象兵,还有那铁牦牛军团之后,对我炎军的打击很大,许参将在西征军待了近一年时间,屡次打败西域这三大兵团,其中有何技巧,可否传授与我,以强炎军?”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明白童贯是什么意思了。 童贯是想提高炎军的战斗力,作为一个兵部尚书,这是他的本职工作,也是现如今炎军最应该做的事情,常言道,战斗是最能磨砺和提高一个人,一个国家水平的,此次跟三国的交手,已经说明炎军之前的练兵手段,已经落后了,尤其是在军备这方面。 西域在跟炎军交战的时候,除了以往的步卒、骑兵之外,还有三大军团,重甲兵、象兵和铁牦牛军团,这三大军团的出现,结结实实给炎军上了一课,改变是必然的,只是,炎军成立已久,想要改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而童贯询问许一凡,其中必有深意。 “童大人误会了,此次西北能够大获全胜,主要依仗于殷大元帅指挥得当,运筹帷幄,将士们浴血奋战,悍不畏死,奋勇杀敌,至于我,只是跟着沾光而已,童大人问我,那可就有问道于盲的嫌疑了。” 童贯闻言,则眯起眼睛,然后笑着说道:“许参将过谦了,许参将在西北的英勇事迹,我可都听说了,而且殷元帅在向朝廷的奏表当中,可是多次提到了许参将,尤其是针对西域这三大兵团,许参将可是居功至伟啊,说说其中门道,也好让兵部和其他将领借鉴一二。” “童大人,我.......” “小子,别藏着掖着了,该说就说,没啥可忌讳,说错了也没关系,童瘸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放心大胆的说。”此时,一直未曾开口的墨尘,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 见许一凡似乎还要拒绝,童贯就直接说道:“你我都是武将,这里是兵部,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现如今的局势,想必你也清楚,战事停歇那只是暂时的事情,新的大战迟早会到到来的,我们作为臣子的,需要替陛下分忧,也需要对那些将士负责,你说呢,许贤侄。” 最后这一声贤侄,瞬间把二人的关系拉近不少,许一凡摸了摸鼻子,犹豫一下之后,说道:“既如此,那我就说说我的想法,若是说错了,还请二位大人不要责怪。” “放心大胆的说,权当闲聊了。”墨尘笑着说道。 有了这句话,许一凡顿时安心不少,然后他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待到放下茶杯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若想强军,首先就要解决兵源的问题。” 童贯闻言,微微蹙眉,这个问题就炎朝现在的情况而言,似乎不用考虑,只是,许一凡既然提出来了,想必是有他的想法,于是他就看向许一凡,说道:“详细说说。” 许一凡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我在翻阅了不少兵部文档,知道兵源不是问题,毕竟大炎王朝是泱泱大国,人口众多,想要获取兵源,轻而易举,只是,这种强制性的服兵役,其战斗力是堪忧的,而且人心这方面,也有很大问题。” “哦?有何不妥?” “我记得我朝现在是按照户头征兵的对吧?”许一凡问道。 童贯点点头,说道:“没错。” “这种征兵方式,有好有坏,若是放在太平时期,自然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放在战事,比如现在,弊端就显露出来了。” 童贯和墨尘闻言,对视一眼,都若有所思。 大炎王朝的征兵制度,就是按照户头征兵,而且是强制服兵役,不过,服役时间都很短,一般都是两年,也就是说,一家当中只要一个人服兵役,那他那一代人当中就不同再服兵役,如此一来,军队的士卒流动性很大,很难固定下来,战斗力很难提升上去,因为愿意留在军中的人,还是少数人的。 尤其是太平时期,士卒的待遇不是很高,而且日子很苦,留在军中发展不大,因为得不到军功,自然就无法晋升,与其留在军中熬资历,还不如离开军中,寻找其他的生存方式。 这种征兵制度,虽说是针对所有人的,可是,真正服兵役的还是普通百姓,很多豪门子弟,不想服兵役,就会让家中的仆役去顶替,这种事情发生过很多,朝廷也是知道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已,如此一来,很多老老实实服兵役的百姓,心中自然就有怨言了,可也只能埋在心底。 这些年来,从豪门子弟逃避兵役开始,很多百姓也跟着有样学样,为了逃避兵役,很多百姓想尽了各种办法,甚至为了不当兵,很多人选择自残,换句话说,就是百姓很抗拒服兵役。 一个心生怨怼的人,虽然被逼无奈去了军中,可他们无论是训练也好,还是上阵厮杀也罢,都不可能尽心尽力的,一个人如此,那影响不大,可十个,一百,一千,一万......甚至更多的人都如此,那影响就很大,军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为何三大边军的战力强劲,而镇海军还有各地的地方军,战力却如此羸弱,尤其是镇海军,在海洲沦陷的时候,镇海军基本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反抗,还有之前的福州,面对外敌入侵,可谓是一溃千里,虽然有天灾的成分在里面,可其战斗力之羸弱是可以看到的。 反观镇西军和镇北军,这两支军队,在编制上差不多,战斗力上也相差不多,因为在这两支军队服役的士卒,基本都是当地的百姓,他们是为了家人而战,若是他们都退缩了,都放弃了,那就没人能守卫身后的百姓了,西北三洲,人人尚武,家家都有当兵之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一当就是一辈子的,在看看中原内地,很多人都是去走过场而已,孰强孰弱,一眼就看的出来。 之前的战争,朝廷从内地抽调的不少地方军,去往边关增援,然而,这些地方军在这些大战当中,起到的作用是极其有限的,甚至还成为了累赘,这一点儿在西征军当中还好,但是在镇南军和镇北军当中,却异常的明显,尤其是镇北军当中,差一点儿因为地方军的参与,导致兵败,只是,这件事没有上奏到朝廷,放在朝堂上说而已,可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少。 许一凡说的还比较含蓄,而童贯之前是觉得,地方军战斗力差是正常的,毕竟都是一群没见过血的人,怯战是正常的,根本没有往征兵制度上去想,现在许一凡提出来了,这让他开始思忖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童贯看向许一凡,问道:“你的意思是,想要练兵,首先得改变征兵策略?” 墨尘也第一时间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闻言之后,点点头,说道:“没错。” “那你想怎么改变?” “提高将士们的地位。”许一凡直接说道。 “嗯?” 此话一出,童贯和墨尘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这个观点,让二人有些诧异,同时,二人都眯起眼睛,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和古怪起来。  第七百八十四章 兵源 士农工商兵,这个顺序是不能乱的,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是,在这个皇权时代,真正能够出头的,只有士,说白了,就是为官。 当然,这是就世俗王朝而言,在这五种职业之前,还有修行,不过,修行这种事情,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于遥远。 当兵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那些能够凭借军功位列中枢的人,终究是极少数人,很多人从军的时候,是个大头兵,离开军队之后,还是大头兵,在军队的时候,还有军饷可以拿,可是,他们离开军队之后,是没有任何的保障,除了耕种土地之外,也只能去走一些偏门。 有门路的,可以去府衙当衙役捕快,或者去给那些豪门大户当护卫家臣,没有门路的,却有一定能力的,可以选择经商,或者给人做工,至于说,那些啥也没有的人,若是不想当个农民,就会走一些极端的路子,比如加入各大帮派,或者直接当土匪去,占山为王,打家劫舍,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和其的快哉。 很多地方的动-乱,往往都是这些退伍之人引起的,平头老百姓面对诸多不公之事,往往选择了忍气吞声,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跟朝廷为敌,而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他们只会巴结朝廷,也不会跟朝廷为敌,可这些退伍之人,当他们遭遇不公的时候,往往都会拔刀,从而引发一系列的悲剧。 总而言之,对于当兵的人,很多人是看不起的,也是厌恶,甚至是憎恨的,而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其地位使然,许一凡提出要提高士卒的地位,是一个很冒险的举动。 许一凡不是第一个有这个想法的人,在他之前,各大王朝就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儿,也却做了,可是,收效甚微,甚至到了最后,得罪了一大堆人,弄得里外不是人,甚至还为此丢了性命,也没能改变这一点儿,许一凡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几乎是不可能,别说他现在只是一个五品参将,即便他是大将军,也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 对于许一凡提出这个想法,童贯和墨尘起初也是愣了一下,心中有些诧异,但是,想到许一凡在西北的所作所为,也就释然了。 “详细说说。”童贯并没有直接反驳。 童贯在兵部待了这么多年,对军队的事情可谓是了若指掌,很多弊端其实他都知道,可知道又能如何,他也无力去改变,但是,他还是想听听许一凡的想法,毕竟,这个年轻人跟其他人有所不同。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童贯,就直接说道:“想要练兵,首先就得解决兵源的问题,而想要解决兵源,就得提高士卒的地位,这个地位不单单是在军中,也在朝堂之上,更要在百姓当中树立起来,最好是能做到,一人当兵,全家光荣的地步。” “嗯?” 此话一出,童贯眼前一亮,好一个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那你可有良策?”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第一,重建军功制度。” “嘶......” 话才出口,童贯和墨尘就倒吸一口凉气,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重建军功制度可不是什么小事儿,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以儒治国,文人在大炎王朝的地位很高,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朝堂,而儒家向来反对用兵,对汉朝当初建立的二十级军功制度是非常排斥的,一方面是二十级军功制度,过于功利和血腥,因为军功制度,武将为了上位,就会不断的发起战争,这是很劳民伤财的,另一方面则是威胁到文官的地位。 大炎王朝虽然保留了军功制度,可那也只是在军队当中,在朝堂之上,考虑更多的还是其他的东西。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二人的震惊,而是自顾自的说道:“重建军功制度,鼓励百姓参军,让他们看到,除了读书之外,还有另外的出路,要做到不以当兵为耻,而是要以当兵为荣,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当兵,甘愿当兵。” “第二,要提高将士的待遇,这种提高,可以是军饷上,也可以是其他方面的,比如赐予良田,可以拥有奴仆等等,待其退伍之后,朝廷负责给安排差事儿,可以去府衙当差,比如做捕快衙役等等,让他们即便退伍了,离开军队了,也能感受到,朝廷没有放弃他们。” 童贯听到这儿,微蹙的眉头此时已经紧蹙起来。 提高军饷,这不太现实,现在炎军将士可不低了,户部一直想要削减军饷,可惜没有成功,若是再增加饷银,估计户部会撸起袖子打人了。 赐予良田,这是常见的赏赐手段,若是将士立功,赏赐其良田也无可厚非,可让其拥有奴仆,可就有些过分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点儿,就是触动了那些地主世家的利益,因为拥有奴仆,是有钱人跟普通人的最大区别,若是寻常人也可以拥有奴仆,那些富家之人,他们的优越感就会大大降低。 至于说在这些士卒退伍之后,给他们安排差事儿,说实话,是会引起巨大反弹的,就拿各个府衙的衙役和捕快,他们的饷银不多,可披上官衣就是官,地位是要高人一等的,因此很多人在考取功名和经商无果之后,往往都会选择去府衙谋差事儿,若是把这些位置,让给了这些退伍的士卒,那之前的那些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还有,每年都有大量的士卒退伍,朝廷若是真的如此安排,那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啊,这会大大加大朝廷的负担。 想到这儿,童贯就把这些担忧说了出来,许一凡听完之后,却笑着说道:“大炎王朝盘踞中原,中原地大物博,可真正算得上良田的却不多,很多地方的土地都是荒废的,若是赐予这些有功士卒田地,即便是薄田,也能开垦出来,甚至可以借此屯田,开发出更多的田地出来,开垦的田地越多,粮食就越多,如此一来既可强国,又可富民,何乐而不为呢?” “那奴仆呢?”墨尘问道。 “每年都会出现各种天灾人祸,导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经常出现卖儿卖女的情况,而这些人在豪门大户,充其量就是仆役而已,可若是让他们给这些士卒做工,虽说是奴仆,可也和常人无异,还多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还解决了那些士卒的后顾之忧,如此一来,总比让这些活不下去的人,饿死街头,或者沦落风尘要好得多吧。” 说完这个之后,许一凡继续说道:“只有说退伍士卒安排差事儿,看似是出力不讨好,其实,是一种另类强民强兵的手段。” “哦?何以见得?”童贯端着茶杯,斜眼看向许一凡。 “现如今的各大府衙,除了被朝廷任命的官员之外,其他大部分人都是不入流的官吏,而像衙役捕快这些人,完全是出于半官半民的状态,说好听点,他们是朝廷中人,说难听点儿,就是一群地痞无赖,这种人除了仗势欺人,鱼肉百姓之外,真正愿意为朝廷做事儿的人不多,可朝廷却花费无数的银钱去养着这些人,其目的何在?用处何在呢?” 面对许一凡的反问,童贯和墨尘都没有说话。 各个府衙的衙役捕快,其实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不堪,但是,真实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大部分的衙役捕快跟朝廷属于雇佣关系,朝廷出钱,他们做事儿,很多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在做,而很多府衙为了省钱,安排的人不是自己的亲戚,就是一些地痞无赖,当基层官员也有基层官员的难处。 衙役捕快不可能没有,可太多也不行,可如何选人用人,往往跟府衙的官员有直接的关系,那些素质高的衙役捕快不是没有,可这样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若是把这些差事儿都安排给了士卒,那之前的那些衙役该如何处置?”童贯开口问道。 “入伍啊,据我所知,这些人是不用服兵役的,很多人为了躲避兵役,甘愿去当个小捕快的,大炎王朝三十六洲,府衙何其之多,单单这些衙役就是一个很大的生力军,若是把他们收入军中,加以改造,可比征集民间之人,起到的作用会更大,既然是当兵,总不能所有卖命的事情,全落在老百姓身上吧。”许一凡缓缓说道。 童贯闻言,点点头,他倒不是赞同了许一凡提出的这些意见,而是认可了许一凡最后说的那句话。 “除了这两点,还有其他的吗?”童贯问道。 “有。”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从民间百姓当中征集士卒太慢了,最快成军的兵源,其实还是在那些世家和官家手里,据我所知,大部分的家族、世家,家里都豢养了一定数量的家奴和家臣,这些人只负责主家的利益,却不用服兵役,更不会为朝廷做事儿,可是,他们自身的战力却是不俗,这样的生力军为何不加以利用呢。” “嗯。” 此话一出,童贯点点头。 许一凡说的没错,从民间征集将士,数量是上去了,可战力却始终是个大问题,很多士卒都是农民,种地是一把好手,可想要他们提刀杀人,很难做到,一方面是心关难过,另一方面则是自身实力不够。 练兵是个体力活儿,也是个技术活儿,任何一支军队,不是凑齐人就可以的,还需要各种训练,而这些从民间征集而来的士卒,训练起来无比的艰难,如果是步卒还好说一点,只要一往无前的冲锋厮杀就可以了,可军队除了步卒之外,还有其他的冰种,比如骑兵、斥候、弓弩手等等,想要让这些以前只摸过菜刀和柴刀的人,学会这些,没有一定的时间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般士卒服役只有两年,如果把更卒也算上的话,一个士卒也就服役五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有所成效,除非是那种练兵有方的将领,不然的话,带出来的兵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兵上了战场,完全就是炮灰,除了送人头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反观那些家奴和家臣,他们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练兵手段,毕竟,家奴和家臣不是想做就能做的,甚至很多家族的家奴和家臣,其能力是不逊色,甚至要高于军队当中的将领的,这样的人却放置在一家一户当中,不是浪费是什么。 若是把这些人放在军队当中,军队的实力绝对能提升一个档次,甚至更多。 但是,问题在于,既然是家奴和家臣,想要把他们编入军中,难度不小,对于那些中小型家族,只要朝廷一道旨意下来,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可那些大型家族,如此去做,这可是动了他们的利益,阻拦和反对是必然的。 不过,眼下却是一个不错的机会,炎武帝要对世家集团出手,这些家奴和家臣是世纪集团的重要依仗,若是能够把这些人编入军中,既可以提高炎军的力量,又可以削减世家的实力,当然,这需要操作得当,若是操作不当的话,会让世家在军中占据主导地位。 炎武帝此次直接硬刚世家集团,其实,满朝文武当中,反对者是占据大多数的,毕竟,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出身世家,不管他们愿意与否,在这个时候,都得为世家说话,而炎武帝态度如此坚决,已经准备拿房巨鹿开刀了,若是没有人从中调和的话,很可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朝堂,会演变成内乱,在这个乱世降临的时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如果以这些家臣家奴为切入点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调和手段。 “另外,还有两大兵源可以善加利用。”许一凡继续说道。 “哦?说说看。” “其一,江湖势力驳杂,门派繁多,朝廷为了遏制和掣肘这些江湖势力,每年花费了无数心血,可还是无法阻止这些江湖势力的崛起。” “你的意思是......” 童贯眯眼看着许一凡,显然他是想到了什么。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童大人猜测的不错,江湖虽大,可属于朝廷的一部分,既然是朝廷的一部分,就该遵守朝廷的律法,而服兵役也是其中一项,如果可以的话,把江湖势力进行整合,纳入军中的话,那炎军的实力绝对会增强不少。” 童贯和墨尘对视一眼,缓缓点点头,江湖势力确实一直是朝廷的心病,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是必然的存在,不可能剿灭,可也不能让其无序的发展,若是能够把江湖势力整合一番,像许一凡说的那样,纳入军队的话,那炎军的强大是可想而知。 只是,这个想法是不错,可真要做起来,可是千难万难的,先不说朝廷跟江湖人的关系,一直都很恶劣,即便是能做到,估计也有限,像当年的许淳,他最多也只是组建了一支侠义军而已,整合江湖势力,难度太大。 “剩下一个是什么?”童贯开口问道。 “匪患!”许一凡缓缓说道。 闻听此言的童贯,下意识的点点头。 所谓的匪患就是土匪,在长安附近自然不存在土匪,可是,在远离京都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土匪的存在,尤其是在一些偏远地区,比如巫州、甘州等地,土匪猖獗,很多土匪占山为王,专门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越是在不太平的时候,土匪越是猖獗。 每年朝廷为了消除匪患,剿灭土匪,就耗费了无数的银钱,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可收效甚微,这些土匪狡猾的很,人少不顶事儿,人多他们就跑,跟你打游击战,让你烦不胜烦。 能够跟朝廷纠缠这么久的土匪,其实力往往都不弱,若是能够把这些人整合起来,编入军中,那绝对是一大生力军,只是,想做到这一点儿,不比整合江湖势力难度小。 为了对付这些土匪,清剿、招安、安抚等手段,朝廷都用过,可往往只能管一段时间,时间长了,还是恢复到老样子,可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对于许一凡提出的这些解决兵源的办法,童贯还是很认同的,虽然其中有些事情,让他无法接受,可整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想到这儿,童贯就不着痕迹的看向墨尘,恰好墨尘也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都暗暗点头,之前,他们就听说许一凡在治军练兵这方面,极有天赋和手腕,他们还不太相信,毕竟,他们不曾亲眼所见,而许一凡又如此年轻,可今日一见,这番话说出来之后,二人不但相信了之前的那些传闻,更是对许一凡无比的认同起来。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谋略和手腕,假以时日,必然是国之栋梁,不,他现在已经是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强军之策 征兵五策。 这是在童贯开口询问之后,许一凡提出的五点意见,除了之前提到的四点之外,还有一个兵源是童贯加上去的,是征集那些土著充当士卒。 这个世界很大,至于到底有多大,近万年以来也没有人能够弄清楚,其中出现土著最多的,还是海外,其主要集中在东海一带,当然,除了东海之外,还有很多地方也有土著的出现,比如越王李穗所在的蓟州,就有不少土著,其中以昆仑奴最为出名,另外,还有瑶台洲,除了群玉山等三大势力之外,也有不少由土著组建而成的势力。 严格意义上说,石狼这些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石族,还有马?这些从秦山走出来的马族,都属于土著的一部分,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很多偏远的地方,其实都有土著的出现和存在,而这些人,在没有乱世降临的时候,要么会出世显露在众人面前,要么就是选择迁徙,去往更隐蔽的地方,而这一次乱世降临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导致很多不为人知的种族,都纷纷出现。 每一个种族的出现,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出现,只要他们出现,就会给这个世界还有政权带来极大的不稳定性,同时,他们也需要地方休养生息,不管将他们安置在什么地方,都会给当地带来一定的冲击性,因此这些人必须要得到控制,而把他们征集入伍,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征兵五策可谓是从百姓、世家、江湖、匪患、土著都囊括在内,如果能够做到的话,那炎军的战力之强可想而知,只是,想做到这些,可没有那么简单,尤其是世家和江湖,都是硬骨头。 其实,除了这五个兵源之外,许一凡的野心还不止这些,他还想要整合修行势力,若是单从人数而言,修行势力的人数可能没有那么多,可这些人的战力绝对是数一数二存在的,只是,想要以世俗王朝的力量去整合修行势力,其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不过,难度虽然很大,可也不是不可以实现的,天劫将至,这可是比乱世还有恐怖的存在,至于天劫是什么,没人知道,可从各大修行势力争先恐后的浮出水面,就可以看出,天劫的威胁肯定是巨大的,若是弄清楚天劫是什么,那么整合这些修行势力也不是不可以的。 当然,这个想法,许一凡暂时没有提出来,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但是,从这次炎朝跟诸国的和谈来看,显然有了这方面的雏形,而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兵源问题是解决了,那接下来就是练兵,这方面,许参将经验丰富,可否指点一二?”童贯看着许一凡,笑眯眯的说道。 若是其他人在这儿,童贯自然不会如此客气的说话,甚至都不会去问这个问题。 一个国家是否强大,跟其军队的战力有着直接的关系,而军队又是由一个个士卒组成的,单个的士卒战力如何,往往决定一支军队的总体战力,能打胜仗的将军不常见,却也不罕见,只是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草包货色,统领一支军队打胜仗其实不是什么难事,重点主要是在,一场战争下来损耗如何,优秀的将领,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可一个懂得练兵治军的将领,往往都很罕见。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自从有王朝出现开始,练兵之法就有了,在经过近万年的时间演变,各种练兵手段都得到的极大的完善,到了炎朝这一时代,练兵之法可谓是极其的完善,炎军之所以强大,除了将士勇猛之外,最主要的是他们练兵的手法是糅合了之前王朝的经验,可是,这种方法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或者说,他们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想要突破很难。 可是,许一凡的出现,他麾下的军队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除了让人感到其军队的勇猛之外,最重要的是,还是许一凡练兵之法跟其他人不同。 在西北战场之上,许一凡出动的军队不多,总计不到万人,可是,这不到万人的军队,却在整个西北战场之上,发挥出关键性的作用,尤其是死灰营,那简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抛开许一凡的私人军队不去说,单单他在西征军临时打造出来的两支军队,就让人耳目一新,炮灰营和俘虏营,这两支大军,在最后的那场决战当中,表现可谓是无比的耀眼的。 当然,以囚犯为主力军,还有利用俘虏作战,许一凡不是第一个选择这么做的人,在过去的历史上,有很多人这么做过,甚至还有人组建了宦官军团,可做的如此彻底的,而且还是在这么短时间成军,并且形成战斗力的,许一凡绝对是第一人,童贯会这么问,也在情理之中。 面对童贯的询问,许一凡微微眯眼,想了想,说道:“练兵之法,我确实有些心得,不过,我的练兵之法比较小众,若是普及推广的话,改变相较于现在的炎军练兵,没有多少。” “但说无妨。”童贯闻言,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许一凡缓缓说道,说完之后,看着童贯,补充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好!好!好!” 此话一出,童贯放下手里的茶杯,拍手叫好,而墨尘闻言,也是频频点头。 “许参将可否说的详细一些?” 童贯此时感觉很庆幸,庆幸方才他开口询问许一凡了,别的不说,单单就许一凡方才那番话,就足以说明此人文采之卓越。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许一凡也没有藏掖什么,而是直接说道:“征兵主要是让人看到除了读书之外,另外一条出路,让他们看到希望,而练兵首先就是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 “只有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这些人就会专心和安心去做一件事。” 童贯闻言之后,微微蹙眉,这个问题似乎又回到了起点,士卒入伍,大概有三个目的。 其一,为了生存,毕竟当兵吃的是军饷,进入军队是不可能饿死人的; 其二,是为了出人头地,尤其是对于那些有一定能力的人而言,他们进入军队就是为了施展自己的才能; 其三,为了名与利,说白了,就是为了权利,人人都渴望成为人上人,但是,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可还是有很多人选择这么做,毕竟权利的诱惑是极大的,一般人根本无法拒绝。 在方才征兵的问题上,许一凡首先强调的就是重建军功制度,还有提高士卒的待遇的问题,看似这只是为了鼓励更多人参军,其实,其主要的目的,还是满足这些士卒的需求。 提高士卒待遇,就是为了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毕竟,他们的待遇提高了,其家人就会过的更好一些,而大部分人当兵,就是为了改善其家庭情况的,毕竟当兵可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刀口舔血的活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去搏命呢。 若是朝廷真的按照许一凡说的那样去做的话,无需强行征兵,自然有很多人争先恐后的入伍。 至于说重建军功制度,就是给很多想要出人头地的人,搭建一个上升的平台,而那些想要获取权利的人,也可以借此爬上去,当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终究是少数人,可有人爬上去就足够了,因为这就是希望。 许一凡没有理会童贯的神色,继续说道:“在解决了这些人的后顾之忧之后,既是练兵,至于练兵,方法有很多,无非就两个字,勤奋,常言道,练兵多流汗,战场少流血,只要平时严格的训练,不断的突破挖掘他们的身体极限,把每个人的潜力开发到极致,那他们的战力自然就上去了,不求他们在战场上多少人,可至少不会轻易死去,不会轻易后退,至于办法嘛,我方才已经说了。” 童贯闻言,点点头,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练兵的精髓被许一凡总结的很好。 “若按照许参将的方式练兵,需要多久才能训练出像你麾下那样的军团?”童贯看着许一凡问道。 “呵呵!” 此话一出,许一凡笑了笑,他是被童贯的话逗笑的。 看到这一幕的童贯,微微蹙眉,他不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 许一凡看着童贯,摇摇头,说道:“童大人似乎有什么误解,我方才说过了,我的练兵之法是很小众的,若是炎军按照我的方式练兵,会死很多人的,而且很可能会出现,练兵不成,反而会降低炎军的战力。” “嗯?” 童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为何?” 许一凡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童大人只看到了我麾下军团的强悍,可是,你可曾知道,为了训练这些军队,我耗费了多少银钱,又在练兵之上死了多少人吗?” “愿闻其详。” “你们都知道百货楼和四季楼是我的产业,也知道这两个产业的赚钱速度,可是你们知道嘛,从第一支军团开始建立,我就在不断地砸钱,可以这么说,百货楼和四季楼有大半数的盈利都砸在这些军队当中,百货楼和四季楼赚钱的能力如何,你们应该都很清楚,看似现如今我很有钱,其实我很穷,当然,我不是在哭穷,而是真的穷。” “单单为了练兵,在伙食这方面,每个月的银钱支出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这一点儿,我在康城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来一二了,想必你们也清楚。” “其次,想要在我手下当兵,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死人是最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别的不说,就说我的奴隶军,这些由奴隶组建的军队,凡是能够走上战场的,基本都是三选一的结果,三个奴隶进入军队,只要一个人能活下来,这还是他们不曾走上战场,若是走上战场,这个比例很更大,而奴隶军只是我麾下最弱的一支军团,不知道童大人能否做到这一点儿。” “嘶......” 此话一出,童贯和墨尘都倒抽一口凉气,显然,他们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许一凡继续说道:“至于说死灰营,你们就更不用想了,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们办法,而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也不敢用,也不会用,那是极其惨无人道的办法,你们应该知道,死灰营的战士都是十恶不赦的人,这样的人不多,可也不少,可是最终能够成为死灰营战士的人,也就三成左右,而他们的作战方士你们也看到了,属于炮灰级别的,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培养出一次性的军队,你们能承受的住吗?别的不说,单单选拔这些人的方式,儒家那边都不会答应的。” 说到这儿,许一凡端起茶杯,似笑非笑,眼神玩味的看向童贯,幽幽道:“童大人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何发笑了吧?” 闻听此言,童贯和墨尘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说实话,在见识过许一凡麾下军团的战力之后,他们一直都想知道许一凡的练兵之法,尤其是死灰营是如何缔造出来,在许一凡说出这些之前,他们也曾多方打听过,知道的情报不多,可也零零星星的知道一些,知道死灰营战士的成型非常的残酷,可他们没想到会如此的残酷。 三成,看似很多,其实很低,要知道,凡是有资格进入死灰营的人,都是那些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人,这样的人,随便拿一个出来,凌迟都算是最轻的了,这些人的承受力是极强的,可这样的人,却在死灰营面前,只有三成活下去的机会,而且还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花费如此大代价,培养出的战士,固然其战斗力强劲,杀伤力巨大,可只能用一次,付出跟收获不成正比,完全是得不偿失的手段,除非是在王朝遭遇到灭国危险的时候,才会选择如此做,而炎朝现如今正值鼎盛时期,显然不值得这么做。 另外,许一凡说的没错,死灰营的出现,是备受诟病的,尽管这支军队自出现之后,立下了诸多功劳,可很多官员,尤其是那些掌握重权的官员,对此是无比忌惮的,因此他们是极力反对死灰营出现的。 死灰营的战士跟死士很像,可死士破坏力有限,即便是修士死士,他们能带来的破坏力也是有限的,百人敌,千人敌,最多也就万人敌而已,然而,死灰营的战士却不同,单个的死灰营战士几乎都是万人敌了,若是他们数量足够的话,别说灭掉一个军队了,就是拿下一个王国,都是很轻松的事情,这样的军队,除了让人感到敬畏之外,更多的还是忌惮。 让童贯这些大人物感到庆幸的是,死灰营战士是许一凡的军队,而许一凡又是大炎人,若是把他放在敌国的话,那他的威胁,不亚于一个三品修士,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死灰营而已,若是加上其他的军队,还有他本人的实力的话,其威胁程度不亚于一个一品大修士,或者更高,而一品大修士能有多少? 沉默良久,童贯缓缓开口道:“那若是像炮灰营这样的军队呢?需要多久能打造出来?”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说道:“炮灰营和俘虏营的出现,只是一个偶然,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除了搏命之外是没有选择的,对于一个退路的人而言,他们爆发出来的战力是很恐怖的,这样的军队,只会在特殊时期存在,而平时想要训练出来是不可能的。” 童贯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增强炎军战力的办法自然是有,不过,想要一下子提升太多,尤其是提升炎军整体的战力,是不现实的,最多只能提升两成左右的战力,而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下,实际操作起来,估计最多只能提升一成左右。” “一成?才这么点儿?” 童贯的眉头纠结到一起,显然,他对这个结果是很不满意的,才一成而已,这跟他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按照他的预想,怎么也要提升三成以上。 不过,转念一想,一成也不少了,毕竟,炎军虽然强大,可也只是边军和京军很强大而已,其他的军队,战力之低是超乎想象的,别人不知道,作为兵部尚书的他可很清楚,若是许一凡真的有办法能提升所有炎军一成战力的话,其实是很恐怖的。 想到这儿,童贯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意味难明起来。  第七百八十六章 密报 许一凡自从在西北正式崛起之后,关注他的人极其的多,这种关注是一种必然的结果,人是一种极其有意思的动物,有人的地方机会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这种恩怨除了看得到的,还有很多看不到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身处高位的而言,围绕在其身边的恩怨就无比的多,也无比的复杂。 六部当中,非常看好的就是兵部和工部,此次许一凡入京,童贯也好,墨尘也罢,都希望许一凡能够进入他们所在的衙门,兵部看重的是许一凡军事上的才能,而工部看重的是许一凡在格物方面的才能,当然,还有户部,他们看重的是许一凡赚钱的手段。 千万别觉得意外,尽管在此之前,许一凡跟户部闹得很不愉快,可户部还是希望许一凡能够进入户部,现如今,傻子都看得出来,许一凡赚钱很有一手,若是将其放入户部,那朝廷的财政问题是可以得到极大解决的。 在炎武帝的旨意没有下来之前,这三部的人已经开始在暗地里争夺许一凡了,当然,其他的三部也有类似的想法,而兵部最有优势,因为许一凡是武将出身,可是,想要把许一凡留在兵部,可没有那么容易,因为朝中有很多人都不希望许一凡执掌兵权。 原因也很简单,许一凡不可控,他在军事上确实极有才能,无论是在练兵强军方面,还是在领兵作战方面,能力都很强,可越是这样,越是被人忌惮,许一凡在西北做的那些事儿,很多事情都是不合礼法的,若是让这样的人,执掌兵权,稍有不慎,不确定的地方太多。 即便是兵部内的官员,真正希望许一凡进入兵部的人,其实也不算多,越是有能力的人,除了让人敬畏之外,更多的还是忌惮,还有就是嫉妒,正所谓一个萝卜一个坑,许一凡若是进入兵部,肯定要占据一个很重要的位置,而这就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年纪轻轻的许一凡轻易就达到了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这种不平衡的心理,必然会出现。 童贯是希望许一凡进入兵部的,也是很看好许一凡的,不然的话,他今天也不会主动询问许一凡这些问题,而许一凡的表现超乎他的预料,这让他在感到此人能力可贵之外,也感到威胁。 做官做到了兵部尚书,基本已经算是到头了,尤其是像童贯这种不曾在军中立下军功的人,童贯到不是忌惮许一凡进入兵部之后,威胁到他的地位,而是忌惮许一凡进入兵部之后,会给兵部招来祸事,之前的几任兵部尚书可都是前车之鉴啊,尤其是许淳,当年玄武叛乱之后,当初提拔和重用许淳的兵部尚书,还有其他的兵部官员,在那场清洗行动当中,下场是极其凄惨的,童贯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他可不想重蹈覆辙。 墨尘想的到没有多,他很看重许一凡的格物技巧,尤其是许一凡麾下言午堂之一的神机营,若是能够把许一凡招揽进入工部,工部的地位肯定会水高船长,但是,墨尘也很清楚,以许一凡的才能,应该不太可能进入工部,毕竟,格物只是此人众多才能的一个,把其放在工部,有点大材小用了,尤其是方才听到许一凡的那番言论之后。 “除了这些之外,许参将可还有其他的策略?”童贯开口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缓缓说道:“提高士卒的个人战力是一方面,在军械军备方面,也很重要,练兵就像习武一样,除了想要习武之人自身体魄强劲之外,外物也很重要,同样境界的两个武夫,一个赤手空拳,一个持有神兵,二人对战,优势是很明显的,想要提高炎军的整体战力,从兵源,到练兵,再到军备,都是极其重要的,三者缺一不可。” 听完许一凡的话,童贯点点头,许一凡说的这些,他都明白,军备确实很重要,在某些时候,军备的优良程度,往往决定着一场战争的成败,这一点儿,在秦嘉涆西征的时候,就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总而言之,想要强军,就需要不断的砸钱,这是一个无底洞,。 许一凡在说完这些事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于是,他就站起身,说道:“童大人,墨大人,时辰不早了,想必二位大人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下官就先行告辞了。” 童贯和墨尘见状,也没有阻拦,只是说了几句客气话,就礼送许一凡离开。 待到许一凡离开之后,这两位尚书大人再次回到办公房。 童贯看着许一凡方才落座的地方,沉吟良久,开口问道:“他方才说的,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 墨尘想了想,说道:“就方才而言,他提出的这些事情,确实是强军之策,若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做的话,炎军的战力肯定至少能提升一成半左右,不过......” 说到这儿,墨尘微微停顿一下,说道:“不过,他有所保留,其在东海城的军团训练,我略知一二,钱财消耗固然很大,可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大,此等练兵之法,他还是不想拿出来啊。” 说完这些,墨尘端起一盏新茶,吹了吹,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童贯闻言,点点头,说道:“就方才他提到的这些事情,确实对炎军有用,可想要实施起来,恐怕很难。” 墨尘抿了一口茶水,抬起头,看了一眼童贯,淡淡的说道:“难是难了点儿,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童贯点点头,墨尘说的没错,许一凡提出的这些策略确实都是极好的,不过,这样一来,也动了很多的利益,许一凡初来京城,很多事情他还不知道,可童贯在京城待了一辈子,知道的事情很多,许一凡的这些策略,不亚于一场变法,一旦被提出来,会受到很多人阻拦和反对的。 此时,童贯在想,要不要把这件事上奏上去,要不要放在朝堂上说。 沉吟良久,童贯看向墨尘,突然问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把他手上的军队纳入朝廷?” 墨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很难,毕竟这是他私人的军队。” “那更应该收归朝廷了,任由他这么发展下去,于朝廷不利啊。”童贯若有所指的说道。 墨尘闻言,心中一动,看向童贯说道:“你是想......” 童贯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道:“估计很多人都想这么做,他成长的速度太快了,也让人太过于忌惮了,若是能把他手里的军队纳入朝廷,这是很多人都愿意看到的,可一旦收入朝廷,这些军队恐怕......” 童贯没有说下去了,而墨尘已经明白童贯想说什么了。 许一凡的军队人数虽然不多,可也不少,就他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许一凡至少有五万大军,而且都是精锐部队,把这五万人放在任何一个军队,都是主力军之一的存在,可也正因为这些军队过于优秀,一旦将其收入朝廷,会成为很多人争夺的对象,这些人很可能会想发设法把其变成私军。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想当年,许淳在被诛杀之后,其麾下最强的许家军,除了一部分被清洗之外,剩下的一部分都被那些朝廷大员给瓜分殆尽,其中不少人都成为了这些人的私军,看似很荒唐,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许一凡的军队一旦收入朝廷,他们极有可能不会被送到边军,而是会留在京城,长安的禁军,大部分都是从各大边军当中抽调的精锐,一只被放养的老虎,跟一只被圈养的老虎,孰强孰弱是可想而知的,许一凡的军队,在他手里,可以保持着极强的战力,而这种战力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强,可一旦纳入朝廷,能否保持现在的水准都难说,更别提晋升了。 这样的事情,朝廷会做吗? 会,而且还是不遗余力的去做,如此一来,把许一凡手中的军队纳入朝廷,就变得没有意义了,而这才是童贯最担忧的地方所在。 可若是不这么做,任由许一凡这样发展下去,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隐患,自古武将拥兵自重,都是大祸,如果许一凡出身豪门,有家族的牵制,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可他是一个草根出身,这样的人,往往都极难掌控,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如果有一天许一凡跟朝廷走到了对立面,那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许一凡只是有奴隶军这样的军队,童贯还不担心什么,可许一凡拥有的军队太多了,其中让所有人忌惮的,就是死灰营了。 死灰营战士真正的强大之处,不在于他们本身的战力,而是他们背着的东西,那东西是什么,至今朝廷这边都没有弄清楚,只知道是一种可以爆炸的东西,这是一种比武夫修士自爆还可怕的东西,修士武夫的自爆固然杀伤力强大,可杀伤也有限,不但生死关头,不会轻易使用,可死灰营战士就不同了,那东西貌似可以批量生产,而且他们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东西的威力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另外,血炎谷一战之后,根据传递回来的消息,许一凡似乎掌握了一种可以击杀修士的武器,虽然这种武器的后坐力很大,似乎还没有成熟,可假以时日,这种武器肯定会日渐成熟,若是能够普及的话,那低境界的武夫修士跃境杀人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了,甚至可能会出现普通人也可以击杀这些特殊人,那如此一来,其产生的后果是很可怕的。 不管是死灰营的炸药,还是元石枪械,这两样重器,朝廷都不曾掌握,这对于他们这些臣子而言,是万万不行的,很多人都想掌控这两样东西,尤其是工部和兵部,然而,从许一凡的一系列举动来看,他不想把这些东西拿出来。 海通岛和安寿岛自从被许一凡占据之后,不但各国的谍子在想发设法的渗透,诸多势力也在这样做,而炎朝自然也不例外,可是至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做到,因为这些谍子一旦接近,就被诛杀了。 “那两样东西,我们能否拿到?”童贯看向墨尘问道。 墨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很难。” 说完,墨尘又又说道:“其实,这两样东西掌握在他手里,比掌握在朝廷手里要强得多,这两样东西一旦被朝廷掌控,敌国也会很快掌握,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会掌握,如此一来,会留下诸多隐患的,于朝廷是不利的。” 童贯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可他想要守住这些东西,恐怕很难。” 墨尘点点头,说道:“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他太重要了,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把他逼急了,一旦他跟朝廷对立起来,结果是很严重的,据我所知,南唐那边可是很想他过去的。” 闻听此言,童贯的神色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他端起已经见底的茶杯,抿了一口,喃喃道:“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墨尘点点头,说道:“从目前来看,最坏的结果应该不会出现。” 童贯抬起头,看了一眼墨尘,没有说话。 ------------------------------------- 皇宫,御书房。 在许一凡和墨尘离开兵部没多久,一份密报就出现在御书房的书案之上,里面详细的记录了三个人的谈话内容。 李建民拿着这份密报,仔细的翻看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不,李建民抬起头,喃喃道:“好一个征兵五策,好一个练兵六策,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整个御书房内,除了李建民之外,只有贴身太监洪四喜,而此刻,洪四喜正低着头,站在书案的一侧,对于密报上的内容,他并不知情,这不是他该知道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说得好,真应该让那些大臣们听听,若是他们能像你这么想,不要多,只要几个,朕就安心许多。” 说完这些,李建民转过头,看向洪四喜,问道:“四喜,你说该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 “回陛下的话,奴才不知。”洪四喜低眉顺眼的说道。 “呵呵!” 李建民闻言,顿时笑了笑,看着洪四喜说道:“是不知,还是不敢说啊?” “不知,也不敢。” “呵呵!” 李建民再次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视线,重新拿起那份密报看了起来,越看越欣喜,越看他越满意。 作为一个帝王,自然明白-军队是朝廷重器,而许一凡提出的这些策略,在李建民看来,非常的合适,不过,他也看出来,这些策略还有很多缺陷,或者说不够完整。 想到这儿,李建民喃喃道:“你是没想到啊,还是不愿多说啊?” “呵呵!” 说完,李建民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喃喃道:“你怎么可能没想到呢,若你的眼光只限于次的话,那就太让朕失望了。” 洪四喜闻言,低头不语,可内心却已经翻江倒海起来,自从三年前开始,关于那个人的事情,无论大小,都会出现在书案之上,而炎武帝这几年提到最多的还是那个人,其在炎武帝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了,这是可以看到的事实。 李建民放下手中的密报,抬起头,开口道:“你说童贯会把这件事上奏上来吗?” “应该会。”洪四喜轻声道。 “应该?” 李建民斜眼看向洪四喜,笑了笑,没有说话。 洪四喜闻言,却心中一动,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眼李建民,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童贯,但是,他很快就知道李建民方才那就话是什么意思了,而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就在洪四喜在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李建民突然问道:“承德今日可曾去过玲珑宫?” “去过,半个时辰之前才离开。” “相处的如何?” “相谈甚欢,他们相约几日后一起去参加拍卖会。” “拍卖会?” 李建民闻言微微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希望这次拍卖会能不要让朕失望。” 说完,李建民就低头开始批阅奏折。 只是,才批阅了几本奏折之后,李建民又抬起头,缓缓说道:“安排一下,过几日的拍卖会,朕也要去看看。” “陛下一个人?” 李建民点点头,刚想说就一个人,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说道:“叫上皇后和羽妃一起,她们也好久没出宫了,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是。” 洪四喜点点头。 李建民再次低头批阅奏折,然后问道:“张叔岳他们还有多久入京啊?” “快了,应该在拍卖会前能到。” “哦,那挺好的。” 说完这句话,李建民就不在言语,御书房再次陷入寂静当中。  第七百八十七章 安平公主登门 走出兵部衙门,许一凡回过头,看了一眼衙门,嘴角微微勾起。 方才童贯的那番言辞,可不单单是询问练兵之策那么简单,更多的还是一种试探,其麾下的军团在浮出水面之后,备受关注,朝廷肯定会打这些军队的主意,这是许一凡早就预料到的。 原本许一凡以为,在自己入京之后,兵部会直接索要兵权,如此一来,许一凡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他把军队交出去了,那他就失去了自保的手段,可若他不给,那势必会跟朝廷交恶,但是,现在来看,还没有这么做。 之所以会如此,许一凡估计跟炎武帝的态度未明有关,在关于许一凡的赏赐没有下来之前,那些想要收拾自己的人,不会轻易出手的,当许一凡也猜到,一旦自己的封赏下来,就是这些人对自己群起而攻之的时候。 站在兵部门口,许一凡犹豫着要不要去不良人那边,按理说,作为不良人提司,入京之后,应该要去不良人报道,见一见不良帅,可许一凡却不太想去。 虽说他是不良人提司,可他这个提司是稀里糊涂当上的,对于不良人,许一凡到不如何惧怕,从他离开安民镇开始,不良人帮了他很多,但是他也为不良人做了很多事情,双方算是互不相欠。 对于不良人,许一凡其实是很忌惮的,除了三大不良将之外,对于那个不良帅,许一凡格外的忌惮,这个常年独坐摘星楼的家伙,不曾离开长安一步,却可以搅动天下风云,面对这位下棋者,许一凡还没有做好跟其博弈的准备。 犹豫片刻之后,许一凡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摘星楼了,他转身直奔百货楼而去。 这几天,许一凡待在家中,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百货楼的事情上,自从许一凡去了鄜洲城的百货楼,见过春露之后,百货楼就开始抛售很多产业,不过,在各州郡都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人都以为百货楼要倒,而很多一直觊觎百货楼产业的人,在这个时候,纷纷出手。 这些在许一凡看来是累赘的产业,在这些人看来却是香饽饽,而百货楼的地位开始的时候有所下滑,但是,很快众人就发现,百货楼在抛弃了这些产业之后,不但没有倒下的意思,反而蒸蒸日上起来,在抛弃这些的行业的同时,百货楼收拢了大量的资金,而有了资金之后,百货楼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了。 许一凡这次去百货楼,主要是让百货楼准备大量资金,他要在拍卖会和赌石大赛要用,虽然之前欧阳家族那边提出,此次拍卖会和赌石大赛的所有支出,全都由他们买单,可许一凡不想如此,至于说李承德那边,许一凡更是没有这个打算。 现如今,抛弃了那么多的产业,手里掌握着大量的资金,这点钱许一凡还是付得起的,现如今的他,不想跟其他势力有太多的牵扯,尤其是在情况未明之前,必要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在百货楼待了一个时辰之后,许一凡就径直回家去了。 ------------------------------------- 傍晚时分。 许一凡正在院中练刀,最新出炉的炎刀,在其手中挥舞的虎虎生风,其招式之凌乱,让不忍直视,因为许一凡练刀毫无招式而言,整个人像是喝醉酒一般,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宛如稚童舞刀一般。 刘冬瓜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一旁眯着眼睛观看,看的极其认真,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许一凡此时练习的正是霸刀山庄的霸刀,霸刀山庄的霸刀重点就在于霸道二字之上,其招式异常的简单,就是军伍当中的横扫劈砍撩,简单而直接,没有那些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东西,更不具备观赏性,但尽管是简单的招式,却有劈山裂石之威力。 霸刀山庄的霸刀跟纯粹武夫很像,讲究一往无前,一刀破万法,其内力流转跟其他功法大不相同,修习霸刀需要开辟一条特殊的筋脉,其筋脉主要汇集于双臂之上,内力沿着这条筋脉流转,既是出刀,更是出拳,刀算是拳头的一个外延。 霸刀的使用,全凭一口气,一刀比一刀强,只要那一口气不松懈,就可以一直出刀,让人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大有一力降十会的意思,霸道无比。 霸刀一共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刀随人走,第二层是人随刀走,第三层则是人刀合一。 刀随人走是入门级,这个时候,刀是刀,人是人,以力御刀,主要以招式为主。 人随刀走,是以刀御人,达到这个境界最后,招式已经毫无作用,刀锋所致,便是招式,以变化多端为主。 人刀合一,是把刀当成身体的一部分,这个时候,人既是刀,刀既是人,对敌往往只需要一刀,而在这个境界,又分为四种,一种是手中有刀,心中无刀,其次是手中有刀,心中亦有刀,还有一种是手中无刀,心中有刀,其次是手中无刀,心中亦无刀,前两种很好达到,可后两种极难达到,因为最后一种练的不是刀,而是刀意,很抽象的境界。 刘冬瓜目前处于第三层,手中有刀,心中亦有刀的境界,而这似乎是她的极限,因为她始终无法做到手中无刀的地步,毕竟,作为一名刀客,有刀在手和手中无刀,完全是两个概念。 至于许一凡,他现在还处于第一层,倒不是他悟性不够,而是他修习的东西驳杂,想要做到人随刀走,就需要忘记所有的招式,可许一凡每次练刀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使用招式,这是一种下意识的举动。 另外,许一凡虽然是在练刀,可有时候又像是在练剑,总是练着练着就变得似是而非,非刀非剑,让人甚是无语,这种状态,不管是落在剑修眼中,还是落在刀修眼中,都会摇头叹息,但是,在刘冬瓜看来,这不是什么坏事儿。 刘冬瓜虽然出身霸刀山庄,走的也是霸刀路线,可因为其是女子,天生力量不足,因此她在修习霸刀的时候,并不是一味的以霸道为主,还掺杂了女子的娇柔,二者相互糅合,形成了一种霸道和娇柔并存的状态,而这也是她始终无法突破第三层第三境的缘故。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跟她当初修习霸刀的样子很像,极有刀的霸道,也有剑的飘逸在其中,许一凡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两者的平衡点,如果许一凡能找到这个平衡点,那么他跻身霸刀第二层就指日可待了,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许一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就在许一凡在练刀的时候,有下人快步走来,轻声道:“小王爷携大公主前来拜访。”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一愣,收刀站定,长长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开中门,我马上就来。” 仆人闻言,应承一声,转身离开。 刘冬瓜此时已经站起身,走到许一凡身边,递出一块手帕,顺便从许一凡手中接过炎刀,缓缓道:“已经有雏形了,再联系一段时间,找到平衡点就可以跻身第二层了。” 许一凡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点头道:“这个平衡点不好找啊,我担心练久了,到时候会变成既不是剑修,也不是刀修的尴尬局面,若是到了那个时候,那就尴尬了。” 刘冬瓜却摇摇头,说道:“刀剑相通,不管是刀,还是剑,练到最后都讲究一个纯粹,你会的招式不多,既是坏事儿,也是好事儿,若是以你现在的境界对敌的话,攻击手段过于单一,自然是坏事儿,可招式会的越少,越是不会被定型,越是纯粹,未来的成就越是高。” 看来一脸认真的刘冬瓜,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但愿如此。” 擦干净汗水之后,许一凡随口说道:“听闻最近李承德跟大公主李妙甄走的很近,之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这小子的桃花运旺盛的很啊。” 刘冬瓜闻言,斜眼看向许一凡,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很羡慕?” “嗯?” 许一凡一愣,然后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这种带有功利性的联姻,结局往往都不太好,运气好,彼此双方相敬如宾,运气不好,那就是娶了一个祖宗回来。” “他既然能带着大公主前来,应该是看中对方了吧。” “希望如此吧,若真是如此,其实也是好事儿。” “好事儿?怎么说?”刘冬瓜好奇道。 “现在陛下已经开始对世家出手,那下一步就是对藩王和外戚出手了。” “削藩?”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削藩是正常情况,藩王的存在,往往会分散权利,而现如今的局势是,陛下想要收回权利,做一件大事儿,而这些权利,现如今主要掌握在世家、藩王、外戚还有儒家手中,在这四者当中,外戚和书院是威胁最小的。” “南宫家族是我朝第一外戚,但是,南宫家族极其的低调,除了闷声发大财之外,几乎从不干政,而这也是南宫家族能长久霸占外戚魁首的缘故。” “书院是修行势力,虽然当年大炎王朝的崛起跟儒家有极大的关系,可自从建国以后,天下安定,儒家弟子就回归书院,专心治学,那些从政的官员,虽然是儒家弟子,但真正有大学问的儒家弟子,基本都在学院待着。” “至于说世家和藩王,二者相比,前者的威胁更大,从建国开始,分封的藩王不少,可被掣肘的厉害,极有文官集团,又有武将集团,还有世家集团,三方掣肘,一般的藩王很难有什么作为,而历代皇帝对这些藩王,都极其宽容,而这些藩王也极少出来搞事情,双方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在当今陛下这一代,先是有两王叛乱,又有燕王起兵,这极大的触及到了皇权的地位,也威胁到皇权,削藩是肯定的。” “如果要削藩的话,那越王岂不是首当其冲?”刘冬瓜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越王和其他的藩王不同,我朝有三根定海神针,一个儒家,一个是不良人,还有一个就是越王,动谁都不能动越王,一旦动了越王,就是动了大炎王朝的根基,陛下不会这么做的。” 刘冬瓜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说小王爷娶了大公主是好事儿?为何?” “陛下要做一件大事,需要越王的倾力相助,而越王虽然也属于皇室中人,可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血缘已经非常淡薄了,而想要越王出手,必须要给予足够的重视,把大公主嫁给李承德是最好的选择,如此一来,双方都安心。” “若是越王不同意呢?”刘冬瓜又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越王肯定会同意的。” “为何?” “因为他的没得选。” 刘冬瓜闻言默然。 说着话的同时,二人已经朝前院走去,还未等许一凡去往大门口,既看到李承德和李妙甄进来了。 见面之后,许一凡连忙行礼道:“末将参见安平公主。” 刘冬瓜也抱拳道:“见过安平公主。” 李妙甄跟许一凡同龄,只有十五岁,可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今日出行,并没有盛装打扮,可即便如此,也是一个妥妥的美女。 李妙甄并没有端着公主的架子,在许一凡行礼的时候,她就连忙说道:“许参将和刘姑娘不必多礼。” “多谢公主。” 许一凡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起身。 李承德斜眼看着许一凡,开口道:“大胆,见到公主还不下跪,谁给你的胆子。”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斜眼看来,然后就看到李承德在哪儿坏笑。 许一凡微微挑眉,反击道:“那我见到你这个小王爷,是不是也要下跪啊?” “当然咯。” “若是我不跪呢?” “你试试看?”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这家伙,而李妙甄却笑着看着这一幕。 她早就听闻李承德跟许一凡的关系甚好,而这段时间,她在跟李承德接触的时候,李承德提到最多的还是许一凡,而对于许一凡,李妙甄也关注很久了,很早之前就想见一见此人,可一直没有机会,她虽然贵为公主,可会见臣子,尤其是武将,也不是说见就能见的。 “公主里面请。” “今日冒昧来访,叨扰了。”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公主能驾临寒舍,欢迎之至,何来叨扰一说。” 李承德闻言,却撇撇嘴,直接说道:“我是来蹭饭的,今晚吃什么啊?” 许一凡斜眼看向李承德,说道:“你还缺饭吃?” 李承德摇摇头,说道:“不缺,这几天山珍海味吃的多了,想吃点不一样的。” 自从那日早朝之后,李承德是忙的很,天天请客吃饭的人太多了,大部分人的宴请,他都推掉了,可是,一些大人物的宴请,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推的,而这些人都是老狐狸,说是吃饭,可一顿饭下来,吃了什么,味道如何,完全不知道,不记得,宴席之上,各种刀光剑影,暗流涌动,让人费心又费神,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会招惹来大-麻烦,着实累人。 今日,李承德借着陪公主外出的借口,终于清闲下来,在听闻许一凡终于出门,去了兵部述职,又去了百货楼之后,就带着李妙甄前来拜访。 “那你打算吃什么啊?”许一凡随口问道。 “来点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许一凡看着李承德微微眯眼,然后露出一个引人深思的笑容,说道:“我最近弄了一个冰火两重天,你要不要试试?” “嗯?冰火两重天?啥玩意儿?”李承德顿时好奇的问道。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你怕你消受不起。” “切!” 李承德顿时不屑的撇撇嘴,说道:“还有我消受不起的,啥稀罕玩意儿我没见过啊,尽管来就是,若是让我满意的话,大大的有赏。” “呵呵!” 见李承德一口答应下来,许一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表情要多坏有多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许一凡这是要使坏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妙甄,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李承德,想提醒他几句,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毕竟他们二人的关系在那儿,不管许一凡做什么,想必李承德都不会翻脸的,于是,她只是看着二人笑而不语。 很快,几个人就到了正厅,落座,上茶,然后开始闲聊,其中主要还是李承德说得多,许一凡听着,其中大部分都是李承德在说这几天,他跟那些官员见面的事情,看似只是闲聊,可李妙甄却发现,李承德这是在给许一凡介绍京城官员的关系,这让李妙甄再次审视和打量起许一凡来,此人在李承德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第七百八十八章 宫斗 就在几人坐在正厅闲聊的时候,管家快步走过来。 “老爷,郡主来了。” “嗯?” 听到郡主来了,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就转过头看向李承德。 李承德见状,连忙摇头说道:“我可没叫她啊。” 许一凡看了看没有说什么,他倒不是因为齐若兮这个时候来这里而感到疑惑,而是在想之前听到的那个传闻,心中难道:难道陛下真的打算让这小子娶两个公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人已经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他才走出正厅,就看到了齐若兮带着铁木玲珑过来了。 “听说你最近研制了一种新的吃法,我特地来尝尝,不会拒绝吧?”才见面,齐若兮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心中一动,暗暗翻了个白眼,你人都来了,我若是拒绝你难道还能转身就走啊,不过,让许一凡有些诧异的是,冰火两重天的吃法,是许一凡这几天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才做了几次而已,就府里人知道,齐若兮是怎么知道的呢? 随即,许一凡看到了从远处走过的一个丫鬟,他瞬间就明白了。 许府虽然是很早之前就买下来了,但是,并没有人入住,只是一些下人隔三差五的前来打扫而已,而许一凡来到长安之后,人手不够,齐若兮就送来了不少礼物,还有一些仆人,而这段时间,许一凡闭门不出,想要知道自己的情况,自然只能从这些下人的口中得知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齐若兮这丫头,也会动些小心思了,口中却说道:“里面请。” 齐若兮见状,也没有客气,直接牵着铁木玲珑的手就走入了正厅。 在进入正厅的时候,许一凡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大公主李妙甄依旧坐在上位,端着茶杯喝茶,并没有起身的意思,李承德倒是站起身来,不过,他也只是站在那儿,目光落在了铁木玲珑身上,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齐若兮进入正厅之后,看了一眼端坐的李妙甄,一双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然后就躬身施礼道:“见过大公主。” 铁木玲珑也跟着施礼道:“见过大公主。” “嗯,坐!” 方才还沉默寡言,宛如邻家少女一般的李妙甄,此刻宛如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高高在上,雍容华贵,一股上位者的气场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直到这一刻,才让人意识到,这个恬静的少女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公主。 “妹妹久居深宫,难得出来一次,没想到是来这儿了啊。”齐若兮坐下之后,就开口说道,只是,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先是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李承德,然后才看向李妙甄。 “皇家规矩森严,出宫不易,不像姐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妹妹羡慕的紧呐。” 齐若兮闻言,再次眯了眯眼睛,笑着说道:“姐姐既然出宫,怎么不来寻姐姐呢,姐姐一定好生款待妹妹。” “本来是打算去寻姐姐的,只是想到姐姐事务繁忙,就不敢贸然叨扰,恰好贪狼无事,就让他带我四处走走。” 说到这儿,李妙甄看向齐若兮,笑着说道:“倒是姐姐,妹妹这前脚才出宫,姐姐就过来了,真是让人意外啊。” 贪狼? 听到如此亲昵的称呼,齐若兮挑了挑眉头,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李承德,开口道:“看来小王爷最近甚是清闲啊,上午才去玲珑宫见过玲珑妹妹,下午就陪着妙甄妹妹,真是享福啊。” “啊?哈哈...咳咳......” 若是别人这么说,李承德自然不会在意什么,可齐若兮不一样,她是郡主,是长公主的女儿,论年龄,论辈分,他都要叫一声姐姐,此刻李承德很是尴尬,张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可到头来,除了干笑还是干笑。 “姐姐,小王爷这样做也是应该的,毕竟妙甄姐姐出宫不易,你就不要责怪小王爷了。” 此时,一直不曾说话,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铁木玲珑终于开口了。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铁木玲珑又看向李妙甄,笑容灿烂道:“妙甄姐姐,你难得出宫一次,为何不派人告知妹妹一声呢,妹妹也好久没出宫了,正想找个人说说闲话呢。” 说着话的水壶,铁木玲珑笑容格外的灿烂,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见了之后,忍不住想要将其拉到怀里保护起来。 李妙甄看了看低头喝茶的齐若兮,又看了看人畜无害的铁木玲珑,然后又斜瞥了一眼左顾右盼,一副不关我事儿的李承德,心中哀叹一声,脸上却也浮现出一抹笑容,说道:“这不出宫匆忙,妹妹身体又不好,正值寒冬腊月的,贸然叫妹妹出来,我怕冻坏了妹妹,这才没有派人去告知妹。”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妙甄姐姐不喜欢我呢。” “嘶......” 此话一出,李妙甄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笑着说道:“妹妹这是哪里话啊,姐姐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喜欢妹妹呢。” 李妙甄是公主,坐在上位,齐若兮和铁木玲珑坐在其右手边的位置,而许一凡则坐在了铁木玲珑的对面,其身边的李承德此刻也坐了下来,只是,似乎是椅子上有钉子,让这位小王爷坐的很不舒服,从坐下开始,就在那儿扭来扭去,表情十分的尴尬,大有一副要逃离这里的意思,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好笑。 公主,皇子,历朝历代都有,为了香火传承,一般人数都不少,在皇子和公主里面,公主的地位往往都不如皇子,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长公主李钰凝,而到了炎武帝这一代,其子嗣不多,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很年幼,还没有到争权夺利的时候,彼此的关系也都还不错,李建民对这些子女都差不多,没有说过分的宠溺谁,如果要说有的话,那估计就是眼前这个安平公主了,毕竟,她最为年长。 虽说这一代的皇室成员都还年幼,可也有自己的小圈子,齐若兮、徐诗芷外加前几年进入长安的铁木玲珑,三个人走的比较近,齐若兮和徐诗芷打小关系就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跟她们二人差不多大的李妙甄,跟她们的关系就不算好。 像齐若兮这种根红苗正的皇家成员,是看不起那些外戚的,当然,这里的外戚指的是南宫家族以外的成员,李妙甄虽然是大公主,可她毕竟不是炎武帝亲生的,跟皇家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她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另类,若是放在皇家子嗣众多,或者后宫嫔妃众多的帝王时代,像李妙甄这样的女子,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一个问题。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在朝堂上跟大臣们斗,虽然这种斗争是在台面下进行的,可也不是不能拿到台面上,可后宫当中的那些争斗,可没有多少是能拿到台面上的说的,其中腌臜龌龊的事情数不胜数,几乎每一代帝王,都会因为后宫的争斗闹出不少事情来,其中夭折的皇子皇女不在少数,有着皇家血脉的子嗣尚且如此,跟何况是一个没有血脉关系的养女呢。 李妙甄虽然是养女,可还是备受宠爱的,一方面是因为她是炎武帝亲自带回来的,妥妥的皇帝的人,没人敢轻易去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皇后娘娘南宫琉璃的缘故,可能是因为儿子丢失的缘故,对于李妙甄她无比的疼爱,其他妃子自然不会对其做什么,虽说炎武帝时代,后宫鲜有争斗,可该有的争斗还是无法避免的。 齐若兮跟李妙甄的关系不算好,主要还是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齐若兮的母亲是长公主,这些年一直执掌内库,权利很大,即便是其出嫁了,依旧掌控着内库,而内库本来是属于历代皇后的东西,在南宫琉璃被册封为皇后开始,就有大臣建议,把内库的财权收回,可一直没有成功。 长公主执掌的那部分内库,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负责,而南宫琉璃执掌的那部分内库,在李妙甄很小的时候,就把其带在身边,而自从李妙甄第一次参与祭祀之后,就慢慢让她执掌,尤其是这几年,南宫琉璃的身体不太好,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李妙甄在处理,而如此一来,李妙甄就要跟李钰凝有很多交集,凡是牵扯到利益上的事情,往往都会有恩怨出现。 齐若兮虽然不曾插手内库的事情,可很多事情她也是知晓的,对于这个年纪比自己小,却可以跟自己娘亲对话的女子,十分的不爽,至于说有没有嫉妒的成分在里面,那就不得而知了。 朝堂之上,派系林立,朝堂之下,后宫当中自然也是有派系的,有人选择站在皇后这一边,自然也有人选择站在长公主这边,不管南宫琉璃和李钰凝本人想不想争斗,那些依附她们的人肯定是会争斗的,而这种争斗往往会延续到下一代身上。 别看在场的这三个女子年龄都不大,可那宫斗的手段可娴熟的很呐,单纯以身份而言,李妙甄是大公主,是稳压年轻一代的女子的,这就像是大皇子和其他皇子之间的压制一般,可要是论起出身,齐若兮也好,铁木玲珑也罢,其实都不比李妙甄差。 方才那番交锋当中,李妙甄虽然在见面的时候,给了二人一个下马威,可在之后的交锋当中,她还是落入下风的,毕竟,一对二落入下风也正常。 她们争斗的对象,自然是李承德了,之前就有传言说,炎武帝有把李妙甄和铁木玲珑都许配给李承德的传言,很多人对此都是半信半疑的,而许一凡在知道之后,也不太相信,可是,现在看这情况,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妙甄自持身份,又是大公主,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可这个铁木玲珑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看似柔柔弱弱,若人怜爱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宫斗的心。 当然,这也不能怪铁木玲珑,之前,她在北蛮的时候,就是上任单于的掌上明珠,而上任单于子嗣众多,光儿子就有七八个,女儿更是数不胜数,相对于中原王朝子嗣之间争斗的温和,北蛮的争斗是很残酷的。 养狼,作为单于的子女,不是说光有身份就可以崛起的,也需要依靠自己的奋斗,才能正式崛起,女子还好些,可那些男子就非常的不幸了,在上任单于的一众儿子里面,最开始有十来人,除却夭折到底之外,活下来的也有七八个,可真正站起来的,也就三四个而已,在那场北蛮内战当中,最后登顶的也只有一个而已。 铁木玲珑是备受宠爱不假,可若是没有一定的能力和手段,即便再受宠,也会死的,当一个人死了,那之前那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更何况,铁木玲珑是从北蛮一路流落到大炎王朝的,虽然是身处皇宫,看似没有危险,其实,在其周围危机四伏,一个单纯的人是不可能活这么久的。 许一凡没有插足其中,只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去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如果那个传言是真的,那这三人的争斗,不过是将来正妃和侧妃之间的争斗罢了,齐若兮可以为朋友‘仗义执言’,许一凡可不能,毕竟这是李承德的家事儿,他们二人的关系好,确实不假,可关系再好,也有一个度,插手别人家务事儿,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至于说李承德的态度和做法,许一凡觉得挺好,这是很明智的选择。 两不相帮,孰强孰弱全凭自己本事,只要大方向不出问题,那就不是问题,两个都是公主,一个是大炎王朝的公主,一个是北蛮的公主,势均力敌。 现在帮谁都对,也都不对,且不说现在那件事还没有定下来,即便定下来也不能插手,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海王,驾船的技术一定要好,而在这方面,李承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毕竟他老爹就是一个很优秀的海王。 说起李承德的老爹,许一凡确实很佩服,除了此人把东越军打造的无比强悍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此人驾船的技术很溜。 从李承德这里听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越王府从嫁给李穗开始,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红过脸,即便是隔三差五就有李穗的老情人打上门去,负责解决这些事情的,也不是李穗本人,而是这位越王妃,而这些女人打上门,其目的何在,不言而喻,可没有一个成功的,大部分都是拿到了一定好处之后就离开了,当然,也有那些不愿意离开的,然后......就没然后了。 在这个皇权时代,让人人间蒸发的手段多的是,只要不是那种大人物,死了也就死了,谁会去关心这些,由此可见,这位越王妃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不过,相对于李承德的娘亲,许一凡对李承德的师父,也就是他口中的先生十分的感兴趣。 越王府很大,权力大,地位高,愿意为其卖命,出谋划策的人很多,根据李承德说,越王府内的幕僚很多,单单为了他读书,先生就换了十几个,而且各个都是大家,其中有半数是出自越王府内,由此可见,越王府内是如何的人才济济。 李承德的师父无数,可先生只有一个,而且还是个女先生,据说在很早之前,此人就进入越王府做事儿,不管是越王李穗,还是越王妃,亦或者是其他人,都对此人无比的敬重,有传言说,此人是越王李穗养在家中的金丝雀,可许一凡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越王府很多事情,都是此人在出谋划策的,可以说,在越王府除了越王本人和越王妃之外,此人的权利最大,如果只是一个金丝雀的话,是不可能掌握这么大权利的。 许一凡之所以如此在意此人,是因为李承德当初想要帮助许一凡的时候,是此人点头答应的,不然的话,以李承德个人的能力,怎么可能为许一凡做那么多的事情,还有,李承德此次离开蓟州,去往西北,也是此人的安排,包括李承德此次入京,都是此人一手安排的,敢如此操纵未来的越王,还不引起反感,不得不引起许一凡的重视。 许一凡曾多次问过李承德,关于这位女先生的事情,都没有什么结果,在许一凡面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敢于把他老子当年糗事当成笑话来说的李承德,在这件事上居然三缄其口,由此可见,此人在李承德心中的地位。 在看到还在交锋的三女,许一凡甚至怀疑,李承德即将迎来的这两门亲事,很可能都是出自这个人之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就太恐怖了。  第七百八十九章 冰块火锅 “哇,妹妹,你这耳饰好好看啊。”齐若兮盯着李妙甄的耳朵上耳坠笑着说道。 “哦?是吗?我也觉得好看,上次是母后送给我的。”李妙甄伸出手,摸了摸耳坠,语气平淡的说道。 “舅母对你真好,同样的耳饰我也有,这是半年前流行的款式,当时我觉得好看,就从百货楼多拿了几套,送给了玲珑妹妹一套,不过,现在这个不流行了,太艳丽了,素色好看。” 说着话的时候,齐若兮摸着自己的耳坠。 李妙甄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在齐若兮耳坠上一扫而过,眼睛微微眯起,收回目光之后,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嗯,款式不错,就是老气了些,姐姐如此年轻,戴这样的耳饰不太适合,显老。” 齐若兮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抚摸耳坠的动作顿时一僵,在三人当中,她年纪最大,快十八的人了,若是放在现在,正处于上高中的年纪,可放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当然,二十好几,甚至三十好几才成亲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只是,那一般都是江湖或者其他势力。 齐若兮作为郡主,想迎娶她的人不少,但是能配得上她的青年才俊不多,可也不少,最近诸国派遣使臣前来和谈,其中就有人提出迎娶她,虽然还没有结果出来,大炎王朝也没有外嫁子女的习惯,可这种事儿,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谁说得准呢? 若是为了国家利益,真的把她嫁出去,也不是没可能,而一旦如此,那她这个郡主身份,就不那么好使了,相对于嫁给未来的越王做王妃的李妙甄,齐若兮一旦外嫁,她的结局往往不算好。 见齐若兮不说话了,铁木玲珑此刻却开口道:“二位姐姐的耳饰都好看,各有特色,不过,我还小,等我再大一点儿,也可以佩戴耳饰了,唉......好可惜啊,那么多的配饰不能戴,真希望快点长大。” “.......” 此话一出,李妙甄和齐若兮的脸色都为之一变,好家伙,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的。 二女的目光纷纷落在全身上下,没有什么配饰的铁木玲珑身上,心中暗道:你这是在炫耀你年轻吗? 不过,说实话,铁木玲珑确实年轻,在场的五人当中,就属她最年轻了,这话说的毛病都没有,只是,这话打击的不止是李妙甄,连带着齐若兮也给打击到了。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有意思,很有意思,非常有意思,若是这二女真的都嫁给李承德得到话,那以后的越王府绝对很热闹。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侧头看向李承德,然后他就有些想笑,三女此刻交锋十分的激烈,可这小子却宛如老僧入定,坐在椅子上,端着早已经见底的茶杯,在那儿优哉游哉的喝茶,似乎这是什么百年难得的好茶一般。 呵呵! 这小子是准备打鸵鸟啊。 许一凡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还没过门呢,就斗的如此激烈,那一旦过门了,越王府的屋顶还不得被掀开了啊。 不过,许一凡转念一想,应该不会,以越王妃的手段,收拾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李承德背后还有那个女先生在呢,想必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因为铁木玲珑的一句‘无心’之语,现场顿时冷场下来,齐若兮之所以掺合进去,除了是打算帮一帮这个好朋友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膈应一番李妙甄,她的目的是达到了,成功的膈应到了李妙甄,可也被李妙甄给膈应到了,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铁木玲珑会在这个时候,给二人补上一刀,这种背后被人捅刀的感觉,可不怎么好受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看似年龄最小,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铁木玲珑,反而占据了上风,当然,最后的赢家还是坐在那儿装死的李承德,不愧是海王的儿子,深的其精髓啊。 恰好这个时候,管家过来告诉众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尴尬的气氛顿时被打破。 李承德第一个站起来,拉着许一凡的胳膊就往外走,似乎这里是什么人间炼狱一般,而原本还想趁机做做文章的齐若兮和李妙甄,看到主角跑了,也就不在说什么,反而是铁木玲珑,在看到李承德起身之后,立马跟着起身,一双小手紧紧地握着李承德的胳膊,嘴里亲昵的喊着:“贪狼哥哥,等等我。” 看到这一幕的李妙甄和齐若兮,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都各自眯了眯眼睛,心中都微微一动,以前没觉得这个寄人篱下的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威胁,可自从李承德入京之后,这个小丫头片子就展现出了獠牙,现在尚且如此,以后还了得。 齐若兮的心情不算好,若是在私底下,铁木玲珑这么说,她到不会在意什么,可今天不同,方才的那一幕许一凡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被人当着心上人的面说老,这可是比当众打脸还严重的事情。 不过,在看到同样脸色不好的李妙甄,齐若兮的心情顿时好多了,将来要嫁给李承德的是李妙甄和铁木玲珑,又不是她齐若兮,这二人可是要斗一辈子的,当时候,难受的是李妙甄,不过,这一切都的建立在,她们能嫁给李承德前提下。 李妙甄的心情确实不算好,之前,她一直以为齐若兮才是她最大的敌人,可是,自从李承德入京之后,她发现真正的敌人是铁木玲珑,不过,她也没有把这个小丫头放在心上,一个流落他国的公主能翻起什么风浪,可现在看来,此女心机了得啊。 虽然铁木玲珑说话不多,可每次开口都是一击毙命,今日她在李承德面前可丢人了,一想到这儿,李妙甄的心情就积郁的厉害,只是,在看到齐若兮之后,她的心情又好转不少。 徐诗芷、齐若兮还有许一凡,这三个人的关系,一直是外人津津乐道的存在,尤其是之前,二女私自离京,去往东海城,一路上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李嗣源为了徐诗芷,更是离开京城,去往东海城,结果呢,除了齐若兮安全返回,其他二人全都失踪了,这其中有什么隐秘,李妙甄知道的不多,可也猜到,这件事估计跟许一凡有一定的关系。 别人不知道齐若兮喜欢许一凡,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今日来许府,除了是陪李承德一起来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她想看看这个许一凡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李承德如此对待。 许一凡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没有看出多少,可方才齐若兮在许一凡面前丢了面子,这是真的,一想到这些,李妙甄心中顿时平衡许多。 人啊,果然都是不患寡只患不均,男人如此,女人亦是如此。 吃饭的地方在偏厅,距离正厅不远,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铁木玲珑的惊呼声。 “哇,这是什么啊?” “火锅。”李承德笑着解释道:“这可是安然的拿手好戏,待会儿你好好尝尝。” “火锅我吃过啊,在四季楼吃的,可这样的火锅,我还是第一次见啊。” “哈哈......别说你了,我也第一次见啊。” 齐若兮和李妙甄联袂而来,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火锅,火锅这东西,以前确实很稀奇,当然,严格来说,火锅并不是许一凡独创的,因为在很早之前,人们就祭祀的习惯,也有围鼎煮食的习惯,虽然不是火锅,可也跟火锅差不多,只是没有许一凡弄出来的这么方便罢了。 在四季楼开到长安城的时候,很多人都去尝试过火锅,唯独确实不错,主要是吃法很新颖,李妙甄虽说久居深宫,可她要出宫,也没有那么麻烦,再说了,皇家想吃什么东西还吃不到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之前,她就吃过几次,什么鸳鸯火锅、半辣半鲜火锅、全鲜火锅、全辣火锅,她都尝试过,可在看到桌子上的这份火锅的时候,她还是微微一愣。 冰块火锅。 现在是冬季,冰块这东西很好弄,只是,在冬天吃冰,怎么都感觉不太好呢,大冬天的吃冰不冷吗? 若是只是冰块火锅的话,那也就算了,可能因为今天来的人比较多,身份都不低,桌子上一共放了五个火锅。 以海鲜为主的海鲜火锅,还有长安这边最喜欢吃的麻辣火锅,以及在北方很受欢迎的羊肉火锅,还有清汤火锅,以及最后这道冰块火锅。 现场六个人,齐若兮喜欢吃海鲜火锅,铁木玲珑是北蛮人,自然喜欢吃羊肉火锅,李妙甄是长安人,喜欢吃麻辣火锅,刘冬瓜现在还处于养伤期间,只能吃清淡的,显然,为了这一桌子菜,许一凡这边还是很用心的。 在李妙甄来的时候,刘冬瓜跟着许一凡出来了,只是,在几个人闲聊的时候,刘冬瓜该换药了,就提前离开了,待到吃饭的时候,她自然也就来了,对于刘冬瓜的出现,李妙甄她们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个人她们早就知道,鄜洲城的事情,她们也听说了,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有些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是个练家子,能够许一凡一起上桌吃饭,显然非比寻常。 几个人坐下之后,旁边有丫鬟仆人帮忙下菜,若是在平时,自然无需这些人帮忙,可今天来的不是公主就是郡主,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的。 其他的四种火锅,他们之前都吃过,没有什么好期待的,唯独对这个冰块火锅,很是好奇。 此时,在饭桌之上,李承德不在装死,盯着冒着白眼的火锅,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冰火两重天?”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说道:“知道你很能吃辣,这火锅我用的是专门让人培植的魔鬼椒,辣味十足,配上这些冰块,清凉爽口,味道不错,就看你受不受得了。” “呵!小看人不是,小爷我出生蓟州,平生最爱吃辣,就这儿什么魔鬼椒,对小爷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呵呵!” 看着大言不惭的李承德,许一凡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而刘冬瓜闻言之后,则是眼神怪异的看了看李承德。 冰块火锅,她是知道的,昨天许一凡就捣鼓出来了,当时,许一凡吃完之后,那模样让她记忆犹新,让原本打算尝尝的她,立即放弃了。 几人过来的时候,火锅已经煮开了,只需要下菜就可以了,正所谓火锅配酒,越吃越有,在等待菜熟之前,许一凡让人拿来了不少酒水,有高度的烈酒茅台,还有不少果酒,其中还有不少啤酒。 因为是冬天,李妙甄几个人又是女子,给她们拿的果酒都是温好的,而许一凡他们喝的白酒则是常温的,至于上来的啤酒,则是冻过的,而除此之外,许一凡还给李承德准备了牛奶。 在看到牛奶的时候,李承德脸一黑,转过头看着许一凡,吐槽道:“安然,瞧不起谁呢,吃火锅就得配烈酒,哪有喝奶的道路,拿走,拿走。” 许一凡看着一脸嫌弃的李承德,笑眯眯到底问道:“你确定不要?” “嗯?” 李承德闻言,顿时一愣,他发现许一凡此刻这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这让他心中顿时毛毛的,他看了看冰块火锅,又看了看许一凡,犹豫一下之后,还是摇头道:“拿到。”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下了把牛奶拿走。 不管是烧烤,还是火锅,其工具已经非常现代化了,在炭火的燃烧下,很快就可以动筷子了,李妙甄三人都吃的很斯文,毕竟从小接受礼仪教育,说话做事吃东西,都异常有讲究,哪怕是一直被人诟病为蛮子的北蛮,其实在进入中原之后,吃饭也很讲究。 反而是刘冬瓜,即便坐在她面前的不是公主,就是郡主,或者是小王爷的,她还是老样子,下筷如飞,大快朵颐,完全没有一个淑女的样子,江湖气十足,这看的其他人,都食欲大开。 食材准备的很丰富,各种海鲜肉食,以及各种蔬菜都有,到身份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其实并不难,即便是在外面难得一见的牛肉,在这里就有不少,而且还是活牛。 当冰块火锅煮开之后,李承德就迫不及待的下菜,涮火锅涮火锅重点在一个涮字上,这些肉都切的很薄,经不起煮,煮太久就老了,已经不是第一次吃火锅的李承德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放下几块羊肉片,只过了几十秒,就迅速的捞起来,蘸着酱料,就开吃起来。 李承德说他能吃辣,这是真的,蓟州处于东北的东北,那里冬天的气温很低,在这个没有太多御寒手段的情况下,吃辣是最好的取暖手段,而他方才在下人调制酱料的时候,还特意让人多加辣,此时,当他捞其羊肉,蘸上酱料,放入嘴中的时候,顿时眯起眼睛。 爽-滑无比,柔嫩无比,鲜美无比,因为冰块很多很大,即便是煮开了,还有一部分冰块没有消融,这样的羊肉吃起来,冰冰凉凉的,再配上一口烈酒,那味道好极了。 三口两口把嘴里的羊肉咽下去之后,李承德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安然,还是你小子会吃,早知道这样,你当初就应该留在东北当厨子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许一凡笑着点点头。 他并没有急着动筷子,只是端着一杯烈酒,在那儿自饮自斟,他跟李承德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那么多讲究,即便几天来了两位公主一位郡主,许一凡也没有过多的重视,官场上的那套虚以为蛇,在这里并没有出现。 李承德吃的很快,却不多,因为他每次下菜都刚好一筷子的量,即便吃的再快,也吃不了多少。 看到李承德吃的这么欢快,齐若兮她们也跃跃欲试,也纷纷下菜,小口小口的吃着。 李承德起初吃的很欢实,可吃着吃着,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浑身感觉很热,胃里一阵火-辣辣的,起初,他以为这只是太热的缘故,或者是酱料蘸多的缘故,可是又吃了几口之后,他感觉这股火-辣,不止是在胃里,还蔓延到口腔当中。 李承德端起白酒就一饮而尽,可这白酒下肚,不但没有缓解,然而有种火上浇油的感觉,于是,他又端起冰啤酒,喝了一大口,整个人顿时感觉清爽许多。 “安然,今天这火锅辣度可以啊,好吃。” 说着话,李承德再次下筷如飞起来,许一凡则拿着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闻言之后,也只是笑了笑,说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儿。” “嗯...嗯...” 李承德含糊不清的应承两句,继续大吃特吃。 第七百九十章 南宫琉璃 长春宫。 皇城占地极广,房屋众多,其中大部分的宫殿都是空着的,宫殿是否有人入住,得看后宫的嫔妃人数,还有皇帝子嗣的多寡而定,长春宫是当今皇后南宫琉璃的寝宫。 长春宫的风格奢华而内敛,既然是皇后的寝宫,规格自然很高,但是,房间内奇珍异宝有,却并不多,南宫琉璃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当然,她不喜欢主要还是因为李建民不喜欢。 在寝宫靠近卧房,有一间单独的房间,房间常年紧闭,房间内光线昏暗,门窗皆用厚重的纱布覆盖,房间不大,在房间的正中心放置着一个建筑。 初看似乎是佛教的寺庙,可细看又像是道教的道观,若是从侧面看,又仿佛是儒家的书院,看的久了,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似庙非庙,似观非观,似院非院的东西。 在这建筑之前,放着一尊雕像,是一个女子的雕像,雕像紧挨着建筑,雕像上的女子身材婀娜,无比曼妙,一袭连体长裙,跟大多数雕像不同的是,其他雕像都是正面面对世人,然而,这尊雕像却只有一个侧面,女子的面容只露出了三分之一,难道是有人摆错了? 若是有人进到这里,绕到侧面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无论从哪个发现去看,雕像都是侧对着世人的,永远只有小半张脸展现在世人面前,女子脚下有云团充当底座,其腰间悬挂着一个酒壶,还有一把刀,其右手负后,倒握着一把长剑,另一只手握着一本书籍,是儒家典籍,在其手腕的位置,有一串佛珠,而其头上则带着一顶道教的莲花冠,在其肩膀位置,停留着数只拇指大小的虫子,猛地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而在其身后,有一圈宛若佛光,又仿佛是修士真气外泄的光晕,光晕十分的奇特,一半漆黑,一半猩红,若是离远一些去看,会发现在这光晕当中,有一双眼睛半睁着,眼睛一黑一红。 在女子身后的建筑,大门紧闭,却没有完全闭合,大门开了一道缝隙,而在门框之上,有一只手,似乎在门后有什么人即将要出来一般,那只手被女子的圣身躯遮挡大半,唯一露出来的,只有三根手指,若是凑近去看,就会发现,这似乎不是人的手指,更像是什么怪物的手指。 另外,在女子的脖颈处,有一块空缺,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圆形的玉坠之类的东西,可是这东西似乎被什么人硬生生的掰下来了,留下一个宛如伤疤的缺口,破坏了这尊雕像整体的美感。 在建筑和雕像之前,并没有放置什么贡品或者牌位,只有一盏油灯,灯盏只是寻常百姓家的灯盏,粗糙而劣质,在灯盏当中,还有三分之一的灯油,灯油漆黑如墨,宛如油脂,似乎是什么动物的脂肪,一根灯捻笔直到底竖立着,正在熊熊燃烧,火焰不是常见的橘黄色,或者淡蓝色,而是犹如鬼火一般的白色,烛火不算明亮,仅仅只是把女子和建筑的容貌囊括其中,在这之外,周围一片漆黑。 “咯吱!”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开门声响起,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宫女出现在门口,她低着头,双手叠加放于腹部。 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烛火纹丝不动,但是,萦绕在雕像身后的光晕当中,那一双半睁着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许,看了一眼宫女。 原本脸色红润的宫女,却在这一眼之后,脸色瞬间苍白,娇弱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双眼睛无情而冷漠,不是人的眼睛,它或者说祂,只是瞥了宫女一眼,微微睁开的眼睛,再次恢复原样,笼罩在宫女身上的危机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错觉,然而,那名明显是大修士的宫女,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却告诉世人,那不是错觉。 “何事儿?” 即便房门被推开,房间内还是漆黑一片,唯有那盏油灯在燃烧,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却响起一道声音,那是女人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原来在那建筑和雕像之前,还放置着一个蒲团,蒲团上跪着一个人,此人正低着头,背对着门口。 “御书房那边传来消息,陛下要过来用膳。” “让人准备就是,下去吧。” “喏!” 宫女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连忙应承一声,伸出手,把门关上,然后快步,悄无声息的离开。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可是,每次来,她都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尤其是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股大恐怖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感到窒息。 待到宫女离开之后,跪在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在烛火的映照下,这人的脸庞被清晰映照出来,那是一张女人的脸,大约二十出头,女人很美,倾国倾城,妩媚至极,可这张妩媚到了极致的脸庞,却苍白如纸,这种苍白不是病态的苍白,也不是长久没有照射阳光的苍白,而是一种类似于死人的苍白,其脸上表情冷漠,眼神更是冷漠到了极致。 女人在抬起头之后,缓缓站起身,然后转身离开,朝着门口走去,当她打开门,走出去,再关上们之后,原本纹丝不动的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些,而在烛火跳动的短短一瞬间,没有了烛火照耀的女子女子,却猛地转过头,原本只有半只眼睛露在外面,此刻却露出了一整只眼睛,那是一只桃花眸子,眸子当中一片空白。 雕像转过头之后,并没有看向门口,而是看向了东北方向,然后在烛火恢复正常的时候,雕像再次恢复正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然而,在女子背后的那扇门上,原本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掌,此时出现了第四根手指,虽然只有一个指尖,原本微微打开的大门,似乎又打开了些许,只是,幅度很小,极难察觉。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无知无觉。 女人走出房间之后,并没有直接去往外面,而是径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在女人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宫女快步走来,站在女人身后,开始为女人梳妆打扮。 此时,桌子上那面镜子上倒映着女人的脸庞,那张妩媚至极的脸颊红润无比,一双桃花眸子秋波流转,这是一个内媚到极致的女人,即便她坐在那里不动,也让人觉得她正在无时无刻的勾引着你,诱惑着你。 女人看似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其实,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十六年,她就是这般模样,十六年后,她还是这般模样,岁月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梳妆台的陈设很简单,也很老旧,东西都是贵重东西,可很有年代感了,至于说现在在所有女人当中流行的各种奢侈品和化妆用品,这里都没有,即便是镜子,也只是一面铜镜而已。 而在这张梳妆台不远处,还放置着一张梳妆台,上面的东西琳琅满目,似乎是把半个百货楼搬了过来,各种型号的香水、奢侈品,以及其他的用品,这里应有尽有。 在这张梳妆台的中间也放置着一张镜子,从这张镜子摆放的位置,可以清晰的倒映出那张梳妆台的情况,然而,让人感到诡异的是,镜子当中空无一物,一片白净,似乎是镜子上蒙了一层灰一般。 能够居住在长春宫的女人,当然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南宫琉璃。 在一番简单的梳妆打扮之后,南宫琉璃就站起身,缓缓走入里间,在宫女的服侍下缓缓褪去衣裳,一具极其诱人的胴-体,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当中,然而,在南宫琉璃转过身的时候,在其胸口有一道伤疤出现,说是伤疤,却更像一种胎记,或者是纹身。 宫女的手法很熟练,速度很快,不消片刻,南宫琉璃就宽衣完毕,在换上一套素雅却不失庄重的衣裳之后,就缓缓的走出房间。 当南宫琉璃走出里间的时候,恰好听到外面的太监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太监的话音未落,李建民就身着常服走了进来,看到准备下跪的南宫琉璃,直接说道:“免了。” 南宫琉璃也没有扭捏,只是平静的站起身。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食物,都是李建民平时爱吃的,李建民径直走过去坐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微微皱眉。 桌子上的菜肴不多,八菜一汤,就是一般殷实家庭的标准,菜肴色香味俱全,但大部分都是素食,若是两个人吃的话,肯定吃不完,可每道菜的分量都很少,只有一点,几筷子就能夹完,如此一来,这八菜一汤两个人吃足够了。 很多百姓都闲暇之余,都在想深居皇宫的皇帝,每天都在吃什么,是山珍海味,还是八珍玉食,亦或者是珍馐美馔,当然不会有人真的天真的以为,皇帝家会是皇后娘娘剥大葱,吃那葱油饼。 大炎王朝的皇帝,历代都比较节减,平常的饭菜都是八菜一汤的标准,分量极少,可即便如此,每次还是有大半会浪费掉,而菜肴的材料也都是寻常之物,只是,跟大部分不一样的是,寻常人家往往是一日两餐,殷实之家是一日三餐,而富贵人家则是一日四餐,而到了皇家这边,则是一日九餐,少吃多餐。 不过,虽然是一日九餐,可大部分的时候,皇帝也都是一日四餐到六餐的样子,甚至有时候是一日三餐都达不到,毕竟,皇帝是很忙的。 不管是在吃上面讲究少吃多餐,在穿着上面,也很节减,除了上朝的时候,还有在御书房会见大臣的时候,皇帝会穿着龙袍之外,大部分的时候,皇帝都是身着便服,要知道,一件龙袍可是需要数百,甚至上千人,忙碌忙碌碌做三年才能制作出来,而龙袍制作出来之后,是不能洗的,穿完就丢弃的存在,如果无时无刻都穿在身上的话,一件龙袍最多穿几天就废了。 当然,对于掌握着整个中原的皇家来说,这点儿钱不算什么,可大炎王朝的皇帝却历来如此,如果单论节减,大炎王朝的皇帝肯定不是最节减的,在过去的王朝当中,有不少吝啬至极的皇帝,人们常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一件衣服可以穿九年,可有皇帝却能一件龙袍穿了四十多年,从其登基开始,一直到其死去,始终就那一件龙袍。 凡事都讲究一个度,若是矫枉过正的话,那就是有病了,大炎王朝的皇帝固然节减,却没有病态到这种地步,他们只是不喜欢不必要的浪费罢了。 在大炎王朝近千年的时间里,历代皇帝对大臣都是极为宽厚的,很少听说有哪位皇帝,在生活上苛刻对待大臣。 “饭菜不合胃口?”李建民只是一个微微皱眉,南宫琉璃就连忙问道。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就是突然想吃火锅了。” “臣妾这就让人去准备。” 李建民点点头,然后问道:“有冰块火锅吗?” “嗯?” 此话一出,南宫琉璃愣了愣,显然,她是第一次听说,于是,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贴身的宫女,见宫女摇摇头,她就收回目光,看向李建民问道:“四季楼又出新菜品了?” 李建民闻言,则是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新菜品倒是没有出。” “那......” 李建民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对洪四喜说道:“去弄个鸳鸯锅吧。” “喏。” 洪四喜闻言,轻声应承一声,就转身消失在门口,不消片刻,就重新出现在门口,而桌子上的饭菜,很快就被撤走。 “把这些饭菜赏给今日巡视的内卫吧。”李建民随口说道。 饭菜被撤走之后,大部分宫女都已经退下,只有少数几人能远远的站在角落,随时听候吩咐。 “陛下今日怎么想起吃火锅了?” 南宫琉璃是一个极其内媚的女子,说话的嗓音也软软糯糯的,可她在炎武帝相处的时候,从来不刻意显露这些,二人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 “承德带着妙甄去那小子家里蹭饭去了,若兮那丫头也带着玲珑过去,此时正在吃火锅呢,朕也馋了。” “咯咯!” 闻听此言,南宫琉璃捂嘴轻笑起来,斜眼白了炎武帝一眼,那一眼的风情,格外的动人,若是寻常男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早就疯狂起来了,可炎武帝却视若无睹。 在京都,没有炎武帝不知道的事情,别说一个许府了,就是当朝宰相徐肱,还有仆射房巨鹿家里的发生的事情,他若是想知道,也是分分钟的事情,而许一凡家里的事情,连齐若兮都能知晓,更何况是李建民了。 “陛下方才要吃的冰块火锅,就是他弄出来的?”南宫琉璃笑着问道。 李建民点点头,说道:“是啊,听说味道不错,别有一番滋味。” 南宫琉璃看着李建民,笑着说道:“陛下若是想吃,差人让他送一份来就是了。” 李建民却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急。” 说完,李建民又问道:“承德那孩子跟妙甄相处的如何了?” “还不错,妙甄本来就喜欢承德,而此次见面之后,更是喜欢,承德也不排斥,臣妾觉得挺好的。” “那玲珑呢?” “也挺好的,那小丫头对承德甚是喜欢,今天还约好,过几天去拍卖会玩儿呢。” “嗯,喜欢就好。” 李建民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骂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承德跟他老子一个货色,都是一个风流种。” 南宫琉璃闻言,却笑着说道:“陛下这是羡慕了,若陛下羡慕了,待到明年就选秀一次,后宫太大,人却太少,冷冷清清的,也该添些人了。” 然而,李建民却摆摆手,说道:“选秀就算了吧,现在这样挺好,冷清是冷清了些,可安宁的很,人一多,麻烦也就出现了,你知道的,我最怕麻烦了。” “唉......” 听到李建民这么说,南宫琉璃叹了口气,说道:“你啊,这是何必呢,都是臣妾无用,没能继续给陛下增添子嗣,臣妾......” 不等南宫琉璃说完,李建民就打断了她的话,伸出手,握住那只一年四季都冰冰凉凉的手,说道:“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 见李建民如此,南宫琉璃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转移话题问道:“他已经入京了,陛下打算何时召见他啊?” “这个暂时不急,再等等。” “陛下还要等啊,臣妾可有些等不及了。” 李建民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琉璃,然后笑了笑,说道:“也就是几天的事情,再等等也无妨,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何必急于这一时半刻呢。” “陛下说的是。”  第七百九十一章 可怕的猜测 一顿火锅吃下来,吃的李承德有些怀疑人生了,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冰火两重天了,吃的时候,食物刚放进嘴里咀嚼的时候,温润爽口,无比的滑-嫩,一口肉,一口酒,吃的无比的美哉,当食物进入胃中的时候,一股火-辣感从身体内慢慢升腾起来,起初只是感觉微辣,然后是半辣,接着是火-辣,最后是一种沁人心脾的爆辣,再配上酒水,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来。 这顿火锅吃的很舒爽,其中就属李承德吃的最多,在冰块彻底融化之前,大部分的食材都被李承德给造完了,别的不说,就那冰啤酒,大部分都进入了李承德的肚子里,如果不是许一凡拦着的话,这小子估计还能吃不少。 当然,李妙甄三人也没少吃,她们除了吃自己喜欢的火锅之外,也尝试了一下冰块火锅,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李承德那么能吃辣,除了李妙甄之外,齐若兮和铁木玲珑也都是浅尝辄止,没办法,这玩意儿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而且这种辣是从内到外的,跟一般的辣椒有很大的区别。 酒足饭饱,下人把残羹冷炙撤了下去,几个人围坐在火炉边,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可能是因为一顿饭吃的太过瘾,让她们忘记了之前的恩恩怨怨,也可能是因为铁木玲珑的‘天真’让她们感受到了威胁,亦或者是有刘冬瓜这个外人在,总而言之,在吃完饭之后,四个女人开始叽叽喳喳的闲谈着,从刚才的火锅,聊到四季楼的各大菜系,再到四季楼的各大香水、成衣还有奢侈品,后来又聊到长安城的那些达官贵人,以及长安城的各种趣事儿,女人嘛,不管是哪个时代,聊到底话题差不多都是如此。 四个女人当中,除了刘冬瓜之外,其他三个女人都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女人,无论是文化底蕴,还是眼界,都要超出绝大多数的女人,而说出来话,自然也很有见地。 四个人相谈甚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之前在正厅发生的一切,许一凡都以为这四个女人是闺中密友呢,呵呵!果然啊,女人都是如此的善变。 在几个女人在那边聊着闲天之外,许一凡和李承德也面对面的坐着闲聊。 “和谈的结果如何了?”许一凡端着热茶,一边喝,一边问道。 “结果还早着呢,和谈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这次和谈,要谈的地方很多,现在只是在确定大方向而已,想要出结果,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李承德斜跨跨的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不停的摸着肚子,一只手端着一杯奶不停的喝着,之前还打死都不要,打死都不喝,现在嘛,他娘的真香! “能谈出结果来?”许一凡眯眼问道。 李承德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未来越王的继承人,又跟两个公主打的火热,前段时间还进宫面圣了,可谓是现如今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他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外人多,许一凡是不良人,还有自己的谍报系统,可这里是长安,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许一凡在非必要的时候,不会轻易动用这些人,因此,他得到的消息基本都是一些众所周知的消息。 李承德想了想,说道:“就目前的情况和局势来看,结果肯定有,只是利益分配问题而已,西域这次被打疼了,丢失了十八座城池不说,还死了那么多人,如果是以前,以佛门的蛮横,肯定会死磕到底,可现在,西域内好像出问题了,他们遇到了其他的麻烦,必须得解决其他的麻烦,这个时候继续跟我大炎开战,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和谈是必然的。”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 西域确实出了问题,既要面对极西之地的出现,又要提防酆都的冥修,还要时刻防备着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的阿修罗族的袭击,可谓是三面环敌,再加上大乘佛门现如今开始在西域蔓延,已经很棘手了,若是再继续跟大炎打下去,即便强大如佛门,以一个宗教统治无数王国的存在,也有可能出现分崩离析的情况。 相对于西域,南唐稍微好一点,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南唐建国的时间很短,虽说在李鸿政的统领之下,南唐铁骑踏平了很多山寨和势力,可这种短时间建立起来的王朝,本身底蕴就不够,若是没有巫蛊教的鼎力支持,南唐别说逐鹿中原了,就是建国都是问题。 南夷的地理环境很不理想,十万大山的存在,统治本来就难,想要逐鹿中原,没有一定的底蕴是不行,纵观历史,每个中原王朝的建立,基本都是南下,而北上成功的例子很少,而且修习巫蛊之术的人,性情本身就很乖戾,想要征服这些人,没有一定的手段是不行的,更何况,根据最新情况,巫蛊一脉的圣地极渊,似乎也开始出问题了,虽然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可既然出问题了,那必然不是小问题。 此次南唐过来,除了是想和谈停战之外,更多的还是为了寻求合作。探寻南海,应该是解决南夷极渊问题的关键。 但是,也不能因此小觑了南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盘散沙的南夷整合起来,没有一定的实力是做不到的。 东海诸国他们应该也是遇到的问题,虽然不知道问题是什么,可从消失多年的道教,想要重回中原中原来看,东海那边也不平静,当然,也有可能是东海诸国依靠着这么多年的积累,内心膨胀了,想要入侵中原,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来和谈。 至于说北蛮,从几年前开始,就像要南下,结果先是上任单于死了,经历了内乱,然后又发生了天灾,之前跟炎军的战争,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北蛮也不得不低头。 更何况,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最新情报,在北蛮之北的北荒,出现了一个新的政权,北荒被人收拢统治起来,这对于大炎的威胁不大,可对于北蛮的威胁可是巨大的,北蛮现在的重心是在北荒上,若是在这个时候,再跟大炎开战,很可能会面对腹背受敌的情况。 另外,现如今越王李穗把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放出来了,开始在大炎王朝崭露头角,这就说明这一代的越王不会再沉寂下去了,面对镇北军已经够让北蛮头疼的,若是再加上东越军,北蛮有可能是最先灭国的存在,这样的代价,北蛮承受不起。 乱世降临,时局纷乱,在经历了近三年的战火洗礼之后,各个势力都损失惨重,大炎之前虽然有疲于应对的趋势,可其并没有灭亡的趋势,反而砸战火的洗礼之下,逐渐变得强盛起来,这不是一个王朝要灭亡的迹象,如果继续打下去,损失肯定会更大,得不偿失。 更何况,天劫要来了,这些王朝诸国的背后,都有修行势力的影子,这些高层修行者肯定知道些什么,入侵中原应该只是其中的一个选择和试探,既然大炎王朝抗住了,这些人自然会寻求合作,敌人有时候也可以成为朋友的。 许一凡这段时间虽然哪里都没去,可他知道的事情不少,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炎武帝在下一盘大棋,这个棋盘很大,不仅限于中原,还包括其他地方。 在来到长安之后,许一凡虽然未曾见到炎武帝,可他有种直觉,三年前,发生在东海城黑木崖的大战,很可能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个阴谋,或者说是一个计划。 甚至许一凡怀疑,当年徐肱的儿子徐贤去往北蛮,刺杀上任单于,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之前,许一凡对刘冬瓜说,炎武帝在做一件大事,他要一统天下,而想要一统天下,北蛮也好,西域也罢,亦或者南唐,以及东海诸国,都要被纳入版图的,他们是拦路石,肯定是要被搬走的,从三年前,黑木崖大战之后,炎武帝就悍然动兵就隐约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是,可能这期间出现了意外,让炎武帝放弃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而是选择合作的方式,许一凡猜测,这可能跟各大修行势力出世有关,但是,现在许一凡却觉得,各大修行势力出世可能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那些隐藏的势力似乎也在出世。 比如极西之地,塔撒哈沙漠的异变,酆都的复苏,只存在于传说的南海和北海,还有在动-乱发生之后,就第一时间龟缩起来的魔道,以及那广为流传,却始终无人知道真假的圣地,这些隐藏极深的势力的浮现,使得这个沉寂了十多年的炎武帝,也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在去往西北之前,许一凡以为他已经很了解这个世界了,可是,在接触到从塔撒哈沙漠出来的石族,还有悬空寺的人,以及后来在秦山山脉遇到的马族人,让许一凡发现,这个世界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可能这个世界,除了十大修行体系之外,还有其他的力量,比如妖兽。 在许一凡的脑海当中,绘制了一副地图,他感觉这个世界很大,超乎想象的大,而现如今已知人类生活的地方,被大海所包围着,除了已知的东海之外,还有南夷之滨的南海,西域之西的西海,以及北荒之北的北海,如果这些大海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在大海之外,是否还存在其他的陆地和势力。 甚至许一凡怀疑,现如今人们看到的东海,真的是东海吗?还是说,现如今的东海只是东海的一部分,就像现如今的南唐一把,它只是南夷的一部分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的辽阔和神秘,可能要超出人们的想象,而所谓的天劫,是否跟这些大海有关呢? 许一凡不敢确定,因为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然而,这是一个极其可怕的猜测。 在许一凡想这些的事情,李承德说了很多这次和谈的细节,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那就是关于佛门佛子慧法,还有道教圣子李璇玑的身份。 “那个李璇玑,长相酷似先帝,他很可能就是当年失踪的大皇子。”李承德随口说道。 在李承德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妙甄她们也停止了闲聊,纷纷看向李承德,对于李承德的这个猜测,除了刘冬瓜之外,其他三人都没有如何的震惊,显然,久居长安的她们可能在很早之前也猜到了这个可能性。 许一凡闻言之后,微微蹙眉。 “若这个李璇玑真的是大皇子的话,那道教重回中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很可能道教会成为国教,陛下会允许吗?儒家会允许吗?”许一凡缓缓说道。 之前,在李建泽跟东海诸国和谈的时候,东海诸国提出要道教重回中原,许一凡就感到奇怪,倒不是这个提议有什么奇特的地方,而是东海诸国的底气所在。 东海诸国的实力确实不小,如果硬碰硬的话,大炎王朝自然不怕他们,可也是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在这个乱世降临的时期,可这并不是东海诸国可以胡乱开条件的底气所在,但是,如果李璇玑这个道教的道种是大皇子的话,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炎武帝这一世很特殊,先帝走的仓促,炎武帝登基的时候很年轻,子嗣不多,尤其是这些年来,他不选秀,不纳妃,后宫清冷的可怕,导致子嗣更是少的可怜,若是放在太平盛世,以炎武帝现在的年纪,自然无需担心什么,可现在乱世降临,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大皇子是几个皇子当中,年纪最大的,也是未来储君的最佳人选,虽说炎武帝已经在培养几个皇子,可他们的年纪终究还是太小,若是这个时候,大皇子回归,那朝堂之上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大皇子回过,立储肯定会被提上日程,而李璇玑若真的是大皇子的话,作为道教培养多年的道种,亲近道教是必然的,而道教的崛起也是可以预料的,或许炎武帝在世的时候,道教不会发展的太快,可一旦他不在了,李璇玑登基的话,道教成为国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中原是儒家的地盘,儒家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的发生吗?陛下会选择把大皇子立为太子吗? 除了李璇玑之外,佛门的佛子慧法的身份也值得怀疑,此人跟炎武帝有几分相似,但是更多的还是跟秦王李建业很相似,若他是李建业的儿子的话,炎武帝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侄子? 直接诛杀? 显然不太可能,争夺龙椅是成王败寇的事情,根据许一凡了解到的情况,当年那场五子夺嫡的事情发生之后,李建民胜出了,可是他并没有对几个兄弟下手,而是给他们封王,显然他没想残害这些兄弟,而玄武叛乱发生之后,李建民似乎也没有想要杀死李建业和李建泽,这一点儿从李建泽活下来,就可以看出。 李建业当初是自-杀的,而且是被房巨鹿逼死的,在玄武叛乱之后,真正遭到血腥清洗的,至于许淳一党,像李建业和李建泽的人,除了那些直接参与叛乱的人之外,剩下的官员,大部分还留在朝中任职,其中不少还得到的重用。 因此,如果慧法真的是李建业的儿子的话,炎武帝应该也不会对其出手,可炎武帝不出手,又会如何对待这个侄子呢? 让其回归大炎王朝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佛门佛子的慧法,肯定会带着佛门进驻中原,其产生的效果跟道种李璇玑差不多。 皇室两个成员,一个是道教的道种圣子,一个是佛门的佛子,其地位都举足轻重,如果炎武帝真想做成那件大事的话,或许这两个人会成为很好的桥梁和筹码。 当然,这二人的身份到底是不是皇室成员,暂时还不得而知。 另外一个问题却已经摆在众人的面前,那就是铁木玲珑的身份,在许一凡他们没有入京之前,铁木玲珑是一种被圈禁在玲珑宫的,北蛮屡次向大炎王朝要人,却都无果,现在,铁木玲珑却可以自由出入,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把铁木玲珑嫁给李承德,或许是早就计划好的,可这个计划,到底是炎武帝制定的,还是北蛮那边制定的,这个就不好说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和亲,把铁木玲珑嫁给李承德,是两国修好的最佳选择和证明,可以给边境换来短暂的和平,可若是后者的话,那这背后代表的意义,隐藏的阴谋就很大了。 越王可是大炎王朝的三根定海神针之一,若是越王出了问题,那后果可想而知,如果铁木玲珑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公主的话,那自然一切好说,可她偏偏不是。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眯起眼睛,看向铁木玲珑。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然而,这些猜测的背后,隐藏着大恐怖。  第七百九十二章 真相背后的大恐怖 看似因大战停歇而重归平静的时局,却无比的云波诡异,让人捉摸不透,哪怕是许一凡也看不透很多事情。 若是许一凡只是一个甘愿偏安一隅的小人物,单纯做做生意,混口饱饭吃,依靠他前世的记忆,自然不是问题,不敢说富甲天下,至少不会缺钱花,而这些朝廷大事,天下大势,都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可他偏偏没有这么选择。 当初,许一凡只是觉得,慕儿走了,孙瞎子也死了,整个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许一凡想要出去看一看,没想做什么,这看似无懈可击的选择背后,其实隐藏着各种东西。 他不想选择,有人替他做了选择,人活于世,很多时候都会身不由己,不知不觉就深入彀中而不自知,许一凡也是在他崛起之后,逐渐明白这个道理的。 可是,知道又能如何,选择已经做出,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他除了一往无前之外,真正能做的事情并不多,许一凡一直想跳出棋盘之外,不想沦为棋子,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可从东海城到康城,再到长安城,看似跳出了棋盘,不过是从一个小棋盘进入一个大棋盘而已,棋子还是棋子,不过是成为了一颗分量不轻的棋子罢了。 这段时间,许一凡选择沉寂,是因为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从今天李承德带来的消息来看,玄武叛乱之后,失踪的三个孩子,他并不在其中,李璇玑和慧法的身份应该就是皇室中人,而至于许淳的儿子,他的身份是什么,许一凡已经有了猜测。 如此一来,许一凡就更加的疑惑起来,如果他不是皇室中人的话,那为何自己会如此备受关注,为何会有人如此精心的安排自己的一切,为了给自己铺平道路,可是死了很多人。 以前,许一凡觉得自己可能是皇室中人,炎武帝这是在给自己扫平障碍,让自己将来可以执掌大炎王朝,可现在许一凡发现不是,一个未来的帝王,确实备受重视,可不至于引起那么多的人重视,更何况,许一凡不觉得自己有执掌一个王朝的能力。 如果自己不是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那自己又是谁,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自己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想到这些,许一凡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十几年前发生的三件事有更深的隐情,先帝的离奇暴毙,五子夺嫡的结果,还有玄武叛乱,这三件事每一件事都足以影响大炎王朝未来的走向,也足以动摇大炎王朝的根本。 先帝暴毙的原因,暂时不得而知,许一凡即便想知道真相,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远远触碰不到,而五子夺嫡的真相是什么,也无从得知,当年的皇子当中,现如今,唯一还活着的,也只有当今陛下李建民和李建泽了,这等隐秘,可能连史官都不会记载,即便是记载了,许一凡也接触不到。 唯一能够接触到的,只要当年的玄武叛乱。 有一件事,许一凡一直想不通,作为大柱国,又是镇国大将军的许淳,当年为何会叛变。 李建业和李建泽谋逆,这个可以理解,毕竟,皇权是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张龙椅有着致命的诱惑力,一般人想要坐上去,可他们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实力,而李建业和李建泽不同,他们既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实力,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可是,许淳又是图什么呢? 以许淳当时的地位,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极有可能成为大炎王朝三大定海神针之后的第四根定海神针,不管是谁坐那张龙椅,其实对许淳的影响不大,即便他协助李建业他们篡位成功,最多也就是成为异姓王,再高那也就只有把龙椅给他坐了。 拿全部身家却赌一个没有多大价值的异姓王,太不值得了,可他偏偏参与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另有隐情,或许,那场几乎沦为禁忌的叛乱,其目的可能不是皇位,而是别的什么东西,那么,问题又来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疯狂,又有什么东西比皇位还要重要呢? 此时,整个偏厅里只有许一凡一个人,李承德他们在吃完饭,围坐在一起,闲聊一会儿之后,就起身离开,各自回家了,而刘冬瓜也因为身体缘故,早早的去休息了,可许一凡却没有睡,他还坐在这里,思考着这些事情。 之所以想这么多,是因为李承德临走前,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故意透露的一个消息,有人想重提当年的玄武叛乱。 玄武叛乱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已经尘埃落定,盖棺定论了,从已知的消息来看,那场叛乱就是叛乱的字面意思,没有什么可以重提的,可为何还有人要重提呢?难不成因为李璇玑和慧法的出现,有人想为李建业和李建泽等人翻案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性,许一凡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即便当年那场叛乱,真的有什么隐情,叛乱就是叛乱,即便翻案,也不过是多死一些人而已,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重提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烟别苑。” 突然,许一凡呢喃一句,是方才几人闲聊的时候,无意间提到的地方。 如烟别苑,许一凡知道一些,是皇家禁地,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许一凡就想到了梦流烟这个女人,那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而刚才,李妙甄无意间提到过,梦流烟当年确实跟着游历归来的李建民,来到了长安,就居住在如烟别苑。 之前,许一凡就猜测如烟别苑可能跟梦流烟有关,而现在这个猜测被证实了,可这并没有给许一凡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 “难道,那场叛乱是针对梦流烟的?”许一凡眯起眼睛说道。 这个猜测不是没有可能,许一凡没有接触过梦流烟,但是,关于她的事情,许一凡知道不少,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是他在死亡峡谷镇武阁的经历。 许一凡能够从死亡峡谷活着走出来,说实话,完全是运气使然,就死亡峡谷那些以妖兽为障碍的机关,若是许一凡一个人进去的话,以他当时的实力,可能连冥龙的寒潭都走不出去,更别提后面的不死妖虫那些妖兽了。 可是,在多年前,却有人进去了,而且还活着离开了,梦流烟是不是修行者,许一凡不好确定的,可跟在她身边的阿三,绝对是一个修行者,而且是纯粹剑修,就许一凡在镇武阁看到的那些遗迹来看,此人的实力,至少在三品以上。 剑修,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每一个剑修的出现,都是异常珍贵的,可这样的人,却沦为一个女人的扈从,这无一不说明梦流烟身份的不俗。 梦流烟跟着李建民来到了长安,虽然没有关于此人的消息流传出来,可有一件事让许一凡格外的重视,孙羽墨。 孙羽墨是孙瞎子的徒弟,这是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孙瞎子过去只是一个算命的瞎子,一个普通人而已,可是,当许一凡走出安民镇的时候,在他成长的道路上,孙瞎子为其留下了很多后手,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孙瞎子不简单。 尤其是许一凡在镇武阁,看到的武朝,此人简直就是年轻版的孙瞎子,而此人的实力不俗,当时在镇武阁的时候,此人表现的五品后期到四品的境界,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此人的境界绝对不止这些,他在此人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而这种威胁,在之后的血炎谷当中,面对多名三品大修士,他都没有感受到,这说明什么? 说明武朝的修为,绝对超过了三品以上,而这样的一个人,似乎是被囚禁在镇武阁,那么问题来了,囚禁他的人是谁,他又为何被囚禁,自己的出现,似乎是无意间打破了某种禁锢,释放了此人,而他之后,通过自己的谍报系统,还有不良人,至今都没有查出此人的身份,这很不合理。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在看到武朝的时候,感受到的致命危险不止他一个,这说明镇武阁当中当时还有其他人,后来自己的离开,镇武阁的消失,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某种禁锢被打破的想象,镇武阁内除了武朝之外,还有谁,许一凡不知道,但是,在镇武阁下面几层出现的那些尸体,许一凡当时觉得他们死了,可现在想想,他们真的死了吗? 还有,许一凡在镇武阁得到了两样东西,伐天三十六剑,一条龙,伐天三十六剑似乎是有人专门留在那里的,而同样进入过镇武阁的梦流烟,也发现了伐天三十六剑的存在,可是,她并没有修习,因为如果修习的话,那些东西会消失,她只是留下了记号,似乎是在故意提醒后-进入其中的许一凡一般。 那条龙的具体作用,许一凡还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条金龙有压制所有妖兽的作用,才出生的它就有如此威压,那待到其成长起来之后,其恐怖程度恐怕要超乎想象。 至于说伐天三十六剑,它的威力之大,也超乎许一凡的预料,在鄜洲城四季楼的时候,他跟唐蓟的一番交手,已经说明了问题,只是第一剑就有如此威力,那如果把三十六剑都习会了,那他岂不是可以天下无敌了? 威力如此巨大的东西,梦流烟却没有拿走,而是留给了自己,这又是为何呢? 孙瞎子的身份不简单,他的徒弟自然也不会简单,孙羽墨成为了炎武帝为数不多的嫔妃之一,而且还是所用妃子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最关键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李妙甄无意间透露,孙羽墨是梦流烟的婢女。 孙瞎子的恐怖,许一凡之前感触不深,可随着他逐步登高,接触的人和物越来越高级的时候,他就发现,孙瞎子绝对不是一个瞎子那么简单,抛开有当皇妃的徒弟不去说,单单许一凡现在修行的无名功法都是他给的,而当年圣地的人出现的时候,重伤之躯的他出现之后,居然能够让圣地的人退却,这都说明孙瞎子的恐怖之处远超自己的想象。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带出来的徒弟,却成为了梦流烟的婢女,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梦流烟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如烟别苑如果是为此人建造的话,那当年那场叛乱,首先出事儿的就是如烟别苑,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意味着,当年两位藩王,外加一个大将军,真正的目标不是篡权夺位,而是杀死如烟别苑的人,或者说是杀死梦流烟。 想到这儿,许一凡觉得自己似乎接近了某个真相,可是,很快,许一凡就意识到不对。 梦流烟的身份一直没有确定,许一凡知道的情报,只是显示此人存在而已,她不是炎武帝的女人,至少表面上不是,就算她是炎武帝的女人,李建业他们也没有必要为了杀死一个女人,而不惜谋逆。 还是说,梦流烟的背后还有更深的秘密,一个足以让两大藩王和一个大将军,不惜赌上全部身家,甚至是动摇大炎王朝国本,也要扼杀的秘密。 那么这个秘密是什么呢? “不对!” 许一凡突然皱起眉头,或许自己猜错了,李建业他们不惜付出如此大代价,可能不是为了扼杀某个秘密,也不是为了杀死梦流烟,可能他们是在保护某样东西,这个东西可能是一个人,比如梦流烟,也可能是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大炎王朝不惜灭国,也要保护下来的秘密。 如果真相是这个的话,那么很多事情或许就可以解释了,很多看到的真相可能不是真相,比如许淳他们当年不是谋逆,而是在拼死保护这个秘密,这个秘密可能跟先帝的突然暴毙有关,再比如,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可能不是失踪,而是一个交易,一种妥协。 许一凡的这个猜测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一定依据的。 大炎王朝独尊儒家,可以跟儒家掰手腕的佛门和道教,更是被儒家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进行驱逐,可是,在许一凡离开安民镇,去往东海城的时候,最先遇到的就是道教的人。 唐万三跟着自己一起走了那么久,他的出现,肯定不是偶然,此次李璇玑入京,他就跟在李璇玑身边。 说起唐万三,许一凡就想起他在离开安民镇之后遇到的第一次危机,悦来客栈的搏杀,如果不是唐万三主动招惹福林镖局的人的话,许一凡就不会牵扯到那场厮杀当中,而魏学海也不会现身,更不会知道嘉州鳄鱼帮的事情,更不会知道,长安另外两个许氏家族参与到了袭杀北蛮上任单于的事情当中去。 除了道教之外,许一凡在去往康城的时候,在灵洲也遇到了道教的人,在那之后,更是在岩门镇遭遇到佛门的袭杀。 岩门镇的袭杀之后,许一凡知道朝廷有人想要杀死自己,而那串至今还在黑色箱子放着的佛珠,就是长安某个大人物的东西,这样一个大人物居然会是佛门中人,若是没有朝廷的默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存在呢? 虽说大炎王朝有过灭佛灭道行动,佛门暂时还没能进入中原,可道教却一直存在,比如赵雷符所在的地肺山。 如果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确实不是失踪,而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和交易的话,那如烟别苑隐藏到底秘密就很恐怖了。 当年那场叛乱,真相到底是什么,因为缺少太多重要的信息,让许一凡无法继续推测下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玄武叛乱的背后肯定存在着隐情。 现如今,有人在这个时候想要重提当年的玄武叛乱,其目的何在,似乎不言而喻。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起了前段时间,在鄜洲城的时候,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找到自己说的一番话,有人要对南宫家族出手。 南宫家族是大炎王朝第一世家,也是最大的外戚,更是历代皇帝必不可少的助力,若是打掉南宫家族的话,就相当于砍掉了炎武帝的一只手,那么,到底是谁想要动南宫家族呢? 肯定不是炎武帝,如果他这么做的话,肯定是自断臂膀,而后面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似乎也佐证了自己的这个猜测。 炎武帝在鄜洲城事情发生之后,第一时间就对世家集团出手,成功的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鄜洲四大家族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而这个开端恰好是自己和李承德展开的。 一念至此,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他想到一件让他无比郁闷,又无比愤怒的事情,炎武帝在借他的手做事儿,东海城的格局是如此,西北的时局也是如此,甚至后面的关城,还有前段时间的鄜洲城的事情,恐怕都是如此。 “他娘的!” 想到这儿的许一凡忍不住咒骂起来。  第七百九十三章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在想到这个让人郁闷而又无奈的结果之后,许一凡低头看着已经燃烧大半的炭火,顺手拿起火钳,缓缓拨弄着炭火,心中开始思考着一些事情。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话,那这次诸国使臣前来长安,肯定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西域的佛子,道教的道种,北蛮的公主,至于其他势力有没有重要的人物到场,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这些人齐聚到一起,肯定不单单只是为了解决一场战争那么简单。 李璇玑和慧法的身世,李承德都能探知到,那对于那些官场老狐狸而言,肯定也知道了,一旦他们的身世被确定,那就意味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震动要发生。 “难道这场战争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许一凡拨弄炭火的手,突然停顿下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眯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三年前,发生在东海城黑木崖的那场大战,很可能是大炎王朝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一本可以让武夫突破大宗师境界,甚至更高境界的秘籍,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它一旦出现,肯定会引起各大势力的关注和抢夺。 然而,这样一本秘籍却落在一个寂寂无名的宗门手中,看似很正常,其实非常的不正常。 大炎王朝有数次马踏江湖的行动,在这些行动当中,有无数江湖门派覆灭,而这些宗门当中的武学秘籍,据说是被付之一炬了,但是,许一凡相信,不,是确信,这些由无数人耗费一生心血钻研探究出来的东西,不可能被付之一炬,极有可能是收集到了皇家手里,藏在某个地方。 武道虽然没落了,可是,当年鼎盛无比的武朝,流传出来的功法秘籍何其之多,然而,这些东西却在武朝灭亡之后,随之消失了,如果只是少数东西消失了,那还说的过去,可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消失了,那就很不正常了,这显然是人为的,有人在搜集隐藏这些东西。 在修行势力不能轻易插手世俗之事的情况下,那王朝肯定是最好的选择,由王朝来做这件事,比一门一派来做要方便可靠的多。 一本天武宝典就迎来了这么多了的关注,甚至还挑起了一场战争,怎么看都有些儿戏了,可事实却真实发生了,或许,天武宝典本身不是关键,有人想挑起一场战争才是重点,而挑起一场战争,其目的可能不是攻城略地,很可能是为了毁约。 炎朝当初跟佛门、道教,还有很多许一凡暂时没想到的势力,应该达成了某样协议和约定,而这个约定可能跟那个秘密有关,而这个秘密又很可能跟即将到来的天劫有关,而为了这个秘密,大炎王朝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现如今,约定的时间即将到了,炎武帝不想履行约定,可他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于是,黑木崖大战就成为了很好的理由。 黑木崖大战如果是人为的,目的是为了挑起战争的话,那么,海洲的沦陷,还有福州的失守,以及秦嘉涆和其麾下的二十万大军的阵亡,极有可能都是人为的。 用战争来毁约,用动-乱来争取时间,以此来隐藏和确保某件事的顺利进行。 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那炎武帝要做的事情,可能就不单单是统一天下那么简单了,他要做的事情,只怕比这更大,而这从这段时间,和谈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来。 无论是寻觅南海,还是探索塔撒哈沙漠,甚至是寻找北海,深入探查东海,可能才是重点,而要做成这些事情,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单靠大炎王朝是不可能做到的,需要其他王朝协助。 对付世家集团,不断的征兵,还有其他的一些变化,都在说明一件事,大炎王朝在备战,一场新的大战可能要爆发了。 世家集团势力庞大,很多老牌的世家,延续了数千年,比很多王朝的国龄都要大,想要扳倒这些家族,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而且扳倒世家集团,是一种杀鸡取卵的手段,虽然扳倒世家集团,可以短时间内筹集到大量的资金,可这会整个市场出现动-乱,即便是要扳倒世家集团,也完全可以用很多更温和的手段,比如增加这些世家的赋税,从世家当中征兵等等,总而言之,就是世家可以打,但是不能一巴掌打死,钝刀子割肉,每次只割掉一点儿,让他们感到疼,却又不致命,如此一来,动-乱就不会发生,即便发生,也不会太大,至少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道理,许一凡都能想到,炎武帝不可能想不到,而之前的几代皇帝也不可能想不到,既然想到了,还选择这么做,那就说明一个问题。 没有时间了! 时间不允许炎武帝采取这种温和的手段,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从这些世家手中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出现动-乱,影响到王朝的稳定,他也在所不惜。 得到这个结论的许一凡,神情无比的凝重,不惜王朝内乱,也要采取这种手段,这说明发生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他们才会选择这么做。 因为许一凡最近得到的几份情报显示,在西北战局平息之后,各国都在做类似的事情,其中最明显的就是西域。 之前西域跟大炎的战争当中,因为许一凡的出现,西域有样学样,征集了很多王国为其作战,尤其是许一凡在上阳国和下阳国搞完事情之后,凡是参与到那件事的王国,都沦为了炮灰,在决战之后,这些王国的事情,许一凡并没有如何留意,可最新的情报显示,这些王国已经名存实亡了,整个王国的财政都抽调一空,大部分的将士和修士也都抽调走了,王国虽然存在,却只剩下空壳子了,这跟炎武帝对世家集团出手的手段,简直是一模一样。 除了世家这件事之外,许一凡还想起今天白天,他在去兵部述职的时候,童贯跟自己的那番对话,征兵、练兵,这些问题不应该从一个兵部尚书大人的口中说出来。 现在回想其来,许一凡意识到,看似反驳自己的童贯,其实是在寻求快速强军的手段,而恰好许一凡有这样的能力和办法,而就炎军目前的实力而言,依旧是天下第一强军,尤其是在重甲兵的出现之后,但是,这似乎远远不够。 想到这儿,许一凡猜测,如果一切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的话,那炎武帝召自己入京,很可能会让自己为其练兵,甚至还可能让自己为其敛财。 百货楼的异军突起,去敛财的手段和速度,是超乎想象的的,而百货楼能够发展的这么快,起初许一凡以为是因为自己是不良提司的缘故,再加上李承德按照该协助的原因,现在看来,百货楼能够如此快速崛起,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很可能,朝廷也参与其中,不,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的,只有朝廷参与其中,才能震慑住那些觊觎百货楼的人,不然的话,就以许一凡的实力,挡住那些宵小之徒的觊觎,还是可以的,可面对世家集团,还是远远不够的。 “或许,他就是看到了百货楼的潜力,才会对世家集团出手吧?”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许一凡的这个猜测很有可能,百货楼之所以能够一跃成名,是因为许一凡把前世的东西,带到了这个世界上,而这些东西,因为新奇,又恰好是这些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人需要的,所以百货楼才会那么受欢迎,再加上朝廷和各大势力的暗中推波助澜,才让百货楼越做越强,隐隐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如此说来,百货楼名义上在许一凡手上,为他自己敛财,实际上,百货楼已经被严重渗透了,在为朝廷敛财,而百货楼的潜力很大,价值很高,让炎武帝看到了取缔世家集团的希望,所以他才会做杀鸡取卵的勾当,只要百货楼继续做大,即便是取缔了世家集团,大炎王朝也不会出现太大的动-乱,这恐怕就是炎武帝的的底气所在。 更何况,除了许一凡的百货楼,还有长公主李钰凝的内库,许一凡不相信,炎武帝把内库的权利一直放在李钰凝手中,没有他的目的所在,所谓的亲情,在帝王家是很奢侈的,一个可以把自己儿子作为筹码送出去的人,一个为了守住或者扼杀秘密,而不惜让两大藩王和一个大将军送死的人,岂会是泛泛之辈。 还有,自己在东海城捣鼓出来的那些东西,海通岛的练兵基地也好,东兴工厂这个兵工厂也罢,亦或者是安寿岛的试验基地,他们之所以能够出现和存在,恐怕不是因为朝廷不知道,也不是因为海洲被方士占据,极有可能是朝廷刻意放纵的缘故。 甚至许一凡怀疑,海洲之所以会沦陷,可能就是一场交易,是炎武帝可以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保护自己,或者说是保护自己打造出来的产业。 联想至此,许一凡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炎武帝这是在把许一凡当成打工人啊,自己辛辛苦苦,甚至拿命拼出来的东西,很可能是给他人做嫁衣,不,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想到自己的战团,许一凡又想到了西域的军团,不管是之前出现的重甲兵,还是后来出现的象兵,亦或者是铁牦牛军团,都是国之利器,可炎军在此之前,居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这说明,在西域,或者是佛门,早就在着手做这件事了。 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所作所为,走的是西域那条路线,之前,许一凡怀疑自己的战团当中有西域的人,可后来种种迹象表面,西域的重甲兵,是在许一凡出手之前展开的,只不过,许一凡是后来者居上而已。 如此一来,那就说明,西域在很早之前,就展开了强军计划,而之前的那场战争,可能是西域在进行的一场试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细思极恐了,单单为了检验自己的强军结果,不惜拿数十万人去做试验,那该是何等的疯狂啊。 想到西域军团,铁牦牛军团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一支几乎无解的兵团,在死亡峡谷,许一凡看到铁牦牛军团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一个强化铁牦牛军团的办法。 铁牦牛军团的坐骑只是野生牦牛而已,若是把它们换成妖兽,把矮人骑手换成武夫或者修行者的话,那这支军队可真的是无解的存在。 一念至此,许一凡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死亡溪谷有那么多的妖兽,在镇武阁消失之后,这些妖兽也很快消失不见,当时许一凡是有心想要收集这些妖兽的,毕竟,他有两条龙在手,收服这些妖兽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许一凡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当决战结束之后,许一凡曾经派人去过死亡峡谷,看看能不能把这些妖兽找到,然而,结果也在预料之内,这些妖兽不见了。 得到这个结果的许一凡,并没有太在意,妖兽不见了也好,只要不出来霍霍人就行,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有人趁机收集了这些妖兽,把它们培养成一支特殊的军队。 以妖兽为军团,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南夷巫蛊之术就能做到,毕竟,古沫汐就是用野兽军团打败象兵军团的,野兽和妖兽虽然有很大的不同,可人既然能控制野兽,不是没有办法控制妖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以死亡峡谷妖兽的数量,组建出来的军团到底有多可怕,许一凡不敢去想。 还有,青山城的那些人也很奇怪,青山城是佛门从酆都手中抢过来的,而青山城的那些原居民,在脱离酆都之后,成为了一种古怪的存在,佛门曾经尝试收服这些人,可惜他们失败了,于是,他们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因为这个办法,矮人一族出现了。 矮人一族的战力没有马族那么恐怖,可也不弱,而且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来看,矮人部落常年在极西之地作战,菲尔顿带领的那支铁牦牛军团,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能是最弱小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他们也给炎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 如果是矮人部落的精英组成的军队,那到底该多强啊,还有极西之地的东西又该多么的恐怖啊。 想到这些之前被自己忽略掉的细节,许一凡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另外,许一凡觉得,以大炎王朝的底蕴,不可能真的对西域的事情一无所知,很可能他们在很早之前,就在进行强军计划。 想到这里,许一凡又想到了被许淳缔造出来,现在落在自己手里的侠义军,许一凡怀疑,侠义军可能不是许淳缔造出来的,很可能是某种特殊军队的衍生品。 这个猜测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有很大的依据的,其中最大的依据就在血炎谷那场战斗当中。 血炎谷当中,许一凡平生当中最大的危机,花语痕也好,巫马天彦也罢,还有法同也好,他们都是三品修士,以当时许一凡的实力,是必死的结局,可是,那场精心安排的计划,却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因为出现了三个无境之人。 这三个无境之人,可是夫子在回到长安之后放出来的,为了救下自己,一口气拿出三个无境之人,其手笔之大,让许一凡这个当事人都倍感咂舌,但是,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大炎王朝有能力缔造出无境之人,鲜于蠡和九歌,还有慧心是如何成为无境之人的,许一凡不清楚,可姜三甲是如何成为无境之人,许一凡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姜三甲是被不良人放出来的,而他是落入不良人手中之后,才成为无境之人的,姜三甲以前是什么样的存在,许一凡不清楚,可既然是孙瞎子的师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而这样的人落入不良人手中之后,却成为了无境之人,如果说大炎王朝没有缔造无境之人的手段,打死许一凡他都不相信。 无境之人可能就是大炎王朝强军计划的一种方式,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许一凡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有。 此时,许一凡的思绪很乱,根据现在他手上的线索,他有了这些猜测,可是,这些猜测到底是不是对的,他无从考证,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之前发生的一切,他经历的一切,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然而,知道的这些,他又能如何呢?他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许一凡的思绪就更加的纷乱起来,心情也烦躁起来,在炭火和烛火的映照下,许一凡的表情变幻不定,最终,他抬起头,看向门外漆黑的夜空,喃喃道:“看来,我之前做的那些准备是对的。”  第七百九十四章 地下试验室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碳火炸裂,那个少年脸色阴沉的坐在火炉边,手持火钳,时不时地拨弄一下碳火,思绪纷杂,当他想到这些‘真相’的时候,一种逃离长安的冲动,不由自主的从心底迸发出来。 不过,许一凡并没有选择逃离,而是选择留下来,看着晦暗不明的碳火,许一凡心中是有些庆幸的,他庆幸在炎武帝召见自己之前,他想到了这些,尽管,他也不确定自己想到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相,毕竟,还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可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是什么坏事儿,虽然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可一切跟性命相比起来,都不那么重要了。 许一凡可不是那种愚忠之人,一旦当他确定有人真的想利用自己,并且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当成弃子来对待对待时候,他会第一时间选择逃离,甚至是先下手为强。 上辈子,许一凡在疯狂的作死,在死亡的边缘来回横跳,这辈子,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顺便在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有人不想他活下去的话,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报复的。 若是炎武帝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的话,许一凡不介意去往他国,以他脑子里掌握的那些东西,不管去了哪里,都能快速崛起,很多事情不是他不做,而是他不想做,不过,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毕竟,现如今大炎王朝才是最大的王朝,去往其他王朝的话,崛起是必然,可想要发展的更快,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从诸国的态度来看,显然时间不多了。 想到这些,许一凡放下手中的火钳,喃喃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必须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随即,许一凡站起身,离开了这里,去往了他的房间。 许一凡的房间很大,除了卧房之外,还有书房,进入房间之后,他没有直接去往卧房,而是来到书房。 跟大多数人家的书房一样,书房放置着一个大大的书柜,书柜上放置着大量的书籍,不过,这些书籍都很新,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而此刻,许一凡站在书柜的一角,只见他抬起手,在书柜的边角摸索了一下,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喀嚓声,占据大半面墙壁的书柜,突然向一旁移动,露出一面小门。 许一凡走到小门前,轻轻一推,门就缓缓打开,这是一种旋转门,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快步走了进去,门的后面一片漆黑,当许一凡走入其中的时候,整个人都隐藏在黑暗当中,旋转门也迅速关闭,而移动的书柜再次恢复原样。 这种室内密室,并不如何稀奇,在很多大家族当中都有。 小门后面是一条甬道,甬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甬道不长,许一凡只走了几十步,就再次停下,在他面前是一堵墙,在其右手边的墙壁之上,有一个凸起的地方,许一凡触摸凸起,原本平整的墙面,出现了一个数字键盘,许一凡伸出手,快速在键盘上输入数字。 当一切做完之后,许一凡快速的后退两步,而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缺口,宛如一个深井一般,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快步走入其中,而他进入缺口之后,整个人瞬间消失,而原本出现的键盘也好,还是缺口也罢,都迅速的恢复原样。 “轰隆隆!” 如果有现在人在这里的话,就能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那是电梯升降的声音,而此刻处于黑暗当中的许一凡,就身处在一个小型电梯之上,整个电梯快速的下降到地底。 “咚!” 电梯在下降了差不多三分多钟之后,终于停了下来,而原本漆黑一片的四周,此刻却灯火通明,现场一片嘈杂。 这是一个地下工厂,准确来说,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地下实验室,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照明的是电灯,一尘不染的玻璃橱窗,还有各个身穿白色大褂,戴着口罩忙碌的众人。 如果这个时代的人看到这一切的话,会倍感震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然而,对于许一凡而言,这里的一切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 在百货楼和四季楼进入长安,买下这座宅院之后,就开始着手兴建这座实验室,这是许一凡和神机营的全部心血,之前,在海洲沦陷,许一凡待在东海城的时候,看似是赋闲在家,其实,他一直都很忙碌,画了无数的图纸,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到的资源,做出了很多东西出来。 在安寿岛就有这样两个这个的实验室,这是绝密当中的绝密,而能够进入实验室工作的人,全都是死忠许一凡的人,他们或许没有习武资质,也没有修行天赋,更没有其他的生存能力,可是,却都有着超高的智慧,一种对未知事务探索的执念。 这些人的资料,没有任何记载,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存在,除了许一凡,可以说,这群人是比无名营的学生还有神秘的人,而着这座实验室,就是他们建造出来的。 很多人都很好奇,当初许一凡击杀申屠侯的狙击枪是怎么来的,那把狙击枪是从安寿岛的实验室制造出来的,而许一凡在血炎谷差点杀死花语痕的元石狙击枪,则是从这座实验室制造出来的。 实验室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人数不多,也就七八个人而已,可就这么点儿,如果放到外面,以他们现在掌握的东西,攻下一座小型城池,并不会太难。 许一凡的出现并没有影响到这些人,而许一凡也没有打扰他们,径直走到实验室的尽头,这里还有一个小型实验室,这是独属于许一凡的实验室。 若是有修行者出现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非常震惊,因为这里的东西,除了是钢铁玻璃之外,大部分东西都是用元石制造出来的,单单这座实验室耗费的元石,就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 进入实验室之后,就看到,在这个大约有一个卧房大小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东西,这些东西有大有小,其中那把元石狙击枪就豁然在列,除此之外,还有各种造型怪异的东西出现,比如手雷,还有一些怪异的骨头等等。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因为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还是半成品,可即便如此,这样的东西一旦投入战场,造成的影响是很大,或许它们的杀伤力不算大,可给人带来的震慑却非同寻常,如果操作得当的话,左右一场战争,是极其有可能的。 许一凡没有去拿这些东西,而是径直走到最里面,在房间的最里面,陈放着三个玻璃柜,玻璃柜都不大,里面似乎空无一物,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玻璃柜里面有东西。 三个玻璃柜,左手边是一条在水中欢快游动的娃娃鱼,可若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是一条长着人脸的娃娃脸,就在许一凡靠近的一瞬间,原本还在游动的娃娃鱼,瞬间停止不动,猛地转过身来,一双鱼眼死死地盯着许一凡,一股诡异的气息正从它身躯当中蔓延开来,只是,这种气息常人感受不到,因为气息被禁锢在玻璃柜当中。 这不是普通的玻璃柜,而是用极品元石打造出来的玻璃柜,元石这种东西,用得好,可以给修士带来好处,可用得不好,一块手掌大小的元石,就是杀死一个修士。 这条娃娃鱼是一条妖兽,看其样子似乎还是幼年时期,可即便如此,其流露出来的气息,已经很恐怖了。 中间的玻璃柜放置的是一条蛇,双头,四爪,有双翼,体型中等,猛地一看就是一条寻常蚯蚓,可让人感到不安的时候,这条蛇的四爪被束缚起来,而束缚它的正是四条只有小拇指粗细的水晶锁链,不用问,水晶锁链自然是元石打造而成的,而在这条蛇的脑袋位置,除了已经长出来的两个脑袋之外,第三个脑袋已经出现了。 当许一凡靠近的时候,原本紧闭着眼睛的三头蛇,猛地睁开眼睛,眼神猩红无比,其全身却没有丝毫气息流露,似乎就是样子长得怪异了一些而已,然而,许一凡心里却很清楚,这条九头蛇可是比人脸娃娃鱼还要恐怖的妖兽,不过,它和人脸娃娃鱼一样,都还处于幼年时期。 最后一个玻璃柜,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但是,这个玻璃柜当中,却布满了各种锁链,它们悬浮在空中,时不时的会晃动几下,似乎在这个玻璃柜当中还有什么活物一般。 事实确实如此,这个玻璃柜当中确实也有一头妖兽,它已经过了幼年期,进入少年期了,透明,或者说隐身是它的一种能力的展现而已。 谁能想到,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妖兽,在这里居然有三头,真不知道许一凡是如何得来的。 其实,自从知道妖兽的存在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在打这些东西的主意了,妖兽虽然罕见,可想要弄到几头妖兽,也不是特别困难,这三头妖兽,是言午堂学生,花费了巨大代价,从猎妖者手中弄到的,这三只妖兽的境界都不高,只相当于修士八九品的样子,可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普通的妖兽,类似的妖兽,无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掉的,言午堂手中还有不少,都是用来做试验的。 这三头妖兽最大的特点,就是它们可以成长,要不然的话,这三头妖兽早就沦为了试验品。 许一凡只是站在三个玻璃柜前面,确定禁锢它们的东西没有遭到破坏,然后就转过头,看向正在一个工作台上工作的人。 说他是人,似乎不太准确,因为在他的身上感知不到任何气息,不管是武夫的气息,还是修士的气息,亦或者是......活人的气息。 “你来了。” 在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男人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响起,这道声音异常的熟悉,仔细去听,会发现,这道声音跟许一凡的声音简直是一模一样。 男人在说话的同时,已经停下手上的工作,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惊呼出声,因为这个人也是许一凡,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亦或者是相貌,简直是跟许一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刻,两个许一凡面对面的站定,宛如是在照镜子一般,诡异至极。 然而,许一凡却丝毫不感到奇怪,只是淡淡的说道:“那东西研究的怎么样了?” 说着话的时候,许一凡的目光落在了工作台上,在工作台上有一条金龙正静静的躺在上面,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男人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了一眼,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任何的结果,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它很特殊,还处于幼年期,成长的空间很大。”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随后,他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微微蹙眉道:“找到融合修行体系的办法没有?” 男人摇摇头,摘下手套,走到一旁,端起一个酒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缺乏样品。”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试验品我来解决,但是,我要尽快拿到一个方案。” “无法保证。” 男人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即转过头,看向紧蹙着眉头的许一凡,补充道:“不过,如果样品足够的话,应该很快会有一个结果。” “很快?”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很快是多久?这个世界正在发生某种我不知道的变化,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下去。” “短则三个月,长则数年,甚至是十数年,亦或者是一辈子都不会有结果。” 听到这个回答,许一凡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显然,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而男人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他笑了笑,说道:“试验品太少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缺乏资料,如果有足够的试验品和资料的话,研究结果应该很快出来。” 闻听此言,许一凡皱眉不已。 男人口中的试验品,可不是简单的试验品,而是武夫和修行者,虽然现在乱世降临,各种武夫和修行者层出不穷,可适合拿到当试验品的,还是极少的,因为稍微操作不当,这些人都会死。 许一凡在进行一项非常危险,又无比恐怖的试验,他想要制造出一种全新的修行体系,这种体系跟无境之人有关,也跟魔修有关,但更像是圣地的人,如果试验成功的话,许一凡能打造出一支全新而恐怖的军团。 这是一种禁忌试验,可以理解为,这是死灰营战士培养的升级版,或者说是变态版,如果放在外面,是绝对不允许的。 在经历了死亡峡谷的事情之后,许一凡知道,单纯的依靠普通人,或许能打赢一场战争,可是,这种力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普通人面对武夫和修士,除了拿命去填,用性命耗死他们之外,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比如炸药,比如元石枪支,但是,这种东西对待低境界的武夫和修士可以,可对于那些高境界的修士和武夫,还有那古怪存在的妖兽是很勉强的,而许一凡想要的是一个可以正面硬刚他们的人。 随着许一凡接触的东西多了,他严重怀疑,圣地的人,比如当年跟着老妪出现,带走慕儿的三九,是一个机器人,但是,机器人许一凡上辈子接触过,在他父亲的研究所里就有很多,可是,这些机器人是必须依靠程序代码才能做一些事情,而像三九那样,拥有人的智慧和能力的存在,不可能是机器人。 当然,也可能他就是机器人,圣地就是一个研究所,可以生产这种东西,而许一凡的试验,就是根据这个思路进行的,不过,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显然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强大的东西,别说是制作机器人了,就是现在很多看似是现代的东西,都还处于试验阶段。 科技树没有那么好攀爬,即便许一凡有着上辈子的记忆,因此,许一凡选择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利用上辈子的记忆和理论,再结合这个世界诡异的存在,探索出一个另类的存在。 天劫是什么,许一凡不得而知,可他两次入梦,梦到的那些东西,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存在,许一凡不认为梦里的东西是假的,这更像是某种预知,或者说某种警告,他们,或者说祂,到底是人,还是修行者,亦或者妖兽,甚至是其他的什么存在,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的是,祂肯定跟天劫有关。 为了活下去,许一凡必须做一些准备,尤其是在他想到某些可能性之后,他更要多做准备,试验只是其中的一个准备而已,许一凡还有其他的准备。 第七百九十五章 伴生之人、长安官场地震 许一凡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试验品我会解决。” “那最好不过。”男人缓缓说道。 至于许一凡如何弄到这些试验品,男人没有去问,他无需知道,因为他了解许一凡,知道许一凡既然说出来了,肯定能做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许一凡,也最被许一凡信任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是一个另类的存在,更是一个无解的存在,非人非妖,他来自于坟冢,一个连孙瞎子都不知道的存在,至于他跟许一凡的关系,似乎是伴生关系,更像是许一凡的影子,而他究竟是什么东西,许一凡也不知道。 这个世界神秘未知的东西太多了,即便是许一凡,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他是什么东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许一凡若是死了,他也会死。 这个禁忌试验之所以会展开,最大的起源就是来自于这个人,许一凡隐藏的秘密很多,而他只是其中一个,也是最关键的一个。 “那些资料......”男人看向许一凡问道。 “这个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炎武帝开始行动了,不管他是不是在利用我,我都可以从中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男人点点头,说道:“你要抓紧时间,我感觉那东西快要来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是,他还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炎武帝确实是开始行动了,打掉世家集团只是其中的一步而已,如果炎武帝真的是要做一件大事儿的话,那接下来就是整合各大势力,江湖只是其中一环而已,修行势力肯定也会成为目标。 许一凡要做的,就是从这些势力当中,获取那些秘籍功法,这些东西是最好的研究资料,不管是什么势力,能够延续至今,肯定是有惊才绝艳的人出现,而他们探索研究的东西,肯定很多,而这就是最好的研究资料。 如果是在太平盛世,许一凡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去探索,慢慢去研究,可是,现如今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非常时期,使用非常手段,这些人研究的东西,就是最好的引路石,可以让许一凡少走很多弯路。 很多人觉得,对与错是五五开,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千条道路当中,错误的道路有九百九十九条,而成功的道路却只有一条,一旦走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谓的成功,其实就是一个试错的道路,时间不允许许一凡不断的犯错,他必须得想其他的办法。 至于男人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他能隐隐的感受到,在他的预感当中,这东西一旦出现,他就会死,而他死了,许一凡也会死,因此他们的目标,就是想办法在这东西到来之前,做尽可能多的准备。 没有在说什么,许一凡看了一眼实验室的一切,然后转身径直离开,很快,他就回到了地面。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男人并没有急着开始工作,而是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那是皇宫长春宫的地方,男人眯起眼睛,喃喃道:“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吗?” 随即,男人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那么快。” 说完,男人又看向紧闭的实验室的大门,喃喃道:“成长的不错,可还是太慢了,看来我的抓紧时间了。” 回到地面的许一凡,没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后面,开始写一些东西。 不管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有些事情,他不得不防,如果李璇玑和慧法这二人,真是当年失踪的皇室成员的话,那他又是谁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盯着自己呢?这些人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呢? 这些问题许一凡暂时还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始做一些准备,探索新的道路,固然重要,可那些普通军团,许一凡也不会放弃。 在连续写了不少东西之后,许一凡放下手中的笔,把这些东西叠好,放入怀中,这才吹灯拔蜡,回到卧房休息。 ------------------------------------- 接下来的两天,长安异常的平静,和谈进行的如火如荼。 和谈是极其费时费力的,哪怕强悍如李建泽,这几天也快支撑不住了,毕竟是跟多方势力和谈,想要做到利益最大化,少不了一番争论。 房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自那日之后,房巨鹿就再也没有上朝,而炎武帝也不曾询问,二人仿佛打成了一种默契,但是,在这平静的背后,一股巨大的风暴,却在悄然酝酿当中。 鄜洲城的事情发生之后,唐家在内的四大家族是倒了,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唐家的倒下吹响了某个计划的号角。 在鄜洲四大家族倒下之后,又有三大家族倒下,不过,他们不是鄜洲城的家族,而是鄜洲的家族,这三个家族不算多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中型世家而已,可在担任鄜洲刺史宋洪-志的铁血和强势手腕之下,这三大家族倒下的速度极其的迅速。 差不多同一时间,洛洲那边也传来了家族倒下的消息,最开始只是一个小型家族,然后就蔓延到中型家族,而在这几天,先后有大型家族倒下,其中就包括当初袭击齐若兮她们的杨家。 在洛洲那边出事儿之后,长安城也终于迎来的变化。 长安城以前有三大许氏家族,其中以许淳所在的许氏家族最为庞大,不过,在玄武叛乱之后,许淳所在的偌大家族,顷刻之间灰飞烟灭,直接被人从历史上抹平,剩下的两大许氏家族,在这十几年的时间里,也悄然崛起,可现在,他们也迎来了巨大的危机。 之前,西北战局糜烂的时候,许凯歌的叛离,给西征军带来了极大的影响,造成了严重的内耗,而在北宛城的事情结束之后,很多人都以为炎武帝会直接对许凯歌所在的家族出手,然而并没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炎武帝忘记许凯歌家族的时候,一场震动悄然而至。 在许一凡去往兵部述职之后的第二天,在早朝快要结束的时候,大炎第一阳光沈言站出来,开始弹劾许凯歌一家,而御史台的御史和言官,纷纷站出来附和。 沈言一如既往的厉害,他弹劾的事情很多,许凯歌临阵叛离西征军,只是其中一条而已,最重要的,还是弹劾许凯歌所在的家族,制造了当初袭杀北蛮上任单于的事情,从而引发了两国大战,造成无数将士伤亡。 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还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沈言找到了许凯歌家族通敌叛国笃定证据。 当这些证据被一一拿出来之后,在刑部担任侍郎的许玉龙,还有在兵部担任主事的许玉寰,已经在翰林院做事儿的许秀言,纷纷站出来,跪地大喊臣有罪,然后就被内卫带走,丢进昭狱当中。 除了这三人之外,许凯歌家族的其他在朝为官的子弟,几乎是同一时间被罢官下狱,人数不算多,也就十来人而已,可这是长安,能够在长安任职的子弟就这么多,由此可见,许凯歌一脉的许家人,这些年在朝中的地位如何。 为官者被下狱之后,紧接着就是抄家,这件事由大理寺和不良人接手,刑部协助。 早朝还没有退朝,在长安显赫一时,也低调多年的许家,很快落地一个抄家灭族的下场,男丁被打入死牢,女子也不例外。 在抄家之后,发现的家产无数,单单就这些家产,就快差不多的长安城三年的赋税。 这一次朝会,炎武帝李建民很生气,非常的生气,而在朝的官员心中都知道,许家完了,彻底的完了,没有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为其说话。 当然,也并不是真的一个都没有,然而,这些站出来为其说话的人,轻则被训斥一顿,重则直接被当场罢官,甚至是直接丢入大牢。 这些站出来为其说话的官员,倒不是真的想为许家说话,而是不得不站出来,毕竟,许家在长安这么多年,自然也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圈子,而这些人都是跟许家有着很多利益关联的人,即便现在不站出来,日后也会站出来,此刻站出来,说不定还有所转机,可一旦罪名落实,那什么都没的说了。 一次早朝,上朝之人少了许多,可这些人,放在偌大的官场之上,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他们下去了,自然有人会顶上来,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这些人的位置就会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 老人不走,新人如何上位呢? 官场的位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前面的人走了,后面的人才能上来。 此时,恰逢年底,有无数官员进京述职,因此,在早朝之上,才处理完这些人,就当场任命了不少人接替他们的位置,显然,这是一场早有准备的行动。 每当有官场地震发生的时候,都是人人自危的,除了那些站在最前面的大臣之外,没人敢保证自己和其身后的家族不被牵连进去。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不是许凯歌所在的许家倒台,而是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很有嚼头。 负责审理许家通敌叛国的人,是房巨鹿在大理寺担任寺卿的大儿子房唯钦。 这段时间,房家可谓是低调的很,而房党的官员,这段时间也无比的沉寂,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李建民会任用房唯钦。 意外归意外,但谁也不会置噱什么,而房唯钦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了,在接到旨意之后,就展开的行动。 在朝会上被拿下的人,基本无需多审问什么,因为证据确凿,即便不确凿,有人也会让它变的确凿。 当天中午,许玉龙在内的数名官员,就被拖到菜市口斩首示众,至于其他的,根据罪名不同,惩罚也不同,大多数人恐怕都难逃一死,而即便那些活下来的人,最轻也都是被流放的下场。 从严,从快,这是这场地震从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基调,而在许玉龙一家倒下之后,很快又有数个家族被牵扯其中,一场以许玉龙家族为开端的震动,迅速蔓延在长安城所有官员的心头。 而就在许玉龙一家倒台的第三天,张叔岳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 ------------------------------------- 早朝上的事情,许一凡很快也知道。 这日,许一凡正待在院子里处理烧烤,刘冬瓜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除此之外,还有李承德齐若兮几人。 今日,李妙甄没有来,倒不是她不想来,而是有事儿来不了。 内库的财权一半掌握在长公主李钰凝手里,一半掌握在皇后娘娘南宫琉璃手中,而李妙甄又是皇后的代言人,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去负责处理,这次官场地震,牵扯的地方太多了,除了刑部、大理寺和不良人参与其中之外,吏部和户部也参与进去了,而掌控内库财权的李妙甄自然也参与进去了。 内库麾下的皇商很多,而这些皇商跟各个势力都有一定的关系,此次许家倒的突然,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处理,李妙甄必须去盯着。 其实,长安城的内库财权其实是在长公主李钰凝手中的,不过,从她接手内库到现在,从未插手过长安,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道规矩,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有些底线是不能逾越的,即便是有这个权利。 “之前,许凯歌出事儿的时候,我以为许家会倒呢,那个时候,也死了不少许家的弟子,可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角色,原本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后招还在后面呢。”李承德站在许一凡身边帮忙,随口说道。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许一凡和几个下人在忙碌,李承德完全是在看戏,以他这样的身份,连盐和糖都分不清,他帮忙也只会帮倒忙,可他又不想跟铁木玲珑走的太近,再说了,那边都是女眷,一个男人待在那儿,似乎不太合适。 “那个时候,西北的情况未明,西征军需要各种支援,若是在那个时候,贸然对许家动手,会影响到西北战局的,在战争面前,什么事情都得靠后,什么错误和纰漏都不允许出现,杀几个不痛不痒的角色,是一种手段,你难道没发现嘛,在许凯歌出事之后,负责西北事务的人,都是他家的人吗?”许一凡缓缓地解释道。 李承德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官场上的事情,大事儿他知道,像这些‘小事’他不是很清楚,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现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点点头。 这种手段是常规操作,许一凡说的没错,在战争面前,尤其是国战面前,其他任何事情都得靠后,一个许凯歌,一个许家,不管他们势力再大,底蕴再如何身后,朝廷想要对他们出手,他们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打掉一个家族,对于炎武帝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但是,有能力打掉,跟在什么时候打掉,是很讲究的,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朝廷需要稳定,需要有人做事儿,其他人做事儿,或许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出力肯定会有所保留,但是,对于许凯歌的家族而言,头上悬着一把铡刀,他们想要活下来,就必须做出更多的事情,立下更多的功劳,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 往往这个时候,这样的人做事儿会无比的卖力的,这也是即便许凯歌叛离了西征军,其家族依然能存在对待原因,而现在,炎武帝跟世家集团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鄜洲也好,洛洲也罢,倒下的这些家族不少,可是,分量不够,长安这边也必须有家族倒下。 虽说炎武帝有直接拿房巨鹿的想法,可要动房家也不是在这个时候,现在,炎武帝需要一个出头鸟,而许凯歌的家族就非常合适。 “这次许家倒了,牵扯的家族不少啊。”李承德说道。 “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许凯歌所在的家族是不小,被其牵连的家族的实力也不小,可还是不够。” “那什么时候结束啊?”李承德又问道。 “张叔岳入京了。”许一凡突然说道。 “嗯?” 李承德闻言,顿时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李承德说道:“许凯歌家族在内的几个家族,是陛下给张叔岳这些世家集团的下马威。” “杀鸡儆猴?”李承德眯起眼睛说道。 “这么说来,陛下跟世家集团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咯?”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不一定,这得看世家集团那边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求死 “代价?估计这个代价很沉重啊。”李承德眯眼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随口说道:“代价虽然沉重,可总比直接被消灭要强吧,打死和打个半死,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 在炎武帝展开行动之后,张叔岳带着一众世家集团的话事人,奔赴京城,除了示-威之外,更多的还是来谈判的。 这些人要入京,炎武帝肯定第一时间就知晓了,既然知晓了,却没有阻拦,反而放任他们过来,这就说明,这件事还有的谈,但是,有的谈是有的谈,这段时间,针对世家集团的打击,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凌厉起来,这就说明,炎武帝要的东西很多,而世家集团想要和谈,就得付出沉重的代价。 至于代价是什么,其实,已经显露出端倪了。 此次许凯歌家族的倒下,那些被牵连之人被罢官之后,顶替他们位置的,全都是寒门子弟。 想要打掉世家集团,首先就得削弱他们在官场上的影响,而世家集团势大,能够顶替他们的,只能是这些寒门子弟,从炎睿帝开始,每次科举考试,夺得名次的,虽然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可是,寒门子弟也不少,而且随着科举的次数的增多,寒门子弟的人数也在增多。 虽然,这些寒门子弟在人数上不占优势,有能力与之抗衡的人也很少,可是,在经过三代帝王的刻意为之,现如今的寒门子弟,已经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此次事件,顶替那些人位置的人,都是这些年科举之后,成功夺得名次的寒门子弟,他们这些人大部分都被外放做官,官职都不算高,也没有得到重用,还有的则是被分散,安排在各个衙门当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这也是皇帝对他们的一种考验和磨砺,如果他们能够坚守本心,自然就会被委以重任,这次就是很好得到例子。 寒门子弟已经悄然崛起,世家集团的人倒下,正好用这些人去填补空缺,从而削弱世家集团在政治上的影响。 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世家集团要打,却又不能一棒子打死,现在寒门子弟勉强可以抵抗世家集团,可随着这件事发生之后,寒门子弟正式崛起是肯定的,而寒门子弟这些年,之所以能够一直存在,就是因为他们报团取暖,可这只是在他们贫寒之际,现如今,他们站起来了,那就会形成一股新的势力,而这样的势力就必须得到平衡和掣肘。 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势力不少,可能够做好这一点儿的,只有世家集团。 所谓的帝王之术,就是平衡之术,满朝文武是绝对不能形成一家独大局面的,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样的情况更是如此。 许凯歌家族的的倒台,既是炎武帝给世家集团的下马威,也是给寒门子弟的提醒和警告,张叔岳最为炎武帝曾经的老师,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儿,这也是他为何要来的缘故。 谈判是肯定的,代价也是肯定要付出的,至于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那就要看炎武帝需要多少东西了,谈的好,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局面,谈的不好,那世家集团可能就真的倒了。 张叔岳所代表的世家集团,固然很强大,可真正的大世家,炎武帝还是没有去动的,更何况,就算没有张叔岳的世家集团,他还有南宫家族这些始终站在他这边的世家,去平衡掣肘寒门子弟的势力,另外,还有就是许一凡这个新起之秀。 别看许一凡现在啥也不是,可站在他这边的人也不少,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李承德就抵得上很多人,当然,不到万不得已,想必炎武帝不会这么做。 “让房唯钦去处理这件事,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我还以为是徐肱接手此事儿呢。”李承德说道。 “陛下这是在试探和逼迫房巨鹿站队。”许一凡随口说道。 “那他会站在哪边呢?” “哪边都站不住,房家想要不倒下,就必须体现出相应的价值来,做得好,房巨鹿会倒下,但是房家还在,做的不好,整个房家就没了。” “看样子,房巨鹿是选择了前者。”李承德悠悠道。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你错了,他选择了后者。” “嗯?什么意思?” 李承德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按照我的预计,这场官场变动,应该在你上殿之后的第二天就展开的,可现如今却拖了六七天才开始,而且还是沈言开的头,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李承德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那日上朝之后,房巨鹿若真的选择自己退下来,保全房家的话,肯定会有所行动,比如第一个站出来,开始跟世家集团掰手腕,而只要房巨鹿站出来,那房党的那些人,肯定会跟着站出来。 有了房党的支持,再加上寒门子弟,还有徐肱的配合,打掉世家集团是可以预见的事情,因为房家体现出了他们的价值所在,既然有价值,就可以用,可事实呢? 自从那日朝会之后,房巨鹿就不上朝,不出门,不见客,这是什么意思? 很显然是在以这种手段表示他的反对,一连好几天,房家都没有动静,在这期间,炎武帝还特意赏赐了两次东西给房巨鹿,还派遣御医给房巨鹿诊病,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可房巨鹿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让炎武帝失去了耐心。 由沈言开开这个头,可比房巨鹿开开头,代表的意义不同。 虽然御史台的御史,是专门跟皇帝对着干的,看似是敌对的两个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们还是站在皇帝这边的,或者说,御史台就是皇帝向文武百官传递信息的人。 御史台开头,房党的人做事儿,这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的事情,房唯钦负责此事,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去做,而且还必须得做好,看似这次倒下的世家不少,可真正倒下,上的了台面的,其实只有许凯歌所在的许家而已。 房家在庇护这些人,然而,他真的庇护的住吗? 显然不能,房家这样做,只会让更多的世家牵扯进来,可以说,房家这是在拖所有人下水,房家越是庇护某些人,某些人越是死得快。 房巨鹿看似是站在了炎武帝的对立面,其实,他是选择帮助炎武帝,这是一个做臣子的本分,只是,他这样做的代价是很大,把房家唯一的退路给堵死了。 不管这次炎武帝跟世家集团争斗的结果如何,房家都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拖了那么多的世家下水,世家集团肯定会找他算账的,而房巨鹿明面上是站在世家集团这边的,自然也成为了寒门子弟,还有其他想扳倒世家集团的人的肉中钉,眼中刺。 到了最后,即便炎武帝不想杀房巨鹿,不想动房家,他也必须得动,可以说,房巨鹿是在求死,房家也在求死。 只是,能看透这一点儿的人不多,只有那些老狐狸才看的出来,而许一凡之所以能看出来,是因为他是一个局外人,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想通了这些,李承德就看向许一凡问道:“那你说,张叔岳会去找房巨鹿吗?” “会。” “难道他看不出来吗?” “当然看的出来了。” “那他为何还要去?” 许一凡把腌制好的肉片穿在竹签上,转过头,看向李承德,反问道:“你觉得他有的选吗?” 李承德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没得选。” 房巨鹿是世家集团在朝廷最大的代言人,不管房巨鹿对世家做出什么,只要是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世家都不会说什么,而这次,房巨鹿选择站在世家这边,尽管是假的站队,也让世家集团看到了希望,房巨鹿的选择,其代表的意义,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 张叔岳既然是来谈判的,就必须拿出一定的诚意,而诚意就在于跟着他来的那些人身上,这些人来了,有的人能离开,有的人就得留下,而能离开多少,就得看炎武帝要多少了。 炎武帝肯定不会亲口说他要什么,他不说,世家集团心中就没底,但是,有人知道,房巨鹿就知道,而张叔岳就不得不去找房巨鹿,如此一来,房家最后的一点退路也没有了。 “房巨鹿可真的狠得下心。”李承德思忖良久,感叹道。 “忠臣和奸臣有时候很难说清楚的,很多肱股之臣,因为愚忠而好心败坏事儿的还少吗?你看看之前那些动不动就要撞死在金銮殿上的人,他们当真是忠臣吗?” “大忠似奸,这样的人,忠臣是忠臣,可实际上是最该杀的人,而那些奸臣,平日里是无比可恨之人,可是,他们知道哪些事儿该做不该做,哪些事儿能做不能做,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界线,为何奸臣屡杀不止?就是因为朝廷需要这样的人,大奸似忠。”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眼神微动,然后问道:“那房巨鹿到底是忠臣还是奸臣?” “非忠非奸。” “嗯?” 听到这个评价,李承德微微蹙眉。 “这样的人,每朝每代都需要一个,官场是个大泥潭,看似是个江湖,却不是江湖,江湖讲究一个黑白分明,快意恩仇,可官场却不是,每个人身处其中,都会身不由己,没有哪个人是绝对的忠臣,也没有哪个人是绝对的奸臣,太过于极端的人,往往都活不久,也不可能身居高位,像房巨鹿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官场的,而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 说到这儿,许一凡停下手里的动作,缓缓说道:“只是,我没想到房巨鹿会选择这么做,做的如此决绝。” 李承德看着许一凡的侧脸,眯起眼睛,没有说什么。 其实,李承德很想问,房巨鹿非忠非奸,那你许一凡呢?你到底是哪种人呢?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承德又问道:“你觉得这次世家集团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许一凡摇摇头,不知道是他不知道啊,还是他不想说啊。 李承德见状,自言自语道:“估计不倒也要扒层皮,还是带血带肉的那种。” 许一凡置若罔闻,没有言语。 李承德说的没错,世家集团这次肯定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有多少世家会倒下,暂时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世家集团在官场上的影响,会大大减弱,虽然不会直接退出历史舞台,可也只能苟延残喘。 收拾完世家集团之后,就是藩王和外戚了。 其实,藩王势力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如今的藩王所剩不多,李建业身死,李建泽复起,李穗潘安一隅,而之前蹦跶的特别欢实的李刚,此次也入京了。 李刚既然选择了入京,就意味着他放弃挣扎了,剩下两个有名无实的藩王,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既如此,削藩与否,其实并不重要了,至于那些外戚,除了南宫家族之外,其他的外戚世家,只要敢在世家集团的事情上站错队,那被打掉,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即便是南宫家族,敢在这个时候蹦出来,也会被直接针对的。 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就是兵权的问题了,兵权的事情,炎武帝很早之前就在布局,但是,布局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开火结果的时候,至于兵权的问题上,又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动,暂时还想不到,也看不到,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兵权的变动带来的地震,绝对不会比世家集团的问题小。 ------------------------------------- 与此同时,房家。 房巨鹿正在书房写字,上好的宣纸之上,出现了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在书案对面,恭恭敬敬站着两个人,正是房唯斗和房唯庸。 房家四代人当中,在第二代当中,最杰出的有三个人,一个是在户部任职的房唯斗,还有一个是在在大理寺任职的房唯钦,最后一个则是在书院任教的房唯庸。 除此之外,房家杰出的弟子不少,不过,跟着三个人比起来,终究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房唯斗擅长交集,人缘极好,不管是老一辈的人,还是与其同辈的人,亦或者是晚一辈的人,都是如此,在房巨鹿不管事儿的这些年,房党的都以房唯斗马首是瞻,而他也会是下一任家主。 房唯钦是房巨鹿的大儿子,其性格跟房巨鹿年轻的时候最像,杀伐果断,谁的面子都不给,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被放在大理寺这个掌管刑狱的地方。 至于说房唯庸,人如其名,中庸之人,中庸不等于平庸,此人文采了得,军事才能更是出众,如果他为官的话,其成就肯定不比其他两个兄弟差。 中庸之人,契合儒家之道,而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吃的开,不过,房唯庸不曾入朝为官,一辈子都待在书院,求学,教学,治学,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在游历。 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瞒不过房巨鹿,房唯钦现在忙得很,没时间回来,而房唯斗和房唯庸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家事儿。 “爹,真的要这么做吗?”房唯斗见房巨鹿放下手中的笔,开口问道。 对于房巨鹿的选择,房唯斗是有意见的,倒不是他怕死,怕死肯定是怕,可作为房家的男人,该死的时候还是会慷慨赴死的,只是,他觉得明明可以活下来的情况,还去送死,而且还是如此窝囊的去死,他很不甘心,也很不能理解,觉得不值得。 然而,他有意见,也只能保留,在房间,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房巨鹿,即便他现在已经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房巨鹿闻言,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缓缓问道:“看看这幅字怎么样?” “爹,这都什么时候,还看字作甚?”房唯斗再次开口道。 “遇大事需静气,都是抱孙子的人,怎么做事儿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房巨鹿缓缓说道,声音不大,语气不重,可落在房唯斗耳中,却宛如炸雷。 说完,房巨鹿抬起头,看向两个儿子,说道:“爹争了一辈子,也任性了一辈子,临了还是要再争一次,再任性一次。” “爹......” 房唯斗还想在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房巨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这件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既如此,那就做好死的准备吧。 只是,房唯斗在沉默半晌之后,他抬起头,看着房巨鹿,说道:“爹既然要我们死,我们不敢不死,可子墨是无辜,他不能死啊。” 房巨鹿闻言,眼睛微微眯了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儿子,然后说道:“他必须得死。” “爹.......” 第七百九十七章 张叔岳登门 世间万物总是处于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当中,而意外总是随着变化而出现。 张叔岳入京之后,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般,直接去皇宫面圣,或者去找房巨鹿和其他举足轻重的人物,而是去见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人。 十二月十三。 入京已经十多天了,许一凡除了去了一趟兵部之外,就再也没有去其他衙门,更没有去见其他的官员,当然,其他官员也不可能来见他,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许府,要不就是待在百货楼,处理一些商贾上的事情,偶尔也会陪着李承德和齐若兮,在长安城闲逛一二,整个人彻底的闲暇下来。 许一凡在鄜洲城受伤不轻,外伤不是很明显,可内伤却有些严重,即便他有极其变态的恢复能力,可大半年个月过去了,许一凡还是没有恢复利索,从不畏寒的他,在这个冬天显得格外的怕冷,无论走到哪儿,都穿着厚实无比,跟寻常之人别无二致。 这天,许一凡在吃完早饭,思索着要不要再去百货楼一趟的时候,管家快步走了过来。 “老爷,有一个自称是张叔岳的人求见。” “嗯?” 正在想事情的许一凡,闻听此言,顿时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管家许佑,问道:“谁?” “张叔岳前来求见老爷。” 许一凡自然听清楚,只是,他想不通张叔岳入京之后,第一个拜见的会是自己,这让许一凡除了疑惑还是疑惑,喃喃道:“他怎么来了?” 虽然很疑惑,但是,他还是说道:“快请。” 说着话,许一凡已经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张叔岳虽然并无官职在身,可怎么也是帝师,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尊重的人,许一凡自然不可能托大,毕竟这里是京城不是东海城。 只是,许一凡才从偏厅出来,刚刚抵达正厅,就看到一个两男一女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年纪不算大,也就六十来岁的样子,身着一件略显老旧的青色儒衫,花白的头发,微微眯着的眼睛,留着山羊胡子,腰间佩玉,走路四平八稳,妥妥的一个教书先生的打扮,其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容,让人见到之后,就下意识的心生亲近之感。 在其身后左手边的,是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青年男人,国字脸,剑眉,下巴续有短须,长相普通,可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时不时有精光闪过,显然这个男人是个练家子,男人并没有做儒生打扮,而是江湖人打扮,龙行虎步,其每一步行走的距离都相同,这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下意识的举动,男人并没有佩戴兵器,可许一凡第一眼就注意到男人的右手手指微微变形,有厚厚的老茧,显然,这是一个高手,根据其手指变形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剑客,或者刀客。 至于位于老人身后右手边的,是一个女人,女人二十七八的年纪,身材婀娜多姿,穿着也无比的华丽,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眸子,妩媚至极,其嘴角噙笑,格外的勾人心魄。 这三个人许一凡都不认识,但是,看到老人的那一刻,许一凡就已经知道老人的身份,帝师张叔岳。 “小子许一凡见过帝师。”见到张叔岳一行三人之后,许一凡连忙行礼道。 “许小友不必多礼,老朽可担不起帝师二字。” 张叔岳笑容和蔼的看着许一凡,在许一凡行礼的时候,他也抬手还礼。 “三位里面请。”许一凡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张叔岳也没有客气什么,径直进入正厅,在左手位置坐下,剩余二人也依次坐下,许一凡进来之后,并没有坐在上位,而是选择坐在了张叔岳对面。 四人刚刚落座,就有丫鬟手捧茶水上来,每人一盏清茶奉上之后,就快步离开。 张叔岳落座之后,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端起茶杯,先看,后闻,然后微微掀开茶盖,看了一眼,就抬起头,说道;“好茶。” “寻常之物,帝师若是喜欢,待会儿我让人准备一些。”许一凡随口说道。 “哈哈......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 此话一出,许一凡微微一愣,他只是随口答音,客气客气而已,没想到张叔岳真的收下了,如果真的是什么名贵茶叶的话,也就算了,可这茶叶虽然也很名贵,一两就要几十两银子,可也是寻常之物,以张叔岳的身份,这样的茶叶自然不可能如他的眼,而他却坦然收下,说明他这次来的目的不简单啊。 许一凡也只是一愣,然后就笑了笑,转过头对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一下。” “是。” 许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快步离开。 张叔岳在说完之后,就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茶,似乎这茶水真的什么门道一般,而许一凡也端着茶杯,目光却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张叔岳很有儒家风范,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的随意,不愧是当过帝师的人。 青年男人坐下之后,双手放在膝盖之上,眼神落在许一凡身上,整个人宛如一个泥塑一般,一动不动,对旁边的清茶,视若无睹。 反观那个女人,虽然也端着茶杯,可自始至终,她的注意力都不在茶水之上,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许一凡,在许一凡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女人嫣然一笑,还朝许一凡抛了个媚眼,这看的许一凡呼吸猛然一窒,心跳骤然加快,许一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却震惊不已,暗道:“好厉害的狐媚子。” 一番简单的观察之后,那个看似威胁最大的青年男人,反而是威胁最小的,其身边这个女人就比其厉害很多,青年男人是一个武夫,境界应该突破宗师境界,应该是观山境,甚至可能是金身境,具体境界,不见其出手,很难确定。 那个女人,是个修行者,境界应该在五品到四品之间,方才只是一个媚眼,就让许一凡体内的气息出现了紊乱,可见其修习的狐媚之术很是厉害,极有可能是来自南夷,当然也可能来自道教。 张叔岳坐下之后,就不在开口,其他二人也不在说话,有些冷场,许一凡只好率先开口,看着青年男人问道:“这位是......” “在下杜启睿,见过许参将。”男人闻言之后,抱拳道。 “原来是泸州八杰之首的杜大宗师,失敬失敬。”许一凡神色微动道。 “众人抬爱,一点儿薄名而已,让许参将见笑了。”杜启睿闷声道。 “杜大宗师过谦了。” 泸州是繁华之地,也是科举大洲,每次科举,从泸州走出来的举人进士不计其数,若是论财力,泸州自然比不上扬州、苏州和杭州这些地方,可若是论文人气息,文化底蕴,书香之气,泸州丝毫不比科举第一洲的杭州弱多少。 另外,泸州也是一个武术盛行的大洲,是仅次于剑洲的存在。 泸州八杰,又被称之为泸州八大世家,他们涉略的领域很广,既从政,也从军,还经商,另外其在江湖的地位也很高,总而言之,泸州是一个全方位发展的大洲,而且在各个领域都有很高的成就。 泸州八大世家当中,以杜家为首,杜家是一个传承数千年的大家族,旁支旁系多不胜数,家族子弟为官之人颇多,数量大部分的职位都不高,可都是关键位置,其家族子弟遍布炎军各大军团。 但是,让人感到疑惑和不解的是,无论是从政,还是从军,都是旁系子弟,而杜家的嫡系子弟,不是经商,就是经营江湖势力,在日月评的武夫评当中,大炎王朝有十大宗师,泸州就占据了三个名额,其中十大宗师排名第三的,就是眼前这个杜启睿。 当然,这是十多年前的武夫评了,在今年秋末冬初的时候,新一轮的武夫评已经出现了,之前的十大宗师基本都被换掉了,而新一轮的武夫评当中,只有两个人上榜,其中之一就是杜启睿,排名不高,第九而已,而在他之后的则是慎武,至于前任大宗师的翁浩淼,并没有在榜单之上。 慎武之前就是宗师境界,在拿到天武宝典之后,成功跻身五品观山境,可这样的实力,在新一期的武夫评当中,也仅仅只排在第十而已,而这还是大炎王朝内的武夫评而已,杜启睿能够排在慎武之前,就说明此人的境界肯定在观山境之上。 日月评这个组织十分的神秘,丝毫不亚于魔修的断龙阁,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日月评更加的神秘莫测,因为他们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日月评,日月斋,方士,许一凡一度怀疑,这个日月评就是方士的一个小号,不过,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日月评的榜单很多,除了武夫评,还有将相评、宗门评、胭脂评、修士评等等,而所有的榜单,都有正评和副评两种,而这一次武夫评当中,正评上的人,年龄都没有超过四十岁,大部分都是二十五到三十七岁之间的人,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已经突破宗师境界。 只是,让人感到好奇和疑惑的是,这一次武夫评只放出来了正评,副评并没有出现,也不能说没有出现,副评之上也出现了几个人物,比如十大不良校尉之一的魏学海就在其中。 另外,在武夫评的副评当中,还有三个人出现,古修砳、栾永一、郎和,这三人都出身泸州,是泸州八大家族之一的人,上一次武夫评当中,古修砳也是十大宗师之一,而栾永一和郎和则登上十小宗师的榜单,排名极其靠前,一个第三,一个第六。 如果单论上榜人数而言,不管是十大宗师,还十小宗师,泸州都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反观被誉为剑修之乡的剑洲,登榜人数只有两个,一个是十大宗师之一,一个是十小宗师之一,排名不高不低,都是第五,很有意思。 泸州八大家族,极少站队,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军伍当中,都是中立派系,存在感不强,他们跟扬州、杭州和苏州的世家集团一直保持着距离,按理说,这次泸州八大家族应该也会置身之外才对,可让人没想到的,杜启睿居然来了,而且还是跟着张叔岳一起来的,这就很有意思了。 在知道了青年男人的身份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看向女人,不等许一凡开口,女人就自我介绍起来。 “奴家颜姬,见过许公子。” “杭州颜家。” 许一凡闻言,顿时心中一动,看向女人的眼神就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杭州五大家族,又被称之为杭州五楼,这五大家族是极其另类的存在,他们是介于俗世和修士之间的存在,其传承十分久远,具体传承了多久不得而知,但是,不管中原王朝如何变更,杭州五楼始终屹立不倒,他们跟各大王朝,还有各大修行势力,以及江湖势力,关系匪浅。 更有意思的是,杭州是科举大洲,文人骚客出了很多,可那是在杭州之外,在杭州内,女子的话语权要比男人大的多,也重的多,杭州五大家族,有三大家族是女子掌权的,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皇权时代,是极其诡异的存在。 颜家所在的风月楼是杭州的魁首,风月楼听起来像是一个青楼名字,然而,它并不是青楼,从风月楼出来的人物,很多都在朝堂、军伍、江湖和修行界留下极大的名声。 当年,北蛮入侵中原的时候,之前的王朝糜烂不堪,军队更是一触即溃,毫无阻挡可言,然而,当北蛮大军攻打杭州的时候,却出现了一洲战一国的例子。 以风月楼为主,杭州十二家族,联合全洲百姓,从文官武将,再到江湖势力,以及寻常百姓,在杭州的边界,筑起了十二道防线。 如果说北蛮入侵中原,建立王朝打的最凶残的一战,就是攻打杭州的战役,这场战役打了足足七年时间,杭州十二家族,被灭了七个家族。 这场战役打完之后,杭州沦陷,整个杭州的人,十不存一,而杭州城更是遭遇三次屠城,这件事在史书上又被称之为杭州三屠。 在北蛮建立中原王朝的那些年,杭州是出于鬼城的状态,即便是后来北蛮王朝灭亡,新的王朝建立,杭州人口一直没有恢复过来。 如果要说,文人豪客死的最多,而且还青史留名的,绝对是杭州,当年杭州第一大文豪钱希圣,带领着杭州的三千三百二十七人,抵抗在北蛮铁骑面前,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以自己的方式,战死在苏州的边境之上。 钱希圣临死前,曾经留下这么一句话:“文人心中当有尺,以之丈量天地,恒定规矩,武人心中当有刀,以之开天辟地,劈断枷锁,我辈读书人说风骨,说气节,说傲气,可死到临头,却无人敢做,无人敢死,那读书何用?当死则死,不止是武将该做的事情,我辈读书人也应该去做、去死,人总有一死,死一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位当时第一大文豪,生前放荡不羁,豪情万丈,留下诗词文章无数,可最后最广为流传的,还是他临死前的这番话。 钱希圣死了,死在了北蛮的铁骑之下,他带出来的学生也死了,或许他们不想死,也不愿去死,可事到临头,他们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慷慨赴死。 钱希圣出身风月楼,是风月楼当时家主的丈夫。 杭州之所以会出现女子掌握大权,是因为历代杭州的男子,在关键时刻,都会以死明志,警示后人。 在北蛮王朝后期,最先爆发起义,发动第一场战争,推翻北蛮王朝的,就是从杭州开始的,因此,在后世王朝当中,历代王朝和帝王,对待杭州都很不一样。 至于眼前这个自称颜姬的女人,也很了不起,在过去的胭脂评当中,此人始终在榜,而且其从未跌落出前三,即便是这一次,新一期的日月评的胭脂评当中,她依旧上榜,不过,位列第五。 另外,更有意思的是,在这次胭脂评上,第五-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人,除了颜姬之外,还有一个叫颜玉的女人,据说颜玉是颜姬的女儿,也有人说是颜玉是颜姬的妹妹。 看着眼前的三人,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扬州的张家,泸州的杜家,还有杭州的颜家,若是再算上苏州的房家,那么世家集团的主要人物基本都齐聚长安,这样一股庞大的势力,如果真的要搞事情的话,估计炎武帝这位帝王也要十分头疼,可这些人却在进入长安之后,率先来找自己,这其中的含义,可就很有意思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张叔岳的提议 正厅之内,四人都沉默不语,许一凡端着茶杯,低头沉思起来。 世家集团这次面临的危机很大,从炎武帝之前的态度和做法来看,根本没有想和谈和解的打算,虽然这场动荡是由许一凡开的头,可是,在鄜洲城之后,许一凡就是个局外人,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对于张叔岳他们入京,许一凡知道其目的何在,许一凡想过张叔岳他们入京之后,会找哪些人,仆射房巨鹿,鸿胪寺少卿李建泽,长公主李钰凝,甚至是越王李刚和李承德,以及其他的一些官员和势力,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世家集团有一定的关系,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是直接影响到炎武帝决策的,若是他们帮助世家集团说话的话,那这场动荡的结果很可能出现变故,然而,这些人居然第一时间找上自己,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苦思冥想一番无果之后,许一凡就放下茶杯,抬起头,开门见山的问道:“张老此次登门,想必是有事,且不妨说说,若是小子力所能的,定当协助一二。” 听到许一凡开口说话,张叔岳也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跟他孙子一个年纪的年轻人,笑了笑,缓缓开口道:“老朽此次前来,确实有事相商。” “愿闻其详。”许一凡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于这些人,许一凡不觉得自己那点城府能瞒过他们,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尤其是这些掌握着很大力量和势力的人,哪个不是人精一般的存在呢,与其在这儿干坐着,打哑谜,还不如直接了当来的爽快。 “老朽等人此次入京的目的,想必小友已然知晓,既如此,那老朽就直接说明来意。” 许一凡看着张叔岳没有说话,静等下文。 “我们想邀请小友入驻扬州、杭州和泸州。”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 百货楼和四季楼自从崛起之后,在不良人和越王的暗中协助之下,已经全国遍地开花,生意做的很大,可是,有几个地方却始终无法染指,而这几个地方就是苏杭扬泸四大洲了。 百货楼和四季楼在这个四个州确实有分店,可是,其影响力却很低,至于说万通商会更是没能建立起来,而这四大洲又是朝廷纳税的重点所在,若是百货楼能在这四大洲占据一定的位置的话,那百货楼就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是,问题在于,百货楼一旦进入这四大洲,真正说话算数的还是百货楼吗?或者说,这四大洲的百货楼还是许一凡的百货楼吗? 许一凡一向都有自知之明,百货楼能够崛起,除了其货物好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其背后有朝廷在暗中扶持的缘故,而苏杭扬泸是世家集团的地盘,是可以跟朝廷掰手腕的存在,以百货楼现在的底蕴,进去就是羊入虎口,给人送饭去的。 更何况,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许一凡不想参与到这件事当中去,而张叔岳这明显是想要拖自己下水。 另外,许一凡还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自己跟李承德、齐若兮还有徐诗芷的关系甚好,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以说,在朝堂的文武百官年轻一代当中,许一凡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现在的情况,是炎武帝、房巨鹿还有世家集团三方在博弈,其他势力选择作壁上观,这三方势力现在正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果许一凡进入其中,这种平衡肯定会被打破,新的变故就会出现,许一凡如果参与进去,李承德肯定也会参与,而齐若兮很可能也会参与,如此一来,局面就会变的无比的复杂。 想得到这儿,许一凡就看向张叔岳,笑着问道:“张老这是打算跟我做生意?” 张叔岳闻言,愣了一下,似乎对许一凡的直接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如果小友说这是一笔生意的话,那它就是生意。” 许一凡看了看张叔岳,又看了看杜启睿还有颜姬,眯起眼睛,然后说道:“张老是想拉我下水,以我为突破口,打破僵局?” 张叔岳看着许一凡,笑而不语,显然,他就是这个意思。 许一凡见状,摇摇头,说道:“张老高估我了,就官职而言,我只是一个五品参将,而且前几天已经去兵部述职了,现在属于有官无职,帮不上什么忙,即便我还是参将,也说不上话。” 许一凡说的事实,一个五品参将,放在地方军当中,或许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放在四大边军当中,也只是二流将领,至于说京军,那根不用说了,随便一个校尉的权利都比他大,说出来的话也比他有分量。 当然,许一凡这个参将是炎武帝钦点的,官职虽然不高,可隐形的权利还是很大的,不然的话,以参将的位置,许一凡怎么可能在西征军当中参与到高级将领之间的事情呢,毕竟,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用特殊之人。 可是现在,战争停歇,炎武帝需要许一凡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那该有的权利也都收回去了,许一凡的权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或者说,现在的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官员,仅此而已。 说句难听的,许一凡在长安的地位,可能还不如那些官宦子弟的高。 退一万步说,即便许一凡因为西北战局而立下的功劳,被炎武帝重赏,那他的官职也不会太高,权利也不会太大,即便他能说上话,许一凡也不会去说,单单为了一个百货楼,就以身家性命去冒险,还要连累很多人进来,并不划算。 更何况,如果许一凡之前的猜测是真的话,那百货楼现在还是不是许一凡的都不一定,自从有了那个可怕的猜测之后,许一凡就在为重起炉灶而开始做准备,必要的时候,他会舍弃百货楼,如此一来,许一凡更不可能参与进去了。 “小友过谦了,如果小友愿意帮忙的话,肯定是能做到的,小友以为呢?”张叔岳看着许一凡,眼神玩味。 此刻,许一凡紧蹙着眉头,一个参将说不上话,可不良提司可以说上话,当然,许一凡这个不良提司水分很大,即便能说上话,也极其有限,以张叔岳这些人的能力和眼界,不可能看不出这些东西来,既然看出来了,还来找自己,显然,他们不是因为不良提司这个身份,而是因为别的。 难道是因为李承德、齐若兮他们? 许一凡想了想,暗暗摇头,不可能,自己跟李承德和齐若兮的关系是不错,可是,那只是私交而已,若是牵扯到利益上面,他们能帮的极其有限。 李承德现在只是确定了他小王爷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只是让他在长安有很高的地位而已,真正的权利还在越王手中,说句实话,别看现在很多京官都在巴结讨好李承德,那也只是看在将来李承德能够成为越王的面子上,现在李承德想要做一些事情,小事儿这些人肯定很乐意帮忙,可一旦涉及大事之上,这些人肯定会退避三舍。 至于说越王,许一凡并没有见过此人,也不知道其脾气秉性,不过,能够成为越王的人,肯定不是一个只懂得花前月下的浪荡子,即便李承德愿意为了许一凡的事情而帮忙,越王如果不同意的话,李承德啥也做不到。 还有齐若兮,许一凡跟齐若兮的关系是不错,有救命之恩,可李钰凝是什么样的人,齐贤博又是什么样的人,许一凡都不曾了解,如果是许一凡自己遇到了麻烦,齐若兮一家人可能会出手相助,但也只是可能,而现在这件事显然不是许一凡的事情,即便他跟齐若兮关系好,李钰凝想必也不会出手。 这二人是许一凡现在已知的最大的势力,可这样的势力,放在炎武帝面前,根本不够看,许一凡不觉得张叔岳是因为这个来找自己的。 可若是不是因为这些,那张叔岳找自己又是图什么呢? 许一凡在思忖一番之后,直接问道:“张老需要我做什么呢?” “哈哈......” 张叔岳闻言,却哈哈一笑,看着眉头紧蹙的许一凡,笑着说道:“小友似乎是误会了,老朽这次来找小友,不是为了世家的事情,而是单纯的想跟小友做生意。” “嗯?做生意?” 许一凡听完,心中更加的疑惑起来。 “什么生意?” “小友的百货楼,还有四季楼,以及其他的产业,都发展的好,前景无限,如此好的产业,不进入苏杭扬泸是在是可惜了,前段时间,听闻百货楼在抛售很多产业,想必是不想被这些累赘拖累,小友果然精通商贾之道,可这并不能让百货楼发展的更快。”张叔岳缓缓的说道。 “百货楼才起来,还年轻,稳扎稳打更为妥当,毕竟,钱是赚不完的,我还年轻,可以等。”许一凡面无表情的说道。 “呵呵!” 张叔岳笑了笑,看向许一凡笑着说道:“现在天下局势纷乱错杂,以小友的眼界,想必很清楚,虽然大炎跟诸国的战争暂时结束了,可新的战争即便开始,一旦战争开启,小友又岂能置身事外,小友不打算为将来做打算吗?” 闻听此言,许一凡看着张叔岳,默不作声。 张叔岳说的没错,眼下的局势确实很复杂,在很多眼中,可能觉得,这次大炎王朝跟诸国的战争已经结束了,世道又恢复到太平盛世了,可许一凡却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新的动-乱即将开始,在这个时候,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许一凡也不可能。 为将来做打算,许一凡已经在做,或者说,从他离开安民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在为将来做准备了,许一凡心里很清楚,单纯的依靠他自己,未来想要保全自己,肯定不可能,他需要盟友,李承德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许一凡之前猜测是真的话,炎武帝一直在利用自己,等到有一天,自己的价值被榨取干净,就会收拾自己的话,许一凡还要做其他的选择,比如南唐,古沫汐在离开康城的时候,就已经抛出橄榄枝了,必要的时候,许一凡可以去往南唐。 还有西域,虽然因为许一凡的缘故,西域此次跟大炎掰手腕输了,可有没有许一凡,其实影响不大,如果真到了关键时刻,想必朝廷还要其他的后手,自己跟佛门的关系,没有想象的那么恶劣,大乘佛法虽然给佛门造成了威胁,可若是许一凡加入佛门的话,那大乘佛法存在的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除此之外,许一凡的选择还有很多,比如酆都,比如东海诸国,这些都可以成为许一凡的退路,反观张叔岳他们,虽然他们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在中原的影响力很大,可也只限于中原,他们对自己的帮助有限,找他们当盟友,还是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除非......他们能拿出让自己心动的东西。 见许一凡不说话,张叔岳就继续说道:“时局在变,有些东西也在变,必要的时候,舍弃一些东西,选择更好的东西,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就像百货楼舍弃那些不必要的东西一样。”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心中一动,张叔岳这番话很有嚼头啊。 朝廷跟世家集团的矛盾,已经十分尖锐了,现在还比较平静,只是还没有撕破脸而已,世家集团能够数千年来屹立不倒,肯定有很深的底蕴,如果真的撕破脸,对谁都不好,炎武帝心中清楚,世家集团心里也清楚,而听张叔岳的意思,他此次入京,似乎不是来阻止这件事的,而是来妥协的。 想要妥协,壁虎断尾,弃车保帅是最好的选择,及时止损,舍弃一些世家,让炎武帝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如此一来,世家集团虽然遭受重创,可根基保住了,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好棋。 可是,这跟张叔岳找到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老有话不妨直说。”许一凡说道。 张叔岳看着许一凡,直接说道:“既然小友快人快语,那老朽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我们世家跟朝廷的矛盾很尖锐,也很凸出,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老朽之所以找到小友,并不是想让小友牵扯到这件事当中来。” “既然如此,那张老为何不等这件事解决之后,再来找我呢?此时找上我,不管我是否愿意,都会牵扯其中。”许一凡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没有时间了。”张叔岳语气沉重道。 “嗯?” 许一凡闻言,愣了愣,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张叔岳,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没有时间了,到底是什么事情没有时间了? 张叔岳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看着许一凡,说道:“邀请小友入驻苏杭扬泸,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希望小友可以把安寿岛也带过来。”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张叔岳,沉默良久,才说道:“你们在打安寿岛的主意?” 张叔岳也没有否认,点头承认道:“虽然我不知道安寿岛上有什么,但是,从之前小友拿出来的那些东西,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我们的意思很简单,只要小友愿意把安寿岛的东西带过来,我们会不遗余力,不惜代价的协助小友。” “这是你的想法?”许一凡问道。 “不,是我们的想法。”张叔岳说道。 许一凡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当真不知道安寿岛上有什么?” 张叔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如果说一点儿都不知道,相信小友也不信,安寿岛上的东西,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过,想必那些都不是核心的东西。”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安寿岛的保密工作,是许一凡最看重的地方,很多东西都是他亲手设计的,按照他的预计,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下,至少十年之内,外人是无法真正探知到核心秘密的,即便探知到了,他已经走的很远了。 不过,这是在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而随着海洲的沦陷,意外就出现了,许一凡接二连三的暴露了自己的底牌,让人看到了很多东西,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张叔岳看着许一凡,看了很久,才说道:“让家族延续下去而已。” “嗯?” 许一凡闻言,眉头紧蹙,这句话带来的信息太多了,让许一凡心中很是疑惑,也异常的不安起来。 就在许一凡想着趁此机会,多问一些东西的时候,却听到张叔岳说道:“今日冒昧来访,叨扰小友了,这个提议,希望小友慎重考虑一二,不急着做出选择,小友可以等这次事情解决之后,在做决定也可以。” 说完,张叔岳就站起身,说道:“叨扰了,告辞。” 第七百九十九章 高估与低估 张叔岳来的突然,离开的也很突然,还不等许一凡想清楚张叔岳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行三人就离开了许府。 在送走张叔岳之后,许一凡回到正厅坐下,目光落在三人方才坐的位置上,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在张叔岳开口的时候,许一凡以为他是想拖自己下水,以自己为突破口来解决,或者说来缓解这场针对世家的行动,可许一凡明显是高估自己了。 就像他之前想的那样,现在的许一凡有一定的话语权,但是,针对世家集团的这场行动,这场博弈的层次很高,显然不是许一凡可以参与进去的,即便许一凡参与进去,也不过多一个炮灰而已,而张叔岳也很清楚这一点儿,因此他的目的不在此。 许一凡高估了自己,同时也低估了自己。 张叔岳找到许一凡,想要的不是百货楼和四季楼,说实话,百货楼和四季楼确实很赚钱,全国遍地开花,日进斗金都是往小了说,可作为存在数千年的世家而言,类似于这样的产业,肯定也有,而且肯定不少。 当身份和地位达到一定层次的时候,钱财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资源,有百货楼加入,自然最好,没有百货楼,他们也不会损失什么,而这也是百货楼能够毫无阻碍的崛起。 张叔岳他们接触的东西,掌握的东西,看到的东西,肯定比许一凡要多得多,他们想要安寿岛,而安寿岛上的秘密,在西北战局当中,已经体现出其价值所在,盯着它的人不少,但是,真正看懂安寿岛价值的人却不多。 很多人以为安寿岛真正的价值,在于许一凡训练出来的那些军团之上,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上,对,却不全对,安寿岛真正的价值,在于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虽然这条道路才刚刚开始,可有些人已经看到了其潜力所在。 死灰营战士的炸药箱也好,击杀申屠侯的狙击枪也罢,亦或者差点弄死花语痕的元石枪械也好,都让人意识到一个问题,武夫和修行者固然可怕,可寻常人也不是对付不了的,只要安寿岛的研究还在持续,假以时日,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武夫和修行者太强大了,尤其是那些大修士,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就是噩梦般的存在,以前的时候,修行势力选择避世不出,各自相安无事,可现在修行势力纷纷浮出水面,他们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诸国的实力,可也给诸国的安定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如果有东西可以制衡他们的话,甚至是制裁他们的话,那无疑是最好不过的,而安寿岛真正的价值,就在于它极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儿。 假如真的能做到的话,那未来的局势,就会出现很大的变化,而张叔岳这些世家,显然是看到了一点儿,而这也是他们来找许一凡的目的。 虽然,张叔岳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他们要付出什么筹码,可从张叔岳那句不遗余力,不惜一切代价的承诺,就足以说明,他们能够拿出的筹码是很大的。 许一凡现在在想的是,张叔岳这么做,是不是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要跟修行势力开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恐怖了。 现在的修行势力,他们只是出世,并没有太多的行动,现如今蹦出来的修行者,都是一些小喽啰,放在一般势力眼中,这些人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可是,放在世家眼中,不过是一些臭鱼烂虾罢了,想要收拾他们,也不算太困难。 可若是世俗力量跟修行势力开战的话,那绝对是一场席卷天下的祸乱。 张叔岳如此,炎武帝也是如此,南唐那边也是如此,似乎跟修行势力开战,是迟早的事情,可有一个关键问题,许一凡感到很疑惑。 如果是跟修行势力开战的话,缘由又是什么呢?修行势力为何没有太大的动作呢? 修行者虽然不出世,一心都在修行,可这不代表他们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们也不能左右王朝的更迭。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貌似这些修行势力正在跟世俗力量展开合作,而如此一来,那就说明,世俗力量要开战的不是现在这些修行势力,而是其他的势力,那这些势力又是什么呢? 酆都的冥修,还是魔道的魔修,亦或者是凌驾于世俗和修行势力之上的圣地,更或者是在上古时期,占据主导地位到底妖兽,还是说,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势力? 突然,许一凡想到另外一件事。 许一凡受到各方势力关注,似乎是在自己还在安民镇的时候,制作出肥皂香皂,还有写书这些事情之后,当时许一凡做这些事情,只是想试着去做一些事情而已。 一本《红楼梦》把齐若兮吸引过来了,当初,许一凡以为齐若兮只是为了给闺蜜出口气,可现在看来,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齐若兮的出现,只是一个开端,因为跟着齐若兮一起来的,还有不良将秦惠和吏部侍郎王鸿祯,也是在那个时候,许一凡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不良提司。 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许一凡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东海城三巨头的善意,四大隐形势力的协助,随着许一凡拿出来的东西越多,他受到的关注就越多,而获得的资源也就越多,似乎有人在刻意引导自己来做这些事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细思极恐起来了。 “情报太少,能够分析的地方不多,先看看再说。”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确实,许一凡接触到的东西太少了,很多猜测都经不起推敲,也无法验证,因此,许一凡觉得,他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答应,一切还是静观其变,另外就是搜集情报,只有掌握了大量的情报,他才能知道更多的东西,从而做出相对应的准备。 张叔岳的提议,许一凡决定再看看,先看看世家能否渡过这次危机,如果可以渡过,那合作一二也未尝不可,若是不能渡过,那一切都是瞎扯。 ------------------------------------- 走出许府的三人,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去往房府,显然,他们还是要去找房巨鹿。 走在大街上,颜姬看着张叔岳,开口问道:“方才那小子已经有些意动了,只要稍微再加一些筹码,他有可能答应下来,为何你老......” 颜姬一直都在观察许一凡,在张叔岳说那些事儿的时候,许一凡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这个女人眼中,在她看来,张叔岳给出的条件很优厚了,毕竟,世家集团的力量是很庞大的,如果他们不遗余力的帮助一个人的话,其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张叔岳闻言,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看了一眼颜姬,随口道:“你只是如此看待他?” “嗯?” 颜姬闻言,顿时一愣。 不等颜姬问什么,一旁的杜启睿就开口说道:“那小子的城府很深,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了,一个能让殷元魁改变策略的人,还能够让李穗放心把儿子放出来的人,岂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做出决定。” “你的意思是我小看此人了?”颜姬眉头一挑,看向杜启睿说道。 “不是小看,而是低估,我们严重的低估了此人。” 杜启睿说道。 “我们都亲自登门了,已经够高看他了,这还低估了?”颜姬微微蹙眉道。 张叔岳突然说道:“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事情。” “嗯?” 颜姬和杜启睿闻言都是一愣。 “不可能,根据我们的了解,以他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还接触不到那些东西。”颜姬立即反驳道。 “很有这个可能。”杜启睿却紧蹙着眉头说道。 “难道是不良人告诉他的?还是其他人告诉他的?不应该啊,他还远远没有成长到那个地步啊。”颜姬反驳道。 “这些人不可能告诉他,我估计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石族,还有从秦山深处走出来的马族,以及从海外找到的百越一族那里得到的消息。”杜启睿分析道。 “这些流徒能知道什么?即便知道些什么,也不可能太多,更不可能告诉他。” “如果不是他们告诉他的话,那就可能是其他势力。” 杜启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从他这些话不难看出,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那么简单。 在一阵沉默之后,颜姬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他猜出来的?” “嗯?” 杜启睿闻言,眉头微微一挑,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颜姬,然后点点头,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颜姬对杜启睿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她转过头,看向张叔岳,问道:“张老,这件事你怎么看?” 杜启睿闻言,也一脸好奇的看向张叔岳,想听听这个曾经的帝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你们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叔岳答非所问道。 “城府深沉,心机很重,在同龄人当中,无人能出其右,尤其是他能够从一个孤儿,一步步走到现在,很不简单。”颜姬说道。 对于颜姬的评价,张叔岳没有给出意见,而是看向杜启睿,问道:“你觉得呢?” “小心,谨慎,功利心极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善于利用手上的一切资源,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善恶难辨,不过,此人心中也有自己的底线所在,从他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可见一二。” 杜启睿在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看向张叔岳,问道:“张老怎么看呢?”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嗯?” 此话一出,颜姬和杜启睿都是一愣,随即就皱起眉头来,感觉张叔岳说了一句废话,如果许一凡不是一个特别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势力和大人物盯着他呢,他们又怎么可能去找此人呢,不过,张叔岳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想法。 “他的思维很敏捷,超出常人太多,别说同龄人了,就是你们这一辈的人,很多人都不如他。” 对于张叔岳这个说法,颜姬二人有些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否认,他们只是看着张叔岳,静等下文。 “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张叔岳突然问道。 “什么奇怪的地方?”颜姬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做的那些事情,是因为我们知道常人不知道的事情,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却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做准备了,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有孙瞎子在他身边,他肯定知道一些东西。”颜姬撇撇嘴说道。 只是,说完之后,她就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连忙说道:“孙瞎子不可能告诉他,姜三甲也不可能告诉他,从他抵达东海城,之后做的一系列事情来看,他是有计划,有准备的,这说明......” 颜姬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张叔岳却接过话,说道:“这说明他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事情,他不知道,而他知道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可这是以前,现在......” 说到这儿,张叔岳叹息一声,摇摇头,说道:“唉......启睿方才说的没错,他可能猜到了很多事情,毕竟,时间不多了,他们引导的痕迹太明显了,此子很是聪慧,不可以常理度之,猜到一些东西也很正常。” “即便是他猜到了,在没有其他东西的佐证下,他也无法确定什么啊。”颜姬说道。 张叔岳再次摇摇头,说道:“对于他这样的人,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佐证,只要有一个猜测就够了,最近我就发现百货楼和东海城那边有些不正常,看样子,他是察觉到什么,在做其他安排和准备了。” 颜姬闻言,神色顿时一变,睁大眼睛,看着张叔岳,说道:“难道说,他想离开这里?” 杜启睿此时的脸色也猛地一变,惊疑不定的看向张叔岳,希望颜姬这个猜测不是真的,然而,张叔岳听完之后,却沉默下来,这让杜启睿的心开始下沉起来。 良久之后,张叔岳才缓缓开口道:“我曾经关注过他,发现他很怕死。” “怕死?” 听到这个评价,颜姬嘴角剧烈的抽搐起来,而杜启睿也是如此。 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来看,丝毫看不出许一凡怕死,不管是东海城黑木崖之下,跟濮石的交手,还是之后在兴安城的遭遇,以及他在西北经历的一系列事情,都看不出来他怕死,尤其是在解决许凯歌的事情上,他居然敢带着一小队人马,跑到西域去,还在西域后方搞事情,若是他真的怕死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身犯险的事情,可不是怕死之人做的出来的。 然而,张叔岳却说道:“越是怕死之人,做事越是极端,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嘛,他麾下的那些军团,不管是奴隶军也好,还是乞活军也罢,亦或者死灰营,这些人的战力之强,是远超一般军队的,而这样的军队,即便是一个王朝,都不可能在短时间打造出来,尤其是死灰营,虽然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罪大恶极之人,变成那个样子,可这正是可怕的地方所在,他在用最极端的方式保护自己。” “这还是我们已经知道的,还有很多是我们不知道的,比如他的那个言午堂,言午堂的人,我们都探查过,都是一些孤儿,这些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可是,他们在被他找到之后,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般,你们看看这些人现在做的这些事情,超乎常理,很多事情都超出我们的认知了,你们这意味着什么吗?” 无需二人回答,张叔岳自问自答道:“这说明他格外的怕死,他在想尽一切办法来保证自己存活下去,这样的人是极度敏感多疑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做出很多过激反应的。” “唉......” 说到最后,张叔岳叹息一声,沉声道:“关于他的情报,还是不够准确啊,尽管我们一直在关注他,可关注的力度还是不够,他成长的速度,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了,今天登门,看似是我们占据了先机,可实际上,我们已经陷入被动当中去了。” “这......这怎么可能?” 颜姬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张叔岳,似乎是被张叔岳这番话给震惊到了,她下意识的说道:“我们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了些啊,他终究只是一个少年。” 张叔岳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颜姬,说道:“但愿是我多想了吧,不过,不管是不是如此,我们都要尽快眼前的事情。” 此话一出,三人就不在多说什么。  第八百章 底蕴深厚的杜家 随着张叔岳等人的入京,原本因为许凯歌家的事儿,而变得无比喧闹的长安城,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是,这种安静让人感到窒息,似乎在这安静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巨大的风暴一般。 前段时间,因为朝会之事,房家变得冷冷清清,但是,在张叔岳等人入京之后,房家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有无数的目光投向那边,很多人想看看,这位三朝仆射又该何去何从。 在张叔岳他们三人去往许府见许一凡的时候,苏州十三商其中的几个代表,则来到了房府,见到了房巨鹿。 跟大多数想象的不一样的是,他们只是见到了房巨鹿而已,一群人坐在那儿喝茶,聊一聊闲事而已,关于朝堂上的事情,这些人都绝口不提。 当然,也不是这些世家的家主不想提,而是房巨鹿不想听,他们这次登门貌似只是叙旧而已。 与此同时,长安很多官员的府邸,都有人登门拜访,其中一部分官员,众人知道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世家集团的人,还有一些人是站在世家集团这边的,而还有一些人平日里看似是跟世家集团为敌,可在关键时刻,他们选择站在了世家集团这边。 世家拜访房巨鹿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偌大的世家集团,能够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自然不可能只培养出来一个房巨鹿那么简单,平日里,这些人可能不会为世家集团做什么,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这些人肯定会做些什么 ,而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其形成的力量是极其庞大的。 拜访的结果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 申时。 张叔岳一众七八人走出了房府,众人的脸色都不算好,出门的时候,一言不发,看样子这次上门的结果不算好。 出门之后,众人各自分散,张叔岳去往了徐肱的府邸,颜姬去往了齐府,杜启睿去往了李建泽的府邸,至于其他人都有各自的去处。 许府。 因为张叔岳等人的到来,许一凡今日并没有出门,从上午一直到下午,许一凡就坐在院子里,盯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冬瓜坐在许一凡身边,陪着他一起发呆。 刘冬瓜不是一个多话和多事儿的人,可能在这个少女心中,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刀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刀,两刀不行就三刀,总之,只要她不断出刀,总有解决的事情,至于是她解决别人,还是别人解决她,这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简单而纯粹,这样的人,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官场上,都是极其少见的。 对于朝廷跟世家集团的那些事儿,刘冬瓜不关心,只要不危及到许一凡和霸刀山庄,那什么都好说,当然,简单思考做事,不代表她傻,相对于很多人而言,刘冬瓜其实是很聪明的,她只是不想思考而已,在霸刀山庄的时候,有刘天霸去思索这些事儿,跟在许一凡身边,有许一凡去想这些事,她觉得挺好。 从关城事情之后,姜三甲比以往更加的不着调起来,也更加的沉默起来,在离开关城之后,这老家伙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喝酒,要不就是躺在车厢睡觉,整个人轻松而惬意。 在鄜洲城的时候,姜三甲并没有跟着队伍进入鄜洲城,在许一凡等人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也不在,至于在他离开许一凡身边的这段时间,他都去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他自己没说,许一凡也没问。 来到长安之后,姜三甲这个平日只知道吃吃喝喝的老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上了寻花问柳的臭毛病,在来到长安的第一天,他就找许一凡拿了一大笔钱,然后就去了教坊司厮混。 对于这个便宜大师伯,许一凡的耐心还是极好的,容忍度也极高,在姜三甲要钱的时候,许一凡也没有吝啬,直接给了十万两银票,拿到这笔钱的姜三甲,这十来天的时间,天天醉卧花丛,也让很多风流名士知道,长安城来了一位款爷。 今日,不知道是因为没钱了,还是人老了身体吃不消了,浪够了,亦或者是因为他知道张叔岳等人会登门,在张叔岳等人还不曾来的时候,就回到了许府。 此时,姜三甲就盘坐在一张躺椅上,正在那儿无所事事的抠脚丫子,穿着还是那么的邋遢,毫无形象可言,许一凡在看到回来的姜三甲的时候,有些好奇教坊司的那些姑娘们,是怎么受得了这个糟老头子的,拿到银子真的是万能的吗? 甚至许一凡还充满恶意的想,就姜三甲这干巴巴的身躯,还行不行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宝刀未老,老骥伏枥? 院子里除了他们这三人之外,还有一个人。 赵娣这段时间,基本都待在许府,闭门不出,即便吃饭也都是在房间里,只是偶尔会出来透透气,赵娣的状态看似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跟赵娣相处一段时间的许一凡,却发现了异常,赵娣的精气神不是很好,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仿佛是做了什么费神费力的事情一般。 许一凡没有去问,却也知道缘由,应该是在鄜洲城四季楼的时候,在许一凡生死关头悍然出剑的缘故。 养剑术养的是剑,也是剑意,而剑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到,摸不到,却感受的到,藏剑于鞘的剑,跟拔剑出鞘的剑,完全是两码事儿。 四季楼那场大战,真正的巅峰之战是许一凡跟唐蓟的交手,但是,负责收尾的却是赵娣,那一剑的风采,许一凡至今都记忆犹新,每每回想起来,许一凡都扪心自问,若是赵娣对自己出剑,他挡得住吗? 面对这个问题,许一凡思考了很久,若是在不动用元石狙击枪的情况下,他可能挡不住,因为赵娣那一剑的威力很大,看似很普通,可给人一种不可匹敌的感觉,那一剑绝对超过了三品境界,即便是三品修士,恐怕也挡不住,至于说能不能杀死三品修士,还有待商榷,因为赵娣当时并没有使出全力。 在鄜洲城大战结束,许一凡见识到养剑术的厉害之后,他开始修习养剑术,不过,虽然他修习了养剑术,却并没有直接养剑,一方面是他还没有一个养剑壶,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没有找到一把适合养剑的神兵,血芒剑威力绝大,嗜血的很,并不适合当剑种。 姜三甲在抠完脚丫子之后,又去抠鼻孔,然后把手指在身上胡乱的擦了擦,这一幕若是让外人看到,估计会觉得无比的恶心和反胃,反而,在场的几人早已经习惯了。 “小子,还在想张叔岳的提议呢?”姜三甲斜眼看向许一凡,随口问道。 “嗯。” 许一凡眼睛微动,没有转头,而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嘿嘿......” 姜三甲闻言,嘿嘿一笑道:“我可提醒你,世家集团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 “我说的不简单,不是他们在朝堂之上的根基深厚,而是他们在其他方面的不简单。”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什么意思?”寇嘉澍 “这些传承久远的世家,都隐藏着很大的秘密,比如那个来自泸州的杜启睿,他就很不简单。”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确实不简单,在没有天武宝典的情况下,就能突破洞府境,跻身观山境的武夫,确实不简单。” “观山境?呵呵!” 姜三甲闻言,撇撇嘴,嗤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眼瞎啊,那家伙已经是金身境的武夫了,而且还是金身境后期。” “什么?”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姜三甲,问道:“他是四品金身境武夫?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也拿到了天武宝典?” “天武宝典算什么东西?”姜三甲不屑的撇撇嘴。 也不等许一凡继续发问,姜三甲就继续说道:“在你看来,或许天武宝典是很厉害,能够让人突破洞府境,跻身观山境,可天底下还要很多功法秘典可以做到。” 许一凡闻言,神色微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当中。 黑木崖大战的起因,虽然是翁浩淼和寇嘉澍的私人恩怨,可真正爆发大战的原因,还是天武宝典,毕竟,在武道一途,大宗师就是极限了,而从大宗师突破到宗师境界,非常困难,有这样一本秘籍,引来诸多势力的争夺,也很正常。 天武宝典在黑木崖大战之后,就下落不明,疑似是落在了不良人手中,可最后许一凡却在死亡峡谷的镇武阁,得到了这本秘籍,然后他给了慎武。 原本,许一凡以为天武宝典就已经是了不起的秘籍了,毕竟,能够让慎武这个宗师武夫,在那么短的时间跻身观山境,确实很厉害,可听姜三甲的意思,天武宝典并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东西。 仔细想想也是,在关城的时候,许一凡就从魏常侍手中拿到了一部搬山拳的拳谱,搬山拳除了是一本拳谱之外,其中也有突破武夫境界的方法。 既然许一凡都能得到这些东西,那以世家的力量,他们肯定也有相对应的秘籍。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好奇的问道:“杜启睿修习的是什么秘典?” “杜家拳谱。” “嗯?” 许一凡闻言又是一愣,他今日看到了杜启睿,发现杜启睿是用兵器的啊,不像是靠拳头说话的主啊。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姜三甲解释道:“杜家拳谱是杜家自己命名的,以前叫什么名字不得而知,据说是杜家老祖从某处遗迹得到的,看似是一本拳谱,其实包含很多,其中以快刀和慢剑最为出名。” 说到这儿,姜三甲看向许一凡问道:“你知道历代杜家家主是怎么诞生的吗?” “难道不是代代相传吗?”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那是一般的家族,杜家不是这样的,历代杜家家主都必须精通快刀和慢剑,才能成为家主,而家主一般任期是二十年,二十年后,家主退伍,新任家主上位,以此来进行传承。” “那上任家主呢?”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闭关修习了。” “杜家有多少武夫?” “很多,据我所知,杜家三品武夫就是八位,二品武夫有三位,一品武夫好像有半个。” “这么多?”许一凡震惊道。 不单单是许一凡震惊了,就连刘冬瓜和赵娣也倍感震惊。 “多?这还算少的,而且这还是二十年前,现如今,杜家到底有多少武夫,我也不知道。” “杜家拳谱这么逆天的吗?”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三甲斜撇了一眼许一凡,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嗤笑道:“我劝你别打这玩意儿的拳谱。” “为何?” “杜家拳谱虽然很厉害,缺陷也很大,只是残本而已,修习这本拳谱的人,都有很大的破绽,虽然这些年,杜家通过其他的秘籍,还有历代高手的探索,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这些破绽,但是,破绽还是有,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猛地想起,方才姜三甲说二十年前,杜家有半个一品武夫,就好奇的问道:“一品武夫只有半个?” “嗯。”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一品武夫又称之为神到境界,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在武道昌盛的武朝,一品武夫也很稀少,据我所知,武朝时期,一品武夫好像也就二十来过。” “那杜家的半个一品武夫又是怎么回事儿?” “这就是杜家拳谱的缺陷所在,修习该秘籍的人,虽然可以突破洞府境界,可是却很难突破金身境界,而且即便突破,自身也会出现问题,这也是为何杜家历代家主在抵达金身境界巅峰的时候,就必须卸任的原因所在。” “可杜家不是还有那么多三品以上的武夫吗?”许一凡追问道。 “他们不算是纯粹武夫。” “嗯?” “他们虽然跻身三品,走的却是捷径,算是双修之人,不过,这种双修不是常见的佛武双修,道武,儒武双修,而是一种很特殊的双修,他们在跻身三品之后,就会沦为一种半人半鬼的另类,境界虽然抵达三品,可战力也就比四品修士强上一些,击杀一般的三品修士还是可以的,可遇到那些根基好,底子好的三品修士,被击杀是很正常的事情,至于说纯粹剑修之类的了,往往都是一招的事情。” 姜三甲缓缓说出了杜家的隐秘,听得许一凡是一阵的吃惊,他没想到,世家还有这种另类的存在,如果一切真的像姜三甲说的那样的话,杜家的三品武夫应该不是很强,以许一凡现在的能力,在暴露大部分底牌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尝试击杀的。 姜三甲似乎看出了许一凡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就知道你小子在打歪主意,不过,我可提醒你,杜家这种另类的武夫,虽然看似不堪一击,可也不是纸糊的存在,他们的年龄都很大了。” “嗯?” 许一凡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姜三甲,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杜家这种特殊的习武路线,虽然缺点很大,可好处也很明显,武夫的寿命相对于修士而言,还是很短的的,可杜家不一样的,凡是突破三品境界的武夫,他们的寿命都会得到延长,境界越高,活的越久,据说杜家有一个活了五百多年的老怪物。” “卧-槽!活了这么久!”许一凡大惊失色道。 “呵呵!” 姜三甲嗤笑道:“活的久有什么用,一动不动是王八,活在再久,他们也只是苟延残喘的活着而已,只要他们敢动手,会死的很快的。” 许一凡闻言,神色微动,然后说道:“你说的半个,就是那个活了五百多年的家伙吧?”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那家伙应该死了,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活了三百多年的家伙。” “你见过他?” “见过。” 姜三甲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还打了一架。” “结果呢?” “我打不死他,他也打不死我。”姜三甲随口说道。 “嘶......”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句话透露出现的信息很大啊。 二十年前的姜三甲有多厉害,无人可知,但是,根据许一凡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还有姜三甲平时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二十年前的姜三甲是一名一品纯粹剑修,甚至可能超过一品,其战力之强可想而知,连他都打不死对方,可见对方的实力之强。 “你去过杜家?为何要打?”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好奇,想看看所谓的杜家拳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然后就打了一架。” “你看到了?” “嗯。” 许一凡不说话了。  第八百零一章 房党的行动 听完姜三甲随口透露出来的隐秘,让许一凡对世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泸州杜家,无论是在庙堂上,还有在江湖上,都比较低调,让很多人觉得,杜家可能只是传承久远而已,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一个武道盛行仅次于剑洲的存在,肯定有一定的底蕴,但是,许一凡没想到的是,杜家的底蕴这么深厚,别的不说,就单凭杜家有一个活了三百年的一品武夫,就足以震慑很多人了,而且从姜三甲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杜家肯定不止一个一品武夫那么简单。 杜家尚且如此,那剑洲的剑阁岂不是更加的恐怖,而其他世家肯定也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底蕴存在。 想到这儿,许一凡长呼一口气,他以为他已经很高估世家集团,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们。 另外,许一凡还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炎武帝既然跟对世家出手,其隐藏的实力绝对不简单,以朝廷的力量,不可能不知道杜家的情况,毕竟,姜三甲都能知道,自从五百年前开始,世家就逐渐式微,皇家开始陆续对世家出手,而世家除了一再退让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动作,这说明什么? 说明皇家掌握的力量,已经超过世家,甚至是碾压世家,但是,皇家和世家这些年,始终保持着一种另类的平衡,这就意味着,皇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还没有到掀桌子的地步,而现在,皇家决定掀桌子,那就表明,皇家的实力已经可以无视世家的反扑了。 想通了这一点儿,许一凡内心是五味杂陈的,这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看来皇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么看来,这次皇家和世家集团,恐怕是要彻底撕破脸了。”许一凡喃喃道。 姜三甲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不会,世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便是皇家,也不会轻易撕破脸的,代价太大了。” “你的意思是......”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眼神晦暗不明,幽幽的说道:“天劫将至,世家是一个很强的战力,若是可以拉拢他们的话,将来是有很大用处的。” “以这种方式拉拢,似乎太强势了一些吧?”许一凡眯眼道。 “强势?呵呵!” 姜三甲嗤笑一声,道:“想要收服一些人,首先得打疼、打服他,单纯的武力碾压,还远远不够,要打就全方位的打,让他们乖乖听话,不然的话,等到灾祸降临,这些人各自为战,是很麻烦的一件事。” “天劫到底是什么?”许一凡看着姜三甲问道。 许一凡知道姜三甲这个糟老头子知道很多隐秘,但是,想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很难很难,除非他自己说出来。 姜三甲闻言,神色凝重无比,沉默良久,缓缓地说道:“天劫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天劫降临会死很多很多人。” “跟四大隐秘之地有关?” 许一凡说的四大隐秘之地,不是像南陀山,清真观这样的未知之地,这些地方虽然未知,可想要找到也不是不可能,四大隐秘之地是指极西之地、南海、北海,还有东海之外。 “也许吧。” 姜三甲眼神微动,很敷衍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看向许一凡,说道:“这些东西,暂时还不是你能触碰到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如何成长起来,让自己在天劫到来之前活下来。” 许一凡闻言默然不语,他知道姜三甲说的没错,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活下来,别看他现在的日子很平静,可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能够威胁到他的人和势力太多了,稍有不慎,他就会死去,血炎谷之战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儿。 虽然他现在身处长安,可能够威胁到他的人还要很多。 “那你说,我要不要接受张叔岳的提议?”许一凡问道。 “那是你的事儿,我方才说的那些,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至于你怎么选择,我不会管。”姜三甲淡淡的说道。 许一凡眯眼沉思。 对于世家集团,许一凡确实是小看了,通过姜三甲方才那番话,许一凡除了对世家集团格外的忌惮之外,更多的还是后怕。 要知道,在鄜洲城的时候,许一凡一口气打掉了四个家族,其中唐家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人咂舌,唐门为其出动了三剑客,如果不是许一凡有诸多安排,还有李承德在身边的话,他很可能会翻船的,而唐家只是一个二流世家而已,跟杜家这些大家族相比,简直是太弱了。 之前,因为张正业的出现,许一凡是想趁机打掉张家,看看那个一直想除掉自己的人是谁,现在想想,许一凡觉得自己很幼稚,非常的幼稚。 杜家这样的大家族,此次入京,都是以张叔岳张家为首,他居然还想打掉张家,简直是笑话。 世家集团如此强悍,对于许一凡而言,也不全是坏事儿,越是实力超强的人,越是值得合作,许一凡不是那种愣头青,但是,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跟世家集团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些老狐狸吃的骨头都不剩。 最重要的,还是如果自己跟世家集团合作的话,朝廷会怎么对自己,炎武帝又会如此对待自己,许一凡现在对炎武帝已经起了戒心,他担心,如果自己跟世家集团合作的话,炎武帝可能第一时间干掉自己。 想到这些,许一凡就很头疼,不过,这件事暂时不着急,等世家集团跟皇家这次博弈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决定,另外,许一凡要确定一下炎武帝对自己的态度和想法,他有预感,自己应该快要见到炎武帝了。 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太阳,许一凡再次陷入沉思。 许一凡想到了东海城三巨头,翁家也是世家,虽然式微了,可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力量,以前,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以为,翁家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应该是翁浩淼的缘故,毕竟,多年前有人针对翁家展开了行动,在那场行动当中,翁浩淼一战成名。 可是,现在许一凡在去想翁家的事情,就发现很不对劲,在翁家出事儿的时候,翁浩淼连小宗师都不是,这样一个人,放在江湖当中,确实是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可许一凡现在接触的人多了,了解的东西也多了之后,他觉得,翁家之所以能够无延续到现在,其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底蕴,单凭一个翁浩淼肯定是护不住翁家的。 许一凡记得,翁家和杜家,都是大家族,老牌世家了,杜家都有如此底蕴,那翁家想必也有,而自己看到的翁家,可是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另外,除了翁家之外,天涯阁,海角楼,这两大势力也让许一凡很是忌惮,这两大势力的话事人,许一凡至今都不曾见过,许一凡一度怀疑,天涯阁也好,海角楼也罢,应该都是某个势力的小号,就像日月斋那样。 以前是无知者无畏,许一凡初到东海城那段时间,他蹦跶的可欢实了,现在想象真的是一阵后怕,若是他在那个时候招惹到这些势力,估计早就死了。 “这个世界太乱了。”许一凡喃喃道。 待到黄昏时分,李承德独自一人来到许府,而齐若兮、铁木玲珑和李妙甄,今天都没有来。 自从上次李承德在这里吃了冰块火锅之后,他每天都会来蹭饭,而每次来,不是带着铁木玲珑,就是带着李妙甄,亦或者三人同行,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他根据李承德这样做,就是来炫耀的。 今天晚宴并不算丰盛,既不是火锅,也不是烧烤,只是一些家常菜而已,李承德兴致很高,不过,他今天来不是来专门来蹭饭的。 “听说张叔岳一行人今天拜访你了?”饭桌上,李承德一边吃饭一边随口问道。 “嗯。” 对于李承德知道这件事,许一凡丝毫不感到奇怪,张叔岳来自己府邸的事情,估计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了。 “他们来找你作甚?难道想让你帮忙?” “不是。”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随口说道:“想必他们不会这么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世家集团真的没必要存在了。” 说完,李承德看向许一凡问道:“他们应该是来找你合作的吧?”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夹菜的手猛地停顿一下,抬起头,看向李承德,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李承德见状,却哈哈一笑道:“哈哈......我可没有在你府邸放探子,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对于李承德的话,许一凡不置可否,现如今的许府,鱼龙混杂,除了一部分许一凡知根知底的人之外,其他的人,或许都是他人的探子,不过,这也很正常。 见许一凡不说话,李承德就继续说道:“你在兵部的征兵之策,还有强军之论,已经在朝堂上传开了。” “童贯上奏上去了?”许一凡闻言,眯了眯眼睛。 “嗯。” “在你离开兵部没多久,奏折就放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上,陛下看了。” “陛下怎么说?”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小朝会上让那些大臣看了一下,商议了一番而已。” “结果呢?” 李承德耸耸肩,说道:“暂时还没有结果,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不感到意外。 无论是征兵之策,还是强军之论,要更改调整的地方太多了,触及到的利益也太多了,即便是这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更何况,其中一些策论还牵扯到他们个人的利益,不得不慎重一些。 另外,许一凡给出的意见是很烧钱的,估计户部的官员正在跳脚骂娘,甚至许一凡觉得,若是他当时也在御书房的话,估计会被这些大臣的唾沫给淹死。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世家集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征兵也好,强军也罢,都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做好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等到世家集团的事情解决了,这件事肯定会重新被提起的,现在拿出来,只是让这些大臣有了心理准备罢了。 许一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 李承德也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哆嗦,缓缓道:“有人准备对房家出手了。” 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好奇的问道:“陛下的意思?” 李承德摇摇头,说道:“不是,是寒门子弟和御史台那边。” “沈言也参与进去了?” “那到没有,他若是参与进去了,那就是陛下的意思,但是他没有,而是御史台其他官员。”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寒门一党似乎太过于心急了一些,张叔岳他们才入京,这些人就急着出手,太不慎重了一些。 不过,转念一想,许一凡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房巨鹿是三朝元老,在朝中根深蒂固,愿意进入房党的人很多,可也有不少人看房巨鹿不爽的,以前不爽也只能是心底里不爽,他们又不能把房巨鹿怎么样,可现在不一样了,炎武帝似乎要多房巨鹿出手的意思,让这些人看到了机会。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能够能够把房巨鹿弄下来,那房党肯定会土崩瓦解,每一个大人物的倒下,都会给其他人带来很大的利益,这些利益有看得见的,也有看不见的,而想要攫取这些利益,就必须冒一定的风险。 房巨鹿自从上位开始,对寒门的打压可谓是不遗余力,别的不说,就杜克明还有陈康安这两个寒门好不容易出现的宰相,都是被他给弄死的,寒门对房巨鹿的仇恨之大,是可以想象的。 现在,寒门好不容易看到了崛起的希望,可这条崛起之路上,还有只拦路虎,房巨鹿就是这条拦路虎,除掉他是必然的事情,机会就摆在眼前,寒门此时迫不及待的出手,也可以理解。 只是,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单靠寒门,恐怕扳不到房党。” “嘿嘿......” 李承德闻言,神秘一笑道:“寒门是扳不到房党,可若是其他人一起呢?” “什么意思?” “就在今天,沉寂多日的房党开始行动了,很多弹劾奏折已经堆满了御书房的书案。” “弹劾谁?” “很多人。” “嗯?” “弹劾宰相徐肱,教子无方,引起北蛮和大炎的国战。” “弹劾殷元魁治军无能,葬送了镇海军,丢失了海洲。” “弹劾李建泽这个罪人,不该重返朝堂,重提当年玄武叛乱。” “弹劾长公主把持内库,肆意敛财,中饱私囊,干涉朝政,应当归还内库职权,当年玄武叛乱,长公主到的不作为,存在谋逆之心。” “弹劾燕王李刚,在炎军西征之际,不作为,起兵占领庭洲,有谋逆之举,当年玄武叛乱,李刚牵涉其中,暗中支持叛军。” “弹劾皇后娘娘,干涉朝政,毒害嫔妃,断绝陛下子嗣,失德,弹劾南宫家族侵占国库,以权谋私。” “弹劾镇北大将军夏侯拓治军严苛,弹劾镇南大将军武英叡的不作为。” 说到这儿,李承德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幸灾乐祸道:“弹劾许一凡私建军队,荼害宰相之女,藩王之子,勾结敌国,干涉军政大权,擅杀许凯歌这等有功之臣,传播佛教......” 弹劾别人的罪名不少,却也不多,可是到了许一凡这边,足足列举了许一凡二十四条罪状,每一条罪状拿出来,都可以杀头的,听得许一凡嘴角一阵的抽搐。 “他娘的,小爷跟房党无冤无仇的,这是打算整死小爷啊。”许一凡无语道。 “现在你知道你有多招人恨了吧,看你以后还嘚瑟不。”李承德闻言,却幸灾乐祸起来。 当然,李承德还有些事情没说,作为几大藩王之一的越王,自然也不可能幸免于难,弹劾越王的奏折不比弹劾许一凡的少多少,另外,还有弹劾炎武帝李建民的,说先帝的死跟他有很大的关系,还有秦嘉涆二十万大军的覆灭,也跟他有极大的关系,不纳妃,不立储,现在又对世家出手,更是失德的体现。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房党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只要是站在金銮殿的官员,基本都被弹劾了一遍,可以说,房党这次是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即便是不良人,还有儒家书院,这次也没有幸免于难。 只是,这些事情只是才开始而已,等到明日早朝的时候,估计整个朝堂之上就要震动起来,李承德只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而已,当然,其他人也得到了消息。 第八百零二章 臣乞骸骨 在张叔岳等人入京之后,房党终于有所行动了,这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棍扫一大片,但凡是那些上得了台面的人,这次极少有没有被殃及的。 房党弹劾的这些人,会不会被问责问罪被扳倒,暂且不说,就房党这番做法,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的,这场酝酿很久的风暴,终于展开了,而点燃这场风暴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房党,这很符合房巨鹿的风格。 许一凡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先是愣了愣,随即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虽然许一凡不知道房巨鹿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次自己不倒下,那他崛起是必然的,而这次崛起之后,许一凡就彻底在朝堂站稳脚跟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残羹冷炙被撤下去,众人围坐在火炉边喝茶,李承德看着许一凡,幸灾乐祸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许一凡端着茶杯,悠悠然的品茶,随口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 “你被弹劾列举的罪状可不少啊,搞不好,你会被拖到午门斩首的。” 许一凡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要是真的要问罪于我,早就问罪了,还会等到这个时候?” “再说了,我的罪状虽然很多,可比起那些朝中大臣而言,我这都不算啥,如果我都要被惩罚的话,那金銮殿上就没有几个大臣能够站着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承德点点头,事儿确实是这么个事儿,可许一凡会不会真的没事儿,那就不一定了,毕竟,其他大臣虽然被弹劾的厉害,可都是位列中枢很多年的人,很多事情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以前都没事儿,现在更不可能有事儿了。 但是,许一凡不同,他崛起的速度太快,在朝中毫无根基可言,即便是有西征军那些武将支持,可武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本来就不大,而李承德也好,齐若兮也罢,他们跟许一凡的关系是好,可他们无官无职,能帮到许一凡的地方很少,至于他们背后的人,这个时候自顾不暇,哪里时间理会许一凡啊。 若是炎武帝真的想拿人开刀,杀鸡儆猴的话,许一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许一凡是有功之臣,赏赐还没有下来,就先被问责问罪,那让其他人怎么想。 不过,房党这次既然开始行动了,肯定会拖不少人下水,像徐肱、李钰凝、李建泽这些人,肯定是不可能被拖下去的,但是也肯定不好受,而其他一些人,若是不动还好,一旦脑子拎不清,瞎动弹的话,想不死都难。 至于说世家那边,因为房巨鹿这番骚操作,他们也会被动下水的,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肯定要有不少世家倒下,可以说,皇家跟世家的博弈,到了这个时候,才进入真正的对弈阶段,至于结果如何,暂且不知道,但是,房党肯定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三朝仆射,一品大臣,一旦狠起来,可是很恐怖的,而他面临的反扑也是极大的,一口气把满朝文武都给得罪完了,别说一个房党了,就是皇帝都不敢这么做。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李承德看着满不在乎的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现在什么都不去做,比做点什么更好一些。” 接下来,众人又闲谈了一些时辰,然后李承德就回去了,而许一凡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直接去睡觉了。 ------------------------------------- 翌日。 早朝如约而至。 这次上朝,除了之前的官员之外,燕王李刚,长公主李钰凝,还有李承德,李建泽都参与了早朝,而多日不曾上朝的房巨鹿,这一次也出现了。 相对于以往,当房巨鹿的马车出现在御道之上,车帘被掀开,那位九十多岁,却不显老态的老人,这一次是拄着拐杖而来的,整个人身体佝偻,每走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力气,似乎在这个老人的肩膀上,承载着常人无法看到的重担。 以往房巨鹿出现的时候,都会有官员主动打招呼,即便没有得到回应,他们也无所谓,可是,这一次,当房巨鹿出现的时候,原本嘈杂的御道,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房巨鹿,可却没有人主动打招呼,即便是那些房党一派的人,也只是沉默的跟在其身后而已。 御道的最前方,徐肱站在左侧,房巨鹿站在右侧,看到房巨鹿出现之后,一直跟房巨鹿没有什么交集和言语的徐肱,罕见的走到房巨鹿身边,看着这位苍老了十岁,真正展现出老态的老人,开口道:“想好了?” 房巨鹿闻言,缓缓转头,反问道:“还需要想吗?” 徐肱闻言,点点头,说道:“也对,有些事不需要去想。” 房巨鹿此时已经不在看向徐肱,而是缓缓转头,看向身后的那些大臣,就现如今整个大炎王朝的官场而言,真正算得上老人的,估计也就房巨鹿自己了,跟他一辈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而剩下没死的,也快了,至于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些大臣,大多数都是儿子辈,孙子辈的人。 面对房巨鹿转头的打量,所有人都不敢与其对视,纷纷转过头看向别处,或者是低下头盯着地面。 缓缓转过头,房巨鹿看向徐肱,突然问道:“我不喜欢你,也看不上你,比起杜克明和陈康安,你差的太远了。” “是啊,比起他们,我确实差的太多,可我还活着不是吗?” 房巨鹿闻言,却嗤笑道:“那是因为需要你活着,虽然在其他事情上,你比不上他们,可有一件事他们比不上你。” “哦?哪件事?” 房巨鹿缓缓抬起头,看向紧闭的宫门,轻声道:“都说你徐肱是大炎王朝的缝补匠,我觉得很对,这些年一种都在缝缝补补,做的滴水不漏,很好,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你能不能缝补好。” 徐肱抿了抿嘴唇,看向这个大自己很多的老人,眼睛微微眯起,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尽量。”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若你做不到的话,就换个人来做。”房巨鹿转过头,眼神锐利的看着徐肱。 徐肱并没有被房巨鹿那锐利的目光给吓到,他只是缓缓说道:“换谁来?李建泽吗?” “他?呵呵!” 房巨鹿闻言,面露不屑之色,嗤笑道:“他还不如你呢。” “那你觉得是谁?” “等你做不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房巨鹿卖了个关子,而徐肱也没有追问下去,他知道房巨鹿说的那个人是谁,一个在纵横书院待了很多很多年的,只是,那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放出来的,那个人的手段,可没有徐肱这么温和,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就是此人的做事风格。 “咯吱!”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开门声响起,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徐肱深深地看了一眼房巨鹿,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在执礼太监的呼喝声,还有鞭子抽打地面的声音响起之后,这些朱紫贵人们缓缓朝皇宫内走去。 最先迈步的是房巨鹿,他虽然手持拐杖,却并没有让拐杖落地,这个看似年迈,佝偻着身躯的老人,猛地挺直腰杆,大踏步朝皇宫内走去,徐肱看着他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在这个老人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很多年前,房巨鹿刚刚成为仆射的时候,就是这么意气风发的走入皇宫,踏足太和殿的。 房巨鹿走的不快,却也不慢,走在最前面的他,嘴唇微微蠕动,却没有丝毫声音发成,当他来到太和殿门口的时候,房巨鹿停下脚步,站定身形,转过头,看了一眼城门口,眯了眯眼睛。 一百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当年他第一次进入皇宫的时候,也是一百步,只是,这些年,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上朝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之前的一百步,慢慢变成了一百八十步。 房巨鹿停下了,其身后的官员们也都纷纷停下脚步,另一边的徐肱,从进入宫门的那一刻,都稍稍落后一步,不知道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如此,在房巨鹿停下的时候,他也停下了脚步,还是落后一步的位置。 这一幕被大太监洪四喜看在眼里,却没有出声提醒什么。 房巨鹿并没有停留多久,他只是看了一眼皇城门,就收回目光,然后整理了一下衣冠,就缓缓迈步,走入太和殿,而其他官员也如潮水一般进入大殿。 跟以往不同的是,炎武帝李建民这一次早早的来到了太和殿,双手负后,站在月台之上,看着这些大臣们进殿,其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大殿了门口的位置。 待到大臣们站定之后,洪四喜的声音响起,满朝文武大臣,犹如潮水一般,纷纷跪下,但是,却有人没有下跪,这个人不是才复起的李建泽,也不是李承德,更不是藩王李刚,而是房巨鹿。 李承德和李刚是无需下跪的,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二人跟随着大臣们,缓缓跪下。 李建民的目光始终落在大殿门口,从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皇城门的位置,而在其目光两侧,此时跪满了人,李建民此时在发呆,愣愣出神,即便是这些人官员在那口呼万岁,他也没有回过神来,自然也没有开口让这些官员平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建民始终没有回过神来,而这些官员更是沉默不语,低着头,目光落在眼前的地面上,或者是前者的屁-股上,偶尔会有人抬起头,看向前方,却也只看到月台上的那一袭龙袍而已。 李承德跪在地上,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低着头,而是在那左顾右盼,看了看傲立当场,岿然不动的房巨鹿,又侧过头看了看徐肱,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出神的李建民,接着又顺着炎武帝的目光看向门口,一眼看过去,除了一个个撅着屁-股的官员之外,只有一个个脑袋。 很多官员年纪已经很大了,长时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脸色已经微微有些发白,额头上有汗水渗出,身体也在微微摇晃,却都在咬牙坚持着,但是,没有人出声,而大太监洪四喜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低着头,丝毫没有出声提醒的意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噗通!”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官员坚持不住,身体一歪,滚到在地,昏死过去,这引来所有人的目光,然而,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目光,至于倒下的那个官员,没有人去理会,若是放在以往,这种在殿前失仪的行为,早就被内卫丢出去了。 “噗通!噗通!噗通!” 那个官员的倒下,似乎产生了连锁反应,很快又有几个老臣坚持不住倒下,这一次,没有人回头,也没有人抬头。 李承德此时觉得膝盖疼,他偷偷的瞥了一眼炎武帝,又瞄了一眼洪四喜,然后偷偷抬起一只腿揉了揉,然而,就在他准备换条腿的时候,却发现洪四喜正盯着自己,李承德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然后就把抬起的腿悄悄放下,而洪四喜面无表情的低下头。 可能是现场倒下的官员太多,也可能是李承德刚才的小动作引起了炎武帝的注意,李建民涣散的目光终于开始聚焦,然后缓缓收回目光,目光从皇城门一路看过来,在看到那些倒地的官员之后,微微蹙眉。 在这个蹙眉的动作出现之后,不见任何人出声,就有内卫出现,来到这些官员身边,直接将其带走,至于他们的下场会怎么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李建民的目光很快落在了朝臣的最前面,先是在始终低着头,身体纹丝不动的李建泽身上,又落在了额头出汗,脸色泛白的李刚身上,接着又看了一眼,一副苦兮兮,嘴唇蠕动,在那碎碎念的李承德身上,最后,目光落在了屹立当场的房巨鹿身上。 房巨鹿双手放在拐杖之上,低着头,眯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看到那根拐杖,李建民微微眯眼,那是爷爷炎睿帝的东西,在房巨鹿成为仆射的时候,赏赐给他的东西,不过,这根拐杖从赏赐下去一直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 似乎是察觉到李建民的目光,房巨鹿抬起头,看向李建民,二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李建民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到龙椅前坐下,然后开口道:“众爱卿平身!” “呼......” 此话一出,长跪不起的朝臣们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相对于以往的整齐划一,这一次就显得凌乱不堪起来。 李建民看着,默默地看着,静静的看着,没有人知道此时此刻,这位天子心中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之前抬起头,看向李建民的房巨鹿,此刻却重新低下头,仿佛方才的一幕,只是错觉一般。 待到朝臣们再次站好,大太监洪四喜的声音响起。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静,无比的安静,站在金銮殿的一众官员们,都低着头,没有人站出来,仿佛是真的无事一般。 炎武帝从走下开始,目光就落在门口,没有去看任何人。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大殿之内响起了一道清脆的敲击声。 “咚,咚,咚!” 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发现是房巨鹿在用拐杖敲击地板,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大殿内,变得异常的响动,房巨鹿这样做,可是僭越之举,然而,洪四喜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不言不语,而炎武帝李建民也始终看向门口,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儿一般。 这似乎是一个信号一般,在声音响起之后,有人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站出来的这个人是御史台的宋毅。 炎武帝收回目光,看向宋毅,开口道:“何事。” “臣要弹劾当朝宰相徐肱。”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尽管很多人都知道今天早朝会有人站出来,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可听到又是一回事儿。 “继续。” “徐肱教子无方,任由徐贤去往北蛮,刺杀上任单于,从而引发两国大战,导致边关将士百姓死伤无数,臣恳请陛下罢黜徐肱宰相之职。” 炎武帝看了一眼宋毅,然后转过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徐肱,开口道:“徐宏。” “臣在。”徐肱站了出来。 “你可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 “嗯?” 炎武帝微微眯起眼睛。 “噗通!” 徐肱见状,直接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沉声道:“臣,乞骸骨!”  第八百零三章 名响朝堂 临近午时,参加朝会的官员这才陆陆续续的走出太和殿,离开皇宫,去往各自的衙门做事儿。 相对于以往下朝之后,诸多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不同,今日下朝,很多官员都是独自离开,他们的目光全都落在那个手持拐杖的老人身上,眼神复杂。 今日上朝,陛下很奇怪,早早的来到太和殿,等待满朝文武的到来,在之后的朝会当中,李建民基本没有怎么开口,只是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些一个个蹦出来,弹劾他人,还有被弹劾的官员,眼神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房巨鹿的举动也很奇怪,从进入太和殿开始,就孤零零的站在最前面,低着头,眯着眼,一言不发,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敲击了一下地面,就没有任何的举措,而在洪四喜宣布退朝的时候,李建民站起身,刚刚转身,房巨鹿也跟着转身,二人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今日朝会十分的热闹,可更像是一场独角戏,粉墨登场的主角是房党一派的人,今日站出来弹劾满朝文武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六七人之多,这些人都身处要职,像御史台的御史宋毅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有心人统计了一下,房党今日弹劾的官员有三十多人,除了像徐肱这些朝中重臣之外,还有一些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大臣,如果对朝堂派系十分了解的人,就会发现,今日这些被弹劾的人,基本都是各大派系的一把手,二把手之类的。 其中,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弹劾最多的还是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郎,罪状共计二十四条之多,从六岁在安民镇借刀杀人,再到东海城,还有西北战局,以及关城和鄜洲城之事,总而言之,就房党一系陈列出来的罪状,许一凡绝对是一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凶徒,或者说,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然而,让人感到无语的是,许一凡并不在朝堂之上,其他被弹劾的官员,要么像徐肱那样,上来就乞骸骨的,要么就是进行一番辩驳,还有的则是选择装聋作哑,当然,也有些人不知道是做贼心虚啊,还是因为别的,当场承认了这些弹劾,然后......他们就当场被摘掉官帽,脱掉官服,被内卫带走,丢入昭狱当中去了。 至于说弹劾许一凡的时候,原本笔直坐在龙椅上的李建民,整个人身体歪斜,单手托腮,姿态十分慵懒的看着弹劾许一凡的官员,就像茶馆的茶客在那儿听说书先生说书一般。 待到所有罪状列举完毕,李建民只是问了一句,许参将在哪儿,在得知许一凡在长安城闲逛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这次早朝,持续的时间极长,也异常的热闹,然而正事儿却一件没有,除了房党一派的官员在哪儿上蹿下跳之外,其他被弹劾的官员,也是丑态百出,给出的理由和借口简直跟说瞎话没啥区别,让人哭笑不得。 早朝之后,还有御书房的小朝会。 今日的御书房小朝会比以往时间都要短,就是把前几天在朝堂上拿出来说的事情,彻底拿出一个方案,这些方案之前就已经有了,只是还没得到李建民点头御批而已,在御批之后,方案就该执行,下面的人该去做事儿了。 小朝会从午时开始,一直持续到申时,前前后后-进入御书房的官员,多达三十多位,如果有人仔细留意的话,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是那些被弹劾的官员,反而是那些之前站出来弹劾的人,这次一个都没能进入御书房,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在处理完朝政大事儿之后,李建民又召见了以张叔岳为首的世家家主。 被召见的家主不多,扬州的张叔岳,泸州的杜启睿,杭州的颜姬,还有就是苏州的苏澈,这四人每个人都代表着一个大洲,而苏杭扬泸四大洲又是世家集团所在的主要大洲。 世家跟皇家的初次正面交锋,就以这样的方式展开,至于谈了什么,其实不用去问,也能想到,无非是要钱要人而已。 这次谈判并不顺利,李建民的态度格外的强硬,而世家这边的态度也很坚决,凡是李建民要的,一概不给。 谈判虽然不顺利,可在谈判之后,李建民还是宴请了张叔岳等人,在宴席之上,气氛融洽的很,彼此之间推杯换盏,喜笑颜颜,丝毫没有在御书房那般剑拔弩张,在宴席上,众人谈论最多的还是各种奇闻趣事,以及李建民跟张叔岳的叙旧。 初次谈判就以双方互不退让,宣布告终,不过,整体而言,双方还维持着最后仅剩不多的一点儿颜面,并没有彻底撕破脸。 待到宴席结束之后,张叔岳等人才离开皇宫,几道圣旨就传出皇宫,然后一场新的震动猛然展开。 早晨在朝会上被房党弹劾的一些官员,遭到了调查,而负责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依旧是大理寺寺卿房唯钦。 很多在下了早朝,以为这次弹劾就是一场闹剧,毕竟,被弹劾的人那么多,法不责众嘛,然而,他们想错了。 为官者,尤其是在京城为官的人,谁能保证自己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只是这些事儿,放在往常都是些上不了台面,无伤大雅的小事儿而已,可现如今,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儿,却要了很多人的命。 这次涉及的人数很多,三省六部九卿,基本都有人被拿下,不过,这些人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而已,官职不高也不低。 每个官员都不可能独自前行,在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个党派,而这次被调查,被拿下的人,除了世家集团的了之外,其他各个党派的人都有,即便是不从政的南宫家族,也没能幸免于难。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平静无比的长安城,因为这件事迅速变得沸腾起来,整个官场就像是一锅煮开的开水一般。 当天下午,无数弹劾奏章像雪片一般,飞入皇宫,落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之上,这些弹劾奏章,主要还是以房党弹劾他人为主,其次则是各个党派的官员,开始弹劾房党一派的人,还有的则是弹劾世家集团的奏章,一场新的博弈就此展开。 李建民在宴席结束之后,并没有回到御书房批阅奏章,而是去了御花园,煮酒赏花,似乎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影响一般。 朝堂的局势变化,丝毫不亚于战场,可谓是瞬息万变,而在这场朝会动荡当中,有一个人出现在大众的视野当中,或者说,他彻底的浮出了水面。 朝会结束之后,许一凡成为了很多人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人,这个以万军不可抵挡之势,从一介布衣快速崛起的年轻人,居然会遭到房党一派重点打压,其打压的程度尤甚当朝宰相徐肱,这让很多人开始真正的重视和关注这个年轻人起来。 朝堂的局势如何变化,丝毫没有影响到许一凡。 他早晨早早起床,走桩练拳,舞剑练刀,做完这些已经沦为习惯的事情之后,就带着刘冬瓜和赵娣出门,顺便还邀请了齐若兮和铁木玲珑,大摇大摆的长安城闲逛起来。 长安很大,也很热闹,现在又是年底,人流更是繁多,再加上明日即将举行的拍卖会,还有即将到来的赌石大赛,使得很多商贾和世家,携带重金涌入长安,使得这座本来就异常繁华的都城愈发的繁华起来。 云烟楼是一座历史悠久的茶楼,说是茶楼,其实是结合了茶楼、勾栏、酒楼一体而酝酿出来的建筑,这里既可以喝茶聊天,也可以听书听曲,亦可以煮酒作诗,是很多富贵人家最喜欢去的地方之一。 许一凡在齐若兮的带领下,来到了云烟楼。 齐若兮作为土生土长的长安人,自然熟悉长安城的一切,而许一凡虽然是初来长安,可他对长安城却也十分了解。 云烟楼上下五层,许一凡他们并没有选择去五楼包厢,而是选择包厢和大厅相互结合的三楼,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这里,既可以看到外面街道的一切,也可以观察到一楼二楼的变化,更可以在此听曲,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相对于包厢,这里略显嘈杂。 几个人依次坐下之后,许一凡就端着茶杯,看向窗外,目光在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一一扫过,他倒不是担心这些行人当中隐藏着刺客,而是纯粹的赏景而已。 从他进入长安城开始,在府邸外面就有无数探子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即便是人气不算旺盛的许府内,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而昨天张叔岳等人登门之后,周围的探子一下子多了起来,今日朝会之后,盯着他的人又多了不少。 对于这种事情,许一凡都一清二楚,可他并没有去处理这些人,因为处理不完,只要他还在长安,只要他还没有被打入尘埃,这些关注的视线就会一直存在,当一个人达到某个位置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那些有心人的眼中。 五个人,三女两男,赵娣和刘冬瓜选择喝酒,许一凡他们选择喝茶,赵娣和刘冬瓜都不是那种话多的人,在刘冬瓜眼中,除了刀,好像没有别的东西,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也是一个很单纯很执拗的人。 以前的刘冬瓜是一个刀客,而现如今的她,应该算是一个刀修,她在离开东海城,回到霸刀山庄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成功的突破洞府境,跻身观山境,但是,跟霸刀山庄其他人不同的是,刘冬瓜不再是一个纯粹武夫,她也是一个修士,或者说是一个双修之人。 刘冬瓜走的修行路线很奇特,阴柔无比,跟霸刀山庄的霸刀天生相冲,虽然江湖人讲究刚柔并济,可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 别看霸刀山庄只是一个江湖势力,其底蕴也是非常深厚,凡是修习霸刀的人,一旦出刀往往都是不死不休的场面,既伤人又伤己,因此霸刀山庄的人轻易不跟人动手,而一旦动手那就是狮子搏兔,绝对不会给对方任何还手的机会。 只是,这种霸道无比的霸刀,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太极端了,而刘冬瓜以女儿身修习这种刀法,更是艰难无比,别看,刘冬瓜实力很强,可其实她随时都可能会死,不过,在修习了那套貌似是从姜三甲那里得到的修习功法之后,这种情况得到了缓解。 按照姜三甲的说法,只要这小女娃不死,假以时日,成为一代刀修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刘冬瓜想要不死,难度很大,比将士在战场上活下来还要艰难。 这件事是许一凡在经历了鄜洲城事情之后,才从姜三甲口中得知的,这让许一凡很后悔当初把刘冬瓜当成后手。 刘冬瓜在跟小梅的厮杀当中,受伤确实不轻,但是,除了小梅给其造成的伤害之外,更多的伤势还是她自己强行使用霸刀导致的,这种类似于自残而留下的伤势,恢复起来很是缓慢,尽管许一凡这段时间,一种在用各种灵丹妙药去治疗,可效果并不是太理想。 赵娣是剑客,不过,这是之前许一凡的看法,在鄜洲城赵娣出手之后,许一凡知道他其实是一名剑修,不过,赵娣这种剑修很特殊,不是纯粹剑修,而是一种剑客和剑修的综合体。 赵娣的养剑术很是厉害,一旦出剑,一般人很难挡住,不过,缺点也很明显,养剑术往往都是一剑定胜负,一剑之后虽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可战力下滑的厉害,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非命,用来做杀手锏是最好不过的,当然,当刺客也很合适,只是,让这样一个大人物去做刺客,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这段时间,许一凡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赵娣和刘冬瓜联合起来行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刘冬瓜的一往无前的霸刀,赵娣一锤定音的养剑术,面对这样的攻击,想必三品以下的人很难抵挡住。 只是,许一凡觉得单靠他们二人配合,似乎还不够,还缺点什么,缺乏一个辅助的角色,如果找一个远程辅助的人,那三人配合起来,即便是三品修士和武夫,估计也能干掉。 接触的东西多了,许一凡深刻明白一个道理,三品境界的人和三品以下的人,是有很大区别的,三品以下的人,不管是武夫,还是修士,同境杀人,或者是跃境杀人,其实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到了三品以后,想要杀死一个人很难,同境之人很难做到,即便是纯粹剑修,也只能碾压对方,却无法轻易杀死对方,至于说单纯依靠人数的优势,也很难做到,击伤对方容易,可杀死对方很难,如果对方想跑的话,很难留下来。 武夫的不灭境,儒家的君子境,佛门的金刚境,道教的化神境, 都自带极高的防御能力,而且还带有某种不死的属性,当然,这种不死不是真正的不死,如果实力足够,还是可以杀死的,但是,一般人很难做到,这是许一凡在接触到三品修士之后,再结合姜三甲说的一些东西,分析得出来的。 但是,许一凡觉得,如果能够让不同体系的人,相互配合起来,即便是低一两个境界,也是可以杀死对方的,即便不能杀死,重创对方也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儿,似乎有点儿难度。 在许一凡观察长街行人的时候,铁木玲珑也在悄悄关注许一凡,她跟齐若兮不一样,齐若兮看待许一凡,无论他做什么,都觉得有道理,都觉得好,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而铁木玲珑却在这个少年身上感到了威胁,一种很致命的威胁。 或许齐若兮都不知道,铁木玲珑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她也是修士,只不过,她修习的路线跟常人有很大的不同,她不适合战斗,别说贴身肉搏了,就是远程辅助都很难做到,可她有一个极大的优势,那就是她的精神力很强,远超常人,比一般的修士都要强大。 精神力在祭司体系当中,又被称之为念力,她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可以预测一些东西,当然,她也可以杀人,以念力摧毁对方的意识,这种杀人手法堪称恐怖,但也有很大的缺陷。 如果对方的念力比她强,她是无法杀死对方的,反而会被对方杀死,另外,即便她可以杀死对方,也会承受某种不可预知的代价,而这种代价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这跟祭司的体系有关。 铁木玲珑看得到很多人身上看不到的东西,可有些人她却无法看透,比如李建民,比如李承德,比如许一凡。  第八百零四章 再见唐万三 “今日朝堂上那般热闹,你就不好奇吗?”齐若兮放下茶杯,看向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可好奇的,无非就是那点儿事而已。” 齐若兮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在某些方面跟她父亲齐贤博很像,朝堂上的事情,她基本都不关注,争权夺利那是男人的事情,她不好奇也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因为许一凡的话,她都不会去关注这些的。 “你叫我们出来,就是在这儿喝茶听曲?”齐若兮略显不满的问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齐若兮说道:“你是郡主,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接触的都是高雅的东西,有时候,也该接触一些俗的事情,喝茶听曲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呵呵!” 齐若兮笑了笑,想了想,点点头,说道:“确实很有意思,这些东西平日里都接触不到。” 说完,齐若兮看向许一凡,笑道:“不过,我觉得你今天来这儿,不是来喝茶听曲的。” “我在等人。”许一凡没有否认。 “哦?等谁?该不会是张叔岳他们吧?”齐若兮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若有所指的齐若兮一眼,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在等一个老朋友。” “嗯?” 齐若兮闻言,顿时一愣。 就在齐若兮想问这个老朋友是谁的时候,外面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异常的沉重,似乎来者很胖,常人走在地板上,只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可此人的脚步落下,却能听到地板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随即门就被人推开,一个胖子霍然出现在门口。 胖子年龄不大,也就二十不到,可那体型至少有两百多斤,这只是三楼,还是冬天,胖子的脸上就一片潮红,额头上有汗水渗出,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看的让人心悸。 “哈哈......安然,我们又见面了。”胖子出现之后,目光先是在齐若兮等人身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许一凡身上,惊喜道。 说着话,胖子就迈开腿,朝着许一凡就快步走来,随着他脚步的响起,桌子上的茶杯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茶杯内的茶水也随之荡漾开来。 许一凡看到张开双臂,朝着自己走来,想要来个拥抱的胖子,直接抬起一只脚,脚尖抵在胖子的肚子上,没好气的说道:“别过来,不然我把你从这儿丢下去。” “安然,你咋能这样呢?” 胖子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一凡,那眼神,那语气,活脱脱一个怨妇模样,若是一个女人如此做派,那可能会让人心生怜惜,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肥胖男人如此做派,只会让人觉得呕心。 果然,许一凡闻言之后,微微皱眉,说道:“唐万三,你在这样,我就把你给点天灯。” 没错,这个胖子正是唐万三,当初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去往东海城的路上遇到的,二人同行了一路,唐万三也蹭吃蹭喝了一路,因为这胖子,许一凡好几次差点儿挨打,只是,那个时候的唐万三,虽然胖,可并不肥胖,一张肉嘟嘟的脸,十分具有喜感,如果他不开口说话的话,还是很可爱的,没想到,才三年不见,这家伙就胖成这样,真是让人觉得无语。 “咚咚咚!” 许一凡收回脚,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来了就坐吧,还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打死你的。” “安然,三年不见,你变了!” “噗!” 听到二人的这番对话,还有唐万三那腻人的做派,铁木玲珑噗嗤一声乐了起来,而齐若兮则是满脸黑线的看向唐万三,至于说刘冬瓜和赵娣,前者只是在唐万三出现的时候瞥了对方一眼,就继续低头喝茶,而赵娣则看着唐万三,微微眯了眯眼睛。 对于唐万三那幽怨的话,许一凡置若罔闻,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喝茶。 见许一凡不理会自己,唐万三有些气馁,恰好此时铁木玲珑乐出声来,唐万三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铁木玲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笑个屁啊。” “咯咯......” 唐万三不说话还好,此话一出,原本已经收敛笑容的铁木玲珑再次笑场,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指,指着唐万三,说道:“你说你是个屁,哈哈.......” 唐万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勃然大怒,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铁木玲珑,尽量让自己凶神恶煞一些,只是,那恶狠狠地表情在他脸上,怎么看怎么滑稽,让人忍不住想笑。 见威胁无效,唐万三有些气馁,径直坐下,随着他的动作,其屁-股下的凳子顿时发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声响,让人忍不住担心,这家伙会不会一屁-股把凳子给做塌了。 唐万三坐下之后,没有继续还在捂嘴偷笑的铁木玲珑,而是直接看向许一凡,问道:“安然,你找我做啥?” 许一凡斜瞥了一眼唐万三,说道:“说吧,你找我做什么,我很忙的。” 唐万三翻了个白眼,许一凡忙?开啥玩笑,自从进入长安之后,这小子就天天待在家里,悠闲的不得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还是说道:“这次找你,一来是想跟你叙叙旧。” 许一凡闻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直接说道:“叙旧?我跟你很熟吗?” 唐万三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尴尬。 他跟许一凡确实不算熟,最多也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许一凡对唐万三的态度如此冷淡,不是没有原因的,离开安民镇初次远行的许一凡,本来一路走的风平浪静的,可是,自从遇到这家伙,许一凡的麻烦事儿就不断。 唐万三手欠的很,嘴也贱得很,在同行的那段时间,没少惹麻烦,最后还都是许一凡出面解决的,那时候的许一凡只是一个普通人,所谓的解决不过是赔礼道歉,外加给银子,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想要摆脱这家伙,这这家伙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在抵达池东镇之前,许一凡还遭遇了人生当中第一次危机,如果不是他小心谨慎的话,估计就死在悦来客栈那黑店当中了,因此,许一凡对唐万三的印象是很差的,今天如果不是有事儿的话,许一凡是绝对不会来见这家伙的。 解决尴尬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不尴尬就可以了,唐万三的脸皮很厚,见许一凡这么说,他也不在叙旧,而是直接说道:“我那小师弟想见你。” “李璇玑?”许一凡愣了一下问道。 “嗯。” “既然想见我,为何今日没有随同前来?” “他是道教圣子,这里是长安,出行不太方便。”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唐万三,说道:“我跟他不熟,为何要见我?” “嘿嘿......你跟小师弟不熟,可他对你可很熟悉啊,小师弟最喜欢喝百货楼的酒水了,对你的诗词也赞不绝口,小师弟对你极为推崇,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神交已久。” “神交?” 听到这个词,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了,脸色十分的古怪,让唐万三和其他人很是疑惑。 对于李璇玑这个人,许一凡了解的不多,毕竟,这个人出现的时间太短,而东海诸国距离大炎王朝太过于遥远了,只知道此人是道教新一代的圣子,在修道方面极有天赋和悟性,对道教的丹符雷三法都极其的精通,推测的境界是四品元婴境界,当然,这也只是推测,因为李璇玑至今未曾出过手。 相对于李璇玑这个道教圣子的身份,他那疑似是大皇子的身份,也备受人关注。 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看着唐万三说道:“李璇玑让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吧,如果只是如此的话,那你可以走了。” 对于许一凡那冷淡的态度,唐万三不以为意,笑着说道:“小师弟听闻安然你对道学很有兴趣,恰好,小师弟在这方面极有造诣,小师弟想跟安然谈论一二。” 闻听此言,许一凡眼神微动。 许一凡确实对道学很感兴趣,不管是炼丹之术,还是符箓之术,亦或者是雷法之道,许一凡都很有兴趣,只是,他接触的道士不多,唯一接触时间比较长的,也只是赵雷符而已。 在同行的那段时间里,许一凡确实跟赵雷符请教过一些东西,而赵雷符也说了不少,不知道是赵雷符早早离开地肺山的缘故,知道的不多,还是因为他不想多说,赵雷符说的那些东西,有用是有用,可那只是针对道士而言,相对于许一凡这样的门门外汉,用处不大。 若是能够跟李璇玑讨教一二的话,说不定能对现如今的许一凡有很大的帮助,但是,这个想法是不错,可现如今,在局势未明之前,贸然跟李璇玑见面,有些不理智。 暂且不说东海诸国跟大炎王朝的和谈结果如何,就李璇玑的身份,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从现在朝堂上的局势来看,房巨鹿和世家集团这次重提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失踪的大皇子这件事,如果李璇玑真的是大皇子的话,以他现在道教圣子的身份,是否回归大炎王朝就是个问题。 即便回归了,他是否被立于太子,也是个问题。 若是李璇玑只是道教圣子的话,那见一见自然无妨,可他很显然不是,一旦李璇玑的身份被确定,回归皇室是必然的事情,而回到皇室,他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修行者了,争权夺利是必然的事情,这一点儿李璇玑自己都无法阻拦。 历代皇子之间的争斗,都是异常血腥的,别看现在炎武帝的后宫一团和气,没有宫斗,那是因为炎武帝对这些嫔妃一视同仁的缘故,而嫔妃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可随着皇子们逐渐长大,冲突就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谁都想要自己的儿子上位,以前,大皇子不在,谁都有机会,可大皇子一旦回来,那他们的希望就很渺茫。 许一凡可不是官场的小白,他不想参与进去,至少现在他不想参与进去。 对于唐万三说李璇玑对自己极其推崇的话,许一凡是直接给忽略掉了,他跟李璇玑没有见过面,自然不知道此人的脾气秉性,对于这种客套话,许一凡是不相信的,即便是真的,许一凡也不会感到欣喜。 任何一个人对你的欣赏,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都是建立在你自身实力上的,如果许一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俗人,李璇玑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另外,李璇玑只是疑似大皇子而已,佛门的佛子慧法也疑似是大皇子,现如今,二人的身份虽然没有确定,可明争暗斗已经开始了,许一凡还没有进入长安的时候,就知道二人在长安的这段时间,已经交手很多次,暂时来看,二人是旗鼓相当的,但是,这只是暂时的。 想到这些,许一凡就说道:“我确实对道学很感兴趣,也想跟你们的圣子交流,不过,我最近很忙,待到有时间,我定会前去拜会一二。” 唐万三闻言,微微蹙眉,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是,许一凡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继续勉强什么,毕竟,许一凡拒绝也只是暂时的拒绝。 对于许一凡为何这么做,唐万三心中也很清楚,于是,他就说道:“既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 “小师弟知道安然对道学感兴趣,特地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唐万三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放在桌子上,推到许一凡面前。 许一凡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盒子,又看了看唐万三,犹豫一下,还是打开了盒子。 盒子不大,是桃木制作而成的,盒子里放置了一本书,不是古籍,而是像手札之类的东西,许一凡拿起来,翻了翻,然后瞳孔就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这是李璇玑修行的心得,还有对道教各个典籍的整理,东西记录的很详细,通俗易懂,不管是对普通人,还是对于修道之人而言,这东西都很珍贵,对许一凡的帮助很大。 只是,这东西帮助是很大,可也很烫手,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唐万三说道:“这东西送给我不太合适吧?” 唐万三却笑着说道:“很合适,小师弟说了,这东西对他已经无用,而放在道教,用途也不大,可对安然你来说,应该有所帮助。” 许一凡把手札放入盒子,盖上盖子,手指搭在盒子上,轻轻地敲击着,看着唐万三,陷入沉思当中。 这手札许一凡看了,虽然只是看了一点点,却也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不可能像唐万三说的那样,对李璇玑毫无用途,把这东西送给自己,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要知道,很多修行者之所以难以抵抗,除了因为他们走的体系路线不同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对各大体系的理解不同,同样的东西,不同人修习,结果是不同的,想这种感悟心得,往往都是极其隐私的东西,轻易不会外泄,一旦被他人熟知,就相当于知道了自己的底牌,在可是对自己性命的不负责,李璇玑敢把这东西送给自己,只有三个可能性。 要么,这东西对李璇玑真的毫无用途了,他不怕这东西外泄,这是对自身实力超强的自信;要么,李璇玑真的把许一凡当成知心好友,可以托付性命的那种;要么,就是这本手札是一个诱饵,其中布满了陷阱,让许一凡在参悟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踩到陷阱。 三种可能性都有,许一凡很难在短时间确定是哪一种,于是,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开口说道:“无功不受禄,如此珍贵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说完,许一凡就把盒子推到唐万三面前。 对于许一凡这个举动,唐万三丝毫不觉得意外,他没有去碰这个盒子,而是笑着说道:“小师弟说了,这东西既然拿出来了,就是安然你的了,至于你收与不收,那是你的事,若是安然觉得这东西有问题的话,可以找人检测一二,当然,也可以付之一炬,总之,这东西该如何处置,全凭安然你自己做主。” 说完这番话,唐万三就站起身,说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东西我留下了,我就先告辞了。” 唐万三说完就朝门口走去,丝毫不给许一凡拒绝的机会,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唐万三突然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小师弟真的很喜欢你,你们不是敌人,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转身离开的唐万三,眼神微动。 盯着门口看了片刻,许一凡收回目光,看向那个放着手札的盒子,眉头紧蹙。  第八百零五章 初到摘星楼 唐万三的出现,李璇玑释放出来的善意,让众人都紧蹙眉头。 “李璇玑这是在向你示好?”齐若兮眉头微蹙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齐若兮,没有说话,目光重新落在桃木盒上,眼神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唐万三方才的言语,还有拿出来的东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璇玑这是在示好,看似很正常,可却非常的不正常。 二人从未见面,也从未有过交集,可这初次交集,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显然不合时宜,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送东西。 许一凡来长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李璇玑更是早他几个月来到长安,如果李璇玑真的想和许一凡交好的话,那在许一凡来到长安之后,就这样做,似乎更合乎情理一些,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李璇玑并没有这么做。 现如今,朝堂上的局势,才有所改变,许一凡成为众人关注的目标,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李璇玑,就跑出来了,这让许一凡不得不去怀疑李璇玑这么做的目的了。 不过,不管其目的是什么,这盒子里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毕竟,现在的许一凡也是修行中人,虽然说修行的体系不同,可很多东西都是想通的,如果有什么陷阱缺陷的话,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即便许一凡自己看不出来,他身边的人却看的出来,以许一凡那小心谨慎还怕死的性格,肯定会让人检测一番的。 把盒子拿在手里把玩一番,许一凡在想一个问题。 今日朝堂之上的变故,应该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或者说,这场官场上的动荡,背后应该还隐藏着其他的事情。 昨天张叔岳等人登门拜访,就已经让许一凡感到疑惑不解,而今天李璇玑又送来这本手札,这说明,在皇家跟世家集团博弈的背后,还隐藏着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件事很可能是关乎到自己,不然的话,这些人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 就在许一凡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赵娣突然开口道:“苏杭扬泸四大洲,距离福州很近。” “嗯?” 此话一出,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苏杭扬泸四大洲,除了泸州之外,其他三洲都是东南沿海大洲,而这三洲距离福州确实不远,福州出事儿的时候,这三洲可是异常的平静,只是冷眼旁观,在福州沦陷的时候,也是建州的官员呈交奏折之后,朝廷才知道。 按理说,距离福州这么近的三洲,不可能不知道,在中原腹地,自然是皇家说了算,没有什么事情逃得过朝廷的眼睛,可是像东南沿海这些大洲,距离长安过于遥远,朝廷在这里的掌控力度是比不上世家的。 赵娣的话提醒了许一凡,让他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福州和海州的沦陷,之所以会那么顺利,应该不止是西北兵败,殷元魁奉旨入京,导致镇海军群龙无首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世家集团跟方士和道教暗通款曲,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协议,这才导致福州和海州在极短的时间沦陷,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如果真的是世家集团打开东南的国门的话,那炎武帝对世家集团出手,可能就不是单单为了他们手上的钱财和人马那么简单了。 亦或者说,现在的大炎王朝看似是丢失了两洲之地,实际上是丢了半壁江山,海洲、扬州、苏州、杭州、福州还有泸州,可以说,整个大炎王朝的东部,已经不在大炎王朝手中了。 西北大捷,从西域手中拿下了三洲之地,却丢失了东部的六州之地,这其中的代价太大了,更重要的是,从西域手中抢来的三洲之地,是贫瘠的土地,可扬州等地,可是肥沃之地,不说别的,单单一个海洲,每年产生的赋税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而这还是东部而已,在西南边境,兰州也处于半丢失状态,甚至许一凡怀疑,大炎王朝现如今能掌控的大洲,可能也就二十来个。 这个猜测是很大胆的,昨天张叔岳登门的时候,提出让许一凡入驻苏杭扬泸四大洲,许一凡以为是他们看中了安寿岛上的东西,可现在看来,自己可能想的还是太浅了,他们除了看中了安寿岛上的秘密,还有海洲。 真相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大炎王朝从之前的三面环敌,就变成四面楚歌的情况了,大炎王朝被人包了饺子。 想到这儿的许一凡,表情阴晴不定起来。 但是,许一凡很快有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北蛮、西域、南唐还有东海,完全可以联手啊,即便之前西域吃了大亏,可四家联手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推到大炎王朝的,至于推到大炎王朝之后,谁能问鼎中原,那就可凭本事了。 可问题是,之前西域、北蛮和南唐,三家确实是联手了,当这种联手也只停留在纸面意思上,并没有真正的合作,如果他们真的团结一致的话,这场战争绝对不可能这么快打完,更重要的是,海洲和福州相继沦陷之后,他们并没有参与到这场战争当中去。 现如今,在战争结束之后,四方势力全都选择来到长安进行和谈,而和谈的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可从流传出来的消息来看,四方势力都选择了极大的退让和妥协,这就很不正常了。 另外,许一凡猜测世家集团跟道教和方士联手了,也只是猜测而已,这个猜测很可能是不成立的,原因很简单,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性的,都是要攫取利益的,虽然不是绝对的,可至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的,如果世家跟方士和道教联手,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世家跟他们联手,似乎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反而是迎来了朝廷的打击,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世家肯定不会做。 可如果真相不是这样的话,那张叔岳和李璇玑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找到自己呢,仅仅是为了示好吗? 乱,太乱了,许一凡现在感觉他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团乱麻,理不清,剪不断,千头万绪根本无法看清楚,这种情况对于许一凡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人可以实力不足,也可以能力不够,但是,绝对不能眼界不够,实力不足可以慢慢积累,能力不够可以寻找盟友,可眼界若是不足,看不清楚局势的话,那可是很致命的,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现如今的许一凡就是什么都看不清的状态。 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许一凡,齐若兮和铁木玲珑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困惑和凝重,她们对许一凡都是很了解的,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就乱了方寸的人,而能够让他露出这种表情,极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只是,许一凡不说,她们也不好去问。 沉思良久之后,许一凡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不能在这么静等下去,张叔岳和唐万三的出现,让许一凡感到了危机,这种危险不是来源于他们,而是对局势的把控。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站起身,对众人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离开一下。” 说完,也不等几人说什么,许一凡拿着桃木盒就快步离开了这里,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众人。 一切的推测都需要情报的支撑,言午堂的情报系统虽然已经形成规模了,但是,对于现在的许一凡而言,还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支持,而大炎王朝能够提供充足情报的,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不良人,还有一个就是方士的日月斋。 现如今,这件事牵扯到方士身上,日月斋许一凡肯定是不能去,至少在没有弄清楚世家集团跟他们是否有牵扯之前,他是不能去的,因此,在离开云烟楼之后,许一凡直奔摘星楼而去。 摘星楼是不良人总部所在,当许一凡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门口有人在等着自己,似乎是早就知道自己要来这里一般,而等待自己的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魏学海。 这让临时决定来这里的许一凡,顿时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说句实话,许一凡不太愿意跟不良人打交道,以前的时候,许一凡对不良人了解的不多,觉得这是一个以恶对恶的机构,后来,接触的不良人多了,许一凡发现不良人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好打交道,可是,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许一凡发现,不良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自己只是无心说了关于大乘佛法和小乘佛法的理论,不良人就对其进行了完善,然后给西域带来了极大的威胁和隐患,这是自己怎么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无知有时候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无知方能无畏,而知道的越多,了解的越多,接触的越多,就会愈发感到恐惧,一般人在意自己知道,而上位者在意自己不知道什么,许一凡不觉得自己是上位者,但是,他一直都很在意自己不知道什么。 “许提司,我们又见面了。”看到独自一人过来的许一凡,魏学海热情的走上前打招呼。 “魏校尉,你知道我要来?”许一凡看着魏学海,面无表情的说道。 魏学海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道:“我不知道许提司要来,不过,有人知道。” “谁?”许一凡连忙问道。 魏学海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摘星楼的楼顶,答案不言而喻。 “不良帅!” 许一凡轻声呢喃了一句,眉头紧蹙,表情格外的凝重。 魏学海看到许一凡这幅表情,笑了笑,说道:“许提司无需多想,不良帅坐镇长安,任何人,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良帅不会刻意的针对某个人的,所以还请许提司不比多虑。” “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是我多想了。”许一凡沉默片刻,缓缓地说道。 对于这个从未谋面,可处处都能感到他影子的不良帅,许一凡是无比忌惮的,一个常年待在长安的人,却棋子遍布天下,这种恐怖的掌控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在许一凡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唯一能够跟不良帅相比较的,也只有孙瞎子孙曦圣了。 魏学海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是说道:“原本我以为你会在去往兵部述职之后,就来这里的,没想到你今日才来,看来许提司对我们不良人有些误会啊。” 听到魏学海这么说,许一凡顿时皱起眉头,这个魏学海很不简单,他绝对不是一个不良校尉那么简单,而且也没有之前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之前在鄜洲城受了伤,再加上入京之后,手头上的事情有点多,耽搁了一些时日。”许一凡解释道。 许一凡入京之后,做了什么事情,不良人这边肯定知道的一清二楚,许一凡的理由很是蹩脚,可魏学海却点点头,说道:“许提司事务繁忙可以理解,毕竟,提司一职本身就不受什么约束。” 在说话的时候,二人就已经走入摘星楼。 摘星楼跟其他地方的不良人府衙很是不同,其他地方的不良人府衙,黝黑、厚重、压抑,老远就给人一种很恐怖很不舒服的感觉,可是,摘星楼没有,摘星楼就像是一个普通茶楼一般,建筑风格很是简单,如果不是这里的人都身着黑袍,整个人都隐藏在黑袍当中的话,这个地方还真没有什么恐怖的地方。 进入摘星楼之后,魏学海就笑着问道:“许提司是来调取苏杭扬泸福海六洲档案的吧?” “你怎么知道?”许一凡停下脚步,细眯着眼睛,看着魏学海问道。 “呵呵!” 魏学海面不改色,笑着解释道:“昨日张叔岳登门,今日道教的人去见你,想必你会有诸般猜测,而任何猜测都是需要情报支撑的,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这是常识,尤其是对于做情报的人来说,更是基本认知,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那这个人会死的很快,而且是死不足惜的那种。 见许一凡点头,魏学海就直接带着许一凡去了三楼,来到一处房间,说道:“你要的情报已经准备好了,许提司随意翻阅,不过,这些情报是我们花费了很大代价才得到的,希望许提司多多珍惜。” “那是自然。”许一凡点点头说道。 “另外,这些情报是不能带出这里的,还希望许提司能够理解。”魏学海补充道。 “好,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等魏学海说什么,许一凡就径直走入房间,而在其进来之后,房间直接关闭了,听到身后的关门声,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然后眯起眼睛,瞳孔微缩。 房门紧闭,没有丝毫的缝隙,虽然听起来只有一道关门声,可许一凡知道,在他进入房间的这一刻,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囚笼,想要出去,单纯依靠武力是不够的。 不过,许一凡并不担心什么,这是一种安保措施,虽然摘星楼有不良帅坐镇,可摘星楼放置的东西太重要了,总有一些不怕死的,或者依仗武力和修为前来窃取情报的,如果没有一定的防范手段的话,不良人就不是不良人了。 转过头,许一凡开始打量房间,房间不大,也就寻常卧房那么大,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蒲团,桌子上放着几个卷宗,一盏油灯,笔墨纸砚,这里都有。 引起许一凡注意的是,在桌子上还放置着一个小竹筒,竹筒很小,恰好可以放置一张纸条,而在桌子旁边,还有一个贯通整个房间的柱子,柱子很粗,是空心的,在柱子周身布满了各种管道,而其中一根管道就在桌子旁边。 虽然进门的时候,魏学海没有说明房间内的情况,但是,许一凡看一眼就知道这根柱子是做什么用的。 现在所在的房间是用来查阅档案的地方,但是,档案肯定不是放在这里的,如果想要查阅档案的话,只要写张纸条,把自己要查的东西放入竹筒,然后在放入柱子,掌握着档案的人,在看到纸条之后,就会拿出相对应的档案,通过管道传递过来。 走到桌子后,许一凡坐在蒲团上,他并没有接着去看卷宗,而是看了看柱子,又看了看关闭的大门,如果自己猜测的没错没错的话,想要离开这个房间,是需要把这些调阅的卷宗全都送回去才行,以此来确保这些东西不会被人带走。 看到这些东西,许一凡暗暗点头,单单就防范手段而言,不良人确实做的不错,而且这只是其中一种防范手段而已,想必以不良人的手段,还有其他的防范措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来调阅档案的,又不是来参观的,知道个大概就可以了。  第八百零六章 人宗与天宗 鸿胪寺东院。 唐万三从云烟楼出来之后,径直回到了鸿胪寺。 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在李璇玑的房间内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 “李璇玑,我还是不认同你把那东西交给他。”一个做道姑打扮的女子,看着李璇玑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认不认同又有什么关系?”李璇玑斜瞥了一眼说话的女子,淡淡的说道。 “擅自泄露宗门典籍,我可以就地处决你。” “呵呵!你可以试试看,看看是我这个前任圣子厉害,还是你这个圣女厉害。”李璇玑讥讽道。 女人不说话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李璇玑,面无表情,冷漠无比,这种冷漠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而是一种丝毫感情的冷漠,这个女人似乎没有感情。 女人是道教的圣女,赵玉衡,修得是太上忘情。 道教是一个大宗门,虽然都是修道,但是走的路线却不尽相同,道教分为三个大派系,天地人三宗,每个派系侧重点都不同,其中天宗主修的就是太上忘情,这种人从修行开始,就要舍弃很多东西,跟佛门的遁入空门很像,舍弃了七情六欲。 随着他们境界越高,舍弃的东西越多,这样的人也愈发无情,他们从来不会被个人的情感左右,很多常人在意的事情,他们反而不在意,而常人不在意的事情,他们反而很在意,显得极为的特殊和格格不入。 人宗修得是太上有情,历练红尘,砥砺道心,从而修得大道。 人宗和天宗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线,不管是道教也好,还是佛门也罢,都讲究一个因果缘法,而因果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甚至都感觉不到,可它却是存在,而人宗修习到底太上有情,就是解决各种因果,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因果缠身。 至于说地宗,已经衰落很多年了,地宗修行的路线跟冥修很像,很多人把地宗修士称之为鬼修,当然,所谓的鬼修不是说他们真的是厉鬼,而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有点像城隍庙内的神邸,半人半鬼的存在。 天地人三宗是很早之前,道尊创立下来的派系,而这跟道教三品化神境有极大的关系,道教的化神境是可以让人拥有阴身和阳神的,也就是说,道教修士突破三品之后,有两个身外身,类似于分身的存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沖气以为和。 据说,道士在跻身一品之后,想要突破一品,就必须三神合一,糅合阳神和阴身,但是,这只是传说而已,在道尊之后,至今还没有人做到这一点儿,若是做到的话,那么新的道尊就出现了。 现如今道教,只有天宗和人宗,地宗早在武朝灭亡之后,就消失无踪,据说是为了灭掉从上古时期的存活下来的武神,地宗以玉石俱焚的代价做出了牺牲。 李璇玑跟赵玉衡走的是截然相反的两条路,李璇玑修得是太上有情,而赵玉衡修得是太上忘情,然而,让人感到不解的是,走太上有情路线的李璇玑,却始终留在山上修行,反而是修太上忘情的赵玉衡,行走于俗世之中。 赵玉衡的年纪跟李璇玑一样大,也是从小就在道教长大的存在,不知道是因为修习路线相冲的缘故,还是两个人性格的缘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却是最大的仇人,二人是相看两相厌,从小二人就在较劲,在这十多年里,二人明里暗里交手无数,可始终都是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从李璇玑决定下山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或者说,他已经赢了,因为他不再是道教的圣子,准确来说,他是道教的前任圣子,而赵玉衡却还是道教圣女,而且在长安事了之后,她就要进入清真观闭关修行,至于何时出关,没有期限。 修习太上忘情的人,一旦选择进入清真观,要么是修道有成,突破瓶颈,跻身一品,要么就是死在清真观当中,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修习太上有情的圣子,在历练红尘的时候,道心蒙尘,或者是丢失道心的话,那么道教就会清理门户,而负责击杀圣子的就是圣女,而圣女如果出现问题的话,负责清理圣女就是圣子,总而言之,道教的圣子和圣女是天生相克的两个人。 赵玉衡在听到李璇玑的话,已经有了杀心,她很想击杀李璇玑,虽然她修习的是太上忘情,可现在还没有做到真正的忘情,如果真的做到的话,绝对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起了杀心的。 至于说,新任圣子是谁,暂时还不得而知,只是这是道教的隐秘所在,外人无法知晓。 房间内还有一男一女,一个是石邑国的公主苏樱熙,另外一个是扶桑国的太子江户康平,二人的年龄都不大,是这次东海诸国前来大炎王朝和谈的主要人物。 说来也有趣,扶桑国历代都是站在天宗这边的,对于他们而言,万物皆可杀,没有什么是杀戮解决不了的事情,而石邑国则是站在人宗这边的。 当然,除了扶桑国和石邑国,其他诸国也都有各自不同的站队,至于说中立,在东海诸国那边是不存在的,黑白分明的很。 这次和谈如果不是牵扯到道教根基,人宗和天宗的人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因为把他们放在一起,极有可能导致内讧。 现场的五个人都是修行界和世俗当中最杰出的弟子,当然,唐万三除外,他就像是一个和事佬,负责调和两宗之间的矛盾。 唐万三在道教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既不是天宗的,也不是人宗的,其地位却非同寻常。 “好了,都别说了,既然东西都送出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现在我们是该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唐万三开口道。 随着唐万三的开口,原本剑拔弩张的二人,顿时偃旗息鼓,不知道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因为唐万三的话很有分量的缘故。 “他收下了?”李璇玑问道。 “算是吧。”唐万三想起之前在云烟楼的一幕,苦笑道。 李璇玑闻言,眼神微动,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唐万三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李璇玑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有趣,很有趣,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赵玉衡闻言却皱了皱眉头,说道:“此人居然想融合各家所长,走出一条截然不同的路线,难不成他想立教称祖不成?” 李璇玑斜眼看向赵玉衡,笑道:“你觉得他能做到?” “呵呵!” 赵玉衡嗤笑一声,没有说话,显然,她不觉得许一凡能做到。 见赵玉衡不说话,李璇玑也没有多言,而是看向唐万三说道:“他对我戒心很大啊,嗯,也对,换做我是他的话,也会这么做,不过,没关系,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他会知道我心意的。” 唐万三却说道:“此时就把那东西送给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李璇玑想了想,说道:“是早了些,本来是打算等他突破三品之后,在把这东西给他的,但是,现在时间不等人,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把东西给他,你会后悔的,万一日后他对我们出手,我们会很被动的。”赵玉衡说道。 对于赵玉衡这番话,在场的人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不过,李璇玑却说道:“这是师尊的意思。” “嗯?” 此法一出,在场所有人眼睛都猛地睁大。 “师伯会来了?”赵玉衡诧异道。 李璇玑却摇摇头,说道:“没有,这是他传回来的法旨。” 赵玉衡闻听此言,看着李璇玑,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万三虽然也很震惊,不过,他很快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他在拿到东西之后,就去了摘星楼。” “摘星楼?” 李璇玑微微蹙眉,转过头,看向摘星楼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缓缓道:“看来,他猜到一些事情了,如此也好,知道的越多,选择就越少。” 其他人闻言,没有多说什么。 在一阵沉默之后,李璇玑看向苏樱熙和江户康平问道:“和谈的怎么样了?” 苏樱熙和江户康平对视一眼,然后摇摇头,说道:“结果不太好,李建泽太霸道了,他要的东西太多了,很多东西已经超出我们的底线了。” “看来炎武帝让李建泽来负责和谈,不是没有道理的,早些年就听闻此人做事儿霸道无比,本以为十几年的沉寂,可以磨平他的棱角,现在看来是我们错了。”赵玉衡说道。 李璇玑闻言,却满不在乎的说道:“既然他想要,那给他就是了,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抵抗天劫。” 此话一出,赵玉衡再次皱了皱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璇玑,眼神微动,似乎不满李璇玑这个做法,不过,她并没有反驳什么。 天劫将至,在天劫面前,很多东西都是可以退让的,毕竟,这次抵抗天劫,大炎王朝才是主力军,若是没有他们,天劫一旦降临,单凭东海诸国是很难抵抗的。 关于和谈的事情,他们并没有讨论太多,而是聊起了大炎王朝朝堂上的事情。 “自从黑木崖大战之后,炎武帝这头沉睡多年的雄狮,终于苏醒了,这次对世家集团出手,不知道结果如何。”江户康平淡淡的说道。 江户康平是一个没俊朗的美少年,这样的人走在大街上,绝对能吸引很多女子的注意,不过,江户康平的气质跟赵玉衡很像,整个人都很冷,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苏樱熙闻言,笑嘻嘻的说道:“究竟是苏醒的雄狮,还是垂死挣扎的病虎,暂时还很难说呢,这次结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玉衡没有参与其中,她闭眼打坐,似乎对这些俗世不感兴趣。 李璇玑闻言,却说道:“我也很好奇这次的结果,真是期待啊。” 李璇玑的话似有所指,意味难明。 唐万三看着李璇玑说道:“看样子,房巨鹿是打算把所有的希望交付给许一凡。” “他?应该不可能吧,他太年轻了。”江户康平说道。 苏樱熙闻言,也是摇摇头,说道:“与其选择他,还不如选择李建泽呢。” 李璇玑却摇摇头,说道:“你们错了,房巨鹿是把希望交托给了徐肱。” “徐肱?” 此话一出,几人都微微皱眉。 “徐肱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交给他,似乎不太合适吧?”江户康平说道。 李璇玑此时正在把玩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玉佩,其手指一边摩挲着玉佩,一边说道:“不要小看这位碌碌无为的缝补匠,他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是要超过房巨鹿的。” “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单凭一个徐肱,还是无法左右局势。”苏樱熙说道。 “别忘了,还有那个人。” 说这话的是唐万三,此时,他并没有看向在场的人,而是微微侧头,看向纵横书院的方向。 此话一出,苏樱熙和江户康平的脸色都变了变,显然,他们对那个人很是忌讳。 “如果把他放出来的话,恐怕乱世会更乱的。”江户康平脸色凝重的说道。 苏樱熙闻言,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李璇玑仿佛很不在乎,淡淡的说道:“所以你们最好答应李建泽的要求,不要让那个人出来。” 闻听此言,苏樱熙和江户康平对视一眼,缓缓点头,显然,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唐万三说道:“既然如此,那房巨鹿为何要如此针对许一凡?难道他真的想扼杀他?” 李璇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些人做事儿,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所在,外人很难看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只要许一凡能扛得住,那他位列中枢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都说房屠子为人狠辣无情,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此人何止是狠辣无情啊,简直就是......” 唐万三没有说下去了,而是看了一眼闭眼打坐的赵玉衡。 李璇玑此时却说道:“这是大炎王朝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多说无益,还是想想明天的拍卖会吧,这次拍卖会虽然是大炎王朝跟包袱斋联合举办的,但是,在其背后,各大修行势力都参与其中了,有些东西我们必须拿下。” 唐万三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盯上这些东西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想要拿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不惜一切代价,比底蕴,我们也不输给任何人。”李璇玑自信的说道。 这话说的很自信,可在场的人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东海诸国远居海外,可他们的底蕴确实很强,如果真的不惜代价的话,拿下这些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此一来,他们肯定会元气大伤,可只要有了这些东西,在未来是可以取到很大作用的,如此看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应该也会参加吧?”唐万三突然说道。 “肯定会,据我所知,百货楼这段时间在疯狂抛售手上的产业,以及聚拢了极其庞大的财富,真是没想到,短短三年时间,他就拥有了如此底蕴,真是可怕。”江户康平说道。 “看来这次拍卖会也有他想要的东西。”苏樱熙说道。 唐万三看向李璇玑,问道:“如果他也盯上那些东西怎么办?” “嗯?”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集中到李璇玑身上。 李璇玑闻言,微微蹙眉道:“应该不会,以他现在的层次,知道的东西不多,那些东西他暂时用不上。” “万一呢?”唐万三追问道。 “那到时候再说,如果他真的需要,帮他一把也是可以的,毕竟,以后我们还需要他的帮助,那些东西落在他手里,总比落在那些人手里强。” 唐万三闻言点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闭眼打坐的赵玉衡,突然睁开眼,说道:“李承德的身份已经确定了,那个女人看样子是准备出世了。” “出世?呵呵!” 李璇玑嗤笑一声,说道:“她都不曾避世,何来出世一说,这些年,她一直待在越王府,暗中不知道谋划了多少东西。” “这个女人很威胁,可惜,唐门那些人太无用了,不然的话......” 李璇玑看了一眼赵玉衡,摇摇头,说道:“不是唐门的人太弱,而是她的实力太强,更何况,在她之前还是越王在,唐门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唐万三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个唐蓟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南唐为了带走他,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赵玉衡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而李璇玑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他却摇摇头,说道:“以后就知道。” 唐万三闻言,不再多说。  第八百零七章一碗面三瓣蒜半壶酒三件事 摘星楼楼顶。 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也不管时局如何变化,摘星楼顶楼还是老样子,两张蒲团,一个矮脚桌案,还有那个常年背对众人,身躯隐藏在黑袍当中,头戴斗笠的不良帅。 今日,楼顶上多了一人,不是一年难得来一次的炎武帝李建民,也不是隔三差五就过来喝酒的徐肱,而是房巨鹿。 不知道是不是学那徐肱,从不饮酒的房巨鹿,今日居然提着一壶酒,还有一个食盒来到,在日暮时分,就独自登楼,这让很多盯着房巨鹿的人,眼皮子一阵狂跳。 大炎王朝自建国以来,文官跟不良人的矛盾就很明显,也很突出,而作为文官集团魁首的宰相大人,更是跟不良人的矛盾尖锐无比,但是,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不管儒家和不良人如何的明争暗斗,可历代宰相跟不良人的关系都还算不错,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 不管是当朝宰相徐肱也好,还是前任宰相陈康安也罢,亦或者杜克明,他们在担任宰相之后,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摘星楼的楼顶,可能是因为摘星楼是除了皇宫之外,最高的建筑,站在顶楼可以对整个长安城一览无余,有种将其踩在脚下的感觉,也可能是儒家对不良人的一种示好,或者说是妥协,当然,也可能是其他的缘故。 历代官员,被不良人扳倒弄死的官员不计其数,其中以儒家出身的官员最为严重,而被儒家官员给整死的不良人,更是茫茫多,别看这些文官,提不动刀,骑不了马,似乎只会耍耍笔杆子,动动嘴皮子,可他们要是杀起人来,可比明刀明枪更让人难以招架。 这种争斗和制衡,从建国之初就已经存在,延续了很多很多年。 但是,要论关系亲近,武将集团跟不良人的关系要亲近许多,虽然这些武将也不愿意跟不良人打交道,毕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不良人的监视下,这么多年来,被不良人暗中处决的武将,其实不比文官少多少,权利这种东西,就像是毒药,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对于那些掌握实权,尤其是兵权的官员而言,在得到这些权利之后,总会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矛盾固然存在,仇恨也固然存在,可武将在很多方面,不得不依仗不良人,任何一个武将的运筹帷幄,都是建立在庞大的情报的基础上的,单凭军伍当中的那些斥候和密探,其带来的情报是远远不够的,而在搜集情报方面,不良人是最拿手的,无论是在获取情报的程度上,还是效率上,都没有能够比得上不良人,当然,蛛网除外。 每场战争的开始和结束,都跟不良人有着很大的关系,一场战役下来,除了那些看得见的伤亡,还有很多看不见的伤亡,尤其是不良人,比如这次炎军的西征,没人知道不良人死了多少人,或许也没人在乎他们死了多少人,但是,有一件事他们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不良人送来的诸多情报,西北的战局不可能那么轻易结束。 只是,凡事都有例外,也有武将从来不依靠不良人的情报,比如房巨鹿。 房巨鹿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治军带兵上,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不良人提供的情报,只是一个参考而已,他真正倚靠的还是房巨鹿自己建立的情报系统,绣衣使者。 绣衣使者是房巨鹿在统军期间,从各大军伍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其中大部分都来自于斥候军,绣衣使者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同时,也是伤亡率最高的存在。 一个斥候小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只要不是被大军围困,或者多支斥候小队包围,他们都能存活下来数人,然而,在绣衣使者当中,执行一次任务,往往一支七人小队会全军覆没。 绣衣使者完全是用人命去换取情报,能够连续执行三次以上任务,还活下来的绣衣使者少之又少,房巨鹿几个儿子当中,就有数个儿子是绣衣使者,不过,他们已经死了,在很早的时候就死了。 另外,房巨鹿收了不少义子,根据有心人统计,房巨鹿前前后后收了百余个义子,可现如今,还活着的不过寥寥五人而已,而这些义子都是绣衣使者,能够活到现在,其实力可想而知。 不过,这五个义子,自从炎武帝登基之后,就彻底消失无踪,有人说这五个义子参与了夺嫡事件,因为站错队,选错人,在李建民登基之后,被诛杀了,也有人说,这五个人去执行某个任务,任务失败死了,还有人觉得,这五个人应该就隐藏在房府当中,至于真相如何,可能只有这位老人才知道。 房巨鹿跟不良人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在房巨鹿执掌兵权的那些年,被其当场诛杀,或者坑杀的不良人,不计其数,房屠子的称谓可不是白来的,无论是对敌人,还是对自己人,包括他自己,都狠辣无比。 许一凡在某些方面跟房巨鹿很像,他们都是功利心极强的人,任何人在他们眼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而没有价值的人,是没有资格活着的,当初秦惠在安民镇问了许一凡一个问题,杀一人可以救百人,杀还是不杀,杀十人可救九十人,杀还是不杀,杀四十九人可救五十一人,杀还是不杀,杀百人可救一人,杀还是不杀。 许一凡的答案早已经揭晓,可在房巨鹿这里,他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他只考虑被杀的人和被救的人,到底谁更有价值,如果被杀之人的价值超过被救之人,哪怕只是超过一点点,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杀死那些没有太大价值的人,如果一个人的价值很大的话,房巨鹿甚至可以用千人,甚至万人去换,而这就是房巨鹿。 价值论在房巨鹿这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当年的宰相杜克明也好,陈康安也罢,他们的价值已经没有了,出现了更有价值的人,那么他们就可以去死了。 对于房巨鹿这样的人,很难去评价,因为房巨鹿虽然是武将之首,是仆射大人,可他做事却比很多宰相都要公正公平,任何事都没有私心在其中,让人无法指摘,当然,这里所说的公平,是建立在价值论的基础上。 房巨鹿从为官开始,一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他都不曾踏足摘星楼,一次都没有,哪怕当年他最看好,被重点培养的孙子,因为触犯不良人的禁忌,而被不良人带走,这个老人都不曾站出来说话。 在房家的第三代当中,房子墨是第三个被重点培养的,而在他之前,还有两个杰出人才,一个是房巨鹿亲手葬送在战场上的,一个是被不良人处决的,一个人心狠到这种程度是非常可怕的,房巨鹿这样的人,最适合修习道教天宗的太上忘情。 不过,可惜的是,房巨鹿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虽然是一个武夫,可也只是九品铜皮境的武夫而已,至于说修行,在这个老人看来,那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修行不过是让自己多活几年,苟延残喘下去的方式而已,如果修行不能给他带来价值,那修行就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房巨鹿不修行,是不幸之事,却也是万幸之事,不然的话,以他的性格,只要他还活着,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房巨鹿虽然是第一次来摘星楼顶楼,可他对这里的一切了若指掌,拎着食盒和酒壶上来之后,径直走到案几旁坐下。 食盒很精致,可里面的东西却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上不了台面,两碗杂碎面而已。 两碗杂碎面,几瓣大蒜,两双筷子,一壶酒,两个酒杯,这些东西被他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不知道房巨鹿用了什么手段,杂碎面被端出来的时候,还热气腾腾,正是下筷子的时候,房巨鹿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般,拿起筷子搅拌了一下面,然后端起面碗,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大蒜就面,再配上烈酒,使得因为寒冷而浑身冰凉的房巨鹿,瞬间脸色红润起来。 不良帅罕见的转过身,看着像个普通老农一般,在那吃面的老人,主动伸出手,端起酒壶给老人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原本是常温的烈酒,在不良帅触碰之下,瞬间变得温热起来,而他手中的那杯酒,却瞬间结冰,然后又瞬间沸腾,结冰,沸腾,如此反复,周而复始,十分的诡异,而这不是他刻意如此,而是无心之举。 对于那神奇的一幕,房巨鹿熟视无睹,只是缓缓吃面,然后端起酒杯,优哉游哉的喝着,而每一次酒杯空掉之后,不良帅都会给其倒满,从始至终,二人都没有言语。 房巨鹿生活很简单,他的饭桌上,菜肴永远都很简单,三菜一汤,仅此而已,食材既不奢华,也不名贵,厨艺算不上多好,因为厨子是他妻子,不过,很多年前,他妻子就去世了,然后是几个丫鬟在负责此事。 房家的规矩很大,也很小,因为在房家,房巨鹿的话就是规矩,房巨鹿这样的生活水平,不是他做给谁看的,而是一种习惯,一种保持了很多很多年的习惯罢了,对于家里其他人,房巨鹿并没有要求什么,不管是大鱼大肉也好,还是粗茶淡饭也罢,随他们的心情。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吃的十分的干净,而一壶酒,房巨鹿只喝了半壶,不多不少,刚刚好。 吃完面,放下筷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缓缓转头,看向不良帅。 不良帅此时已经放下酒壶,半壶酒,三瓣蒜,一碗热气腾腾的杂碎面,三者笔直一线放在一起。 二人对视片刻,不良帅转过身,背对着房巨鹿,微微仰头,喝掉手中那杯酒,说道:“三件事我答应了。” 房巨鹿闻言,不再去看不良帅,而是低头把食盒盖好,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拎着食盒转身下楼,从始至终,这个老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知道不良帅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在房巨鹿离开之后,桌面上少了几样东西,又似乎没有少什么,那碗热气腾腾的杂碎面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个空碗,大蒜也没有,只剩下几个外壳而已,而那半壶酒也只剩下一个空酒壶而已。 看着背着手缓缓走出摘星楼的房巨鹿,不良帅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相对而放的两个空碗,两双筷子,还有放置在中间位置的空酒壶,不良帅把手中的空酒杯,放在了房巨鹿的酒杯对面。 ------------------------------------- 当许一凡走出密室,离开摘星楼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个渐行渐远的老人,微微眯起眼睛,而在他身边,放置着一个食盒。 许一凡收回目光,看向地面的食盒,犹豫一下,还是拿了起来,打开食盒,食盒内放置着一把磨损眼中的剃刀。 剃刀只是寻常的剃刀而已,制作粗糙,然而,刀锋却异常的锋利,只是在刀刃之上,出现了几个豁口,似乎在砍在什么东西上面,被崩掉的一般,在刀鞘之中,还有鲜血,不过鲜血早已经干涸,它们就像铁锈一般,附着在上面。 看着手中的剃刀,许一凡又抬起头,看向已经不见踪影的老人背影,微微眯起眼睛,然后他低下头,重新把食盒盖好,拎着食盒缓缓走出摘星楼。 许一凡在离开摘星楼之后,很快融入人流当中。 此时,恰好是太阳落山之际,当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边的时候,汇入人群的许一凡,也随之消失不见了,这让一路尾随而来的探子,大惊失色,疑惑不已。 一刻钟之后。 在城门即将关闭之际,有一骑出城,直奔西北而去,只是,这个人是江湖人打扮,没有人在意一个江湖人的去留,即便是负责守卫长安城的禁军士卒,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出城之人而已。 消失了一刻钟的许一凡,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外城的龙门街。 拎着食盒,跟随着人流,从街头一直走到街尾,然后站在一家店铺之前,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店铺的匾额。 樊氏牛肉面馆。 此时,面馆忙碌无比,面馆内外坐满了食客,这些人有穿着寒酸的文人仕子,也有普通的贩夫走卒,还有一些衣不裹体的乞丐,当身着一声白袍的许一凡,出现在面馆前面的时候,迎来了诸多食客的好奇和打量,纷纷猜测这个人是谁。 樊氏牛肉面馆虽然很出名,可也只是在外城很出名而已,对于居住在内城的人而言,那就是一个连下脚都地方下脚的地方而已,一般人不会来这儿,当然,偶尔也会有人来这里尝尝鲜,可也仅仅是尝尝鲜而已,有一次就够了。 许一凡盯着匾额看了一会儿,缓缓迈动脚步,来到当初房巨鹿坐过的桌子旁站定,看着正在吃面的四人,淡淡的说道:“离开这儿。” “嗯?” 此话一出,正在吃面的四人,顿时眉头紧蹙,眼神不善的看着许一凡。 坐在这里吃面的四人,不是什么寻常之人,他们穿着华丽,从衣服的布料和身上的配饰来看,显然是豪门子弟,这样的人,即便是在内城,也不算多,更重要的是,其中一个人的身边还放着一把刀,一把炎刀。 大炎王朝对江湖人和修行者约束很大,却没有那么严苛,随身佩戴武器是被允许的事情,但是,若是敢当街拔刀出剑,那绝对是面临雷霆一击,一旦出手,不问缘由,双方都要死,而其背后的宗门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豪门子弟出门在外,随身佩刀佩剑很正常,其大多数都是装饰品,但是,有一种刀他们不能佩戴,那就是炎刀,敢佩戴炎刀走在大街上的,基本都是武将,而且还是那种战功卓越的武将,其他人若是敢擅自佩戴炎刀,是要被问责的。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对于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而言,家中弟子佩戴炎刀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别在外面生出事端就是无伤大雅的,而一般能够佩戴炎刀的纨绔子弟,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佩刀男子闻言之后,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吃面,显然不想理会许一凡。 “三个呼吸,要么走,要么死。”许一凡平静的说道。 “嗯?” 佩刀男子抬起头,微微蹙眉,缓缓开口道:“你在威胁我?” “不,我是在陈述事实。” “若我不走呢?”男子微微挑眉道。 “那就去死好了。” “呵呵......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 “砰!” 佩刀男子的话音未落,有刀出鞘,然后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第八百零八章 让路与铺路 康城。 自从决战之后,国战停歇,康城就开始大力建设和修缮,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第二道城墙早已经被修缮一新,城墙再次被加高加厚加宽,其雄伟程度丝毫不亚于抵挡西域多年进攻的西洲城。 第二道城墙是许一凡来了之后,让人着手修建的,而第一道城墙,在面对西域联军的多次进攻之后,早已经沦为了一片废墟。 然而,现如今,这第一道城墙再次被修建起来,无论是其高度,长度,还是宽度,都要远超康国时期,不过,现在这道城墙不能称之为第一道城墙了,而是第二道城墙,因为在它之前,还有一道城墙。 现如今的康城,在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情况下,修建了三座城墙,一层套一层,宛如套娃一般,单单就这三座城墙,想要攻破,没有个一年半载,还有无双将士的尸体,是不可能完成的。 就防御能力而言,现如今的康城远远超过了西洲城。 只是,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要在康城修建如此之多的城墙,城墙固然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限制敌人的行动,阻拦敌人前进的步伐,可这种限制和阻拦,不会因为城墙多寡而出现根本性的变化,不过,这是秦之豹的命令,也是殷元魁的意思,更是朝廷那边的旨意,尽管心中疑惑多多,可也不得不按照命令做事儿。 然而,康城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以康城为中心,在面对西域的防线上,所有城池都被要求如此建设,而在康城最北端的弓月城,更是被要求修建五道城墙,整个弓月城就是一个环形的堡垒。 在各大城池之间,还有一条可容纳五辆马车并驾齐驱的官道,其中驿站无数,每隔五里就有一座驿站,驿站当中放置着无数精良战马。 以康城为中心的城池,似乎只是第一道防线而已,在康城之后的城池,每座城池都被勒令修建至少两道城墙,而且这些城墙的高度极高,远超一般城池,而城墙的造型也跟以往大不相同,每座城池都是一个单独的堡垒,一旦城门关闭,整个城池就是一个单独的个体,除了从正门攻入之外,没有其他的通道。 按照这种规划,如果有人站在万米高空,俯瞰整个十八城城池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城池联合起来,就像一座棋盘,横九竖九,那些官道就是连接这些城池的线条。 只是,现如今,真正修筑好三道城墙的,也只有康城而已,而且三道城墙也只修建好一道半而已,倒是连接第一道防线的官道,已经完成大半。 经过一场战争之后,西北的人口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起来,除了之前从十八座城池迁徙过去的百姓之外,在大战初歇之后,朝廷从中原又迁徙了无数人口前来,其中大部分都是徭役,而数量最多的,还是各种土著奴隶。 西北的人数每天都在增多,而且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但是,即便如何,想要完成这些城池的建设,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至于多长,没人说的清楚,可能是三年,可能是五年,也可能是十几二十年,但是,只要西北还有人,那这种诡异的建设就不会停止。 如果放在以前,想要建设这么多的城墙,没有个几十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是不可能完成的,毕竟,修筑城墙需要的石条数目是海量的,在没有现代化机械的帮助下,只能依靠人力一点一点儿去搬运了,这样一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是,现在不同了,有了水泥和砖块,还有工部研制出来的一些简单的机械协助下,这个时间在大大的缩减。 秦之豹今日没有在将军府处理政务,而是带着汤芮和房子墨等人巡视城墙建设。 在战争结束之后,秦之豹被擢升为镇西将军,他就把家从西洲城搬到了康城,而镇西军的大营也随之搬迁,驻扎在第一道防线上。 秦之豹在成为镇西将军之后,除了一开始的整军之外,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建造城墙,至于后方的事情,由殷元魁和李承政负责。 修建城墙是一个技术活儿,也是个细致活儿,需要一步一步的来,稍有差池,都可能会推到重建,不过,目前来说,过程进展的还是比较顺利的,还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走在新建不久的城墙上,秦之豹表情凝重。 “按照这个进度,康城的城墙何时能建造完成?”秦之豹开口问道。 跟在秦之豹身侧的汤芮并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房子墨。 在秦嘉涆兵败之后,西征军再次重建三十万大军,许凯歌、房子墨、许睿慈等人,都进入了西征军当中任职,这些官宦子弟起步都比别人高,而他们在西征的过程当中,表现的也极其耀眼,不过,最后真正能上来的,还是极少数人。 因为第一次西征兵败,很多官员家中的弟子,都折损其中,使得在第二次西征的时候,没有多少人敢把晚辈安排进来,当然,即便他们愿意,也要看殷元魁收不收了。 房子墨进入军中之后,一直都是负责前线和后勤之间的调度,虽然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亲自披甲上阵,可他立下的功劳也是不小的。 在战争结束之后,房子墨就被留在了镇西军当中,成为了都蔚,跟着汤芮学习,慢慢接手汤芮手中的担子,房子墨在此期间,表现的极好,在某些方面,他做的比汤芮更好。 当然,这不是说汤芮能力不足,而是时局变了,时代也变了,汤芮某些老成持重的做法,此时已经不合时宜了,而房子墨作为年轻一辈,在某些事情上做的更加的激进一些,或者说他敢于打破束缚和规矩,极大的推动着西北的建设。 “以目前的进度来看,估计至少还需要三个月。”房子墨说道。 “三个月?太久了。”秦之豹沉声道。 房子墨闻言,露出一抹苦笑道:“这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现在是冬天,很多地方难以施工,即便是施工建设,难度也比较大,能在三个月建造完成,以及是不惜代价了。” 听到房子墨的解释,秦之豹点点头,这些事情他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他才着急啊,康城这边不建造好,其他地方很难开始建造,现在人手看似充裕,可分摊下来,人手还是严重不足,而康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造好一道半的城墙,除了动用了大量的徭役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动用了大量的将士。 毕竟,康城开始建设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而在冬天做事儿,难度自然很大,更何况,西北的气候,真的很恶劣。 看着远处正在忙碌的工人们,还有正在建设的城墙,秦之豹皱眉道:“这跟许一凡留下的图纸似乎不太一样。” 房子墨闻言,解释道:“许参将的图纸被工部和神机营的人联合改动过,大方向并没有变,只是在很多细节上做出了变动,毕竟,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更专业一些。” 秦之豹点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什么。 秦之豹不说话,房子墨却开口说道:“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建造进度问题,而是民心的问题。” 听到房子墨这么说,秦之豹刚刚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起来,这个问题,也是他最近在头疼的事情。 之前,两国交战,康城眼看要失守了,许一凡要建造第二道城墙,自然无人反对什么,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康城失守意味着什么。 可是,现在,大战停歇,很多人都觉得危险已经过去了,开始想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在这个时候,不断的征集徭役进行防御建设,引起民怨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虽然是建设城池,可死人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如此高强度的劳作,别说是人了,就是牲口也扛不住啊。 战乱时期,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有人反对直接拔刀砍了就是,可现在战争停歇,想要百姓帮忙做事,就必须采取温和的手段,武力威慑只是一方面,安抚才是最重要的手段,如果一味的用武力威胁的话,激起民变是迟早的事情。 秦之豹他们能看到的威胁,是因为他们身处高位,可那些百姓能看到的地方很小,眼界很窄,目光短浅,看重的东西就不一样,想要他们去理解,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段时间,武力震慑也好,安抚也罢,亦或者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教,能用的手段基本都用了,可怨念还是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发的浓郁起来,如果再不想办法解决,一旦这种怨念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爆发,到了那个时候,就像大坝决堤一般。 “西凉山那边建设的怎么样了?”秦之豹突然问道。 “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月底应该可以完工。” “等西凉山建造好了,举办一场大型的祭祀仪式。” 闻听此言房子墨点点头,他知道秦之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许一凡有一句话说的好,人心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时民怨沸腾,得找个宣泄的地方,而西凉山的完工,就是最大的喧嚣之所,让这些人看一看镇西军这些年,为了西北做了什么,在鲜血和死亡面前,任何的不满,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可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长此以往,民心还是会变的。”房子墨担忧道。 秦之豹点点头,这个问题他自然知道,但是,现在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西北十八城毕竟尽快建造完成,在这个前提之下,其他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如果真的到了民怨沸腾无法调和的情况下,那只能用鲜血来强行镇压了。 只是,这是万不得已的手段,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这么做,毕竟这些百姓是无辜,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他不想,也会这么做的,因为他不做,也会有人来做的。 “许一凡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即便他不在西北了,他的学生也能把很多事情做好,我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拿出来。”秦之豹感叹道。 “他知道的东西比我们要多得多,如果不是他的话,西北的建设不可能这么快,当然,如果不是他的话,想必朝廷也不会选择这么做。”房子墨说道。 秦之豹点点头,他知道房子墨说的没错。 “他此次入京,一路上遭遇了不少事情,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长安城如何了,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安排他。” “有些人不想看到他崛起,也不想看到某些平衡被打破,他的崛起太快,而且损坏了很多人的利益,被针对是很正常的事情。” “也包括你们房家吗?”秦之豹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房子墨问道。 京城的时候,秦之豹他们已经知晓,许一凡从康城去往长安,一路上经历的危机,除了来自北蛮、南唐和西域之外,还有朝廷的人,而很多证据和线索,都把矛头指向了房巨鹿房家。 面对秦之豹的询问,或者说是质问,房子墨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看了一眼秦之豹,然后举目远眺,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只是有的人价值更大一些,做的事情更多一些,当一个没有了价值,那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房子墨的这番话,跟他爷爷房巨鹿很像,不,不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然,不止是房子墨,房家很多人都是这样。 “所以你们在试探他的价值?”秦之豹眯眼问道。 房子墨转过头,看着秦之豹,反问道:“你们不也一样吗?他来到西北,如果没有展现出自己该有的价值,估计他早就死了吧。” 秦之豹默然,他没有接话,因为房子墨说的是事实,如果许一凡没有体现出自己的价值,他别说离开西北了,就是活着回到西洲城都是一个问题,这一点儿,他清楚,殷元魁也清楚,而作为当事人的许一凡更清楚。 “用那么多人的尸骨,为他铺路,真的值得吗?”秦之豹看向天边的夕阳,缓缓开口道。 “若是以往,他确实不值得,在太平时期,朝堂上多一个许一凡,少一个许一凡,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尽管他很有能力,可现在不同,有些事儿,他做得了,我们做不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该为其让路,给他铺路,让他站起来,只有站在了顶端,他才能做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会拯救很多人的性命,如此一来,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和性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房子墨淡淡的说道。 “难道你们就不怕,他站在了巅峰之后,不去做事儿吗?” “如果是别人,自然无需担心,可他不一样,他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怕,非常怕,可是,怕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只能去赌他会去做,当然,如果他不去做的话,我们也会逼着他去做的。” “他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威胁的人,你们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那只是最后的手段而已,能够不用,那自然是最好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其实用不用都是一样的,只是最后的尝试而已。” 房子墨说完这句话,转过头,看向秦之豹,缓缓说道:“其实,这件事在二十年前就可以去做的,让那个人来做,比让他来做会更好,也跟稳妥,可是,反对的人太多了,我们选择了退让,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谋划,可是,现在看来,当初的妥协是非常愚蠢的,这让我们不得不把希望放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把那么多人的生死,交给一个不确定的人,是极其危险的,也是极其愚蠢的,可是,我们没有选择,也没有时间选择了,就像秦山的马族一样,若是他们当初选择走出来,或许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而现在,我们只能祈祷他会按照我们想的那样去做,而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秦之豹看着这个神色平静的男人,心中震惊无比,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他了,可事实却不是这样,他低估了这个男人,就像他当初低估许一凡一样。 对于房子墨的话,他没有反驳,因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盯着房子墨看了很久,秦之豹转过头,说道:“我可以安排你离开,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死在这个时候。” 房子墨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我把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虽然没有做完,可应该不会出现问题,既如此,我的价值也就仅限于此了,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秦之豹看着房子墨,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这是房子墨的选择,他无权干涉,也无力干涉。 “你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就在此时,一个人出现在房子墨面前。 看到这个人的出现,房子墨神色微动,盯着来者看了很久,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第八百零九章 长安宋家 宋永德今年二十二岁,出身极好,其家族是宋家人,而宋家又是老牌世家之一,更是苏州十三商之一。 不是任何家族都能称之为世家,也不是任何世家都可以进入世家集团的,像唐家这种传承了五六百年的家族,也只是家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小世家而已,还远远没有达到进入世家集团的门槛,在鄜洲,可能唐家说一不二,可除了鄜洲,唐家也只是唐家而已,真正的世家能量之大,超乎常人想象,其势力盘根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 宋家作为世家,已经延续了一千三百多年,是在秦朝中后期崛起的,不过,这只是宋家跻身世家集团的时间,其真正存在的时间,大概是在秦朝初期,或者更早之前。 宋家在军事之上,成就极高,几乎每代人都能出几个不错的武将,因此宋家又被称之为武将世家,相对于其他武将,宋家人还是格外低调的,虽然宋家是武将世家,可宋家人所在的军队,基本都是地方军,以苏州一带居多。 因此,宋家虽然武将繁多,可真正出名的没有多少,因为极少去往边军,自然立功极少,大部分宋家人都是靠熬资历熬上去了,可若是就此而小看宋家,那绝对是愚蠢的存在。 之前,在炎武帝决定跟三国开战的时候,西北那边有殷元魁和秦之豹等人,而在嘉州那边,一个叫宋嘉渊的武将快速崛起,此人在镇北军对战北蛮的战争当中,表现极为亮眼。 宋嘉渊一个人带领着八千将士,死守望北城整整一个月,而望北城是矗立在嘉州城最北的城池之一,也是北蛮南下的必经之地,想要攻打嘉州城,就必须先拔掉望北城,因此望北城又成为了炎朝和北蛮的必争之地,从大炎王朝建国,一直到现在,望北城几经易手,双方占领的时间都不会太长。 在黑木崖大战结束之后,望北城就落入到了北蛮手中,之后在连番作战之下,望北城又被抢夺回来,只是,抢夺下来,想要守住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毕竟,望北城不是康城,在兵力上差距极大。 宋嘉渊原本是苏州的一个杂号将军,今年四十五岁,靠着熬资历熬上去的,四十来岁就成为将军,虽然是一个杂号将军,可也极其不容易。 在西北战局陷入危机的时候,北蛮南下的势头十分猛烈,镇北军连番作战,损伤不小,朝廷担心北方失守,就从中原抽调了不少地方军,前去北方支援镇北军,而宋嘉渊就是其中之一。 武将跟江湖人很像,爱憎分明,三大边军,除了镇南军之外,镇北军也好,还是镇西军也罢,他们都不喜欢地方军,尤其是来自中原腹地的地方军,而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地方军编制虽然齐全,甚至还有超出编制的,可是,他们的战斗力,低的让人发指。 这么说吧,一万地方军的战斗力,放在边军当中,最多也就只相当于三千人到四千人的战斗力,一场冲锋厮杀下来,地方军减员至少会超过一半。 原因也很简单,一来,这些地方军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血,虽然身上穿了一身官衣,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管这些,管你是地方军还是边军,一刀砍死就是,而没有经历过鲜血浸染的将士,面对鲜血和死亡,恐惧是必然的事情; 二来,地方军之所以被称之为地方军,就是因为他们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地方军不像边军,随时都要面临敌人的进攻,因此在警惕性方面,不近如人意,警惕性差,又没有竞争力,将士的素质可想而知; 三来,地方军大部分都是更卒,一年只服役三个月,其他时间都是农民,没有正规的训练,即便这些人披上甲胄,拿起炎刀也跟拿一根烧火棍没啥区别,一旦上了战场,十个人当中能活下来二三个就非常不容易了。 这些人一旦被临时投入战场,他们的作用跟边军当中的蚁军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他们听从指挥,那还好说,可很多地方军的将领,别看他们官职不高,可架子大的很,脾气也臭的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动不动就拿父辈的功勋说事儿,这自然引起了边军将军的不待见。 很多人都以为边军是土霸王,跟山大王差不多,除了打仗就是鱼肉百姓,可实际上却恰恰相反,越是常年在边境厮杀的将士,对待当地的百姓越是友善,因为他们很清楚一点儿,一旦战争打起来,他们的一切后勤补给都要靠这些人去维持,说白了,他们就是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这些百姓,若是平日里不对这些百姓好一些,关键时刻背后给你一刀,想不死都不行。 可有些地方军去了边境,可不是这样,他们在各自的辖区作威作福作惯了,即便是到了边境,也不会收敛多少,强取豪夺,欺男霸女,时有发生,这样一来,仗还没开始打,就已经引起民怨了,而能够跟边军共进退的百姓,大部分都是边境将士的家属,或者是战死将士的遗孀,一旦她们出事儿,矛盾自然就凸显出现来了。 战斗力低下,不服从指挥,争夺功劳,鱼肉百姓,这些都让边军对地方军的态度很是憎恶,甚至很多边军将领,宁愿带着部下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要这些人的所谓的驰援。 当然,也不是所有地方军都是这样的,比如宋嘉渊所在的军队,他的军队编制是一万人,实际上是一万三千人,而他接到驰援镇北军的旨意之后,就带着八千人奔赴北方,这八千人大部分都是出自世家当中的家臣。 底蕴有时候很重要,也很关键,有底蕴的人跟没有底蕴的人,差距还是很大的,这就像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成为富豪的人,跟那些一夜暴富的人之间的区别。 宋嘉渊所在的苏州军,虽然人数不多,只有八千人,可其战斗力却丝毫不弱,虽然比不上那些时常在刀口舔血的边军,可也不会差多少,只要经历了战火的洗礼,绝对是一支不错的队伍。 宋嘉渊在驰援镇北军的时候,他并没有直奔嘉州城而去,而是绕道而行,从侧方迂回,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进攻当时再次被北蛮占据的望北城,从而切断了北蛮主力军的后路。 如果只是拿下望北城,那并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可宋嘉渊却凭借着手里的八千人,在北蛮军和镇北军打的正激烈的时候,成功的守住了望北城。 宋嘉渊占领望北城之后,不但要面临北蛮军主力的袭击,也要面临北蛮后方军队的进攻,可谓是腹背受敌,而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宋嘉渊不但成功了守住了望北城,还在北蛮军溃败的时候,给予了他们沉重的打击,其功劳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也是极大的,八千苏州军,打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而且大部分人都成为了残疾,沦为了废人,这也让镇北军对地方军的影响有了很大的改善。 任何一个世家,想要长久延续下去,就不会只侧重一个地方,宋家也是如此,作为苏州十三商之一,宋家在房家崛起的时候,就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宋家人跟着房家定居长安,在长安做官,而剩下的一部分则留在了苏州,苏州宋家是主家,长安宋家是旁支。 宋嘉渊是宋永德的堂叔,长安宋家是房党的核心成员,之前在朝堂上第一个站出来弹劾徐肱的人,就是宋毅,而宋毅也是宋家人,是宋永德的父亲。 今日早朝之上,关于许一凡二十四罪状,其中大部分都是宋毅提出来的,而这不是宋家第一次针对许一凡了,许一凡还在东海城的时候,百货楼刚刚崛起,宋毅就提出要把百货楼收为朝廷所有,而之后,许一凡去救援齐若兮和徐诗芷的时候,一路上杀人不少,尤其是在兴安城,而当时站出来弹劾许一凡的,也是宋毅。 在之后,许一凡弄出了提铁炼钢之法,还有建立安寿岛军团的时候,此人也多次站出来弹劾许一凡,在海洲沦陷,李嗣源和徐诗芷失踪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宋毅更是把矛头直指许一凡。 至于西北更不用说了,许一凡在西北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宋毅弹劾的关键所在,可以说,长安宋家从许一凡才刚刚崛起,一直到现在,就一直跟许一凡过不去,而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没有人知道。 至于说宋永德,他是长安四大公子之一,在很早之前就出名了。 宋永德虽然没有功名在身,可在长安的地位却非常高,毕竟,有一个好的出身,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很多官宦子弟,都跟他走的很近,不过,宋永德虽然有长安四大公子的称谓,却也只能算二流纨绔,因为出身比他好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比如童真、房子墨等人。 对于许一凡,宋永德是非常看不上的,在他看来,许一凡就是一个运气好的草根而已,能够成名崛起,是他赶到了好时候,如果是他的话,他也能崛起,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比许一凡更好。 在得知许一凡要来长安的时候,宋永德就想会一会许一凡,看看这个草根到底有什么稀奇的,是不是像传闻当中那么不得了。 这其中除了同性相斥之外,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其中就牵扯到齐若兮和徐诗芷。 齐若兮父亲齐贤博是一代大儒,虽然自从他离开纵横书院,娶了怀亦公主李钰凝之后,就极少活动在世人面前,可关于他的学问,没人敢轻视,而齐若兮又是长安城公认的第一才女,喜欢追求她的人,自然很多,只是,想要迎娶一个郡主,可没有那么简单,宋永德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 除了齐若兮之外,徐诗芷也是大才女,对其有想法的人也很多,只是,李嗣源这个藩王世子早早的就看上她了,这才没有人敢轻易打她的主意,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于这个宰相之女,宋永德也是很有想法的。 可这样两大才女,却被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草根给抢走了,这让作为长安人的一众纨绔公子如何去想,更重要的是,李嗣源这个一流纨绔,还栽在了许一凡手上,虽然他们也看不惯李嗣源,可能是自家事。 不管是因为家族缘故也好,还是因为个人缘故也罢,宋永德都不喜欢许一凡,在得知许一凡要入京的时候,宋永德就决定要给许一凡颜色看看,只可惜,关城之事传回京城之后,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许一凡身边有李承德这个小王爷。 能够被誉为长安四大公子的人,自然不是那种满脑子浆糊的草包,他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尤其是鄜洲城的事情发生之后,让宋永德对许一凡有了很大的忌惮,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在进入长安之后,才没有人上门挑衅,不然的话,许一凡从踏入长安城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不得安生。 可是,宋永德不去找许一凡,许一凡却主动找到了他,然后见面之后,还没说几句话,就被许一凡给砍了脑袋。 宋永德常年待在京城,对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异常的熟悉,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只要不是皇家特-供的东西,他想要都能弄到,而且即便是皇家特-供的东西,他也能想办法弄到,只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已。 前段时间,随着各国使臣上殿觐见,房巨鹿似乎是要失势了,这让宋永德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不过,也不是太在乎,越是他们这样大家族出身的人,越是知道房巨鹿的可怕,他不让为那个打小就很畏惧的老人,会那么容易倒下。 听说前几天,房巨鹿独自一个人来这儿吃了碗面,今日下朝之后,又差人来带走了两碗面,这让很多人都对这个樊氏牛肉面馆很是好奇,宋永德带着几个朋友,从内城来到外城,闲逛一圈之后,就想着过来尝尝,看看这所谓的牛肉面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宋永德是纨绔不假,可他不像其他地方的纨绔子弟,没有那么嚣张跋扈,反而给人一种谦虚温和的感觉,如果不是腰间佩戴着一把炎刀,还是会给人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的。 看到许一凡出现的时候,宋永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会站出来挑衅一番,如果可以的话,那就顺便踩一踩,可是现如今,长安的局势让人摸不透,他难得的收敛起了自己的纨绔习性。 当许一凡走到他身边的时候,宋永德是很疑惑的,同时也是很警惕的,他听说许一凡这个人,很霸道,在东海城如此,在康城亦是如此,不过,这里是长安城,想必许一凡应该会收敛一些,毕竟,现在许一凡有大-麻烦在身,在这个时候,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预想到了许一凡霸道,可他没有想到许一凡如此霸道,一言不合就拔刀,而且拔的还是他的刀。 许一凡突如其来的拔刀杀人,让周围看戏的食客全都愣住了,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煮汤的大锅,还在咕嘟咕嘟的响动着。 他怎么敢? 他难道不知道宋永德的身份吗? 他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长安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在许一凡砍掉宋永德脑袋之后,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来。 “啊......”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现场顿时爆发出一声尖叫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骚乱,原本坐在宋永德他们附近的食客,丢下筷子,站起身就四散而逃,不过,他们也没有跑远,只是在离开面馆之后,选择停了下来,至于面馆里面的人,则纷纷放下筷子,转过头,一脸诧异,惊疑不定的看向许一凡。 疯子! 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 在许一凡一刀砍死宋永德之后,坐在宋永德身边的几个人,下意识的站起身,快步后退,直接撞翻了椅子,摔倒在地,脸色苍白而恐惧的看着许一凡。 “你...你知道...知道他是谁吗?”其中一个跟宋永德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在后退数步之后,看着许一凡开口质问道。 这个男人虽然也受到了惊吓,可并没有像其他几个人那样狼狈不堪,显然,这个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噗通!” 在其他人纷纷躲避的时候,许一凡却走到宋永德身边,伸出手,轻轻一推,把宋永德的尸体推倒在地,然后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听到男人的质问之后,许一凡抬起头,把手里还在滴血的炎刀,随手放在桌子上,开口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八百一十章 等人 开口说话的男子姓吴,吴利群,是长安人士,官宦世家,家族虽然传承时间较短,也就只有六百多年,可也跻身到了世家行列。 吴家跟宋家世代交好,尤其是最近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两家更是多次联姻,其关系自然无需多说。 吴利群比宋永德大两岁,其早年在纵横书院求学,不过,只是在里面待了几年,就离开了书院,也没有参与科举,不知道是无心科举,还是家族对其另有安排。 宋永德是长安宋家的嫡长子,而吴利群是吴家的长子,不过,不是嫡出而是庶出,二人从小就关系好,或者是臭味相投。 吴家虽然跟宋家联姻,可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宋家,毕竟,宋家的底蕴放在那里,吴家只能算是后起之秀,两家能联合起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宋永德对许一凡有敌意,吴利群自然知晓,不过,他了解宋永德,知道宋永德不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一个能在长安被誉为四大公子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在许一凡没来京城之前,宋永德曾对他们说过,想办法泡制一下许一凡,可随着许一凡护送使团入京,一路走来,各种消息传递回来,让宋永德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如今,长安城的局势很是复杂,尤其是前段时间许家被抄斩流放,让很多人都夹起尾巴做人,即便是宋永德这样的纨绔,也不敢随便惹事生非,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连累家族,在长安城,那些朝中大员,因为家中子弟胡闹,而被踩下去的例子比比皆是。 面对许一凡的反问,吴利群愣了愣,他自然知道许一凡是谁,虽然许一凡从入京之后,就极少外出,可关于许一凡的事情,他们这些京城人士还是知道很多的。 见吴利群不说话,许一凡就不在看他,淡淡的说道:“你应该就是吴利群吧?” “你认识我?”吴利群下意识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不过,现在认识了。” 吴利群瞳孔猛地收缩一下,他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桌子上那把还在滴血的炎刀,沉声道:“既然你知道我,那应该也知道他的身份。”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知道,宋家嫡长子,御史宋毅的儿子嘛。” “既然知道,你还......” “一个废物而已,杀了也就杀了。” 说到这儿,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吴利群问道:“怎么,你想给他报仇?” 吴利群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眼睛盯着许一凡的右手,生怕这家伙又暴起杀人,宋永德已经死了,他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这里。 “呵呵!” 看到吴利群的小动作,许一凡嗤笑一声,不屑讥讽之色尽显脸上,看的吴利群脸色一阵变幻,但是,他并没有暴怒,能够在京圈混的,又有几个是简单人物,若是随随便便就被激怒,那这样的人注定活不久。 嗤笑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理会吴利群,而是转过头,看向躲在人群当中的伙计,喊道:“小二。” 一个肩头搭着毛巾的伙计,看到许一凡看向他的时候,脸色猛地一变,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可是他身后都是人,根本无法后退。 既然无法后退,伙计之后上前两步,脸上浮现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说道:“这位爷,有何吩咐?” “来碗面,多汤少面。” “啊?” 伙计闻言,顿时一愣。 “难道没有吗?”许一凡看向伙计问道。 “哦,有,我这就去给爷准备。” 说完,伙计转身就打算离开,然而,许一凡却说道:“另外,再来一壶酒,几瓣蒜。” “好......好勒,爷稍等。” 伙计很快就离开了,而周围的食客,此刻都惊疑不定的看着许一凡,此人当街行凶,杀了人不说,居然没有逃跑,反而坐在这里还要吃面,这说明此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有恃无恐。 在许一凡杀人之后,人群当中有数人快步离开,而许一凡注意到他们的离开,却并没有阻拦。 煮面需要时间,趁着这个功夫,许一凡转过头,打量着站在吴利群身边的几个人。 刚才跟宋永德一起吃饭的一共有三人,除了吴利群之外,还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官宦子弟,姓程,叫程辂,一个是商贾子弟,姓郑,郑佑财。 这两个人的家族,算不上世家,是前些年跟着宋家从苏州过来的,因为背靠宋家这棵大树,外加房党这个靠山,使得两个家族在长安城混的是风生水起,很多人都愿意给他们几分面子。 程辂和郑佑财都是家中的嫡长子,跟在宋永德身边,一个是充当出头鸟的小喽啰,一个是冤大头钱袋子,虽然这二人在宋永德面前是小弟级别的人物,在长安城他们不算什么,可放在外面,离开长安却都是一个大纨绔。 不过,今天他们遇到了许一凡,一言不合就拔刀的存在,他们除了惊恐还是惊恐,此刻正躲在吴利群身边,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唯独那个吴利群还算有点胆色,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可始终站在原地,没有转身逃跑。 许一凡目光在程辂和郑佑财身上一扫而过,目光落在吴利群身上,淡淡的说道:“你的人已经离开了,不管你是去搬救兵也好,还是去摇人也罢,我都不在乎,在我吃完这碗面之前,你的人还没到的话,你们就去陪这个家伙吧。” “噗通!” 说完,许一凡就抬起一只脚,把宋永德脑袋踢到吴利群面前。 “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程辂和郑佑财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尖叫起来,那声音之尖锐,宛如某个良家女子被人蹂-躏了一般,若是把这二人放在青楼当个小相公,还是很合适的。 吴利群没有尖叫,只是在宋永德脑袋飞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他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地上瞪大双眼,死不瞑目的宋永德,脸色难看至极,也凝重至极。 “许一凡,这里是京城,当街杀人,你可知道后果?”吴利群沉声道。 许一凡瞥了一眼吴利群,淡淡的说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你爹或许有,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个时候会选择闭嘴。” 吴利群表情愈发的难看起来,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看出来了,许一凡杀宋永德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故意为之,当然,他也不是冲着宋永德和他们而来的,而是冲着他们背后的人来的。 一念至此,吴利群就想到了今日早朝上的事情,看样子,宋毅等人的弹劾,激怒了许一凡,使得他暴起杀人,如果自己继续开口,这家伙很可能会把自己也给宰了,毕竟,他已经杀了宋永德,不介意再杀一个吴利群。 可是,吴利群想不通的是,官员在朝堂被弹劾,那是常有的事情,既然是朝堂上的事情,就应该在朝堂上解决,用官场上的手段去解决,哪有像许一凡这样的,前脚刚被人弹劾,后脚就把人家儿子给宰了的,如果所有人都像许一凡这样的话,那以后朝堂上还有谁敢轻易弹劾别人啊。 吴利群沉默了,程辂和郑佑财自然也不敢多言,他们跟在宋永德身边,本身就是寻求庇护的,现在宋永德都死了,他们若是再开口,那就是找死。 “爷,您的面好了!” 此时,伙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过来,先是手脚麻利的桌子收拾干净,然后把面放在许一凡面前,又把米酒和大蒜发现,做完这一切之后,伙计说了一句爷请慢用,就转身快步离开,站到一边。 看着眼前的杂碎面,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拿起筷子,在桌子上磕了磕,就准备下筷子。 “咻!” 就在许一凡拿起筷子的时候,一道破风声突然响起,然后就看到一个人,手持一把刀,从背后偷袭许一凡。 这个人年龄不大,看其穿着,是家仆打扮,之前在不远处站立着,看样子是宋永德四人当中谁家的扈从,方才许一凡跟吴利群对话的时候,此人就连续换了好几个位置,寻找下手的时机,只是,他并没有知道,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 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的,不止男人一个人,还有两个人,这二人都是家仆打扮,显然,他们是宋永德的扈从。 三个人从背后呈现一个包围的架势偷袭许一凡,从这三人显露出来的气息来看,这三人应该是七品化境武夫,若是放在江湖上,就是一品武夫,这样的人即便是在江湖上,也是一方人物,可现在却沦为一个纨绔子弟的扈从,不知道是悲哀啊,还是不幸啊。 三人选择出手的时机、角度都非常的刁钻和准确,而许一凡却拿着筷子,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三人的偷袭一般。 看到这一幕的吴利群,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能杀死他吗? 抱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周围的一众看客,看这架势,许一凡应该会被击杀。 “砰!” 然而,就在这三人即将靠近许一凡的时候,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有寒芒闪过,还没有看清楚怎么回事儿,就听到一声巨响,有人倒飞出去。 倒飞出去的是许一凡左手边的一个持剑男子,在他即将靠近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左手握刀,反手一刀砍在男人的长剑之上,长剑应声而断,而许一凡就像打高尔夫球一般,刀身直接拍在男人的脸颊之上,其整个脸颊瞬间变形,口中大半牙齿崩落,口中更是喷出鲜血,然后撞在隔壁商铺的墙壁之上,整个人陷入墙壁,浑身抽搐不已。 在解决了这个持剑男子之后,许一凡坐在原地,直接转身,先是跟持刀男人对砍一刀,将其逼退,然后就一刀趴在另外一个男子身上,该男子的下场跟前者一模一样,整个人像沙包一样,直接被拍飞出去,落入一家商铺之内,生死不明。 “咔嚓!” 不知道是这把炎刀的质量不好,还是刚才力气太大,在跟持刀男子对砍一刀之后,炎刀断成两截,而持刀男子手中的长刀也应声而断。 持刀男子倒退数十步,双脚在地面上一阵摩擦,最后硬生生的停下,其握刀的右手,此刻颤抖不已,有鲜血从手臂流淌下来,而其脸色此刻异样的潮红,嘴角有鲜血渗出。 反观许一凡,他还是坐在原地,除了转身面对持刀男子之外,他纹丝不动,就连桌子上的汤面也只是荡起轻微的涟漪而已,显然,这三人不是许一凡的对手。 持刀男子遭受重创,可他并没有就此退去,而是丢掉手里的断刀,大喝一声,朝着许一凡就狂奔而去,显然,他是像跟许一凡贴身肉搏。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只是微微蹙眉,看着大步冲来的男人,直接把手中的断刀丢掷出去。 看似普通的炎刀,此时却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急速飞驰而去,在男人那惊恐的眼神当中,断刀穿过其横挡在胸前面门之前的双臂,直接把男人带飞出去,然后钉死在一根廊柱之上。 男人并没有立即死去,他还在挣扎,只是,此刻他整个人就像腊肉一般挂在廊柱之上,断裂的炎刀从刀身连带着刀柄,大半都钉入男人的身体之内,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把自己从廊柱之上拔出来。 “啊......” 男人嘴里发出宛如野兽一般的怒吼声,只是,这声音只响了几声,就戛然而止。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三名被精挑细选出来的扈从,就这样死了,这把周围的食客,看的是一阵的震惊和恐惧。 主辱臣死,不管是朝臣也好,还是家臣也罢,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会选择出手,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之前,许一凡斩杀宋永德的时候,其出手太快,这几人来不及反应,这才没有出手,这几个人的存在,许一凡在走进面馆的时候就看到了,他没有立即出手,只是不想出手而已,可他不想出手,不代表这些人不想出手,于是,他们出手了,而许一凡也给了他们出手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转过身,重新拿起筷子,夹起面条就开始吃了起来。 “当街行凶,闹市杀人,谁给你的胆子。” 就在许一凡刚低头吃下一口面条的时候,有人穿过人群,出现在面馆之外。 许一凡闻言,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没有理会,继续低头吃面。 率先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宋家人,而是京都府衙的捕快梁楷,随行的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名衙役。 梁楷站在面馆之外,左手搭在佩刀的刀柄之后,紧蹙着眉头,阴沉着一张脸,看着正有条不紊吃面的许一凡,一双眼睛寒芒闪烁。 其实,梁楷早就来了,只是,他并没有急着出现而已,死的人是宋家的宋永德,而杀人的确实风头正茂的许一凡,若是处理不好,他就会被殃及池鱼。 宋永德扈从的出手和偷袭,梁楷看到了,不过,他没有阻止,他想让三个人去试探一下许一凡的实力,然而,这种试探是毫无意义的,仅仅几个眨眼的工夫,这些所谓的高手就被钉死当场。 当然,梁楷的到来,许一凡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对方。 面对梁楷的质问,许一凡在咽下一口面条之后,缓缓开口道:“京都府衙的速度让我有些失望啊,整整一盏茶才到,看来这日子过的是太安逸了。” 梁楷闻言,蹙眉不已,不是他不想快点来,如果是寻常案件,根本不用这么久,很快衙役就会出现,可这明显不是寻常案件,事发突然,他也需要去想对策,只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想到一个好的办法。 “即便你是朝廷命官,当街行凶,依照炎律,也要拿下论罪。” “呵呵!” 许一凡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不已,抬起头,看向梁楷说道:“你可以试试。” 说完,许一凡就低下头,继续吃面,一边吃,一边说道:“一个京都捕快还管不了这件事,我要等的人不是你。” “嘶......”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看向许一凡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梁楷作为京都捕快,长安城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有资格去管,而许一凡却说梁楷管不了,这不是打脸吗? 梁楷看向许一凡,神色难看至极,却没有出言反驳,从他来到这里到现在,他就已经看出,许一凡是在等人,而他要等的人肯定不是自己,只是自己是第一个出现的罢了。 在接到消息之后,他也不想来,可又不得不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兄弟对话 越王府。 今日李承德并没有去许一凡家蹭饭,主要是因为今日朝堂上变化太多,被弹劾的官员太多,其中就包括他李承德。 至于弹劾的理由嘛,也很充足,关城之事,鄜洲城之事就是最好的理由了,虽然炎武帝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可这个时候还是不乱动的好,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大哥李承贤来了。 在越王府,李承德谁都不怕,唯独怕他大哥,没办法,从小他就被李承贤收拾着,收拾了这么多年,李承贤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很深的阴影了。 得知李承贤要来,下朝之后的李承德,连忙回到越王府,让越王府忙碌起来,而他自己则搬来一大堆的书,放置在书房内,可是苦读圣贤书。 虽然大有临阵磨枪的感觉,可不磨不行啊,李承贤每次看到他,第一件事就是抽查他的功课做的如何,如果做得好,没有夸赞,只有一句还行,而做的不好,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哪儿都去不了,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在这件事上,越王府没人能帮的了李承德,哪怕是越王和越王妃都不行,更何况,这里不是蓟州,而是长安。 一切都像李承德预料的那般,李承贤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的他的读书情况,不知道是李承德悟性好,还是他这临阵磨枪的举措起到了效果,总而言之,李承贤对李承德这段时间读书的情况,不太满意,可也说得过去,只是在最后说了一句:“好好读书,多读书。”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李承德如释重负,他感觉面对李承贤,比他上朝还要累,还要心惊胆战。 可能是因为李承德未来的路已经被确定下来了,也可能是李承德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李承贤对李承德管的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 夜幕降临,一桌丰盛的晚宴被摆上桌,桌前就坐着兄弟二人。 越王府规矩不大,可豪门大家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而且非常严格,越王府其他人在的时候,还好一些,规矩比较宽松,可李承贤回来之后,不管是李承德也好,还是府邸那些下人也罢,都会小心翼翼的应对着,到不是有人犯错之后,李承贤就直接打杀对方,而是因为李承贤在对方犯错之后,喜欢跟对方讲道理,道理都通俗易懂,很好理解,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儿,可从李承贤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大事儿,说的让人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应该被凌迟一般。 言语杀人,有时候比刀子杀人,更让人难以承受。 李承贤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看着却像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看他的气势,却像六七十岁的人一般。 今日,李承贤身着一件青色儒衫,头别玉簪,腰间佩玉,妥妥的一个读书人,有些人一看就是读书人,即便他不做读书人打扮,也能感觉到,而有些人看似是个读书人,却连武夫都不如。 食不言,寝不语,在李承贤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李承贤做任何事都很认真,而这种认真不是为了认真而认真,而是一种习惯,就比如吃饭,李承贤吃饭很慢,细嚼慢咽,夹菜也是等李承德夹完之后,他才会动筷子。 相对于李承贤的斯文,李承德就没有那么多讲究,尤其是在许一凡在一起的时候,就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可今日,李承德难得斯文起来。 富家无丑人,不管是李承德也好,还是李承贤也罢,皮囊都不错,当李承德斯文起来的时候,让人一眼就觉得此子不凡,是富家子弟,哪怕他穿着破衣烂衫坐在那里,那种富贵之气却显露无疑。 “你打算何时回蓟州啊?”正在吃饭的李承贤突然开口道。 “嗯?” ∑(っ°Д°;)っ 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随着李承贤这句话响起,平静被打破,李承德正在夹菜的手,微微一抖,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看向李承贤。 这还是李承德第二次见到李承贤在饭桌上开口说话,第一次是当年那场袭杀之后,李承贤回到家在饭桌上质问越王李穗的时候。 见李承德没有说话,李承贤停下吃饭的动作,看向李承德。 “过完年再回去?”李承德试探性的说道。 李承贤闻言,想了想,说道:“那就三月份启程回去吧。” “啊?太早了吧?”李承德抗-议道。 李承贤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吃饭,看到这一幕的李承德,撇撇嘴,他知道李承贤这不是在跟自己商量,而是告诉自己一声而已。 很多人都觉得越王李穗很霸道,尤其是其年轻的时候,而李穗几个儿子当中,当属李承德最霸道,或者说是跋扈,毕竟他是蓟州第一纨绔嘛,但是,越王府当中真正霸道的人是李承贤。 李承贤在说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不是征询你的意见,而是在告知你该怎么做,何时去做,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他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只需要按照他的安排去做就可以了。 “要不,等秋末的到时候在回去?”李承德看着李承贤的脸色,商量道。 李承贤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头,看向李承德。 “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李承德见状,连忙改口道。 “那就六月份回去好了。” “啊?” 李承贤的回答,让李承德倍感诧异,他没想到李承贤今天这么好说话。 李承贤没有去看李承德,而是一边吃饭一边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而是一个大人了,将来越王府的重担都要交到你手上,虽然你还没有行冠礼,但是,有些事情也该着手准备了,你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这些年,你懒散的很,我也知道你不爱读书,爹和娘都宠着你,有着你胡来,觉得你还小,可有些事情,你心里很清楚,我们出身皇室,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你不爱读书,我偏偏让你读书,不是让你成为一个满腹经纶的圣人君子,而是让你多知道一些事情,以后等你掌管大权之后,可以有自己的判断,知道那些事儿该做,那些事儿不该做。” “你天赋很好,悟性也很高,学什么东西都很快,但就是性子太毛躁,坐不住,心不定。” 说着话,李承贤放下碗筷,看着端坐的李承德,继续说道:“你太随性了,若不是我在这里,估计你都会躺着吃东西,这一点儿,你要多学学许一凡,他虽然也很随性,可是他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听到李承贤把自己跟许一凡做比较,李承德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李承贤注意到李承德这个小动作,不过,他没有说破,而是继续说道:“虽然你的性子还是很随性,但是,这些年读了那么多书,多多少少还是有用的,现在,你也长大了,我也不在强迫你做什么了。” “真的?”李承贤瞪大眼睛问道。 李承贤点点头,没有说话。 看到李承贤这么说,李承德并没有感到如何的欣喜,反而有些失落,对,就是失落。 在蓟州的时候,从小到大,不管自己怎么胡闹,李穗都不会去管,对待几个子女,他一直都是保持着散养的态度,只要在原则问题上不出问题,那他就不会说什么,而越王妃则是舍不得管教,虽然在一些小事儿上,喜欢唠唠叨叨,可也仅限于此而已。 兄弟几个当中,唯一对他严格要求的就是大哥,一旦自己做错事儿了,李承贤都会教训他,甚至会动手打他,可他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对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他习惯有这个大哥在身边督促他,监督他,可现如今,大哥突然说他以后不管了,这让李承德在感到失落的同时,还有些恐惧。 似乎是知道李承德在想什么,李承贤缓缓说道:“这些年,你在蓟州一直都在胡闹,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在胡闹,只是想让爹说你几句,可是,你也知道,爹的脾气秉性就那样,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不担心你,你也做的很好,心里有数。” “这次,你离开蓟州,其实我是不答应的,毕竟,你还没有行冠礼,贸贸然走出来,很容易出事儿的,可既然爹答应了,先生也同意了,我也只好同意,从蓟州到关城,一路走来,你做的都不错,可有一件事你做的很不好。” 李承德闻言,低下头,不说话,他知道李承贤说的那件事是什么,自然是他不该以身犯险,去关城搞事情了,如果不是许一凡去的及时,他估计就要死在关城大牢里了。 然而,李承贤却说道:“我说的那件事,不是你以身犯险的事情。” “啊?那是什么?”李承德抬起头,诧异道。 李承贤看着李承德,缓缓说道:“虽然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有时候该冒险的时候,还是该冒险,为了拿下盖庭鹜,确保西北的安稳,这件事原则上没错,但是,你们的计划破绽太多了,我以前就告诉过你,做任何事儿,都要谋而后动,三思而后行,而不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就冲上去,逞匹夫之勇。” “你在行动之前,应该多做准备,不应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许一凡一个人身上,幸亏他这次去的不算太晚,若是他再晚一些,你不就死在里面了嘛,凡事都要留一个后手,即便没有许一凡,以你的身份,拿下一个盖庭鹜不是什么问题,幸亏我很早之前,就在关城有所布局。” 此话一出,李承德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关城之事发生的时候,选择背刺盖庭鹜的奚冠玉,会是李承贤留下的棋子,在从关城离开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奚冠玉是陛下,或者是徐肱安排的呢。 不过,仔细一想也对,李承德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李承贤不可能不知道,可他既然知道了,却没有阻拦,肯定有所安排,而在关城之事发生之后,李承政并没有过来,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贪狼啊。” “哥!” “你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做以命换命的事情,即便要做,也要做好准备,你的命很值钱,当然,在关键的时候,该站出来的时候,也应当站出来,一步都不能退,就像许一凡在康城的时候一样,他站在那里,就会让人看到希望,心中的那口气就不会泄,而你未来是要执掌东越军的,在关键的时候,你也要做好慷慨赴死的准备。” “我知道了哥。” 见李承德这么说,李承贤满意的点点头。 “许一凡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很特殊,想必他的身份,你在离开蓟州的时候,先生已经告诉你了。” “是的,先生跟我说了。”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然而,李承贤却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 “嗯?” 李承德闻言,顿时一愣。 “在一些小事情上,你毫无保留的帮助他,站在他那边,这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你要有自己的主见,因为你的一句话,关系的不只是你自己,还有整个越王府,整个东越军,整个蓟州,这些人依附于我们,把命交给我们,我们要善待他们,许一凡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任何人的命都是命,都很值钱,没有谁可以让人轻易去死,你也一样,将来等你成为了越王,希望你要记住今天我说的这些话。” “我知道了,我记住了。”李承德表情严肃的说道。 “很好,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刚刚严肃没有几秒钟的李承德,突然笑嘻嘻的看向李承贤,说道:“哥,你对安然评价很高啊,我还以为你会看不上他呢。” 李承贤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们要承认别人的能力,看到别人的优点,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进步,将来走的更远,他做的很多事情,其实我是不满意的,做事的手段也是非常不喜欢的。” “啊?!” 李承德一愣,一脸诧异的看向李承贤。 李承贤看着李承德,知道他为何惊讶,就笑着解释道:“他功利心太强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一点儿跟房巨鹿很像,跟徐肱也很像,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心中还有枷锁和规矩束缚着他,这是好事儿,但也是坏事儿,一个功利心太强的人,是很可怕的,也是很孤独的,看看房巨鹿你就知道,别看现在房党人数很多,可一旦房巨鹿真的要倒了,这些曾经依附他的人,会瞬间四散而逃,甚至是反咬一口,落井下石。” 李承德闻听此言,点点头,他知道李承贤说的没错,官场向来如此,人走茶凉,树倒猢狲散。 “不过,在这一点儿上,你无需担心什么,对他,我观察了很久,虽然他做事儿不择手段,可也有自己的底线,这很好,有东西束缚他,而你不一样,你成为不了他那样的人,我也不希望你成为他那样的人,我只希望,你可以成为他心中的一道枷锁,在关键的时候,束缚住他,虽然在关城那件事上,他利用了你,但是,他很在乎你。” “嘿嘿,我就知道那小子还是有良心的。”李承德有些得意的说道。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李承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摇头,暗暗叹息一声,心中暗道:“我就担心,你束缚不了他,反而是他束缚了你,如果那件事出现问题的话,你会成为大炎王朝的罪人。” 不过,心中虽然这么想,可李承贤并没有说出来,对于许一凡,他了解很多,也做出了很多布置,如果那件事儿真的出问题的话,他也留有后手,虽然不能降服许一凡,可至少可以掣肘一二,只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哥,这次朝堂的事情,安然能应付过来吗?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李承德开口问道。 李承贤摇摇头,说道:“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安民镇的他,很多事情他应付的过来,暂时不用出手,他可以解决,如果他连这点儿小事儿都解决不了的话,我们也没有必要把赌注压在他身上。” “可是,这次......” 不等李承德说完,李承贤就说道:“这对他来说既是劫难,也是机会,结果如何就看他如何应对了。” 李承德闻言不在多说,一码归一码,虽然他跟许一凡是朋友,可有些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就在兄弟二人刚谈完话,就有下人快步走过来,禀告道:“大少爷,小王爷,出事儿了。” “何事儿?”李承德皱眉道。 “许公子在龙门街当众把宋永德给杀了。” “嗯?” 此话一出,李承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然而,李承贤却说道:“看来,他已经开始破局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炎刀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随着夕阳的落山,龙门街各家各户都有灯火亮起,而在樊氏牛肉面馆前,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一场凶杀案的发生,非但没有让这些看客远离是非之地,反而人越聚越多。 面对如此嚣张的许一凡,梁楷心中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开口道:“长安之地,无论大小事务,京都府衙都有权过问,不管许大人此番作为所为何事,当街杀人,都需要被问责,职责所在,在下也是照章办事,这里是长安,进入长安都要遵守长安的规矩,希望许大人不要为难在下。” 梁楷说的没错,这里是京畿之地,发生了命案,京都府衙都要管,而且必须管,如若因为对方架势和官职就放任不管的话,那府衙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只是,管也要看怎么管,管到什么地步。 就这件事而言,梁楷心里清楚,许一凡不是冲着京都府衙来的,不然的话,在自己出现之后,矛盾就会被激化,此时,梁楷这么说,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更是为了给自己和对方一个台阶下,他相信宋家人肯定会来,而宋家人一旦来了,那这件事的高度就会上升一个台阶,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他能管的了,他就可以抽身而退了。 许一凡依旧在吃面,吃的慢条斯理,丝毫没有因为身边多了一具尸体而感到不适,更没有因为梁楷的一番话,而有什么表情。 “梁捕头有梁捕头的规矩,许某也有许某的规矩,许某没有破坏长安规矩的打算,等我办完事儿,我会给梁捕头一个交代,而在此之前,梁捕头应该先遵守我的规矩,你觉得呢?”许一凡抬起头,看着梁楷缓缓说道。 梁楷闻言,神色急速变幻一番,犹豫一番,点点头,说道:“希望许大人说话算话。” 梁楷选择了退让,只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果是一般人,即便官职再高,只要敢破坏长安城的规矩,那就会承受京都府衙的雷霆一击,在长安城,是龙的盘着,是虎的卧着。 但是,许一凡不一样,这个少年的崛起本来就不讲道理,梁楷也不愿意得罪此人,倒不是他惧怕许一凡,能够在长安府衙做事的人,没有一定的背景和实力是万万不行的,京都府衙的官员,不站在任何一方,他们只站在陛下这边,出事儿公正即可,至于其他人的面子,可以给,但不能多给,而许一凡既然说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那他等着就是。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咪咪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iiread. 】 想到这儿,梁楷心中就在咒骂京都府尹的不道德了,那老狐狸在知道许一凡来到龙门街的时候,似乎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直接选择跑路,把一起事务交给他这个捕头来处理,府尹大人显然是不想得罪许一凡。 不过,梁楷已经习惯了,府尹大人的遇事跑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遇到那些豪门纨绔大打出手的时候,他都会选择跑路,即便是闹上公堂,府尹大人也是充当和事佬,捣糨糊,和稀泥的角色,反正这些事儿,只要不是太大,最后都会不了了之,用府尹大人的话来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年轻气盛的很,打一打,闹一闹,也就消停了,与人为善,就是与己为善。” 梁楷选择,许一凡和吴利群都不感到意外,而周围那些看客,虽然觉得梁楷的做法有些怂,可也没有人敢置噱什么。 “让开,让开!” 就在此时,拥挤的人群被人强势分开,有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虽然他们穿着便服,可也能看出来,这两人是当官的。 联袂而来的这两人,是宋家家主宋毅,还有吴家家主吴惟庸,在他们身后还跟着程辂的父亲和郑佑财的父亲,除此之外,还有一队扈从。 在这群带刀扈从的强势开路之下,宋毅和吴惟庸大踏步走到面馆前面。 此时,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宋毅还未走近,就看到了正在吃面的许一凡,自然也看到了倒地不起,没了脑袋,鲜血流了一地的宋永德的尸体。 宋毅脸色铁青,在看到儿子尸体的那一刻,眼皮狂跳起来,脸上的肌肉剧烈的颤抖着,一双手也颤抖起来,但是,他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吴惟庸的脸色也不太好,在看到宋永德尸体那一刻,他瞳孔也剧烈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就恢复平静,在看到儿子吴利群还活着的时候,他暗暗地松了口气。 吴利群三人,在看到宋毅等人来了之后,连忙退出面馆,来到宋毅等人身边。 梁楷看到之后,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行礼道:“京都捕头梁楷,见过宋大人,吴大人,程大人,郑家主。” 宋毅闻言,转过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梁楷,沉声道:“梅守礼就是这样管辖长安城的?” “梅大人也没想到京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望宋大人海涵。”梁楷闻言,眼皮子跳了跳,缓缓说道。 “海涵?我的儿子死了,还让我海涵?若是这样的话,那天我把梅守礼的儿子也给宰了,只需要说一句海涵是不是就可以了?” 梁楷嘴角抽搐一下,他看了暴怒而克制的宋毅,很想说一句,梅大人没有儿子,不过,这样的话,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来的,只是说道:“宋大人请息怒,贵公子的死,我们也不想看到,但是已经发生了,还希望宋大人以大局为重。” “哼!” 宋毅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楷,而梁楷却低着头,根本没有去看宋毅,宋毅在冷哼一声之后,就转过头,看向已经放下筷子,侧着头,看向这边的许一凡,宋毅眯起眼睛,然后大步向前。 “老爷,危险!” 就在宋毅迈步向前的时候,其身边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挡在其身前。 “哼!有什么危险的,难不成他还能当众杀了我?” 说完,宋毅就推开男人,径直走到面馆,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沉声道:“你就是许一凡?” 许一凡抬起头,仰视着宋毅,微微皱眉,他不喜欢仰头看人,不过,还是说道:“宋大人不认识我?” 宋毅当然认识许一凡了,毕竟,从许一凡在东海城开始做事开始,弹劾许一凡的奏折就没断过,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只是,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祸不及家人,朝堂之上的事情,就应该在朝堂上解决,许大人如此做派,可是会犯众怒的。” 宋毅看着许一凡,神色平静,如果不是那充血的眼睛,还有紧握的双手,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刚死了儿子的父亲。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心中暗暗吃惊,不愧是在御史台混的人,面对杀子的凶手,还能如此克制,如此隐忍,这人不简单啊。 “宋大人能不能坐下说话,我不喜欢有人站着跟我说话。”许一凡缓缓道。 “我也不喜欢坐着跟人说话。”宋毅反击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然后不在去看宋毅,而是看着旁边躺在地上,身体早已经冰凉的宋永德,缓缓说道:“你儿子这几年在外面做了什么,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知道吗?” 宋毅闻言,微微蹙眉。 宋永德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心里自然清楚,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典型的纨绔子弟,可宋永德做事儿还是极有分寸的,不会去招惹一些不该招惹的人,也没有去做那些违背炎律的事情,即便犯错,都是一些小错,而这些错误,宋毅已经教训过了。 “不管犬子做了什么,那也是我的家事,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许大人,你越界了。”宋毅沉声说道。 “砰!” 许一凡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把周围的看客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而那名跟在宋毅身边的扈从,第一时间挡在了宋毅面前,握刀的手,搭在刀柄之上,刀已经出鞘半寸。 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会再次暴起杀人的时候,却听到许一凡说道:“这么说,宋大人是知晓宋永德在外做了什么咯?” 宋毅闻言,眉头紧蹙,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似乎是个圈套,就等着自己踩进去,可圈套到底是什么,宋毅还不清楚,他在心中快速回想一番宋永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让宋毅安心不少。 “当然知晓,宋某教子无方,使其沉迷于吃喝玩乐,不过,这罪不至死吧?” 许一凡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当然,吃喝玩乐人之常情嘛,许某也喜欢吃喝玩乐,但贵公子做的有些事情,可不止吃喝玩乐那么简单。”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一旁的廊柱,在那廊柱之上,一把炎刀订着一个人。 宋毅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去,视线只是在那个到现在还没有死透的扈从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那把炎刀之上,眯了眯眼睛,说道:“这把炎刀是他堂叔送给他的及冠礼。” “及冠礼?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然后问道:“敢问贵公子今年多大?” “二十有二。” “这么说,在四年前,贵公子就已经及冠了。”许一凡幽幽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宋毅紧蹙着眉头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廊柱旁边,伸出手,把那把断掉的炎刀,从扈从身体内拔出来,在拔的过程当中,一阵骨头摩擦刀身的刺耳声响起,那名原本已经快死的扈从,猛地睁开眼睛,嘴里发出一声凄厉无比,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听得周围人一阵的胆寒。 许一凡却完全无视这个人的惨叫,只是把刀拔了出来,拿在 手里,微微抖了抖,甩掉刀身上红白相间的东西,然后看了看,径直朝宋毅丢了过去。 一直警惕着许一凡的扈从,瞬间拔刀出鞘,只是,刀身在抽出大半之后,又停了下来,因为那把刀不是冲着宋毅而来的,而是直直的插在桌子上,刀身入木三分。 “这是第三代炎刀,是今年六月份才出现,现如今,只有镇西军才配备,而且只有极少数人才能配备,不知道贵公子四年前是如何得到呢?”许一凡站在廊柱旁,看着宋毅幽幽问道。 “嗯?” 此话一出,宋毅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的看向桌子上那把断刀,他没有看出这把刀跟以往的炎刀有什么区别,于是,他看向身边的扈从。 扈从没有说话,而是走到桌前,把断刀从桌子上拔出来,反复看了一下,脸色顿时一变,转过头,看向宋毅,轻声道:“确实是第三代炎刀,而且......” 话没说完,他就把刀身和刀柄连接的地方呈现给宋毅看,在这这个位置,有一个火焰图腾,而这个图腾是新一代炎刀才有标志。 不管是官宦世家也好,还是武将世家也罢,家里有几把炎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宋毅家中就有好几把,可是,那都是旧一代的炎刀,而新一代的炎刀,军队对其管控非常严格,除了边军之外,私人是不能拥有的,而第三代炎刀,现如今也只有镇西军小部分士卒配备了。 一个只在镇西军才能持有,而且还是管控极严的第三代炎刀,居然出现在京城一个纨绔子弟身上,这说明什么? 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宋永德这把刀是镇西军某位将领赠送的,要么就是宋永德从工部拿的。 前者显然不可能,炎刀的更替,是需要登记造册的,而新一代炎刀的更替,更是极其严格,无论是领取,还是损坏修缮,亦或者是丢失,都有人记录,任何一把炎刀的去向,都有一个清晰的去向,镇西军当中,除了秦之豹和殷元魁之外,没人有这个权利和胆子,把新一代的炎刀送给的别人。 排除了第一个可能性,那也就只有第二个可能性,这把刀是宋永德从工部拿的,而这是非常致命的。 首先,盐铁茶是管制品,而军备更是重中之重的管制品,任何进出工部的军备,都有纤细的记录,一般人想要从工部拿东西,用作私用都不太可能; 其次,新一代炎刀的锻造技术,是核心机密,除了工部少数人知道之外,也只有神机营的学生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新一代炎刀的管控才这么严格,而一把炎刀的流失,就意味着炎刀的锻造技术可能外泄; 最后,工部的地位虽然不像兵部和户部那般明显,可也是国之重地,而军备的锻造更是重中之重,任何私自接触工部的人,都有谋逆的嫌疑。 宋永德随身佩戴第三代炎刀,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要知道,宋家可没有人在工部为官,也没有人在镇西军当差,可偏偏这东西出现在他身上,这说明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看着瞳孔剧烈收缩的宋毅,许一凡嘴角上扬,冷笑道:“敢问宋大人,贵公子的炎刀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真的是他堂叔送给他的及冠礼,若是如此的话,那许某就很好奇了,这才出现不到半年的第三代炎刀,是如何在四年前出现的。” 宋毅眉头紧锁,没有说话,显然,他也不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哦,对了,之前我在西北的时候,跟西域作战,也遇到了类似的战刀,其锻造工艺和这把炎刀几乎一模一样,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知道宋大人可否为许某解惑啊?” 说到这儿,许一凡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宋毅身上,反而是落在了站在他身侧的吴惟庸身上,眼神玩味。 吴惟庸原本只是过来站场的,原本以为没他什么事儿,可当许一凡提到这把炎刀的时候,吴惟庸就紧张起来,尤其是当许一凡看向自己的时候,更是让吴惟庸的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宋家是没有人在工部和镇西军为官,可是吴家有啊,他大儿子吴利擎就在工部当官,而吴家跟宋家是姻亲关系,这把刀出现在宋永德身上,其中曲折不言而喻。 然而,关键是吴惟庸也不知道这件事啊。 许一凡这番话虽然轻飘飘的,可其中所表达的意思却十分的明显,第三代炎刀出现的时间不到半年,三大边军当中,只有镇西军才有,可在对战西域的时候,西域也有类似的战刀,这说明什么? 说明第三刀炎刀的锻造技术已经外泄,被西域获知,然后出现在战场上,屠杀炎军将士,那这就是通敌叛国之罪,这可是比谋逆还要大的罪过,要知道,这次炎军跟西域战争,可是死了很多很多人的。 一旦这个罪名被证实,有着重大嫌疑的宋家和吴家,就要面临着巨大的危机。 第八百一十三章 斩断臂膀 在宋毅等人出现之后,梁楷就知道这件事暂时不用他出面了,只要双方不当场动手,他就可以看戏,而在听到许一凡那番话之后,梁楷的眼皮子是一阵的狂跳。 梁楷知道许一凡在杀人之后,还坐在这里等人,肯定是有所准备的,但是,他没想到,许一凡一上来就丢出这么重磅的消息,国之重秘外泄,可不单单是通敌叛国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情报的外泄,那最多是损失一小部分利益,可是,像这种军备技术的外泄,其带来的损失到底有多大,无法想象,其带来的后果更是无法想象。 作为京都官员,很多事情梁楷也是知道的,军备技术疑似外泄的事情,在西征军跟西域联军交战的时候,就已经显露出端倪,刑部、大理寺都在暗中调查,而不良人肯定也在调查,只是,这件事至今没有一个结论,许一凡此刻拿这件事说事,那只有一个可能,军备技术外泄的事情是真的,而泄密之人应该已经被找到了,从眼前的局势来看,泄密之人来自吴家和宋家。 想到这儿,梁楷心中只有一句话:“宋家和吴家要完了。” 就在梁楷在思考这些的时候,许一凡径直走到宋毅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放在桌面上,说道:“宋大人这个儿子不简单啊,看似无官无职,不但把手伸到工部,还伸到了巫州,阎罗寨是宋家建立的吧。” “嗯?” 此话一出,梁楷的脸色猛地一变,而吴惟庸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桌面上那一沓写满字迹,还染血的纸,露出震惊的神色。 阎罗寨,这个不被人关注的山寨,在两年多以前,就是一个土匪山寨而已,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小小的土匪山寨,可是,在齐若兮和徐诗芷一行人离开长安城出事儿之后,这个不被关注的阎罗寨就跃入众人的视野当中,因为当初绑架齐若兮她们的,就是阎罗寨的人。 只是,在兴安城齐若兮她们被解救出来之后,阎罗寨也直接被踏平,后来被许一凡的人接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对于一个灭亡的山寨,没人会在意,可现在,许一凡再次提起这件事,那就说明,那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阎罗寨是宋家建立的,这就意味着,当初齐若兮她们出事儿,不是简单的一起绑架事件,牵扯的也不单单是洛洲杨家那么简单,杨家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宋家。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咪咪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iiread. 】 许一凡看着脸色逐渐变得凝重的宋毅,又看向神情剧变的吴惟庸,笑了笑,说道:“吴大人似乎很震惊啊,不过,你也不用震惊,因为你儿子也参与其中了。” 此话一出,吴惟庸猛地转过头,看向吴利群,而吴利群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吴惟庸,这让吴惟庸皱了皱眉头。 但是,很快吴惟庸就想到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许一凡说的那个人,不是吴利群,而是他嫡长子吴利擎。 看着脸色剧变的宋毅和吴惟庸,许一凡笑了笑,坐下身来,端起那壶已经凉透的米酒,慢悠悠的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说道:“看来二位大人似乎不知道你们的儿子在外面做了什么,有趣,真是有趣。” 宋毅此时也反应过来,他看着许一凡,沉声道:“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真假尚未可知。”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宋毅,而是转过头,看向人群当中,笑着说道:“寺卿大人,听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出来说句话啊?” “嗯?” 众人一愣,然后纷纷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去,然后就看到一个人缓缓从人群当中走出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理寺寺卿房唯钦。 房唯钦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人都心中一凛,这件事看样子是越闹越大了,这已经不是许一凡当街杀人那么简单了,而是牵扯到更多的东西。 房唯钦出现之后,只说了一句话。 “吴利擎已经逃往西域。”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而吴惟庸闻言,直接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他知道吴家完了。 宋毅依旧站立当场,他看了看老神在在的许一凡,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房唯钦,眼神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许大人好手段。” “嗯?宋大人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啊。” 宋毅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身走出面馆,来到房唯钦面前说道:“是直接去大理寺吗?” 房唯钦看着宋毅,面无表情的说道:“夜深了,宋大人该回府了。” 说完,房唯钦看向吴惟庸还有程家和郑家家主说道:“几位大人也该回去了。” “嗯?”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房唯钦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来拿人的嘛,为何还让这些人回府呢,难道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许一 凡为了逃脱罪责编造? 可看着不像啊,从宋毅等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件事不是假的。 可不管众人心中怎么想,宋毅等人没有感到意外,径直朝人群外走去,而围拢在一起的看客,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宋毅临走前,对身边的扈从说道:“把永德的尸首带回去吧。” “宋永德的尸首不能带走。”房唯钦直接开口道。 刚准备去收敛尸体的扈从,闻言之后,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宋毅,然而宋毅什么都没说,只是前行的脚步顿了顿,就径直离去,看到宋毅走了,扈从看了一眼宋永德的尸体,也跟着离开了。 吴惟庸等人也跟着离开了,没有人说什么,他们也没有去看许一凡,就这么离开了,而大理寺的人也没有阻拦他们。 在宋毅等人离开之后,房唯钦也转身准备离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看许一凡,也没有跟许一凡说一句话。 “房大人,我呢?”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突然问道。 房唯钦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微微侧头,却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说了一句下不为例,就径直离开了。 当街行凶,闹市杀人,在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这次肯定要栽在这里的时候,却出现了如此之大的反转,宋家家主亲自前来,不但没有为儿子讨回公道,反而使得整个宋家都被拉下水,到了最后,更是连儿子的尸体都无法带走,这种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 宋毅等人走了,房唯钦也走了,现场只剩下许一凡和捕头梁楷,现场四具尸体还留在这里,没人敢动,显然,房唯钦是让梁楷去收拾烂摊子,这让梁楷感到一阵的头疼。 事情到了这一步,梁楷能做的,似乎只有收拾残局,梁楷看了看依旧坐在那里,找伙计重新要了一碗面的许一凡,梁楷眼神微动,犹豫一番,还是走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看客也好,食客也罢,在这些大人物都离开之后,直接被府衙的衙役给强行驱散。 很快,整条龙门街就变得无比寂静和冷清,之前还开门营业的商铺,此时都关门打烊了。 梁楷走到许一凡面前,径直坐了下来,然后冲战战兢兢的伙计喊道:“来碗面。” “好......好勒。” 虽然心中惧怕无比,伙计还是应承一声,快步离开。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梁楷,许一凡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梁捕头还不走?难道是想带我去府衙问罪?” “许大人言重了,我只是饿了,想吃碗面而已,不会打扰到许大人吧?”梁楷笑着说道。 “你吃你的面,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许一凡没有理会梁楷,淡淡的说道。 梁楷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借此机会,打量着许一凡。 对于这个以不可理喻的速度崛起的少年,没有人不对他好奇的,梁楷自然也好奇,原本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跟他打交道,可现在看来,不打交道是不可能了,而且一上来就给自己出这么大一个难题,真是让人头疼啊。 当街行凶,直接杀了宋永德,引来了京都府衙的人,又引来了宋家和吴家等人,然后又引来了大理寺的人,原本只是一件普通的命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看许一凡和宋家怎么谈了,谈的好,许一凡自然无事儿,谈的不好,许一凡也不会有事儿,只是比较麻烦而已,相对于今日朝堂之上的二十四大罪状,当街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这一起命案,到了最后,却牵扯出了很多人,很多势力。 军备技术外泄,郡主被绑架,这两件事,无论哪个都不小,尤其是前者,一旦查实,那宋家和吴家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武将集团。 别看这些武将,每次上朝就像点卯一般,上朝之后啥也不说,可他们的影响力之大,超乎想象,一旦他们开口说话,要针对某个人,某个家族,某个势力的时候,谁都挡不住,也拦不住。 若是这件事让边军将士知道了,尤其是从西征战争当中活下来的镇西军将士知道了,那后果是很严重,稍微处理不当,就有可能引起哗变,甚至是兵变。 至于说后者,他们得罪的就是长公主了,而长公主又是皇室宗亲,得罪一个长公主,就是得罪整个皇室,他们连郡主都可以绑架,那是不是说,其他皇室宗亲也会遭到毒手,甚至往大了说,他们是不是时刻想着篡权夺位。 得罪某个朝中重臣,可能不会抄家灭族,可得罪皇室,想不死都难。 梁楷猜测许一凡留有后手,他觉得许一凡这个后手可能是越王集团的人,也可能是长公主那边的人,亦或者是兵部的人,甚至可能是皇宫来人,可他万万没想到,前来解决这件事的居然是大理寺寺卿房唯钦。 宋家和吴家是姻亲关系,他们又是房党 的马前卒,今日早朝他们还在早朝上弹劾百官,可到了晚上,他们就被房党舍弃,壁虎断尾,弃车保帅,不得不说,许一凡这一招够狠的,让房党自己人收拾自己人,斩断了房党一只臂膀。 虽然房唯钦的出现,并没有当场对宋毅和吴惟庸他们做什么,可结果基本已经注定了,宋家和吴家还有跟在他们身旁,依附他们的家族,这一次是完了。 至于说,这次事情是只影响到长安宋家,还是会牵扯到整个宋家,那就不得而知了,若是后者,那苏州十三商从今日起,就要少一家了。 许一凡以这样的手段,扳倒了世家集团的一个大世家,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是这一次许一凡没有借助任何人的力量。 不管是李承德也好,还是齐若兮也罢,亦或者是不良人,许一凡都没有用,他只是杀了个人而已,后面的事情,只是在这件事上延伸蔓延而已。 这才第一天啊,房党那边才刚刚弹劾许一凡,他有有所动作,其手段简直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啊。 待到这件事过后,房党那边是否还会继续弹劾许一凡,暂时不得而知,但是,其他人想要针对许一凡,就要掂量一下了,稍有不慎,就会连累整个家族。 江湖人常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许一凡这一招何止是斩草除根啊,简直是把人家祖坟都给刨出来了。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但是,仔细想想,许一凡除了最开始的杀人之外,其他的事情似乎都在规矩当中,即便是杀人,只要事情落实了,杀人也在规矩当中。 想通了这些之后,梁楷心中寒意凛然,这个少年郎不简单,非常不简单,难怪能够如此之快崛起。 想到这儿,梁楷又想起府尹大人梅守礼在离开的时候,说的一句话:“多看,多听,少说,少做,少问。” 看样子,梅守礼是提前知道些什么,或者他猜到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说的。 对于梁楷在想什么,许一凡不关心,也不在乎,他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而结果也跟他预想当中的一样,不过,为了今天这一次行动,许一凡可是准备很久。 当初绑架齐若兮她们的人是阎罗寨的人,而阎罗寨的背后是杨家,至于杨家背后的人是谁,是不是宋家,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宋家和杨家是有很深的牵扯。 单单就这件事,宋家得罪的就不单单是长公主,还有宰相徐肱,长公主还好说些,可徐肱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因为徐诗芷失踪了,至今是生是死都不清楚。 至于说军备技术外泄,这是事实,但是,泄露国之重秘的肯定不止吴家和宋家,还有其他人,吴家和宋家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一大批人。 这些人被牵扯出来的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一凡借此机会,拔出了隐藏在他手下的探子,虽然不能确保全都拔除了,但是,大部分探子肯定都拔出了,而这对许一凡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许一凡这次出手之后,就不会再出手了,他已经斩断了房党一只臂膀,接下来的就是朝中百官的事情了,至于他们能否扳倒房党,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以前的房党,许一凡很在意,也很忌惮,可是现在嘛,许一凡并不在意了,即便这次满朝文武无法扳倒房党,也能重创房党,让其元气大伤,根本没有精力在找许一凡的麻烦。 但是,有件事许一凡已经确定了,自始至终都在针对自己的,想要除掉自己的,不是房党,或者说,房党只是其中一员而已,在房党的背后还有其他人,至于这些人是谁,暂时还不得而知,许一凡相信,借着这次皇家对世家集团出手,应该能探知一些东西。 看得见的敌人具有很大的威胁性,可怕却不致命,但是,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可怕,最致命的。 这件事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许一凡慢悠悠吃完一碗面之后,就抬起头,发现梁楷还在,微微挑眉,随即开口道:“梁捕头还在这里,难不成真的是想把我带回京都府衙?” 梁楷闻言,抬起头,笑着说道:“许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担心许大人的安危,想护送许大人回府而已。” “哦?是吗?” 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梁楷。 梁楷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梁捕头了。” 说完,许一凡就对伙计问道:“多少钱?” 梁楷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不用找了。” 许一凡看了一眼梁楷,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面馆,梁楷也连忙跟上。 第八百一十四章 禁足 外城龙门街的风波,以极快的速度在长安城内传播开来,让人们对这个新起之秀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认知。 看似鲁莽的行为背后,却暗藏杀机,当他开始动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得跟着他的步伐行走,即便是知道了这一切,也不得不跟着走,而这才是最让人震惊的地方所在。 越王府。 在得知许一凡在龙门街杀人之后,李承德就派人时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在得知宋毅带着吴家和其他几家的家主前往龙门街的时候,李承德就忍不住想叫人过去,不过,被李承贤拦住了。 在得知事情结束之后,李承德神色怪异起来,口中喃喃道:“宋家这也太不济事了吧,一个回合就给打趴下了。”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李承贤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李承德。 普通人很难想象,一个世家的分量到底有多大,也很难想象,得罪一个世家的后果有多么严重,而对于李承德他们这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来说,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越王府不畏惧任何世家,甚至可以轻易打掉一个世家,但是,这么做是有代价的,越是像宋家这样的老牌世家,付出的代价越是沉重,即便是皇室,在选择对世家集团出手的时候,也是采取温吞水的手段,从小世家开始收拾。 别看长安宋家,在长安城地位不算顶尖,权利也不够庞大,当然,这只是相对于越王府而言,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一个长安宋家就能让很多人喘不过气来,越王府想要打掉长安宋家,其实很容易,代价不会太大,可是,这会迎来苏州宋家的报复,也会引来其他世家的参与,这不是一两个回合就能搞定的事情。 可是,许一凡此次出手,直接一个回合就把宋家给打倒在地,而且看样子是没有还手之力,这让李承德很是无语,觉得宋家不济事,也在情理之中。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咪咪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iiread. 】 当然,李承德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宋家真的这么不济事。 李承贤端着茶杯,慢慢品茶,抿了一口茶,缓缓盖上杯盖,看着李承德,开口道:“看懂了吗?”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大概看懂了。”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李承贤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缓缓说道:“借大势做事,以力打力,这才是最好的手段,也是代价最小的手段,这就是我不反对你跟他走那么近的原因,这也是你该学习的地方,将来你若是能够掌握其精髓,那你就可以执掌整个越王府了。” “这恐怕有点难。”李承德有些气馁道。 “确实很难,需要足够的眼界和魄力才能做到,可一旦做到了,不管时代如何变化,也不管时局如何变化,都能屹立不倒。” “任何一件事的发生,都是一个机会,把握得好就能攫取到足够的利益,当然,这样做也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潭,因此,你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需要思量思量再思量。” 听到李承贤这么说,李承德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之后,李承德问道:“你说接下来,安然还会出手吗?” 李承贤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会。” “为什么啊?”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想要攫取的利益已经到手了,如果再继续出手,就会深陷其中,得不偿失,这就好比在赌坊赌钱一般,要有度,要懂得及时收手,切记不可贪心,机会摆在眼前,有人看到了,却抓不住,而有些人是看到了,也抓住了,却不知足,人要知道自己的能力极限所在,人贵在自知。” 李承德点点头,若有所思。 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以许一凡现在的身份,若是放在以前,别说对付一个宋家了,就是对付一个吴家都很吃力,这些能够在京城盘踞很多年的家族,虽然不是世家,可其底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 许一凡此次只是开了个头而已,把那些原本放置在桌面下的东西,摆在了桌面上,把所有人都拉到赌桌上,而他只玩了一把,赢了,然后就抽身而退,而其他人则继续下注,接下来,就会有人加入,也有人离开,直到桌面上的筹码全都没有了,这场赌局才会结束。 下注的次数越多,风险就越大,但是,攫取的利益就越多,不过,真正获利的,不是这些上桌的赌徒,而是庄家,许一凡不是庄家,他也是一个赌徒,不过,他拉了很多人陪他一起赌,真正的庄家是皇家。 “我们要不要也参与一下?”李承德突然问道。 李承贤看了一眼李承德,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参与进去,这场赌局,利益固然很大,可风险也很大,这些利益对于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既然不重要,就必要去冒险。” “那姑姑会参与 其中吗?” “暂时不会。” “嗯?” 李承德不解的看向李承贤。 “如果苏州宋家不上桌的话,她就不会参与。” 李承德明白了,一个长安宋家还不值得李钰凝出手,可若是苏州宋家出手的话,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世家集团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们足够团结,不管是扬州也好,还是苏州杭州也罢,亦或者泸州,这些世家都很团结,共进退,外人很难插足其中,可是,现在不同了,这个平衡被打破了,而打破这个平衡的是房家。 房家作为苏州十三商之一,这段时间,不断的拿人开刀,使得原本团结的苏州世家之间出现了缝隙,现如今,宋家已经下水,这个缝隙就已经在扩大,若是苏州宋家也参与进去的话,会使得这个缝隙继续扩大,而这对于掌管内库的李钰凝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可以趁机进入苏州。 如此一来,苏州就不再是之前的苏州了,苏州世家出事,其他几洲的世家也会出现相同的问题,没有人能够幸免于难。 想到这儿,李承德就说道:“没想到安然想到了这么多。” 李承贤却摇摇头,说道:“他并没有想那么多,不然的话,今天出现在龙门街的,就不是只有宋家那些人了,还会有其他人,不过,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最后会演变到什么程度,他不关心,也不在乎,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李承德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今日道教的唐万三找到了安然,分开之后,他就去了摘星楼,而房巨鹿今天也去了摘星楼,安然在离开摘星楼之后,才去做这件事的,难道这是不良帅的意思?还是说,这是房巨鹿的意思?还是说,这是陛下的意思?” “谁的意思并不重要,结果是对的就可以了。”李承贤说道。 闻听此言,李承德转过头,看着李承贤,看了很久,他突然说道:“大哥今日突然回来,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些事儿,还是说,大哥也参与其中了?” 李承贤看了一眼李承德,掀开茶盖,继续喝茶,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吗?” 李承贤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喝茶。 看到这一幕的李承德,眼神微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李承贤说的没错,这件事到底是谁的意思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已经出现了,世家集团内部出现了问题,这就足够了。 ------------------------------------- 齐府。 齐若兮今日也没有出去,倒不是她不想出去,而是被人留在了家中。 齐府很大,人员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下人,整个齐府也就齐贤博、李钰凝还有齐若兮三个主人而已,这使得齐府略显冷清。 齐贤博和李钰凝的结合,在长安城是一段佳话,才子佳人往往都能延伸出很多故事,让人无比的羡慕,在齐贤博和李钰凝成亲的时候,有不少人为齐贤博放弃成为儒家大儒而感到惋惜,也有人为李钰凝这样一个奇女子,嫁给一个无官无职的读书人而感到不值,可不管外人怎么去看这件事,对于当事人而言,都不重要。 齐贤博跟李钰凝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好,整个齐府,真正说了算的不是齐贤博,而是李钰凝,二人从成亲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年了,相敬如宾就是他们的现状。 很多人觉得,相敬如宾是一个美好的代名词,可事实却是,这是一个很无奈,很残酷的说法。 普通人家还有争争吵吵,甚至是大打出手,矛盾和冲突是常有的事情,可在齐府,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齐贤博从成亲到现在,从未跟李钰凝红过脸,也不曾争论什么。 成亲之前,齐贤博是一个苦读圣贤书,专心做学问的人,成亲之后,他还是如此,似乎除了读书之外,他就没有别的爱好。 齐贤博迎娶公主,走上人生巅峰,却始终没有沾染上富家子弟的恶心,吃喝玩乐,风花雪月,对于齐贤博似乎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李钰凝说了算,他从来不操心,也不需要他操心,即便是教育子女这件事上,他也并不是很上心。 在这个家中,齐贤博和李钰凝是两种人,不管是成亲以前,还是成亲以后,二人不像是家人,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不恩爱,不吵架,就像是搭伙过日子一般,生活寡淡的像白开水一般,无论外面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在这个家中都是波澜不惊的,宛若一滩死水一般,平静的让人窒息,而这样的夫妻关系,这样的家庭生活,是很折磨人的。 齐若兮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家中,小时候 ,她不懂这是为什么,长大之后,依旧还是不懂,可能等她嫁为人妇之后,才可能明白这点儿,至少现在的她是无法理解的。 齐若兮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也不喜欢这样的家,她想逃离这里,因为这个家给她感觉太过于压抑了,先后两次离开长安,去到外面的世界,可每次离开之后,她又回到这里,这让她很绝望。 是的,就是绝望,她可以预想到在未来几十年,这个家还是这个样子,她很恐惧,恐惧自己以后也要过上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她慢慢老死,才能得到解脱,而她的子女可能也会重复这样的生活,想想就让人绝望,这是一眼看到头的绝望。 齐若兮曾经试图挣扎,试图逃离,可不管她怎么挣扎,怎么逃离,一切都不曾改变,也许这就是宿命,身为皇家子弟的宿命。 齐府是这样,燕王府也是这样,皇宫内更是如此,唯一有所不同的,也只有越王府,但是也仅仅只是有些不一样而已,根本上还是没有多大改变。 齐府是一个囚笼,生活在齐府的人,就是笼中雀,皇家是一个更大的囚笼,每一个皇室成员,都是笼中雀,自由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其奢望的东西。 不过,到了齐若兮这一代,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至少齐若兮看到了一丝希望,而这个希望是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带来的。 初次见到那个少年,她不喜欢那个男生女相,比女人还要漂亮的少年,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母亲李钰凝,那种眼神总是让人看不透,他们在想什么,那张带着两个小酒窝的脸,又让她想到了父亲齐贤博,在齐若兮的印象里,齐贤博十多年来都是这个样子,脸上总是带着笑容,那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笑容,在外人眼中,那是和善而亲切的笑容,可是,在齐若兮看来,那是一张宛如脸谱的笑容,谁也不知道,在那张笑脸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让她下意识的去接近许一凡,试图去了解他,可了解的越多,陷入的越深,不知不觉就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许一凡。 喜欢! 这个词在皇家是很奢侈的东西,当初去安民镇的时候,她只是想知道,那个被徐诗芷时不时挂在嘴边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徐诗芷想要逃婚,摆脱命运枷锁的时候,她选择帮助徐诗芷,不单单是因为二人是好姐妹,更多的还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兴安城,他救了她们,她很感激他,为了让他活着,她可以不惜代价,可她知道,那也仅仅是感激,而不是喜欢。 这次,他来到了长安,齐若兮频繁的去靠近他,还是有着自己的私心,她想要挣脱命运的枷锁,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勉强可以做到这一点儿,她不想像母亲李钰凝,还有父亲齐贤博那般,平淡的过一辈子。 今日,当她知晓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之后,她并不感到惊讶,对于一个从出身就站在很多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位置上的她来说,很多事情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复杂。 齐若兮知道许一凡可以应对好这些事情,这是她的直觉,她相信他,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许一凡会以那样的方式破局。 简单,直接,出人意料,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总是能给人带来意外的惊喜,可能这就是他能够崛起的原因之一吧。 坐在闺房窗边的齐若兮,心中如此想着。 只是,今天她却有些不开心,不,应该是惶恐,因为她无意间听到了李钰凝和齐贤博的对话,这场对话,让齐若兮知道了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很多事情,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感到惶恐。 李钰凝要对付许一凡,因为他已经威胁到了李钰凝,而原因只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件旧事。 得到这个结果的齐若兮,此刻很慌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该帮谁,无论她怎么选择,无论她选择帮谁,都会失去一方,而这样的代价,是她无法承受的,也是她不想承受的。 不过,从今天起,她似乎不用选择,因为有人已经帮她做出了选择,而这个人正是她母亲李钰凝,她在偷听对话的时候,被李钰凝发现了,而发现的结果就是,她被禁足了。 禁足的她,此刻哪儿去不了,只能待在这个闺房之内,默默的等待着那个结果的到来。 看着漆黑的夜空,伴随着摇曳不止的烛火,齐若兮觉得她不能这样等下去,她应该做点什么,至于该做什么,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至少先离开这个家再说。 想到这儿,齐若兮就开始做准备,今天肯定不行,今天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外面不安全,更何况,今天是她被禁足的第一天,不可能出得去,想要出去,她需要一个机会,而明天的拍卖会,或许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第八百一十五章 堇青石、交易 一夜无话,也无事。 随着月落日出,龙门街的风波就像一场闹剧一般,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平静的不像话,除了那家很多年不曾关门歇业的樊氏牛肉面馆罕见的关门,提醒着经常来此吃面的食客,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闹剧,而是真实发生的。 宋永德和他的三个扈从的尸体,被捕头梁楷带走,而宋家也好,吴家也罢,还有其他两大家族,都选择了沉寂,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某些有心人却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在宋府之外,从昨晚开始,就多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尽管他们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可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这些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太过远离宋府,而类似的情况,在吴家和其他两大家族都在上演。 看似平静的背后,却云波诡异,一个个家中仆人,从昨晚开始就不断的外出,去往各个地方,有的去而复返,有的一去不复返,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家族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也展开了一系列自救行为。 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许一凡,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昨晚在梁楷的亲自护送之下,回到了许府,今日一大早,许一凡就早早的起床,开始了他一天的日常活动。 练拳走桩,舞剑挥刀! 在吃早餐的时候,刘冬瓜难得的盛装打扮了一番,说是盛装打扮,其实就是换了一套崭新的衣裳,相对于以往江湖女侠的中性打扮,今日的她更像一个女人,这是难得一见的事情。 当刘冬瓜出现在许一凡面前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许一凡,也不由得眼前一亮,拿着筷子,一脸震惊的看向刘冬瓜。 不知道是因为很少穿这种款式的衣裳,还是因为许一凡那眼神太过炙热的缘故,打架杀人都面不改色的刘冬瓜,破天荒的脸红起来。 “好......好看不?”刘冬瓜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 原本留着马尾的刘冬瓜,今日留了两个马尾辫,白净的脸上不施粉黛,原本因受伤而略显苍白的脸颊,此时却很好的衬托出她女性的柔弱,薄薄的嘴唇上,涂了粉色口红,颜色不浓不淡,恰到好处,不像其他女人,刘冬瓜身上并无太多的配饰,一套白色的连衣裙,将其衬托的像个洋娃娃,只是这连衣裙的款式,介于古风和现代风之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套衣裳,是许一凡在来长安城的路上,闲暇之余设计出来的,原本是打算给觉有情的,毕竟她更像一个瓷娃娃,不过,在鄜洲城一战之后,刘冬瓜受伤不轻,整个人看起来孱弱无比,宛如多病的大家闺秀一般,于是,许一凡就把这套衣服送给了刘冬瓜,只可惜,她从拿到衣服都不曾穿过,没想到今天穿上了。 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略显局促不安,可能因为娇羞而双手纠结在一起,捻动着衣角的刘冬瓜,许一凡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看。” 说完,许一凡又打趣道:“没想到我们霸刀山庄的大小姐,也有这么娇柔的一面。” “噗!” 原本还有些紧张和不好意思的刘冬瓜,听到这话,噗嗤一声乐了起来,她也不在紧张,径直走到许一凡坐下。 有些习惯,不是一件衣服就可以轻易改变的,比如此刻,刘冬瓜跟大多数江湖汉子一样,坐姿非常的霸气,大马金刀,尽管今天她改变了装束,可坐下的那一刻,还是习惯岔开大腿坐下,许一凡斜眼看去。 似乎是感受到许一凡的目光,也可能她自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变坐姿,样子看起来滑稽又可爱,看的许一凡一阵的摇头。 说实话,看着眼前的刘冬瓜,很难把她跟那个扛着近两米,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的霸刀山庄大小姐联系到一起,此刻正在吃饭的许一凡,心思已经不在吃饭上面,而是在刘冬瓜身上,时不时就转过头,看向刘冬瓜,嘴角上扬,表情玩味。 每个人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许一凡也不例外,把一个冷面刀客,改造成一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小萝莉,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就像当初在安民镇,许一凡总喜欢捉弄慕儿一样,每次说一些黄黄的笑话,把原本就容易脸红的慕儿弄得一脸羞红,那种恶趣味带来的快乐,常人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 在刘冬瓜出来之后,赵娣也出来了,这段时间,赵娣就像个小媳妇一般,天天关在房间里,偶尔出来透透气,也只是片刻时光,今日的赵娣,还是一如既往,穿着很中性,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唯一不变的,还是他腰间悬挂着的养剑壶。 说实话,许一凡一直很好奇,赵娣到底是个女人,还是个男人,长着一张雌雄难辨的脸,行事作风也很诡异,中性似乎就是他的代名词,不过,好奇归好奇,许一凡并没有一探究竟的想法,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赵娣除了修习了养剑术之外,还修习了御剑术,他身上可不止一把剑,这是在鄜洲城之后,许一凡一次玩心大发,去探究赵娣性别的时候发现的。 那一次探究,许一凡差点被赵娣的飞剑给戳成窟窿,如果不是许一凡溜的够快,那下场不会比唐门三剑客好多少,女人记仇起来很可怕,男人记仇起来,也很可怕。 赵娣在某些方面跟姜三甲很像,在这个人心中,似乎除了养剑,也就喝酒是大事,其他的事情在他看来都是小事儿,不过,在看到作少女打扮的刘冬瓜的时候,赵娣还是愣了愣。 来到许一凡身边坐下,瞥了一眼刘冬瓜,开口道:“你的口味很特别啊。” “咳咳咳.......” 正在喝粥的许一凡,闻听此言,顿时被呛到了,他神色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刘冬瓜,发现她正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许一凡连忙收回视线,干咳两声,说道:“你在说什么?” 赵娣斜瞥了一眼许一凡,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许一凡那点儿恶趣味,他已经看穿了。 许一凡脸皮厚,被人戳中心思,却也只是尴尬了一下而已,很快这种尴尬就消失不见了。 “拍卖会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你帮我拿下。”赵娣看着恢复正常的许一凡,轻声道。 许一凡闻言,斜眼看了一眼赵娣,随口道:“可以,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娣在鄜洲城出手之后,就明确无误的告诉许一凡,这是他最后一处出手,若是再有下次,他是不会出手的,如果许一凡死了,他最多就是帮忙收尸,不会出手。 对于赵娣的这番话,许一凡是坚信不疑的,因为赵娣跟其他人不一样,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他既然说了不会出手,肯定不会出手,在鄜洲城之前,许一凡对赵娣的实力存在怀疑,可是,在亲眼看到他出手之后,许一凡的态度就变了很多。 赵娣是四品巅峰境界,如果他放开手脚的话,实力直达三品,在拔剑出鞘之后,三品的修士他也能给宰了,甚至许一凡怀疑,这家伙如果真的狠下心来出手的话,二品的修士他也能正面硬刚一波,至于结果如何,肯定不会死,但是也不会好受,这样一位大佬,许一凡自然是想发设法去压榨对方了。 只是,赵娣不像刘冬瓜她们,他只是信守承诺来到许一凡身边,其主要目的是教授许一凡学会养剑术,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会参与,上次出手也只是许一凡以修习养剑术为条件,做的一次交换而已,在想让这家伙出手,难度很大。 “我可以出手一次。”赵娣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直接说道。 许一凡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道:“什么东西?” “堇青石。” “嗯?” 听到是这个东西,许一凡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要这玩意儿做什么?” 堇青石属于奇珍异宝的一种,这里说的奇珍异宝,不是俗世当中的奇珍异宝,而是对修士才有用的奇珍异宝,若是放在普通人手里,那就是一个普通物件而已,堇青石的作用有安定心神的作用,不过,这不是它主要的作用,其最主要的作用,是其可以融魂,是炼制融魂丹的主要材料之一。 融魂这种事情,在常人看来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但是,在修行界确实很常见的事情,比如道士在从四品晋升三品的时候,需要修炼出阳神和阴身,把一个人一分为三,而阴身和阳神是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产物,它们既可以单独存在,也可以融为一体,若是阴身和阳神长期分离的话,会诞生出自己的灵智,成为另一个自己,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因此道士在跻身三品之后,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把阳神和阴身展现出来的。 修习阳神和阴身的关键在于两点,一个是分裂,这里的分裂不是说把一个人劈成三份,而是把人的意识分裂成三部分,这种做法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凉凉了,毕竟,强行分裂意识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很像人格分裂。 第二个难点就是分裂之后,需要融魂,把分裂的意识再次融合为一个整体,却又可以再次分裂开来,让它们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其中难度之大,超乎想象。 除了道士之外,北蛮祭司的祭魂,南夷巫蛊的摄魂,还有方士的立命,以及魔修的离识,都需要分裂和融合,总而言之,修士到了中三境止之后,就开始在意识和灵魂上做手脚。 融魂丹和离魂丹都是千金难求的东西,除了这东西的价值很大之外,更重要的是炼丹的材料很难找,堇青石是融魂丹的主要材料,其价值可想而知。 另外,堇青石还有一个功效,就是铸器,用堇青石铸造的兵器,有封印人魂魄的作用,修士一旦突破到上三境之后,就极难被杀死,除了他们自身体魄强劲,还有保命手段繁多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一旦突破三品境界之后,即便肉体被损坏,只要灵魂不灭,他们也能存活下来,而存活的时间根据他们灵魂强劲程度而定。 在这方面,魔修是独树一帜的存在,魔修之所以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除了他们以吞噬他人修为而壮大自身之外,最主要的是,他们可以夺舍他人。 这种夺舍风险很大,首先不能对比自己境界高的人使用,其次,对夺舍之人的体魄和灵魂强度有极高的要求,另外就是一个主次问题。 第一点很好理解,越是高境界的人,灵魂强度越强,夺舍高境界的人无疑是找死的举动;第二点也不难理解,有些人哪怕境界低下,可天生灵魂很强,即便是普通人,也不是说夺舍就可以夺舍的,而且魔修不会选择普通人,因为普通人的身体承受不了,稍有不慎,就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至于说最后一点儿,才是最关键的,夺舍就像是移植器官一样,存在排异性,运气不好,夺舍之人的灵魂会被被夺舍的人直接给吞掉,或者排斥出去。 即便这些条件都达到了,成功率也不过一成而已,除了那些魔修之外,没人敢轻易尝试,而且夺舍他人是一个悖论问题,因为夺舍之后,很难确定,到底是你夺舍了别人,还是别人夺舍了你,另外,夺舍是一个禁忌,被天地所不容,夺舍他人的时候,不但会被被夺舍者排斥,还会迎来天道惩罚,因此,说夺舍的成功率有一成已经算是很多了。 不过,相对于魔修直接夺舍他人,各大修行体系还有另外的方式,比如祭司的招魂、巫蛊的灵媒、佛门的轮回转世、道教的兵解等等,都算是一种另类的夺舍。 堇青石铸造的兵器,最大的功效就是封印他人的灵魂,当然,也有人根据堇青石这个特点,用其制作一些可以暂时寄存灵魂的法器,总而言之,堇青石很特殊,也很稀有,很难寻到,价值不菲。 “我用来做什么不用你管,你只需要帮我拿到就可以了。”赵娣语气清冷道。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赵娣,想了想,说道:“堇青石的价值如何,你心里清楚,只出手一次可不够啊。” “那你想如何?”赵娣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眼珠子一转,似乎在打什么歪主意,沉吟片刻说道:“不如这样,你跟在我身边十年。” 好家伙,用一块堇青石就想换一个战力抵达三品的剑修的扈从,许一凡这算盘打的真响。 赵娣没有说话,只是斜眼看着许一凡,那眼神无疑是在说一句话:“你小子在想屁吃呢。” 被赵娣这么看着,许一凡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不过,谈判嘛,就讲究一个讨价还价。 “七年?”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 “五年?” “......” “三年,不能再少了。”许一凡沉声道。 这次赵娣终于说话了:“一年,这一年内,我保你不死,前提是你自己不作死。” “好。” 听到赵娣这么说,许一凡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一年就一年,虽然时间短了点,但是够了,许一凡现在也是四品修士了,以他现在的修行速度,在一年时间内突破三品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这个难度很大,因为许一凡走的不是单独的某个修行体系,而是把多个修行体系融合在一起,这种做法,在上三境之前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可是,想要晋升三品,其难度是旁人的十倍不止。 “你要多少?”许一凡问道。 拍卖会的清单,前几天许一凡就拿到手了,堇青石虽然难寻,可这次出现的却不少,足足有三块。 “两块。”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那一年恐怕不够。” “一块一年。” 堇青石似乎对赵娣很重要,他也不啰嗦,直接开价起来,许一凡闻言之后,眼珠子又开始转动起来,似乎又在想着怎么薅羊毛,不过,这次赵娣没有给许一凡这个机会。 “这次拍卖会一共有五块堇青石,我最多需要三块,如果你能拿下三块,接下来三年,我就留在你身边。” “三年......” 许一凡犹豫起来,以他现在的境界,最多两年,就能突破三品,而他一旦突破三品之后,赵娣的价值就不大了,毕竟,许一凡的底牌还是很多的,而这多出来的一年,似乎价值不大啊。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赵娣淡淡的说道:“有了堇青石,如果运气好,一年,最多一年半,我就可以加跻身三品,甚至直接突破二品,所以这场交易,你不吃亏。”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眼前一亮,瞬间变脸道:“好,三年就三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啊。” “呵呵!” 第八百一十六章麒麟刺伐天舍利软甲、翻天印 在许一凡和赵娣谈好之后,姜三甲这才姗姗来迟,他还是老样子,披着一件羊皮裘,背着手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今天许一凡就打算只带他们三个人前去包袱斋,另外就是管家许佑。 一行五人走出许府,赶往包袱斋,一路走来,几人看到很多达官显贵,江湖中人和修行中人,或联袂前往,或孤身一人,亦或者是三五成群,齐齐去往包袱斋。 许一凡来长安城的时间不长,认识的人不多,不过,他不认识别人,可别人认识他,在许一凡出现之后,很多人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许一凡,这些目光当中有好奇,有不屑,有嫉妒,也有恶意,当然,更多的还是漠视,在打量片刻之后,这些人就转过头,自顾自的前行,没有上前寒暄的意思,许一凡也乐在如此。 包袱斋的建筑风格,在各个地方都是差不多,即便是长安城也是如此,只不过,长安城的包袱斋占地更大,货物很多而已。 当许一凡一行人出现的时候,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快步走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开口道:“奴家交过许公子,许公子请随我来。” 许一凡看了一眼女人,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跟着少女穿过前厅,走入后院。 依旧是五层建筑,不过,今日拍卖会不在前面,而是在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是一栋占地更广的三层酒楼,整个酒楼呈环形,一楼是大厅,在大厅的正中央设有一个高台,这是待会儿拍卖会物品出现的地方,在高台四周,零零散散放置着不少座椅,位置不少,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入场。 整栋建筑风格金碧辉煌,土豪气息十足,单单就这三层酒楼就价值不菲,桌子上放着各种水果点心,这些东西都不是寻常之物,其中不少还是灵物,不管是对修行者,还是普通人,都有裨益,单单这些东西,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由此可见包袱斋的底蕴如何。 此时,在大厅内有身着开叉极高旗袍的年轻貌美的女子,穿梭其中,这些女人品相极好,说话做事都极有规矩,显然是包袱斋专心调教出来的,看这些女子的打扮,显然是从百货楼学来的。 当许一凡一行人出现的时候,有不少人朝这边看来,许一凡也朝他们看去,然后微微蹙眉。 一楼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寻常之人,但是,也有不少是修行者或者武夫,这些人不是头戴斗笠,就是身着宽大袍子,让人看不清楚他们面容,也分不清男女,看起来这不像是正经的拍卖会,反而像是黑市。 就在方才,许一凡就感受到了几十道试探性的目光,这些目光的主人都是高武或高修,不过,在查探到许一凡那四品修士的气息之后,这些目光就收了回去,却还有四五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这些目光的主人,至少都是四品以上的修为,看来,今日来的大人物不少。 许一凡他们只是在一楼短暂的停留,就被少女带到二楼,在甲三号包厢坐下。 说是包厢,其实就是一个个被屏风隔开的单间,单间不小,可容纳十人左右,虽然只是用屏风隔开的,可视线却无法看到隔壁的人,显然,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屏风,非常的不普通。 一路走来,许一凡看到了不少熟人,之前见过的张正业,杜启睿,颜姬,都在这里,这次他们并没有聚集在一个包厢,而是分开的,在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不少人,看这些的穿着和气质,应该都是来自同一个大洲,只是让人绝对的感到好奇的是,许一凡并没有看到张叔岳,想必张叔岳不在二楼,应该是在三楼。 除了这些世家集团的人之外,许一凡还看到了欧阳家族的欧阳鹤轩和欧阳奇,以及诸葛家族的诸葛独孤,还有一些许一凡不认识的人,但是,能够来到二楼的人,应该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少女把许一凡一行人带入房间之后,拿出几份拍卖清单,递到许一凡手中,说道:“许公子,这是今日拍卖清单,请过目。” 许一凡接过清单之后,就开始翻看起来,清单上的东西不少,各种奇珍异宝都有,可谓是琳琅满目,清单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寻常之物,说是寻常之物,却也不寻常,都是在外面难得一见的东西,其中就包括许一凡百货楼的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的价格都不菲,每样东西的起拍价都是一千两起步,最高的有上万两的起拍价,不过,这些东西对普通人很有诱惑力,可对于武夫和修行者来说,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第二部分是各种神兵法宝,这些东西都是在神兵榜和皕兵榜上东西,许一凡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上面好东西可不少,其中有两样东西引起了许一凡的注意。 在几年前,被徐贤携带到北蛮,刺杀单于的白虹剑,霍然在列,许一凡记得白虹剑在徐贤身死之后,就落入到北蛮王庭手中,现在却出现在这里,不知道包袱斋是怎么弄到的,还说是,这是朝廷拿出来的。 另外,就是之前出现在寇嘉澍手中的碧灵剑,这把剑在黑木崖大战之后,随着之后的一系列战斗下落不明,后来听说寇嘉澍落在了不良人手中,那碧灵剑也应该是在不良人手里,只是,寇嘉澍从那儿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不知道是加入了不良人,还是已经身死道消了,看着出现在清单上的碧灵剑,想必寇嘉澍是死了。 相对于这些在神兵榜上排名靠后的神兵,许一凡对其中数件兵器很有兴趣。 神兵榜排名第二的真武剑,皕兵榜排名第三的绣春刀,以及六合霸王枪、状元笔,以及其他一些兵器,这些兵器排名都极其靠前。 第二部分的兵器拍卖,不是以银钱为主,而是以元币为单位,所谓的元币,是修行界通用的一种货币,用元石制作而成的,一枚元币相当于一百两黄金,这些兵器的起拍价,最低都是一百元币,相当于一万两黄金。 白虹剑的起拍价是五百元币,碧灵剑的起拍价是八百元币,而真武剑的起拍价是三千元币,这而还仅仅只是起拍价而已。 除了这些在神兵榜和皕兵榜上出现的神兵利器之外,还有仙兵榜上的神兵,而仙兵榜上的神兵,起拍价至少大都是一万元币起步,其中起拍价最高的是一件叫翻天印法宝,起拍价十万元币,看的许一凡是一阵的咂舌。 另外,除了这些主攻的武器之外,还有很多防御性的装备,比如赑屃铠,狻猊甲,这些东西在修行界都是极其出名的防御性法宝,当然,价格也极其不菲,甚至比大部分的仙兵都要贵,毕竟,这是保命的东西。 对于神兵和皕兵榜上的兵器,放在以前,许一凡肯定很感兴趣,可是现在嘛,许一凡兴趣不大,他对仙兵榜上的几样东西很感兴趣。 麒麟刺,一种专门为刺客量身打造的武器,据说是当年武朝第一次刺客黑麒麟所用的武器,当年黑麒麟就凭借麒麟刺成功的偷袭了武神,在其身上留在致命的咒诅。 麒麟刺不管是针对武夫,还是修士都杀力巨大,一旦被其得手,往往时候非死即伤,这些伤势不致命,却很恐怖,因为麒麟刺具有腐蚀效果,专门腐蚀人的真气和内力,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儿具备诅咒效果,至于是何种诅咒,至今没有人知晓。 在唐门也有一种叫麒麟刃的暗器,是麒麟刺的仿制品,效果没有麒麟刺那么厉害和恐怖,却也非常麻烦。 赵娣看到许一凡一直盯着麒麟刺看,就知道许一凡看中这东西,想了想,开口道:“麒麟刺威力巨大,但是,后遗症也很大,这种诅咒是相互的,在使用麒麟刺咒诅敌人的时候,自己也会被咒诅,麒麟刺的咒诅至今没有弄清楚。” 赵娣的话意思很明显,麒麟刺是个好东西,但是,危险程度也很高,这玩意儿用不好,敌人没杀死,先把自己给玩死了。 然而,许一凡却说道:“我知道,不过,我觉得这玩意儿挺适合我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赵娣就不在多说什么。 “唉......可惜就是贵了点儿,起拍价要三万元币。” “盯上这东西的人应该不少,价格至少要翻上好几倍。”赵娣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麒麟刺的副作用虽然很大,可杀伤力确实很大,尤其是对于那些刺客而言,简直是杀人的利器,即便不用来杀人,用作自保,也是一件不错的武器,许一凡暗暗估计了一下,十来万元币应该可以拿下,如果超出这个价格,许一凡觉得可以放弃了。 元币这东西,以前许一凡很缺,现在嘛,他都敢用元石来制作枪械了,肯定不缺元币,但是,不缺归不缺,也不能如此肆意的挥霍。 在看完麒麟刺之后,许一凡看重了一件叫舍利软甲的东西,这玩意儿据说是用佛门罗汉的舍利子制作而成的,真假不得而知,但根据记载,舍利软甲的防御真的很变态,将其穿在身上,相当于拥有了佛门金刚不坏之身,一把兵器根本破不开,不过,这玩意儿只能护住上半身的主要部位。 起拍价两万五千元币,一件防御性法宝,而且如此强劲的保命法宝居然如此便宜,真是匪夷所思,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舍利软甲不完整,准确来说,是有破损,是一件残破品,根据清单上的详解,巅峰时期的舍利软甲,可以硬抗一品修士一次攻击,不过,一次之后这玩意儿就毁了,而穿着舍利软甲的人,会不会死不好说,可至少会丢半条命是真的,如果武夫或者武僧穿上这件软甲,三品境界无敌,同境之人打不死他,即便是纯粹剑修也不行。 不过,这玩意儿出现的时间很早,被使用过的次数很多,现如今,损坏有些严重,可以硬抗三品修士三次攻击,然后就废了,但是,这玩意儿可以修缮,至于修缮的材料嘛,自然就是佛门的舍利子了。 “制作这件软甲的家伙,到底跟佛门多大仇,多大怨啊,居然那舍利子做衣服。”许一凡嘀咕道。 姜三甲闻言,斜瞥了一眼清单,淡淡的说道:“这是第三任修罗王制作的东西。” “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深处的阿修罗族?”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嗯,这件软甲是在武朝末期出现的,当年各大修行体系为了剿灭武神,推翻武朝,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佛门当时有半数以上的罗汉金刚菩萨,死在了那场战斗当中,这件软甲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阿修罗一族制作出来。” “原来如此,我说谁这么牛逼,敢拿佛门的舍利子搞事情。” 说完,许一凡看向姜三甲问道:“这玩意儿有入手的价值没?” “破烂玩意儿。”姜三甲不屑的撇撇嘴。 “......”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无语了,他刚才还想着可以入手呢,现在听到姜三甲这么说,他就打算放弃了。 “不过,这软甲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很不错,如果你能把赑屃铠和狻猊甲都拿下的话,找到徐家人,可以将其融合到一起,能诞生从一副崭新的软甲,运气好的话,能够跟一品修士硬抗两招,不过,就算最次,也能在三品境界内无敌。” “当真?”许一凡惊喜道。 姜三甲斜瞥了许一凡一眼,没有说话。 许一凡见状,不在多言,说实话,对于姜三甲说的,许一凡还是很相信的,只是,这代价嘛,有点大啊,一件舍利软甲,再加上赑屃铠和狻猊甲,起拍价就已经超过十万元币了,而这还是起拍价,真想拍下来的话,许一凡估计得翻好几倍,甚至十余倍。 如果真的像姜三甲说的那样的话,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保命,这点儿代价还是值得的,只是,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必须找到徐家人,因为只有徐家的铸剑术才能修缮。 许一凡想了想,等下看看再说,如果能拿下,就尽量拿下,如果不能拿下,其他两件铠甲可以不要,但这件舍利软甲必须拿下,说不定以后可以得到一些佛门舍利呢。 除了这两件东西之外,许一凡还看重了一件法宝,伐天! 伐天是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这把兵器是刀和剑的综合体,如果单纯当成刀来用的话,也就跟神兵榜排名前十的刀差不多,如果单纯当成剑来用的话,也是差不多的效果,但是,如果有人既是剑修,又是刀修的话,那伐天的威力,至少是仙兵榜排名前三的存在。 只是,想要成为剑修的同时,还成为刀修,简直是痴人说梦,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大佬铸造出的这种坑人的兵器。 不过,许一凡在看到伐天的时候,觉得这把剑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许一凡走的就是刀剑双修的路线,如果他真的在这方面有所成就的话,伐天在他手中绝对能发挥出很大的效果。 看到许一凡盯着伐天看,姜三甲点点头,说道:“小子,眼光不错,这件兵器挺适合你的。” “就是贵了点儿。”许一凡有些无奈道。 伐天的属性很变态,却也很鸡肋,因为对使用者的要求极高,真正能用好这玩意儿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不过,这玩意儿是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武器,看样子在上古时期就有人做到了刀剑双修,不然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兵器存在。 “九万元币,只比翻天印便宜那么一丢丢。”许一凡蹙眉道。 翻天印属性很逆天,持有这玩意的人,可以说同境当中,杀力最强,比剑修还要牛逼一些,也是仙兵榜上为数不多,可以正面硬刚剑修的武器,如果纯粹武夫穿着完整版的舍利软甲,再配合上翻天印的话,估计纯粹剑修可能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这只是有可能,毕竟,武器再强,也要看使用者自身的情况,如果能合理并且充分发挥好这些武器属性的话,确实很变态。 翻天印和舍利软甲一样,都是从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真不知道包袱斋是从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代价拿到这些东西的,根据这起拍价来看,当初所获得的代价应该不算大。 看到许一凡盯着翻天印看,姜三甲就开口道:“那东西不适合你。” “嗯?为啥?”许一凡不解道。 “那是道教地宗修士才能发挥出完整实力的法宝,你又不是地宗修士,拿到手也发挥不出完整实力,还不如伐天有用。” “这样啊。” 许一凡听完,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百一十七章 初见李承贤 “安然,你来的挺早啊。” 就在许一凡看着手里拍卖清单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声音,许一凡都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李承德。 果然,当许一凡转过头的时候,就发现李承德站在门口,大摇大摆得走了进来,只是,许一凡的目光落在其身后那名男人身上。 许一凡没见过此人,但是,他在看了对方一眼之后,就猜到了对方身份,连忙站起身来,抱拳道:“见过仲达先生。” 李承贤字仲达,在书院被广大学子称之为李先生,或者仲达先生。 李承贤点点头,还礼道:“一直听胞弟提起许先生,就想着要跟许先生见上一面,今日得见,实乃幸事也。” “嘶......”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愣,尤其是那名叫嫣儿的少女,更是吃惊不小。 李承贤在长安城是极其有名气的,而且不单单是在长安,在很多地方都很出名,除了因为他是纵横书院的教学先生之外,更主要的还是此人的才华,可以用学究天人四个字来形容。 在纵横书院的一众先生当中,李承贤是唯一一个不到三十岁,就成为教学先生的人,而且据说李承贤曾经跟夫子坐而论学,至于结果如何,自然无需多说,可能够跟夫子坐而论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前提是,这个传闻是真的。 李承贤被称之为先生,这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可许一凡也被称之为先生,可是让人倍感意外的一件事,要知道,先生这个词,可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的,虽然在很多时候,人们对那些有学问,有功名在身的老人欧称之为先生,可那只是一种尊称而已,在儒家当中,能够当得起先生二字的人不少,却也不多,而当得起李承贤一句先生的,更是少之又少,许一凡何德何能当得起先生二字。 虽然,在言午堂当中,许一凡也被那些学生称之为先生,可也是一种尊称而已。 许一凡闻言,也是一愣,然后苦笑道:“仲达先生这是要折煞我啊,小子何德何能担得起先生二字。” 李承贤不是那种喜欢客套寒暄的人,他直接说道:“若能才华,你或许略有不足,但是,你在西北所行之事,足以担当的起先生二字。” 许一凡瞬间明白李承贤这句话的意思了,对方之所以称呼自己为许先生,完全是看在自己在西北为百姓做的那些事情上。 “听闻许先生博学多闻,在诗词方面造诣颇深,有时间的话,可以探讨一二。”李承贤说道。 “.......” 许一凡闻言,嘴角剧烈的抽搐一下,自己有个屁的诗词造诣,完全都是抄袭,如果让自己来的话,最多也就能写写打油诗之类的,而李承贤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如果真的去探讨的话,许一凡绝对会丢人的。 “小子学识浅薄,比不得仲达先生的.......”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李承贤就说道:“只是探讨一二而已,不过,诗词终究只是小道,许先生还是应该多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像《红楼梦》这样的书,还是不要多写了。” 许一凡的表情又是一僵,他心里很清楚,《红楼梦》虽然是中国四大名著之一,但是,这是一本暗讽朝廷的书籍,而李承贤作为儒家子弟,自然不喜,若不是大炎王朝没有文字狱,单凭这本书,许一凡就会被砍头。 “无心之作,让仲达先生见笑了。” 不知道是许一凡态度好,还是因为李承德关系的缘故,李承贤表情略微缓和些许,轻声道:“关城之事多谢许先生的救命之恩,改日来府中一叙。” 许一凡闻言,表情又是一僵,李承贤这是盯上自己了,还是怎么回事儿,看样子是要自己麻烦啊。 见许一凡不说话,李承贤就转过头对李承德说道:“我先上去见过人,你待会儿也上来。” 说完,李承贤抱拳一礼,就转身离去。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李承贤,许一凡暗暗松了口气,这家伙的气场好大啊,从进门开始到离开,看似温文尔雅,可却让人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让人喘不过起来。 虽然许一凡不曾见过越王,但是,许一凡却在李承贤身上感受到了越王那种上位者的气场,说实话,李承贤和李承德站在一起,李承贤更像一位藩王,那种说一不二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难怪李承德会这么惧怕李承贤呢。 其实,不止是许一凡有这种感觉,在场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 李承德却跟没事人一样,走到许一凡身边,伸出手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怎么样?有没有被我大哥吓到?”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差点儿被吓尿了。” “嘿嘿......” 李承德得意一笑,然后解释道:“其实,我大哥脾气很好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这样。” 许一凡嘴角抽搐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以李承贤的身份,对待旁人肯定不会表现的如此凌厉,估计是不满自己在关城的时候坑了李承德一把,毕竟,那一次差一点儿就把李承德给玩没了。 “你大哥不会要搞我吧?”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承德问道。 “咋滴?你怕了?”李承德幸灾乐祸的说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怕倒是不怕,就是不太想跟他起冲突,你大哥不简单啊。” “那是,也不看他是谁大哥。”李承德得意道。 许一凡看了李承德一眼,没有说什么,对于皇室成员,说实话许一凡是很忌惮的,别看李承德年龄不大,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一旦把这家伙惹恼了,其下手是极其狠辣的,越王的五个儿子,李承政和李承德许一凡都打过交道,李承贤是第一次见面。 许一凡知道李承贤不简单,可他没想到李承贤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简单,许一凡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感受到,此人恐怕跟自己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果然从皇室出来的人,没有一个善茬,不过,二人有所不同的是,许一凡不是读书人,李承贤是读书人。 圣人制定道德礼仪,律法规矩,真正约束的不是升斗小民,而是那些有能力,有权利,有智慧的人,寻常百姓是前者,李承贤就是后者,至于许一凡,他现在介于二者之间,道德礼仪,律法规矩稍微放开一点儿,升斗小民获取一点儿蝇头小利就会沾沾自喜,而像李承贤他们这样的人,哪怕身上的枷锁稍微打开一点点儿,就会危及伤害和影响到很多很多人,读书人无情起来最可怕。 李承贤给其他人的感觉很温和,可给许一凡的感觉却很危险,这是来自同类之间的感应,而这种感觉是很让人忌惮的,当然,也仅仅只是忌惮而已,只要双方不发生冲突,还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 “你怎么也来了?”许一凡回过神,开口问道。 李承德斜眼看了一眼许一凡,伸出手,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说道:“嗨,在家闲着也是闲着,知道你对这玩意儿感兴趣,就过来给你撑撑场子,要拍啥你说话,钱不够,我给你。”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若是别人这么说,肯定会让人觉得这小子在装逼,可李承德说出来,却没有人觉得不妥,没资本的装逼那是傻-逼,而有资本的装逼就不是装逼,而是牛逼,很显然,李承德是后者。 “你确定?”许一凡闻言,顿时斜眼看向李承德。 李承德被许一凡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一阵的心惊肉跳,连忙摆手道:“这个......那个......量力而行,量力而行。” “呵呵!” 许一凡见状,顿时嗤笑不已。 李承德摸了摸鼻子,不敢在说啥了,今天这拍卖会,拍卖的东西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东西,除了一些像百货楼这样的大商家,放在包袱斋拍卖的东西,还有包袱斋自身的底蕴之外,剩下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出自朝廷之手,尤其是拍卖清单第三部分的东西,几乎大半都出自国库,也只有朝廷才有这个能力,占为己有,让其在犄角旮旯蒙尘。 李承德真的怕许一凡一个冲动,直接把拍卖会的东西给包圆了,这样一来,别说一个百货楼了,就是加上越王府,也远远不够。 许一凡也只是开玩笑,没有真的要李承德帮忙做什么,毕竟,为了这次拍卖会,许一凡也是有备而来的,当然,若是真的需要外人支援的时候,许一凡也会毫不客气的。 不过,许一凡看了看拍卖清单,值得他出手的东西不多,只是,凡是他看上的东西,估计盯着的人不少,比如那件舍利软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佛门肯定会不惜代价的拿下,毕竟,这种东西流落在外,对于佛门来说,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怎么就你跟你大哥两人来了,铁木玲珑和李妙甄呢?”许一凡随口问道。 方才他只看到了李承德和李承贤,没看到另外两人,这有些不正常,以他们仨人现在的关系,应该是形影不离才对。 “李妙甄在三楼做事儿,没时间跟我在外面浪,铁木玲珑也有事儿要做。” “有大人物要来?”许一凡敏锐的发现了什么问道。 李承德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有大人物要来。” 许一凡看向李承德,眯了眯眼睛,没有问这个大人物是谁,不用问也知道,值得李承贤去觐见的,需要李妙甄这个大公主去伺候的,除了那位炎武帝还能有谁,只是,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这次拍卖会炎武帝会亲自到场。 随着时间的推移,入场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一楼的大厅坐满了人,二楼的单间也差不多坐满了人,至于三楼都是一个个单单的包厢,门窗紧闭,从二楼根本看不清楚三楼的情况,显然,能上三楼的都是一方大佬,许一凡在看向这些房间的时候,感受到了很多高修的存在,在许一凡试探性去查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可能是看到自己身边的李承德,这些人并没有对许一凡做什么,只是有人狠狠地瞪了许一凡一眼而已,算是一种警告。 许一凡也很识趣,在看了一眼之后,就不在去自找没趣,其实,许一凡好奇的是,炎武帝若是来了,他会在哪个包厢,说实话,对于这个炎武帝,他还是很好奇的。 ------------------------------------- 三楼。 天字号包厢。 这间富丽堂皇的包厢内,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身穿锦绣华服的男子,在其身边坐着两个女子,另外,距离三人大概两米左右的地方,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身着锦绣华服的男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民,而在其身边坐着的,是皇后娘娘南宫琉璃,还有长公主李钰凝,至于那位隔着一段距离坐着的,正是李承贤。 李承贤和李建民的年龄相仿,可辈分却差了一辈。 房间内,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还站着几个人,一个是安平公主李妙甄,一个是铁木玲珑,另外还有大太监洪四喜和一个面容古朴,双手环胸抱剑的中年男人。 相对于其他人,抱剑男人显得无比的懒散和不守规矩,整个人斜靠在一旁的墙壁之上,一双眼睛半闭着,似乎是在打瞌睡,如此懒散和倨傲,真是少见,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此人倨傲,因为他是大炎第一高手云烈。 此时,南宫琉璃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一个宫女挑起窗帘,南宫琉璃的目光顺着缝隙,看向二楼的某个单间,那正是许一凡所在的单间。 李建民此时正在跟李承贤聊天。 “你这次出来,是暂时的,还是......”李建民开口道。 “胞弟来京,有些不放心,出来看看,过两天就回书院了。” “此时,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应该出来做些事儿的。” 李承贤闻言,却摇摇头,说道:“我朝人才济济,暂时还用不上我,过早出来,并无太大意义。” 李建民闻言,只是笑了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李承贤的才学,李建民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想让这个大侄子出来做事儿,可惜,始终未能如愿,不过,他也不强求,因为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人才还是很多的,而且他对李承贤的脾气秉性十分的了解,一旦让他入朝为官,估计现如今半个朝堂的官员,都要被他给打残打死,一想到这个,李建民就有些头疼。 “方才见过他了?”李建民转移话题道。 “嗯,见过了。” “感觉怎么样?” “陛下指的是哪方面?”李承贤反问道。 “你知道朕在问什么。” 李承贤却一脸茫然的说道:“臣不知。” “呵呵!” 李建民看着如此做派的李承贤,忍不住气笑了,这家伙还是跟当年一样,那么的不讨喜,想要从他嘴里知道点儿东西,难得很。 见李承贤不愿意说,李建民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转过头,看向李钰凝问道:“若兮呢?今天怎么没看到她?” “禁足了。” “嗯?”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李钰凝,感到无比的意外,谁都知道,李钰凝对那个宝贝儿女儿是如何的宠爱,从出生开始,可谓是要啥给啥,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训斥过齐若兮,更何况是禁足。 “禁足?这倒是稀罕事,为何啊?”李建民好奇道。 李钰凝转过头,看向李建民,神色有些冷淡,语气清冷道:“这得问皇兄了。” “啊?呵呵......” 李建民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说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发现,李钰凝原本清冷的脸,愈发的清冷起来,隐隐有动怒的趋势,而李建民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 传闻李建民跟长公主李钰凝的关系不好,看样子是真的。 李建民没有去看李钰凝,却解释道:“你应该知道朕为何要这么做,当初你也是答应过的。” “就是因为答应了,我才后悔了。” “现在后悔,恐怕晚了。” “所以我把她禁足了。” “关的住她的人,关不住她的心,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建民摇摇头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建民闻言,却转过头,表情玩味道:“若兮像不像你年轻的时候?” 李钰凝一愣,随即紧蹙眉头不说话了。 “朕可记得,当年......” “皇兄!”李钰凝转过头,紧皱着眉头,瞪着李建民。 “哈哈......不说了。” 李建民看到李钰凝真的生气了,连忙打住,不在拿她开玩笑,毕竟,李钰凝真的生气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即便是他,也要头疼几分。 第八百一十八章 包袱斋三小姐 在进入包袱斋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整个拍卖会现场已经人满为患,现场人声鼎沸,无比的嘈杂,可即便如此,现场还是行而不乱。 只是,当一个人缓缓出现,来到大厅中央高台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不,应该用妖艳来形容。 女人身着一声大红色旗袍,旗袍的颜色鲜艳欲滴,就像是浸满鲜血一般,一张瓜子脸,柳叶眉,桃花眸,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嘴,整张脸不施粉黛,唯独在那嘴唇之上,鲜红无比,不知是涂了口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一探究竟。 修长而白皙的脖颈,没有任何配饰,女人的肌肤很白,像是刚从牛奶当中出来的一般,旗袍是镂空的,可以隐约看到那两座挺拔而雄伟的山峰,让人忍不住想探究其深浅如何。 女人的腰肢很纤细,不堪盈盈一握,行走之间,宛如风摆柳,给人的感觉,若是她行走的幅度再大一些,那纤细的腰肢可能会断掉。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在那腰肢之下,旗袍开叉极高,几乎到了大腿根,行走之间,一双修长而洁白的大腿,时隐时现,让人浮想联翩。 这是一个妖艳到骨子里的女人,其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充满了致命的魅力和诱惑力,绝对是一个极品尤物,在许一凡见过的众多女子当中,此女绝对是最妩媚动人的女子,没有之一,即便是五毒女赤莲在其面前也要逊色几分,因为赤莲那种妩媚,是一种刻意为之的妩媚,而此女的妩媚,却浑然天成。 女人很美,美的有些不真实。 在女人缓缓走上高台之后,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下意识的集中在女人身上,女人上台之后,也没有急着说话,一双欲语还休的桃花眸子,环顾一周,凡是被其看到的人,不管男女都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杆,似乎是想证明些什么。 目光从一楼开始,然后延伸到二楼,在看向许一凡这边的时候,许一凡也看向女人,四目相对,许一凡微微蹙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女人却不在意,目光在许一凡的脸上一扫而过,接着看向隔壁的单间。 环顾一周之后,目光在三楼某间房间停留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 这个时间并不长,可随着女人,环顾一周之后,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变的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女人,而女人在收回目光之后,也缓缓开口。 “奴家商怜,见过入场的诸位,欢迎诸位大人莅临包袱斋。” 女人在说话的时候,轻施一礼,然后站起身,说道:“今日这场拍卖会,包袱斋准备已久,重宝无数,希望在场的诸位都能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只是例行提醒一句,拍卖会有拍卖会的规矩,若是有人破坏规矩,后果自负。” 说完,女人就不在说什么,而是轻轻拍手,很快就有一名婢女模样的女子,手捧一个托盘走了上来,托盘被放置在展示台上,婢女退到一旁。 许一凡看向托盘,发现托盘之上是一个鸡蛋大小的宝石,颜色鲜红,跟商怜的装束相得益彰。 血玛瑙,而且还是极品血玛瑙。 “灵洲血玛瑙,产自灵洲千年老坑,起拍价三千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两。”商怜直接开口道。 在血玛瑙被端出来之后,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玛瑙石上,玛瑙石不算稀有,却是打造首饰的极佳材料,是很多女子心爱之物。 在商怜开口之后,一楼大厅就有人开口道:“四千两。” 许一凡循声望去,发现开口的是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少年,少年身着华服,其皮囊极好,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在其身边还有两名妖艳女人作陪,若是放在以往,其身边的女人都是不错的尤物,只是,现在在商怜出现之后,就显得黯淡无光起来。 此时,男人的目光并不在血玛瑙上,而是在商怜身上,显然,他的目标不是玛瑙石,而是商怜。 在听到男人的开口叫价之后,商怜第一时间看向少年,嘴角微微翘起,暗暗颔首。 男人看到之后,仿佛是打了鸡血一般,病态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异样的潮红,似乎引起商怜的注意,才是他最终的目的一般,只是,这种被商怜关注的目光,很快被另外一道声音吸引走了。 “五千两。” 开口的是坐在距离少年不远处的一名男子,二人年龄相仿,穿着打扮也相仿,想必身家都差不多,此时,这名男人的目光也落在商怜身上,显然,对商怜感兴趣的不止一个人。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六千五百两。” “七千两。” “......” 有了这两个人开口之后,很快就有不少人跟着叫价,原本寂静的现场,瞬间变得嘈杂起来,而不管叫价的人在哪,声音多小,只要其开口,商怜的目光都会看向开口之人,显然,能够来主持这场拍卖会的商怜,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血玛瑙虽然珍贵,可也要看怎么用,若是打造的好,自然是一个不错的东西,而这颗玛瑙石,无论是品相,还是个头,都是上上之选,价格应该在八千两左右,不过,就在短短一瞬间,这颗玛瑙石的价格就被抬到了一万两。 从现场还有不少人开口竞价来看,这个价格肯定还会加不少。 其实,这颗玛瑙石的真实价格如何,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毕竟,能够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哪个不是身价不菲的,而这样的人,眼光毒辣的很,只是,这毕竟是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卖品,不管是什么东西,该出价还是得出价,包袱斋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一楼竞价热烈,二楼和三楼却格外的安静,这很正常,这样的东西,在外面可能价值不菲,可对于二楼三楼的人来说,这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充其量也只是一块好看的石头罢了。 许一凡此时的兴趣不在玛瑙石上,而是在那个叫商怜的女子身上。 李承德并没有离开,他就坐在许一凡身边,对楼下的拍卖似乎不感兴趣,正拿着一块糕点吃着,看到许一凡一直盯着商怜看,就打趣道:“怎么?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眼了?” 许一凡没有理会李承德,而是说道:“商怜,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 “嗯?” 此话一出,李承德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惊奇道:“你居然不知道她?” 许一凡一愣,转过头,看向李承德,不解道:“我应该知道吗?” 李承德看着许一凡,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也是,你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 “.......”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脸黑下来,谁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只是没时间去感兴趣而已,更何况,除了慕儿之外,从他离开安民镇开始,遇到的女人,不管是同龄的,还是比他大的女人,哪个是善茬儿了? 李承德仿佛没有看到许一凡的表情一般,自顾自的说道:“商怜是包袱斋的三小姐,才情了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无一不精,尤其是在商贾之道,更是一骑绝尘,其年少时,就曾进入纵横书院求学过,曾经有资格进入书院后山,不知为何,她选择放弃,之后,她就退出纵横书院,周游诸国,前不久才从南夷回来。” “南夷?” 听到这个地方,许一凡微微皱眉,转过头,看向商怜,难怪他感觉这个女人的媚术了得,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赤莲的影子,原来是去过南夷。 南夷的巫蛊之术最为出名,但是,南夷的媚术也极其了得,一般男子根本招架不住,娶妻要娶中原女,纳妾要纳南夷女,这可是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南夷女子的媚术了得,而床上功夫更是了得,可以说,打架她们从未输过。 不过,相对于这些,许一凡对商怜是包袱斋三小姐的身份更感兴趣一些。 包袱斋的祖师爷姓商,商贾的商,但是,历代包袱斋的总斋主,都不曾有人见过,或者说,见过却不知道他的身份,其身份神秘的很,即便是不良人那边,也没有多少记载。 李承德继续说道:“京城第一大才女,很早之前是她的名号,不过,她在长安待的时间不长,因此名声不显,不过,最近一次的胭脂评,你应该看到过,此女荣登胭脂评第三。” 听李承德这么一说,许一凡这才想起来,胭脂评似乎上有这个女人,不过,对于胭脂评他并不是很感兴趣,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不管是她自身的危险也好,还是因为她带来的危险也罢,都是个麻烦,许一凡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她是武夫?还是修行者?”许一凡问道。 李承德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商怜低调的很,除了在才情方面很突出之外,更多的人关注的还是她的美貌,不过,若真的以为她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的话,会死的很惨的。” 说到这儿,李承德就一脸玩味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理李承德,他又不蠢,自然知道商怜的不简单,先不说她是包袱斋总斋主女儿的身份,就从她可以进入纵横书院后山就可以看出此人的不简单,更何况,此女还拒绝了。 另外,一个常年游荡在其他王朝的女子,若是没有一定的本事,是不可能活着回来的。 要知道,在这个皇权时代,女子的地位本身就很低,越漂亮的女人越是容易引来祸端,在很多掌控大权的人看来,女人就是一个玩物而已,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容易引起他们的觊觎,更何况,行走江湖,周游天下,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对美色感兴趣的,也不单单只有那些富家子弟,还有很多江湖中人,以及修行中人。 当然,以包袱斋的底蕴,商怜身边肯定有很多扈从死士,但是,她自身的实力肯定也不容小觑,在很多人看来,商怜就是一个绝世尤物,一个极其漂亮的花瓶罢了,别看商怜从出现到现在,一直表现的风情万种,一副随时准备被人摁在地上蹂-躏的模样,可许一凡却看得出来,这个女人那看似放荡的背后,却透露着冰冷至极的无情。 “今日如此盛会,怎么没看到包袱斋总斋主?”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他不会出现的。” “为何?” “因为包袱斋没有总斋主。” “嗯?” 许一凡不解的看向李承德,有些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承德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包袱斋虽然有总斋主,可总斋主极少出现,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总斋主是谁,有等于没有。” “偌大的一个包袱斋,总斋主却当甩手掌柜,这似乎有些......” 知道许一凡想说什么,李承德接话道:“有些不可思议是吧?” 许一凡没说话,点点头。 “很简单,包袱斋在创立之初,就有一套严格的经商规矩,包袱斋的所有人,只要沿着这套规矩走就可以了,每个包袱斋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在他们权利范围之内,可以决定任何事情,而包袱斋总斋只是一个象征性的存在,类似于祖师堂的存在,其中具体的细节我不知道,不过,一旦某个包袱斋出现问题,往往都会在最短的时间被解决,你可以把包袱斋理解为一个小型的朝堂。” 听到李承德这么说,许一凡有些惊讶,却又有些恍然,思忖片刻之后,点点头,说道:“有些意思,看来当初创立包袱斋的祖师爷,很了不起啊。” “那是当然,能够在包袱斋从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一步步发展到在整个天下都有分舵,自然不简单。”李承德深以为然的说道。 在许一凡和李承德说话期间,那颗血玛瑙已经竞拍完毕,被最先开口出价的那名男人,以两万两的价格拿下了。 此时,拍卖会正在进行第二件货物的拍卖,东西依旧是某种极其珍贵的宝石,价格也不低,而有了第一件拍卖品的开头,第二件拍卖品很快以一个极高的价格被拍走。 在第二件货物拍卖完毕之后,就看到有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半人高的货架上来,货架上盖着红布,让人看不清楚其中到底是什么,不过,从偶尔掀起的红布,可以看到有流光出现,显然,这也是一件难得一见的宝物。 当货架摆上台之后,商怜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让人掀开红布,一道灿烂的光芒,瞬间绽放在拍卖台上,然后现场就响起一阵惊呼声。 许一凡也被这道流光给吸引了目光,当他看清楚台上货物的时候,顿时愣了愣,倒不是他不认识该物,而是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一个人,不良人胥承业。 放置在拍卖台上的是一株珊瑚,珊瑚不罕见,在东海城,或者说在沿海城池,基本都能看到这东西,但是,多彩珊瑚却极其罕见,眼前这株珊瑚是九彩珊瑚。 许一凡记得,当初他跟胥承业离开东海城的时候,胥承业曾经提起过他的往事,他之所以沦为不良人,就是因为其父母意外得到了一株七彩珊瑚,给整个家招来了祸事,由此可见,多彩珊瑚的价格如何。 大部分的珊瑚基本都是用作观赏的,但是,有些珊瑚却可以另作他用,比如入药。 五彩以上的珊瑚,基本都能入药,而颜色越多,说明其年份越久,其中蕴含的元气越浓郁,对于炼丹师来说,越是年份久的珊瑚,越是上佳的药引子,不过,这样的珊瑚,往往在深海之中,普通人根本无法抵达,即便是武夫和修士,也不可能入海太深,而每一株多彩珊瑚的出现,就意味着其背后蕴含着巨大的代价和利益。 许一凡曾听胥承业说过,在很多年以前,确实出现过一株九彩珊瑚,不过,因为这株珊瑚,引发了一系列的血案,死了很多很多人,至于那株珊瑚最后的去向,至今不明,看着台上的这株九彩珊瑚,许一凡在想,这株九彩珊瑚是不是当年的那株九彩珊瑚。 随着九彩珊瑚的出现,一旦一楼沸腾了,二楼这边也终于传来动静,甚至三楼那边,也有人对这东西感兴趣。 对于众人的沸腾,商怜都看在眼里,她似乎对这个效果很满意,毕竟,今日的拍卖会非同一般,来得大人物很多,若是只拿出血玛瑙这样的货物,肯定无法勾起这些人的兴趣,而在这个时候,拿出这样东西,成功的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看来,这个叫商怜的女人,对人心的把控也很有造诣。  第八百一十九章 九彩珊瑚、斗价 九彩珊瑚的出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却唯独没有引起李承德的兴趣,他看到九彩珊瑚的时候,也只是诧异了一下,然后就撇撇嘴,似乎对这玩意儿有些不以为然。 赵娣和刘冬瓜在看到九彩珊瑚之后,都被吸引住了,刘冬瓜是单纯的觉得好看,也不知道包袱斋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原来就流光溢彩的九彩珊瑚,此时变得无比的明亮,在其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看起来美轮美奂,很是吸引人眼球。 刘冬瓜虽然不喜胭脂水粉,可她毕竟还是个少女,对于这种美丽的东西,还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 至于说赵娣,他似乎更在意九彩珊瑚本身的功效性,只是,在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就收回目光,表情也变得平淡起来。 许一凡注意到这一幕之后,看向赵娣问道:“你看上这东西了?” 赵娣摇摇头,说道:“之前有点兴趣,现在没有了。” “哦?为何?”许一凡好奇问道。 “九彩珊瑚很罕见,是炼丹的极佳材料,不过,这株珊瑚没有太大价值,买回来最多也就是装饰品而已。” “嗯?” 许一凡一愣,听赵娣这么说,似乎这株九彩珊瑚只是一件艺术品而已,这跟许一凡想象的有所不同。 姜三甲从进门之后,就坐在角落,低垂着脑袋,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其坐姿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不过,这次他到没有坐在那里抠脚,不知道是因为天冷啊,还是因为这里人太多的缘故,很多人进入房间之后,都会下意识的忽略此人,即便是陪同他们的侍女嫣儿,也只以为姜三甲是许一凡的随从而已。 唯一让姜三甲睁开眼,只有跟着李承德一起进来的李承贤了,不过,二人只是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说话,似乎二人之前认识。 九彩珊瑚出现的时候,姜三甲微微睁开了眼睛,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眼角余光看到许一凡那一副懵懵懂懂,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就开口道:“五彩珊瑚以上的珊瑚,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其体内孕育出了珊瑚胆,珊瑚胆才是入药的东西,其他的东西,只是好看而已,不过,不是所有多彩珊瑚都很孕育出珊瑚胆的,其成长的环境,所处的深度,还有其年份都很重要,往往只有五百年以上的珊瑚才有可能孕育出一点点珊瑚胆。” 说到这儿,姜三甲瞥了一眼拍卖台上的九彩珊瑚,缓缓道:“这株九彩珊瑚应该有三千年以上的历史了,是个不错的东西。” “那有没有孕育出珊瑚胆?”许一凡连忙问道。 “孕育出来了,大概有鸽子蛋大小。” “那这玩意儿应该很值钱吧?” “珊瑚胆值钱,至于这株珊瑚嘛......” 说到这儿,姜三甲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许一凡已经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多彩珊瑚值钱是因为珊瑚胆,而没有珊瑚胆的珊瑚也只是珊瑚而已,从赵娣方才的态度,还有姜三甲的话,不难看出,这株极其罕见的九彩珊瑚,孕育出了珊瑚胆,不过被人取走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看向那株九彩珊瑚,目光停留在珊瑚内部的光球之上,之前没有注意,现在他才发现,在珊瑚的中间有一个孔洞,洞不算大,并没有破坏珊瑚的造型和品质,想必那缺失的地方就是珊瑚胆所在的位置,就是不知道这玩意儿他们是怎么取出来的。 看透了真相,许一凡的兴趣顿时消减了大半。 李承德此时开口道:“安然你喜欢这玩意儿啊,如果喜欢的话,下次去蓟州,我送你两株,虽然不是九彩的,但是也不差,七彩的,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你喜欢送你好了。”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嘴角抽搐的看向李承德,心中暗道:“你丫的,不炫富你会死啊,知道越王府底蕴深厚,你也不能时不时就拿出来秀一下吧。” 许一凡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德,没有说话,而赵娣闻言,却眼神微动,转过头看向李承德,恰好李承德也转过头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李承德咧嘴一笑道:“你想要?” 赵娣闻言,眯了眯眼睛,摇摇头,说道:“只是有些好奇而已,那东西对我无用。” “哦,是吗?” 赵娣没有说话,而李承德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在许一凡这边看出九彩珊瑚的真相之后,现场也有不少人看出了其真相,一声声的叹息逐渐响起,对于这些大人物而言,九彩珊瑚固然罕见,可他们想要的是珊瑚胆,而现在珊瑚胆被取走了,眼前这株九彩珊瑚也只是一件上了年份的珊瑚而已,价值有,却不足以打动他们。 商怜此时也开口道:“这株九彩珊瑚孕育在东海万米深处,已经有三千七百多年的时间,是极其珍贵的佳品。” “九彩珊瑚固然罕见,可珊瑚胆被人取走了,时间在场也没用。”有人开口道。 “这个公子好眼力。”商怜看着那位说话的男人笑着说道:“这株珊瑚是一位高修从万米深海打捞上来的,其孕育的珊瑚胆被其取走......” “唉......可惜了,如此一来,这玩意儿就不值钱了。”商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叹息道。 商怜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原来的珊瑚胆虽然被取走了,但是,我们却培育出了新的珊瑚胆,虽然还很小,可只要细心料理,给予其一定的时间,新的珊瑚胆自然会成型。” 说着话,商怜迈动着她的大长腿,走到珊瑚旁边,指了指珊瑚中间一处大约有小米粒大小的地方,示意众人,这就是新的珊瑚胆。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这玩意儿还能人工培育出来?” “呵呵!” 姜三甲闻言,不屑的笑了笑,说道:“不过是把其他珊瑚胆放在了这株珊瑚里面罢了。” “造假?”许一凡惊异道。 在他的印象里,包袱斋还是很诚心的,虽然很多东西都很贵,可从来没有假货,怎么这里出现了假货呢。 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也不算造假,当初取走这株九彩珊瑚的人,是个很懂行的人,是连根拔起的,虽然其离开了深海,却依旧存活,而且保管此物的人,也很有经验和想法,用了特殊的阵法,使其一直不曾死去,又放置了新的珊瑚胆,虽然很小,却已经落地生根,若是长此以往的进行下去的话,还是能培育出新的珊瑚胆。”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三甲再次摇摇头,似乎是觉得无趣。 许一凡听完之后,看了看姜三甲,又看了看珊瑚,然后皱起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道:“这种孕育方式,估计要很长时间吧,而且即便孕育出来,也没有之前的好吧。” “你小子还不算太笨。” 在许一凡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也看出了其中的关键,开口道:“新的珊瑚胆需要多久孕育出来?” “百年足矣。”商怜说道。 许一凡听到之后,脸色微微一黑,喃喃道:“这娘们儿套路挺深啊。” 商怜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废话,而是说道:“起拍价八万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两千两。”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静,很多人或摇头,或眯眼,或叹息,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出价,虽然商怜说这里面还有珊瑚胆,可那珊瑚胆小的可怜,而想要孕育出来,没有个百来年根本不可能,而且即便能够孕育出来,估计代价也很大。 八万两是这株九彩珊瑚的价格,不算贵,却也不便宜,如果抛开珊瑚胆不去说,直接把其打造一番,还是很具有观赏性的,如果真的能够孕育出珊瑚胆,那这个价格估计要翻好几倍。 面对众人的沉默,商怜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似乎她不愁这东西卖不出去。 “八万两千两。” 终于,在一阵短暂的寂静之后,有人试探性的出价了。 拍卖会就是这样,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跟拍。 “八万五千两。” “八万七千两。” “九万两。” “......” 很快,拍卖再次变得激烈起来,而价格也从八万两上升到了十二万两。 出价十二万两的,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年龄不大,玩的挺花,少年的位置极其靠前,在其身边坐着一个老者,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不过,这二女的年龄有三十岁了,看起来跟他娘差不多大,此刻,少年就依靠在一个胸脯饱满至极的妇人怀里吃东西。 许一凡虽然对九彩珊瑚兴致缺缺,可对出价之人很感兴趣,看到那个少年出价十二万两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看向少年,然后皱了皱眉头。 这个少年,无论从穿着,还是打扮,都说明其家底非常的殷实,而这样的人不应该坐在一楼,而是应该坐在二楼才对。 不过,许一凡也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并没有太上心,对于某些富家子弟而言,坐在哪儿是他们的选择,有些时候,坐的位置好就不一定代表他们真的很有实力。 不知道是因为这株九彩珊瑚就值这个价,还是因为知道了少年的身份,不愿与其交恶的缘故,从而主动选择放弃,总之,在少年出价之后,没有人再出价了。 “十三两万。” 就在许一凡以为这件拍卖品应该结束的时候,二楼有人开口了。 许一凡循声望去,发现是甲五号房的人,那个单间,许一凡经过的时候,房门是紧闭的,即便是窗户,也是关着的,不知道里面是谁,不过,听出价之人的声音,是个男子,年龄也不大。 这一声出价,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甲五号单间,可惜,门窗紧闭,没人知道里面的人的身份。 一楼大厅的少年,闻声之后,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就挥挥手,说道:“十五万两。” “十六万两。”二楼的人紧随其后的出价道。 少年还是没怎么在意,斜靠在妇人怀里,吃着另一个妇人递来的水果。 “十七万。” “十八万。” “十九万。” “二十万。” 接连几次出价之后,在场的人似乎都看出来了,二楼甲五号房的人,是在故意抬价,也可能是他真的看上这件珊瑚了。 二十万两,这是这件九彩珊瑚真正的价格,若是继续加价,那就有些不值当了,当然,如果里面有珊瑚胆的话,那这个价格也只是起拍价而已。 当价格来到二十万两的时候,少年终于抬起头来,转过头,看向甲五号房,刚才还像个孩子的少年,此刻却目露凶光,显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家伙。 “二十五万。”少年盯着甲五号房沉声道。 “二十六万。”甲五号房当中的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少年刚出价的时候,他就开口了。 “三十万。” “三十一万。” “......” 又是一番激烈的竞价之后,原本起拍价只是八万两的九彩珊瑚,此时已经被抬到了四十万两,一楼少年在坐直身体之后,每次加价都是五万五万的加,而甲五号房的人每次却只加一万,这个时候,傻子都看的出来,甲五号房的人根本就不是拍珊瑚的,而是故意针对那个少年的。 此时,少年站起身,看了看甲五号房,又看向台上的商怜,冷声道:“商斋主,此人恶意竞价,也符合包袱斋的规矩?” 商怜从始至终都是笑眯眯的看着,似乎这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一般,此时,听到少年的话,商怜笑着说道:“包袱斋的拍卖会,只要出的起价,付得起钱,就在规矩之中。” “我很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能出得起这钱啊。”少年继续说道。 商怜却说道:“暂时这个价格,甲五号房的客人还是可以承受的。” 显然,商怜知道甲五号房客人的身份,也知道他的身价。 听到商怜这么说,少年原本难看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商怜,然后看向甲五号房,冷声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钱。” 在少年开口质问的时候,甲五号房的人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打开窗户。 见对方没有反应,少年就开口道:“四十五万。” “四十六万。” “五十万。” “五十一万。” “......”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让一楼的人看的有些傻眼了,即便是许一凡也看的一愣一愣的,他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甲五号房那边,微微皱眉,喃喃道:“难道这九彩珊瑚当中还也秘密不成?” 只是,这个想法他很快就给否定了,他对这玩意儿不太熟悉,可姜三甲和赵娣熟悉啊,如果九彩珊瑚当中真的有什么秘密的话,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而且就算就秘密,什么秘密值这么多钱? 思来想去,估计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甲五号房的人,跟一楼的少年有恩怨,二人在斗价在。 原本有些无聊的李承德,也被这番斗价给吸引过来,他看了一眼一楼的少年,撇撇嘴说道:“哦,原来是这家伙锕。” “嗯?” 许一凡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认识他?” “认识。” 李承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副吃了苍蝇屎的表情,这让许一凡很是好奇。 “他是谁?” “李隆。” 许一凡闻言,先是疑惑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李隆是谁。 梁王李建义的小儿子,号称炎朝第一纨绔,虽然第一纨绔这个称谓有些夸大其词,可事实证明,这不算什么夸大之词,因为在所有藩王当中,梁王和楚王是有钱的两个人,整个南方的市场,都在梁王的掌控之中。 大炎王朝四大边军,其中镇南军是最不用操心军饷的一支军队,因为镇南军的军饷基本上都是梁王府再出,而梁王府之所以如此有钱,只要还是因为梁王府掌握着大炎王朝跟南夷的贸易往来。 这一代的梁王又被称之为最会赚钱的梁王,如果不是有个藩王的爵位,此人绝对能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只要给他足够的资本,他甚至可以超越很多商贾大家。 李隆是所有藩王之子当中,做不缺钱花的一个,其每个月的开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李隆从出生开始,他老爹就只给他一个任务,那就是花钱,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要是自己也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想想就很幸福。 看着还在竞价的李隆,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甲五号房,眼睛微微眯起,这家伙又是谁,敢跟李隆这么对着干,难道也是藩王之子。 想到藩王之子,许一凡就想到了楚王,楚王的属地在歙洲,其紧挨着苏杭二洲,其底蕴可想而知。  第八百二十章 钻石戒指 就在许一凡思索着甲五号房当中之人身份的时候,竞拍价已经达到了八十万两,说实话,为了一件半废品的九彩珊瑚,花费如此代价,显然是不值得的。 就在对方出价八十一万两的时候,李隆还想加价,身边的那位老者突然说了一句什么,李隆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然后有些悻悻然的坐下,不在出价,最终,这件远超其价值的九彩珊瑚被甲五号房的主人拍走了。 可能因为李隆的缘故,在东西拍出去之后,一个婢女快步走上二楼,进入甲五号房,虽然不清楚说了什么,可肯定是跟方才的竞价有关。 婢女去的快,离开的也快,而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显然,对方是有雄厚的资金支持的。 这场竞价,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很快新的拍卖品就被端了上来,接着新一轮的拍卖就展开了。 可能是因为方才竞价的太过于激烈,接下来的几样东西,价格都是不上不下,跟包袱斋预估的价格有很大的差距,不过,这也很正常。 对于暂时拿出来的这些拍卖品,许一凡并不在意,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在许一凡看来,就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如果他想的话,以目前百货楼的能力,完全可以弄到,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接下来,是一件新奇之物,由百货楼寄存在此,包袱斋代为拍卖的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拍卖台上的商怜开口说道,而其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许一凡这边,二人正好四目相对。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阵骚动。 说起商贾之道,包袱斋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其次就是各大世家和皇商了,但是,百货楼的出现和崛起,绝对可以堪称商贾界的一匹黑马,而且是黑的不能再黑的黑马。 百货楼的底蕴比不上包袱斋这些老商家,甚至连一般的商家都比不上,可百货楼有的东西,其他人绝对没有,即便是有,那一定是仿造的,百货楼从创建开始,一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拿出新东西来,让百货楼始终站在时尚的前端,引领着整个潮流。 听到是百货楼寄存在包袱斋的东西,很多人都展开了议论。 “应该又是新型香水,以往百货楼都是每隔三个月就推出一款新的香水,现如今,都过去六个月了,新款香水还没有出现,应该是这个。”有女子说道,引起了身边其他女人的附和。 “我觉得应该是新款的首饰,据说前段时间,百货楼的商队出海,从海外带回来了很多珠宝,应该会出新款的收拾。” “可能是成衣,听说前段时间,徐洲的成衣大家陈家加入百货楼了,以陈家的手艺,应该是出新的成衣。” “也有可能是内衣。”有妇人说道。 “那东西应该不会在这儿拍卖吧。”有人反驳起来。 “......” 香水自从被许一凡捣鼓出来之后,从最开始的四大香水,逐渐多元化起来,更新换代的速度非常快,平均三个月推出一款全新的香水,当然,这是对外人而言,对内部而言,香水是一个月更新一次,只有高级会员才能在新款香水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至于中低级会员,时间要晚上一到两个月,当这些人开始用新款香水的时候,更新款又出来了,周而复始,让人既爱又恨。 很简单的营销手段,可却收获满满,对于那些真正有钱有身份的女人来说,香水好不好,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的别人没有,而别人有的她早就已经有了,这种身份和地位上的差距,往往会让人感到身心上的愉悦。 低级的装逼,是像外人展示自己有什么,恨不得用银子把自己包起来,告诉别人自己很有钱,而高级的装逼,往往都是在细节上,一款新的香水,一款新的成衣,一件新的首饰,不刻意去炫耀,总能让人发现其中的奥秘,口中说着没什么,心中却是美滋滋。 千万不要小看虚荣心,尤其是女人的虚荣心。 不管是香水也好,还是首饰也罢,亦或者成衣也好,百货楼更新的速度都非常快,往往一款新的产品才推出来没多久,更新款的产品已经有消息外泄出来,让人充满期待。 而且现如今的贵族圈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融入进去的,除了身世、身家、官职等这些东西之外,有没有拿到百货楼最高级的会员卡,就是一道门槛。 即便有人能够咬牙买了最新款的东西,勉强挤进去了,一次两次之后,就会露馅,最重要的是,很多新款产品都是配套的,而且还是限量的,因此,这很考验一个人的家庭实力。 听着身边女人那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坐在他们身边的男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娘的,提到百货楼,这些男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以前泡妹子,给钱,拿出一定的文采就行了,现在,除了要看这些东西之外,还要看有能有能力从百货楼拿到最新款的东西,关键这东西不好拿不说,还贼鸡儿贵,单单一次购买的钱,就足够他们在风月场所浪迹半个月的。 如果只是豢养在外的金丝雀,也就罢了,关键是家里的那些黄脸婆,比他们还要热衷这些,另外,即便去了风月场所,那些小姐姐们,总会明里暗里暗示这些东西,可以说,现在泡妹子成本太高了,而且不是一般的高。 什么是败家娘们儿,这些女人就很好的诠释出来了,而且你还拿她们没办法,以前只是身体累,现在是身体累,心也累,钱袋子更累。 ------------------------------------- 三楼。 天字号包厢。 李建民听到商怜的声音,转过头,看向南宫琉璃,说道:“这小子又捣鼓出什么新东西来了?” “这个臣妾也不知道。”南宫琉璃摇摇头说道。 见南宫琉璃不知道,李建民就转过头看向李钰凝,李钰凝则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之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补充道:“三个月前,海通岛那边有一艘大型的海船出海了,去向不明,强一个月前,这艘海船回来了,似乎是没有什么收获,但是,好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想必这次拿出来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东西了。” “哦?新东西?看样子,那小子总能发现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啊。”李建民笑着说道。 “说实话,百货楼的东西确实挺好,后宫的姐妹们都很喜欢。”南宫琉璃说道。 “嗯,喜欢就好。”李建民淡淡的说道。 “就是贵了些,新东西出现的太快了些,好多东西都没有怎么用,就又有新的了。”南宫琉璃抱怨道。 “哈哈......” 李建民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都说这小子是商业鬼才,之前朕还不信,听到观音你这么说,朕是相信了。” “东西买了不少,陛下也该常去看看才是。”南宫琉璃却说道。 李建民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点点头,说道:“有时间确实该去看看。” 南宫琉璃看着李建民,笑着说道:“那回去之后,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几个姐妹了,想必她们听到应该会很开心。” 李建民看了一眼南宫琉璃,而南宫琉璃也看着他,然后眨了眨眼睛,一副小女人做派,让李建民很是无语,他觉得自己刚才就不该说话。 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商怜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东西不大,也就大拇指大小,看似不起眼,却熠熠生辉,随着角度的变化,散发着七彩的光芒,这看的众人是一头雾水。 东西呈现圆环形,在圆环的一侧,有一个突起的地方,上面镶嵌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如果现代人看到这东西,肯定会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钻石戒指。 “这是何物?”不等商怜介绍,就有人等不及,开口询问道。 “戒指!” “戒指?”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听名字应该是首饰了。 看到台上那一大一小两枚戒指,一众女人是面面相觑,一脸迷茫,而身边坐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暗暗松了口气,这玩意儿不大,看样子不值几个钱,就算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商怜此时却开口道:“曾有文人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却也有人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对于我们女人而言,最想的事情无非是死生契约,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之一词,很难付之于口,再美好的情感,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平淡,再美的容颜,也会有两鬓斑白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容颜易逝,人老珠黄,我们还能记得多少呢?又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呢?” ∑(っ°Д°;)っ 卧-槽,好好的拍卖会,突然被商怜变成的诗词大会,这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些不适应,尤其是商怜把爱情这件事,当众说出来,真是让人难为情,毕竟,他们还是很含蓄的。 可是,这番话显然不是对这些男人说的,而是对那些女子说的,不管在场的女子,是青葱少女也好,还是已经嫁为人妇也罢,在听到这番话之后,都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武将最怕骑不动马,提不起刀,文人最怕江郎才尽,提不起笔,而女人最怕的则是容颜逝去,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女人不渴望被人呵护呢? “岁月催人老,武将会老去,文人会沉寂,女人也会人老珠黄,即便是那些习武修行之人,也会沦为一捧黄土,有什么是永恒的呢?” 商怜此时就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熟-妇一般,在哪轻声呢喃,似乎在向众人诉说着心中的苦楚,这让一众男人听到的是浑身不自在,这画风转变的太快了些,但是,也有很多上了年纪的人,想到一些往事,心中叹息复叹息,而那些女人却听得心有戚戚然。 商怜三言两语就调动了所有人的情绪,共鸣和共情往往是最快拉近关系的手段,显然,商怜深谙此道。 “今日,有一物可以镌刻永恒,它不会随着容颜的老去而老去,也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平淡,而这就是我手中的这对钻石戒指。” “这戒指是用黄金打造,正所谓情比金坚,黄金很好的承载了这份意义,而这钻石,则是来自东南海某地的天然矿石,此物坚不可摧,堪比陨铁,而这两者的结合,是作为定情信物的最好选择,用它来承载你们的爱意,却是绝佳的选择。” “此物象征着爱情,也象征着永恒。” 在商怜说完这些之后,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起拍价多少?” 商怜看向说话的妇人,笑着说道:“百货楼楼主说了,此物没有底价,底价多少全凭诸位心意,你们觉得这东西值多少钱,就出多少钱。” “嘶......”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好家伙!当真好家伙! 这百货楼的楼主真的不配为人子啊,没有起拍价,这让人怎么玩,尤其是商怜那句全凭心意,觉得自己的爱情价值多少钱,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出少了,那说明自己的爱情一文不值,出多了......尼玛,多少是多啊。 见无人率先出价,商怜突然说道:“我在周游诸国的时候,曾经遇到独坐村头的老人,老人已经很老了,无儿无女,却坚持去往村头等人,从少年,等到青年,再等到中年,又等到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我问过老人,在等谁,他告诉我,他在等她,我又问,等到了吗?老人说等到了,又不曾等到,也永远等不到。” “嗯?” 众人又是一愣,这是要做什么?说好的拍卖会呢?你就给我讲这个? 然而,商怜却没有理会众人,继续说道:“老人确实在等人,在等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曾经也曾这样苦苦的的等待着他,只可惜,男人在离开小镇之后,就一去不回头,待到他衣锦还乡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站在村口等待他的女子,而是一座埋在村头的孤坟。” “老人在我临走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这么一番话: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好好的珍惜,等到失去后,我才后悔莫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 说完这番话,商怜看向众人,缓缓地说道:“大家应该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谁。” “十万两。” 在商怜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有人开口出价。 那是一位中年男人,而且是身居高位的男人,他在翰林院任职,至今孑然一身。 在中年男人开口之后,立即有人接着出价:“十五万两。” “十八万两。” “二十万两。” “二十一万两。” “.......” 随着商怜这个不算故事的故事讲完,很多人开始出价,而让人觉得有些滑稽的是,这些出价的人,都是年过四十的男人,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为何会突然出如此之高的价格。 有些事儿,年轻人是不会懂的,只要到了年纪他们才会明白,就像商怜口中那位老人说的那样,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拥有时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那个老人是谁,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可能知道,也可能听说过,曾经的副相孙奕武,一个进一步就可以担任宰相的男人,却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候,选择归隐山林,而他一生不曾娶妻。 没人知道这位副相当年为何归隐,众说纷纭,可今日,这个真相浮出水面了。 “五十万。” 就在一楼不停竞价的时候,二楼突然有人开口了,而开口之人,让人有些意外,鄜洲欧阳家族的欧阳鹤轩。 “六十万。” 在欧阳鹤轩开口之后,甲五号房的人也紧随其后的开口了,而这次开口之人,不是之前跟李隆斗价的少年,而是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就在外面不断竞价的时候,天字号房间内的气氛,却凝重压抑到了极点,原因无他,只因为炎武帝李建民此时脸色非常的难看,而他已经没有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而是站立在窗口。 任谁都看得出来,李建民此时的心情非常的糟糕,可糟糕的原因却无人知晓,至少李妙甄和铁木玲珑是不知晓的,但是,南宫琉璃和李钰凝是知道的,此时,二人的神色却迥然不同。 南宫琉璃是担忧的看着李建民,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却始终不敢出声,而李钰凝则手捧着茶杯,低头喝茶,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第八百二十一章 计划刺杀、白袍人 就在拍卖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在距离包袱斋两条街的悦来客栈内,有一群人正聚集在此,商议大事。 此时,是白天,可房间却门窗紧闭,还拉上了厚厚的窗帘,这使得整个房间变得昏暗无比,让人看不清楚房间内到底都有什么。 “哧!” 伴随着一声轻响,一簇火光骤然出现,有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一盏油灯,随着油灯的亮起,房间内的黑暗被驱散开来,可即便如此,油灯照亮的地方也有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在桌子周围坐着五个人。 三男两女,年龄各异,有年过六十的老者,有刚过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还有三十来岁的熟-妇,以及十五六岁的青葱少女,甚至还有一个大约只有十来岁的男童。 五个人除了年龄差距很大之外,装扮也各不相同,老者穿着简单,可从其穿着的衣料,还有手指上的玉扳指,还有手里那根用檀木制成的拐杖,就可以看出,此人是殷实之家,应该是某个州郡的富家翁。 青年男人头发斑白,面容枯槁而憔悴,身着一件浆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衫,下巴上留着参差不齐的胡须,手里始终拿着一卷书,在油灯亮起的时候,正借着微弱的灯火看书,看起来像是个落魄书生,又像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官员,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时不时就要咳嗽几声,只是,那咳嗽声一声比一声响动,让人忍不住会想,他会不会把肺给咳出来。 熟-妇穿着雍容华贵,身材丰满异常,尤其是胸前那两座大山,真是让人高山仰止,望而叹息,只是,那张脸却有些怪异,不能说丑,其脸型是鹅蛋脸,带点儿婴儿肥,只是在那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在昏黄的灯火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妖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此时,她正手持一面小镜子,在整理头发,给人的感觉,这时候是某个富人的小妾,却更像是风尘女子,其身上的风尘气息无比的浓郁。 青葱少女,身体瘦弱的厉害,单薄的衣裳,衣裳只是普通的布衣,上面有明显缝补的痕迹,枯黄而发卷的头发,被一根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红绳束缚着,一双眼睛木讷而无神,脸色苍白如纸,在脸颊之上却有两团红晕,更像是冻伤,其嘴唇微微泛紫,一双布满冻疮和皲裂的手,此时正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热茶,身躯极度靠近油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其感受到一些温暖。 至于那个十来岁的男孩,看似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长的粉雕玉琢,十分的可爱,梳着一个冲天辫,一双大眼睛黑黝黝的,看起来格外的纯粹,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串糖葫芦,整个人依偎在妇人身边,应该是那妇人的孩子。 “那大炎小皇帝,终于出皇宫了,这是我们的机会。”老者率先开口道。 “呵呵!十多年来,终于敢出皇宫了,真是不容易啊。”妇人闻言,看了一眼老者笑呵呵的说道。 “咳咳咳......当年,差一点儿就杀了他,可惜了,咳咳......”书上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皇帝都怕死,只是没想到他怕死到了这个份儿上。”老者微微蹙眉道。 “那个许姓小子也怕死的厉害,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妇人笑着说道。 “废话少说,还是想想怎么出手吧。”枯瘦少女声音沙哑的说道。 少女长相不差,当然,也不算美,若是盛装打扮一番,还是一个不错的大家闺秀,只是,她这说话嗓音,宛如野鬼在哭嚎,沙哑难听至极,让人听得很不舒服,至少,熟-妇闻声之后,就微微蹙眉,斜眼看向这个似乎很怕冷的少女。 “想杀他,没有那么容易,其身边有大炎第一高手云烈,还有深藏不露的洪四喜,除此之外,还有不良帅的几个义子,这些人都是棘手人物,不好弄啊。”老者叹息道。 “云烈交给我,咳咳咳......我负责拖住他。”书生开口说道。 “能拖多久?”老者看向书生问道。 “一炷香。” 老者闻言,微微蹙眉,说道:“一炷香短了点儿。” “呵呵......咳咳......如果一炷香杀不死他,那任务就已经失败了,这里是长安,你真当那些内卫、影卫和不良人是吃闲饭的?”书生嗤笑道。 老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宛若病唠鬼的书生一眼,想了想,点点头。 “洪四喜交给我,我很想看看,那个老不死的腌货教出来的徒弟,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妇人一边描眉一边说道。 老者看了一眼妇人,点点头,说道:“半炷香内,杀了他,不然那老怪物来了,就很棘手了。” 妇人斜眼瞥了一眼老人,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倒是想看看那个老腌货,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哼!大局为重。”老人冷哼一声道。 妇人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起来,看向老人的眼神,充满了杀机,老人对此却熟视无睹,丝毫不担心妇人对其出手,而妇人在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嫣然一笑,再次收回目光,继续描眉。 老人没有理会妇人,而是看向枯瘦少女,吩咐道:“你去杀了南宫琉璃,从她身上找到那东西。” “好。”枯瘦少女没有废话,直接点点头。 “我去会一会大炎的小皇帝,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还记得我啊。”老人缓缓说道。 “你可别死咯。” 突然,一道更加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是从那个男童口中发出的,显然,他的年龄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年轻。 “我到希望他有那个本事杀了我,桀桀......”老人怪笑道。 书生此时却抬起头,问道:“影卫那边......” “会有人拦住他们的。” “蛛网和不良人那边呢?” “他们现在不在长安,不过,我们的速度要快,那边拖不了多久。” “既如此,那就准备吧。” 随着这句话说完,桌子上的油灯无风自动,开始摇曳不定,在一阵剧烈的跳动之后,骤然熄灭,这个房间再次变得变得无比的黑暗,而房间内寂静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帘被人拉开,窗户也被人打开,整个房间内瞬间变得亮堂起来,而房间内却空无一人,唯独在桌子上放着一盏还油灯。 “咯吱!”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背着手,走了进来。 少女站在门口,抽了抽鼻子,微微蹙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那盏油灯,然后又环顾一周,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整个客栈寂静无声,所有房间都门窗紧闭,既看不到客栈伙计的走动,也看不到房客的外出,似乎这个客栈是空的,在闹市当中,出现这样一家无声无人客栈,显得那么的阴森而诡异。 ------------------------------------- 摘星楼。 不良帅还是一如既往,背对着众人,俯瞰着整座长安城,在那五个人出现在客栈的时候,不良帅的目光就投了过去,似乎他早就发现了这几个人的存在。 “哗......”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不良帅的衣裳,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此时凭空多出来一个人,此人头戴斗笠,面覆黑甲,身着一件白色大袍,让人分不清其是男是女。 “老鼠不在地道老实待着,跑到地面上来做什么?”不良帅轻声道。 “谁规定老鼠就一定要待在地下?再说了,谁是老鼠还不一定呢。”身后之人开口道。 其声音很中性,依旧无法辨别其性别,而且这声音不是从身后传来,而是随风而动,似乎是风在说话。 “你是来打架的?”不良帅微微侧头道。 “不,我是来喝茶叙旧的。” “我们很熟吗?” 白袍人闻言,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哑然道:“这不想你说话的风格啊。” 说完,白袍人想了想,继续说道:“有点儿像那小子的风格。” “我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需要你欢迎,反正你又宰不掉我。”白袍人有恃无恐道。 “哦?是吗?那试试?”不良帅转过头,看向白袍人幽幽道。 白袍人见状,耸耸肩,说道:“还是算了吧,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可它曾经也是我的,我怕把这里打烂了,我会心疼的。” “你的?呵呵!” 不良帅闻言,嗤笑不已。 “曾经,曾经!” 白袍人似乎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至少目前看起来是这样,但是,一个敢跟不良帅如此说话的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人物。 白袍人似乎真的是来喝茶叙旧的,不见他任何动作,矮脚案几上出现了一套茶具,茶壶,茶杯,茶叶,还有一壶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火炉上放着一壶已经沸腾的水壶。 白袍人应该是一个茶道大家,在这些东西出现之后,他不慌不忙的洗茶,冲茶,泡茶,而不良帅只是看了对方几眼之后,就重新转过头去,丝毫不担心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背后搞偷袭。 “时间未到,你就来此,坏了规矩。”不良帅幽幽道。 “规矩?规矩早在十六年前,就被你们坏掉了。” “那是你们提前坏了规矩。” “呵呵!” 白袍人没有辩驳什么,只是冷笑两声。 一阵沉默之后,茶已经泡好了,白袍人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不良帅倒了一杯,笑着说道:“尝尝,看看我这手艺怎么样?” 说着话,一杯茶就从案几之上悬浮起来,径直飞向不良帅,而不良帅伸出手,轻轻握住那杯滚烫的热茶,只是,方才还冒着热气的热茶,刚刚落在其手中,就瞬间结冰,然后又开始沸腾起来,再次结冰,又接着沸腾,周而复始, 循环往复。 白袍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自顾自的端起茶杯,靠近铁面,不见其如何动作,杯中茶水就凭空少了很多。 “火候还是差了点儿,看来,我还需要多练习啊。”白袍人感叹道, 不良帅没有理会对方,而是直接开口道:“你来,就是来喝茶的?” “不然呢?”白袍人反问道。 “那下面那几只小老鼠,是怎么回事儿?”不良人又问道。 “那你的问他们了,跟我无关,我只是来找老友喝茶聊天的。” “哦,这样啊。” 白袍人闻言,转过头,看向不良帅的背影,笑着说道:“小家伙们的事情,就让小家伙们去处理,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应该喝喝茶,聊聊天,晒晒太阳。” “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 “我可没想这么做,我这次来,只是告诉你一句话。” “嗯?” 不良帅微微侧头,没有说话。 “虽然之前你们坏了规矩,但是,该遵守的规矩我们还是会遵守的,你们还有三年时间,时间一到,你知道后果的的。” 不良帅闻言,沉默不语。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白袍人转过头,看向包袱斋的方向,笑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身上,真有你们的,若是让他知道,你们当年对他娘亲做了什么,你觉得他会帮你们吗?” “那是我们的事儿,与你何干?” 说到这儿,不良帅看向白袍人,缓缓说道:“怎么?你怕了?” 白袍人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多少年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年轻人了,真希望他能够成长起来。” “他会的。”不良帅语气笃定道。 “你说,他若是成长起来,到底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我很期待啊。” “我也很期待。”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白袍人手中那杯热茶,已经所剩无几,他突然说道:“你说,我现在要是杀了他,会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看。”不良帅淡淡的说道。 白袍人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不良人,又转过头,看向某个方向,突然笑了笑,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很期待这一辈的年轻人的表现,幸亏他不是读书人,不然的话......” 说到这儿,白袍人低头喝茶,喃喃道:“你知道的,我最烦读书人了,整天都喜欢在哪儿叨叨个没完,就像那烦人的苍蝇一般,甚是讨人厌。” “呵呵!” 对于白袍人的絮叨,不良帅不置一词。 不良帅看了一眼白袍人,此时,他手中的茶杯已经见底,可白袍人却有些意犹未尽。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该滚了。” “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儿。” “你也配?” 白袍人愣了愣,随即笑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好吧,我确实该滚了,三年,你们只有三年,时间不多咯。” 说完这句话,摘星楼楼顶又吹过一阵微风,微风之后,白袍人消失无踪,随着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套茶具,仿佛方才只是幻觉而已。 不过,在矮脚案几上,还放置着一个空着的茶杯。 不良帅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手握着那杯不断结冰,又不断沸腾的茶杯,继续俯瞰着整座长安城。 “应该留下他的。” 不知何时,背后又响起一道声音,一个老人出现在不良帅身后,正是书院夫子。 不良帅摇摇头,说道:“一具分身而已,留下的意义不大。” “那家伙,还是那么喜欢装神弄鬼。”夫子语气不善道。 不良帅没有理会这些,而是说道:“看样子,他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次来,是来下战书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还要等待呢?” “规矩。” 说完,不良帅又补充道:“祂的规矩。” “这么说,祂苏醒了?”夫子问道。 不良帅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道:“应该还没有,不过,苏醒是迟早的事情,若是祂已然苏醒,所谓的规矩只是一句空话而已,毕竟,规矩是祂制定的。” 夫子闻言,点点头,随即,夫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起来,说道:“不如......” 只是,不等夫子说完,不良帅就摇摇头,说道:“在祂没有彻底苏醒之前,我们是找不到祂的,即便找到也杀不死祂,之前我们已经失败过一次了,不能再失败了。” “真希望这一切晚点来。”夫子叹息道。 不良帅沉默不语,没有说什么。 见不良帅没有说话,夫子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而是问道:“那些人......” “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的出现,已经说明,祂已经开始苏醒了,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 “先打北蛮?还是南唐?” “这不是我们操心的问题,只要他愿意,打哪儿都一样。” “我们时间不多了。”夫子最后说道。 不良帅默然。 第八百二十二章 拍卖暂歇 “安然,你可以啊,啥时候捣鼓出来的这玩意儿,我咋不知道呢?” 包袱斋二楼甲三号房内,李承德听着外面那此起彼伏的竞价声,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 这钻石戒指显然是出自许一凡之手,一般人肯定想不出这玩意儿来的,真爱情无价,钻石永流恒,李承德在其中嗅到了满满的套路。 对于钻石这东西,李承德不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以前他也看到过,不过并没有太在意,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华而不实,可是,他没想到,经过许一凡这么一捣鼓,看似普普通通的钻石,就变得如此值钱了。 “我从死亡峡谷回来之后,就让人去弄了。”许一凡随口说道。 许一凡在死亡峡谷的镇武阁内,看到了钻石,当时的他确实有些意外,最后冥龙还偷拿了一颗大钻石,这让许一凡十分的无语,在死亡峡谷的时候,许一凡没时间去想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在大战停歇之后,那段时间许一凡闲得无聊,就开始琢磨这件事了。 钻石本身其实不值钱,除了好看没有太大的价值,可再普通的东西,一旦被赋予上了一定的意义之后,它就变得极其有价值,而爱情就是最好的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爱情都是被人歌颂不休的存在,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会经历那么一次刻骨铭心的爱情,不管有没有结果,只要有,那么就会被其触动。 这件拿到拍卖会上进行拍卖的钻石戒指,只是一次宣传而已,它具体能拍出多少钱,许一凡并不在乎,他只是想告诉众人,百货楼有这样一件产品而已,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件东西的价格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当然,这一切还得归功于包袱斋商怜那段动情的演讲。 说实话,在之前商怜出现的时候,他有些小觑这个女人,尽管他没有把这个女人当成花瓶,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能力。 漂亮的女人很常见,而既聪明又漂亮的女人也不罕见,可既聪明,又漂亮,还具备高情商的女人就不多见了,难怪如此年纪,就能挑起整个包袱斋的重担。 “一百五十万。” 就在许一凡和李承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三楼某个包厢有人开口了。 此话一出,嘈杂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很多人纷纷抬起头,看向三楼的那个房间,面露诧异之色。 能够坐在大厅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而能够坐在二楼的人,基本都是大世家这种级别的人,三楼基本上都是超级大势力的人,按理说,三楼的人应该是冲着拍卖会第二第三部分的拍卖品而去的,可现在,却有人在这个时候出价,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随着这个价格的出现,一楼大厅的很多人,都停止出价了,这钻石戒指意义确实非凡,可大部分人都猜到,这应该是百货楼的一种营销手段而已,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件东西,去得罪三楼的人,能够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什么蠢人。 在听得三楼之人的出价之后,许一凡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那边,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低下头,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对于这个出价,李承德有些意外,不过,他感到意外的不是这对钻石戒指的价格,而是出价之人的身份,他看了看三楼,又看了看许一凡,随即想到了什么,没有言语什么。 没有继续出价,自然这对钻石戒指是被三楼的主人拍下了,而这对钻石戒指的出现,也算是给这场拍卖会迎来了第一个高-潮。 可能是抱着趁热打铁的想法,在钻石戒指出现之后,接下来的好几件拍卖品,都是百货楼的产品,从香水到首饰,再到各种化妆品和成衣,以及各种新品酒水,都被一一拿出来,然后被人以高价拍走。 拍卖的价格不低,比预想的要高出不少,看样子那对钻石戒指帮了很多忙。 在这些拍卖品一一被拍走之后,接下来就是其他的一些奇珍异宝,其种类之繁多,让人眼花缭乱,饶是许一凡也倍感意外,其中很多东西都没有清单上出现。 东西虽然很多,可能引起二楼三楼之人兴趣的终究不多,在历经一个多时辰之后,第一部分的拍卖品终于告一段落,许一凡粗略的预估了一下,就第一部分拍出的价格,就已经破亿了,很难相信,后面两场拍卖会的价格会是多少。 在第一部分的拍卖品当中,超出钻石戒指价格的东西不少,一百五十万两的价格,也只能拍第八而已,这说明大炎王朝的有钱人还是很多的,当然,这次前来的人,也不单单只有大炎王朝的人,还有其他诸国的人,以及修行势力。 其中,最不把银子当银子的,还是修行势力,他们不在意这些东西,这些势力传承久远,鬼知道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他们积累了多少财富。 第一场拍卖会结束之后,现场进行了短暂了休息,而在第一场拍卖会竞拍成功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进行钱货交割,许一凡也拍了几个小玩意,价格不高,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两。 在休息期间,李承德离开了二楼,去往三楼,毕竟,接下来的两场拍卖会,也有越王府想要的东西,他也要出价。 在李承德离开之后,有人来到了许一凡的单间,是欧阳鹤轩和诸葛独孤二人。 “许公子,之前谈的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欧阳鹤轩坐下之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看着欧阳鹤轩,他知道欧阳鹤轩说的那件事,指的是跟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合作的事情,只是,那是在鄜洲城没有出事之前,现在鄜洲城出事,朝廷开始对世家集团出手,任何敢跟朝廷作对的世家,都会面临打击,按理说,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以及他们背后的南宫家族的危机已经解除了才对,没必要合作。 “你们家族的危机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许一凡皱眉道。 欧阳鹤轩摇摇头,说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已,我们需要许公子的帮助。” “我能帮你们什么?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能帮你们什么呢?”许一凡苦笑道。 许一凡说的没错,自从朝廷选择对世家集团出手之后,各种矛盾和问题都纷纷浮现,每天都有世家走向灭亡,每天都有官员被革职查办,再加上房党开始行动,许一凡更是首当其冲,他虽然出手一次,斩断了房党的一只臂膀,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他的危机还远远没有渡过呢。 不过,许一凡并不担心什么,他相信,经过自己的这次强悍出手,朝廷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不会在对自己进行冷处理,而他只要出现在庙堂之上,他自然有办法来应对这些事情。 欧阳鹤轩看着许一凡,笑着说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藏着掖着,许公子现在面临的这些问题,都是小问题,解决只是时间问题,我想要不了多久,许公子就会位列中枢,到时候还需要仰仗许公子。”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了眯眼睛,随即笑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今日拍卖会上的东西,只要许公子看上的,我们都会竭尽全力拿下。” “哦?是吗?”许一凡看着欧阳鹤轩,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我要包场呢?” 欧阳鹤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若许公子真的打算这么做,单靠我欧阳家肯定做不到,但我们会想办法做到的。” 所谓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有南宫家族在背后支撑着他们,想要做到这一点儿,困难是困难了点儿,勉强还是可为的。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好意我心领了,合作的事情,我会考虑的,至于拍卖会上的东西,就不用二位操心了。” 欧阳鹤轩闻言,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诸葛独孤拦住了,她看着许一凡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辞。” “慢走,不送!” 诸葛独孤和欧阳鹤轩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二人走后,刘冬瓜看着许一凡问道:“为何不答应他们?若是让他们帮忙的话,我们可以省下很多元币的。”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他们的图谋很大,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连南宫家族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你以为我能解决?” “而且这种大势力之间的博弈,看似平静无比,其实凶险无比,实力不够的人参与其中,会瞬间粉身碎骨,在没有弄清楚他们具体意图之前,我可不会贸然参与其中。” 刘冬瓜虽然不关心这些,可她并不傻,知道其中的凶险程度,也知道许一凡说的很对,让他们出钱拿下自己想要的东西,固然是占了便宜,可这便宜是要还的,付出的代价可能是这些钱财的数倍不止,刘冬瓜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她并不打算干涉许一凡的决定,当然,她也干涉不了。 赵娣此时却开口问道:“南宫家族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麻烦不小,能避就避,一个唐家差点儿就让我在阴沟里翻船了,南宫家族可比唐家厉害的多。” 赵娣看着许一凡的侧脸,沉吟良久,没有再说什么。 欧阳家族和诸葛家族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许一凡多少重视,他现在好奇的是甲五号房主人的身份,起初,他以为甲五号房的主人也是藩王之子,是楚王的某个儿子,可在钻石戒指出现之后,许一凡推翻了这个猜测。 楚王和梁王是诸多藩王当中最容易被忽视的存在,因为他们手中并无兵权,虽然他们也要自己的私军,可数量很少,始终维持在三千人左右。 梁王和楚王是炎睿帝时期被分封的藩王,每一代帝王的上位,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在那张龙椅的背后,不知道流淌了多少鲜血,兄谦弟恭的情况,在高门大户尚且难以出现,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炎睿帝时期,分封的藩王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五人之多,不过,五位藩王分封没多久,就有三个藩王被撤藩,其中缘由为何,很难说清楚,当然也不重要了,而梁王和楚王从始至终都很低调,一个醉心商贾之道,一个喜欢游山玩水,得以保全下来。 在经历了炎睿帝和炎文帝之后,到了炎武帝这一代,这二位藩王也传承了三代,他们很好了继承了父辈们的做法,即便是在当初的五子夺嫡事件当中,还有后来的玄武叛乱事件当中,这二人都远离朝堂,对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而这也使得他们没有被继位之后的炎武帝打掉。 梁王之子李隆,此次出现在京城,许一凡有些意外,不过李承德也跟许一凡解释了一下,李隆此次来京,主要是来玩的,说是玩,其实是来送钱的,炎朝现在缺钱,很缺钱,不然炎武帝也不会对世家集团出手。 李隆这次入京,带来了梁王府一大半的财产,这笔钱可不少,至少重建北方防线是绰绰有余了,其中意思也很明显,花钱买平安,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如果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朝廷一旦对藩王出手,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削藩那么简单,其背后往往充斥着血腥的东西。 李承德的李隆的印象不是很好,最不好的原因也很简单,这家伙太有钱了,有钱的让人想打人,别看李隆年纪小,他可是去过很多地方的。 凉州的燕王府,蓟州的越王府,歙洲的楚王府,这家伙都去过,长安他也不是第一次来,李承德一直号称是蓟州第一纨绔,可是,李隆去蓟州游玩的那段时间,可是被李隆各种的嫌弃,在李隆面前,李承德觉得自己像个土鳖。 当然,有这种感觉的,不止是李承德一个人,燕王之子李嗣源,还有楚王之子李怀文,都有这种感觉,根据李承德说,李隆在去往歙洲游玩的时候,跟李怀文起了很大的冲突,好像是为了一个女人。 纨绔子弟之间争风吃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关键问题是,李怀文当时十六岁,而李隆当时只有十二岁,而被竞争的女人,却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妇人。 为了这个妇人,这两个都未曾及冠的世子,在歙洲一天之内就砸出来近千万的银子,而这还是一个人的手笔,如果不是最后楚王出面调和的话,估计这场因女人而引起的争斗,还会上升一个台阶,而那个被争夺的妇人,此时就在李隆身边。 富家子弟的口味和爱好,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许一凡在得知这件事之后,也是一阵的无语,看向李隆的眼神也变得极度怪异起来,年龄不大,玩儿的挺花啊。 李隆跟所有藩王之子的关系都不太好,当初,他第一次来长安的时候,就非常的嚣张和跋扈,而当时李嗣源被称之为京城第一纨绔,结果,这所谓的第一纨绔也被李隆踩在脚底下一阵的摩擦。 文斗、武斗,李嗣源都没有斗过李隆,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十二三岁的屁大孩子,把一群生活在长安的纨绔,摁在地上蹂-躏,是一种怎么样的屈辱感,李嗣源唯一能比得过李隆的,也就是他爹掌握兵权,不过,掌握兵权这种事,放在一个藩王身上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从燕王李刚现在的处境就可以看出来。 不过,也正是当初的那番游历,使得李隆得罪了不少人,回到梁王府之后,就被禁足了三年,这次被放出来,看样子是改变了不少,至少没有之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李承德说出了他的身份,许一凡很难把眼前那个靠着妇人怀里吃东西,宛如一个没断奶孩子的小屁孩,跟大名鼎鼎的梁王之子李隆重合到一起。 更有意思的是,在九彩珊瑚竞拍失败之后,这小家伙生气了一会儿,就好了,在钻石戒指出现出现了,这家伙出价很猛,大有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如果不是三楼那人出价的话,估计这对钻石戒指就要被他收入囊中了。 甲五号房的主人,显然不是楚王府的人,而敢跟李隆如此交代,显然是拥有着很大的底气,要么是某个隐藏不露的大世家,要么就是某个修行势力,毕竟,能够让李隆选择退却的人和势力,应该不多。 好奇归好奇,许一凡并没有去一探究竟的打算,许一凡现在的麻烦事儿不少,他不想在额外招惹新的麻烦,当然,对方若是真要招惹自己的话,该有的反击,许一凡也不会吝啬的。  第八百二十三章 三品纯粹武夫坑人 短暂的休息和进食之后,第二场拍卖会如期进行。 跟第一场拍卖会有所不同的是,第二场上场的人,除了商怜之外,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看着就很凶猛的男子。 男人身高很高,大约有两米多,看着跟战无双相差无几,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那虬实的肌肉宛若岩石,块块分明,爆炸性的肌肉呈现在众人面前,简直就是一个人性的泰坦。 男人浑身上下布满了伤疤,伤疤有大有小,有深有浅,这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吃淀粉长成这样的人,而是一路厮杀出来的,男人站在那里,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一股煞气就从其体内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 商怜的身高不矮,足足有一米七左右,超出大部分女性的身高,可即便如此,她站在男人身边,还是显得无比的娇小,而许一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神情有些怪异。 “你怎么了?”刘冬瓜好奇的问道。 “像不像金刚?”许一凡随口说道。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金刚?什么金刚?佛门金刚吗? 见无人回应自己,许一凡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梗他们听不懂。 “这算不算是美女跟野兽的组合?”许一凡笑着说道。 刘冬瓜看了看拍卖台,点点头,说道:“还别说,真有点像,那人跟个大猩猩一样。” 赵娣听到二人的对话,却开口说道:“你最好别招惹他。”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他很能打吗?” 赵娣却摇摇头,说道:“不是很能打,而是非常能打,三品修士在他面前,一旦被其近身,十招之内就会被打死。” “二品修士?”许一凡诧异道。 “三品。” “三品就能虐杀同境修士?”许一凡微微蹙眉道。 “他是纯粹武夫。” “哦。” 许一凡瞬间恍然,原来如此,三品纯粹武夫,确实可以做到同境无敌,其近战能力非常恐怖,即便是佛门三品金刚境也不是纯粹武夫的对手,毕竟,佛门的金刚境是防御能力很强,而再强的防御,也有一个临界点,而一旦这个临界点被打破,基本就是一个死。 说起三品武夫,许一凡又想起了前天登门的杜启睿,他也是三品武夫,不知道这二人交手,孰强孰弱。 “杜启睿跟他比怎么样?” 赵娣想也没想的说道:“杜启睿不是魁的对手,最多能在其手上撑住三十招,如果杜启睿还有其他的手段的话,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招。” “五十招吗?这么快就败了?”许一凡喃喃道。 赵娣看着许一凡说道:“不是败,而是死,魁一旦出手,绝不留活口。” 许一凡闻言,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他娘的,这是个狠人啊。 对于纯粹武夫,许一凡一直都很好奇,说实话,至今为止,许一凡还未曾见过真正的纯粹武夫,以前,许一凡以为翁浩淼是个纯粹武夫,后来他发现不是,慎武也不算纯粹武夫,至于说杜启睿,也不是纯粹武夫,这导致许一凡对纯粹武夫的实力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说到底,还是武夫没落了,能够成为纯粹武夫的,尤其是高武的人太少太少了。 说起魁这个名字,许一凡想起最新的武夫评,此人好像是排名第三。 “他是包袱斋最能打的?”许一凡问道。 “目前来说是的。” “嗯?” 许一凡又是一愣,转过头,看向赵娣问道:“难道包袱斋还有比他更能打的?” “还有两个人。” “谁?” “商怜的大姐和大姐夫,他们是纯粹剑修。”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明白了,纯粹剑修确实很能打,非常能打,他知道包袱斋底蕴深厚,只是没想到,其底蕴如此深厚,有一个三品纯粹武夫不算,居然还有两个纯粹剑修,而这还是外人知道的,而外人不知道的战力,估计还有。 “他们什么境界?也是三品?” “二十年前是三品,不过,按照他们的破境速度,现在至少是二品。” “那他们在包袱斋吗?” “不知道。” 看到许一凡看向自己,赵娣解释道:“二十年前他们就失踪了。” “失踪?” 许一凡更是不解起来,他想问什么,却发现赵娣看向坐在一旁打盹的姜三甲,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姜三甲在二十年前也是纯粹剑修,而这家伙好像曾经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导致他剑心蒙尘,境界大跌,最终不知为何,被不良人找到俘获,沦为了现在这个鬼样子,成为了无境之人。 当年的剑道魁首当属姜三甲,而商怜的大姐和大姐夫既然是纯粹剑修,肯定会追随姜三甲的脚步,他们的失踪可能不是失踪,应该另有原因。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在许一凡现如今接触到的圈子里,好像最高战力也就三品,只有二品和一品的修士,暂时还没有出现,哦,对了,慧缘是佛门金刚,是二品修为,不过,看那娘们儿的样子,好像是禅师,没啥战斗力。 当然,慧缘是禅师,许一凡也只是猜测而已。 在许一凡和赵娣说话期间,商怜走上台,重新介绍了一下拍卖规则,其他的规矩没有怎么改变,就是拍卖的货币从之前的银子,变成了元币而已,至于说魁的出现,也是因为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的拍卖品都非同凡响,随便丢出来一件,都能在江湖上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虽说包袱斋的名气摆在那里,没人敢在拍卖会现场闹事儿,可今天来的大人物有点多,那些有宗门的人物自然受到了很大的约束,可现场也有不少散修野修,这种人就像是野狗在野地里刨食一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无法预测,把魁放出来镇场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说,真的有人闹事儿,在场的这些人,估计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看戏,毕竟,没有一定的实力,就别开门做生意,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神兵榜排行七十三的白虹剑,曾经是儒家弟子徐贤的佩剑,遗落在北蛮,此兵器是北蛮使者寄存在此拍卖的,起拍价一千元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三百元币。” 率先被拿出来的就是徐贤曾经使用的兵器白虹剑。 白虹剑在神兵榜上排名不高,一来是其战绩不多,即便有,也是输多赢少,二来则是因为铸造该兵器的人不是很出名,三来则是因为白虹剑的铸造材料并不是特别的稀有,但是,能够被收录到神兵榜上的兵器肯定有其过人之处。 许一凡的对白虹剑的兴趣不高,毕竟,他现在有血芒剑在手,一般的兵器他还真的看不上。 “一千五。” 在商怜简单的介绍完白虹剑之后,一楼就有人开口报价。 “一千八。” “两千一。” “两千四。” “.......” 相对于第一场拍卖会,动不动就加价数千上万的竞价,第二场拍卖会的竞价,竞价都显得毕竟低调了,毕竟,元币可不是银子,随处可见的东西,这玩意儿制作不易,而且比银子和金子都要贵重,一元币等于一百两黄金,一次加价三百元币,那就是三万两黄金,看似不多,其实是很多了。 白虹剑对许一凡的吸引力不大,同样的,对二楼和三楼的人吸引力也不大,因此,二楼和三楼的人都没有开口叫价。 在一番短暂的叫价之后,最终,这把白虹剑的价格来到了三千五元币,这个价格不高,却也不低了,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是白虹剑最终的价格的时候,二楼的甲八号房有人开口道。 “四千。” 甲八号房的窗户没关,众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里面的人。 那是一个编着无数小辫子,身着兽衣的精壮男子,在其身边坐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看着二女的神态,应该是某个青楼的花魁,而那精壮男子的打扮,显然是北蛮人。 大炎王朝跟北蛮的关系向来不好,其实不单单是大炎,在其他王朝统治中原的时候,中原人跟北蛮的关系就很恶劣,鄙夷是必然的,只是在鄙夷的背后,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忌惮,北蛮可是号称打不死的小强。 许一凡也循声望去,他认出了此人,正是当初他在去往东海城路上,在孙大娘开的悦来客栈遇到的呼延英俊。 “他怎么来了?” 对于这个呼延英俊,许一凡对其感观不是很好,当初悦来客栈的事情结束之后,许一凡就没有再见过此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交集。 看到出价之人是北蛮人,一楼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虽说此次北蛮派遣使臣前来大炎和谈,可那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是压抑在心头的。 “四千三。” 在呼延英俊出价之后,一楼立即有人开口出价,那人身材魁梧,虽然上了一定的年纪,可还看得出来,此人应该是一个武将,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此人少了一只耳朵还有三根手指,这种伤势肯定不是江湖恩怨导致的,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留下这种伤势。 “五千。” 呼延英俊时毫不在乎,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出价之人,显然,这五千元币,对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五千五。” “六千。” “六千五。” “七千。” “.......” 随着二人的不断出价,其价格已经超出白虹剑自身的价格,继续拍下去,显然是不值当,而一楼出价的男人,此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身边人拉着他的话,估计此时他已经要暴起杀人了。 许一凡看了看一楼的男人,又看了看二楼的呼延英俊,眯了眯眼睛,看来这位武将应该是出身镇北军,而且在镇北军当中,肯定跟呼延英俊交过手,还吃了大亏,许一凡甚至猜测,男人身上的伤势就是呼延英俊造成的。 对于这种恩恩怨怨,许一凡不打算掺合进去,北蛮确实可恨,但是,想要打击对方,完全不用在这方面进行,为了一件兵器而不惜代价,不能说愚蠢,而是鲁莽,因为这把兵器现在在北蛮人手里,即便拿到了,也是给对方送钱,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过,许一凡这么想,其他人可不这么想,竞价还在继续,很快,白虹剑的价格就突破到一万元币。 这个价格,现如今已经不是一楼那些人随随便便就可以承受的住,而那名家底殷实的武将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可他还想竞价,只是...... 呼延英俊在出价一万元币之后,见武将迟迟不开口,显然是猜到了什么,就转过头,一脸挑衅的看向对方。 “一万五。”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开口了,而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隆。 此刻的李隆,整个人横躺在两个妇人身上,俨然是把她们当成床榻了。 呼延英俊闻声看向李隆,眼睛微微眯了眯,显然,他是知道李隆这个人的,不过,他并没有停止出价,而是开口道:“两万。” “三万。” “四万。” “五万。” 李隆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看呼延英俊,只是,当价格到了五万之后,他突然就不开口了,而呼延英俊等了片刻,然后就愣住了,啥意思啊,怎么不出价了? “恭喜甲八号房竞价成功。”商怜此时的声音突然响起。 呼延英俊闻言之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隆,很显然,他被李隆给摆了一道。 五万元币拍了一件只在神兵榜排行七十三的兵器,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钱多烧的慌。 似乎是发现了呼延英俊的目光注视,李隆转过头,看向脸色阴沉的呼延英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而这个笑容,在呼延英俊看来,简直就是嘲笑,赤-裸裸的嘲笑。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愣了愣,随即笑了笑,看来这个李隆并不像李承德说的那般没脑子,在长安城得罪了李隆,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听李承德说,李隆这小子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面对呼延英俊那恶狠狠的眼神,李隆直接给了对方一个后脑勺,似乎不在意对方眼中显露的杀机,而李隆的这番出手,虽然没有拿回徐贤的白虹剑,却让呼延英俊吃了个暗亏,同时也赢取了很多人的好感,至少那名有残疾的武将,就冲着李隆遥遥抱拳,只可惜,李隆没有理会,有点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当然了,这笔钱对于现如今的呼延英俊来说,不算什么大钱。 不管呼延英俊和李隆的恩怨如何,拍卖会还在继续。 接下来,拿出来的是一件防御性法器,虽然不是赑屃铠,也不是狻猊甲,却也是一件不错的法袍,天蚕软甲,该法袍是专门给女子设计的,极其的修身,可以当成贴身衣物来穿。 天蚕软甲除了具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之外,最主要的是一旦穿上,没有相对应的口诀是无法轻易取下来的,这对于女子行走在外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大法器。 不管是江湖上,还是修行界,觊觎女子美色,以残害女子为乐的人,数不胜数,面对这样的人,境界低的家伙,自然是一剑杀之,可面对那些高境界的,自然是能避则避,能跑则跑,若是躲避不过去,又跑不掉,那下场会怎么样自然不言而喻。 据说,当年制作出这件甲胄的人,就是因为其女儿行走天下的时候,遇到了修习采阴补阳功法的邪修,不但被玷污了清白,还葬送了性命,虽然这家伙最后被人除掉,还是一个女子剑修,可是被其残害的女子数不胜数,那位女儿遭害的母亲,用其毕生所学,制作了这件法袍。 这可惜,因为各种缘由,制作方法已经失传,现如今保存下来的天蚕软甲已经所剩不多,寥寥数件也都被大部分女修穿在身上,或者留在宗门,今天出现在拍卖会这件,应该是流落在外的最后一件。 因为其特殊性,这件法袍起拍价是五千元币,价格不低,可出价之人却不少,除了一楼的那些女侠女修之外,二楼也有不少人出价,毕竟,谁家没有个女儿,即便没有,孙女总有的,作为长辈的,谁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外面被欺负。 于是,这件法袍很快就突破一万元币,而且看那出价的架势,这个价格还会上浮很多。 许一凡对这件法袍也有兴趣,倒不是他自己需要,而是绝对可以送给身边的女子,比如刘冬瓜,比如觉有情。 刘冬瓜境界不低,实力不俗,可心思有些单纯,而觉有情也是如此,觉有情不会修行,只是个普通人,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许一凡也不会太过于在于,关键是她身上流淌的血,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许一凡可是很怕死的。 第八百二十四章无缝天衣、邪刀妖刀禁忌之刃 心中有了计较之后,许一凡也不在犹豫,直接开价道:“三万。” 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都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这边,众人只是愣了一下,又继续竞价。 “三万一。” “三万二。” “三万三。” “......” 防御性的装备,有时候吸引力比攻击性装备还有吃香,一件好的防御性装备,在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也可以增加生存几率的,越是那些境界高的人,越是如此,经历的多了,看的自然也就明白了。 许一凡也没有指望一下子就能拿下来,面对众人的接连出价,许一凡也不着急,不急不缓的出价,这件天蚕软甲的价格从四千,一路飙升到了四万。 价格已经翻了十倍,出价的人还要不少,不过,大部分都是二楼的人在出价,一楼出价者越来越少,当价格来到四万五的时候,一楼基本也都没有几个人出价了,二楼这边出价者也逐渐稀少起来,到了最后,一共还有三个人在出价,一个是甲三号房的许一凡,甲五号房的人,以及乙七号的人。 甲五号房的人,这次叫价的还是那个年轻男子,而乙七号房的则是一个面戴薄纱的女子,整个拍卖大楼呈现一个椭圆形的建筑,从许一凡这边恰好可以看到乙七号房的侧脸。 对于这个面戴薄纱的女子,许一凡不认识,看样子不是某个世家的人,许一凡猜测,要么是某个顶级江湖门派的人,要么就是某个修行门派的人,在许一凡看向那边的时候,女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许一凡的目光,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四目相对,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女子犹豫一下,也微微点头,然后就转过头去,继续开价。 以元币为单位的竞价,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加几千上万的,每次加价都是一千元币左右,可即便如此,这件天蚕软甲也很快突破到了五万元币。 “老爷,五万元币已经是这件东西的最高价了,再高就得不偿失了。”许佑见许一凡还准备出价,开口提醒道。 许佑既是许一凡的管家,也是账房先生,这是孙瞎子留给许一凡为数不多的‘礼物’之一,许一凡名下很多产业,都是此人负责打理,就权利而言,他的地位比秋歌要高上许多,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他的眼光很是毒辣,他的话许一凡还是相信的。 听到许佑这么说,许一凡微微蹙眉,显然,他并不打算放弃这件法袍。 姜三甲睁开眼,瞥了一眼许一凡,随口说道:“天蚕软甲虽然稀有,可并不是最好的,下面那小妮子把天蚕软甲夸的天花乱坠,可是有一点儿她没说,天蚕软甲只有修行者才能驾驭,普通人是无法驾驭的,所以你想拍下这件法袍给西域那小丫头,有些不现实。”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姜三甲说道:“还要这事儿?” 姜三甲没有理会许一凡,继续说道:“对于女子最好的法袍不是天蚕软甲,而是无缝天衣。” “无缝天衣?” “无缝天衣是任何人都可以穿戴的法袍,一旦穿上,浑然一体,只有其自身和心爱之人才能脱下,这天蚕软甲不是其仿制品而已。”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神色微动,随即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向姜三甲,轻声道:“大师伯。” 姜三甲闻言,斜瞥了一眼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跟着许一凡一起这么久了,他很是了解这小子,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说道:“无缝天衣我没有。” 许一凡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不相信姜三甲的话。 “无缝天衣是上古时期的法袍。”赵娣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大失所望,既然是上古时期的东西,那肯定是找不到了,但是,姜三甲接下来的话,却让许一凡眼前一亮。 “无缝天衣我虽然没有,不过,我知道其制作手法,只是......” “说吧,你想要什么?”许一凡不等姜三甲说完,连忙说道。 姜三甲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一看很有历史感的羊皮纸,递给许一凡,说道:“制作手法不全,剩下的你自己摸索,至于我想要什么,等下再说。” 听到制作手法不全,许一凡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能保存至今已经很不容易了,许一凡知道姜三甲私藏了很多东西,只是他没想到,这看着邋里邋遢的老头子,居然还藏着这个,真是让他倍感意外。 至于说制作手法不全,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个问题,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现在手下搜索了不少能工巧匠,把这残缺的无缝天衣捣鼓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既然有了无缝天衣在手,许一凡对天蚕软甲的兴趣瞬间就消散大半,并没有继续开口竞价。 就在许一凡选择退出之后,乙七号房的女子,跟甲五号房的人还在竞价,当乙七号房的女子出价七万的时候,甲五号房那边没有了动静,不知道是应该价格太高,不值得继续出价了,还是因为乙七号房女子的身份不简单,让其选择了退让,总而言之,最后这件天蚕软甲被乙七号房的女子得到了。 在天蚕软甲竞拍完毕之后,商怜又开始拍卖下一件拍卖品,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接下来这件拍卖品,不是某个伙计或者婢女送上来的,而是那个魁带上来的。 那是一个铁笼,笼子不大,像是狗笼子,可让人感到惊奇的是,笼子居然用的天外陨铁打造而成,在笼子之上刻满了各种符咒法纹,当这件东西被拿出来的时候,一股极度阴寒和嗜血的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拍卖台上,使得周围的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显然,笼子里的东西很特殊。 笼子漆黑如墨,被一块黄布遮盖,看似只是普通的布料,可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块比桌布略小一号的布料,也是一件法宝,看样子是佛门法宝,不过,被侵蚀的有些严重。 这东西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而许一凡也好奇的看向那边,即便是一直闭眼打盹的姜三甲,此时也睁开眼睛,然后表情微动,显然,他知道那笼子里是什么东西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许一凡看到姜三甲若有所思的表情,连忙问道。 姜三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拍下来。” “嗯?” 姜三甲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继续闭眼打盹,似乎这东西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许一凡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可看到姜三甲这个样子,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转过头,看向拍卖台。 魁把笼子放在距离商怜大约三米远的地方,然后就站在一旁,而商怜则开口解释道:“诸位应该听说过,在上古时期,有三把斩妖屠神之刃,其威力巨大,却极难掌控,一般人拥有其一,会遭到极其严重的反噬。” “上古三邪?”在商怜话音落下之后,二楼有人开口道。 商怜看了一眼二楼,点点头,说道:“时过境迁,上古三把斩妖屠神之刃,又被称之为上古三邪,龙牙、虎翼、犬神,龙牙在上古时期就已经遗失,虎翼在五千年前曾经出现过,之后就下落不明,现如今,唯一还留存在世的,只有犬神。” 说完,商怜转过头看向魁,魁也没有多言,直接掀开了笼子上的黄布,然后众人就看到,在那宛若狗笼子的铁笼里面,有一把大刀,刀身修长,刀背上有犬牙交错的锯齿,通体漆黑,黑中泛红,刀身上萦绕着很多细线,看起来有点像蜘蛛网,又像是铸器时候留下的花纹,这些细线仿佛是人的筋脉一般,在轻微的蠕动着,而整把刀看起来像一条待人而嗜的恶犬,在刀身之上贴满了道教符箓,在刀柄之上,还有一双不知道是眼睛,还是用来当装饰品的红宝石。 此刻,那双犹如眼睛的东西,显得格外的黯淡,只是,当黄布掀开的那一刻,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突然睁开,一股阴冷至极的视线,霍然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凡是被其盯上的人,都感觉浑身冰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一凡感觉那把刀不是死物,而是活物,而其在睁开眼的一瞬间,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许一凡,这让许一凡心脏剧烈的挑动了一下。 看到这把造型怪异的刀,许一凡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在死亡峡谷寒潭深处带出来的那把刀,那把刀被许一凡取名为龙牙,因为去造型确实很像一条龙,这两把刀的气息很像,不过,眼前这把刀更加的暴戾,更加的嗜血,而且许一凡在其身上感受到了浓郁至极的诅咒。 “诅咒之刃。” 不知道是谁呢喃了一句,声音虽然小,可在场很多人都清晰听到了,这让很多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上古三邪,龙牙、虎翼、犬神,龙牙嗜血且阴毒,刀身上布满了各种无解的剧毒,触之既死,非常的恐怖,据说锻造龙牙刀的人,在铸造之时,添加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 虎翼怨气很重,据说是采集了极阴、极煞之地,常年被怨气侵蚀的材料炼制而成,其怨气之浓郁,超乎相信,虎翼刀可以吸收死者的怨气,使用者也会被怨气缠身; 至于犬神,据说是上古时期巫蛊一系的开创者,铸造而成的,整把刀布满了诅咒,而这种诅咒是无解的存在,被其击中者,短期不会死,可会被诅咒缠身,然后被折磨致死,死相极其恐怖。 上古三邪刀,从其被锻造出来,一直到现在,其每一任主人都没有好下场,邪刀自带的这些特殊属性,不但会作用在敌人身上,也会一点点侵蚀使用者,当持刀者无法驾驭和抵御这种侵蚀的时候,就是其身死的时候,没想到包袱斋会把这把凶器拿出来拍卖,也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降服这把刀的。 上古三邪刀的出现,其实不是没有人想毁灭它们,毕竟这东西太恐怖,也太阴毒了,可凡是尝试毁灭这三邪刀的人,基本都死了,而且死的无比的蹊跷,让人望而却步,更重要的是,至今为止,好像还没有任何兵器可以毁灭这三大邪刀。 另外,除了上古三大邪刀之外,在这个时代,还有三大妖刀,是根据上古三大邪刀仿制出来的,分别是妖刀村正、鬼切和天丛云。 其中妖刀村正位居三大妖刀之手,锻造者不详,其属性十分神秘,因其未知,所以极其恐怖,几经易手,现如今好像在东海诸国的扶桑国手中,被其供奉为国刀。 鬼切据说是道教道尊大弟子亲手锻造而成,可斩杀鬼魅,在当年群殴武神,推翻武朝的时候,鬼切就展现出了其恐怖的实力,不过,这把刀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在针对武神的战役结束之后,地宗一脉死伤殆尽,而鬼切也下落不明,据说是被冥修得到,现在在酆都城内,至于真假不得而知。 最后一把妖刀天丛云,是魔道祖师爷大战妖兽九头蛇的时候,从其体内获取,用此刀斩杀了这头从上古时期存活至今的妖兽九头蛇,然后以九头蛇的精血,外加十数位一品修士武夫的精血,再次进行铸造,从而成为一柄名刀,是魔修的圣物。 当然,除了这些耳熟能详的邪刀妖刀之外,还有很多禁忌之刃,比如十握剑、御魂刀、三日月、鬼丸等等,这些禁忌之刃都很强,不过,这些禁忌之刃在锻造之初就极其的不祥,使用者往往到最后都会沦为这些禁忌之刃的傀儡,因此很多禁忌之刃都被封印起来。 不管是三大妖刀也好,还是诸多禁忌之刃也罢,都是根据上古三大邪刀仿制出来的。 商怜见众人认出此刀,就没有过多的介绍,直接说道:“起拍价三万元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三千元币。” 话音落下之后,现场却是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盯着铁笼内的犬神刀紧蹙眉头。 邪刀也好,妖刀也罢,亦或者是禁忌之刃,往往都意味着不祥,而这种不祥往往不止是作用在使用者自身,还包括其身边之人,稍有不慎,就会祸及整个宗门,这样的例子可不在少数,犬神刀曾多次出现,而每次出现,都有宗门势力覆灭,付出了惨重代价。 “三万五。” 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开口报价了,而出价之人来自一楼,此人坐在角落位置,身着宽大黑袍,很容易让人忽视,但是,凡是看向此人的人,都下意识的紧蹙眉头。 此人是魔修,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就可以判断出来,只是,这里是包袱斋的地盘,这才没有人出手,如果是在外面的话,魔修一旦出现,肯定会有人奋不顾身的选择出手。 “三万八。” 在这位魔修出价之后,一楼又有人出价,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银发黑须,浑身上下散发着死人的气息,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老人斑,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不是老人斑,而是尸斑。 “四万一。” 二楼也有人出价,听声音好像是乙三号房,只是,该房门紧闭,让人看不清楚里面主人的面容,自然也无法判断此人的身份。 “五万。” 三楼此时也有人开口,好像是天三号房的人,同样的人,只听到对方的声音,却不知道其身份。 许一凡看着这些出价之人,他并没有急着出价,现在只是才开始而已,犬神刀虽然是邪刀,可其诱惑力还是很大的,相信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人出价的。 果然,在这三个人接连出价之后,一楼和二楼又有数人报价,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甲五号房的人也出价了,而且一开口就直接把价格抬到了七万元币。 对于甲五号房的主人,许一凡很好奇他,或者说她的身份,这个人的财力很厚,从第一场拍卖会到现在,基本上热门的拍卖品,他都会插一脚,而且大部分都被其拿下。 竞价还在继续,在经过短暂的冷场之后,犬神刀的价格从起拍价三万,很快就飙升到了九万,而破十万也是很快的事情。 魔修想要得到这把刀,许一凡可以理解,毕竟,魔修跟散修野修很像,或者说很多散修野修是魔修的主力军,这种修士,他们行事是百无禁忌的。 出价者当中还有巫蛊修士,这许一凡也能理解,可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这次拍卖会上,许一凡居然看到了冥修,楼下那位有尸斑的老者,就是一个冥修,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可绝对是一位高修,因为许一凡看不出他的境界高低。 第八百二十五章 动辄百万 竞价才开始,许一凡不急着出价,他此刻反而在关注另外一件事。 这次包袱斋和朝廷联合举办的拍卖会,对入场之人的身份是有一定要求的,许一凡之所以能够进入包袱斋,不是因为他是西征军参将的缘故,而是因为他是百货楼楼主的原因,他有这个财力。 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包袱斋这边送来了一份拍卖清单,把拍卖会上一些拍卖品都呈现在上,可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今日在进入拍卖现场之后,许一凡又拿到了一份拍卖清单,可上面的货物依旧不齐全,像第一场拍卖会上出价前十的拍卖品,都没有在清单之上。 这种手段,许一凡不觉得意外,只是,第二场拍卖会的拍卖品也不齐全,现如今拿出来的数件拍卖品当中,除了白虹剑在清单之上之外,像天蚕软甲和犬神刀都没有在清单上出现,这就很有意思了。 “看来,这次拍卖会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许一凡嘀咕道。 今日出现在拍卖会现场的人,大人物很多,而许一凡知道的大人物,似乎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他都不知道,比如甲五号房的主人,还有乙七号房的主人,他们的来历都很不简单。 另外,许一凡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现场不但有魔修出现,冥修也出现了,如果再加上儒家、道教、佛门、祭司还有巫蛊,大半个修行修仙体系都在这儿了,那方士应该也来了。 如此一来,整个长安城可谓是群英荟萃,若这些势力只是江湖势力,朝廷这边自然可以轻松解决,可这些势力都是各大修行体系,大炎王朝单靠一个儒家,似乎有些镇不住场子啊,如果出现一些意外,那引起的轰动,造成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更重要的是,世家集团也来了,江湖顶级宗门也来了,还有炎武帝居然也在这里。 此时,许一凡感觉,他不是来参加拍卖会的,而是坐在一个炸药桶上,稍有不慎,这个炸药桶就会被引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紧蹙起眉头来,这场拍卖会拿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有分量,而吸引来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难道朝廷不知道吗?不然的话,炎武帝怎么会亲临现场呢? 许一凡觉得不像,朝廷肯定知道会这样,不然也不会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好东西来,可既然知道,那朝廷应该布置好后手,以方便可能出现的意外。 还是说......这是朝廷和包袱斋联手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些隐藏极深的家伙给勾引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底牌是什么?他们有这个能力一口气解决这些人吗? 许一凡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朝廷和包袱斋打着什么主意,他都不会轻易插足其中的,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的话,那就风紧扯呼,脚底抹油跑路。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犬神刀的价格已经达到了十五万元币,在此期间,有人选择了放弃,可还有些人并没有选择放弃,比如楼下的那两位,还有甲五号房,乙三号房,以及三楼的天三号房的人,都没有选择放弃。 回过神来的许一凡,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了,他直接开口道:“十六万。” “嗯?”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静,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这边,对于甲三号房的人他们还是知道的,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许一凡也会参与竞价。 “十七万。” “十八万。” 在许一凡出价之后,一楼的两个人并没有打算放弃,但是,二楼和三楼的人,却选择了沉默,似乎他们放弃了,这让很多人感到不解。 许一凡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开口道:“二十万。” 一楼那位魔修,闻言之后,并没有急着报价,而是抬起头,看向许一凡,因为其整个人笼罩在黑袍当中,除了一双眼睛,啥也看不到,可就是那双眼睛,却让人不敢直视,那是一双布满血丝,无比嗜血的目光。 “桀桀......” 魔修看向许一凡,怪笑一声,开口道:“这东西可不是一个小娃娃能玩的,搞不好是要丢命的。”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而敢当众威胁其他竞拍者的,估计也只有百无禁忌的魔修了。 在魔修看向许一凡的时候,他也看向对方,闻言之后,他笑了笑说道:“哦,是吗?那我更应该玩玩了。” “小娃娃,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许一凡闻言,眯眼道:“你在威胁我?” “不,只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那多谢提醒。”许一凡不咸不淡的说道。 魔修闻言,眯了眯眼睛,又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然后说道:“二十五万。” 那位老者在许一凡和魔修对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就收回目光,低下头,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假寐,没有再出价,看样子是放弃了。 “三十万。”许一凡直接报价道。 魔修闻言,再次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虽然看不清其表情,可那双眼睛却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还有浓郁至极的杀意,然而,许一凡对此却视而不见,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有时候是软硬不吃,这种眼神威胁,许一凡还不在乎。 “小家伙,这刀你拿得稳吗?可别有钱拍,没命拿啊。” “难不成阁下拿得稳?”许一凡反击道。 “桀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魔修说完这句话,就转过头,不再去看许一凡,也没有再出价,显然他是打算放弃了,亦或者,他有了别的想法。 见魔修撂下狠话不在出价,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在出价,最终这把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邪刀,落入了许一凡手中。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新的拍卖品也被拿了上来,拍卖会继续进行,而许一凡则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这玩意儿,我好像不需要吧?” 许一凡虽然听从姜三甲的意见,拿下了犬神刀,可他却感到很疑惑,现如今,他手上已经有了龙牙刀和血芒剑,这两件兵器都是大凶之物,龙牙刀无需多说,虽然看起来很普通,可杀力巨大,尤其是在跟西域联军决战的时候,单凭龙牙刀他就杀敌无数,而血芒剑更是陪着许一凡一路征战,立功无数,可随着许一凡开始走上刀剑双修的路子之后,这两把兵器他都极少使用,因为这两把兵器太邪性了。 许一凡猜测,血芒剑之所以在神兵榜上没有排名,应该是因为这把剑属于禁忌之刃的存在,因为不管是邪刀,还是妖刀,亦或者禁忌之刃,都没有被收录。 犬神刀虽然很厉害,可在三大邪刀当中,它排名垫底,对于许一凡而言,用途不大,不过,姜三甲既然开口了,应该是有什么用意,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贸然去得罪一位魔修。 姜三甲睁开眼,看了一眼许一凡,淡淡道:“上古三大邪刀,原本是一把刀,只不过在那场惊天大战当中被打碎了,被重新锻造成三把刀而已,三大邪刀你已得其二,如果能找到虎翼刀,将三大邪刀融为一体,重新锻造的话,会得到一把水火不侵,百鬼退避,至刚至阳的宝刀。” “嗯哼?” 许一凡听完之后,有些傻眼了,三大邪刀原本是一把刀?而且还是正义之刃,这是许一凡万万没想到的。 姜三甲瞥了一眼许一凡,继续说道:“三大邪刀的前身是鸣鸿刀,也是第一位纯粹刀修的佩刀,其中的意义你应该明白。” 许一凡点点头,他懂了,至正至邪,物极必反,刀本身就是杀伐之器,对于持刀者来说,越是强悍的刀,对持刀者的要求越高,用得好,它就是正义之刃,用不好,它就是邪刀,许一凡既然要成为刀修,那对佩刀的要求自然无比的苛刻,如果一切真的像姜三甲说的那样,那用三刀邪刀铸造而成的刀,应该是最适合他的,难怪姜三甲会让他拍下犬神刀呢。 姜三甲在说完这些之后,就不在言语,而许一凡也没有继续问什么。 现在三大邪刀,他已经得到了两把,还差一把虎翼刀,这把刀现在在哪儿,许一凡还不清楚,不过,许一凡有预感,既然龙牙刀和犬神刀都已经现世了,那虎翼刀应该也快要出世了,只要其出世,许一凡会不惜代价的拿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拍卖会上的拍卖品都没有引起许一凡多少兴趣,都是一些在神兵榜,皕兵榜,还有仙兵榜上有名的神兵利器,法宝法袍,其中就包括碧灵剑。 碧灵剑的价格不算高,虽然其排名三十六,可价格也只是在六万元币左右,比白虹剑稍微贵一点儿。 斗价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太多,大家都是成年人,不会因为因小失大,更何况,这只是第二次拍卖会而已,在后面还有不少好东西呢,今天来这里的很多大人物,都是冲着第三场拍卖会而来的。 第二场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包袱斋这次准备的十分充足,各种神兵利刃,法宝法袍层出不穷,许一凡在拿下犬神刀之后,又先后出手拿下了赑屃铠、狻猊甲还有舍利软甲,因为是防御性的装备,起拍价本身就很高,再加上看上这东西的人很多,虽然在拍犬神刀的时候,很多人选择了退让,可是,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这些人并没有轻易妥协,这也使得许一凡就拍下这三样东西,就花费了一个天文数字。 别的不说,就一件残破的舍利软甲,许一凡就花费了一百多万元币,在拿下之后,许一凡全城黑着脸。 一切都跟许一凡之前预料的一样,当舍利软甲拿出来之后,佛门直接开口二十万元币,直接把其他想要竞拍的人给吓退了。 一来是因为佛门出价太高,而舍利软甲又是残破品,如此高价已经有些不值当了;二来则是因为佛门很强势,别看佛门一直跟人讲慈悲,可当他们真正出手的时候,可毫无慈悲可言,为了一件残破品就得罪佛门,显然不值得。 不过,还是有人跟佛门作对的,比如冥修,比如魔修,当然,还有许一凡。 冥修和魔修纯粹是为了抬价,而许一凡则是志在必得,在这番竞价当中,许一凡吃亏不小,冥修还算厚道,在价格抬到五十多万的时候,就选择了放弃,可魔修则是纯粹是故意的,一路不停的抬价,当价格到了一百万的时候,魔修这才放弃,因为他怕许一凡不拍了,砸在手里。 “一百八十万,他娘的!”许一凡看着三楼某个包厢,咬牙切齿的说道。 舍利软甲在价格抵达一百二十万的时候,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会放弃,但是,随着他不断的出价,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许一凡是志在必得,这让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起来,刚刚得罪了魔修,现如今又得罪了佛门,而之前拍赑屃铠和狻猊甲的时候,许一凡又得罪了好几个世家和顶级江湖势力,可以说,许一凡这仇恨拉的,杠杠的! 其实,佛门还有很大余力继续出价,毕竟,佛门作为修行势力排名前三的势力,其底蕴之厚重,不是许一凡可以比拟的,如果不是许一凡掌握了数条元石矿的话,他真的没底气跟对方斗价。 不过,不知道为何,可能是看出许一凡对舍利软甲志在必得,也可能是猜到许一凡想要做什么,亦或者后面还有其他的东西,更值得佛门去拿,总而言之,当许一凡出价一百八十万的时候,佛门选择了放弃。 犬神刀三十万元币,赑屃铠四十万元币,狻猊甲七十万元币,舍利软甲一百八十万元币,前后加起来花费了许一凡三百二十万元币。 本来,许一凡还看中了麒麟刺,看看能不能拿下,麒麟刺是专门给行走在黑暗之人准备的武器,原本许一凡以为应该没有多少人拍,毕竟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副作用太大,结果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这玩意儿刚拿出来,三万的低价很快就被抬到了十万多,而且这只是开始。 看到这个结果之后,许一凡十分干脆的选择了放弃。 随着前面几件重宝被拍卖完之后,终于迎来了最后三件重宝。 率先被拿出来的是打神鞭,该法宝除了攻击不弱之外,还具备极强的束缚性,最重要的是,此物的伤害不单单作用在肉体上,还会伤害人的魂魄,不管是用它来攻击他人,还是用来保护自己,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起拍价九万,相对于之前的法宝,此物可谓是重宝,起拍价虽然低,可想要得到此物的人却不少,尤其是那些神魂较弱的人,更是志在必得。 很快,打神鞭的价格就直接翻了十倍,而且还在继续上涨。 起初,一楼还有不少人参与竞价,可随着三楼也有不少人入场竞价之后,其价格是一路高歌猛进,二楼也有不少人参与竞价,只是随着打神鞭的价格超过一百万之后,很多人选择了退场,但是,也有人没有退场,乙七号房的女子,还有甲五号房的人,以及呼延英俊都没有放弃。 到了这个时候,竞价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一般人只能干看着,而许一凡对打神鞭也很感兴趣,他的神魂不弱,可谁也不嫌弃法宝多不是嘛,只是,看到那价格,许一凡就选择了放弃。 打神鞭是不错,可对他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博弈之后,这件法宝居然被一楼一个同样隐藏身份的家伙拍走了,价格也着实让人咂舌,二百五十万元币。 如此之高的价格,即便是许一凡也要思忖良久才会选择出价,可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出价,直到价格被抬到两百万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出声,直接加价五十万,而商怜居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要知道,之前就有两个家伙,在竞拍的时候乱喊价,结果东西拍下来了,却没有钱付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样子,这又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藏大佬,不知道是楼上的这些人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还是因为价格已经太高,不值得出手,他们没有再继续出价,而这根打神鞭自然也被此人获得。 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此人好像是在第一场拍卖会结束之后,才姗姗而来的,迎接她的好像是包袱斋二等管事,其身份相当的不简单。 更让许一凡感到诧异的是,此人虽然在出价的时候,用了特殊手段,改变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像个男的,可傻子都看的出来,这家伙是个女的,而且年龄应该不大,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岁,真可谓是怪人怪事儿。  第八百二十六章 退让与冲突 在打神鞭被拍卖完之后,第二件重宝就是伐天。 伐天的名气并不大,主要是它的属性虽然逆天,可对持有者的要求极高,一般人拿在手里,显得有些鸡肋,可即便如此,这还是一件了不起的神兵。 低价依旧是九万,但是,出价者还是很多,想走刀剑双修的人,肯定不止许一凡一个人,毕竟能够出现这样的兵器,就说明在很早之前,就有人走过这条路,而且走的还很远,对于一般修士来说,或许刀剑双修很不可思议,可对于那些顶级大宗门来说,还是有一定的捷径可走的。 很快,这把兵器的价格就突破了五十万,而且还在继续上涨,这一次,一楼出价的人不多,可能他们也想明白了,这样的武器不是他们可以拥有的。 现在是在包袱斋,有包袱斋和朝廷的人坐镇,自然无人敢挑事儿,可一旦等拍卖会结束,东西拍到手了,可能不能守住,那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修行者不会轻易对世俗之人出手,那是因为在他们看来,世俗之人和修行者是两种人,说白了,世俗之人就是蝼蚁,可一旦利益得当,出手也未尝不可。 当然,肯定不是直接出手去抢,而是以比较温和的手段,比如收购等等,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是在世俗当中拥有极高地位的人,也只能选择妥协,规矩可以束缚修行者,可真正能束缚多少,没人清楚。 此次竞价,主要是二楼和三楼的人,甲五号房的人还是老样子,继续出价,好像甲五号房的人,从第二场拍卖会开始,除了最开始几件东西没有出手之外,其他的拍卖品出现之后,他都会掺合进去,被其拍走的东西着实不少。 许一凡拍了四样东西就花了三百多万,其中占据大头的是舍利软甲,可甲五号房花费的就比许一凡多得多,他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甲五号房的主人,在第二场拍卖会至少花费了五百来万元币,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这家伙觉得不是某个世家,或者某个江湖宗门。 看到甲五号房人出手如此阔绰,难怪李隆会选择忍气吞声。 不过,这一次,许一凡对伐天是志在必得。 价格上涨的很快,很快就突破一百万,朝着二百万进发,而许一凡也终于开始参与进去,他的参与并没有引起什么轰动,也没有人太把他当回事儿。 只是,当价格从一百万飙到三百万的时候,看到许一凡还在出价,很多人都有些意外,这些人心中此时只有一个想法:【知道百货楼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只是,想一想百货楼弄出来的那些产品,众人也就恍然了,同时,很多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不友善起来,狗-日-的,百货楼主要经营的产品,都是针对女子的,而这些东西却要男人来买单,曾经有人戏称百货楼的东家是妇女之宝,是被无数女人共同豢养的小白脸。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大其词,而且极其侮辱人,但是,仔细一想,还别说,真的很贴切,百货楼的主要顾客群体,都是这些女人,她们为百货楼的扩张起到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一想到这个,很多人对许一凡都是咬牙切齿的,果然啊,女人的钱最好骗了,想一想就为自己感到不值。 不过,这只是一般人的想法,很多大人物此时却察觉到了异常,百货楼是一只吸金兽不假,可其成立的时间短,即便日进斗金,也不可能任由他如此挥霍,即便是之前百货楼抛售了很多产业,可这也不足以让许一凡如此肆无忌惮啊,看来这小子手里掌握着他们不知道的财路。 打神鞭之所以以二百五十万的价格被拍走,是应该一楼那女子的身份特殊,众人给她一个面子,可许一凡的面子,在一楼有用,在二楼或许也有用,可是,现在主要竞拍者是三楼的人,许一凡的面子可就没用了。 价格很快突破到了三百万,这还在许一凡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而此时,竞价者越来越少了,除了三楼的五个房间的人之外,二楼这边只有许一凡一个人了,甲五号房的人在价格突破到三百万之后,就没有再出价了。 当价格来到三百五十万的时候,三楼天七号房的人突然推开窗户,看向许一凡,开口道:“小兄弟,给个面子,此物对你用处不大。” 这是三楼第一次有人公开露面,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男人长得慈眉善目的,穿着简单而朴素,其手里握着两片龟甲,看那龟甲的质地,就知道不是寻常龟甲,而是某种妖兽的龟甲。 “方昊天,他怎么来了?” 许一凡不认识此人,可有人认识他,对于这个名字,许一凡很陌生,不过,也正是因为陌生,在对方开口之后,许一凡缓缓道:“此物都对我用处极大。” “小兄弟,还请高抬贵手,算我方某人欠小兄弟一个人情。”方昊天并没有因为许一凡拒绝而恼羞成怒,只是缓缓说道。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他没有立即回答,而商怜似乎也不着急,并没有出声催促,而之前三楼开口竞价的几个人,在方昊天露面之后,就纷纷沉默下来,似乎是选择放弃了。 赵娣似乎认识此人,他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说道:“此人是方士一系的三长老,二品天机境。” 虽然赵娣没有说太多,可许一凡却听懂他这话的内涵意思了。 方士是一种很特殊的修行体系,方士是集炼金、布阵、炼丹、铸器、占卜于一体的体系,其在占卜一道上造诣极高,四品方士的预言境,堪比儒家三品的言出法随,灵不灵验且不说,主要是这玩意儿很难解,沾上之后很难处理,就像诅咒一样。 二品方士的天机境更是厉害,因为他们可以窥探天机,不过,代价很大,一般窥探天机只是能窥探一点点的碎片,反噬不大,可一旦他们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是可以窥探到更多东西的,甚至顶级方士具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当然,其中的代价之大,超乎想象。 赵娣的意思很明显,让许一凡不要得罪对方,要知道,今天许一凡得罪的人可不少了,如果再招惹一个二品方士,那结果可想而知,最重要的是,许一凡的大本营还在东海城,而海洲现如今还在方士手中,这种潜在的威胁才是最大的,也是让许一凡很不爽的。 就在许一凡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姜三甲看着拍卖台上的伐天,突然说道:“给他。” “嗯?” 许一凡闻言一愣,转过头看向姜三甲,下意识就要去问为什么,但是,姜三甲已经闭上眼睛,这让许一凡有些无语。 姜三甲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这么说的,二品天机境的方士确实很棘手,可许一凡相信,如果把姜三甲惹毛了,二品修士在其面前也得跪。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抬起头,说道:“希望你的人情值这么多钱。” “当然。” 方昊天在说完这话之后,就重新坐下,而一旁有人关上窗户,那是一个女子,一个绝美女子,看起来很像是东海城日月斋斋主姬如雪,但是,许一凡见过姬如雪,此女比姬如雪年龄要长,而且姿色更加出众,也更加出尘,显然她不是姬如雪,而这样一个女子,却只能在方昊天身边充当婢女的角色,看来方昊天的身份比他想象还要高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那些看许一凡不爽的人,很希望许一凡在这个时候,脑子拎不清,跟方昊天发生冲突,而冲突之后的结果如何,似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当然,也有些人不希望许一凡做那意气之争,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去看待这件事,许一凡的退让,出人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另外,这个时候众人都看出来了,许一凡的底气很足,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不过想想也是,能够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崛起,又在拍卖会上先后得罪那么多人,尤其是从佛门手中抢走舍利软甲,没有一定的底气和实力肯定是不可能的。 拍犬神刀的时候,得罪魔修,可能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可之后拍赑屃铠等物品的时候,显然不能在这样看待他了,尤其是在方才,许一凡那句希望方昊天的面子价值三百多万元币,这说明,要么许一凡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要么就是他脑子让门板给夹了,而显然许一凡是属于前者,毕竟,能够让方昊天点名送人情的人,岂能小觑了。 不管众人心里怎么去想,这件伐天,最终被方昊天收入囊中。 在伐天被拍卖出去之后,第二次拍卖会最后一件重宝,闪亮登场。 翻天印! 翻天印是众所皆知的存在,无需商怜如何去介绍,拿出来之后,直接说出低价,然后就有人开始出价。 作为第二次拍卖会的压轴法宝,价格自然不能低,其价格突破百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许一凡对这东西的兴趣不大,倒不是他不眼馋,只是这东西对他来说要鸡肋了,因为姜三甲说过,翻天印在道教地宗修士手里,才能发挥从超强的实力,在其他人手里,虽然也很强,可也仅限于此而已。 一楼没有人叫价,二楼叫价的人也不多,主要还是三楼的人在竞价,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乙七号房的女子,一直在不停的加价,似乎这样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而之前一直积极参与竞价的甲五号房的人,这一次却选择了沉默。 三楼出价最频繁的是天六号房的人,虽然对方一直没有露面,但是,许一凡已经猜到天六号房的主人是谁了。 道教的人! 估计也只有道教的人,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出价,毕竟,严格来说,翻天印算是道教的东西,虽然地宗在道教已经名存实亡,可地宗依旧属于道教。 想到这一点儿的,不止是许一凡,还有其他人,随着价格的不断攀升,逐渐有人选择放弃。 当翻天印的价格超过三百万元币的时候,只剩下天六号房的人跟乙七号房的人在竞价。 方才,许一凡参与竞价,很多人不觉得意外,因为他们知道许一凡的身份,而乙七号房的女子的身份,众人却不知晓,而且看那架势,对方是志在必得。 又是一个敢跟修行势力掰手腕的人,看来,这次拍卖会隐藏的大佬很多啊。 又是一番激烈的竞价之后,价格终于来到了四百万,三楼的人终于有些坐不住,有人开口说话了。 “楼下的朋友,此物乃是我道教所有,给个面子如何,算我赵玉衡欠阁下一个人情。”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赵玉衡?”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微微眯眼,赵玉衡这个人他知道,是道教圣女,此次跟随东海诸国的使臣,一同来到了长安,修习的是太上忘情,听说他跟圣子李璇玑的关系不好。 “道教的东西?呵呵!” 乙七号女子闻言冷笑一声,冷声道:“你赵玉衡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给你面子,这话你师父来说还差不多。”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卧-槽,有大瓜可以吃啊! 这是拍卖会从开始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如此不给对方面子,之前李隆和呼延英俊的那次不算,那纯属是小孩子过家家,而许一凡跟一楼魔修那次,也不算什么,那位魔修看似很强大,实则在今天这个拍卖场,只能属于二流角色,甚至二流角色都算不上,因为真正的魔道话事人不在一楼,而是在三楼,之前有好几样对魔修有极大裨益的拍卖品,都被三楼的人拍走了。 “朋友,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啊,我师姐怎么也是道教圣女,这点儿面子都不给的吗?” 天六号房的窗户被推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出现在窗边,正是李璇玑。 许一凡是第一次看到李璇玑,虽然是初次见面,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许一凡就确定了他的身份,不得不承认,李璇玑确实生了一副好皮囊,丝毫不比许一凡差,可能是因为其修道的缘故,整个人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单单就这份气质来说,他要超过许一凡很多。 “道教圣女?很值钱吗?” 乙七号房的女子说完之后,又说道:“现在的道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现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圣子圣女,也不怕丢老祖宗的脸。” 好家伙,这一骂骂两,不但骂了赵玉衡这个圣女,也骂了李璇玑这个圣子,这可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李璇玑的脸色此时很难看,他盯着对方,沉声道:“朋友,还请慎言。” “一个前任圣子,也配在我面前叫嚣,还有刚才那个叫赵......赵什么玩意儿的女人,怎么看不到她呢?让她出来说话,至于你......” 说到这儿,女人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天字号房,然后说道:“你最好别插手这件事,这是我跟道教的事情,现在的你,应该已经不是道教的人了吧。” 嚣张,极其的嚣张,乙七号房的女人可谓是嚣张至极。 女人在嚣张的同时,也透露出了两个重要信息。 第一,李璇玑道教圣子的身份已经被抹除了。 第二,李璇玑脱离了道教。 这两件事说明,李璇玑的身份即将付出水面了,但是,许一凡更好奇的是,乙七号房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她跟道教有很大仇怨啊,可是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道教没有佛门那么霸刀,却比任何一个修行势力都要无情,因为道教大部分高修走的都是天宗路线,修习的是太上忘情,一个无情之人,做事自然会格外的无情。 被人揭穿真相,李璇玑的脸色变得格外的难看起来,他并没有反驳,显然,乙七号房的女子说的是真的,只是,他方才已经站出来了,如果三言两语就被人吓退回去,这着实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这个时候,赵玉衡走了出来,转过头对李璇玑说了句什么,李璇玑冷哼一声,转身坐下。 “你到底是谁?跟我道教有何恩怨?”赵玉衡开门见山的问道。 “怎么?现在的道教出门在外,也要看身世吗?什么时候道教也变得这么势力了?”乙七号房的女子讥讽道。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不问了,这里是拍卖会,那就按照拍卖会的规矩来。” “既然你愿意守规矩,那自然最好。” 赵玉衡深深地看了一眼乙七号房的女子,眼中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转过头,对身边人说道:“点灯。” 乙七号房的女子见状,也笑着说道:“点灯。”  第八百二十七章 斗灯 “点灯!”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原本略显枯燥的拍卖现场瞬间燃爆,轻咦声,倒吸凉气声,叫好声此起彼伏,饶是许一凡也愣了愣,脸色古怪的看着乙七号房的女人,心中暗道:【这是闹哪样啊?】 点灯,又被称之为点天灯,或者是斗灯。 说起点天灯,人们率先想到的就是律法当中仅次于凌迟的酷刑,点天灯也叫倒点人油蜡,是一种极残酷的刑罚,把犯人扒光衣服,用麻布包裹,再放进油缸里浸泡,入夜后,将他头下脚上拴在一根挺高的木杆上,从脚上点燃,用油浸湿麻布,包裹头部,点燃,燃烧部分后浇灭,再次点燃。 被施加这种酷刑的人,一时半会了死了不,却非常的痛苦,如果只是凌迟,钝刀子割肉,大不了昏死过去,让自己陷入到昏睡当中,可点天灯就不一样了,持续的燃烧和炙烤,让人不管是清醒着,还是熟睡着,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极端的痛苦。 点天灯最早不是针对人的,而是针对一种叫浊龙的妖兽,浊龙这种妖兽,其油脂十分耐烧,一天成年浊龙,如果操作好的话,可以不简单燃烧上百年,是以前皇室墓葬当中典型的陪葬品。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浊龙这种妖兽越来越少,人们也就寻找其他的妖兽,或者燃料取代,但是,这种点天灯的酷刑却从妖兽身上延伸到人的身上。 只是,这种酷刑跟凌迟一样,除非是那种罪大恶极,罪无可赦之人,一般不会使用,然而,在南夷入驻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这种酷刑却经常被用来惩治犯人。 不过,南朝时期,点天灯跟以往的点天灯有所不同,南朝时期的点天灯是在人的头顶开个洞,倒入灯油,将其点燃,可以让人在极端痛苦当中死去。 这种酷刑还有时间限制,最寻常的是三天,然后是七天,二十一天,还有七七四十九天,以及九九八十一天大的,其中,最高记录是一个一品修士,被整整烧了三年。 被点天灯的人,跟遭受凌迟的人很像,在被施加酷刑的时候,他们不会死,被喂服各种灵丹妙药给其吊命,一般人根本撑不了多久就死了,但是,对于有内力傍身,还有真气在体的修行者来说,死比活着还困难,因为不管是武夫也好,还是修行者也罢,他们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自我进行循环往复的内力真气运转,只是这种运转,相较于打坐要缓慢许多。 当然,点天灯不单单是用在惩治人上面,在一些娱乐场所也时常出现,而最先开始流行在赌坊当中。 十赌九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人,一旦上了赌桌,轻易不会下场,赌徒信很多东西,比如手气,比如运气等等,但是,所有赌徒都清楚一件事,不管是输是赢,真正的赢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庄家。 不过,在赌场当中,还有一种人很特殊,是那种喜欢赌,却一输再输的那种,这种人又被称之为霉体之人,意思就是霉运缠身之人,这种人不但深受赌坊喜欢,也备受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喜欢。 一旦赌坊内出现这样的人,不管他押什么,直接反着押就可以了,他押大,你就押小,他押小,你就押大,总之就是反着押就可以了,这种拥有霉体之人,就是灯,所谓的点灯,其实点的就是霉体之人。 当然,凡事无绝对,单纯从概率而言,这种以小博大的技巧是不成立的,而且赌坊也不可能任由这种方式进行下去,无非是给些甜头尝尝,让人相信这种点灯技巧真的存在而已。 在赌坊当中还有一种点灯方式,那就是把不顺眼的人当成灯来点,毕竟,能够常年厮混在赌场的,不是那种家底殷实的可以的人,就是真正的赌棍,而这种家境殷实的人,各种恶习都有,有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儿就能大打出手,或许是一个女人男人,或许是一样东西,或许是一句话,甚至可能是一个眼神,双方就能干起来,而在赌场,一旦赌红眼了,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两个家境相当的人,一旦在赌坊发生冲突,最文明的解决办法,就是点灯,而话本小说里,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武力解决的事情,终究还是最后的手段,而点灯就没有那么血腥,但是非常的刺-激。 不过,这种时候,点灯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于是,点天灯就应运而生。 彼此双方都把对方当成天灯来点,不输个倾家荡产决不罢休,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人,赌注往往都很大,因此一把,或者几把下来,必定有一方顶不住,选择败退,而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赌坊最刺-激的时候。 这种玩法,最开始兴起于江南一带,就是世家集团扎堆的地方,当然,也只有这种世家子弟才敢这么玩,在点天灯赌法最盛行的时候,世家集团的世家更迭的速度非常快,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可能今天你家还是世家集团的一份子,可能明天就在街头要饭了,刺-激是真刺-激。 后来,这种玩法被运用到各个地方,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青楼,为了争夺某个还是处子之身的花魁,青楼的老-鸨,会不遗余力的造势,请来很多彼此不对眼的世家纨绔,想尽办法让他们点天灯,而这个时候,点天灯就不是点天灯,而是斗灯。 青楼斗灯,既能彰显该青楼的实力,抬高青楼姑娘的身价,也能吸引更多嫖客的光顾,青楼斗灯和赌坊点天灯一样,不管斗灯双方的胜负如何,最终的赢家只有庄家。 不过,这种玩法,只是最开始的新奇,到了后面就极少出现了,相对于这种金钱上的豪无人性,人们更喜欢听一些才子佳人的佳话,不过,偶尔来一次还是很刺-激人的。 包袱斋之所以能够从一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一步步走到现在,除了其口碑和信誉极佳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其学习能力超强。 许一凡的百货楼之所以能够风靡全国,除了其货物品质好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儿,还是百货楼创新能力极强,总是能够给人带来惊喜,在百货楼崛起之后,很多百货楼的营销手段的,服务方式,包袱斋在摸索一番之后,就开始学习模仿,再加以改造就变成自己的东西了。 比如今日拍卖会上,那些行走在人群当中,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婢女,就是其中一项而已。 当点天灯的玩法开始流行的时候,包袱斋也开启了这种点天灯的玩法,准确来说是斗灯。 任何一件货物,都有一个价值所在,其价值往往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一旦超出这个范围,就极少有人脑子一热继续竞价,像呼延英俊和李隆把一把价值最多也就一万元币的白虹剑,硬生生抬到了五六万的价位,就已经超出其合理价格范围了。 这种竞价往往是很得罪人的,如果乱喊价,却付不起钱的话,下场往往都很惨,在其他地方这种人的下场如何,不得而知,可能是留下几根手指头,或者其他一些零部件,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些东西,但是,在包袱斋敢这样乱喊价,却出不起钱的家伙,死比活着还难,包袱斋会榨干-你身上所有的价值,一滴不剩。 之前,许一凡拍犬神刀还有三件法袍的时候,价格看似很高,其实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除了舍利软甲略微超出这个范围之外,其他的都在合理价格当中。 包袱斋拍卖会的点天灯,就是包场子的意思,当然所谓的包场子,不是所有的货物都要,若是如此的话,任何人都承受不起这个代价,而是说某一件货物出现之后,不管最后的价格是什么,他都自动追加一口价,也就是说,这东西你们随便拍,总之这东西他要定了。 一般敢这么玩的,除了豪门世家,也只有王公贵族了,因为拍卖场出现的点天灯,最开始玩的就是这类人,拍卖的货物价值几许,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点天灯可以彰显自己的实力,而所有的实力,往往都跟钱有着直接的关系,哪怕是修行者也是如此。 很多豪门子弟为了追求公主、郡主,这类身份的女子,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点天灯,男人争权夺利,斗的死去活来,女人也会争风吃醋,争奇斗艳,而女人的争斗,往往跟身边的男人有着直接的关系。 炎武帝时期,因为后宫不多,子嗣也不多,兄弟姐妹又少,这种争斗很少,可像炎武帝这种情况毕竟还是少数,历朝历代,大部分的帝王后宫无比的充盈,兄弟姐妹多,子女也多,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到了他们这种身份地位,武斗是很粗鄙的,也是不被允许的。 既然不能武斗,那就只能文斗,而点天灯就是文斗的一种。 说起点天灯,近些年,最出名的还是长公主李钰凝。 李钰凝那一辈人当中,兄弟姐妹不少,表兄弟姐妹,堂兄弟姐妹很多,而长公主又备受先帝和太后宠溺,自然也遭到了其他公主和郡主的嫉妒,当年齐贤博可是纵横书院大名鼎鼎的大才子,文采斐然不去说,就是那皮囊也是极好的,自然引得无数女子为其痴迷倾倒。 在二十年前的时候,为了争夺齐贤博,李钰凝可是一口气为其点了七盏灯,过去都是男子为女子点天灯,可到了李钰凝这里,就恰恰相反,女子为男子点天灯。 当时跟李钰凝叫板的是其堂姐,蜀王的大女儿青阳郡主,二人年龄相仿,长相也不分伯仲,才情更是极其相似,至于身家嘛,蜀王当年可是差一点儿就能登基成为皇帝的人物,蜀王跟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身家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那也是一场由包袱斋举办的盛大拍卖会,在那场拍卖会上,出现了很多奇珍异宝,价格也是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 比的昂贵,单单第二场拍卖会上,出现的拍卖品,有不少的拍卖价都是高达百万元币的存在,而在那场拍卖会上,出现了不少儒家弟子能用到的东西,而齐贤博恰好又是儒家弟子,为了齐贤博,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公开撕逼,其场面可想而知。 一盏天灯,就烧掉了内库近半年的收成,七盏天灯点下来,其代价可想而知,如果李钰凝不是长公主的话,而且那个时候已经执掌了一部分内库财权的话,就这七盏灯就能烧死她。 点天灯,想要破解,办法也很简单,直接把等点爆就可以了。 点天灯分为两种,一种是斗灯,就像现在乙七号房的女人,跟赵玉衡那样,各自点灯,这种时候,看的不是谁出价更高,而是看谁顶得住,斗灯没有时间限制,没有出价限制,但是可以撤灯,一方撤灯,赢的自然是另外一方,拍卖品本身的价格已经不重要了,所谓的斗灯就是争一口气。 还有一种就是挂独灯,这种方式就像舌战群儒一般,是真正的包场子,一个人跟所有竞拍者为敌,而挂独灯相对于斗灯是非常残酷,没有时间限制,也没有出价限制,更不可以撤灯,直到灯被点爆,而一旦灯被点爆,点灯者不管身家几何,不管地位几何,都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这种代价是什么,没人知道,但肯定不是钱的事儿,也不是留下身体的零部件就可以的。 其中最典型的,是很久以前,有个修行宗门未来继承人,挂了独灯,然后被点爆了,最后该宗门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宗门上上下下所有东西,无论大小,包括人都沦为了奴隶,要知道,那可是修行宗门,而不是江湖宗门。 因此,点天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拿来玩的,因为这本身就不是什么游戏,尤其是挂独灯的人,搞不好就会让整个家族,整个宗门,为这种行为买单,包袱斋的底蕴到底有多深厚,在这其中可见一斑。 在二人话音落下之后,天六号房的窗边挂起了一盏火红灯笼,而乙七号房的窗口,也挂起了一盏火红灯笼,而随后就是二人的出价。 此时,翻天印的价格已经是四百万了,这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价格,可随着两盏灯笼的挂起,这个价格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飙升到千万价格。 什么叫刺-激,这他娘的才叫刺-激,跟着比起来,方才许一凡他们的叫价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商怜作为包袱斋总斋的副斋主,她并没有出声阻拦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 此时,整个拍卖会现场,一片寂静,唯一响起的只有挂灯房间的出价声,以及现场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翻天印是第二场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卖品,谁都没有想到,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不管今天拍卖会拍卖的结果如何,拍卖的东西都是什么,总之,这场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有出现的斗灯场面,再次出现,绝对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时,翻天印的价格已经超出了它本身的价格,当然,这个时候,价格已经不重要了,人们更在意的是,这场斗灯,最后撤灯的会是谁,是隐退海外多年的道教,还是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乙七号房的女子。 说实话,对于这场斗灯,很多人都不看好乙七号房的女子,毕竟,道教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这样的小角色,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顶级修行势力,他们的底蕴之恐怖,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过,有一点儿需要注意的是,赵玉衡也好,李璇玑也罢,他们只是道教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可以代表道教,但是,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是代表不了道教的,也就是说,赵玉衡承受的价格是有一个临界点的。 如果乙七号房的女子,能够撑到这个临界点,并且打破这个临界点的话,那这一轮赢得就是她,只是,这个可能性很小,至少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乙七号房女子。 许一凡虽然没有参与其中,可他还是感觉肾上腺飙升,有意思,很有意思。 “这乙七号房的女人是谁啊?”刘冬瓜开口问道。 许一凡看着坐在乙七号房闭目养神的女人,眼神微动,沉默片刻,说道:“对翻天印如此志在必得,又道教天宗人宗如此不对付的,还能是谁啊。” “道教地宗修士?”刘冬瓜瞬间恍悟过来。 许一凡眯起眼睛,悠悠道:“道教是内斗最为严重的一个修行势力,天地人三宗,从创立开始就一直在争斗,只不过,地宗没落的太早了,这导致道教一直都是天宗和人宗在斗,而世人也只知道天宗和人宗,现如今,各种隐藏势力都逐渐浮出水面,地宗修士出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的事情。”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八章 地宗出世 天字号房内。 此时,整个房间内的人不多,除了炎武帝李建民,皇后娘娘南宫琉璃和长公主李钰凝之外,也就只有太监洪四喜,还有坐在角落打盹的云烈,以及两个宫女,除此之外,房间内还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看不清年龄的人,童颜鹤发,看起来像三十来岁的男人,却又像四十来岁的男人,男人长相普通,极其普通,丢在人堆里根本不会引起人注意的普通。 但是,诡异的是,此人虽然坐在这里,却仿佛不存在一般,而且人们想不起他的相貌,可当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又会第一时间知道他是谁,这是一个不被人记住的人。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终于有人斗灯了,真是难得一见啊。”李建民开口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建民转过头,看向李钰凝,笑容玩味,带有几分打趣的意思。 二十年前,在京城包袱斋的那场斗灯,至今还是人们议论的话题,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男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当属罕见,即便是男子能够做到这一步,也是极其不易的。 李钰凝察觉到李建民的视线,微微蹙眉,转过头,看向李建民说道:“皇兄还好意思说我,皇兄当年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可是足足点了九盏天灯,跟皇兄比起来,小妹那点儿事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咳咳......” 此话一出,李建民的脸色微微一变,干咳两声,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南宫琉璃,发现南宫琉璃只是低头喝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这让李建民微微松了口气。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二十多年前,李建民在外游历,曾经就为了某个人点了九盏天灯,其中的代价之大,可是超乎想象的,每一盏天灯的背后,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别看现在赵玉衡她们把价格抬到了千万级别,可相对于当年李建民点的天灯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当年的九盏天灯,让炎武帝还了足足十年的债务,一个皇帝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当年九盏天灯的背后,到底是多么的精彩。 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最有意思的是,即便李建民点了九盏天灯,也没能留住那个女子,或许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留住她。 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然的话,这绝对是大炎王朝近百年来,最大的谈资了。 此时,那个可以跟炎武帝坐在一起的男人,开口笑道:“说起这件事,老朽还得感谢陛下的慷慨呢。” 李建民闻言,本来就尴尬的脸色,瞬间黑了起来,如果要说李建民的黑历史,这件事绝对是最大的一件黑历史,在那次斗灯当中,获利最大的就是包袱斋,李建民当初可是跟包袱斋借了不少钱,一想到这笔钱,李建民的心都在滴血,他娘的,真的是无奸不商啊,包袱斋绝对是奸商当中的奸商。 男人姓商,商贾,包袱斋当代包袱斋总斋主,单论钱财而言,普天之下,能够跟其相提并论,相互抗衡的,估计也只要三大钱庄了。 包袱斋向来与人为善,不管是世俗王朝,还是江湖门派,亦或者是修行势力,都欠着包袱斋的债,可能是金钱方面的债务,也可能是人情债,总而言之,包袱斋如果真的想做一件大事,朋友还是很多的。 “地宗消失了数千年,朕还以为他们已经彻底的没落了呢。”李建民随口说道。 “当年,针对武神的那场战争,不管是世俗王朝,还是修行势力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地宗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整个地宗几乎死绝了,能够存续下来,已经极其的不容易了。”商贾说道。 李建民点点头,他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儿,因为这是事实,当然,在那场针对武神的战争当中,所有参与其中的势力,都损失惨重,只是他们并没有像地宗那般,直接把一派修士打没了而已。 “地宗是从东海深处归来的,看样子,这些年,他们一直隐藏在东海深处,难怪我们找不到呢。”李建民说道。 “不是找不到,而是他们不想被人找到。”商贾淡淡的说道。 “东海深处有什么?”李建民问道。 “这个得问地宗的人,只是.......” 说到这儿,商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抹苦笑,摇了摇头。 地宗当年之所以会被打没了,一方面是地宗修士的脾气都不好,这里脾气不好,就是字面意思,地宗修士在外,可是一言不合就拔剑的存在,而且往往都是一拥而上,无论是群殴也好,还是单挑也罢,地宗修士从来不怕谁。 单挑,就是你一个人单挑地宗一群人,群殴就是地宗一群人群殴你一个,怎么打,结果都是一样。 讲理? 在地宗修士眼中,所谓的讲理就是靠拳头说话,拳头大就有理,就这么简单。 在针对武神的时候,其他势力除了出动无数高战之外,还进行了各种保存实力的安排,可地宗丢失并没有这么做 (本章未完,请翻页) ,当年地宗宗主率领全宗上下数千人,宛如蝗虫过境一般,率先开打。 你永远想不到,那种数千道士,背剑下山围攻一个人的场面,各种术法如雨下的场面,是如何的壮观绚丽,就仿佛现在世俗王朝之间之间的国战一般,只是,很多人还没有靠近,就已经陨落。 很多人以为,一品修士和超品修士之间,只是一个境界的差距,可事实上却是,超品和一品之间是神与人的差距。 当年的道教,实力最强,战力最强,人数最多,术法最精妙的,不是现如今的天宗和人宗,而是地宗,现如今天宗和人宗当中很多东西,都是在地宗的基础上进行的延伸和改变而已。 可即便如此,当年地宗能够靠近武神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而能够在其手上撑下十招的人,也不过地宗宗主一人而已。 什么是天下第一? 当年的武神就是天下第一,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而已。 武神当年说了这么一句话:【天道之下,我无敌。】 这不是什么大话,而是事实,不过,武神一直以天下第二自称,这个名头,横亘在所有修士面前近千年。 商贾没说完的话,意思很明显,想要从地宗修士口中得知东海深处有什么,难度很大,非常大,要么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要么你能打赢他们。 地宗隐藏了这么多年,现在选择出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已经重回数千年前的巅峰,甚至超越了当年的地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地宗修士的心性,绝对不会选择出世的,要做就做最强,这就是地宗。 李建民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李建民突然开口道:“我们做不到,或许那小子能做到。” 商贾闻言,脸色古怪的看向李建民,忍不住说道:“陛下,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啊。” “咳咳咳......” 李建民闻言,顿时尴尬的干咳起来。 只是,干咳之后,李建民表情严肃道:“朕也不想这样,可能做到这件事的,也只有他啊。” 商贾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建民,没有说话。 对于斗灯的结果如何,李建民并不在意,他转过头,看向商贾,问道:“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商贾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再看看。” 李建民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时间不多了。” 商贾并没有因为李建民的皱眉,而有所改变,只是淡淡的说道:“正因为时间不多,才要慎重落子,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要考虑的事情也太多了,陛下考虑的是一个大炎王朝,可我考虑的是整个包袱斋。” “何时能考虑好?” “考虑好的时候,我自然会出手,我知道我该做什么,这一点儿无需陛下担心。” 李建民闻言,盯着商贾看了很久,最终点点头,没有在说什么。 ------------------------------------- 斗灯是一件很烧钱,非常烧钱的事情。 在一番不断叫价之后,翻天印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三千万元币,赵玉衡那边的情况如何,暂时不得而知,因为赵玉衡在露面点灯之后,天六号房的窗户再次关上,而乙七号房的女人,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并没有因为价格的不断上涨而有任何的动作,似乎钱对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数字而已。 不过,当价格来到四千万的时候,天六号房的人沉默了,没有再继续出价。 随即,窗户再次打开,挂在窗边的灯笼被取下来。 撤灯!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次斗灯博弈当中,道教居然败下阵来,主动选择撤灯,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赵玉衡还有继续出价的实力,四千万元币,对于在场大部分人而言,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对于道教这种大宗门而言,并不算什么,虽然不能说是九牛一毛,可这个价格绝对不是道教的底线和临界点。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着说道:“看样子,道教那边的人应该知道了乙七号房人的身份。” “地宗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啊。”姜三甲幽幽道。 随着这场斗灯的结束,第二场拍卖会也宣告结束,接下来,就是短暂的休息。 在第二场拍卖会结束之后,单间的门被人推开,一群婢女送来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菜肴十分丰富,每一道菜都不是凡品,大部分食材采用的都是各种灵药制作而成的,单单这桌子菜,就价值不菲,不过,跟今天包袱斋产生的收益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齐摇光。” 吃着菜,喝着酒,许一凡喃喃道。 齐摇光是乙七号房女子的名字,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方才双方斗灯的时候,许佑出去打探一番得到的消息,不过,也仅仅只知道一个名字而已,对方的身份是什么,来自什么地方,出自何门何派,都是一无所知。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齐摇光是地宗修士,整个乙七号房内,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就敢行走天下,而且还敢跟道教正面硬刚,不是傻缺,就是有足够的底气,很显然,齐摇光属于后者。 姜三甲还是老样子,在吃喝方面,毫无风度可言,当然,从许一凡见到他的时候,这个糟老头子就没有表现出什么风度来,许一凡已经习惯了。 听到许一凡的喃喃自语,姜三甲斜撇了许一凡一眼,说道:“怎么?想跟那小女娃打交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姜三甲,没有说话。 “嘿嘿......” 姜三甲怪笑一声,然后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地宗修士各个性情古怪,非常不好相与,跟他们打交道,只有两种结果。” “哪两种结果?”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要么成为他们的朋友,要么成为他们的敌人。” “没有第三种可能性?” “没有。” 许一凡闻言,微微蹙眉,这个结果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姜三甲端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打了个酒嗝,看向许一凡,说道:“你若是能够成为地宗的朋友,几乎可以横着走,在打架这方面,地宗从来没有怕过谁,一旦出手,往往都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如果你成为了地宗的敌人,我建议你现在就去棺材铺,买副棺材,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为啥?”刘冬瓜不解道。 “嘿嘿......地宗的人可是非常记仇的,惹了一个人,就等于惹了整个地宗,你修为再高,境界再高,面对一个宗门的修士,你能打几个?”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几个人若有所思。 姜三甲继续说道:“方才的斗灯看到了嘛,赵玉衡是天宗的圣女,而现如今,天宗在道教是一家独大,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招惹对方,天宗、人宗、地宗,道教三宗的恩怨很大,而天宗和人宗的恩怨还没有那么尖锐,可天宗跟地宗的矛盾,可是很突出 。” “为什么会这样?”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一切都得从当年那场围攻武神的战争说起......” 在武神一人无敌于天下的时候,其他修行体系都非常不满这种状态,可不满又能如何,没人打得过武神,而打不过武神,就无法推翻武朝,可以说,武神不倒,其他修行体系就没有出头之日。 在诸多修行体系当中,有人选择依附武神,有人选择反抗武神,但是,更多的人选择中立,而在这些人当中,地宗修士就是强烈反对武神的人之一。 地宗修士觉得,武神挡住了他们登天之路,必须铲除,可是,当时能够跟武神对抗的人,还没有出现,即便那时候先后出现了道尊,佛祖,儒圣等等,可他们依旧不是武神的对手,因为武神是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人,是经历过天劫的人,这样的人,别说杀死了,就是击败都很难。 道教三宗,就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天宗修的是太上忘情,对于他们来说,武神在与不在,并不影响他们修行,而人宗修的是太上有情,他们觉得,一旦对武神出手,就意味着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结果,于是,他们选择了中立。 在这件事上,三宗争论不休,而其他修行体系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最终,地宗宗主找到了道尊,不知道他跟道尊谈了什么,道尊同意打倒武神,推翻武朝。 有了道尊的同意,很快就联合了其他体系的超品,一场针对武神的战争就这样酝酿起来。 战争开始之前,地宗宗主率领全宗修士,率先出手。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天宗和人宗的修士也要参与其中的,但是,当动手的时候,天宗选择了退却,而人宗虽然没有退却,却也出现了人宗宗主一人而已。 这种结果,无异于是一种背叛,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思和精力纠结这种事了。 就这样,地宗宗主率领全宗修士,联合人宗宗主打响了第一场战役,而结果早已经注定,地宗宗主陨落,人宗宗主身负重伤,还是道尊亲自出手,才救下此人。 人宗宗主在身负重伤之后,带着为数不多的地宗修士撤离的战场,而其他体系的修士,接替了他们。 只是,不知为何,人宗宗主在返回道教圣地的途中,不知道是伤势过重,还是出现了其他状况,人宗宗主突然陨落,而地宗修士不知所踪,很多人猜测是地宗修士跟人宗修士产生了分歧或者矛盾,导致人宗宗主被杀。 真相如何,至今没有答案,但是,在那之后,不曾对武神出手的天宗,趁此机会血洗了地宗留在道教的修士。 (本章完) 第八百二十九章 往日恩怨 天宗血洗地宗修士的真相,不得而知。 有人说,天宗这么做,是为了让天宗一家独大,毕竟,当时的地宗可是道教的牌面所在;也有人说,天宗虽然是道教修士,其实他们暗地里投靠了武神,毕竟武神是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人,知道很多上古道法;还有人说,天宗之所以做,是因为地宗修士同宗相残,杀害了人宗宗主。 不管真相如何,人宗在关键时刻,血洗地宗修士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人宗在血洗地宗之后,也没有解释什么,因为在那场大战之后,道尊据说是陨落了,他们无需向别人解释什么。 地宗修士几乎死伤殆尽,人宗宗主又陨落了,唯独人宗保存了实力,这也导致,之前分庭抗争的三宗,在那之后变成了人宗一家独大,而这就是现如今的道教。 今日看似有些突兀的斗灯,不过是数千年前,天宗和地宗恩怨的再次交锋罢了,这也是为何赵玉衡和齐摇光在斗灯的时候,其他势力的人没有选择出手的缘故,说到底,这是道教内部的事情。 听到姜三甲这番解释之后,许一凡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跟地宗交好,存在不确定性,如果能成为朋友,无疑是得到了一个强大的盟友和助力,可同时也意味着,他要得罪现如今的道教,至少是得罪了天宗修士。 而如果跟地宗成为了敌人,以天宗修士的无情,肯定不会帮助许一凡的,太上无情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也就是说,许一凡想要接触地宗,不管结果如何,都会得罪人宗修士,这让向来功利的许一凡,皱眉不已,这也难怪姜三甲会出言提醒许一凡。 “这么说,暂时还是不要接触地宗修士。”许一凡喃喃道。 姜三甲闻言之后,却说出了一个让许一凡始料不及的消息。 “地宗的人应该知道徐家人的下落。”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傻眼了,一脸无语的看向姜三甲,尼玛,知道这个消息不早说。 许一凡自从去西域逛了一圈,在经历了死亡峡谷,回来之后,他就在寻找徐家人,想要得到徐家的铸剑术,而这一切都源于他在镇武阁得到的伐天三十六剑。 伐天三十六剑的修习方式太过于特殊,也太过于另类了,铸剑是必须要做的,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一步,而赵娣传授它的养剑术,其中也提到了铸剑的重要性,而吴家的藏剑术虽然还不了解,可根据许一凡目前掌握到得到情报来看,似乎也跟铸剑术有一定的关联。 另外,刀修的修习也需要铸刀。 也就是说,许一凡想要剑修也好,还是刀修也罢,亦或者是刀剑双修,铸剑术是必须要经历的一步,因此,徐家人对许一凡来说,非常的重要。 就算抛开这些不说,就修补舍利软甲,还有重铸鸣鸿刀,许一凡也需要借助徐家人的帮助,换句话说,许一凡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徐家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况,那就是许一凡的境界问题。 现如今的他,已经是四品中期境界,虽然距离突破三品,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他的三品和其他人的三品是不一样的,其他修士突破三品,只要沿着前人走过的路线,脚踏实地一步步走过去就完事儿了,可许一凡想要突破三品,就必须先把他现在掌握的几家修行体系走到四品巅峰才行,其破境难度丝毫不亚于上三境修士破境。 许一凡只要境界达到四品后期,他就是三品以下最强者,同境无敌是必然的,即便是纯粹剑修和纯粹武夫,许一凡跟其交手,也能旗鼓相当。 然而,以前极少见的上三境的修士,现在就想雨后春笋,路边的大白菜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许一凡可以做到三品以下无敌,甚至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跃境杀人,可能够成为三品修士的人,又有几个是普通人物。 现如今,时局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如果许一凡不能想办法尽快跻身上三境的话,在不久的未来,他就会被抛弃,沦为别人的垫脚石。 更何况,天劫降临,鬼知道这所谓的天劫到底是什么,可不管天劫是什么,增强自己的实力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想要增强实力,除了自身的修行之外,外力也很关键。 绕来绕去,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许一凡必须跟地宗的修士进行接触,而接触之后的结果是什么,许一凡也知道,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 “他娘的,这不是薛定谔的猫嘛。”许一凡郁闷不已。 说实话,现在的许一凡只想低调行事,猥琐发育,不然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在进入长安城这么久,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不搞事儿。 至于说,昨天当街砍死宋永德,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而已,许一凡只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他娘的,被惹我!】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看向姜三甲,这便宜大师伯,知道的东西很多,他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办法保证他跟地宗修士结束之后,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 然而,面对许一凡投来的视线,姜三甲直接给无视掉了,这让许一凡郁闷不已。 许一凡眼珠子一转,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就毕恭毕敬给姜三甲倒了一杯酒,脸上浮现出一抹谄媚的笑容,开口道:“大师伯。” 姜三甲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杯,又斜瞥了一眼许一凡,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道:“想让我帮忙?” 许一凡也不客气,点点头,说道:“大师伯武功盖世,剑术超绝......” 然而,不等许一凡把话说完,姜三甲就冷笑道:“少拍马屁,我不吃这一套。” “我告诉你,你最好还是别让我出面,我出面的话,结果之后更差。”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不明白姜三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似乎是不想看到许一凡这幅有事儿就谄媚,没事儿就嫌弃的现实嘴脸,也可能是不想被许一凡纠缠,姜三甲就解释道:“我跟地宗有恩怨。” “嗯哼?”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出海访仙,无意间遇到了地宗的修士,因为某些缘故,起了一点儿小冲突。” 许一凡闻言,顿时斜眼看来,开口道:“你确定只是一点儿小冲突?” 姜三甲伸出手抠了抠牙缝,抠出一道食物残渣,手指一弹,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然后才开口说道:“其实也不算小冲突,就是杀了几个地宗的修士。” “为何?” “因为一个炼器材料,那东西很珍贵,我需要用到它,而恰好那东西地宗修士手里有,而且还是刚到手,我去晚了一步。” 听到这儿,许一凡心中差不多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开口问道:“然后呢?” “一开始我是打算出钱购买的,可价格没谈拢,双方发生了争执,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那时候,年轻气盛,出手没有轻重,一不小心就宰了几个人。” “然后呢?”许一凡嘴角抽搐道。 “还能如何,起初,我以为就是几个散修野修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谁知道那几个人是地宗修士,有人逃出去了,我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招惹到了地宗,地宗修士护短的很,也难缠的很,打了一个,来了一群,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在海外的那段时间,被一群地宗修士追了三个月,差点就死在海上了。” “......” 听到姜三甲轻描淡显的说完这些,许一凡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心中暗道:【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不管是剑客也好,还是剑修也罢,脾气都不好,当然,跟剑修一样脾气不好的,还有刀修和纯粹武夫,这些人基本都是同境无敌地存在,一言不合就动手,反正别人又打不过他们,而姜三甲的脾气是非常的糟糕。 别看现如今的姜三甲这么好说话,那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剑修,而且还被不良人关押了近二十年,在被关押的那段时间里,姜三甲到底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即便是许一凡也不清楚。 当然,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姜三甲在还是剑修的那段时间,是真的很强悍,也很霸道,而如此霸道的家伙,居然差一点儿死在海外,可想而知,地宗修士的强悍程度。 虽然姜三甲没有说他是怎么从海外活着回来的,但许一凡猜测,应该是跟地宗修士还不想出世有关,不然以地宗的风格,怎么可能让姜三甲活着回来。 姜三甲没有理会许一凡在想什么,而是说道:“若不是当年跟地宗修士打了一架,导致我跌境,就凭不良人那些臭鱼烂虾,也想制服我。”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 姜三甲在许一凡面前很少提起他当年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好汉 不提当年勇吧,可他每次说的一些事情,都可以让许一凡窥探到这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当年的绝世风采。 既然姜三甲跟地宗有仇,而且还是血仇,姜三甲是指望不上了,他还得另想他法,而且因为姜三甲的缘故,许一凡想要跟地宗搞好关系,难度很大。 听姜三甲方才的话的意思,当年他肯定杀了不少地宗修士,而想要解决问题,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把姜三甲的人头送给对方,要么就是付出一个极其惨重的代价,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这个仇怨。 姜三甲的脑袋,许一凡自然不可能给对方的,先不说他能不能摘掉姜三甲的脑袋,即便能做到,他也不会这么做,更何况,姜三甲是无境之人,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许一凡身边还没有这样的人能解决姜三甲的。 再说了,姜三甲再怎么说也是许一凡的大师伯,虽然邋遢的很,也坏得很,可毕竟是亲人,哪有用亲人脑袋做交易的。 至于说第二个办法,许一凡暂时还没有想到,先不说对方会不会答应,即便答应了,估计那代价也不是许一凡可以承受得住的。 见许一凡一副吃了苍蝇屎的表情,姜三甲又说道:“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跟地宗修士搞好关系。”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办法?” 姜三甲一脸促狭的看着许一凡,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乙七号房,说道:“那个齐摇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地宗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如果你娶了她,或者是睡了她,那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此话一出去,许一凡满脸黑线,嘴角一阵的抽搐,他娘的,就知道姜三甲会这么说,刚才正是嘴欠,明知道这糟老头子肯定没有什么好屁,自己还去问。 先不说二人之间的年龄问题,单单接触对方,许一凡现在都很难做到,再说了,即便他真的睡了对方,有些事也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有些事儿就很好解决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强忍着把面前那碗汤糊在姜三甲脸上,沉声问道。 姜三甲丝毫不在乎许一凡的情绪变化,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漫不经心的说道:“有啊。”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开口去问,而是看着姜三甲,静等下文。。 “看到天六号房没有?”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废话,我又不瞎。” “你把赵玉衡那小丫头给宰了,你跟地宗的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 ヽ(`Д′)?︵ ┻━┻ ┻━┻? 许一凡现在有种想拍死姜三甲,拎着他的脑袋去找齐摇光的冲动,可惜,他打不过。 这都是什么狗屁办法啊,赵玉衡作为天宗圣女,那实力绝对很强,许一凡估计,至少是三品境界,这样的人,他怎么宰掉对方? 要知道,道教三品修士是很难缠的,有三个分身,鬼知道现在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到底是赵玉衡本身,还是她的阴身或者阳神啊。 一旦没能杀死对方,那接下来会如何,可想而知。 地宗修士记仇,天宗修士也不逞多让,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许一凡的脑子又没得包。 “能不能说点有用的办法?”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 姜三甲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许一凡见状,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生怕姜三甲接下来又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其实,许一凡知道,姜三甲肯定有办法让自己跟地宗修士达成协议,但是,这坏老头子糟得很,有,他也不会说的,就像许一凡去康城的时候一样,除了在岩门镇的时候,他出手过一次之外,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出手。 而且那次对战法海,姜三甲也没有怎么出手,动嘴比动手还要频繁,也不知道当时姜三甲是怎么说服法海的。 说起法海和尚,许一凡都快把其遗忘了,这老和尚号称是释甲的弟子,战力还是很强的,不过,在岩门镇刺杀之后,这老和尚不知道被姜三甲丢了哪里去了,许一凡怀疑,姜三甲是不是偷偷把法海给宰了。 想从姜三甲这里薅羊毛,估计是不行了,许一凡也没打算真的依靠姜三甲,而且他隐隐的觉得,姜三甲鼓动自己去睡齐摇光,还有宰掉赵玉衡,肯定有他的小心思在里面,至于缘由,许一凡不知道,也懒得去问,即便问了,姜三甲也不会说的。 不过,方才姜三甲的话,也不全是废话,其中有一点儿引起了许一凡注意,地宗是在东海深处,这就说明,道教现在所在的东海诸国,只是在东海的外围,那也就是说,地宗的人应该知道东海深处到底有什么。 确定了地宗避世的大概地方,许一凡想到了一个对策。 现如今,许一凡手里有一支海船舰队,虽然还是以原来的海船为基础,可在性能上,还有航海的速度和路程上,都有了极大的提高,许一凡觉得可以尝试着去探索东海深处。 如果能够遇到地宗其他人,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遇到,也能探索一番,运气好的话,很可能会遇到徐家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如今,许一凡想的还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场面。 拍卖会第三场也即将要开始了,第三场拍卖会上的东西,在拍卖清单上出现的不多,有,也只是一个名字而已,按照包袱斋的套路,第三场拍卖会好东西肯定很多,其中应该有不少他需要的东西,按照现在这个拍卖行情来看,他之前准备的那点儿钱,应该不太够。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看向许佑,说道:“你去一趟包袱斋,让他们做好随时提现的准备。” 许佑闻言,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第八百三十章 不死虫王、破武宝典、吞天鼎 斗转星移,转眼之间,时间就来到了黄昏时分。 在进行短暂的休息之后,第三场拍卖会也很快展开。 还是老样子,商怜迈着大长腿,款款走上台,在进行短暂的寒暄之后,第一件拍卖品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第三场拍卖会的东西毕竟杂,可每样东西都格外的稀有,当第一件拍卖品出现在众人视野的时候,许一凡目光凝聚,脸色有些诧异和释然。 “不死妖虫虫王,起拍价十万元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万元币。” 随着商怜的话音落下,刘冬瓜和赵娣的目光,第一时间并没有集中在拍卖台上,而是落在许一凡身上。 妖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甚至是存在于传说当中的东西,可对于修士而言,这东西其实并不陌生,尤其是对一些顶尖势力而言,妖兽跟野兽没啥区别。 不死妖虫已经在很多年前就灭绝了,至少已经有上千年不曾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了,而最新有关不死妖虫的消息,还是之前在死亡峡谷出现的。 见二女都看向自己,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不关我的事。” 刘冬瓜深深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而赵娣则眼神微动,似乎不太相信许一凡的解释,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没有说谎,包袱斋拿出来的不死妖虫虫王,确实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在死亡峡谷遇到了不死妖虫大军不假,可他并没有遇到所谓的不死妖虫,不管是在不死妖虫活动最频繁的地方,还是在镇武阁前面,他都没有看到不死妖虫虫王,甚至许一凡一度怀疑,不死妖虫是不是没有虫王。 当时,在死亡峡谷内,许一凡他们的情况很特殊,保命都成为问题,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妖兽的口粮,自然不可能想着狩猎妖兽了,而在离开死亡峡谷之后,许一凡他们就跟西域联军连番作战,奔袭数百里,最终一举定乾坤,结束了两国之间的战争。 待到大战落幕之后,许一凡确实第一时间派遣人马前往死亡峡谷探查,看看能不能捕获一些妖兽,收获有一些,可所谓的有跟没有差不多。 之前,许一凡就猜测,死亡峡谷的妖兽的离开,应该跟消失的镇武阁有关,可能是迁徙到了秦山山脉,或者是沿着秦山山脉进入到了南夷的十万大山,不过,这些都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不死妖虫很恐怖,非常恐怖,虽然不死妖虫并没有传说那般不死不灭,可极难杀死是真的,在经过不死妖虫辖区的时候,许一凡他们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不死妖虫真正的厉害,还在于它们的数量非常众多,只要不死妖虫虫王在,给予其一段时间,这东西就能制造出一支妖虫大军。 这些妖虫具有很强的成长性,它们可以相互吞噬,不断成长,而随着吞噬的越多,它们的战力越强,一旦陷入不死妖虫的包围当中,即便是上三境的修士也得跪。 看着拍卖台上被禁锢住的一只宛如毛毛虫的小虫子,许一凡很难想象,那玩意儿就是不死妖虫的虫王,跟他之前看到的不死妖虫差距太大了,这玩意儿看着人畜无害的,十分袖珍可爱,简直跟妖兽不沾边,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不死妖虫模样,许一凡都怀疑这是包袱斋在拿一条毛毛虫来忽悠人。 有一件事儿让许一凡十分好奇,不死妖虫极难杀死,也极难捕获,包袱斋到底是依靠什么手段捕获不死妖虫虫王的,难道是一路杀过去,把所有人的妖虫都干掉之后,才捕获的吗?这条虫王是不是死亡峡谷那条虫王呢? 见识过不死妖虫恐怖战斗力的许一凡,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修士能够捕获不死妖虫虫王的。 不过,心中虽然疑问多多,可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玩意儿对于许一凡来说,或许是一样不错的东西,相对于不死妖虫本身的战斗力而言,许一凡更想知道不死妖虫身上不死不灭的属性到底是怎么来的,如果能够把这东西研究透彻了,或许将来能取到很大的用处。 起拍价很高,而看中这东西的人却不少,有不少人都开口竞价,跟许一凡不同的是,许一凡看中的是不死妖虫身上的属性,可这些人看中的还是不死妖虫的战斗力,单个的不死妖虫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培育得当,形成一支不死妖虫的大军,那无论是在个人决斗上,还是在战争上,都是杀手锏一般的利器。 一楼的魔修和冥修,在不死妖虫虫王拿出来之后,就率先报价,随后二楼的人,也有好几个包厢开始报价,不过,甲五号房的人,还有乙七号房的齐摇光都没有开口,而三楼却有不少人报价,其中天八号房和天九号房的人,出价最为频繁。 能放在第三场拍卖会上拍卖的东西,价值都很大,很快,不死妖虫虫王的拍卖价就达到了一个很 (本章未完,请翻页) 高的价格。 许一凡对这东西兴趣不小,不过,他在盯着被禁锢的不死妖虫虫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就眯起眼睛,放弃了出价的打算。 这只不死妖虫虫王是虫王没错,可只是一条重伤的虫王,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能否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即便活下来了,其战力也很难达到其巅峰时期,看样子,这条虫王在被捕获的时候,应该遭到了实力的碾压,强势的镇压,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方才商怜说起拍价是十万元币的时候,许一凡就觉得有些问题,这个价格有些偏低了,妖兽不是法宝,一件法宝威力再强,也是因人而异,能发挥出七八成威力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可妖兽不一样,尤其是那种成长性的妖兽,它们一旦成长起来,丝毫不亚于一个大修士,相当于身边多了一个搭档,而且还是生死相依的搭档,这才是最可怕的。 因此,一般妖兽的价格,都要超出法宝很多。 许一凡在死亡峡谷得到了两条龙,一条冥龙,一条金龙,在他离开康城前往长安城的路上,之所以会遇到那么多的凶险,除了有人想破坏两国的和谈,更重要的还是夺取许一凡的妖兽,因为许一凡的两条龙都处于幼年期,成长性极高,其未来的成就如何,没人知道。 不过,妖兽一般不会认主,大部分势力拥有的妖兽,都是以一种禁锢的办法豢养的,禁锢一旦失效,它们就会杀死豢养者,说白了,这种妖兽和势力的关系,很像奴隶主和奴隶之间的关系。 但是,也有一些妖兽,会选择认主,而认主的原因很多,可能是强者为尊,弱者对强者的依附,也可能是签订契约,达成一种平等的交易,亦或者是伴生关系,就比如大炎王朝皇宫内豢养的那条天龙,它就是需要吞食龙气而生存的,龙气是气运的一部分,虚无缥缈却又真实存在,王朝国力越强,国泰民安,天龙的战力越是恐怖,而国力衰弱,天龙的战力就越弱,每条天龙最后的结局,都是随着王朝的覆灭而死亡。 至于说,许一凡身边的两条龙,它们究竟为何跟着许一凡,许一凡自己都不清楚,冥龙可能是因为许一凡得到了寒潭深处的白色火焰,还有就是他吸收了数条冥龙的精髓,身上有冥龙的气息,而金龙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在看清楚不死妖虫虫王的情况之后,许一凡顿时就明白了一切,这样的妖兽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的用处,不死妖虫许一凡手上不是没有,只是成长性有限罢了,这玩意儿现如今已经成为了研究对象了。 当然,能够看出不死妖虫虫王情况的,不止是许一凡,还有其他人,不死妖虫虫王对于许一凡而言,可能用处不大,可是,对于这些顶级势力而言,却用途不小,因为不死妖虫除了是妖兽之外,还是一种不可多得的药引子,用来炼药是极好的,拥有一条不死妖虫虫王,就相当于拥有了药引子的宝库,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在一番激烈的竞价之后,最终这条不死妖虫虫王被天八号房的人拍走了。 在不死妖虫虫王被拍走之后,商怜拿出了第二件拍卖品。 “破武宝典,由武神创造出来,可以让武夫从九品一路跻身到三品,不过因为该典籍不全,因此起拍价三十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万。” “哗......” “嘶......” 该东西一拿出来,现场一片哗然,同时又响起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嗯?” 听到破武宝典,许一凡微微一愣,又是一本可以让武夫突破境界的秘籍,虽然只能让武夫突破到三品,可这已经非常厉害了,纯粹武夫可是能够做到同境无敌的存在,尤其是近战,简直就是人形泰坦。 武道没落太多年了,每一本武夫典籍,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可能是当年武神统治期间,让人清晰的感受到了武夫的强大,导致很多修行势力对武夫都无比的忌惮,因此,这么多年来,对武夫一直都进行着打压。 而现在,时代不同了,武夫已经在逐渐崛起,从慎武,到杜启睿,再到魁,这些超越原来武夫等级划分的武夫,争先恐后的出现,武夫崛起是必然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每一本可以帮助武夫成长的东西,都是极其重要的。 起拍价三十万元币,不算贵,却也不便宜,但是,在商怜话音落下之后,就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出价,这一次,出价的人很多。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其价格就突破到百万,由此可见,一本武道秘籍,对于各大势力的吸引力如何了。 不过,这东西对许一凡没太大用处,他已经有了天武宝典,之前在东海城出现的天武宝典只是残本而已,只是让武夫能够从六品后期突破到五品而已,可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镇武阁的时候,许一凡从武朝手里拿到的天武宝典是完整版的武道秘籍。 有这本武道秘籍在手,许一凡可以网罗无数武夫为他卖命,现如今修习天武宝典的有慎武和刘冬瓜,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人修习了这套秘籍,不过,这些人都不曾浮出水面罢了。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单凭天武宝典,许一凡就打造出来了一支由武夫组建的超强战团,不过,武夫破境可没有想象那么容易,别的不说,单单炼体材料的消耗,就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即便是许一凡,现如今培养出来的武夫军团人数也不多,也就区区十来人而已。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这些人每天消耗的炼体材料,许一凡的心就在滴血,太烧钱,简直是比修行者还要烧钱。 看着价格一路飙升的破武宝典,许一凡在想,如果他把手里这本天武宝典拿出来,能拍出一个什么价格呢?数百万元币?还是数千万元币?亦或者是破亿? 许一凡觉得价格肯定不低,说不定能拍出一个天价来,但是,许一凡不会选择这么做,除非他脑子坏掉了。 先不说因为一本天武宝典,引发了一场规模庞大的战争,单单就说天武宝典落在了不良人手里,就是个很大的问题,如果许一凡是从不良人那里拿到这本武道秘籍的,那自然好说,可关键是,许一凡不是在他们手里拿到的。 甚至许一凡怀疑,寇嘉澍手里的天武宝典,很可能只是残本,一本残缺的武道秘籍就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许一凡若是拿出完整版的天武宝典,他今天能不能走出包袱斋都是个问题。 竞价还在继续,现如今,价格已经超过五百万了,而能出得起这个价格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都选择放弃了,不过,这种放弃只是在竞拍上放弃了,一旦拍卖会结束,估计一场由破武宝典引发的血战是在所难免的。 最终,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竞价之后,这本破武宝典被一楼那个身着黑袍的女子,以一个极高的价格拿走了。 在该女子竞拍成功之后,许一凡察觉到,有不少视线投向此女,那眼神可没有多少善意,显然,已经有人在觊觎这本武道秘籍了,只是,这种觊觎暂时被压制下来了而已。 女人隐藏在黑袍当中,看不清楚其表情,但是,许一凡相信她肯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儿,不过,看她还留在现场没有离开,就说明她肯定有很大的依仗。 想想也对,能够在拍卖会进行第二场的时候入场,还被包袱斋如此重视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物,不过,这种重视也仅限于包袱斋,在离开包袱斋之后,她会面临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人心险恶,为了一本秘籍而暴起杀人的例子,比比皆是,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实力强大,守住了手中的东西,要么就是给他人做嫁衣,最后落得一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许一凡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也只是略微的关注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在破武宝典拍卖成功之后,第三件拍卖品也呈现出来。 “吞天鼎,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法宝,既是一件防御性法宝,也是一件攻击性法宝,最重要的是,吞天鼎是最好的炼丹鼎炉,起拍价五十万元币,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元币。” 许一凡的目光落在拍卖台上。 那是一口三足鼎,吞天鼎跟寻常看到的鼎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颜色和材质有所不同,一般鼎都是由青铜铸造而成的,通体漆黑,或者通体泛绿,而吞天鼎则是通体通红,即便此刻没有火焰燃烧,却也能让人感到一股炙热的气息,在鼎的上方,还有白雾翻滚,在吞天鼎出现的那一刻,许一凡感觉自身置身在一个火炉旁边。 另外,随着吞天鼎的出现,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这种药香,炼丹师最为熟悉,这是长年累月频繁炼丹之后遗留下来的结果。 上古时期的法宝,集防御、攻击和炼丹为一体的法宝,可是极其少见的,可以说是罕见,五十万元币的底价,说实话一点儿都不贵。 因此,在商怜话音落下之后,出价声起此彼伏,而且价格一个比一个高。 许一凡对吞天鼎也有很大的兴趣,毕竟,这种多功能的法宝可不多见,只是,对许一凡而言没有太大的用处,因为他不是炼丹师,拿在手里,十分的鸡肋,甚至可以说是暴殄天物。 因此,许一凡只是盯着吞天鼎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 越是接触的东西越多,许一凡对上古时期的人越是敬畏,每一件能够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其威力和性能都极其的变态和恐怖,现如今的诸多法宝,虽然也很强,可跟上古时期的法宝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当然,也有不少超越前者的存在。 (本章完) 第八百三十一章 许一凡点天灯 在敬畏上古时期之人,感叹他们战力和智慧超群的同时,许一凡对所谓的天劫也愈发的忌惮其来。 战力爆表的妖兽、上古修士,逆天法宝、变态功法秘籍,这样的人,随便放一个在这个时代,就是一场浩劫。 别的不说,单单一个从上古时期苟延残喘下来的武神,就让诸多修行势力差点团灭,尽管武道没落,武朝被推翻,可武神却没有杀死,至少没人看到其真正陨落,而武神只是上古修士的一员而已,许一凡可记得,他在镇武阁看到的壁画当中,上古超强修士可是多达十余位的存在,各个都不输武神的存在,而这样的人,却都陨落在天劫当中,许一凡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杀死这些人。 天劫即将降临,以这个时代的力量,真的能够抵挡住天劫吗? 这个问题,许一凡没有答案,估计很多知道天劫的人,也没有答案。 这场空前绝大的拍卖会,让许一凡嗅到了强烈的危机感,各种法宝功法,不断的被拿出来拍卖,肯定不止是为了赚钱那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用途和目的。 各大修行势力的出世,各大隐藏势力浮出水面,还有武夫的重新崛起,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天劫的恐怖,单靠某个势力,或者某个修行体系是无法应对,那些知道天劫是什么的人,在做准备,在谋求变化,这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未知,往往就意味着大恐怖! 许一凡的嗅觉一向都很敏锐,在意识到这一点儿之后,许一凡觉得现在的自己太弱了,必须想办法增强实力,除了增强他的军团实力之外,其个人实力也要增强,而找到徐家人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以现在这个趋势来看,高战级别的人物,将来肯定越来越多,上三境以下的修士多如狗,甚至许一凡觉得,二品一品的高战,应该也已经出世了,只是,他们还不曾露面而已,而跟这些高战打交道,任何阴谋诡计,包括各种利益都是浮云,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好不容易抵达长安,可以安心休息一段时间,心态有所放松的许一凡,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强大的危机感。 竞拍还在继续,许一凡的思绪却已经飘远了,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吞天鼎的拍卖已经尘埃落定,以一个极其夸张的价格,被方昊天收入囊中。 这是预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果,在炼丹一道走的极远的,也只有道教和方士了,在之前诸多拍卖品当中,方士出手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出手都是志在必得,这次也不例外。 在吞天鼎拍卖完毕之后,商怜拿出了第四件拍卖品。 堇青石! 这是赵娣点名要的东西,许一凡必须拿下。 底价不低,五块堇青石起拍价十五万元币,相当于一块三万,不算贵,但是,因为其功效十分的特殊,看中这东西的人不少,出价者甚多,许一凡也没有犹豫什么,直接参与了竞拍。 五块堇青石,底价从十五万元币,很快就突破到了五十万,而且还在持续上涨。 随着出价声不断响起,价格越来越高,许一凡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他知道堇青石特殊,想要拿下来代价肯定不小,可他没想到的是,其价格会如此之高,有些超乎许一凡的预料了。 当价格突破百万的时候,许一凡到底脸色逐渐阴沉起来,而赵娣的脸色也变得格外凝重起来,他时而看向拍卖台,时而看向许一凡,显然,这个结果也出乎他的预料了。 这一次,参与竞价的基本都是修行者,而且还是背景雄厚的大势力,许一凡跟他们竞价,根本不占据优势,但是,这堇青石不但对赵娣有用,对许一凡也极其有用,放弃是不可能的,可这价格却越来越高了。 “要不,放弃吧。”当拍卖价来到三百万的时候,赵娣忍不住开口道。 说实话,三百万元币足够许一凡招揽数名高战充当打手了,可许一凡闻言之后,却摇了摇头,说道:“这东西不但你需要,我也很需要。” “嗯?” 赵娣闻言微微一愣,但是许一凡没有解释什么。 “准备一下,准备启动丙号库。”许一凡转过头对许佑说道。 “好。” 许佑转身离开,而许一凡却对嫣儿说道:“点灯。” “什么?” “你疯了!” 此话一出,刘冬瓜和赵娣都一脸震惊的看向许一凡,大感意外,不,是备受震惊。 天灯可不是随便点的,稍有不慎就会倾家荡产,挂独灯可不比斗灯,此时,现场价格虽然高,可还没有达到点天灯的地步,堇青石虽然稀有,可也有一个临界点,当价格来到这个临界点之后,就不会有多少人继续出价了,可许一凡一旦点灯,那就意味着,他要一个人单挑在场所有人,他哪来的自信? 嫣儿闻言,也是大吃一惊,看向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许公子,你确定要点?” “点!” 刘冬瓜和赵娣看着许一凡,想要出言阻拦,却听到姜三甲说道:“让他点。” 听到姜三甲都这么说,赵娣和刘冬瓜对视一眼,也就不在多言。 竞价还在继续,可当嫣儿在甲三号房窗边挂起一盏灯笼的时候,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出价声突然停止了,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震惊、不解、疑惑、诧异、讥笑、不屑、幸灾乐祸......诸多情绪在此时此刻,全都投向甲三号房,彻底把那个坐在窗边喝茶的少年给包围。 这是今天拍卖会开始,除了赵玉衡和齐摇光斗灯之后,第二次有人点天灯,而且还是挂独灯,原本就因为这次拍卖会拿出的东西太过于贵重而肾上腺飙升的众人,此时,更是心跳加快。 刺-激,太他娘的刺-激了! 原本因为许一凡点天灯而暂停的竞价声,很快又再次响起,这一次,出价者可不止之前那些人,一楼,二楼还有三楼的人都开始纷纷出价,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许一凡心里很清楚。 爆灯! 他们要点爆许一凡! 天字号房内。 ------------------------------------- 李建民在得知许一凡居然点天灯了,他愣了愣,随即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小子,没看出来啊,也是一个败家子。” 李钰凝也皱了皱眉头,闻言之后,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李建民说道:“这恐怕是跟某人学的吧。” 李建民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尴尬。 南宫琉璃微微蹙眉,看着甲三号房窗边那盏醒目的灯笼,担忧道:“为了几块破石头,就贸贸然点灯,是不是太任性了一些。” 李建民端着茶杯,一边用茶杯打着茶汤,一边笑了笑,闻言之后,轻声道:“赵娣要入三品了,他需要堇青石。” 南宫琉璃闻言,微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可这也必要点天灯啊,内库不是还有几块堇青石嘛,下面见面的时候,找个由头送给他不就得了,何必点天灯呢?” 李建民闻言,顿时哑然失笑道:“他又不知道我们有,即便知道,估计他也不会要。” “哼!” 南宫琉璃轻哼一声,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李建民,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是不舍得给吧。” 李建民见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苦笑了一下。 虽然他不曾跟许一凡见面,可是,他很了解许一凡,知道许一凡的性格,随随便便送他几块堇青石,对于李建民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儿,可对于速来谨慎的许一凡,可就不是什么小事儿,这小子心思细腻的很,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他越是保持着警惕。 之前的一些事儿,已经让许一凡察觉到了一些东西,他可不想再画蛇添足了。 见李建民不说话,南宫琉璃也没有紧追着不放,而是担忧道:“他能挺得住吗?” 说这话的时候,南宫琉璃就像一个母亲一般。 “你可别小看这小子,他手里可是掌握着好几条元石矿呢。” “嗯?” 此话一出,不但南宫琉璃愣了一下,李钰凝也挑了挑眉头,一脸错愕的看向李建民,显然,这件事她也不知道。 “元石矿在我们眼中,只是一种货币的材料,一种炼器布阵的东西,可在他手里,他挖掘出了很多其他的用途,在血炎谷的时候,他拿出来的那武器,就是用元石制成的。” 李建民对许一凡的事情知道很多,而且很详细,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似乎天底下就没有李建民不知道的事情。 南宫琉璃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还是说道:“即便有元石矿在手,他也不能如此肆意的挥霍啊。” “这说明堇青石对他有很大的用途。” 李钰凝闻言,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自始至终,包袱斋总斋主商贾都没有说什么。 在一阵沉默之后,李建民看到南宫琉璃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帮帮他?” 南宫琉璃沉吟片刻,却摇摇头,说道:“算了,他既然敢点天灯,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就不插手了。” 李建民似乎早就知道这个结果,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 另一边。 李承德在看到甲三号房点天灯的时候,顿时瞪大了眼睛,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沉声道:“安然在搞什么,好端端的点什么天灯啊。” 说完,李承德就转身,朝门口周求。 此时,房间内,除了李承德之外,还有其大哥李承贤,以及两位公主李妙甄和铁木玲珑。 “你去哪儿?”李承贤看向李承德问道。 “去找安然,让他撤灯。” “胡闹!回来坐下!”李承贤挑了挑眉头说道。 李承德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的意思,他转过头看向李承贤,忍不住说道:“我咋胡闹了?明明是安然在胡闹。” “回来,坐下!”李承贤加重语气说道。 “大哥!” “坐下!” 李承德看着李承贤,很想转身离去,但是,他脸色在急速变幻一番之后,还是低下头,悻悻然的坐下。 “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挂独灯是什么后果,如果是一般的拍卖会的,点了也就点了,可今天这拍卖会,来的都是顶级势力,他这样做,是在挑衅,很多不想出手的人也会出手的。” 李承贤仿佛没有听到李承德的话一般,自顾自的在那儿喝茶,直到李承德再次喊了一声大哥,李承贤这才抬起头,训斥道:“才跟你说,凡遇大事要静气,这才多久你就忘了?” 李承德撇撇嘴,没有说话,无声的辩驳。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脾气,李承贤一清二楚,在训斥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他点天灯就说明这东西对他很重要,也肯定有他的道理,你贸贸然让他撤灯,这是很忌讳的。” “虽然你们是好友,可有些事儿,是不能越界的,他不是一个孩子了,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你难道想要教他做事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李承德辩驳了一句。 李承贤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他也知道你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在外人看来,你就是这个意思,作为朋友,你可以劝诫,但不能干预,这是底线,如果过线了,你们中间会出问题的。” 李承德再次撇撇嘴,显然对李承贤这句话有些不以为然。 李承贤见状,微微皱眉,语气加重几分说道:“安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也不是纨绔子弟,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点天灯代价虽然大,但是我相信他能够承受下来,虽然我不知道堇青石的对他有什么意义,但是,我敢肯定,他点天灯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堇青石。” “什么意思?”李承德不解的问道。 李承贤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你看着就是,从今天起,许一凡这个名字,不单单在朝野闻名,在修行界也会名动四方的。” “为了出名?”李承德微微蹙眉。 李妙甄和铁木玲珑闻言,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诧异,在她们的印象当中,许一凡似乎不是那种在乎名利的人啊。 ------------------------------------- 甲三号房。 随着那盏灯笼的亮起,刘冬瓜和赵娣知道,点天灯已经成为定局,她们无法阻拦了。 “其实你没必要点天灯的,堇青石虽然对我很重要,可也不着急,我可以通过其他办法弄到的。”赵娣开口道。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娣,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赵娣连忙解释道:“当然,之前说好的事情,我也会做到的,只是......” 然而,不等赵娣说完,许一凡摇摇头,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点灯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跟你达成交易。” “嗯?” 此话一出,赵娣愣住了,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堇青石除了融魂之外,最大的作用是铸器,这次包袱斋拿出来的堇青石很大,成色极好,如果单纯的为了融魂的话,没必要拍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有人想用拍下来铸器?”赵娣若有所思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铸器,想要用堇青石作为铸器材料,铸造兵器法宝,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据我所知,现如今的这些铸器大师,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不过五指之数。” 说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赵娣笑道:“其中排在魁首的就是徐家。” “你的意思是,你想看看谁跟你抢堇青石,然后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徐家人。”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用堇青石铸器很难,可最难的不是炼制材料,而是入魂,而能够入魂,又能铸器的人不多,就现在叫价的这些人当中,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斜对面的乙七号房。 姜三甲说徐家人可能在地宗那边,可许一凡不确定,因为不确定,所以他需要试探,不过试探的代价有些大。 除了齐摇光之外,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甲五号房那边。 在堇青石出现之后,甲五号房的人也开始不断出价,即便是许一凡点天灯了,对方也没有放弃。 另外,三楼的十三号房间的人,出价也丝毫不犹豫。 此时,堇青石的价格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而还在出价的只有这三家,而许一凡猜测,徐家人可能就在这三个房间当中,至于是哪个房间,那就看谁坚持到最后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拍卖冲突、天下第一散修 许一凡的点灯,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作为挑衅,让很多不想竞价的人,也参与到竞价当中去,可是,这种主动搞事儿的人终究还是少数人。 拍卖会三层楼,不能保证每层楼所在的人跟他们的身份地位相同,但是大致还是可以如此划分的,在许一凡挂独灯之后,一楼和二楼临时参与竞价的人不少,不过,随着拍卖价格越来越高,很多人都选择了放弃。 点爆别人是好事儿,可万一在点爆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点爆了,那就不好玩儿了,包袱斋的规矩不多,可只要是规矩,那就必须遵守,而不守规矩的人,下场都很惨。 至于那些顶级势力,或许堇青石对他们的吸引力不够,或许是许一凡太年轻,地位不够,他们不想搭理许一凡,总之,他们一开始没有参与,在许一凡点灯之后也没有参与。 此时,堇青石的价格已经到了八百万,说实话,价格到了这里,已经超出了堇青石自身的价格了,三家不断抬价的人,十三号房的人选择了放弃,而乙七号房的齐摇光在喊了最后一次价之后,也选择了放弃,最后只剩下甲五号房的人,这让许一凡有些诧异和疑惑。 姜三甲说徐家人跟地宗修士在一起,按理说,以徐家人的铸剑术,还有地宗修士的脾气,应该不会选择退让才对,齐摇光虽然是一个女子,可谁都看到的出来,她的脾气并不好。 齐摇光的主动放弃,打了许一凡一个措手不及,这让他开始怀疑姜三甲那句话的真实程度了。 在齐摇光放弃的时候,许一凡诧异的看向对方,而齐摇光恰好也看向许一凡,四目相对,然后齐摇光就低头喝茶,似乎她是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 虽然齐摇光退出了,可甲五号房的神秘人,还是选择继续出价,而许一凡从始至终都没有撤灯的打算,似乎是感受到了许一凡的决心,在价格来到八百五十万的时候,甲五号房的人也选择了退出。 就这样,五块堇青石被许一凡以这种方式获得,堇青石虽然到手了,可许一凡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想要试探的结果,并没有按照他想象当中的那样呈现出来。 八百五十万元币,一块堇青石差不多价值两百万元币,这应该是有史以来堇青石拍的最贵的一次了,看到这个的众人,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冷眼旁观,可能很多人都觉得许一凡太过于年轻气盛了些。 第三场拍卖会的规矩,相较于之前两场有所变动,之前的拍卖品都是在拍完会结束之后,才进行交割,可这次不同,所有的拍卖品拍完之后,就会第一时间进行交割,因此,当许一凡拿下堇青石之后,很多看好戏的人都盯着许一凡,想看看许一凡到底能不能拿出这么多元币来,如果拿不出来,那今天这拍卖会就很有意思了。 可惜,结果让他们有些失望,当东西送到许一凡所在的房间的时候,许一凡根本都没有去看,只是示意许佑付钱,始终关注着许一凡一举一动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微微蹙眉,看样子许一凡点灯的目的似乎不是为了堇青石,而是其他的东西,这让很多人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当然,疑惑也仅仅只是疑惑而已,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在堇青石拍卖完毕之后,商怜又拿出了新的拍卖品,那是一件道教上古残卷,其意义之重大,可想而知。 虽然是残卷,可底价却不低,五十万底价,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显然包袱斋这是想狠狠地宰一刀道教修士,不过,毕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东西,五十万的底价合情合理。 对于这东西,许一凡兴趣不大,并没有参与竞拍,但是,其他人则不同,不知道是出于对道教的不爽,还是故意抬价,很多人都选择出价,一楼出价者寥寥无几,二楼出价者也不多,可三楼就热闹了,除了少数几个房间没有开口出价之外,其他几个房间的人都选择出价,而这些出价者,显然都是其他修行体系的人,他们不想让道教轻轻松松的拿到这样东西。 五十万的的底价,第一个开口的人就直接把价格抬到了一百五十万,似乎在今天,比金银还值钱的元币,就像铜板一样,变得不值钱了,动不动就百万起步,这让很多人在震惊之余,也慢慢习惯了。 不出所料,天六号房的赵玉衡,不断的出价,而乙七号房的齐摇光却罕见的没有出声,这让很多准备看好戏的人,有些大失所望。 要知道,在第二场拍卖会拍卖翻天印的时候,齐摇光和赵玉衡可是斗灯的,之后在第三次拍卖会开始的时候,只要天六号房出价,齐摇光就跟着出价,除了许一凡方才拍的堇青石之外,之前的几件拍卖品,只要赵玉衡不报价了,齐摇光也就偃旗息鼓了,很明显,齐摇光在故意针对赵玉衡。 虽然齐摇光这次没有出价,可是,三楼其他势力却不停的出价,当顶级势力出来搞事情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豪横。 在第一口价被抬到一百五十万的时候,第二口价就被人抬到三百万,很快,这卷不知道名讳的道教残卷,价格就飙升到千万。 如果换做一般的拍卖会,赵玉衡肯定会点灯,但是,今天不一样,许一凡能点灯,但是,三楼的这些人却不会,许一凡点灯是他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足以让三楼的人出手,可赵玉衡只要敢点,三楼的人就敢把灯给点爆了,各大修行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丝毫不亚于世俗王朝。 齐摇光此时就像是看戏一般看着赵玉衡那边,听到价格一涨再涨,齐摇光的表情就愈发的灿烂起来,而很快,许一凡就得到了一个内部消息,这本上古道教残卷不是包袱斋所有的,也不是朝廷所有的,而是有人寄存在这里进行拍卖的。 虽然没有查出寄存者是谁,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地宗修士齐摇光,甚至许一凡怀疑,这所谓的残卷应该不是残卷,而是被人人为弄成残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齐摇光就很有心机和城府了。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更何况,即便是真的,这也是地宗和天宗之间的争斗,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 最终,这本残卷以三千多万的天价给赵玉衡拿下了。 当东西到手之后,天六号房的窗户突然打开,赵玉衡站在窗边,一脸怒容的看向齐摇光,沉声道:“齐摇光,你太过分了,你这是在找死。” 说这话的时候,赵玉衡身上散出凌厉的气势,一身剑意凛然,其手中的长剑,更是颤鸣不已,随时都可能拔剑出鞘。 “你在威胁我?”齐摇光抬起头,斜眼看向赵玉衡,语气不咸不淡道。 “如此重要的典籍,你居然敢私自毁坏,真是该死!”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说完,齐摇光斜瞥了赵玉衡一眼,讥讽道:“都是天宗弟子无情无欲,不悲不喜,早已经斩断了七情六欲,怎么你这个天宗圣女,怎么还这么大脾气呢?难道你赤龙还没斩?啧啧啧......” o((⊙﹏⊙))o 好家伙,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暗笑不已,这话可是够损的,是的人都受不了,不过,从二人的对话也可以看出,许一凡的猜测没错,这本上古道教残卷确实是齐摇光拿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坑赵玉衡,而赵玉衡应该也知道这是个坑,却又不得不踏足其中,而结果显然很不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换做谁都受不了。 “齐摇光,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赵玉衡就拔剑出鞘,准备当场动手。 “哼!我还怕你不成!”齐摇光也站起身,直接反击道。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一脸的错愕,他看了看赵玉衡,又看了看齐摇光,心中暗道:【这齐摇光到底对那本残卷做了什么,惹得赵玉衡如此失态,甚至不惜要当场动手?】 许一凡不知道的是,那本残卷确实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对天宗修士追求的天道十分关键,可是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却被人硬生生给毁掉了,如果强行修习的话,不但没有裨益,反而后患无穷,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其用心不可谓不歹毒啊。 眼看着双方就要大打出手,现场的众人,除了少数人显得有些慌乱之外,大部分都表现的异常兴奋,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被殃及池鱼,而且还有人暗中叫好,是巴不得而二女打起来。 “嗯哼!” 就在赵玉衡拔剑出鞘的时候,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声,然后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出现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剑柄之上,然后看着赵玉衡,说道:“圣女,一点儿小事儿,何必动怒呢?” 赵玉衡身边出现一个人,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因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此人是怎么出现的,更让人感到惊恐的是,刚刚还剑气外漏,浑身气机宛如潮水一般外泄的赵玉衡,在男人出现之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那把出鞘的长剑,此时也并没有完全出鞘。 从赵玉衡方才展露出来的气息来看,她很明显是三品大修士,而齐摇光丝毫不怵赵玉衡,显然也是三品大修士,甚至是二品大修士,这样的人一旦出手,绝对会死伤无数的,很有可能会拆了这座包袱斋。 包袱斋肯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出手阻拦也是正常的,可谁能想到,包袱斋出手会这么快,在赵玉衡才拔剑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出现,而且出现就一招制敌,根本不给对方出手的机会,这是修为的碾压,也是境界的碾压,难怪方才商怜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二品?还是一品?”许一凡喃喃道。 “半步一品。”姜三甲瞥了一眼三楼,淡淡说道。 “半步一品?这么说,他还不是一品修士咯?这么恐怖的嘛,若他是一品修士,岂不是无敌了?” “无敌?呵呵......” 姜三甲闻言嗤笑不已,摇摇头,说道:“那小女娃跻身三品没多久,根基不稳,道心又出现了问题,再加上那老家伙出手取巧了,这才能一招制敌,如果真的打起来,不会这么轻松的。” “你认识他?”许一凡愣了愣,转过头看向姜三甲。 “包袱斋三长老,贾似道,一个在二品待了八十多年的糟老头子而已,有什么好认识的。”姜三甲一脸不屑道。 “贾似道?”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赵娣此时开口道:“原来是他,五十年前在包袱斋因为一件拍卖品,大打出手,不但抢走了东西,还逃出了包袱斋,不过,没多久东西就被追回来了,而他据说被当场击杀了,没想到他没死。” 很显然,赵娣听说过此人,而经过赵娣这么一说,许一凡瞬间想起贾似道是谁了。 一百三十年前,天下第一野修,从一个凡人之躯,误打误撞开始修行,凭借着一本从某个遗迹当中得到的上古典籍,一路破境神速,不到二十年,就从一介俗人成为了三品大修士。 为了修行,此人一路厮杀无数,被其杀害的散修、野修,修行宗门的弟子无数,当时被无数修士追杀,可每次这家伙都能活下来,而且每次大战之后,他的境界和修为都会上涨,堪称打不死的小强。 此人性格乖张,行事横行无忌,仗着境界高,修为深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在五十年前的时候,已经是二品大修士的他,为了一件上古法宝,悍然在包袱斋出手。 当时,包袱斋的高手出现不少,却没人能够打败此人,很多人不是被他当场击杀,就是被其重创,重则不治身亡,或者沦为废人,轻则也是跌境。 因为那场拍卖会不是在京城,而是在洛洲城的包袱斋,此人一路冲杀出去,当时被殃及池鱼的人不少,此人以武力杀出一条血路,离开了包袱斋,甚至逃出了洛洲城。 不过,此人也受伤不轻,更是引的洛洲城包袱斋斋主亲自出手,二人在洛洲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展开了一场惊天大战。 交手的细节无人可知,当结果是东西被带回来了,而贾似道的兵器也被带回来了,据说是当场击杀,但也有人说贾似道虽然被重创,可也凭借秘法逃离了现场,只是,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贾似道,这位天下第一野修就这样陨落了。 事实却是,贾似道并没有陨落,而是被包袱斋被拘押起来,沦为了包袱斋的奴仆,不知道为何,本来应该给击杀的贾似道,不但没有被击杀,反而成为了包袱斋总斋的三长老。 包袱斋三长老,所有人都知道这号人,可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见过他,即便是包袱斋内部的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少之又少。 姜三甲之所以认识此人,是因为在二十多年前,二人打了一架,交手的结果不得而知,反正两个人都没死,谁输谁赢不清楚,不过从姜三甲那不屑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姜三甲赢了。 这件事在当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让天下人见识到了包袱斋的底蕴,也使得很多想在包袱斋搞事情的人,不得不收起心思。 姜三甲可以表现的不屑和不在乎,可许一凡他们却无法做到这一点儿,虽说贾似道的出手有取巧的成分在里面,可能够瞬间制服一个三品大修士,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他多大年纪了?”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赵娣想了想,说道:“此人成名很早,崛起的很突然,也很迅速,其成名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现如今,一百三十多年过去了,怎么也有一百七八十岁了,不过,看他现在这相貌,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估计他的真实年龄还要更高,应该超过两百岁了。” “卧-槽,两百岁?!这么牛逼吗?”许一凡忍不住说道。 姜三甲闻言,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嗤笑道:“小子,你以为修行者就是你看到的修行者那样吗?我告诉你,真正的高境界的修行者,都是一些老不死的怪物,寿命悠久的很,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千年王八万年龟,这些破境无望的老家伙,有着各种延长寿命的办法,两百年寿命算什么,真的想活,五百年的都不是问题。” 许一凡听完之后,心中震惊不已,然后问道:“活这么久,应该是有代价的吧?” ------------------------------------- PS: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新的一年,祝各位新年快你,阖家欢乐,岁岁平,岁岁安,岁岁平安!  第八百三十三章 生死劫 “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习武也好,修行也罢,所为的不过是长生二字而已,可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儿,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做到。”姜三甲淡淡说道。 “武神也没有做到吗?”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武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存在?” 许一凡微微蹙眉,有些不解的看向姜三甲。 “武夫本身就跟修行者不同,修行者修的是道,而武夫修的是自身,只真我,可道是什么,万年来没人知道答案,而真我又是什么,也没人知道,或许武神知道,武神经历了上古时期,他已经是非人的存在,半人半妖半神,这样的人极其难以杀死,可他终究还是会老,会受伤,也会死。” “武神死了?”许一凡心中震惊不已,连忙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或许吧。” 随即,姜三甲话锋一转,幽幽说道:“常人活百年已经是极限,而武夫和修行者可以活的更久,只是,这种所谓的长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抛妻弃子,斩断七情六欲,成为一个冰冷无情之人,任何事情在他们眼中,都没有修行重要,而修行就是一种不断舍弃的过程,随着境界越高,修为越高,舍弃的东西越多,到了最后,他们就成为一个无情无欲的存在,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许一凡闻言,沉默不语,这个问题许一凡很早就发现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可舍弃的东西太多,看似不重要,其实很重要,情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良心、道德、人性......这些东西在修行途中都会被一一舍弃,可能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或许他们意识到了却并不在乎。 比如道教天宗修习的是太上无情之道,他们在踏上修行道路之后,就会舍弃太多东西,在他们眼中,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丈夫妻子,更没有儿子女儿,只有天道,这些人都是他们修行道路上的障碍,既然是障碍就应该搬走,到了最后,他们还剩下什么? 或许只有那一身腐朽的皮囊,一个枯寂的灵魂罢了,既可怜又可叹。 姜三甲叹了口气,说道:“修行登高本身就是为天地所不容,是要付出代价的,而所谓的长生更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为什么上三境的修士那么少吗?” “为什么?” “你不是上三境的人,应该不知道,每隔六十年,上三境的人都要渡劫一次。” “渡劫?天劫吗?”许一凡看着姜三甲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不是天劫,是一种针对修行者的劫难,每个人修行者的劫难都不同,可能是雷劫,可能是心魔,也可能是其他的东西,而每一次渡劫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结果往往只有两个,要么渡劫成功活下来,要么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没有第三种结果吗?”许一凡眯眼问道。 “有。” “什么?” “成为无境之人。”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住了。 姜三甲似乎心情不错,缓缓的解释道:“诸多修士在跻身上三境之后,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破境,而是如何渡劫,劫难因人而异,他们为了渡劫,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各种天材地宝,法宝灵丹,这些都是必备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能否渡劫成功,完全要看他们自身。” 修士分为分为九品,上中下三境,七品和六品之间是一个分水岭,是凡人和修行者的根本区别,四品和三品之间又是一个分水岭,是修行者和修行者之间的区别,突破三品之后,修士需要渡劫,该劫难又被称之为小天劫,或者说是生死劫,这是所有修士都无法避免的劫难。 生死劫顾名思义,就是生与死的抉择,修士一旦突破上三境之后,就会选择闭关,或者依附某个势力,因为渡劫需要的东西太多,太稀有了,而这种东西极其难以寻到,野修和散修想要得到,根本不可能,只有那些顶底势力才有。 上三境的修士需要渡劫,境界不同,劫数也不同,三品境界需要渡劫三次,二品六次,一品九次,生死劫一次比一次凶猛,有的人在第一次生死劫到来的时候,就渡劫失败,而有的人却渡劫成功,却也身负重伤,无力在进行下一次渡劫。 想要躲避生死劫,要么就是跌境,从上三境回到中三境,而一旦跌境,再想回到上三境难度极大,丝毫不亚于一次渡劫,要么就是快速破境,在天劫到来之前,突破到一品甚至更高,据说一品之上的修士是无需渡劫的,当然,这也只是据说。 这两种办法,不管是哪种,都极其困难,前者不去说,即便跌回中三境,他们可以躲避生死劫,可他们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种代价不止是境界和修为上的,还有其他方面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寿命,一旦强行跌境,他们的寿命就会大大缩短,而这跟修道本身存在冲突。 至于后者,天资、天赋、悟性这些东西,在上三境之前很重要,可以说一个人能不能跻身上三境,跟这些东西有着直接的关系,可到了上三境之后,这些优势都荡然无存,所有人都在一个起跑线上,想要光速破境几乎是不可能。 在下三境和中三境的时候,还有捷径可走,可到了上三境是没有任何捷径可言的。 既没有捷径可走,又无法光速破境,那只能选择渡劫,而每次渡劫就是跟天道博弈,即便赢了,也只是惨胜而已。 虽说上三境三境当中,每个境界对应的劫数不同,可这并不是绝对的,姜三甲说上三境的修士每六十年渡劫一次,那只是一个大概而已,生死劫到来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征兆的,时间也是不固定的,有的人在敢突破三品就会进行一次渡劫,有的人可能突破三品不到几年,就会渡劫,也有的人可能七八十年才会历经一次生死劫,而大多数人都是在一个甲子的世家内经历生死劫。 另外,生死劫来的时候,可能是一次,也可能是两次,更可能是三次,至于规律是什么,至今没有人探究明白。 很多三品修士,在经历了三次天劫之后,以为只要不破镜,就太平无事了,如果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第三次生死劫,往往就是一道催命符,当第三次生死劫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时间不多,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突破境界,如果不突破,会出现大恐怖事件,而大恐怖事件是什么,没人说的清楚。 能渡过三次生死劫的人少之又少,而这些经历了三次生死劫的人,其实力和手段都是非常恐怖的,而他们也会变得极其低调,经历生死劫的时候,是一个修士最虚弱的时候,因此很多人在经历生死劫的时候,都会选择隐遁,结果如何无人可知,而经历三次生死劫之后,很多人往往都是直接躲藏起来,因此,大恐怖事件是什么,至今没有人知道,即便是顶级势力的人也不清楚。 不过,渡过生死劫的三品修士,跟没有渡过生死劫的修士,是两种概念,这种区别就像普通修士和纯粹剑修之间的区别,而渡过一次生死劫的修士,跟渡过三次生死劫的修士,又有着天壤之别。 可以这么说,同样是三品境界的修士,纯粹剑修面对普通的修士,不敢说虐杀,但肯定是压着打的,而渡过一次生死劫的普通修士是可以跟纯粹剑修正面硬刚的,而渡过两次生死劫的修士,是可以击杀纯粹剑修的,当然,这是指没有经历生死劫的纯粹剑修。 三品修士如此,二品和一品修士更是如此,在上三境三境当中,纯粹剑修、刀修、武夫,他们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只是这种优势没有下三境和中三境那么明显,换句话说,纯粹剑修不再是同境无敌的存在。 经历生死劫是一个风险和回报都很明显的事情,但是,近万年以来,也不是所有人在晋升上三境之后就需要渡劫的,有一种人是例外,那就是先天就是无境之人。 因为无境,所以他们的境界没有境界划分,这是一种极其特殊的存在,可以说是天道的宠儿,这种人极少出现,万中无一都不足以说明其稀有,可以说千年难得一见的存在。 另外,先天无境之人是很容易夭折的,尤其是在上三境之前,这种人只能自保,甚至还有大修士,会专门猎杀先天无境之人,因为先天无境之人一旦成长起来,是很恐怖的,据说当年的道尊就是先天无境之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先天无境之人的存在,在经历了无数人不断探究之后,在经历生死劫的时候,发现会出现第三种结果,后天无境之人。 只是,后天无境之人诞生的概率比先天无境之人还有稀有,一旦成为后天无境之人,他们可以不用再经历生死劫,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 无境之人在突破一品,成为超品,或者半步超品之前,他们是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而且在突破一品,想要成为半步超品,他们是要经历生死劫的,而这种生死劫是之前三境生死劫的总和,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传说,以后天无境之人身份扛过生死大劫的,只有佛门的佛祖,当年他从极西之地回来之后,能够打败当时不可一世的修罗王,就是因为在交战的时候,他强行破境,引来了生死大劫,借助生死大劫的威力杀死了修罗王。 当然,真相是否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经历生死劫的修士,除了在修为上得到了进一步的淬炼,他们的寿命也会得到增强,而很多破境无望,又垂垂老矣的修士,都会在即将死去的时候,选择强行破境,或者强行渡劫,而这样的结果,往往都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上三境的修士数量,其实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多,但是,真正有实力的上三境修士,却很稀少,大部分上三境修士,在没有经历生死劫之前,或者在经历了一两次生死劫之后,都会选择以各种秘法,或者法宝来遮蔽天机,隐藏自身的修为,从而躲避生死劫。 这种人怎么说呢,就像是下水道的老鼠,很可怜,也很可悲,他们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们一旦出手,随时都可能引来生死劫,但是,这种人往往是活得最久的人。 也有那种一路以强悍无敌的姿态,一路冲杀上去的,比如儒家圣人,儒家出现的几代圣人,他们天赋之高,破境速度之快,堪称恐怖,同时,他们的生死劫也来的特别早,而历代儒家圣人,都是硬抗二十一道生死劫的存在,以举世无敌的存在跻身圣人之列。 只是,不知道为何,儒家圣人都没有一个长寿的,其中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活了一百来岁而已,其中到底有什么隐秘,外人很难知晓。 另外,在所有大修士当中,武神是最特殊的一个。 其一,他是唯一一个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大修士; 其二,武夫本身体系就不同寻常,武夫的生死劫是什么,至今是个谜,但根据一些零星的记载显示,武夫的生死劫基本都是一样的,而武神有破解之法; 其三,武神在开元初期,肆意猎杀了很多妖兽,融入自身,使其拥有了半妖之体,一般的生死劫对其没有太大的威胁。 其四,武神曾经投靠了天劫,应该从天劫那里得到了某种好处。 根据姜三甲话里的意思,武神很可能是唯一做到了长生不死的人,毕竟,武朝存在的时间很长,而武朝的灭亡跟武神的失踪有着直接的关系,虽然在武朝推翻之后,很多人都说武神已经陨落了,可并没有实际性的证据证明武神真的陨落了。 为了抵抗生死劫,诸多修行体系当中,也研究出了各种破解之法,说是破解之法,其实就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比如道教的兵解、佛门的轮回转世、祭司的祭天以灵魂的方式存活、巫蛊的傀儡,还有方士的封印,冥修的鬼修等等。 不管是兵解也好,还是轮回转世也罢,亦或者其他的方式,都是用来抵挡生死劫的方式,不过,这种方式只能说拖延时间,只要他们跻身上三境,生死劫就会如期而至,而这种人的生死劫,比以往更加的凶险,不过,这种方法也算是另类的长生。 听完这些之后,许一凡就看向姜三甲,眼神古怪的问道:“你经历了几次生死劫?” “忘记了。” “嗯哼?” 许一凡一愣,随即笑而不语。 姜三甲当年可是一代剑圣,以超然之姿跻身一品,而纯粹剑修的生死劫,是非常恐怖的,据说三品剑修的生死劫,相当于二品修士的生死劫,也正是因为如此,纯粹剑修才会那么霸道和无敌。 另外,根据姜三甲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一些消息,许一凡得到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结果,那就是姜三甲在被不良人俘获之前,他舍弃了一身修为,并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般,只是跌境那么简单。 至于姜三甲为何要舍弃一品剑修的实力,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许一凡可以肯定,姜三甲成为无境之人应该就是跟这有关,而之前在血炎谷出现的三个无境之人,也是在姜三甲之后出现的。 得到这个结果的许一凡,是无比震惊的,姜三甲似乎找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道路,只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这条路似乎走的并不顺遂,甚至可能是死路,不然的话,姜三甲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既然姜三甲不愿意说,许一凡也就没有多问,而是看向天六号房那边,问道:“贾似道经历了几次生死劫?” “他?” 姜三甲抬起头,斜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应该经历了两次,也可能是三次。” “嗯?” “半步一品了,才经历了两三次生死劫,这不太可能吧?”许一凡一脸诧异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是野修,当年他跻身二品的时候,就采取了禁忌手段,导致他无望跻身一品,也正是因为那次破境,他躲过了三品时期的生死劫,当年他能够在招惹包袱斋之后活下来,应该是渡过了一次生死劫,二十年前,我跟他交手的时候,他已经渡过两次生死劫了,不过,那次渡劫代价很大,以他的资质和实力,不可能扛得住第三次生死劫,现在他沦为包袱斋的长老,想必是从包袱斋手里得到了某样可以隐蔽气机的东西,你难道没发现,他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展现出实力吗?”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第八百三十四章 十八剑仙图 另一边。 今日来到拍卖会现场的都是一方大佬,其中老怪物更是不少,贾似道对于年轻一代人而言,可能是很陌生的存在,可是,对于这些老怪物而言,那是很熟悉的存在,因此,在贾似道出现之后,很多房间都发出了声音,又愤怒,有冷哼,有不屑,不过,却没有人站出来说什么。 赵玉衡确实很愤怒,如此珍贵的上古典籍,居然被人毁坏了,即便是道心再好的人,也难免会心生恶感,只是,在贾似道出现之后,赵玉衡就感到浑身冰凉。 尽管贾似道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和煦的笑容,可是,在赵玉衡看来,在那和煦微笑背后,隐藏着一颗嗜血的心,赵玉衡甚至怀疑,一旦她出手,她会瞬间被此人杀死,此人很危险,非常的危险。 见赵玉衡不说话,齐摇光却开口讥笑道:“怎么?拔不出剑来了?天宗圣女也不过如此嘛。” “沧啷!” 贾似道轻轻推动剑柄,那把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长剑缓缓入鞘,待到长剑完全入鞘之后,贾似道抬起头,看向齐摇光缓缓说道:“这里是包袱斋,二位都是女中豪杰,何须为了些许小事儿大打出手呢,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给老夫一个面子如何?” 齐摇光闻言,微微蹙眉,看了看贾似道,又看了看赵玉衡,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你的面子不够,不过,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包袱斋的规矩我自会遵守。” 说完,齐摇光转身坐下,不在理会二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齐摇光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可贾似道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说完,贾似道转过头,看向赵玉衡,缓缓说道:“我跟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算起来,我欠她一个人情,今日之事,包袱斋既往不咎,算是还了当年那份人情,年轻人需要谨言慎行。” 在说完这番话之后,贾似道就不在多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去,丝毫不担心赵玉衡再次出手,当然,只要赵玉衡脑子没病,就肯定不会再出手。 方才,赵玉衡在拍卖场拔剑,就已经触碰了包袱斋的规矩,这是对包袱斋的挑衅,而这种挑衅是包袱斋不能容忍的,但是,贾似道并没有追究,而代价是赵玉衡用掉了一个人情,一个半步一品大修士的人情,可是很值钱的。 这一次,道教这边可是吃了一个大亏,郁闷是肯定的,上位者之间的博弈就是如此,冲动任性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因为每一次冲动和任性,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赵玉衡在深深地看了一眼齐摇光之后,转身坐下,显然,她是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出乎众人的预料,只是,原本期待的大战并没有发生,多多少少都让人有些大失所望,同时,因为赵玉衡的缘故,让很多人对现如今的道教,有了新的看法。 最为天宗圣女,行走天下,就是道教的颜面所在,如此重要之人,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实话,是很让人看低的。 不过,地宗的出世,从齐摇光表现出来的强势态度来看,地宗依旧不是那个需要躲躲藏藏的地宗,当年的地宗又回来了,这对很多人和势力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可谓是喜忧参半。 看到这个结果的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天宗和地宗之间的恩怨,许一凡并不关心,他好奇的是,齐摇光真的是地宗修士吗? 还有,道教三宗,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人宗圣子李璇玑站出来说了句话之外,之后李璇玑就沉寂下来,似乎是不想掺合到这种争斗当中去,而此刻,天六号房内除了赵玉衡之外,并没有看到李璇玑。 另外,方才在赵玉衡拔剑的时候,许一凡敏锐的发现,有人动了杀机,而这份杀机不是齐摇光,而是来自三楼,还有二楼的甲五号房,这很奇怪。 三楼坐的都是各大修行体系的大人物,他们对赵玉衡起了杀心,有些意外,却也不算太意外,毕竟,扼杀一个三品圣女,对道教来说,还是很有杀伤力的,而甲五号房的人也动了杀机,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拍卖会都进行到第三场,可甲五号房的人的身份,至今还是个谜,饶是以许一凡的手段,都没有查探到甲五号房的人的身份,这就有些奇怪了。 赵玉衡跟齐摇光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拍卖会的进行,在贾似道离开之后,商怜又拿出新的拍卖品开始拍卖。 接下来的几样拍卖品,都是从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各大修行体系的秘籍残卷,起拍价都不低,而这些东西的出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没有人希望别的势力得到这些东西,因此每一件残卷,都拍出了一个天文数字,这样的价格,即便是这些大势力,也是非常肉疼的,可又不得不掏钱,想想就很郁闷。 随着这些上古秘籍残卷的拍出,整个拍卖会也即将进入尾声,然后商怜拿出一副古老的画卷,画卷不大,跟寻常画卷差不多,只是,画卷之上画的不是虫鸟飞禽,也不是山水风景,而是十八个人。 这十八个人有男有女,老幼皆有,从他们的穿着来看,应该也是上古修士,他们面容模糊不清,但是身上到底佩剑,却清晰无比,在画卷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凌厉而杂乱的剑意,充斥在整个拍卖会现场。 “十八剑仙图,疑似上古之物,上面隐藏着十八道剑气,每一道剑气都相当于一名三品修士的倾力一击,用法不详,起拍价一百万元币,每次加价不少于十万。”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这东西无疑是一件重宝,十八道剑气,就相当于十八名三品修士,是不是剑修尚且不好说,可单单十八道剑气,就足够吓唬人了。 只是,商怜说用法不详,这就有些出人预料了,不知道用法,那还怎么用啊,不过,想想也是,如果包袱斋知道怎么用,那还拿出来拍卖做什么,有这样的东西在手,不敢说横着走,至少没人敢轻易招惹。 一直眯眼打盹的姜三甲,在看到这幅画卷之后,微微蹙眉,然后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对许一凡说道:“拍下它。” “嗯?” 许一凡一愣,十八剑仙图拿出来的时候,许一凡就感受到了它的不凡,但是,许一凡可以确定,这玩意儿绝对不是上古时期的东西,虽然画上之人,身着上古时期的服饰,可是,从作画的技术,还有画卷的材质,以及其他的一些东西,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其年代是很久远,可最多也就七八千年的时间,如果许一凡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汉朝末期出现的东西,而汉朝末期的时候,确实出现了十八位大剑仙,这十八人都是风姿绰约之辈,想要力挽天倾,可惜他们失败了,这十八人在经历了一场至今都没有弄清楚缘由的大战之后,就消失无踪了。 这样的东西,值钱自然很值钱,对现如今的许一凡来说,确实用处不小,然而,在不知道使用方式的情况下,拿到手里除了好看之外,也之后招来杀身之祸,许一凡并不想拍下这东西,这玩意儿烫手的很。 “理由是啥?”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没有理由,你拍下来就可以了。” “这玩意儿有点贵啊。” “它的价值很高,多少钱都值得。”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紧蹙眉头,对于姜三甲的话,他是相信的,只是,他不想得罪太多人,之前挂独灯就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若是在继续出手的话,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十八剑仙图虽然他不知道怎么用,可这些顶级势力当中,肯定有人对此有所研究,因此这些人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拍下来的,跟这些顶级势力正面硬刚,说实话,许一凡是不愿意的。 在许一凡和姜三甲说话的时候,竞价已经开始了,而一切正如许一凡预料的那样,三楼的那些人纷纷开始出价,价格瞬间就破达到了数百万,按照许一凡的预计,这玩意儿很可能会破亿。 “丙号库还有多少资金?”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许佑问道。 “还有五成左右。” “五成......” 许一凡沉吟了一下,他一共建立了四个财库,甲乙丙丁,丁号库的资金是五百万元币,丙号库是一千五百万元币,至于乙号库是五千万元币,至于甲号库到底有多少钱,许一凡也不清楚,不过肯定不会比乙号库少。 现如今丙号库还剩下五成,差不多有八百多万元币,可这点钱肯定不够。 于是,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准备动用乙号库。” “老爷,乙号库的钱一旦动了,对百货楼的运转影响很大......” 不等许佑说完,许一凡直接打断道:“调动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许佑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丁号库是许一凡的小金库,算是他的零花钱,而丙号库是专门为这次拍卖会准备的,至于乙号库,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百货楼的活动资金,一旦全部抽调的话,对百货楼的影响是很大的,稍有不慎都可能导致百货楼破产,而甲号库的钱,是维系着许一凡麾下所有产业和军团运转的资金,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用的。 在决定出手之后,许一凡也没有犹豫什么,直接选择出价,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点天灯,这玩意儿太烧钱了,点一次就烧掉了丁号库三成资金,外加丙号库五成资金,如果在点一次,估计半个乙号库都没有了。 要知道,这些资金,可是许一凡动用的崭新的手段,昼夜不息的不间断开采,才在短时间内聚集起来的,如果就这样烧没了,心疼之外,许一凡还要吐血。 许一凡手中一共有三条元石矿,一大两小,看似很多,其实并不多,至少跟那些顶级势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许一凡也不是只有这三条元石矿,就在昨天,许一凡收得了最新消息,出海的船队,在海外又发现了两条元石矿,而且成色极好,矿藏极其丰富,这也是许一凡出手这么阔绰的原因之一了。 在出价之后,许一凡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这十八剑仙图,应该是汉朝时期的东西,它到底有什么用啊?” “汉朝?” 姜三甲抬起头,斜眼看了许一凡一眼,嗤笑不已,似乎对许一凡这个判断,很是失望。 “难道真的是上古时期的东西?”许一凡诧异道。 姜三甲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啊,还是因为别的。 见姜三甲不说,许一凡也没有在问什么,不管怎么样,先拿下来再说,能够让姜三甲看中的东西,绝对不是凡品,只是,这价格......真他娘的贵啊。 ------------------------------------- 天字号房内。 李建民看着那副十八剑仙图,微微眯眼道:“这东西放在内库多少年了,钦天监和不良人研究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奥秘,希望这次有人能破解其中的奥秘。” 听李建民这话的意思,这东西明显是出自内库。 说到这儿,李建民转过头,看向一旁打盹的云烈,问道:“这东西的奥秘,你看出来了吗?” 云烈睁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看出了一些。” “有用吗?” “有用,却无大用。” “这样啊。” 李建民微微眯起眼睛,然后转过头看向商贾问道:“你见多识广,应该看出来了一些吧?” 商贾摇摇头,说道:“老夫确实看出来一些,不过,这东西我们用不了。” “哦?还有这等事?”李建民诧异道。 商贾低下头,轻声道:“这是圣地的东西,除了圣地的人,没人能用。” “当真用不了?”李建民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商贾转过头,看着李建民,摇摇头,说道:“若是能用的话,陛下也不会拿出来,而包袱斋也不会拿出来拍卖。” 李建民闻言,挑了挑眉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也出价了,看样子,他也想拿到这东西。”南宫琉璃发现许一凡也出价了,笑着说道。 “以他的性格,凡是能保命的东西,他都会去争取的。”李建民淡淡说道。 “我方才看到他身边那个管家离开了,看样子对这十八剑仙图,他是志在必得啊,莫非他也看出什么来了?” 李建民闻言,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道:“以他的见识应该没有看出来。” “姜三甲在他身边。”云烈突然开口道。 “嗯?” 李建民一愣,随即笑道:“我把那个老东西给忘记了,他是昔日剑圣,在剑道一途走的极远,能看出些东西,也实属正常。” “他可能已经走到图中的秘密,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出手的。” “这样嘛。” 李建民闻言,微微蹙眉,眼神微动,似乎在想些什么。 云烈看了一眼李建民,问道:“要不要叫他过来?” 显然,云烈是看出了李建民心中所想,不过,让云烈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李建民摇摇头,说道:“算了,机缘这东西不能强求,既然那小子要,那就让他拿去好了,朕也想看看,这图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闻听此言,云烈没有再言语什么。 李建民却转过头,看向南宫琉璃说道:“观音啊,朕发现这小子比我有钱啊。” 南宫琉璃白了李建民一眼,打趣道:“怎么?陛下这是嫉妒了?” 李建民也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说道:“当然嫉妒了,朕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点儿家底,都给败的差不多了,朕可是花了十多年时间啊,这小子倒好,短短几年就拥有了这么多的财富,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那本来就是他应得,当年你没拿走,现在想拿走了?” “呵呵......” 听到这话,李建民摇摇头,苦笑道:“朕是那样的人嘛,既然是他的东西,朕怎么可能会拿呢。” 李钰凝突然开口道:“皇兄拿的还少吗?” “咳咳咳......” 此话一出,李建民顿时干咳起来,拆台哪有这样拆台的,这里还有外人在场呢。 商贾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低头假寐,而李建民在干咳两声之后,就恢复正常,说道:“这次拿出这么大多东西,应该够了吧?” “还不够,远远不够。”南宫琉璃说道。 “唉......” 李建民叹息一声,一只手揉着眉头,苦涩道:“赚钱这种事,朕还是真不合适啊。” “呵呵!” 南宫琉璃和李钰凝闻言,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八百三十五章 安民镇的不速之客 安民镇。 此时已经是深冬季节,安民镇又位于东北,天寒地冻,恰逢前几日又下了一场雪,雪虽然不大,可持续时间很长,停停歇歇,没完没了,让人心生厌烦。 春看百花冬听雪,夏有凉风秋望月,那是文人骚客眼中的四季,对于绝大多数的百姓而言,冬天总是那么的难熬,家境好一点儿的,可以存活下去,可是对于那些家境不好的人来说,冬天就是一个生死劫,能否熬过去,只有天知道。 不过,安民镇虽然地处北方,可因为远离嘉州城,又有太白山横亘在大炎和北蛮之间,这使得在这个常年征战的北方,安民镇却过的十分的平静。 小镇的百姓都很淳朴,当然,民风也很彪悍,从十多年前开始,自从那个姓许的小孩来了之后,小镇就陆陆续续多了很多外来客,人们虽然感到意外和困惑,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要他们不打扰到镇子里的安宁,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小镇不大,生活却很富裕,一方面是远离战乱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另一方面则是这里距离大炎王朝的龙兴之地不远,受到了朝廷的诸多恩惠。 虽说是冬天,可家家户户都有柴火去烧,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的,自然没有几个人愿意出门,大部分人都坐在温热的炕头上闲聊,而聊的最多的还是许一凡。 许一凡虽然是镇子上的外来者,可他从小就在镇子吃着百家饭长大的,早已经是镇子的一员,以前,他们只是觉得这男娃长得好看,比女孩还俊俏,长大之后肯定是入赘到某个富裕之家当姑爷的料,许一凡还在镇子到底时候,他们就经常这样打趣许一凡,而每次许一凡都会腼腆一笑,那样子着实可爱,尤其是那两个小酒窝,让人忍不住想去戳一戳。 在许一凡离开镇子之后,大家都觉得有些惋惜,但是他们也知道,安民镇太小了,不适合这个小男娃,镇子里很多人都相信,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会有一番作为,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又是经商,又是领兵打仗的。 现如今的安民镇,可以说是十里八乡最富裕的一个镇子,因为许一凡在崛起之后,就给安民镇弄了不少产业,让很多人借此有了稳定的收入,钱虽然不多,不至于说大富大贵,可至少不会饥寒交迫。 不过,人一旦有了钱,心思也就多了,不少安民镇的原居民,在积攒了一笔钱之后,就离开安民镇,去往嘉州城,或者其他的大城池生活,人各有志,这也使得安民镇变得比以前冷清了许多。 这几年,安民镇来了不少外来者,他们或买,或租下这里百姓的房子,开始经商做生意,说是做生意,可小镇就那么大,大部分东西镇子上的百姓都能自予自足,无需用到这些,因此,很多商铺都生意惨淡,可这些人在亏钱的情况下,也没有离开,似乎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来定居的。 镇子的东边有一座荒山,荒山之上有一座坟冢,以前住着一个瞎子老头,还有一个粉嫩少年,现如今,荒山还是荒山,而坟冢也成为了真真的坟冢。 在荒山的对面,有一座桃花山,是那个少年和一个黑瘦的小丫头种植的,现如今,这些人都不在了,唯独那座桃花山还在,可惜,自从几年前,从长安来了一个贵人之后,桃花山就被封山了,镇子的百姓想去吃樱桃,可就没戏了。 因为无人打理,桃花山长满了荒草,而桃花树也没人修建,开始野蛮生长,这使得桃花树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 而在今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镇子上来了一个白衣男人,男人年纪不大,却也不算小,四十多岁,孤身一人。 来到小镇之后,就在距离桃花树不远处搭建了一个草棚居住,镇子上的官差曾经去驱赶过几次,可每次男人都笑脸相迎,从怀里摸出一些碎银子,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三番五次过后,也就没人去管了,反正他只是住在山下,没有去桃花山上,不算违禁。 男人姓武,名字不详,读过书,谈吐不凡,来到镇子之后,既在镇子上唯一一家私塾当了一个先生,镇子不大,私塾以前是没有的,在多年前,宋洪-志当县令的时候,曾经出资建立了一个私塾,据说是为了让他自己的孩子能够好好读书。 私塾的建立,也给小镇的百姓带来了好处,读书识字对于百姓而言是好事儿,反正镇子上的私塾也不花钱,私塾不大,以前是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一个人教书。 老人姓孟,小镇上人喜欢称呼他为孟夫子。 孟夫子年龄不小,脾气也很好,书教的好不好,小镇的人不知道,可人是真的好,至少去私塾读书的孩子,回家之后都说老夫子人很好。 不过,孟夫子在小镇没待几年,就离开了,可能是年龄大了,也可能小镇的孩子太顽劣了一些。 在孟夫子离开之后,小镇又先后来了两个教书先生,一个五十多岁,据说是嘉州城那边一个屡考不中的老秀才,为人很严厉,几乎没有什么笑脸,喜欢掉书袋,更喜欢惩罚学生,导致很多学生都很怕他。 老秀才也没有在镇子里待多久,前前后后也就三年不到,就离开了这里。 在老秀才离开之后,又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男人玩心很大,教书的时候不好好教,喜欢带着孩子们四处乱跑,进山打猎,下河摸鱼,凡是文人该做的事情,他是一样不做,凡是文人觉得不耻的事情,他是做了个遍。 男人姓柳,据说曾经是个举人,在外地当了几年官,后来不知道为何辞官了,不知道是能力不够,还是无心为官,在小镇百姓看来,应该是前者,毕竟柳先生太不着调了。 柳先生是在元符十三年来小镇的,他来的时候,恰好是开春季节,也是许一凡离开小镇后的一段时间,虽然柳先生教学不着调,可为人很好,春天帮着播种,夏天帮着照看庄稼,秋天帮着收割,冬天更是帮着打柴,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柳先生书读的多不多不知道,可本事不少,看个病啊,采个药啊,打个兔子摸个鱼,还是绰绰有余的,红白喜事他也很精通,总而言之,像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柳先生是会的不少。 其实,对于小镇的百姓来说,读书不读书的没有多大关系,只要能认字,能写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反正他们也不指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读出一个秀才举人什么的,因为真正能读书,想读书的人家,都不会把孩子放在一个镇子的私塾当中。 现如今,小镇的私塾得到了翻新,孩子不少,教书先生起初只有柳先生一个人,应对起来有些困难,可随着武先生的到来,柳先生的任务就轻松很多。 年底了,孩子们早已经回家了,整个私塾都没有人在,而柳先生就住在私塾当中。 这场雪来的缓慢,下的不大,却迟迟不肯离去,今日更是突然加大,从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柳先生独自一个人坐在一个自制的小火炉旁边烤火,火炉里放着木炭,木炭品相不错,是他自己带着小镇上的孩子一起烧制的。 木炭烧了很多,大部分都送给了那些帮忙的孩子们家里,还有一些送给了小镇一些孤寡老人,省着点儿的话,足够他们熬过这个冬天。 火炉旁边放着两个红薯,一个男人拿着一本书,正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会流出会心一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猥琐下流。 书确实是书,可不是什么正经书,只是在书外的外面包了一层书皮而已,里面却是一本艳俗,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肯定会认出这本书,正是他曾经看的‘道德经’,也不知道这位柳先生,是怎么找到的。 房间不大,却分为三间,居中的是堂屋,一个小火炉,一张八仙桌,还有无数椅子,其中大部分都是板凳,是专门给那些孩子们用来写字的,当然,也是用来吃饭的。 左手边是卧房,一张土炕,炕上放着被褥,被褥是大红色的,上面还绣着鸳鸯,不知道是哪家小娘子成亲时候用的被褥,放在了这边。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一张桌子放在靠窗的位置,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摞书,只是,看那干涸而整洁,洁白无瑕的毛笔,还有那完整的墨块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摆设。 在窗边,还有一个小木架,架子上有一个小食盒,像是什么动物的饭盒。 在另外一面墙壁上,悬挂着一把破剑,剑鞘是用竹子做成的,青皮早已经褪去,微微泛黄,在剑柄之上,还有剑穗,剑穗并不完整,颜色也很驳杂,有黄色,也有红色,甚至还有粉色,剑穗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很多都是后面添加上去的。 剑柄很旧了,在上面都能看到铁锈,剑鞘并不合适,有部分剑身露在外面,剑身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污渍,看起来锈迹斑斑,不知道是铁锈,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除此之外,房间也就放置着一个大木桶,还有一个老式的衣柜,衣柜里面放着几件浆洗的发白的衣裳。 右手边是厨房,厨房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一些锅碗瓢盆的东西,收拾的也很干净,只是很多东西都没有怎么用,看起来还很新,看样子,这位柳先生也不常做饭。 虽然房间有火炉,可房间还是很冷,可能是人少的缘故,而此时在柳先生的肩膀上,正站着一只绿毛鹦鹉,小脑袋紧挨着男人,眼睛也盯着书本,似乎它也能看懂这上面的东西。 “咯吱!”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响动,那是篱笆被人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听那脚步声,是个男人的声音。 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响起了。 “小柳啊,今天你有口福了,刚逮了两只兔子,个头不小啊。” 说着话,一个穿着厚实皮裘的男人就走了进来,其手里拎着两只兔子。 男人进来之后,径直走到火炉边坐下,然后一把推开正在看书的男人,而手里的兔子更是直接被其随手丢在地上,不知道是受惊过度,还是男人的手劲太大,兔子落地之后,并没有爬起来逃跑,反而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而柳先生肩膀上的绿毛鹦鹉,则偏过头,歪着脑袋看向两只小兔子。 柳先生看着快骑在火炉上的男人,神情有些无奈,苦笑道:“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家里待着,跑到我这儿来作什么?” “担心你一个人无聊啊,也怕有了趁着下雪天,把你那颗狗头给摘走了。” 此话一出,柳先生脸上的无奈神色又多了几分。 男人姓武,就是之前住在桃花山下的武姓男子,男人的名字很霸气,武道,整个人大大咧咧的,长得浓眉大眼,喜欢笑,只是这种笑容怎么看,都有些渗人,导致学塾的孩子们都有些怕他。 柳先生全名叫柳宗厚,人长得瘦瘦弱弱的,长相不错,不好看,却也不难看,就是肤色黑了点儿,没办法,天天在田间地头跑,想不黑都不行啊。 武道看了一眼柳宗厚一眼,目光落在书皮上,撇撇嘴,说道:“一本艳俗,你至于看那么久吗?” “你不懂。” “嗯哼?我不懂?”武道挑了挑,不屑的看向柳宗厚。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马多如簇,书中有女颜如玉。”柳宗厚嘿嘿笑道。 “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武道撇嘴道。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那人说的。” 说着话,柳宗厚就把手里的书放在一边,然后拿起火钳,翻了翻红薯,接着又夹了几块木炭,放置在火炉当中,拨弄一下炭火,让其燃烧的更加旺盛一些。 红薯已经烤的差不多了,武道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个,拍拍上面的灰尘,撕开外皮,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刚烤好的红薯,烫得很,男人被烫的龇牙咧嘴,却片刻不停歇。 没多久,一个红薯就被其解决了,吃完之后,丢掉手里的红薯皮,不满道:“这玩意儿有啥好吃的,寡淡的很,真不知道你为啥喜欢吃这玩意儿。” 柳宗厚翻了个白眼,你这粗鄙的汉子,真的是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啊。 不过,柳宗厚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说道:“那东西你找到了吗?” 武道紧蹙着眉头,摇摇头,说道:“找到个屁,我都怀疑那东西在不在这里。” “肯定在。”柳宗厚笃定说道。 “你咋知道在?说不定让那小子给带走了。” 柳宗厚摇摇头,说道:“孙瞎子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他不可能那么早把那东西给他的。” “人都死了,留着还有什么用?”武道撇撇嘴道。 “死了?呵呵!” 柳宗厚嗤笑道:“谁死我都不相信那老东西会死。” “可他毕竟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你信?”柳宗厚看着武道,反问道。 武道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相信,孙曦圣的狡猾程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简直是比野修还像野修。 沉默半晌之后,武道说道:“镇子上我都找遍了,桃花山也找遍了,荒山那边我也去了,还是没找到那东西。” 说完,武道看向柳宗厚,问道:“你说那东西会不会在坟冢里面?” “要不你去看看?” “一起去。”武道说道。 “呵呵!” 柳宗厚似笑非笑的看着武道,嗤笑一声道:“那老东西住的地方,你敢进去,我可不敢,稍有不慎就会死在里面。” “那怎么办?万一那东西就在里面呢?” “暂时还不确定,晚点儿可以去探查一番。”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柳宗厚看着外面的大雪,眯起眼睛说道:“你说孙曦圣现在在哪?” “我怎么知道,那老家伙在这里藏了十多年,如果不是那小子在东海城出名,我们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呢。” “我感觉他还在这里。” “嗯?” 此话一出,武道脸色瞬间变了变,下意识的四处看了看,然后说道:“不会吧。” 柳宗厚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感觉,在我进入安民镇之后,就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可我始终没有发现那个人是谁。” 闻听此言的武道,也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也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着我。” 柳宗厚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喃喃道:“希望不是那个老家伙,不然的话......” 武道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却没有说什么。 第八百三十六章 从棺材出来的男人 【感谢盟主大大50638223的打赏,在新的一年,愿大佬历遍山河,人觉得人间值得,愿大佬功成名就,依然肆意洒脱。】 ------------------------------------- 镇子小有镇子小的好处,街里街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呼喝一声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有一些备受人关注的人,也有一些总是被人议论的人,当然也有被人厌恶的人,家长里短,闲言碎语,是小地方的特色。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王寡妇就是那个经常被人议论,也总是被人惦记的人。 王寡妇不姓王,她丈夫姓王,妇随夫姓是很正常的事情,老王是安民镇的原居民,家庭很是富裕,在安民镇这个小地方,也有一座大宅院,不敢说跟大城池那些人比,在安民镇至少是一个高门大户,殷实之家,只可惜,九代单传,到了他这一辈,算是彻底断了香火。 老王有一个相对文雅的名字,王智渊,至于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无人知晓,王智渊父亲在世的时候,镇子上的人称呼其为小王,当其父亲去世之后,小王也就变成了老王。 说起王智渊一家,镇子里的人都是摇头叹息,觉得家门不幸,娶了一个克夫命的媳妇,不过,除了叹息和背后议论之外,没人愿意主动靠近王家。 在镇子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有几个代代相传的禁忌,镇子东边的荒山不能去,镇子后山的太行山不能深入,镇子口的老槐树不能动,还有就是王家不能靠太近。 至于缘由是什么,老人们从来不解释,因为他们的祖辈也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王家在安民镇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可人丁凋零,从王智渊祖上开始,王家都是代代单传,王家在镇子里有田地,却从来没有种植过,都是租给镇子里其他人种植,租金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而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来说,耕种是最重要的生活来源,可王家却不是,他们一家人的吃住似乎是无穷无尽一般,或者说,他们家的吃穿用度全都靠买,而这钱怎么来的,也没人说的清楚。 王智渊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安民镇,有人说他是去参加科考了,也有人说他是参军入伍了,还有人说他是闯荡江湖,甚至有人觉得王智渊是去修行了,可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知晓。 王智渊是被母亲一手带大的,他爹一年到头都在外面,不知道忙些什么,在其八岁那年,他爹回来了,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一个红漆棺材,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放在了王家的家门口。 老王死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甚至没有人知道老王回来了,只是在看到老王家门口挂上了白灯笼,他们才知道老王家出事儿了。 不过,镇子里的老人已经习惯了,王智渊的父亲是这样,王智渊的爷爷也是这样,都是离开家乡,然后横死在外,尸体被人送回来,一代又一代,都是如此。 王智渊的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也是一个很守本分的女人,这个女人长的柔柔弱弱,很有江南女子的风情,说话做事有规有矩,显然是出身大家,可这样的女人却跟着王智渊那个粗鄙的老爹来到了安民镇这个小地方,不知道是王智渊父亲艳福不浅啊,还是那个女人的不幸啊。 王家似乎有个习俗,男子在十六岁之后,就需要离开安民镇,然后带个女人回来,每一代都是如此,王智渊自然也不例外,十六岁离家,二十四回来,走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是两个人。 可惜,王智渊第二年就死了,同样是尸体被放在红漆棺材当中,被送了回来,而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儿,肚子不争气,并没有给其留下一儿半女。 在王智渊死后的第二年,镇子上就来了一个瞎子老头,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在那个风雪夜,第一个选择接纳这对爷孙的,也是王家,不过,从始至终,许一凡和孙瞎子都没有进过王家的大门,似乎镇子上的其他人也没有人进入过王家的大门。 许一凡小时候见过王智渊的母亲,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女人,如果放在长安城或者东海城这些地方,只能说一般,可放在安民镇这个地方,那确实是一个大美女。 妇人很慈祥,跟人说话细声细语的,对待孩子很有耐心,不过,她在许一凡五岁的时候,就突然失踪了,很多人都说是王寡妇克死了丈夫,又克死了婆婆,甚至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觉得是王寡妇谋杀了妇人,尸体就埋在院子里,但并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些。 王寡妇的年龄并不大,她来安民镇的时候,好像才十五六岁,十多年过去了,也才三十出头而已,王寡妇人长得好看,胸脯大,腰肢细,屁-股也很大,用镇子妇人的话来说,这是一个生儿子的好材料。 王寡妇对许一凡格外的好,有啥好吃的,都会想到这个少年,对待许一凡就像对待儿子,或者弟弟一样,许一凡小时候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王寡妇给他缝制的,布料很好,针脚也很好,起初许一凡以为真的是这个女人缝制的,后来他才知道,这些衣物都是买来的。 一个守着偌大宅院的寡妇,一个住在荒山坟冢的瞎子,而且还走的那么近,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寡妇配瞎子,简直是绝配。 在许一凡小时候,镇子里的其他妇人,总是拿这件事开玩笑,尤其是在孙瞎子怂恿许一凡去偷看王寡妇洗澡被发现之后,这件事更是沦为人们的笑谈,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许一凡再也没有去过王寡妇家,哪怕是他离开安民镇的时候,他也没有去找王寡妇。 只是,每个月王寡妇都会收到一笔银钱,还有一些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当然是许一凡寄过来的。 王寡妇人长得美,惦记,或者说觊觎她的人不少,不过,真正敢打王家寡妇主意的人却没有几个,因为凡是想半夜翻墙进入王家的男人,下场都很凄惨。 王家别的不多,就是狼多,在王家院子里,足足养了七匹狼,而且还是散养的,这些狼平时就待在院子里面,一旦有外人进入院子,死不死那就要看运气了,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有人以身犯险,被这些狼给咬残了,还被衙门的人带走,当众打了一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这么做了。 而且镇子里的老人都很厌恶王家,或者说忌惮王家,对家中晚辈都约束极严,而王家寡妇,几乎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偶尔出门,也都是去镇子口接一些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货物,以及在镇子上买一些生活用品。 王家在安民镇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虽然是安民镇本地人,却在安民镇显得格格不入。 关于王家的风言风语,从很早之前就有,都是口中言,杀人刀,可王家寡妇从来不在乎这些,王寡妇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一般,外人怎么说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年底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很多人家家门口都贴上春联,这些春联要么让私塾的两位先生代写的,要么是让自家孩子写的,字虽然不太好看,可看着挺喜庆不是,若是在以往,整个镇子的春联都被那对爷孙包了,尤其是那个少年,人不大,字写的是真漂亮,而且每家每户写的春联都不一样。 王家大门从来没有贴过春联,可能这也是一种习俗吧。 今日,是个大雪天,王寡妇裹着厚厚的狐裘,行走在院落当中,院子里除了她自己之外,只有几匹狼而已,哦,对了还有一只大肥猫,这是很早之前,许一凡送给她的,送来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开,巴掌大,这些年被她将养的极好,肥嘟嘟,胖乎乎的,走路都费劲。 王寡妇抱着的大花猫,走入后堂,来到一间常年打开大门的房间,房间很大,却很阴森,即便是在白天,房间内的光线也很昏暗。 这是王家祠堂,进门就能看到诸多牌位,牌位从上往下,有上百块,他们名字不同,可姓氏相同,都姓王,在灵牌的最下面,放置着一块盖着黑布的灵牌。 灵牌前面放置着一张供桌,供桌上放着贡品,最中间放着一个鲜红如血的香炉,香炉内插着三根香,香很粗也很长,如果不是有淡淡的青烟升起,还以为这三根香熄灭了呢。 香原来有多高,暂时不知道,但是,肯定很高,从香炉内的香灰就可以看出来,现如今这香已经燃烧过半了。 别人家的祠堂很是空旷,可这里的祠堂却很拥挤,在房间的两边,停放着七个红漆棺材,其颜色就像香炉一样,鲜红如血,在棺材的下方,各放置了一张油灯,正在熊熊燃烧,不过,让人感到诡异的是,这些油灯的灯火不是橘黄色的,而是纯白色的。 王寡妇走入后堂,没有直接跪拜下来,她径直走到第一口棺材旁边站定,然后蹲下,眼睛看着棺材下方的油灯。 油灯的灯油还很充盈,而燃烧的灯火,并没有因为王寡妇的到来而有所晃动,似乎那不是灯火,而是一个雕塑。 王寡妇盯着油灯看了一会儿,就站起身,依次走过,最后来到第七口棺材前面,这一次,她并没有蹲下,而是站在棺材前面,伸出手,拍了拍棺材盖,轻声道:“你该出来做事儿了。” “......” 先是一片寂静,随即,棺材内就有声音响起,随即,一阵清风吹过,第七口棺材下面的油灯,开始摇曳起来,而其他几口棺材下的油灯也跟着摇曳,供桌上香炉内的三根香,此时开始剧烈的燃烧,有火星浮现。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声音从棺材内响起,似乎是有人在拍打棺材盖。 王寡妇怀里的大花猫,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蹭的一声从其怀里跳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祠堂,而在祠堂外面,七匹狼整齐排列在门口,跪倒在地,似乎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出来一般。 “嘎吱。” 随着一声开门声响起,第七口棺材的棺材盖被人缓缓推开,王寡妇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微微退后两步。 当棺材盖被推开大半之后,一个人从棺材内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透露着迷茫,看向站在前面的女人,微微皱眉,盯着王寡妇看了一会儿之后,其眼中的迷茫逐渐消失,他缓缓转头,顿时响起一阵骨骼摩擦的咯嘣声。 当男人的目光落在供桌上那炷香上的时候,微微眯起眼睛,声音沙哑道:“时间未到。” “你该做事了。”王寡妇沉声道。 男人闻言,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眼神冷漠的看向女人。 “镇子上来了不该来的人。”王寡妇又说道。 “他们是来找那东西的?”男人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王寡妇点点头,看了一眼男人,转身离开,临走时说道:“阿娘在京城。” 说完,王寡妇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而门口的七匹狼,在呜咽一声之后,看了看还坐在棺材里的男人,然后也跟着离开了。 此时,整个祠堂内,一切重归平静,摇曳的灯火再次停息,而男人不知道何时,已经从棺材里走了出来,当他离开棺材的时候,原本红漆棺材,瞬间变成了黑漆棺材,而棺材下的油灯已经熄灭,原本满满当当的灯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站在棺材旁边,看了看剩余的几口棺材,收回目光,伸出手,在黑漆棺材内一掏,一把锈迹斑斑的刀出现在手中,提刀在手,然后男人就大步离开。 ------------------------------------- 私塾内。 柳宗厚和武道二人正围坐火炉吃火锅。 火锅很丰盛,辣味十足,食材是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两只兔子,以及其他一些食材。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武道大口大口吃着肉,突然问道。 柳宗厚斜瞥了一眼武道,从碗里夹起一块兔肉,递给站在其肩膀上的鹦鹉,鹦鹉一口吞下。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告诉我,当我看到那东西的时候,就会知道它是什么。”柳宗厚摇摇头说道。 武道闻言,微微蹙眉,然后闷声道:“不知道东西是什么,那该怎么找?” 柳宗厚沉默不语,这也是他头疼的问题。 见柳宗厚不说话,武道继续说道:“这个小镇,我感觉怪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安民镇奇怪吗? 没什么好奇怪的,大炎王朝三十六洲,类似安民镇这样的镇子,不计其数,安民镇和其他的镇子没有什么区别,不管是小镇上的人,还是小镇上的东西,都并没有稀奇的地方。 “小镇上的人不简单。” 武道闻言,转过头,看向柳宗厚。 “这里的人没有习武,也没有修行,可是,他们给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尤其是镇子里那几个老人,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很奇怪,那是猎手看待猎物的眼神。” 武道闻言,又夹了一筷子兔肉放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这里背靠太行山,镇子里的猎户很多,有这种眼神不奇怪。” 柳宗厚还想说些什么,犹豫一下,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他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可能真的像武道说的那样,这只是错觉。 此时,外面大雪纷飞,大门虚掩着,一阵寒风吹过,木门被吹开,风雪瞬间涌入房间,让正在围炉吃肉的二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武道转过头,看了一眼门口,皱了皱眉头,端着碗站起身,吐槽道:“我讨厌冬天,这地方太冷了。” 说着话,他就朝门口走去,伸出一只手准备关门,同时转过头对柳宗厚说道:“等找打那东西,我就离开这鬼地......” 话还没说完,武道就僵直不动了,一股巨大的危机,席卷全身,他感觉在他的身后出现一个人,他扭动着脖子,缓缓转头,瞳孔瞬间放大,在他身后果真站着一个人。 武道刚想开口示警,他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不清,整个人宛若泥塑一般倒下,身体倒地之后,身体宛如瓷器一般,瞬间碎裂,化为一地的灰烬,在寒风的吹拂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才还坐在火炉边的柳宗厚,此时已经不在这里,而是站在卧房门口,其手里多了一把剑,那柄完全充当摆设的长剑。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那把剑始终无法出鞘。 站在门口的男人,缓缓走进房间,抬起头,看向柳宗厚,声音沙哑道:“想活跟我走,想死就拔剑。”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 柳宗厚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脸色凝重而煞白,沉吟良久之后,他低头看向地面,那只妖兽鹦鹉已经死了,身体也化为了灰烬,柳宗厚苦涩一笑,摇摇头,提着剑,走出了房间。 第八百三十七章 地图残片 长安城。 此时,已是夜幕时分,拍卖会现场却灯火通明,整个现场宛若白天,随着一件件拍卖品的拿出,拍出一个又一个的天价,让人浑然忘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十八剑仙图的价格还在飙升,不过,此时还能继续出价的,只有三楼的那些顶级势力,还有二楼寥寥数人而已。 伴随着价格的不断飙升,许一凡的压力越来越大。 此时,十八剑仙图的价格已经过千万,很多顶级势力对这幅图都志在必得,看着价格以几十万元币为单位,不断的上涨,许一凡的眉头也越来越紧蹙。 期间,许一凡不是没有想过放弃,可姜三甲的一句话打消了许一凡的想法。 “这幅图你若是放弃了,你后悔终生的。” 没办法,即便价格还在疯狂上涨,许一凡还是不断的出价,这也迎来很多人的关注。 十八剑仙图对于那些修行势力,肯定有大用,可许一凡一个世俗之人疯狂出价,这是几个意思,难道他掌握了,十八剑仙图的使用方法? “五千万。” 当许一凡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现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纷纷落在许一凡身上,震惊、诧异、疑惑、不解......各种眼神不一而足。 这个价格比刚才的价格,足足多了一千万,这让之前还在出价的人,顿时沉默下来。 出价? 还是不出价? 这成为了在场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而许一凡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从外面看过来,这个少年气定神闲,似乎五千万元币还不是他的底线,但是,坐在其身边的刘冬瓜和赵娣,却发现许一凡的后背已经浸湿,显然,许一凡很紧张。 许佑的脸色变了变,五千万元币,这可是乙号库全部的资产,如果许一凡真的那这笔钱拍下十八剑仙图的话,那百货楼肯定会出大问题的。 一楼的人震惊了,三楼的人沉默了,而此时一道声音,却打破了现场的寂静。 “六千万。” 声音是从二楼传出来的,而声音来自甲五号房。 许一凡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杯内的茶汤荡起阵阵涟漪,许一凡张了张嘴,似乎还要出价,却听到姜三甲说道:“不用了。” “嗯?” o((⊙﹏⊙))o 许一凡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姜三甲,想问为什么,但是,姜三甲却闭上眼睛,没有再开口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犹豫一下,低下头,端起茶杯喝茶。 许一凡突然的加价,还有突然的放弃,让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了愣。 这家伙该不会是个托儿吧? 这是很多人此时此刻的想法,毕竟,从十八剑仙图拿出来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在疯狂的加价,使得这幅可能一文不值的画,从一百万飙升到六千万,整整翻了六十倍,这不是托儿是什么? 许一凡放弃了,三楼的人也沉默了,最终,这幅十八剑仙图被二楼甲五号房的人拍走了。 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姜三甲,沉声问道:“为什么?” 姜三甲睁开眼,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重新闭上眼睛,没有解释什么。 “咯吱!”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一个婢女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盒子很熟悉,正是方才拍卖台上放置剑仙图的盒子。 许一凡听到声音之后,转过头,看向婢女。 “许公子,甲五号房的客人让我把这东西交给许公子。”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愣住了,刘冬瓜和赵娣也愣住了,唯独姜三甲看了一眼盒子,没有什么反应,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甲五号房的客人?”许一凡蹙眉道。 婢女点点头,说道:“甲五号房的客人说,多谢许公子多年的照拂,这算是她的一点儿心意。” “嗯哼?” 听到这话,许一凡又愣住了。 照拂? 心意? 许一凡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没觉得自己照拂过谁,唯一算是照拂的,估计也就只有慕儿了,可慕儿是圣地的人,以许一凡对圣地之人的印象,对方看到他,不宰了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自己送礼物呢? 就在许一凡愣神的时候,婢女放下东西,转身离去了,当许一凡回过神,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婢女已经离开了。 看着放置在桌子上的剑仙图,许一凡眉头紧蹙。 拉拢? 还是陷害? 甲三号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很多人都看到,这幅剑仙图被送到了许一凡的单间当中,这让众人在感到意外和不解的同时,也露出了炙热的目光。 “东西给我看看。”就在许一凡准备去拿盒子的时候,姜三甲开口道。 许一凡愣了一下,然后就把盒子递给了姜三甲,而姜三甲直接打开盒子,手指捻住画卷的一角,轻轻一抖,整张画瞬间展开,凌厉的剑气瞬间外泄,只是,这外泄的剑气刚刚出现,姜三甲就轻轻弹了一下画卷,外泄的剑气就瞬间收拢,重新回到画中。 “还不错,历经多年,还剩下三道,少是少了点儿,不过也够用了。” 说完,姜三甲把画卷收拢起来,放入盒子,抛给许一凡说道:“收好了,这东西对你很重要。” 方才,姜三甲在展开画卷的那一刻,抖露的拿一手,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心中顿时凛然,画卷当中的剑气的凌厉程度如何,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没有一定实力的人,是不敢轻易触碰的,可姜三甲却轻轻一弹,就压制住了这些剑气,而其周身没有丝毫的气息波动,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心里都很清楚。 因此,很多目光炙热的人,连忙收回目光。 许一凡这边的情况,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在十八剑仙图拍出之后,对方又拿出了一样法宝。 法宝是上古时期的东西,低价自然不低,而这东西对许一凡的吸引力不大,这法宝功能很强大,可不是现在的许一凡能掌控的。 此时,许一凡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这幅画卷当中,他拿着画卷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而姜三甲也没有解释的打算,许一凡只好暂时放弃一探究竟的打算。 接下来的几件拍卖品,都是压轴之物,每一件都拍出了天价,而这些东西被各大势力瓜分殆尽,其中有两件东西,许一凡也很感兴趣,他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在犹豫一番之后,他选择了放弃。 在这些东西拍卖完毕之后,商怜拿出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块碎片,看起来又像是一块破抹布,残破的厉害,可许一凡在看到的那东西的时候,第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副地图的残片,比许一凡手中的几块残片都要大,许一凡盯着残片看了一会儿,心中预计了一下,这应该是他那副地图最后一块残片了。 “此物是我包袱斋在北蛮之北,临近北海的地方,从某位一品修士前辈身上得到的,应该是一份地图的残片,根据我们包袱斋的判断,这应该是某个上古秘境的所在地,价值很高,起拍价三百万元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三十万元币。” ∑(っ°Д°;)っ 卧-槽,就这么一块烂的不成样子的东西,开价这么高,忽悠傻子呢,如果是完整版的地图,那自然没有什么毛病,可这只是残片,而且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是真是假,谁也不清楚,包袱斋自己都不清楚。 但是,从商怜方才的几句话当中,众人获得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北海真的存在,以前只是听说包袱斋的祖师爷去过北海,可真假如何,没人知道; 第二,这东西是从一位一品修士身上得到的,这说明这东西肯定很有价值,毕竟,能够被一品修士随身携带的东西,往往都不是凡品; 第三,这可能是上古秘境的地图,单凭这一点儿,就足以让很多人心动了。 这个世界很大,存在很多未知之地,除了各大修行体系的圣地之外,还有极西之地、东海深处、南海、北海、塔撒哈沙漠深处等等,而除了这些地方之外,还有两种地方是很特殊的存在。 一个是上古战场,一个是上古秘境。 上古战场又被称之为上古遗迹,是上古修士发生大战的地方,这种地方,暴戾无比,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即便是修行者,没有达到中三境,进入其中除了死没有别的可能性,即便是上三境的修士,进入上古遗迹也存在极大的风险,陨落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风险越大,机遇也就越大,上古遗迹当中,存在很多上古陨落的修士、妖兽,这些东西在历史的滚轮当中,大部分都沦为了灰烬和废品,可也留下了一些特殊的东西,比如今天包袱斋拿出来的这些上古法宝,还有上古残卷,都是从上古遗迹当中寻找到的。 除了法宝和秘籍之外,上古遗迹当中还存在一些特殊的传承,得到一份传承,可以让人一飞冲天,成为一代天骄。 另外,上古遗迹当中诞生出一些特殊的存在,可能是奇特的灵草灵药,也可能是外界难以寻到的妖兽,还可能是一些类似于鬼魅之类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修行者,尤其是大修士有着很大的帮助。 每一个上古遗迹的发现,都会吸引很多势力,很多人参与其中,其中就包括一些渡劫无望,或者寿命将近的大修士,冒险进入其中,运气好,能获得一些可以用来渡劫的东西,或者延长寿命的东西,甚至是获得某些机缘,从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当然,运气不好,那自然是死在里面,而这些大修士身上携带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自然会引起其他人的觊觎。 另外,上古遗迹是特殊的存在,上三境的修士在里面渡劫,可以提升一成左右的存活率,看似很低,可已经非常高了,而这才是很多大修士,老不死的进入其中的原因。 只是,上古遗迹存在的地方都极其特殊,极难寻到,从武朝开始一直到现在,人们发现的上古遗迹,也不过区区双手之数而已,而其中大部分的上古遗迹,已经被搜刮一空,甚至有些遗迹已经湮灭。 至于说上古秘境,是比上古遗迹更加特殊的存在,它是上古超品大修士修习的洞府,因此,上古秘境又被称之为洞天福地。 能够被超品修士当成洞府的地方,自然有其特殊的地方,这种地方元气充裕程度远超外界,一般上古秘境存在的地方,就意味着有一条或数条大型的元石矿。 在这种地方修行,事半功倍,是很多一品大修士聚集的地方。 另外,因为元气充裕,会诞生出很多天材地宝,甚至是一些奇特的妖兽,这些东西都是炼丹炼器的绝佳材料,其中不少天材地宝是可以用来续命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上古遗迹当中可以寻找到一些传承,可上古秘境当中却没有丝毫的传承,有的只有诸多修行资源。 各大修行体系的圣地之所以难以寻到,不是因为这地方过于隐蔽,而是因为这些宗门就在上古秘境当中,儒家的后山,佛门的南陀山,道教的清真观,南夷的极渊,北蛮的鬼哭洞,还有冥修的酆都,这些地方其实都是上古秘境。 不过,上古秘境比上古遗迹还难以寻找到,各大修行势力之所以能够得到这些秘境,是因为有一些人像武神一样,从上古时期活下来了,而这些人是上古大修士保存下来的火种,也就是说,这些上古秘境是他们专门留给后人的。 这张地图很可能是新的上古秘境,其中的价值几何,可想而知。 但是,这东西拿出来之后,却没有开口出价,一方面是不知道这东西的真假,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东西是残缺的,如果这上面记载了确切的坐标的话,包袱斋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很烫手啊。 一个上古秘境的出现,就意味着巨大的利益,而这种利益可不是某一个势力能够轻轻松松吃下来的,就算他们能够全部吃下,其他势力也不会允许这种发生的。 现如今的各大修行势力,都只掌握了一个上古秘境,而一个上古秘境就能这些修行势力历经数千年还如此鼎盛,那如果掌握了两个上古秘境,那还不原地起飞了啊。 这是今天包袱斋拿出来的最后一样拍卖品,也是压轴的东西,估计这些顶级修行势力,今天来到这里,就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可是,现在东西拿出来了,却没人愿意出价,这就很尴尬了。 不过,这种沉寂只是暂时的,很快,就有人开始出价,而随着第一个人的出价,其他人也纷纷出价。 在前面几件重宝拍卖的时候,许一凡已经觉得他们很豪横了,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拍卖价瞬间从三百万飙升到三千万的时候,许一凡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豪横。 这东西许一凡认识,也见过,可是,他却不敢动,更不敢出价。 没错,他是很想得到这玩意儿,可他却深刻的明白,他不能拿,至少现在不能拿,这东西与其说是机缘,还不如说是烫手的山芋,是一道催命符。 一块地图残片就已经引起了这么多顶级势力的出手,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手里也有地图的残片,许一凡的下场可想而知。 危机,许一凡察觉到了浓郁而强烈的危机。 他手中的几块地图残片,都是他从各个势力手中得到的,这东西放在以前,自然没有人认识,觉得不值钱,可是,随着这次拍卖会出现了地图残片,估计要不了多久,那些顶级势力就知道许一凡手中有这东西,而那个时候,许一凡又该如何自处呢? 许一凡手里有地图残片的事情,除了他自己知道之外,也只有姜三甲知道,他手中的这些地图残片,都是姜三甲引导他找到的。 目光落在拍卖台上,许一凡眯着眼睛,脸色十分的难看,他开始怀疑,包袱斋是不是知道他手里有地图残片,因此这东西从拿出来之后,许一凡就发现商怜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露出一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笑容,似乎她很期待自己出手。 这种感觉,让许一凡很不舒服。 包袱斋这是在算计自己?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觉得不太像,包袱斋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不会这么做的,即便是要做,他们也会选择更加极端的方式,比如杀死许一凡,从他手中抢夺过去,或者是出高价,从许一凡手中购买,亦或者是选择其他的方式,但是,总而言之,包袱斋 如果真的知道自己手里有地图残片的话,肯定有很多办法让自己就范,可包袱斋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他们可能不知道,可如果不知道,商怜为何要如此看着自己呢?  第八百三十八章 意 “那东西真的是上古秘境的地图吗?”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姜三甲问道。 姜三甲斜撇了一眼拍卖台那边,微微皱了皱眉头,收回视线说道:“是真是假,等到地图凑齐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说完,姜三甲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刚才那幅剑仙图当中,有三道剑意,你趁着现在,想办法剥离出来一道,待会儿可能要用到。”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有人要出手抢夺?这怎么可能?” “呵呵!” 姜三甲嗤笑一声,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太小看上古秘境的诱惑力了。” 许一凡闻言,还想在问些什么,却听到姜三甲说道:“这些事情暂时不是你该考虑的,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把那三道剑意剥离出来。” “咋剥离?” “饭怎么吃?” “嗯哼?” ∑(っ°Д°;)っ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姜三甲,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东西需要靠自己,他人无法插手。 虽然不知道姜三甲是如何看出这幅剑仙图当中,藏有剑意而不是剑气的,但他知道,这东西肯定对自己有大用途。 剑技、剑气、剑意,是三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江湖人主修剑技,剑是用来杀人的,一把剑用的好不好,就看能不能杀人了,而修行者主修剑气,当然剑技也会兼修,而最难修的就是剑意。 剑意不是勤奋练习就能做到的,而是需要靠悟,剑术千千万,剑意也千千万,而修炼出剑意的剑修,跟没有修炼出剑意的剑修,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修士常说的纯粹剑修,纯粹刀修,纯粹武夫,所谓的纯粹二字,就是指意,剑修的剑意,刀修的刀意,武夫的武胆,都属于意的一种,而修炼者不同,走的路线不同,悟性不同,他们领悟出来的意也有所不同。 意,这种东西,不光是修士可以领悟出来,寻常之人也可以领悟出来,比如军伍当中的武将,他们领悟出来的枪意、战意,都是意的一种。 天底下没有战无不胜的军队,所谓的常胜军队,是因为这支军队从将领到士卒,都领悟出一种意,而这种意就是战意,这种意很强大,强大到他们杀死修行者,而连修行者都能杀死,更何况是军队。 只是,这种战意很难领悟,或者说跟带兵的将领有很大的关系。 意,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只能感受,无法看见,也可以触摸到,它就像空气一样。 每个修行者修行到最后,都是对意的一种完善,意分为很多种,有的人领悟了一种意,他们就比寻常修士要强,有的人领悟了两种,三种,甚至更多,而领悟的越多,他们的战力就越强。 当然,意也不是越多越好,意本身没有强弱之分,但是,因为属性不同,很多意之间是相互冲突的的,领悟的意越多,越是难以驾驭,同时也越难以完善,相对于那些领悟出多重意的修士,那些单纯只修一种意的人,往往会走的更远,至少他们有希望突破一品,跻身超品。 剑修、刀修、纯粹武夫,他们之所以比其他修士强,就是因为他们领悟出来的意,很纯粹,而且这些人领悟出来的意,往往都比别人早,这种人的登高,就是对意的不断完善,越是到后面,这种纯粹修士和普通修士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 当然,也有人反其道而行之,有些修士在跻身上三境之后,他们会开始修习其他体系的东西,就像现在的许一凡一样,他们除了自己领悟出来的意之外,还会去领悟其他的意,不追求质量,只追求数量,以庞大的数量在进行量变,从而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 这种路线很难,也很危险,因为很多意之间,是存在冲突的,领悟的越多,冲突就越大,而且领悟的意越多,每个意之间的强弱也有区别,若是不能找到它们之间的平衡,会出现意与意之间相互吞噬的情况,而这种吞噬,看似是好事儿,可对于修行者来说,伤害极大,每领悟出来一种意,就是对自身的增强,而每吞噬掉一种意,就是遭到反噬。 敢这样玩儿的人,都是有大毅力,大恒心之人,以量变引起质变的法子很笨拙,也很危险,而能够在这条道上走远,并且登高的人,少之又少,在这条路上,走的最远当属儒家。 道教分为天地人三宗,佛门分为禅武两种,巫蛊分为巫术和蛊术,每一种流派,都是一种意,而这些修行体系,最多也只敢分为三种,可儒家就不同了,除了主流的儒教之外,还有兵家、法家、农家等等,而每一代儒家出现的圣人,基本都是把这些意融会贯通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除了武神之外,在诸多修行体系当中,在超一品这个层次上,最能打的绝对是儒家修士。 不过,儒家圣人的寿命普遍不高,可能是因为他们领悟的意太多的缘故。 意,难以领悟,可却可以传承,不过代价往往很大,很多修士在自知寿命不多,或者无法渡过生死劫的时候,他们会选择一些秘法把其领悟的意剥离出来,传承给下一代,让下一代人沿着这条路继续走。 这种传承,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可以让后辈们少走很多弯路,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登顶,说白了,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坏处也很明显,继承他人的意,就意味着要走老路,而想要在老路上继续前行,就必须不断开拓,而这种开拓就像是搬山一样,难度之大,甚至要超过自我领悟意的难度。 而且这种继承,局限性很大,继承者很难领悟其他的意,即便可以领悟,也会被吞噬。 好处和坏处皆有,整体来说,还是好处大一些,而这也是很多宗门保持传承的一种方式,但是,这种人的成就有限,那些惊才绝艳的大修士,都是依靠自己的能力走出一条路来的。 剑修、刀修这两种修士的意有所不同,他们的剑意也好,还是刀意也罢,可以剥离出来,但是,无法继承,只能参悟,说白了,这种被剥离的剑意和刀意,就像是前人留下的注释、笔记一般,可以让后者少走一些不必要的弯路,但是,却不会让后者直接在实力上得到增强。 只有纯粹的武胆,这玩意根本无法继承,武胆不是只肝胆,而是一种很虚无的东西,纯粹武夫活着的时候,外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武胆的存在,可他们一旦身死,那么武胆也会随之消失,武胆更像一口气。 历代武夫,尤其是纯粹武夫,他们教拳习武都是口口相传,而至于能学到多少,又能领悟多少,完全靠个人,这也是为何纯粹武夫即便在武神在的时候,都无比稀缺,而成长起来之后,却是无敌般的存在的缘故了。 但是,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手段,可以得到这些前人留下的意。 吞噬。 听起来跟魔修很像,但是有根本的区别,魔修吞噬的是他人的修为,而意他们无法吞噬。 吞噬意这种手段,在孙瞎子病重的那段时间,许一凡悉心照顾他的时候,他曾提到过,这是一种极其霸道的手段,也是极其极端的手段,稍有不慎,就会身死道消,至今还没有人走完这条路,或者说,采取这种办法的修士,是无法成长起来的。 意,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想要得到他人的意,是无法强取豪夺的,因为意就像人的灵魂一样,只要对方不愿意,根本无法剥离出来,而把自身的意剥离出来之后,往往他们都会死,因此,一般这种剥离出来的意,都会 被严格保管,在宗门体系当中,只有嫡传和亲传弟子,才有一定的机会接触到。 因此,想要在这条路上走的极远,有两个办法,要么就是不断寻找前人留下的意,进行吞噬,而这种吞噬风险极大,失败率很高;要么就是自己领悟出意来,不断领悟,不断吞噬,就像貔貅一样。 前者的难度无需多说,而后者的难度更是难上加难,人力有时穷,即便一个天赋再好的人,他们也是有极限的,可是,这种吞噬道路是没有极限的。 另外,这种手段太过于极端,往往被人视作为魔修,会被所有人针对的,毕竟,这种人一旦成长起来,他们的意是可以碾压他人的,而这种存在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姜三甲要让许一凡做的,就是吞噬。 其实,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就已经领悟出来了武胆,只是,武胆被其吞噬掉了,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许一凡前前后后领悟出来了三颗武胆,而这三颗武胆都已经被吞噬掉了。 最早的一颗武胆,是他还在安民镇的时候,观看十方寺那场大战的时候,悄然领悟出来的,不过,那时候只是一个雏形,当他开始修习孙瞎子给他的无名功法的时候,那颗武胆就被吞噬掉了,只是他自己浑然不知而已。 在兴安城的时候,许一凡又领悟出来了一颗武胆,也被他吞噬掉了,而在去往康城的路上,他又领悟出来了一颗武胆,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是武夫了,也知道了他的身体在吞噬武胆。 在康城带兵死守城墙的时候,许一凡第三颗武胆的纯粹程度,超乎想象,同时,他还领悟出来了战意和刀意,不过,这两种意都被他给吞噬掉了。 许一凡领悟出来了意,而这种意也存在他身上,可外人感受不到,哪怕他自己都极难感受到,可这种意始终存在。 从安民镇到东海城,在到康城,还有现在的长安城,许一凡到底领悟出来了多少意,又吞噬了多少意,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 许一凡既练剑,又练刀,还习武,同时还兼修佛学、道学,以及其他的体系,在外人看来,他这是打算融合多家学问于一身,而事实上,确实许一凡为了领悟意而迫不得已的做法。 十八剑仙图,真正的价值,不在于这张图上有十八位三品剑修,而是图上封存了十八道剑意,而且是截然不同的十八种剑意。 一个门派势力,只要得到这十八道剑意,就相当于得到了十八道剑道传承,可以培养出无数剑修,而一个拥有无数剑修的宗门,其强大之处可想而知。 只是,当初剥离出十八道剑意,封存在剑仙图上的人,布置了很多后手,整幅画剑气森然,还无比的杂乱,可以说,这张剑仙图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上古遗迹,常人很难窥探到剑意的存在,即便感受到了,也只会以为那是剑气。 至于说姜三甲是如何看出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这张图上只有三道剑意了,剩下的十五道剑意已经悄然流逝,很显然,得到这幅图,并且勘破其中秘密的人,不止姜三甲一个人。 当然,也可能是某人因为操作不当,把剑意当成剑气使用了,总而言之,这张十八剑仙图的价值,远远超过六千万元币,而甲五号房的人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知道许一凡的特殊,居然把这幅画送给了许一凡,这份礼物的贵重程度,不亚于给许一凡送了三位大剑修。 只是,许一凡想要把封印的剑意的找出来,并且剥离出来,进行吞噬,难度很大。 既然这张图出现在众人面前,而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就说明当初留下此图的人,手段非常高明,而想要得到剑意,就必须找到剑意。 可是,整张图剑意凌然,想要找到剑意很难,许一凡想要得到它,就必须依靠自己去摸索,去探究,外人根本帮不上忙。 既然知道该做什么,许一凡也没有犹豫,把婢女嫣儿赶出去之后,他就拿起剑仙图,开始观摩。 不知道姜三甲使用了什么手段,原本剑气凌然的剑仙图,此时就像一幅普通的图画一般,非常的平静。 图不大,画上有十八个任务,这使得整张画看起来有些局促,同时,也给人一种这是一幅全家福的感觉。 画上的人,面部模糊不清,即便是身躯和衣服也模模糊糊的,唯独那十八柄剑格外的清晰,似乎随时都可能破画而出一般。 许一凡最开始盯着的地方,就是这十八柄剑,虽然只是一张图,可这十八柄却流露出无尽的剑气,即便有姜三甲压制,可那种刺痛感却无比的清晰,而随着许一凡的盯着剑身,观摩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只是,许一凡盯着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曾尝试用真气去触碰它们,可真气敢触碰到剑身,真气要么被剑气搅碎,要么就是被吞噬,而随着剑身吞噬真气,那种刺痛感猛然加剧,似乎随时都可能破画而出,这让许一凡大惊失色,再也不敢用真气轻易去试探。 商怜说的没错,这画上确实封印着十八道剑气,而且剑气的强度非常厉害,绝对是三品顶峰剑修的剑气,不过,看样子似乎这十八道剑气的主人,都没有渡劫。 可能是年代久远,也可能是剑意流逝太多,导致这十八道剑气十分的不稳定,许一凡怀疑,如果真的有办法推动这十八道剑气的话,很可能催动一次,这十八道剑气就会全部出来,而剑气出来之后,到底是杀敌,还是杀死持画者,亦或者是无差别攻击,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幅画现在很危险,非常危险,现在的许一凡就像是抱着一颗随时都可能爆炸的炸弹一般。 跃出纸面的剑身上,没有隐藏着剑意,许一凡就把目光锁定在画上的人物身上,可只看了片刻,许一凡就发现,这人物只是人物,很普通,跟寻常的人物画像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历经数千年,这些人物还没有消散,想必是因为剑气的缘故。 “难道是墨的缘故?” 许一凡呢喃一句,就伸出手去触摸画作上的墨迹,摩挲之下,许一凡发现,墨确实不同寻常,是极品之墨,而且在墨中还加了元石粉末,使得墨历经数千年,都不曾流散,可这种手法,在画界当中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显然,作画所使用的墨也没有问题。 “难道是藏在了衣服纹路当中?”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开始打量起这些人物的衣服,这一看之下,确实有发现。 许一凡发现,十八个人,不管男女老幼,他们的腰间都有一块玉佩,玉佩很小,上面有很文字,如果不是仔细去看的话,极难发现,而当许一凡凑近定睛去看的时候,很快就看到玉佩上写的什么了。 说是玉佩,其实是玉牌,而玉佩上写的文字不多,是一个个名字,而这些名字正好是他们的身份,这让许一凡有些无语起来。  第八百三十九章 强悍至极的黑袍人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拍卖会,引来了无数目光关注,能够进入拍卖现场的,终究是少数人,而大多数人虽然无法进入拍卖现场,却也格外的关注。 包袱斋位于长安城内心繁华地带,在其周围有不少酒楼茶肆客栈,今天这些地方生意格外火爆,座无虚席,时不时就有关于拍卖会现场的消息流传出来,引来在场之人一片惊呼和议论。 夜幕降临,行人如织,大街小巷上挤满了人群,有一些不速之客隐藏在人群当中,徘徊在包袱斋附近。 因为今天包袱斋在举行拍卖会,因此,前厅那边暂停歇业,损失肯定有,而且还不小,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这么做。 拍卖会现场此刻热闹无比,这张地图残片,现如今已经来到了一个极高的价格,可竞价还在继续,并没有多少人选择退出。 “八千万。” 就在三楼某个房间喊出这个价格的时候,一楼突然有人开口道:“一元币。” “嗯?” 此话一出,竞价声猛地停歇,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一楼。 出价者是一个坐在角落的黑袍人,类似于这种装扮的人,在场不少,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不过,商怜在听到这句话,看到这个人的时候,瞳孔骤然收缩,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此人是谁,商怜也不清楚,但是,她曾留意过,此人从第一场拍卖会开始,一直到现在,从未出价,始终就坐在角落,仿佛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类似于这种人,现场不止他一个,还有数人也是如此,不过,包袱斋这边并不担心,为了今天这场拍卖会,包袱斋来的长老、供奉和管事可不少,任何人想要搞事情,都要掂量一下。 随着拍卖会进入尾声,一直紧绷着神经的商怜,也暗暗松了口气,可此时听到此人的报价,商怜顿时警惕起来。 “这位朋友,还请遵守包袱斋的规矩。”商怜开口说道。 “桀桀......”、 黑袍人怪笑一声道:“规矩?我就是规矩。” 话音未落,原本坐在角落的黑袍人,就突然消失不见,转眼就来到了拍卖台上,显然,他是冲着地图残片去的。 “哗......”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商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有有所依仗,而始终站在台上的武夫魁,在黑袍人冲上拍卖台的时候,魁就已经行动。 黑袍人的速度很快,可魁的速度也不慢,在黑袍人即将冲上拍卖台的时候,魁就已经来到他面前,然后就看到魁抡起拳头,朝着黑袍人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在魁悍然出手,拳头即将落下的时候,黑袍人的一只手从黑袍当中探了出来,那是一只干枯无比,宛如死人手的手掌。 手臂之上出行诸多符文,看起来像是纹身,又像是人的筋脉,在其出手的瞬间,这些符文骤然亮起,一股恐怖的气息顺着手臂迸发出来。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魁那势大力沉,能一拳重创三品修士的拳头,却被那只手轻松挡下,二人身体内的气机在空气当中碰撞,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咚!咚!咚!” 交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众人以为以魁三品纯粹武夫的修为,挡住此人绝对没有丝毫的问题,可事实却并非如此,在短暂的交手之后,魁的身躯猛然后退,连退七步,每一步都在结实的青石板上留下一个半指深的脚印。 魁的脸色一片潮红,其全身散发从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只是,这股气息有些紊乱。 “嘀嗒!嘀嗒!嘀嗒!” 有液体滴落地面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魁的右手此时正软绵绵的垂在身侧,其整只手臂扭曲成麻花,手臂上的肌肤寸寸皲裂,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 让人感到意外和诧异的是,流淌出来的鲜血不是红色的,而是金色的,只是这种金色还不够明显而已。 一楼的人距离拍卖台有大约三十米的距离,就方才那短短的一次交手,靠近前排的人,被巨大的冲击波波及,其中有数人直接被这股冲击波杀死,而那些抗住冲击波的人,脸色也都一片煞白。 “二品纯粹武夫。” 不知是谁,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这让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上三境的武夫很稀少,很多大势力不是没有办法培养出三品甚至更高境界的武夫,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培养一个武夫,哪怕不是纯粹武夫,他们需要的资源是普通修士的两倍,甚至是三倍,而武夫每一次破境,都是极其困难的。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凡是跟纯粹二字沾上关系的修士,他们的生死劫都要比其他修士更加的凶猛和危险,而每一次面临生死劫,他们存活的概率比寻常修士要低五成左右,而寻常修士渡劫本身的成功率打斗不高。 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培养出来的修士,极大可能死在生死劫之下,这是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想看到的,包袱斋有不少武夫,但是大部分都是中三境的武夫,不是他们不能继续破境,而是他们一旦破境就可能引来生死劫。 魁是包袱斋近些年,花费了无数代价培养出来的纯粹武夫,他已经渡过一次生死劫,可以说,在三品境界当中,魁是接近无敌的存在,然而,他却没能抗住对方一招,这太恐怖了。 武夫的近战能力是极其彪悍的,尤其是渡过生死劫的纯粹武夫,遇到同境界的修士,一旦被他们近身,往往会被其活活打死,即便打不死,打残是必然的事情。 能够跟纯粹武夫正面硬刚的,只有纯粹武夫、剑修和刀修,而能一招打败纯粹武夫的,只可能是高出对方一境的存在。 只是,黑袍人的出手太过于诡异了,此人不是修士,也不像是武夫,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这让那些高境界的人看到这一幕最后,都十分的诧异。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黑袍人在一招击败魁之后,直奔拍卖台而去,一边奔去,一边说道:“境界稀烂。” “轰!” 就在黑袍人冲向拍卖台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的魁,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喝一声,朝着黑袍人就冲了过去,显然他是不服气。 与此同时,在魁拍卖台突然出现了三个人,两男一女,这三人都是纯粹武夫,三人的气息一个比一个雄厚,其中那名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更是恐怖至极,从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名三品巅峰境界的纯粹武夫,而且其身上充斥着毁灭气息,显然是一个渡过至少两次生死劫的武夫。 这三人出现之后,瞬间把黑袍人包围起来,没有过多的废话,三人悍然出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坐在一楼的人,此时纷纷后退,然后朝门口涌去,热闹固然好看,可如果是拿命去看热闹,那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也有人选择留在了原地,眼眸当中闪烁不定,似乎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新出现的三个武夫,再加上魁,四个人联合起来进攻黑袍人。 女子武夫选择正面硬刚黑袍人,而其他三人则是从侧面打辅助。 伴随着一阵呼喝声,现场拳罡大作,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交手声。 “砰!” 只是一个短暂的交手,就有人倒飞出去,纷纷砸在墙壁上。 倒飞出去的是魁,此时,他就像一滩烂泥一般,被镶嵌在墙壁之上,其右臂已经不翼而飞,而其左臂更是直接被折断,森白的骨头已经破体而出,其右腿更是弯曲九十度,显然是断了,更恐怖的是,魁的胸口多了一个大坑,使得其整个胸膛都凹陷下去。 鲜血顺着魁的嘴唇,不断的涌出,转眼之间,就在其身下汇集成河,而魁低着脑袋,生死不知。 “砰!” 在魁倒飞出去之后,又有一人倒飞出去,那是一个身体单薄到风一吹就可能飞起来的男人,但是,在其方才交手的时候,此人的肌肉诡异的膨胀起来,其气息比魁更加的深厚,然而,此时的他,已经面目全非,整个脑袋被打的不成样子,其腹部更是多了一个孔洞。 孔洞极其的不规则,像是被人硬生生打穿了,在其倒飞出去的时候,内战顺着伤口飞了出来,其整个人更是砸在一根数人环抱的廊柱之上,廊柱出现了皲裂,而男人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虾米一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短暂的交手之后,现场只剩下一个肥硕无比的男人,还有那名宛如猎豹一般的女子。 此时,二人的气息都极其不稳定,肥硕男子身体臃肿无比,黑袍人一拳打在其肚子上,瞬间荡起一阵阵涟漪,男人被打的连连后退,可并没有倒飞出去,这家伙的防御能力极其恐怖。 至于那名女子武夫,在黑袍人先后击飞魁和另外一名武夫,又击退肥胖男子之后,她欺身而进,来黑袍人的背后,想要从背后偷袭。 女人抬起一条大长腿,一个高鞭腿朝着黑袍人的脖子就踢了过去,而此时黑袍人正背对着她。 这一腿的攻势无比的霸道和凶猛,若是被其抽中,寻常三品修士不死也得重伤,然而,在女子的高鞭腿即将落下的时候,黑袍人猛地转过头,伸出一只干枯无比的手掌,轻松握住了女人的脚踝,然后后退两步,连带着女人也跟着朝前走了几步。 脚踝被人握住,女人先是一惊,脸色瞬间剧变,因为在黑袍人握住其脚踝那一刻,她感觉右腿上的内力全部消失了,更可怕的是,她逐渐感觉不到右腿的存在,对方似乎能控制她的右腿。 女人不敢多想,直接原地起跳,抬起另一条腿,朝着黑袍人的下巴就踢了过去。 黑袍人不打算正面硬刚,侧头躲过,那条大长腿擦着他的脸庞飞过。 就在女子武夫和黑袍人缠斗的时候,肥硕男人大踏步走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从后面把黑袍人拦腰抱起。 一抱之下,肥胖男人顿时一愣,他感觉自己抱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冰冷无比,而且身上散发着死亡气息,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 肥胖男人来不及多想,他大喝一声,双臂猛然用力,想要依靠蛮力活活勒死黑袍人。 女人也没有闲着,在黑袍人躲过她的进攻之后,其身体眼看着就要坠地,可她却强行扭动腰肢,整个人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落在了黑袍人的肩膀之上,两条大长腿一左一右够住了黑袍人的脖子,而她更是抡起拳头,朝着黑袍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女人-拳头之上布满拳罡,三品修士被这一拳砸中,估计当场就要死亡。 “渡过三次生死劫的纯粹武夫!”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有人开口说道。 在被肥胖男人抱住,又被女子武夫束缚住,黑袍人似乎被钳制住了,而更加诡异的是,不知道是这二人实力太强,还是黑袍人自身出了问题,在被二人钳制住以后,他松开了女人的脚踝,整个人一动不动。 “咯吱吱!” 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骨骼摩擦声,不断的回响在空旷的大厅当中。 “砰砰砰!” 与此同时,还有一声比一声响的锤击声响彻在众人耳边。 黑袍人不动了,任由这二人不断的进攻,这让很多人甚是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萎了? 三秒真男人? 外人疑惑不解,女子武夫和肥胖男人却心惊不已,因为他们察觉不到此人的气息了,或者说,在肥胖男人抱住此人的那一刻,此人就像是被抓到弱点一般,没有了还手能力。 随着女人-拳头的不断落下,坚固无比的青石板,出现一道道裂纹,而在黑袍人脚下,出现了一个坑道,随着女人一拳一拳落下,黑袍人双腿逐渐陷入坑道当中。 “死了吗?”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也是女人武夫和肥胖男人心中的疑问。 黑袍人方才的强悍,众人可是亲眼目睹过的,三品纯粹武夫魁,在其手上不过是一合之敌,而那名比魁强上一线的男人,更是被其一拳打穿腹部,这样的实力,不敢说秒杀在场的四人,可是碾压是肯定的,可现在却一动不动任由二人进攻,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打够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静止不动的黑袍人突然开口了。 “嗯?” 随着其话音落下,其身上的黑袍滑落,露出他的真容。 那是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如纸,一双眼睛猩红无比,更加诡异的是,男人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符文,密密麻麻,看得人一阵眼晕。 更加恐怖的是,此时男人的脑袋已经凹陷下去,那是被女子武夫打瘪的,这样的伤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觉得是活不了,可男人不但活着,还活的很轻松。 男人露出真容之后,其身上的符文开始蠕动起来,就像是活过来一般,而他开始扭动身躯,随着他的扭动,肥胖男子的手臂开始颤抖起来,而他的脸色也开始涨红起来。 更可怕的是,肥胖男人的双臂,此时居然变得通红起来,大量的白烟冒起,一股极其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当中,肥胖男人感觉他此时抱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啊!!!” 肥胖男人终于压制不住疼痛,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声。 趁着这个时候,黑袍人被禁锢的双臂挣脱出来,然后他直接抬起头,握住了女子勾在他脖子上的大腿,然后硬生生的给掰开。 掰开大腿之后,这还没完,他直接拎起女子的一条腿,把其整个人从身体上举了起来,然后身体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扭转,把女子当成一个锤子,朝着肥胖男子就砸了过去。 此时,肥胖男人已经松开黑袍人,身体开始后退,而众人发现,此时肥胖男人的手臂,正在燃烧,可却看不到丝毫火焰,大量的油脂滴落下来,一股极其难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砰!砰!砰!” 方才还不断出拳的女子武夫,此时就像是一个玩具一般,被黑袍人握在手里,朝着肥胖男子就是一顿猛砸,女子武夫就像是被定住一般,整个人一动不动。 一下,两下,三下...... 肥胖男人被砸的不断后退,而其身上的肥肉,更是剧烈的颤抖起来,而随着砸击声不断响起,肥胖男人身上的肥肉颤抖的愈发厉害起来,到了最后就像一锅煮开的沸水一般。 “啊!!!” “砰!” 黑袍人的出手很快,而且极其富有节奏性,短短的一个呼吸间,他就砸了不下数十下,伴随着肥胖男人的一声气场至极的惨叫声,其整个人直接被砸的四分五裂,惨死当场。 第八百四十章 被生死劫寄宿的人、剥离剑意 强悍! 碾压! 无敌! 黑袍人的强劲程度超乎想象,从一开始他一招击败魁,就让人真实感受到了他实力的恐怖,可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超出很多人的认知了。 这个世界最能打的,是纯粹修士,而纯粹武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个三品纯粹武夫可以震慑住很多人,可在黑袍人面前,他们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更加诡异的是,黑袍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展露出任何的内力和真气波动,单从这方面来看,此人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有眼尖之人已经发现,黑袍人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上的符文。 符文古老而危险,充满了死寂的气息,每当符文开始浮现蠕动的时候,男人的实力就会大大增强。 那名应该渡过两次生死劫的三品纯粹武夫,被黑袍人硬生生给砸死,而且还是粉身碎骨那种。 从方才的交手来看,肥胖男人的攻击性没有其他三人强悍,但是,他的防御能力绝对是第一,那看似是肥膘的肥肉,其实是他最好的防御武器,这样的人跟人交手,一旦被其近身,绝对会被束缚住,而一旦被武夫近身束缚住之后,那下场往往都是极其凄惨的。 黑袍人以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破开了男人的防御,这样的实力,即便是纯粹剑修都无法做到,此人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修行体系的人,即便是魔修也无法做到。 在黑袍人和四名纯粹武夫缠斗的时候,商怜已经悄然后退,带走了装着地图残片的盒子,而在其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正是之前出现过的三长老贾似道。 此时,贾似道的脸色异常的凝重,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的实力,但是,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危险,非常危险,而这种危险来源于此人身上的符文。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看似时间很长,其实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而已。 “贾老,是否能拿下此人?”商怜紧蹙着眉头,看着把女子武夫随手丢在一旁的黑袍男子,眯眼问道。 贾似道盯着黑袍人看了片刻,轻声道:“此人绝对不是任何一个体系的修士。” 商怜心中自然晓得,从黑袍人方才出手,她就已经看出来了,天下术法千千万,可大多数都是万变不离其宗,即便是魔修这种人人厌恶的修士,也是有迹可循的,可是,眼前这人,毫无痕迹可循,单凭身上的符文,就能秒杀和碾压三品纯粹武夫,这可不是境界高就能做到的。 黑袍人在杀死肥胖男人,把已经重伤的女子武夫,像丢垃圾一样随手丢在一旁,然后转过身来,看向商怜和贾似道,咧嘴一笑,那笑容看似和煦,可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是何人?”商怜紧蹙着眉头,看着黑袍人问道。 黑袍人的目光在贾似道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落在商怜身上,露出赞赏的目光,说道:“小小年纪,就已经突破二品,实属难得,可惜,就是根基不牢,跻身一品难。” 说完,黑袍人又看向贾似道,讥笑道:“快两百岁的人了,才达到二品巅峰,真是垃圾。” “二品?包袱斋三小姐居然二品了?” 在黑袍人的话音落下之后,在场有不少人眼睛眯了起来,这场拍卖会由商怜主持,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可在很多人看来,商怜应该也就三品而已,在年轻一辈当中实属难得,可没成想,她已经二品了。 在场这些顶级势力当中,年轻一辈当中,确实有人达到了二品,但是,年龄都比商怜大,像商怜这种人,绝对是天才,可她在黑袍人眼中,也只是不错而已。 看那黑袍人的年纪,似乎也不大,最多也就二十五六,从他方才出手来看,此人至少是二品修为,甚至是更高。 “快两百岁了?真是没想到啊,贾似道居然活了这么久。” 在场的人都不是寻常之人,对于有人能活这么久,震惊是肯定的,但是并不感到意外。 看着脸色难看的二人,黑袍人抖了抖衣袖,缓缓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白,白问,来自北海。”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然而更多的还是茫然。 北海? 这不是传说当中的地方吗? 很多人都以为北海只是一个海而已,就像是东海一样。 但是,黑袍人这个自我介绍,落在商怜和某些大人物耳中,却无异于平地起惊雷。 北海之人出世了! 商怜作为包袱斋的三小姐,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别人多,她脸色变得异常的凝重,看着白问,说道:“时间未到,你居然来到中原,是想撕毁契约吗?” “契约?呵呵!” 白问嗤笑一声,眼神玩味的看着商怜,淡淡的说道:“契约是针对弱者的,我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守,前提是有人打得过我。” “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嚣张,太嚣张了! 欠打,太尼玛欠打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商怜却丝毫不惧,开口问道。 白问看向商怜,微微点头,这个女人境界一般,但是,心智不错。 “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 “凭什么?” “呵呵!凭什么?就凭那东西是我家的。” “嗯哼?”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 他家的?这不是无主之物吗?怎么就成他家的了? “想从包袱斋抢东西,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商怜语气冰冷的说道。 “这么说,你不打算给咯?”白问眯眼说道。 商怜没说话,她打开盒子,把那地图残片拿出来,直接放入胸口那深不见底的缝隙当中,意思十分明显。 白问看到这一幕之后,眯了眯眼睛,点点头,说道:“小姑娘,有胆识,不过......” 话音未落,白问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出现在商怜面前,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朝着商怜的咽喉就抓了过去。 在白问出手的瞬间,商怜也觉察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贾似道选择出手,一股暴戾至极的气息,从其体内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只见他横移一步,出现在白问面前,一只白皙的手挡住了白问的手。 两只手接触之后,展开了一番交手,白问右手呈现爪状,而贾似道的手却呈现拳状,对于贾似道的出手,白问并不感到意外,他直接变爪为拳,以拳对拳,同时,他拳头上的神秘符文,在那一刻骤然亮起。 “砰!” 二人硬拼一拳之后,又互换一掌,二人都倒退数步,贾似道在倒退的同时,抬起一只脚,狠狠地踹在白问的胸口。 贾似道倒退了三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方才对拳的右手却被其放在了身后,整只手缩在衣袖当中,手臂在微微颤抖,但是,他嘴上却说道:“年轻人,实力不错,虽然你来自北海,但是,这里是中原。” 白问倒退了七步,其脸色有些苍白,嘴角有鲜血渗出,只是,那鲜血不是红色,也不是黑色,而是诡异的蓝色,而在其胸口的位置,有一个大脚印,是方才贾似道留下的。 白问的右手微微颤抖着,上面的神秘符文,此时黯淡了几分,白问瞥了一眼神秘符文,然后抖了抖右手,看着贾似道说道:“老家伙,能接住我五成力,有两下子。” “嘶......” 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贾似道是二品巅峰境界,而且还是渡过两次二品生死劫的大修士,其实力之强,不敢说秒伤在场的所有人,至少能够跟其交手而不落下风的人,并不是很多。 白问居然说他只出了五分力,真假不得而知,但是,他并未出全力是真的,当然,贾似道也没有使出全力,刚才只是试探性的交手而已。 “半步一品。”贾似道看着白问,眯眼说道。 然而,白问闻言,却摇摇头,说道:“我只是二品中期而已。” “嘶......” 现场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二品中期就能跟半步一品正面硬刚,这太恐怖了吧,而且看样子,此人似乎还没有经历过生死劫。 贾似道看了看白问,目光落在他手臂上的神秘符文上,眯了眯眼睛,说道:“将生死劫囚禁于身,好大的手笔。” “哦?看出来了?没想到老头儿还挺识货。” 白问微微惊讶了一下,他没想到,在这包袱斋内,居然有人看出他的特殊性了。 ------------------------------------- “囚禁生死劫?” 二楼甲三号房内,刘冬瓜一脸诧异和震惊的看向白问。 生死劫的恐怖,众人皆知,很多上三境的修士,为了应对生死劫,已经是拼尽全力了,目的只是为了能够生死劫下活下来,从来没有人想过囚禁生死劫,可现在有人这么做了,难怪刚才四名三品纯粹武夫都不是其对手。 赵娣的目光始终盯着白问身上的神秘符文,眯眼道:“不是囚禁,而是寄宿。” “寄宿?” 刘冬瓜转过头,看向赵娣问道:“你的意思是,生死劫寄宿在此人身上?” 赵娣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生死劫难道还有自我意识不成?”刘冬瓜颤声道。 赵娣转过头,看向刘冬瓜,说道:“谁告诉你生死劫是死物了?” ∑(っ°Д°;)っ 震惊,刘冬瓜彻底的震惊了,生死劫居然不是死物,这已经超出她的认知了。 姜三甲开口道:“生死劫是天劫的一种,它们都有自我意识,上三境修士之所以会经历生死劫,就是因为它们想要抹杀上三境修士,而有人能够力扛生死劫,而有的人却可以跟生死劫建立契约关系,将生死劫化为己用。” “难道不会遭到反噬吗?”刘冬瓜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反噬自然有,不过,只要宿主实力够强,能够镇压生死劫,这种反噬就不会出现。” “如果镇压不住呢?” “沦为生死劫的傀儡,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不算是人了,而是一种怪物。” “啊?!” 姜三甲的话再一次刷新了刘冬瓜的三观和认知。 “那他是人还是怪物?”刘冬瓜看向场中的白问问道。 “暂时还是个人。”姜三甲淡淡的说道。 “贾似道打得过吗?”赵娣问道。 姜三甲眯眼看向一楼,说道:“打的过,但是,他会死。” 此话一出,刘冬瓜和赵娣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此时,外面发生的一切,许一凡并不清楚,此刻,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剑仙图内。 在一番观摩和探索之后,许一凡发现整幅剑仙图,十分的紊乱,剑气肆虐,根本找不到剑意的存在,但是,许一凡却隐隐的感受到了剑意,可就是找不到它在哪儿。 之所以能够感受到剑意,是许一凡在探索剑仙图的时候,无意间动用了他体内的真气,真气并没有被剑气搅碎,也没有剑给吞噬,而是融入到了剑仙图当中。 也正是因为这股真气的融入,让许一凡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在十八位剑仙身上,其中角落位置的那个剑修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时间很短,可许一凡还是感受到了。 只是,当他感受到剑意的时候,想要去寻找它的时候,那道剑意却又消失不见了,或者说,它再次沉寂躲藏起来了。 许一凡盯着那位依旧模糊不清的剑仙,看了很久,然后他就开始催动体内的真气,缓缓注入这幅画内。 随着真气的注入,刚才消失不见的剑意,再次出现,不过,这一次,它并不是在许一凡看到的那位剑仙身上,而是在另外一位剑仙身上,显然,在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这道剑意移动了位置,而且移动的无声无息。 许一凡发现,他体内的真气似乎对这道剑意有着某种强烈的诱惑力,随着他真气的不断注入,模糊而缥缈的剑意愈发的清晰起来,并且朝着许一凡这边涌来。 剑意,许一凡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许一凡起初以为剑意,就像是幽灵一样,只有一个,然而,随着真气不断涌入,许一凡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被找到的剑意确实只有一个,可并不是一道,而是无数道,这道剑意把自己分散成无数份儿,然后隐藏在画卷的各个地方,许一凡最先感受到的,只是其中一缕而已。 这些分散的剑意,此刻就像是活了一般,找到真气,然后开始吞噬,随着真气的不断涌入,被唤醒的剑意越来越多,它们开始朝着许一凡涌来。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此时脸色微变,这些剑意看似很小,很微弱,可攻击性极强,如果任由它们这么吞噬下去的话,许一凡会沦为它们的养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停止注入真气,然而,随着他的停止,刚才还能清晰感受到的剑意,在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根本没有出现一般。 这让许一凡的脸色一下难看下来。 想要找到剑意,就必须依靠体内的真气,可真气注入,会引来这些剑意的吞噬,如果剑意只是一缕,许一凡有信心能捕获,可这剑意太分散了,许一凡想要捕获它们,难度极其大。 现在该怎么办? 许一凡思前想后,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他把手指贴在剑仙图上,然后继续注入真气,而当真气刚刚浮现,许一凡的脸色就剧烈的变化了一下,因为在它手指出现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聚了无数道剑意,许一凡大概数了数,至少有七八道。 许一凡很快收敛心神,手指缓缓离开剑仙图,但是,真气还在持续不断的注入,这些聚集在一起的剑意,在吞噬掉图画上的真气之后,既然从剑仙图上走了出来,直接进入了许一凡的手指。 “有门!”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顿时惊喜起来。 “嗯哼!” 只是,这股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许一凡就闷哼一声,已经有一道剑意顺着其手指进入其体内,而在其进入许一凡体内的一瞬间,许一凡就感觉整个手臂,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整个手臂在短短一瞬间就失去了知觉,而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还在持续蔓延,从手臂一直延伸到胸口。 一道,两道,三道...... 在第一道剑意进入许一凡体内之后,其他剑意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大鲨鱼一般,前赴后继,从剑仙图各个地方浮现出来,然后顺着手指涌入许一凡的体内。 此时,许一凡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随着剑意入体,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肆虐一般,疯狂的吞噬着他体内的真气,而随着吞噬的越多,这些起初不起眼的剑意,开始逐渐壮大。 到了这个时候,它们已经不满足吞噬真气,而是开始相互吞噬,相互融合,而许一凡的身躯就是它们吞噬融合的战场,许一凡却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 第八百四十一章 高战频出、白袍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一凡这边的变化,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自称来自北海之地的白问身上。 贾似道作为包袱斋的三长老,在跟白问短暂的交手之后,就没有继续出手,而白问似乎也不着急出手,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 贾似道的修为境界已经浮出水面,二品巅峰,半步一品,是渡过二品两次生死劫的人,在场绝大多数人都不是其对手,而白问是二品中期境界,看似他的实力要比贾似道弱,可实际上,二人是旗鼓相当的存在,如果硬拼下去的话,白问可能会败,但是,贾似道肯定会死。 跟生死劫达成寄宿关系,虽然匪夷所思,当也不是不可能,而这种被生死劫寄宿的人,他们真正恐怖的地方,不在于境界修为上,而是生死劫对他人实力的克制上。 方才魁等四人,之所以那么轻易就被其碾压秒杀,不是他们实力不够强,说实话,就这四人的实力,可以打败在场很多人,但是,他们却被生死劫克制。 当白问接触他们的一瞬间,他们体内的内力就比生死劫给压制住了,这种压制,直接导致临时跌境,而趁着他们跌境的时候,白问瞬间出手,以绝对的实力打死他们,才是他们被秒杀的真正原因。 肥胖男子和女子武夫,能够跟白问连续交手,是因为他们曾经渡过生死劫,对生死劫有一定的抵抗力,这种抵抗力就像是人的免疫力一样,但是,能够抵抗不代表他们真的不怕生死劫,当白问掌控的生死劫,超出他们自身承受力的时候,被压制是肯定的。 说到底,还是他们不够强,如果是二品纯粹武夫,肯定不会那么轻易落败,即便是落败,也不会轻易被杀死,这一点儿从方才贾似道跟白问的交手就可以看出。 此事已经闹大,包袱斋死了两个纯粹武夫,被重创了两个纯粹武夫,这可是包袱斋近些年,花费了无数代价,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现如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其代价之大可想而知。 当然,三品纯粹武夫死了是小事儿,重要的是,包袱斋被人挑衅了,而且还当中被打脸了,如果不能把此人斩杀,那包袱斋的颜面何在? 当一个势力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面子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更何况,今天来到拍卖现场的大人物太多了,他们正看着呢,如果包袱斋无法解决这件事,其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因此,在贾似道出手试探一番之后,在商怜身边又出现了两个人,一名老者,一名少-妇,二人年龄差距极大,但是,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空前巨大。 “半步一品,两个半步一品的高手。” 看到这二人的出现,在场的众人,心中顿时一凛,不少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收起他们那点小心思。 包袱斋很庞大,也很神秘,在很多人看来,包袱斋就是一个做生意的,可只是不了解包袱斋的人的想法,而对于那些真正了解包袱斋的人,心里都知道,包袱斋实力很强,非常强,虽然比不上各大修行体系,可如果哪个修行体系跟他们硬刚的话,绝对是伤筋动骨,即便是赢,也只是惨胜而已。 包袱斋本身有多少高手,外人不得而知,而除了包袱斋本身的实力之外,包袱斋的供奉数量之多,绝对超出很多人的认知。 包袱斋一直秉持着合作共赢的理念经商,选择与人为善,可谓是广交善缘,而受到包袱斋恩惠的人,不计其数,一旦包袱斋动用全部实力的话,他们是可以单挑任何一个顶级势力的。 另外,包袱斋是绝对不能倒的,在世俗王朝而言,包袱斋掌控力并不大,可对于修行界的人来说,百分之八十的东西,包袱斋都能弄到,而且很多东西只有包袱斋有,一旦包袱斋倒了,那么波及的就不止是一个势力那么简单,而是无数势力都会跟着倒霉。 “昝参,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死。” 看到那位双手拢袖,穿着粗布麻衣,十足一个老农打扮的老人,有人忍不住开口道。 昝参,一个比贾似道更早闻名的人,也是一名野修,不过,他不是纯粹的野修,其曾经是方士一脉的修士,不知道为何,在一百五十年前,突然脱离宗门,进入了一处上古遗迹当中,然后就此沉寂下来。 昝参当年为何脱离方士,不得而知,而他进入上古遗迹是为了寻找机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其进入上古遗迹之后,很多人传言此人已经死在了上古遗迹当中,不过,在之后的几十年时间里,有进入上古遗迹,并且活着出来的人说,此人并没有死。 而在八十多年,此人走出了上古遗迹,然后屠掉了一个修行宗门,接着就消失无踪,而在那个宗门当中,有一个二品修士坐镇,三品修士有五人,四品五品修士更是不少,可最后整个宗门被屠戮殆尽,至于缘由,无人可知。 在那一战之后,昝参就离奇失踪了,有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也有人认为他是方士的人清理门户了,当然,还有人认为,昝参进入了不良人,总而言之,各种猜测都有,可猜测只是猜测而已,现在,昝参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是包袱斋的人了。 “商莹莹,她也还活着。” 那名看似只有三十出头的妇人,是包袱斋灵洲城的斋主,此人担任斋主八十年,却从未过问过包袱斋内的事情,跟其他包袱斋斋主不同的是,商莹莹喜欢周游天下,而被其斩杀的人不计其数,而且都是男子,越是皮囊俊美的男子,在其手中死的越是凄惨。 商莹莹长相丑陋无比,一双死鱼眼,蒜头鼻,还有一嘴参差不齐的牙齿,脸上更是坑坑洼洼,若是一般的女子长成这样,肯定不会出门,即便出门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但是,商莹莹不同,她无论去往何地,都是大大方方的,可一旦有人议论她的长相,那这个人肯定会死。 更有趣的是,商莹莹在游历西域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和尚,而这个和尚恰好又是佛门的一个重要弟子,二二人见面之后,商莹莹就果断出手,二人境界相仿,但是,和尚却打不过她,只能逃。 就这样,二人在西域打了一路,最终那名和尚逃回了南陀山,而商莹莹并没有进入南陀山,而是在南陀山外结庐修行,等待那个和尚的出来,而这一等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商莹莹突然失踪了,有人说商莹莹是被佛门给镇杀了,也有人说那个和尚出来了,她继续去追那和尚去了,总而言之,众说纷纭。 商莹莹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却没有被镇杀,尤其是佛门居然没有对其出手,这让很多人感到不解,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商莹莹是上任包袱斋总斋主的义女。 当然,这些并不是关键,此刻,包袱斋先是出动了四名三品纯粹武夫,又出来了三名半步一品的大修士,足可以对白问的重视程度,如果算上商怜的话,此时在场的有四名二品修行者。 白问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在看到昝参和商莹莹出现之后,其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对一,白问自问可以不怵在场任何人,可若是一对二,很危险,可还有的打,可若是一对三,即便他是生死劫的宿主,也会身陨。 在场的这三位二品大修士,都不是什么寻常货色,从他们的气息来看,至少都是渡过两次二品生死劫的人,生死劫对于他们而言,固然恐怖,可也不是没有应对手段,一旦让他们放开手脚打,死的那个绝对是白问。 “单挑?还是群殴?”白问看着四人,开口问道。 不等商怜说话,商莹莹就上前一步,一双死鱼眼盯着白问,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想单挑我们一群呢?还是我们群殴你一个啊?” 白问嘴角一阵抽搐:“......” 众人闻言,也是一阵无语:“......” 现场这三名二品大修士,都是活了至少一百多年的老怪物了,而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人,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至于说面子这种东西,打赢了自然有面子,打不赢还谈什么面子,死人何来的面子可言。 白问嘴角抽搐一下,然后后退两步说道:“我认输,有话好好说,咱们坐下来谈谈如何?” 商怜:“......” 众人:“......” 商莹莹神色古怪的看着白问,沉吟片刻,说道:“要谈也可以,先给钱。” “什么钱?”白问不解道。 商莹莹看向不远处的四个人,说道:“一个三品武夫,一亿元币,四个四亿元币,先给钱,咱们在谈。” 白问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转过头,看了看倒地不起的四人,不对,是三个人,那个肥胖如猪的男人已经被他打碎了,而那个瘦弱男子也已经死了。 “我就打死了两个......” “你现在可以把另外两个也打死,只要你给钱。”商莹莹淡淡的说道。 “......” 白问转过头,看着商莹莹,沉声道:“这么说,没得谈咯?” “本来就没打算谈。”商莹莹撇撇嘴说道。 白问深深地看了一眼商莹莹,然后转过头看向商怜,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商怜始终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白问,闻言之后,笑着说道:“你拖延了这么久,应该是在等帮手吧。” “嗯?”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愕然,而白问也是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商怜笑了笑,说道:“你等的人来了。” “砰!” 说着话,一道黑影从外面射向白问,白问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然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头颅,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惊恐,似乎在临死前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砰!砰!砰!” 又是三道声音响起,在声音落下之后,三颗血淋淋的人头掉落在白问面前,两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其中那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但是,她也是被打的最惨的,整个脑袋只剩下一半。 在头颅落地之后,在拍卖场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很年轻的男人。 男人二十岁不到,长得很普通,丢在人堆里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存在,但是,当他站在那里的时候,就给人一种此人不可力敌,或者说,此人是无敌之人,但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此人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因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丝毫的气机流转。 男人双手环胸,整个人斜靠在门框上,而在其背上,背着一个剑匣,剑匣呈暗红色,略显破旧,看起来朴实无华。 白问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眼睛就眯了起来,在此人身上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另外,当此人目光投向他的时候,白问身上的神秘符文开始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似乎是想破体而出一般,这让白问心中大骇。 此人也是一个生死劫宿主,其境界也好,修为也罢,都比自己高,而且看样子,此人还是一名剑修,虽然没有看到剑,可他面前四颗人头的伤口,十分的平整,显然是被锋利至极的利器切割下来的。 “你是谁?”白问看着男人主动问道。 男人并没有理会白问,而是抬起头,看向三楼十二号房间,沉声道:“还不出来吗?是不是要等我宰了他,你才肯出来啊?” 白问的脸色十分的阴沉,他被冒犯到了,不,准确来说,他被无视了。 “哈哈......” 随着男人话音落下,十二号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窗口,男人身穿白袍,整个人隐藏在白袍当中。 “没想到,在这中洲之地,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意外。” 男人的出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你是白袍会的人?”少年看着白袍男子问道。 “你知道白袍会?”男人有些诧异道。 “有所耳闻。” “既如此,你应该知道白袍会的厉害,把那东西交出来。”白袍人语气十分嚣张的说道。 少年挑了挑眉头,说道:“就凭你?” “砰!” “还有我们。” 在少年话音落下之后,拍卖楼的楼顶突然被人掀开,然后四个身穿白袍的人从天而降,其身形悬浮在空,分别站在了拍卖楼四个角落。 “你想毁约?”少年瞥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四人,然后看向白袍男人问道。 “毁约?我白袍会可不归你们管,你们的约定跟我无关,现在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 少年挑了挑眉头,然后看向商怜。 商怜神色微动,然后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见少年不说话,白袍男人继续说道:“包袱斋存在已久,我不想毁了这份基业,今天我来,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 “我若不给呢?” “那就打好了,今天来这儿的人不少,天宗的圣女,人宗的圣子,地宗的圣女,佛门的佛子,方士的方子,还有巫蛊派的圣子,祭司的少祭司,冥修的判官,哦,对了,还有你们大炎王朝的小皇帝,呵呵......来的人不少嘛,若是他们都死在这里,不知道你包袱斋能不能承受得住啊。”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很多人知道今天来了很多顶级势力的人,只是,他们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而听这男人话里的意思,他是打算把这些人都杀了。 嚣张,何其的嚣张! 狂妄,无比的狂妄! 但是,白袍人在说这话的时候,其身上散发出了超强的气势。 一品大修士,似乎还是掌握了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这样的人出现在此,想要杀死他们这些人,似乎不是什么难题。 少年闻言,却依旧面无表情,他只是看着白袍人,缓缓说道:“一品大修士确实罕见,可单凭你一个人,似乎不够。” “轰!” 在其话音落下之后,那突然出现的四个白袍人,也展露出了他们的气息,又是四个一品大修士,一个一品武夫,一个一品剑修,还有一个一品刀修,更恐怖的是,最后那个人身上散发着浓郁至极的妖气,显然,这是一个一品妖兽。 五个一品修士,出现在这里,别说杀几个人了,就是屠城都没有任何问题。 此时,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地,同时,也对那份地图残片,有了很多的想法,看似普通的地图残片,却引来了五个一品大修士,其重要程度已经超乎他们的预料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五个人,不,六个人是来自白袍会的人,这让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第八百四十二章 一门两宗三会四族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很多地方都还是未知之地,这个世界很驳杂,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势力,有势力的地方就会有恩怨。 江湖门派、部落王朝、豪门世家、修行体系......都是一个个势力,也是一座座江湖。 世家衰弱,王朝更迭,看似是天命所为,无迹可寻,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有痕迹显露的,所谓的王朝是某个世家的崛起,也是某个修行体系的盛世。 一个小小的东海城,就有无数势力,除了表面看到的三巨头之外,还有隐藏四大势力,而在整个天下,除了各大修行体系之外,也有一些隐藏势力,而白袍会就是其中一个。 白袍会最初的创始人不得而知,其起源于何处也无从知晓,但是这是一个让无数世家和修行体系都要忌惮的势力。 在边关或者一些无法地带,都会有流寇这种势力存在,流寇是土匪的一种,他们成员构成复杂,没有家国主义和思想,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益而服务,而白袍会就类似于这种流寇,他们只为利益,白袍会不属于任何一个修行体系,因为他们自成一系。 白袍会轻易不会出世,大部分时间都隐匿在北蛮以北,其行踪不定,如果他们不主动出现,外人很难找到他们,有人说白袍会是北荒的某个部落,也有人说白袍会是一群乌合之众,还有人说白袍会是北海的原住居民,甚至还有人说白袍会其实是圣地的分支,总而言之,关于白袍会的说法很多,可真相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白袍会很强大,强大到在其巅峰时期,他们可以跟修行势力正面硬刚。 在诸多修行势力当中,方士是很特殊的一个体系,但是,方士却消失了很多年,那些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方士,基本都成为了各大王朝的禁脔,比如历朝历代皇宫内的钦天监,他们就是方士的一支,不过,他们早已经脱离方士体系,自成一派,专门为皇家服务。 方士之所以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是因为他们在巅峰时期,试图找到白袍会,剿灭白袍会,原因也很简单,白袍会杀了方士的人,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人。 恩怨往往都是从一些小矛盾开始的,方士的方子被白袍会的人诛杀之后,双方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行为,在那段时间,白袍会死了很多人,而方士死的人更多。 起初只是年轻一辈的恩怨,到了最后就成了老一辈的恩怨,双方展开了一场决战,而决战的过程不得而知,因其决战的地点不在中原,而是在极北之地,但是结果却很明显,方士在那一战之后,元气大伤,整个体系由盛转衰,不得不选择龟缩起来,在加上其他修行体系的落井下石和围追堵截,最终,方士退出了中原,选择了隐遁,而白袍会更是在那一战之后,直接销声匿迹,如果不是后来偶尔还有人遇到过白袍会的人,很多人都以为白袍会已经消亡了。 很多豪门世家之所以传承数千年而不倒,除了因为他们人丁兴旺,掌握着很多资源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也有自己的修行路线,这种路线可能是任何一种修行体系,但是,又不完全是,算是诸多体系的一种分支,而这些豪门世家在这条不被修行体系的认同的道路上走的很远。 世家集团很强大,强大到可以影响王朝更迭,但是,他们只是顶级世家而已,而在世家集团之上,还有超级世家,比如东方家族、南宫家族、西门家族还有北堂家族。 很多了只知道南宫家族是大炎王朝最大的外戚家族,以为他们只是靠送家族女子进入皇宫,才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可事实不仅仅是这样。 南宫家族虽然不入仕,不从军,只经商,可单单一个依靠经营商贾之道的家族,最多也只是其他势力的钱袋子而已,真正让南宫家族屹立不倒的是,是南宫家族也有自己的修行路线。 南宫家族的家兵,可是异常强大的,他们的实力不亚于任何一个王朝的精锐部队,而且这些人都是修行者,虽说无法跟修行势力一决高下,可抗衡一二还是可以的。 当年,大炎王朝能够崛起,除了李家自身实力雄厚之外,儒家的帮助,还有南宫家族的协助更是关键。 除了这些超级世家之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势力,比如白袍会。 据说,曾经强盛无比的北堂家族,就是从白袍会独立出去的,当然,这也只是传说。 一门,两宗,三会,四族,是修行势力和超级世家对这些人的统称。 一门指的是玄门,玄门存在的时间极其久远,其在武朝时期就已经存在,即便是强大如武朝,也有一些势力是他们他们无法掌控的,而玄门就是其中之一,玄门的人极少出世,但是,很多修行天才都会选择加入他们。 在世俗当中,有一个日月评,专门评选王侯将相,武夫美人,而在修行界内,也要一个榜单,被称之为妖孽榜。 妖孽榜的含金量很高,是年轻一代评选实力的最佳证明,每过二十年,妖孽榜就会进行变动,能够上榜之人,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人,而入选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在二十岁之前晋入上三境。 妖孽榜第三名多少年来,都是雷打不动的,全都是玄门之人。 如果是一次两次,第三名都是玄门之人,那自然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数千年过去了,玄门始终是保持在这个位置,其实力之强可想而知。 不过,玄门的人极少出世,其势力所在地,更是比各大修行体系的圣地还要神秘,因此玄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没有人知晓。 两宗,分别是道宗和密宗。 道宗跟道教很相似,都是追求天道,但是,他们修行的路线却又截然不同,道教的派系很多,炼丹派、符箓派、雷法派、阵法派......而道宗只有一个派系,那就是天道派,至于何为天道,没人知晓,但是,道宗年轻弟子在妖孽榜上,始终在第五第六之间徘徊。 道宗存在的时间也很久远,同样是不出世的大势力,道宗真正被人知晓的时候,是在武朝灭亡之后,很多人认为,道宗是道教地宗在离开道教之后,创立出来的势力,但是,没有人能够证明这一点儿。 密宗是佛门很类似,或者说密宗是佛门的一个分支,据说当年在佛祖未曾成佛之前,佛祖去往极西之地修佛的时候,阿修罗一族一家独大,有一部分修佛之人选择了离开,独立出门,然后自创了一种修行路线,即便是但是的阿修罗一族,也无法消灭他们,哪怕是后来佛祖成佛之后,也无法征服密宗。 有人说,密宗是佛门的一个分支,也有人说,密宗是悬空寺行走天下的代表,更有人说,密宗是上古时期的佛门分支,总而言之,关于密宗的说法很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密宗的实力很强。 密宗年轻一代在妖孽榜上的位置,始终在第五和第六之间徘徊,密宗和道宗的实力不相上下。 三会,分别是黑衣会、白袍会还有刀剑武会。 黑衣会很神秘,他们和其他势力不同,黑衣会从未避世,在历朝历代都有什么的身影,他们隐藏在黑暗之中,又被称之为黑暗王者,天生的杀手。 黑衣会的实力很强,没有他们不敢惹的人,也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只要价格合适,哪怕是圣子圣女,他们都敢接,不过,这个价格之高,即便是修行体系也难以承受。 据说,大炎王朝的不良人,北蛮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还有南唐的黑龙台,都是黑衣会成员,还有传说说,断龙阁其实不是魔修的势力,而是黑衣会的分支,但是,这种说法从来没有被证实过。 白袍会是介于出世与不出世之间,他们更像现在的雇佣兵,他们眼中只有利益,轻易不会出世,一旦出世就会竭尽全力,任何被他们看上的东西,都是势在必得。 该势力亦正亦邪,是一个很特殊的势力。 至于说刀剑武会,这是一个极其松散的势力,听起来像是江湖门派,而实际上也差不多,但是,这个势力是剑修、刀修和武夫的集中地,很多出名的剑修、刀修还有纯粹武夫,就是这个势力的成员。 平日里,他们彼此不联系,可一旦联系起来,其形成的势力,即便是像道教佛门这种势力,也要严肃对待。 最后的四族,就是四大超级世家。 这些势力介于世俗和修行界之间,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一部分人。 当然了,除了这些势力之外,还有很多隐形的实力,比如三大钱庄,比如包袱斋,比如潇湘馆等等,这些势力都是在某一方面,或者很多方面都极其有造诣的存在。 白袍会人的出现,让在场很多人都感到了压力,而今天来到拍卖会现场的人,有一部分听说过这个势力,但是,也有很多人不曾听闻这个势力,而不管听没听过,今天之后,白袍会就会名动天下。 现场六个人,除了白问是二品修士之外,剩下的五个人都是一品修士,当然,这次白袍会来的人不少,方才被背剑匣的少年杀死的四个人,也是白袍会的成员,而四人实力不俗,三品境界,可还是被那少年给强势斩杀了,很显然,这个背剑匣的少年,实力很强,至少,他要比白问要强。 ------------------------------------- “你是何人?包袱斋的人?”十二号的白袍男人开口问道。 少年不答反问道:“你又是白袍会何人?” “一等大管事,白墨。” 一等大管事? 听到这个称呼,对白袍会有所耳闻的人,顿时心中一惊。 白袍会最强者是会长的两个副会长,其实力如何,没人清楚,只能说很强,在三大会长之下,还有五大长老,其次是三等管事,而经常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白袍会成员,都是三等管事的成员。 白墨自称是一等管事,其地位可想而知。 “吴解!” 少年缓缓的说出自己的名字。 “嗯?”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场大部分人都是一愣,显然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还有少部分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眼神闪烁不定。 “你是吴家剑冢的人?”白墨也眯起眼睛,开口问道。 少年摇摇头,说道:“吴家跟我无关。” “嗯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又是一愣,即便是白墨也是一愣。 背剑匣的剑修,是吴家剑冢的一种标志,就像是白袍会的人,行走天下的时候,身穿白袍一样。 吴家剑冢既是一个世家,也是一个江湖势力,同时,他们也是一个修行势力,吴家的底蕴是要超过绝大多数世家集团的世家,不比四大超级家族差多少,但是,吴家偏安一隅,既不出世,也不避世,就待在瑶台洲。 对吴家有想法的人很多,不管是江湖势力,还是历代王朝,亦或者是修行势力,其实都很觊觎吴家的,可吴家传承数千年,却始终屹立不倒,其底蕴之深厚可想而知。 吴家以藏剑术威名天下,可以说,天下大部分的剑就在吴家当中,每年前往吴家挑战的剑客,剑修很多,他们有的想拜入吴家门下,有的则是去挑战吴家。 前者还好,只要你天赋好,或者说你有习剑的天赋,就可以留在吴家,而且会得到极大培养和资源倾斜,但是,代价就是一辈子不能离开吴家。 后者的结局有两种,赢了,既可以获得极高的名利,并且可以从剑冢当中带走一把剑,当然,如果你能力足够强,多带走几把也是可以的,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输了,剑留下,人也需要留下,打输了,会沦为吴家剑冢的剑奴,为奴十年,十年之后,是继续留在吴家,还是离开吴家,亦或者继续挑战吴家,都看个人选择,不过,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吴家,而还有一部分人是无法离开吴家。 吴解身背剑匣,又是一名剑修,还姓吴,显然是吴家剑冢的人,可他却说自己不是吴家剑冢的人,在就让人费解了。 “这吴解真的不是吴家剑冢的人?”刘冬瓜看了看吴解,转过头,看向赵娣问道。 赵娣是群玉山的人,来自瑶台洲,他应该很清楚。 在吴解出现之后,赵娣就一直看着吴解,眼睛微微眯起,听到刘冬瓜这么问,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他曾经是吴家剑冢的人。” “曾经是?” 那意思就是现在不是咯。 似乎是知道刘冬瓜在想什么,赵娣缓缓解释道:“吴解是吴家年轻一代当中最杰出的天才,不,是妖孽。” “妖孽?!” 从赵娣嘴中说出这个词,让刘冬瓜很是震惊,要知道,赵娣也是剑修,而且还是修习了养剑术的剑修,他虽然暂时只是四品巅峰境界,却可以跃境杀死三品修士的,要知道,四品和三品之间的差距是极大的,像许一凡,他如果不利用元石狙击枪,根本杀不死三品修士,而且即便是用了元石狙击枪,他最多也只能重创三品修士而已,而这还是一般的三品修士。 在刘冬瓜眼中,赵娣就是一个妖孽,可赵娣却说吴解是妖孽,这其中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吴解是吴家之人与剑奴的孩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私生子,吴家对血脉很看重,一般这样的孩子,还来不及出生,就已经胎死腹中了,即便是出生了,也很难活下来,可是他却活下来了。” 刘冬瓜闻言,眼神微动。 血脉纯正,是很多大家族和大势力无比看重的东西,吴家剑冢也不例外,因此,刘冬瓜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刘冬瓜好奇问道。 “天生剑胚。” (ΩДΩ)! 此话一出,刘冬瓜瞬间震惊了,天分剑胚,那可是很特殊的人,是跟先天无境之人差不多的存在,这种人是天生的剑修,在习剑一途之上,几乎是没有任何障碍的存在,如果某个势力出现这样一个人,那绝对是大好事。 可以这么说,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只要他们不夭折,绝对是妥妥的上三境修士,而且这种人占据先天优势,不敢说同境无敌,但也是难逢对手。 在震惊之后,刘冬瓜又感到了深深地疑惑,既然此人是天生剑胚,为何离开了吴家呢?而吴家又怎么舍得让他离开呢? “你确定他现在不是吴家的人?”刘冬瓜问道。 赵娣眯起眼睛说道:“不是。” 赵娣回答的非常肯定。  第八百四十三章 吴家妖孽吴解、变故 吴家,一个低调而强大的家族,是除了剑阁之外,很多用剑之人心中的圣地。 吴解,是吴家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但是,吴解的过往并不怎么好,甚至可以用凄惨来形容。 吴解的父亲是吴家嫡传弟子,天赋不错,不过,这只是对吴家而言是不错,可若是放在外面,吴解的父亲吴潃绝对是一代天才,毕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三品剑修,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拿出来的。 吴潃能力很强,是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可不知道为何,在二十年前,其修为被废除,突然被囚禁在剑冢深处,沦为了一个废人。 吴家剑冢是一个人为制造出来的遗迹,藏剑十分的丰富,因为每把剑都不是凡品,保存了很多剑气和剑意,这些剑气和剑意,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弥漫在剑冢当中,形成一股杂乱而危险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其中,即便是修士进入其中,也不敢深入,而吴潃在沦为废人之后,就被囚禁在剑冢深处。 在其被囚禁期间,吴潃跟剑冢当中的女子剑奴走到了一起,女人怀孕了,而这件事很快被吴家高层知道,要处死女子和她肚子里孩子。 这种做法虽然不近人情,可在大家族当中是属于常规操作,而吴潃已经沦为了废人,面对咄咄逼人的吴家高层,他却奋起反抗,以常人之躯,力战吴家五大剑修,而且还打赢了。 当时的吴潃可不是修行者,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却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 或许是吴潃当时表现的天赋太好,亦或者是其他的原因,那名女子活下来了,也顺利的生下了一个男婴,而在男婴出生之时,女子就死了。 剑奴是不可离开剑冢的,而在剑冢待得时间越久,他们的身体被杂乱的剑气侵蚀的越厉害,很多剑奴都没能熬过十年,即便是熬过去了,此人也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当然,也有少数人在剑冢当中,以剑气砥砺武道,从而取得更大的成就,但是这终究是少数人,大部分人就像吴解的娘亲一般,死在了剑冢当中。 在吴解出生之后没多久,吴潃就离开了剑冢,但是被杀死在了剑冢出口,缘由不明。 就这样,吴解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孤儿,一个孤儿生活在剑冢当中,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但是,吴解却表现出了他超高的剑道天赋。 在无人教授,无人管束的情况下,此人三岁习剑,六岁达到下三境巅峰,八岁跻身中三境巅峰,十岁晋升上三品,可是,在其跻身三品之后,他又徒然跌境,从三品境界一路跌境为九品初期,其中缘由不详,十二岁,此人重回上三境,然后,他离开了剑冢。 传言,吴家剑冢藏剑百万,虽然有夸大的嫌疑,可也差不多,吴解在习剑之后,得到了剑冢无数名剑的认可,在其跻身上三境之后,有近半数的藏剑想要认主,却都被其拒绝了,而当他第二次跻身上三境的时候,更是得到了三把上古之剑的认可。 可以这么说,当时的吴解基本已经获得整个剑冢的认可,但是,当其离开的时候,他一把剑都没带走,不是他无法带走,而是他不想带走,因为当吴解决定走出剑冢的时候,整个吴家,除了那些老一辈人的人之外,无人拦得住的他。 有传闻说,在吴解离开剑冢的时候,剑冢暴动,无数长剑发出凄厉的哀鸣,似乎是在挽留那个少年,更有无数藏剑试图逃离剑冢,却被吴解给打了回去,而吴解本人只带走了一个剑匣,那是他娘亲留给他的遗物。 吴解离开剑冢之后,在吴家内部发生了一场内战,有数名吴家剑修惨死当场,而这些人都是当年杀死吴潃的人。 吴解离开吴家的时候,是三品巅峰境界,却可以杀死二品修士,当然,吴家如果真的想拦住他的话,也是完全可以的,毕竟,吴家的剑修太多了,只是不知为何,吴家家主并没有阻拦,只是放他离开。 离开吴家剑冢之后,吴解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彻底的销声匿迹。 现如今,三年过去了,按照此人的天赋,跻身二品是肯定的,甚至他很可能是一品剑修,只是,不知道此人有没有渡过生死劫。 这个世界天才很多,可真正能够成长起来的天才很少,而像吴解这种不依靠任何人,凭借自身成长的天才,不敢说没有,却很少,极其稀少,这样的人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堪称妖孽。 听完赵娣说完这些,刘冬瓜沉默了,心中的震惊程度是无与伦比的,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妖孽了,可跟吴解比起来,简直无法相比。 “那他为何会出现在包袱斋?”刘冬瓜好奇的问道。 赵娣看着站在场中的吴解,紧蹙着眉头,显然,他也不清楚。 刘冬瓜在沉默片刻之后,转过头看向赵娣,问道:“你修习的是养剑术,吴解修习的是藏剑术,你们二人交手,谁更胜一筹?” 赵娣想了想,说道:“他更胜一筹。” “嗯?这么是,养剑术比不上藏剑术咯?” 赵娣却摇摇头,说道:“藏剑术和养剑术没有高低之分,只是因人而异罢了,单纯就修行天赋而言,我并不比他差,但是,就剑道一途而言,我不如他,而且他修的不是纯粹的藏剑术。” “嗯?” 刘冬瓜一脸不解的看向找赵娣。 “他走的是一条很特殊的剑道,藏剑术只是他剑道的一部分而已,至于说他在剑道走了多远,我也不清楚。” “这样啊。” 刘冬瓜闻言,若有所思起来。 ------------------------------------- 吴家发生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很少,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在听到吴解这个名字之后,那些大人物顿时眯起眼睛来。 “一品剑修?”白墨看着吴解问道。 吴解摇摇头,说道:“三品。” “嗯?” 此话一出,白墨愣了愣,然后就皱起眉头,因为他看不透吴解,因为吴解太普通了,普通的就像是个普通人一般,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人忌惮。 更重要的是,如果吴解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三品剑修的话,那此人绝对不是一般的三品剑修,毕竟,能够瞬杀四名三品修士的剑修,肯定不简单。 “这是我白袍会跟包袱斋的事情,你最好别插手。”白墨看着吴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吴解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显然他是要插手此事。 “你也要那份地图残片?”白墨眯起眼睛问道。 吴解摇摇头,说道:“那东西对我无用。” “你当真要插手?”白墨眯起眼睛说道。 吴解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白墨,然后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白墨看着吴解,眯起眼睛。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墨微微侧头,看向一个白袍人,那是一名剑修,一品剑修。 白袍剑修没有丝毫的言语,径直从空中落下,来到吴解前方,对着吴解微微抱拳,沉声道:“白鬨,请赐教。” 说完,白鬨就直接拔剑出鞘。 那是一柄白色长剑,在其拔剑出鞘的那一刻,原本就雪白的剑身,突然大放光明,亮如白昼,让围观之人下意识到眯起眼睛,不敢直视此剑。 长剑出鞘之后,白鬨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站在原地,朝着吴解挥出一剑,一道白色剑光,宛如激光一般朝着吴解直奔而去。 这道剑光看似平平无奇,可速度极快,让人避无可避,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在感受到这道剑光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不可匹敌的感觉,然而,面对这恐怖的一剑,吴解并没有躲避,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盯着那道剑光,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 二人距离本来就不远,而白鬨这道剑光更是极快,几乎是在其挥剑的同时,这道剑光就已经来到吴解面前,而就在剑光即将抵达吴解面前的时候,他身后的剑匣微微颤动了。 “咻!” 很轻微的一道声音,随即,剑匣重新归于平静,而他面前那道剑光,却突然消散,仿佛没有出现一般,而白鬨的脸色却微微苍白了一下。 “藏剑术!”白鬨看着消散的剑光,以及站在原地的吴解,眯眼说道。 但是,他很快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藏剑术。” 白鬨和吴解的交手很快,也很短暂,除了看到白鬨拔剑出鞘,挥剑一击之外,就没有看到其他的动作,吴解什么都没做,只是他身后的剑匣微微颤抖了一下而已。 别人觉得吴解没有出手,可白鬨等人却知道,此人已经出手了,只是出手的速度极快,刚才剑匣微微颤动,是因为有剑出现,不过,剑并没有完全出来,只是出来了一大半而已,可就是这样,白鬨的那道剑光却被对方直接给打散了,这来白鬨心中无比的震惊。 吴家的藏剑术,白鬨见识过,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剑术,跟群玉山的养剑术很类似,都是藏剑于鞘,不过,养剑士的养剑术是以剑鞘或养剑壶,作为养剑的根基,养的是剑气,养的时间越长,剑气越是厉害,养剑士的剑轻易不会出鞘,一把出剑,既分高下,也分生死,没有什么是一剑解决不了的事情。 吴家的藏剑术,藏的是剑气,也是剑意,剑乃杀人利器,锋芒毕露,既伤人又伤己,而吴家的藏剑术就是隐藏其锋芒,不出剑则以,一出剑往往就要分生死。 另外,藏剑术藏的不是一把剑,而是很多把,很少有人能看到藏剑士的所有藏剑,一个藏剑术身上到底有多少藏剑,没人清楚,据说,吴家一位家主,藏剑三千,才入三品,就斩杀了一名渡过七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其出手的时候,漫天长剑,那场面想想就绚丽。 藏剑士的厉害,不单单是剑术超绝,其近战能力也极强,藏剑术以剑气淬炼肉体,使得肉体无比的强悍,丝毫不亚于纯粹武夫,同时,以藏剑的剑气砥砺自己的剑道,可以说,藏剑士只要身上有剑,无时无刻都在修行,是非常变态的存在。 吴解出剑了吗? 出了,却又没出。 因为吴解出剑的时候,剑匣内并没有剑,而是一道剑气,准确来说是半道剑气,而这已经不属于藏剑术了。 白鬨的脸色很凝重,而白墨也紧蹙眉头,吴解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当然,白鬨方才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并没有出全力,但是,吴解也没有使出全力。 此时,白袍会的人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们想要抢夺地图残片,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拿到这东西,虽然白问杀死了两名三品纯粹武夫,又重创了两名三品武夫,可包袱斋这边也出现了三名半步一品的大修士,白问想要拿到地图残片很困难。 吴解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他一出现就杀死了白袍会四个人,这等实力已经可以和一品修士交手了。 当然,白墨可以出手,他一旦出手,地图残片肯定能拿到手,毕竟他这边有四名一品修士,加上他本人五个一品修士,可是,他不能出手。 现场一品修士可不止白袍会五个人,在他出现的时候,三楼就出现了多名一品修士,应该是这些顶级势力的人。 虽然这些一品修士不会为了包袱斋出手,可那也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但只要包袱斋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这些人肯定会有人出手。 更何况,包袱斋也有自己的一品修士,一旦这些人出手,白袍会的人就会陷入被动当中。 当然,白袍会并不惧怕这些。 “阁下就此退去,此事我包袱斋既往不咎,权当是个误会如何?”就在白墨皱眉沉思的时候,商怜抬起头,看向白墨说道。 包袱斋选择了退让,当然,这并不是包袱斋怕了对方,而是因为他们不想在这里跟白袍会的人交手。 一来,这里是包袱斋的地盘,对方又是一品大修士,一旦交手,整个包袱斋会被夷为平地的; 二来,今天来参加拍卖会的人很多,而且都是重量级的,其中很多人都是普通人,双方一旦大打出手,这些人肯定会被殃及到的,不管包袱斋最后能不能打赢,一旦有人死在了包袱斋,就是一个大-麻烦。 三来,今天来的大修士太多了,一旦包袱斋和白袍会的人打生打死,其他人难免会趁机搞事情,今天包袱斋拿出来的好东西不少,肯定有不少人想要杀人越货,而此时动手,一旦货物丢失,对于包袱斋的名誉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包袱斋顾虑很多,白袍会的人可以横行无忌,可包袱斋不行,即便要打,也不能在这里打,而白袍会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的挑衅了包袱斋,包袱斋肯定不会就此罢手的。 听到商怜的话,白墨看向对方,沉声道:“我只要地图残片,只要此物到手,我即刻离去。” “阁下若是真心想要,那就按照包袱斋的规矩,公平出价即可。” 白墨眯起眼睛,沉声道:“没钱。” “哦?阁下这是打算硬抢咯?”商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阴沉着脸说道。 白墨不说话了,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但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允许他这么做。 就在双方沉默的时候,商怜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此人宛如一道黑影,骤然出现,此人出现之后,直接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商怜的脖子。 “放肆!” “放开三小姐。” “找死!” “......” 这突然出现的意外,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此人是谁,又是如何出现的,在场之人并没有察觉到,而等他们看到此人的时候,商怜已经被其制服住。 贾似道等人见状,第一时间冲向黑影,但是,只是前冲了两步,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在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此人突然加重力道,使得商怜的脸色瞬间涨红,而在其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淤青。 黑影在制服住商怜之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墨,还有三楼的几个房间,声音嘶哑道:“地图残片我拿走,人我会怀给你们,算我欠包袱斋一个人情。” 说完,黑影带着商怜就一跃而起,想要离开包袱斋。 “砰!” 在黑影行动的时候,包袱斋这边的人率先出手,空中掠出数道身影,朝着黑影就袭杀过去,只是,他们才出现,就有数道黑影出现,挡住了包袱斋的人。 白墨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然后就开口道:“拿下此人。” 四品一品修士,外加白问,顿时冲天而起,直奔黑影而去,只是,此时黑影已经离开包袱斋。 与此同时,三楼又有数名修士离开房间,朝着黑影就直奔而去。  第八百四十四章 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现场的平静。 黑影出现的异常诡异,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易制服商怜,而商怜可是一名二品修士,居然没能有丝毫的反抗,这很恐怖。 黑影的突然,离开的也很迅速,此人明显是有备而来,黑影在带走商怜之后,包袱斋的人第一时间追了出去,只是,他们被人拦下了。 在包袱斋的人被拦下之后,白袍会的人第一时间追了出去,他们并没有选择跟黑影的人正面起冲突,而是直奔黑影而去。 三楼其他追出去的人也是如此,此时,他们看中的是商怜身上的地图残片,而想要得到地图残片,就必须解决掉黑影,至于说其他人马,那是包袱斋的事情。 随着黑影的离去,现场离开了很多人,在这些人离开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他娘的,今天拍卖会来的大佬有点多啊。 除了包袱斋拿出来的三个半步一品修士之外,在方才黑影出现之后,包袱斋又出现了三名一品修士,只是,他们被黑影的人拖住了,而黑影这边也是三人,看样子也是一品修士。 加上白袍会的五个一品,一个二品,还有刚才追出去的六七个人,也是一品,还有十余名二品修士,今天出现在包袱斋的一品修士就有近二十人,二品修士更多,这很是不可思议。 黑影离开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就从破开的楼顶消失无踪,而黑影留下来的人,在跟包袱斋短暂交手之后,也迅速离开。 这些人出现的方式很诡异,而离开的方式也很诡异,从始至终,这些人是男是女,什么长相,在场的人都没有看清楚,他们就像是黑烟一般,最诡异的是,这些人的气息很古怪,似乎是三品,又好像是二品,却又像一品。 身法飘忽不定,境界也飘忽不定,很是诡异。 看到很多人都离开了,白墨也准备离开,可他刚有所动作,就有人出现在他面前,正是包袱斋总斋主商贾。 “阁下,抢了东西就想走,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墨脸色阴沉,看着眼前的商贾,沉声道:“那不是我的人。” 商贾看着白墨,而白墨也看着商贾,二人对视片刻之后,商贾点点头,说道:“可你在我包袱斋杀了人。” “我的人也被你们斩杀了,两个换四个,你包袱斋不亏。” 商贾却摇摇头,说道:“账不是这么算的。” “你想如何?” “留在这里。” “呵呵!就凭你?”白墨嗤笑道。 商贾看着白墨,淡淡道:“白袍会确实很强,但我包袱斋也不弱,你白袍会不在北海好好待着,来我中原撒野,怎么也该留下。” “你既然知道我来自北海,还想留下我,难道你们想提前开战吗?” 商贾闻言不为所动,缓缓道:“如果你们北海想提前开战,那也无妨,不过,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你代表不了白袍会,更代表不了北海。” 白墨没有说话,因为商贾说的没错,他代表不了白袍会,也代表不了北海,或者说,白袍会只是在北海生存,并不是北海的人。 白墨在沉默片刻之后,看向商贾,咧嘴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拦我?” 说着话,一股庞大的气息从其体内迸发出来,然后他就直接出手,一只干枯的手掌,直拍商贾的面门,在其手掌之上,布满了神秘符文,一股毁灭性的气息散发出来。 面对白墨的出手,商贾并没有躲避,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停留在那些神秘符文之上,显然,对于这东西,他也有些忌惮、 不过,那也只是稍微有些忌惮而已,在白墨的手即将靠近他的时候,商贾抬起一只手,手掌抬起之后,其五根手指突然像是犯癫痫一般,开始快速的抽搐着,却又像是在打算盘一般,随着五根手指的抽搐,在其手掌前面出现了一道屏障。 “砰!”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白墨那凌厉的一击并没有落在屏障之上,而是在其靠近商贾的时候,整个人居然从商贾身边一掠而过,朝着二楼奔去。 看到这一幕的商贾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转身朝着白墨追去。 ------------------------------------- 此时,整个包袱斋的拍卖现场已经乱套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因为前面两场拍卖会的拍卖品已经交割完毕了,东西拿到手,自然无需担心什么,有热闹看,自然看一下了。 只是,在现场出现了一品修行者之后,很多人都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带着东西快速的离开了,热闹是好看,可万一被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很多人都先后离开了这里,却还有不少人并没有离开,比如许一凡。 许一凡在得到姜三甲的提醒之后,就开始感受画中的剑意,这幅画并不是上古时期的画,剑意也不是上古剑修留下的剑意,但是,这剑意非常强,就许一凡目前感受到的这一道剑意,至少是一品剑修的剑意。 但是,许一凡在感受到这道剑意的时候,却觉得,这道剑意的主人不是一品剑修,而是更高的存在,可能是半步超品,或者是超品剑修,只是,这剑意被人为的打散了,在历史的长河当中,剑意流逝很多,现如今估计只有三品巅峰的水平,可这已经很强了。 感受到剑意,自然是把其引诱出来,然后-进行剥离,许一凡利用自己体内特殊的真气,把剑意引诱出来了,可这剥离,好像出了点问题。 这道散乱的剑意,顺着他的真气全都涌入到了他的身体里面,然后这些剑意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开始在他体内肆意的吞噬真气,这剑意不是剥离,而是赤-裸裸的入侵。 它们不但吞噬真气,还相互吞噬,而随着吞噬的不断进行,这道剑意变得越发的壮大起来,并且成功的激怒了许一凡自身的意。 在一楼发生打斗的时候,许一凡正忙着催动身体内的意,开始吞噬这道剑意,只是,吞噬的并不顺利,或者说,不是许一凡自己的意在吞噬对方,而是对方在吞噬他的意。 曾经吞噬过三道武胆,一道战意,还有一道刀意的古怪之意,居然奈何不了这道不知道存在多少岁月的剑意。 都说剑修的剑意霸道的很,许一凡之前觉得所谓的霸道,也就那么回事儿,可现如今来看,这剑意真尼玛霸道。 尽管许一凡的意也能够吞噬剑意,可每次吞噬掉一点儿剑意,剑意就会吞噬更多他的意,此消彼长,双方都在消耗,只是,这结果似乎对许一凡并不利。 不过,许一凡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他的意比剑意要庞大,剑仙图当中的剑意,虽然很强大,可毕竟只要一道,属于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要许一凡扛得住,是可以慢慢耗死它的。 许一凡自己的剑意还没有领悟出来,或者说,只是有一个雏形而已,可是,在吞噬部分剑意之后,许一凡发现他的剑意在增强,他的意在出现变化,而这种变化,许一凡感觉很奇怪,很诡异。 此刻,许一凡的全部心神都在吞噬剑意当中,根本无法顾忌外面的事情,而当黑影出现,劫走商怜之后,姜三甲突然消失不见了,现在,整个甲三号房内,只剩下许一凡、刘冬瓜和赵娣三人了。 此时,赵娣和刘冬瓜的神情都十分的凝重,一张地图残片,迎来了白袍会这个神秘势力不说,还出现了一个更加神秘的势力,随着地图残片的离开,现场出现了很多强者,这些人为了争夺地图残片,也相继离开,可是,现场却还有不少高战。 地图残片固然可贵,可其他东西好东西也不少,而这些大势力彼此之间,也不是一片和谐的,只是因为这场拍卖会才聚集到一起,现在,包袱斋自顾不暇,而其他人都奔着地图残片而去了,留下来的基本都是年轻一辈的人,这些人此刻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赵玉衡,你不是要杀我吗?来,让我看看现如今的天宗圣女,到底是什么货色。” 齐摇光并没有去追击地图残片,而是看向三楼。 “哼!如你所愿!” 随着齐摇光话音如下,赵玉衡出现在三楼,一双眼睛冰冷无比。 “我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里是包袱斋的地方,我在外面等人。” 说完,齐摇光起身离开,离开了包袱斋,而赵玉衡也没有丝毫犹豫,跟着离开了包袱斋,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打斗声。 在赵玉衡和齐摇光离开之后,一楼那位冥修,突然站起身来,看向三楼某处,沉声道:“听闻佛门的佛子佛法通天,在下想讨教一二。” 随着其话音落下,一袭白色袈裟的慧法出现在众人面前,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楼的冥修,沉声道:“冥修?” “正是。” “鬼祟之人,该杀。” 说完,慧法就一跃而起,出现在包袱斋上空,说道:“贫僧在城外等你。” “嘿嘿!” 冥修见状,冷笑一声,其面前突然出现一片迷雾,迷雾出现的突然,可消散的也极快,当迷雾散开之后,冥修已经不知去向。 那名之前挑衅许一凡的魔修,看了看二楼许一凡所在的方向,眼神微动,似乎想要做些什么,可最终他什么都没做,转身离开。 只是,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三楼有人出声道:“邪魔,哪里逃?” 说完,就有几道身影朝着魔修直奔而去,而魔修闻言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怪笑一声道:“想杀我,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此人全身泛起红光,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充斥在空气当中,而他本人则转身就跑。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愣了愣。 几个意思?魔修不是一向都很嚣张的吗?今天怎么跑路了? 只是,当他们看到出现在魔修方才站立位置的三个人的时候,脸色顿时变了变,三名少年,三人的年纪都不大,都没有超过二十岁,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却无比强大。 三人出现在原地,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朝着魔修离开的方向追去。 短短几个瞬间,年轻一辈当中的天才也离开的七七八八,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选择离开,至于他们不想参与其中啊,还是想伺机而动,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天字号房的人,在白问出场杀人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在一堆护卫的护送之下,快步离开了包袱斋。 对于白袍会的人也好,还是后出现的黑影等人也罢,李建民并不在乎,也没有参与其中,这些人既然敢来长安城搞事情,就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现在,李建民还没有出手,他只是让人关闭了长安城的城门,让禁卫军严阵以待罢了,如果包袱斋能拿下这两伙人,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拿下,朝廷肯定会出手。 这次诸国使臣前来和谈,谈判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虽然西北大捷,打赢了西域联军,可炎军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另外,镇北军和镇南军也打了胜仗,可这些还不足以让诸国畏惧,尤其是在这个众多修行势力频繁出世的情况下,炎朝需要杀人立威,而白袍会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李建民为何不急着动手,一方面是想看看包袱斋的实力,说实话,对于包袱斋的实力,即便是朝廷也不是特别清楚,虽然包袱斋只经营商贾之道,可知道对方的一些底牌,也是好事儿; 另一方面则是现如今的长安城鱼龙混杂,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潜伏其中,白袍会的人的出现,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肯定会有人忍不住出手,李建民要看看,这一次到底有哪些人会跳出来,枪打出头鸟。 修行势力频繁出世,使得这个世道越来越乱了,那些顶级修行势力肯定不会乱动,可其他的修行势力可不一定,包括世家集团的人。 世家集团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动,除了自身的实力和底蕴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跟很多修行势力有牵扯,如果世家集团想趁着这个机会乱动的话,那正好,连带着世家集团和修行势力一起收拾了,杀一个白袍会肯定不够,多杀几个才能震慑人。 对于杀死这些人,李建民有信心,也有这个底气。 更何况,这次拍卖会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从国库和内库拿出来的,为的就是筹措更多的资金,这么多重宝出世,没有人不眼红的,朝廷早就做好了准备。 现在,李建民在等一个结果。 只是,在临走时,李建民站在窗边,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眼神有些复杂。 本来,这次拍卖会他是不打算来的,毕竟,作为一国之君,每天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可是,他想趁机见见许一凡,原本是打算在拍卖会结束之后,找个由头私底下见一见,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只能离开。 离开包袱斋之后,坐在马车上的李建民,突然问道:“那剑仙图内当中有剑意?” 马车外响起云烈的声音:“有,我也是才发现。” “姜三甲那个老东西,眼睛够毒的啊。”李建民眯眼道。 “应该不是他发现的。” “嗯?” 听到云烈这么说,李建民微微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下来,喃喃道:“肯定是那个老家伙,他当初见过这幅图,估计他当时就看出来了,老家伙不愧是老家伙,还跟朕玩心眼儿,呵呵......” 云烈跟在马车旁边,并没有接话。 “那剑意,对他有用?” “有用。” 说完,云烈补充道:“以他现在的修为,若是能够吞噬剑仙图当中的剑意,才算是真正踏入剑修行列。” “他的意,有些奇特啊。” “是有些奇特。” “这小子的野心很大,想融合百家之长,有意思,恐怕又是那个老家伙的意思。”李建民嘴角上翘,微笑道。 说完这番话,李建民沉默片刻,然后问道:“吴家那小子如何?” “甚好!”云烈轻声道。 “能为我所用否?” “暂时恐怕不能。” “为何?” “他在找一个人。” “何人?” “据说是一个女子。” “心上人?” “不是,一个妇人,好像是出自包袱斋。” 李建民闻言,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找到那个女人。” 窗外没有任何动静,而李建民继续说道:“徐家人还没有找到吗?” “暂时还没有。” “在地宗?” “不在。” “哦?” 云烈解释道:“王家人应该知道。” “王家人......” 李建民微微蹙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说道:“王家人,王家人......” 呢喃了几遍之后,李建民说道:“暂时别让他接触王家人。” 窗外没有动静,而李建民也不在说话,开始闭目养神。  第八百四十五章 碾压 在包袱斋,或者说整个长安城乱作一团的时候,许一凡依旧坐在原地,整个人宛如泥塑,陷入了一种特殊境地当中。 此时,剑意和他被本身的意交战正酣,而他这个主人,却沦为了旁观者,成为了一个看客。 意,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过,这只是针对上三境以下的人而言,到了上三境之后,意就可以由虚化实,凝为实质,外放体外,形成一种特殊的力量。 上三境修士之所以难以杀死,除了他们肉体和精神极其强悍,还有分身这些手段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其自身的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意在人在,即便是人亡意也不会轻易消亡,术法可杀人,意也可杀人,对于那些在意道一途走的极远的人来说,用意杀人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许一凡的意很特殊,单纯就杀伤力而言,许一凡现如今领悟出来的意,杀伤力其实并不强,可是它的防御力却极其变态。 随着这道剑意的入体,许一凡的意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一股凌厉的剑气开始从其身体内爆发出来,让刘冬瓜和赵娣看的一阵侧目,同时又紧蹙眉头。 这股剑意很强,非常强,给人一种无法力的感觉,但是,又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因为这股剑意不是许一凡自己领悟出来的。 吞噬他人的意,这种方式听说过,却很少有人去做,因为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会遭到反噬,轻则重伤跌境,重则直接身死,甚至还会沦为意的傀儡,成为一个活死人。 前两种并不可怕,可最后一种却极为可怕,因为意是人领悟出来的,而人的资质有限,天赋有限,可意却不会,它们本身就具备不断晋级的能力,一旦由意掌控人,一般人极其难以杀死,即便是杀死了,也只是消灭一具肉身而已,意却不会消亡。 上古遗迹之所以危险,除了里面紊乱的罡气之外,最重要的是,还是上古遗迹当中存在超强的意,上古修士很强,无论是在术法上,还是在肉身上,亦或者是在意道上,都走的极远,他们活着的时候,可以掌控这些东西,可一旦他们身死,术法-会遗落,肉身会消亡,意也会消散,可终究有一些超强者,他们的意却没有消亡,只是重伤而已,经过数千上万年的时间,这些受伤的意在罡气、煞气的滋养下,诞生出灵智。 意杀人,可比人杀人更强,很多大修士之所以进入上古遗迹身死,就是被这些意杀死的,当然,运气好的话,也可以吸收掌控这些意,但是,这种人很少,应该说非常非常稀少。 吞噬他人的意,终究只是小道,或者说,能够在这条路上走远的人太少太少了,毕竟,吞噬的是他人的意,是他人领悟的东西,不是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其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可是,许一凡修习的功法十分的特殊。 在未曾离开安民镇之前,许一凡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修行,实际上,在他没有修习无名功法之前,他本人确实不会修行,但是,孙瞎子却在利用各种天材地宝给其打造基础,其基础之强即便是中三境的人也望尘莫及,要知道,他自从得知自己是一个修士,就已经是中三境的强者,这是别人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另外,一般武夫只能悟出一个武胆,如果武胆消亡,那么此人的武道就算是走到了尽头,可许一凡却领悟出了三颗武胆,而现在第四颗武胆已经有了一个雏形,这是其他武夫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这种特殊很另类,也很强大,因为只要许一凡悟性足够,他可以不断领悟武胆,然后被自身的意不断吞噬。 随着两种意不断的交战,剑意逐渐落入下风。 起初,剑意很强,强大到它可以碾压许一凡的意,可随着自身的意不断吞噬剑意,很多剑意开始被融合起来,使得许一凡的意也开始有剑意存在,此消彼长,虽然剑意吞噬的速度很快,可它自身的实力却不断下降,长此以往下来,这道超强剑意被吞噬,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冬瓜看着浑身上下充斥着剑意的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他这是什么功法?” 赵娣也紧蹙着眉头,许一凡现在这种情况很特殊,也很危险,让他有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赵娣也领悟出剑意,一种很特殊的剑意,可他的剑意此刻却逐渐被压制住了,当然,如果赵娣释放出自己的剑意,这种压制是微乎其微的,可正是因为如此,赵娣才感到危险。 但是,真正让赵娣感到危险的时候,许一凡身体内的意,似乎盯上了赵娣,对方想要吞噬他的剑意,这让赵娣感到非常不舒服。 “应该是某位前辈大能传给他的功法。”赵娣轻声道。 “这功法很强,也很......” 刘冬瓜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这功法确实很强,但是也很霸道,准确来说很邪恶,掠夺他人的东西化为己用,是典型的魔修手段,可从现在这情况来看,许一凡的功法比魔修还要霸道。 赵娣闻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 白墨并不想跟商贾硬碰硬,虽然白墨是一品修士,而是还是一个可以操纵生死劫的一品修士,可在境界和修为上,他还是不如商贾。 商贾的真实年龄无人知晓,其修为境界如何,更是没有人知道,因为商贾很少出手,但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忌惮。 白墨作为白袍会的人,自然是不怕包袱斋,可要说真的一点儿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一个能够把生意差点做到北海的势力,其底蕴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白墨在佯装出手之后,他选择了逃遁,倒不是他打不过商贾,而是没必要打,他这次来的任务是带走那块地图残片,本来在一番冲突之后,他是有把握拿下的,毕竟他身后有白袍会,可是,却在关键时刻,被人截胡,这让白墨很是愤怒。 黑影的出现,白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而黑影的身份,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绝对不能让这东西落在他人手里。 白墨离开三楼之后,直接离开了包袱斋,而在他离开之后,商贾也随即离开,很快外面就传来打斗声,声音越来越远,应该是远离包袱斋了。 大约一刻钟之后。 赵娣和刘冬瓜猛地站起身来,看向窗口,二人神情凝重。 此时,在窗口站着一个人,正是方才离开包袱斋的白墨,他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衣袍有些破损,气息有些紊乱,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方才跟人激烈交手之后导致的。 白墨出现在窗口,目光在赵娣和刘冬瓜脸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许一凡身上,白墨眯了眯眼睛,眼中有寒芒闪过。 “前辈去而复返,所为何事?”赵娣上前一步,警惕的的看着白墨问道。 白墨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赵娣,微微挑眉,道:“养剑士?群玉山的人?” 赵娣眯起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资质不错,天赋也不错,可惜就是修为太低。” 说完,白墨看向许一凡说道:“此人我要带走。” “那你得问过我的剑。”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在窗口,直奔白墨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剑光,白墨并没有后退,而是微微挑眉,眼中有些诧异,随即就看到他抬起右手,手指并拢做剑状,一股死亡气息浮现在其指尖,其手指向前一点,直接点在那道剑光之上。 现场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声音响起,但是,赵娣那道剑光却逐渐消散,最终彻底化为乌有,而白墨手指上的黑色剑气也变得虚幻起来,不过并没有消散。 看到这一幕的赵娣,脸色格外的凝重。 方才那一击,虽然他并没有动用无尘剑,可攻击力极强,一般人根本无法-正面抵挡,可白墨不但正面挡住了,而且还抵挡的十分轻松,不愧是一品大修士,这种实力上的差距,让赵娣感到很棘手。 从方才的交手来看,赵娣的心逐渐沉了下来,方才那一击他没能击退对方,那就是说,即便他出剑,恐怕也无法击退对方,这个人很强。 “不错的剑术,想必你是群玉山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不过,境界太低,剑术虽强,可你发挥不出真实水平,如果你跻身上三境,哪怕只是才入三品,一般人也挡不住你。” 说完,白墨就不在理会赵娣,而是看向刘冬瓜。 此时,刘冬瓜手里出现一把刀,不是她经常使用的大刀,而是一把短刀,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其体内爆发出来,如果是同境之人在其面前,根本无法抵挡,可是,在白墨面前,还是太弱了。 “小女娃很不错,刀武双修,而且走的还是霸刀一途,真是难得,不过,女子修习霸刀,太过于暴戾,对阳寿损耗极大,修为越高,境界越高,死的也越快,我劝你不要出手。” 刘冬瓜看着白墨没有说话,直接上前一步,其意思不言而喻。 白墨见状笑了笑,摇摇头,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猛地转过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白墨转过头,看向场中的许一凡,喃喃道:“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之大的野心,真的了不得,不过,可惜了。” 说完,白墨不再废话,整个人直奔许一凡而去,其在出手的时候,其身上的神秘符文,一一浮现出现,并且开始蠕动起来,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在白墨选择出手的时候,一直警惕的赵娣和刘冬瓜,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选择出手。 “出!” 赵娣右手轻轻一拍腰间的养剑壶,无尘剑骤然出现,一股强大至极的剑气直奔白墨而去,不过,这道剑气相对于他在鄜洲城四季楼的时候,要略弱几分。 养剑术的强大,在于一个养字上,养剑的时间越久,其威力越是巨大,一旦出剑,就是一击毙命,一击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养剑士的剑就会进入一个低谷期,在此期间,虽然依旧可以出剑,可效果和威力却要大打折扣。 剑气很强大,去势也极快,即便是白墨,在面对这一剑的时候,也有些凝重,不过,他并没有选择退却,其手掌一翻,一把白色长剑骤然出现在其中。 长剑在上,白墨抬手就是一挥,一道丝毫不弱于赵娣的剑气,就凭空出现。 “砰!” 两道剑气瞬间撞击在一起,然后就听到叮的一声,有东西被击飞出去,在不远处,无尘剑浮现出来,其剑身上的剑气,此时已经被击散。 碾压! 真正意义上的碾压! 赵娣是剑修,而且还是纯粹剑修,可白墨不是,虽然他也用剑,可最多只能算是剑士,那道剑光并不是剑光,而是他催动生死劫的力量,拟化出来的剑气。 生死劫的力量不但对修士本身有压制力,对兵器也有,也是高品级的武器,受到的影响越大。 在无尘剑被击飞出去之后,赵娣脸色瞬间苍白,有鲜血从去嘴唇渗出,显然,方才那一击,对他的伤害不小。 白墨没有理会赵娣,而是直奔许一凡而去。 刘冬瓜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挡在了许一凡面前,提刀就砍,只是一把防身的短刀,此刻刀身之上却充斥着刀芒,在空中形成一把大刀。 刀芒威力巨大,只是,这刀芒极其不稳定,随时都可能爆裂开来。 大刀朝着白墨就直劈过去,看到这一幕的白墨,只是微微皱眉,不过,他并没有选择避让,而是抬起手中剑,以剑作刀,以直劈下去。 “砰!” 一声闷响,两道刀芒撞击在一起,随后炸裂开来,刘冬瓜连人带刀直接倒飞出去,人还未曾落地,鲜血就从其口中喷涌而出,而手中的短刀,更是寸寸断裂,最终化为一地的残片。 完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养剑术也好,霸刀也罢,都无法阻挡其分毫。 在先后击败赵娣和白墨之后,白墨已经来到许一凡面前。 “御!” 看到这一幕,脸色苍白如纸的赵娣,双手在空中一点,然后指向白墨,随即,一道若隐若现的剑光,直奔白墨的后心位置。 无尘剑去势极快,而剑身之上充斥着强大的杀力,这一剑已经超出四品,直达三品巅峰。 白墨察觉到身后的危机,不过,他并没有理会,只是抬起手,挥动手中的长剑,朝着疾驰而来的无尘剑,纷纷劈了一剑。 “咚!” 一声脆响之后,无尘剑直接被这一剑劈飞出去,而赵娣重新红润起来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起来,一口鲜血从其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身体摇晃着后退,显然,方才这一剑,赵娣受伤不轻,而且还是内伤。 但是,赵娣并没有放弃,他强行稳定身躯,双手在空中快速划动,掐了一个剑诀,被劈飞不知道多远的无尘剑,再次朝着白墨疾驰而来。 白墨微微蹙眉,他有些烦了。 于是,白墨转过身,抬起手中长剑,剑芒大作,然后他朝着疾驰而来的无尘剑,又是狠狠一劈。 “叮!” 无尘剑再次倒飞出去,飞出去极远,而赵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直接跌倒在地,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再战之力。 白墨看了一眼飞出去的无尘剑,然后又看了看手中的长剑,眼睛微微眯起,眉头紧皱。 剑身上出现两道裂纹,裂纹逐渐扩大,如果不是上面还残存着他的真气,这把剑已经碎了,这把显然来历不凡的长剑毁了。 白墨抬起头,看了一眼跌倒在地的赵娣,眼中有杀意浮现,此人是个天才,四品境界就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攻击,若是让其跻身三品,他要应对起来,也有些麻烦,如果给其时间成长,此人的成就绝对不凡,此人不能留。 不过,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他并没有对赵娣出手,而是来到许一凡面前,伸出手就像带走许一凡。 “斩!” 就在白墨的手即将落下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一声暴喝声,随即,一道极度不稳定的刀芒,就直奔白墨的手而去,使得他下意识的缩回手。 出刀的刘冬瓜,此时的她,浑身浴血,那件白裙彻底被鲜血染红,而在她手中握着一个刀柄。 这一刀,丝毫不亚于方才赵娣施展的御剑术,甚至还要略强一分。 白墨这一次并没有选择力扛,而是不断后退,同时他手中的长剑,不断的点在刀芒之上,随着他每一次的点击,刀芒就弱一分,而白墨手中的长剑,也开始蹦碎。 白墨暴退数十步之后,终于停下,刀芒已经消失,其手中长剑也彻底粉碎,而在他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伤口,伤口不深,可他终究还是受伤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 爆锤 白墨看着手臂上那道伤口,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居然被一个还不是上三境的小丫头给伤到了,虽然只是皮外伤,可这也让他很是愤怒。 赵娣的养剑术虽然没有伤到他,可也让他气血翻腾,而刘冬瓜的霸刀术,却伤到他了,当然,这点伤都是小伤,真正让白墨感到忌惮的是,这二人都还只是中三境的人,如果让他们跻身上三境,不说抵达一品,只是抵达二品,他就不可能轻易击败对方,若是他们在经历生死劫,那被他们击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此时赵娣和刘冬瓜的状态并不好,赵娣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一般,整个人宛如一滩烂泥,躺在地上,而刘冬瓜的情况更是凄惨,霸刀术本身就极其霸道,己伤人又伤己,方才那一刀是她强行施展出来的,这种强行施展的手段,遭受的反噬是极其可怕的,此时的刘冬瓜,整个人就是一个血人,鲜血不断的从其身体内涌出,一般人遇得这种情况,早就倒下了,可她始终屹立不倒。 看到二人这种情况,白墨起了杀心,本来他以为,许一凡已经足够妖孽了,没想到,跟在其身边的二人,比他还要妖孽,这样的妖孽绝对不能留。 若是放在平时,他绝对会杀死这二人的,但是,此时此刻,情况不允许,他抛弃手中的剑柄,直奔许一凡而去,他就不相信了,没有了赵娣二人,还有谁能足够阻挡他。 另一边。 甲五号房内的人并没有走。 一个老妇人坐在椅子上,在其身边站着三女一男,其中男子的年龄大约三十岁出头,在其腰间有一把刀,一把非常破旧的刀,刀鞘已经严重掉色,看不清其原来的颜色,而刀柄更是锈迹斑斑,布满了黑色污渍,不知道是铁锈,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三个女人,两个妇人,一个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这三人身着白衣,说是白衣,更像是孝衣,在三人腰身两侧,分别挂着一把刀,女子配双刀,这可是少见的很啊。 “婆婆,要不要出手?”少女看向老妇人问道。 隔壁的动静,他们早就听到了。 老妇人闻言,抬起头,看向隔壁,沉吟片刻说道:“子路。” 佩刀男子始始终闭着眼睛,闻言之后,睁开眼睛,转身朝外走去。 “咦?!” 就在佩刀男子即将走出房间的时候,老妇人突然轻咦一声,而佩刀男子也侧过头,看向隔壁,似乎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 佩刀男子转过头,看向老妇人。 “万里,你去看看。” “好!” 佩刀男子转身回到方才的位置,而被称之为万里的少女,走出房间,朝着甲三号房而去。 ------------------------------------- 白墨不想再拖了,他来此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拿到地图残片,一个就是带走许一凡。 现如今,地图残片被黑影人带走,白鬨等人已经追去,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到手,而商贾那老头子被他引出包袱斋,现如今有人去对付他,可也只能暂时拖住对方,他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白墨不再犹豫,先把这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少年带走再说,至于其他的,晚点儿再说。 在姜三甲离开,赵娣和刘冬瓜又都被重创之后,已经无人可以阻挡白墨了,然而,当白墨来到许一凡面前,一只手搭在许一凡身上的时候,白墨神色剧变,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原本枯坐当场的许一凡,突然睁开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似乎不是人眼,那是一双白色的眼眸,眼眸当中有火焰在燃烧,而原本毫无气息波动的许一凡,此时身上却充斥着一股凌冽的剑气。 许一凡在睁开眼之后,缓缓站起身,看向倒飞出去,停留在窗口的白墨,眼神冰冷而漠然,这让白墨心中大骇,而许一凡在看了白墨一眼之后,转过头,看向倒地不起,气息微弱的赵娣,又看向浑身浴血的刘冬瓜,身上的剑气,骤然浓郁起来。 “你做的?”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白墨,声音冰冷至极。 “你这是......” 白墨没有许一凡的问题,刚想发问,瞳孔就剧烈的收缩起来,因为许一凡已经朝他走过来了,而更让白墨感到棘手的是,甲三号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配双刀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的出现,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少女,眼神异常的冰冷。 少女没有情绪波动,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目光落在赵娣和刘冬瓜身上,开口道:“他们交给我来照顾。”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眼。 “我是甲五号房的人。” 此话一出,白墨脸色微变,许一凡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然后,目光落在女子腰间。 女子知道许一凡想要什么,直接把腰间的佩刀解下,抛给许一凡,而许一凡伸手接住。 “你们王家要插手白袍会的事情?”白墨脸色阴沉的说道。 少女看了一眼白墨,收回视线,径直走到刘冬瓜身边,伸出手在刘冬瓜身上快速的点击了几下,鲜血瞬间被止住,少女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放入刘冬瓜嘴里。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舒展眉头,然后,转过头,看向白墨,眯起眼睛。 被许一凡如此看着,白墨心中一凛,此刻的许一凡状态很诡异,即便是一品修士的他,也感受不到许一凡的气息波动。 气息不可怕,可怕的是许一凡那双妖异至极的眼神,那绝对不是人的眼神,这种眼神太可怕了,他只在会长身上看到过。 “小兄弟,我是白袍会的人,想请你去白袍会做客,我们......” 然而,不等白墨说完,许一凡已经朝白墨走了过去,其行走的并不快,可是随着他每一步的落下,其身上的气势就增强一份,而他手里的刀,此刻居然在微微颤鸣,似乎是迫不及待想要出来。 看到朝自己走来的许一凡,白墨不在多言,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恐怕无法善了,不过,没关系,他本来就是要带走许一凡的,他也很好奇,这个少年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居然能够让副会长那么在意。 一念至此,白墨直接出手,他右手双指并拢作剑状,一道白芒直奔许一凡而去。 白芒威势不小,但是,威力并不大,也就相当于三品实力而已,因为他要带活着的许一凡回去,可即便是如此威力的白芒,也不是一般人挡得住的。 白芒速度很快,转眼就来到许一凡面前,而许一凡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直接抬起手,一道红色光芒从其手中浮现,然后就看到他一巴掌拍在白芒上面。 没有爆炸声,只是轻轻一拍,那道白芒就被红芒包裹,接着白芒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魔功?你已入魔?”白墨见状,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 这种腐蚀他人攻击的手段,一般都是魔修的手段,毕竟,魔修是以吞噬他人修为而著称。 许一凡没有回答,只是瞥了一眼被腐蚀的差不多的白芒,就转过头,看向白墨,然后他大踏步,朝着白墨就疾冲而去。 看到疾驰而来的许一凡,白墨瞳孔剧烈的收缩一下,然后双手抬起,手臂上的神秘符文瞬间亮起,一股死亡的气息浮现在双手之上。 许一凡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他现在的境界异常的古怪,白墨感知到危险,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动用了生死劫的力量。 就在白墨准备出手攻击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猛地一个加速,瞬间出现在白墨眼前,然后,他就看到一只拳头出现在眼前,拳头迅速放大,朝着其面门就砸了过来。 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白墨放弃进攻,抬起双手进行格挡。 “砰!” 许一凡的拳头并没有砸在白墨的脸上,而是砸在了白墨的手臂之上,白墨感觉手臂一沉,一股巨力传递到其手臂之上,其手臂微微颤抖,而其整个人更是被这一拳,打飞出去。 没有真气,没有内力,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拳,可这看似普通的一拳,却力大无穷。 蛮力! 极其霸道的蛮力,比刘冬瓜的霸刀术还要霸道几分。 倒飞出去的白墨并没有受伤,只是手臂有些发麻,但是,他的脸色却变得极其凝重起来。 刚才那一拳,绝对超过三品境界,虽然不曾抵达二品,可也差不多,这让白墨心情变得凝重起来。 “纯粹武夫!” “砰!” 白墨话音刚落,许一凡就已经跃出甲三号房,以一个极度不合理的速度,来到白墨面前,又是一拳砸下,然后白墨又倒飞出去,这一次,白墨直接撞击在一根粗壮的廊柱之上,廊柱被其撞击之后,出现道道裂纹,而白墨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这一拳,比刚才那一拳力道还要大。 然而,白墨才倒飞出去,许一凡就再次来到白墨面前,举起拳头再次锤砸下去。 “咚!” 这一次,白墨没有选择硬扛这一拳,而是侧身躲过,倒不是他接不住这一拳,而是没必要。 许一凡一拳砸在廊柱之上,原本就布满裂纹的廊柱,瞬间炸裂,在拳头落下的地方,一个深深地孔洞出现。 木屑四溅,看的白墨眼皮一阵狂跳,这一拳比刚才那一拳力道又大了几分。 许一凡根本没有给白墨喘息的机会,在其一拳落下之后,许一凡再次来到白墨面前,又是一拳落下。 白墨没有选择继续躲避,而是沉声道:“小子,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拳头到底有几斤几两。” 说完,白墨身上的神秘符文,就快速蠕动起来,朝着其右手汇集而去,其右手握成一个拳头,然后一拳挥出。 相对于许一凡的朴实无华的一拳,白墨这一拳就暴戾的多。 “砰!” 一声闷响之后,拳头与拳头撞击到一起,随即,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朝着四周激荡而去,而场中的两个人各自倒飞出去。 许一凡倒飞数十步,整个人狠狠地砸在一根廊柱之上,而廊柱上出现一个凹槽,许一凡被镶嵌在卡槽当中,廊柱之上布满裂纹,许一凡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鲜血呈现猩红色,而其右手,此时一片焦黑,上面有诡异符文出现。 只是,这些符文才出现,就迅速熄灭,而其拳头之上,皮肉破裂,有白骨出现。 白墨也倒飞出去,不过,他只倒退了五六步,就停下身形,其脸色如常,只是,其右手却在剧烈颤抖,在指关节处,有鲜血渗出。 白墨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凝重起来。 刚才那一拳,他占据了极大的优势,成功击退了许一凡,并且伤到了许一凡,但是,他自己也不好受,许一凡方才那一拳,已经等到二品威力,如果不是他催动了神秘符文,单纯比拼蛮力,他还是稍逊一筹的。 妖孽啊! 许一凡的气息很古怪,力道也极其古怪,他一拳比一拳力道大,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他肯定要受伤,此子的厉害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他可是一品修士,虽然是走了捷径,成为的一品修士,可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然而,许一凡能够硬扛他一拳而不死,这已经非常恐怖了。 看着被镶嵌在廊柱当中的许一凡,白墨没有丝毫犹豫,朝着许一凡就狂奔而去,这一次,他决定一拳定胜负。 白墨的速度极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他就出现在许一凡面前,抡起拳头朝着许一凡的太阳穴就砸了下去。 然而,就在白墨拳头即将落下的时候,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原来,许一凡抬起一只脚,狠狠踹在了白墨胸口,而许一凡也趁此机会,从廊柱当中挣扎出来,而随着他的离开,那根需要几人合抱的廊柱,瞬间炸裂。 离开廊柱之后,许一凡直奔白墨而去,其眼中白色的火焰越发的旺盛起来,而其速度也更加的迅捷起来。 “砰!砰!砰!” 许一凡来到白墨面前之后,抡起拳头,朝着白墨的胸口就是一阵猛砸,而白墨只能选择被动防守,许一凡落拳的时机非常巧妙,每当白墨想要催动神秘符文的时候,许一凡就一拳落下,打断他的催动,而没有了神秘符文的加持,白墨只能依靠自身的修为和肉体来硬扛。 搬山拳! 那本从魏常侍手中得到的搬山拳,此时被许一凡发挥的淋漓尽致。 武夫的拳法,讲究一个凶猛,一力降十会,搬山拳更是凶猛无比。 何为搬山? 开山既搬山,若有大山横亘面前,那就开了这山。 搬山拳最大的特点,不是此拳霸道无比,而是层层递进,就像将士擂鼓一般,一声比一声响,一拳比一拳重,第二拳永远比第一拳要重,而第三拳要比第二拳更重,只要一口气在,就可以不断出拳。 此时的白墨就被许一凡当成战鼓来锤,白墨被许一凡打的不断暴退。 包袱斋拍卖场一楼的空间很大,座椅无数,可是在许一凡跟其交手的时候,二人一路打过来,凡是二人靠近的地方,这些座椅全都粉碎,而坚固无比的地板上,更是出现道道裂纹。 “砰!” 不知道被许一凡锤了多少下,突然,许一凡倒飞出去,拳势被打断,搬山拳被破。 倒飞出去的许一凡,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在身下的地板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然而,下一刻,许一凡就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在许一凡的胸口,出现一道伤口,伤口很锋利,显然是被利器划开的,而许一凡的右手,此时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在许一凡倒飞出去的同时,白墨也倒飞出去,这一次,他整个人狠狠地砸在墙壁之上,整个人都镶嵌在墙壁当中,其身上的白袍,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其胸口更是凹陷下去,那是被拳头打出来的,而在其手中,多了一把刀,刀身不长,有点儿像僧刀,只是刀身通体雪白,此时,刀锋之上有鲜血滴落,鲜血猩红无比。 白墨被许一凡用搬山拳一顿爆锤之后,使其无法动用神秘符文,而其肉身强度又差点被许一凡打破,他只好取出兵器,以此打断搬山拳的拳势,从而击杀许一凡。 只可惜,白墨虽然打断了许一凡的拳势,却没能击杀许一凡,只是给许一凡胸口来了一道而已。 此时此刻,白墨的心情是凝重的。 许一凡的气息有古怪,境界也有古怪,而其拳势更是古怪,在被许一凡爆锤的时候,他有一种置身大海的感觉,若是不打断许一凡拳架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会被许一凡打死,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诞,可极有可能成为事实,因为那拳势真的很猛,尤其是在最后一拳的时候,那拳势已经接近一品了。  第八百四十七章 走火入魔 “搬山拳!” 甲五号房的窗户打开,佩剑男子站在窗边,看着一楼暂时分开的二人,微微蹙眉。 “搬山拳有如此大的威力?”一个妇人开口说道。 男人摇摇头,说道:“搬山拳曾经是一名三品武夫创造的,只是一个拳架,入门弟子都可以学,其威力并不算大,可随着武夫的境界攀升,其威力就逐渐增大,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的威力大,生生不息,宛如大浪拍打礁石一般,一旦被其近身,若是不打断的话,会被其活活打死。” 妇人闻言,有些诧异,看向一楼,说道:“他在武道一途,已经走的这么远了吗?” 男人闻言,说道:“他武道天赋其实极好,很早就是武夫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一直没能发挥出来,现如今,他的意已经逐渐凝聚,能把搬山拳发挥到这个地步,非常不容易。” 妇人点点头,随即皱眉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气息如此奇特?” 男人摇摇头,说道:“现在的他,似乎被某种力量操控着,具体是什么力量,我也不知道。” “看来,他离开安民镇之后,有所奇遇啊。” “有奇遇很正常,只是,他这奇遇有些奇特啊。” “打的赢吗?”妇人突然问道。 男人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打不赢啊,还是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推开,被称之为万里的少年走了进来,此时,她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是刘冬瓜的鲜血。 “那二人如何了?”老妇人开口问道。 “那名养剑士心神消耗过大,强行催动无尘剑,受了内伤,不过,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少女说道。 “此子应该是群玉山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佩刀男子轻声道。 听到男人的话,少女的脸色有些古怪。 男人见状,微微蹙眉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少女看着男子,笑了笑,说道:“她是女子。” “嗯哼?” 男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不由的苦笑起来,说道:“夫子什么时候也学会当起媒人了?” 少女没有说话,老妇人却开口道:“那用刀的女娃如何了?” 少女表情凝重,说道:“她修习的是霸刀术,此术本来是为男子创立的,女子修习会遭到强烈的反噬,她修习多年,虽然被人为的修改过,可后遗症还是极大,筋脉破损严重,每次出手,都是以寿命和生命作为代价,此前,她就已经受伤,伤势未愈,又再次出手,伤势进一步扩大,在加上她强行凝聚刀意实质化,奇经八脉,五脏六腑都已经破损,命不久矣。” 老妇人闻言,微微蹙眉,然后问道:“能救活?” 少女看向老妇人,犹豫一下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需要去祖堂。” 老妇人沉默片刻之后,看向身侧的中年妇人,说道:“带她去祖堂。” “阿娘,祖堂乃是......” 不等中年妇人说完,老妇人就打断道:“此女根骨奇佳,若是培养得当,将来的成就不会比万里差。” “是!” 听到老妇人这么说,中年妇人不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待到中年妇人离开之后,老妇人看向一楼,然后收回目光,站起身,说道:“我们走吧。”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了愣,少女更是直接问道:“婆婆不见他吗?” 老妇人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前行,说道:“暂时还不是时候。” “可是......” 少女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老妇人说道:“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长安城来了几只老鼠,去看看。” 闻听此言,少女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再多说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一楼,然后就转身离开。 很快,这一行人离开了甲五号房,在经过甲三号房的时候,刘冬瓜已经消失不见,而赵娣还留在房间,在赵娣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个少年,少年年龄不大,但是,身上的血腥味却无比的浓郁。 老妇人看了一眼二人,开口道:“带她回去疗伤,告诉那小子,那女娃我王家人带走了。” 说完,老妇人转身离去,而少女等人也跟着离开,佩刀男子在看到那少年的时候,微微蹙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一下之后,还是没有开口。 随着老妇人一行人离开之后,现在包袱斋只有包袱斋的人,还有许一凡他们一行人了,那名浑身充满血腥气息的少年,深深看了一眼赵娣之后,将其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 一楼。 许一凡站起身来,伸出手,摸了摸-胸口的伤口,然后抬起头,看向白墨,一双眼睛白色火焰在熊熊燃烧,只是,白色火焰此时已经不是纯白色,中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红色。 站直身体,许一凡抖了抖手腕,看着白墨,咧嘴一笑,然后他直接拔刀,朝着白墨就暴冲而去。 那是一把很古老,很残破的刀,刀身上布满了斑斑锈迹,而在刀刃上,更是出现了了数个豁口,在许一凡拔刀前冲的时候,其手中的刀刀芒大作,刀芒呈现诡异的红色,而刀身上的铁锈,不但没有因此而剥落,反而愈发的深沉起来。 白墨不敢在小觑眼前这个年轻人了,看到许一凡提刀冲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的犹豫,一边催动着神秘符文,一边提刀前冲。 二人转眼之间,就战到了一起,现场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许一凡是刀修,可他并没有施展任何刀技,而是使用了行伍士卒的刀法,直劈,直劈,再直劈,就像是屠夫剁肉一般,许一凡双手持刀,对着白墨就是一阵直劈。 白墨不是刀修,不过,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在术法之上造诣颇深,虽然不是刀修,却并不妨碍他用刀,并且把刀发挥到极致。 然而,面对许一凡如此简单粗暴的进攻手段,白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对砍,要么防守。 两个选择,白墨选择了第一个。 此时,二人既在比拼蛮力,也在比拼真气,白墨觉得,蛮力方面他比不过许一凡,可在真气雄厚程度上,肯定是远超许一凡的,然而,在对砍一阵之后,白墨惊骇的发现,许一凡丝毫没有真气枯竭的迹象,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架势。 “砰!” 两人在使出全力对砍一刀之后,各自分开,许一凡倒退十余步,而白墨也倒退七八步,看似他还是稳占上风,可是事实却让白墨心情愈发的沉重起来。 他可是一品大修士啊,而且还是在神秘符文的加持下,却也被许一凡击退了,此子太妖孽了。 许一凡在倒退十余步之后,并没有休息,直接提着刀,再次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白墨,眼皮一阵狂跳,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冲天而起,他要离开这里,此时许一凡的状态太古怪了,越打越强,越打越心惊,如果继续打下去,他很可能会被留在这里。 现如今,长安城内的势力太多了,不知道黑影人那边跟包袱斋打的怎么样了,但是,不管结果如何,包袱斋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许一凡状态古怪,不可能将其带走,继续跟他耗下去,对他不利,于是,他选择了跑路。 看着冲天而起,跑路的白墨,许一凡抬起头,咧嘴一笑,原本俊秀的脸庞,此时去出现了道道红色的筋脉,一双眼睛,此时更是呈现诡异的红白双色,这幅样子,使其看起来无比的邪恶。 “想跑?呵呵......生死劫这东西可不好弄啊,怎能让你跑了呢?”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许一凡口中响起,然后许一凡也冲天而起,拎着那把破刀,朝着白墨就追了过去。 包袱斋里面很乱,而外面更乱。 包袱斋拍卖楼的楼顶被掀开,迎来了很多人的关注,不过,当看到很多拍卖者从包袱斋蜂拥而出的时候,大部分看客都连忙跑路。 此时,包袱斋外面有数个战场,刀剑撞击声,各种术法的碰撞声,虽然是晚上,可整个包袱斋的上空却亮如白昼,绚丽多彩,仿佛是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一般。 当白墨从天而起,出现在包袱斋上空的时候,很多正在激战的战场,瞬间停歇了一下,所有人都警惕的看向白墨,这可是一品大修士,如果他想要杀人的话,在场的这些人估计很难抵抗下来,尤其是身后的大佬们都跑去抢夺地图碎片的情况下。 只是,众人的目光落在白墨身上的时候,都纷纷皱眉,因为白墨的气息很是萎靡,似乎是受了伤,而且还不轻,其模样更是凄惨,胸口凹陷,身上的白袍更是被鲜血染红,白袍也多出破损,有些地方还出现了伤口,看样子是被刀剑一类的武器弄伤的。 “白墨受伤了?谁伤的?”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很多人都猜测是不是包袱斋潜藏的高手,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包袱斋的人马,还有其他势力的人马,此刻都在追击黑影人一行人,黑影人的实力很强,即便面临这么多人围攻,他们也并没有出现减员的情况。 白墨出现之后,停留了片刻,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包袱斋拍卖楼,然后,下一秒,他的脸色都突然大变,转身就跑,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难道真的是包袱斋隐藏的高手出手了?不然白墨怎么会跑路呢?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白墨方才停留的位置,而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即都脸色剧变。 许一凡! 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古怪? 许一凡出现之后,目光先是看向跑路的白墨,然后环顾一周,目光落在这些年轻一代人的脸上,那眼神冰冷而嗜血,凡是被其看到的人,心里都有些毛毛的,那是吃人的眼神。 即便是那位魔修,在看到这个样子的许一凡的时候,脸色也变了变。 “魔修?” 这是魔修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第一反应,因为此刻的许一凡跟魔修真的很像,可又有很大的不同,至于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冥修?” 冥修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愣了一下,只是,当他看到许一凡眼中那两团火焰的时候,脸色剧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惊呼道:“圣火?圣火怎么可能在他身上?” 只是,其话音刚落,一道目光就落在他身上,这位冥修顿时心中一凛,警惕的看着许一凡。 其他人看到这个样子的许一凡,都十分的诧异和震惊,同时也十分的忌惮和警惕,尤其是当其眼神落在这些人身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全神戒备着,许一凡此刻给他们的感觉很危险,非常危险。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许一凡环顾一周之后,就收回目光,看向已经跑远的白墨,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森森白牙,模样无比的妖邪,然后,他就提着刀,朝着白墨狂奔而去。 而在其离开的时候,许一凡手指一动,一道流光从包袱斋某地一飞而去,直奔他而去,看到那道流光的时候,众人神色又是一变。 无尘剑! 白墨跑路的速度很快,而许一凡追击的速度也很快,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直到这二人一前一后都离开了,现场的众人都有些愣神。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儿? 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还是白墨方才跑路,似乎是为了躲避许一凡,一个一品大修士,既然被一个还不是上三境的年轻人追着打,这画面极其的诡异啊。 “包袱斋内方才发生了什么?” 这是现如今所有人都在想的一件事。 ------------------------------------- 李璇玑站在距离包袱斋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看着渐渐远去的许一凡的背影,面无表情。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璇玑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随着李璇玑话音落下,在其身边出现一个黑衣人。 “不清楚,有点像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李璇玑挑了挑眉头,表情略显凝重。 走火入魔是一个笼统的说法,江湖当中有,修行界也有,不过,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江湖人所谓的走火入魔是指修炼出了岔子,比如筋脉倒流等等,主要还是身体上的损伤,而修行界所谓的魔,指的是心魔,心魔跟意一样,虚无缥缈,看不到,摸不到,甚至都感受不到,但它真实存在。 每个修行者都有心魔,而心魔出现的时间也因人而异,大部分人都是在从四品跻身三品的时候,出现心魔,但是,也有人在九品时候就出现心魔,每个人的心魔都不同,都是隐藏在人心底的东西,佛门将其称之为执念,道教将其称之为天魔。 修士修行走火入魔,不单单是跌境,或者身陨那么简单,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身躯被心魔占据,这个人看似还活着,其实已经死了,甚至有时候他跟入魔之前没有什么区别,旁人很难发现,而越是高境界的修士,越容易出现心魔。 心魔是比生死劫还可怕的东西,生死劫只是一种劫,生死劫来临的时候,无非三种结果,要么生,要么死,要么成为无境之人,但是心魔就不同,它一旦出来,那对于任何一个宗门和修行势力都是极大的打击。 “他跻身三品了?”李璇玑又问道。 “没有。” “嗯?” 此话一出,李璇玑转过头看向黑衣人。 “他走的路线十分驳杂,起步也比别人高,想要跻身上三境,难,很难,非常难,而他这样的人,如果要跻身上三境,很可能会直接引来生死劫。” “既不是突破,那他为何会如此?” “应该是方才包袱斋内发生了什么?我方才看到白墨在被商贾斋主追出去之后,他又悄悄返回,在那期间,应该发生了什么。”黑衣人说道。 “白袍会的人在打他的主意?” 黑衣人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一块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值得白袍会出手,但是,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出手,白袍会的人出现,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如果他真的是那个人的儿子,那白袍会想要对其出手,也实属正常。” 听到这儿,李璇玑的脸色就阴沉下来,眯起眼睛,看向远处的一处战场,那里是黑影人和诸多势力的战场,白袍会的人也参与其中。 “白袍会手伸到太长了。”李璇玑突然说道。 “公子是想......” 李璇玑却摇摇头,说道:“不用,他会解决这件事的,白袍会的人也好,黑影人也罢,只要惹到他了,这些人都要死。” 黑衣人转过头,看了一眼李璇玑,沉默不语。  第八百四十八章 袭杀炎武帝 李建民一行人在离开包袱斋之后,就直奔皇宫而去。 之所以在白袍会的人刚出现,李建民就选择撤离,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如今的时局不稳定,看似平静的背后却波涛汹涌,炎武帝作为一国之君,绝对不能出事儿。 大炎王朝从建国至今,皇子夺嫡事件其实发生了无数次,不过真正对王朝有深刻影响的只有三次而已,每一个王朝的存在,都会有一些时刻想要颠覆其存在的人,这些人可能是朝中百官,可能是前朝遗老,也可能是世家集团,亦或者是某个修行势力,但是有两种人绝对不会参与其中,其中就包括生活在底层的百姓。 大炎王朝比不上武朝,跟汉朝相比也略显逊色,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大炎王朝是继武朝汉朝以来,最强大的王朝,但是,现如今,大炎王朝也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储君。 炎武帝李建民的登基是经历了五子夺嫡,还有玄武叛乱,才坐稳江山的,而这种事情的发生,往往就意味着有很多人死去,尤其是皇室中人。 燕王一家死的只剩燕王李刚,还有儿子李嗣源了,而汉王李建业更是一个子嗣都没有,唯一的子嗣至今身份不明,而秦王李建泽虽然在叛乱之后活下来了,可他也没有儿子,准确来说,他没有后代,至于说其他三个藩王,除了越王李穗一家人丁兴旺之外,剩余两大藩王人丁也不算兴旺。 李建民本人虽然有不少子嗣,可都很年幼,最大也不过十二岁而已,而这些皇子还在纵横书院求学,虽说朝中经常有人提到立储一事,可至今为止,太子一位还是空悬着的。 李建民还年轻,只要保养得当,他完全可以等到几个皇子的成长,可问题是,有人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炎王朝在经历了五子夺嫡,玄武叛乱,还有前段时间的南征北战西伐,国力是彰显出来了,可也消耗了很多,乱世降临,修行势力频繁出世,王朝虽大,可也只是一个势力而已,如果炎武帝死了,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其实,结果是可以预见的,炎武帝一死,年幼的皇子肯定会沦为大臣们争夺的对象,而这些皇子谁登基,谁称帝,这是个问题,但是不管是谁登基称帝,现如今的这些皇子,都会沦为傀儡。 另外,现如今藩王有四个,可除了越王李穗之外,剩下三大藩王真的没有一点想法吗? 要知道,权利是很诱人的,坐上龙椅就意味着掌控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权利,会有很多人疯狂的。 其次,如果炎武帝死了,诸国肯定会来犯,别看之前炎军打败了他们,可这些势力都想入驻中原,到了那个时候,和谈就是一纸空文,战争一起,会死多少人不得而知,但绝对不少。 然后,近五百年来,大炎王朝一直在明里暗里打压针对世家集团,尤其是这段时间,双方更是撕破脸皮,一番争斗下来,必定有人落败,而世家集团如果不想消亡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取而代之,说直白点儿,就是推翻大炎王朝,建立新的王朝。 虽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可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如今的皇室李家,曾经也是一个大世家,而世家集团的力量远没有常人看到的那么简单,如果其简单的话,也不会被皇室针对近五百年,还依旧存在,依旧让人忌惮。 最后,现如今修行势力入世,不再是儒家一家独大,虽说修行势力轻易不插手世俗之事,可不代表他们真的不参与,一旦这些人插手世俗之事,那现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乱世,就会更加的混乱。 总而言之,大炎王朝现如今的很多事情都在炎武帝李建民身上,他不死,暂时大炎王朝就乱不了,而他一旦死了,乱世就真的降临了,这也是为何在炎武帝下旨对北蛮、南唐和西域开战之后,很多老臣都要炎武帝立储,全力寻找大皇子的原因之一。 今天这场拍卖会,虽说是包袱斋和大炎王朝联合举办的,可实际上,拍卖会上很多好东西,都是朝廷拿出来的,而如此之多的至宝,吸引来的势力太多,对于李建民出宫参加这场拍卖会,是有很多人反对的,但是,反对之后,李建民还是来了。 几辆马车行驶在街道之上,在马车前后,有三百人的内卫护送,而在暗处,还有不少高修护卫,马车的速度不慢,很快就接近御道,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在队伍来到街口,前面的内卫刚刚转弯,李建民所在的马车刚要转弯,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剑光直指李建民所在的马车。 “敌袭!” 内卫统领看到这一幕,暴喝一声道:“御!” 跟在马车后方的百余人,第一时间朝马车靠拢,形成一个圆圈,而那道剑光出现之后,有三人从队伍当中冲天而起,其中一人直奔剑光而去,其手握一柄长剑,抬手就是一剑。 两道剑光瞬间撞击在一起,下一刻,剑光消失,而这位阻挡剑光之人,也被击退回地面,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两个深深的脚印,当男人抬起头的时候,其嘴角有鲜血渗出,显然,刚才阻拦那一剑,他受伤了。 三品剑修,被一道剑光击杀,可见出剑之人的实力如何。 内卫统领只是看了一眼持剑男人,就转移目光,看向另一端,在那里有人正在交手,其中两人是内卫之人,而另外一人则是一名书生。 这二人的境界都不低,其中一个是四品不惑境儒士,虽然是四品,可战力却不比三品差,另一个是三品武夫,一个从边军走出来的武夫,二人实力很强,可是,在面对那名枯槁书生的时候,还是处于下风。 “砰!” 只是短暂的交手,其中那名武夫就被一道剑光击退,身躯落入一处房屋之内,生死不知。 看到这道剑光的时候,内卫统领宫北眯了眯眼睛,三品儒修,而且还是养出浩然气的三品儒家剑修,是实力很恐怖啊。 刚才击散剑光的剑修,在落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提剑冲向这名枯槁书生,而不远处的房间内,一道身影突然冲出,是方才被一剑击飞的武夫。 “咯咯......” 就在枯槁书生被这三人纠缠住的时候,另一侧房顶上,出现一个少-妇,少-妇穿着十分的暴露,高耸的胸脯,修长的大腿,单薄至极的衣裳,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魅惑无比,其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正在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在其出现之后,嘴里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 声音很轻灵,也很悦耳,听到之后,让人忍不住想睡觉,这笑声有古怪。 果然,在笑声响起之后,正在全神戒备的内卫,下意识的抬起头朝那边看去,眼神逐渐迷离,宫北见状,微微眯眼。 “魅惑八音之琵琶笑。” “哼!” 眼看着有不少人被其迷惑,宫北冷哼一声,那笑声戛然而止,而原本眼神迷离的内卫,瞬间清醒,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看向女人的眼神,无比的警惕,此女不俗。 女子见这招失效之后,也不感到意外,她放下手里的镜子,看向李建民所在的马车,轻声道:“小皇帝,今日你必死。” 说完,女子就取下腰间一根长笛,站在房顶,长笛靠近嘴边,就打算吹。 此时,不用宫北说什么,内卫当中有二人冲天而起,直奔少-妇而去。 二人还未靠近,长笛声响起,声音在空中形成一把长剑,直奔马车而去,只是,这声音还未曾靠近马车,就被一架古琴挡住。 二人并立而站,单腿着地,扎了一个马步,一架古琴出现在他们膝盖之上,其中一人手指在琴弦上一抹。 “叮!” 一道琴声响起,随即一把虚幻的长剑出现,长剑直奔少-妇的长剑而去。 两把剑都是虚幻之物,速度极快,转眼就撞击在一起,然后就泯灭消散。 二品修士,还是走音律路线的二品修士,其战力很强,不过,那弹琴的二人,境界也不低。 “咻!咻!咻!” 就在这二人出现之后,从长街四周突然疾射出无数箭矢,箭矢直奔马车而去。 不用宫北如何言语,这些内卫纷纷拔刀,靠近马车,对着疾射而来的箭雨就是一阵劈砍,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撞击声。 箭矢很多,铺天盖地,可却没有一根箭矢能够靠近马车,所有箭矢面靠近马车五米之后,就被人挡住,即便有漏网之鱼,也会在靠近马车三米的地方,直接坠落。 箭雨一波接着一波,似乎是无穷无尽,很快这些内卫,就有人死去,可宫北却看也没看,他目光环顾一周之后,手指轻轻一敲剑柄,很快就有数十人离开原地,直奔长街四周的建筑当中,然后建筑当中就响起一阵打斗声,还有惨叫声。 随着打斗声越来越激烈,那铺天盖地的箭雨逐渐停歇。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箭雨还未完全停歇,十字路口的四条长街上,出现了数百黑衣人,这些人手持刀剑,直奔内卫而来。 宫北看了一眼这些黑衣人,抬起手,轻轻一挥,就有八十人离开马车,分作四部分,朝着这些黑衣人冲杀过去。 没有呼喝声,没有冲杀声,只有兵器撞击的声音,还有刀剑入体的撕裂声,不管是黑衣人,还是内卫,都无比的静默,血腥的厮杀总是在沉默当中开始的。 “轰!” 就在这个时候,在西方街道,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留着冲天辫,上半身穿着红色肚兜,下半身穿着小短裤,赤-裸着双脚,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一边吃,一边朝马车这边走来。 在看到这个小男孩的时候,在场没有人大意,而宫北更是眯起眼睛。 小男孩行走的不快,可也不慢,凡是其经过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他,不管是内卫,还是黑衣人,但凡靠近其身边,就会毫无征兆的停下不动,然后身体寸寸皲裂,最终化为一地碎肉。 二品巅峰修士! 是何路线,暂时不得而知。 很快,西长街的人马就只剩下四五个人了。 这时,有一高大汉子走向小男孩,高大汉子起初速度很慢,可随着他每一步落下之后,其速度逐渐加快,而到了最后,其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朝这小男孩就撞击而去。 “砰!” 高大汉子就像一颗炮弹一般,直接撞在男孩身上,男孩被其撞击的倒退数十步,一路过去,经历无数岁月都不曾破裂的青石板,此刻却出现两道裂缝,那是小男孩双脚犁出来的,可小男孩站定之后,其双脚却没有丝毫的损伤,只是其手中的糖葫芦,突然炸裂,散落一地。 男孩看似很柔弱,可在硬扛高大汉子一次蛮力冲撞之后,仅仅只是倒退数十步而已,他并没有出手,而高大汉子见状,再次暴冲而去。 面对高大汉子的冲击,小男孩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看了看手里仅剩下的半根竹签,一双眼睛瞬间睁大,随即,一股狂暴至极的气息,从其身体散发出来,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高大汉子,眼中充满杀意。 接着他右脚猛地一跺地面,其脚下的青石板,寸寸碎裂,而他突然消失,下一秒,他就出现在高大汉子面前,整个人直接撞在高大汉子怀里。 “砰!” 一阵沉闷至极的声音响起,高大汉子整个人瞬间被撞飞出去,其所过之处,凡是被其撞到的人,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直接四分五裂。 看到这一幕的宫北,眼神细眯起来,表情凝重。 现场的情况不容乐观,枯槁书生数虽然只是三品境界,可他的实力却已经不亚于二品,内卫这边的三个人,现在只能拖住他,处于下风,长此以往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妖艳少-妇是二品修士,其修习的功法很是特殊,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而那小男孩,更是凶猛的一匹,那高大汉子是一品武夫,可暂时也只能给其打个平手而已。 这出现的三人,境界都不俗,战力都极强,这样的人不管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让人感到震惊的是,这三人都不是中洲修士。 至于黑衣人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这些人个人战力并不强,可是,他们整体的战力不俗,尤其是在人数上,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放在外面能一打十的内卫,面对这些人,最多也只能一打三,而且很勉强。 要知道,内卫可是天子近卫,是精锐当中的精锐,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支军队当中,都是王牌之军,而这些人能够跟内卫打的旗鼓相当,其实力可想而知。 黑衣人陨落的很多,可内卫也出现伤亡,一般情况下,当伤亡过大的时候,对方都会心生退意,可这些人没有,不管身边倒了多少人,他们都一往无前,直到最后战死。 死士! 绝对的死士! 此时,马车附近还有百人内卫,宫北扫了一眼战场,直接开口道:“走!” 说完,这百人内卫掩护着几辆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就冲了过去。 看到宫北他们要走,那些黑衣人发了疯一般朝着这边就冲了过来,根本不管身后的内卫,这些黑衣人在冲锋的时候,他们身上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一股阴冷至极,又危险至极的气息,从他们体内爆发出来。 自爆! 这些死士采取最极端的方式出手,想要阻拦马车的离去。 面对这些发狂的死士,留下来断后的内卫,没有丝毫的退让,他们开始结阵,在他们身前,一道淡黄色到底光罩骤然出现,笼罩在这些内卫身上,而这些内卫以身躯挡在了马车离去的道路上。 “砰!” 一个全身冒着黑色火焰的黑衣人,冲到了光罩前面,突然爆裂开来,而淡黄色的光罩,荡起了一阵涟漪,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 “砰!砰!砰!” 随着第一个黑衣人的自爆,很快就有无数黑衣人全身充斥着黑色火焰,纷纷自爆,巨大的冲击波不断的冲击着光罩。 光罩没有破裂,可越来越淡薄,而结阵的这些内卫,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甚至有人已经气绝身亡。 光罩摇摇欲坠,而那些黑衣人在自爆之后,那些黑色火焰并没有熄灭,而是附着在光罩之上,凡是被黑色火焰覆盖的地方,光罩逐渐被腐蚀。 不到片刻时间,就有数十名黑衣人自爆开来,之前负责阻拦他们的内卫,更是被这自爆给直接重创杀死,而那淡黄色的光罩,此刻已经布满裂纹,随时都可能破裂。 而此时,黑衣人不在自爆,而是展开了冲锋。 在一阵激烈的冲锋之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喀嚓声,光罩破裂。 第八百四十九章 烂陀寺、观道观、苦海院 距离御道不远处的一座五层高楼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和尚,一个白发苍苍的道士。 和尚身着普通青色僧衣,僧衣浆洗的有些发白,可却异常的干净,在其手中有一串佛珠,佛珠只有九颗,呈白色,不知是何材质,但肯定不俗,在其腰间还悬挂着一个酒葫芦,葫芦呈现白色,跟其手中的佛珠是一样的材质,应该是一套的。 和尚旁边的道士,一头白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身着一件七彩道袍,看起来绚丽多彩,若是穿在女子身上,绝对美轮美奂,可穿在男人身上,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然而,穿在该道士身上,却浑然天成。 在道士手中有一七色拂尘,在其腰间,也悬挂着一个葫芦,葫芦呈现七彩颜色,看样子就知道,七彩道袍,七色拂尘,还有这七彩葫芦应该是一套的。 二人身上毫无气机波动,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此,就足以说明问题。 和尚的目光落在包袱斋那边,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道士瞥了一眼和尚,问道:“枯叶,你在担心那边?” 枯叶,一个很久远的名字,也是一个逐渐被人遗忘的名字。 枯叶不是西域之人,出生中原,父母早亡,被烂陀寺收留,是烂陀寺的一个杂役,可此人却极具慧根,自悟佛法。 据说,此人是佛门文殊菩萨菩萨转世,在其成名之后,佛门曾经来人,想要带其回西域南陀山,却被其拒绝,表示自己不是佛门中人,为此,双方曾经大打出手,结果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佛门退去,而枯叶留在了中原,准确来说,留在了烂陀寺。 长安的寺庙道观不过,唯一能够被人记住的,也只有烂陀寺。 烂陀寺名声极好,该寺庙不是佛门创建,而是中原一位得道高僧创办的,该寺庙从创办开始,一直到现在,历经数千年,却始终屹立不倒,即便是在王朝更迭,战乱时期,烂陀寺还是烂陀寺。 之所以会如此,就是因为烂陀寺只是烂陀寺,不争! 烂陀寺不传播佛法,也不弘扬佛法,烂陀寺说是一个寺庙,却更像一个城隍庙,每天前去烧香拜佛的人很多,而他们拜的不是佛祖,而是一尊石像,石像没有性别,看不出男女,也没有相貌,准确来说,它是众生相,每个人看到它的时候,相貌都不同。 烂陀寺不传教,不收徒,不讲座,一切随缘,而寺庙当中的僧人,都是一些自愿进入烂陀寺的人。 烂陀寺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即便是在佛门进驻中原的时候,烂陀寺也很超然,至于其为何如此超然,缘由不得而知。 枯叶是这一代烂陀寺的方丈,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中年僧人的模样,其实,他已经有三百多岁了,此人一生只出手过一次,就是佛门想要带他回西域的时候,可没人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也没人知道他的战力如何,只知道此人很强,可究竟强在何处,却没人知道。 那一战之后,枯叶彻底成名,被朝廷册封过国师,但是,枯叶却在那儿之后,一直待在烂陀寺,极少出现,即便出现,也不会离开长安。 要知道,大炎王朝,或者说历代中原王朝对佛门都没有什么好感,灭佛行动不单单是大炎王朝做过,在每个王朝统治时期都做过,可烂陀寺却始终置身事外。 跟烂陀寺齐名的还有一座道观,观道观。 观道观跟烂陀寺一样,也是一个不属于道教的道士创立的,该道观也是与世无争,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无论王朝如何变化,该道观就是屹立不倒。 除了烂陀寺和观道观之外,还有一个苦海院,苦海院是一座书院,但是,能够进入苦海院的人,却少之又少,即便是从纵横书院出来大儒,也不一定能够进入苦海院。 烂陀寺,观道观,苦海院,是长安城三个很特殊的地方,而他们创立的时间,是在武朝时期,也有人说,是在汉朝时期,而有意思的是,这三个地方是同一时间出现的,他们的行事作风都是一样,不争! 这名身着七彩道袍的道士叫浮尘,至于是道号,还是本名,无人得知,他跟枯叶是同一时期的人。 听到浮尘的话,枯叶摇摇头,说道:“年轻人的小打小闹,有何担心的,只要不把这里打没,就无需担心。” “凭他们,还无法做到,即便能做到,也不会允许的。”浮尘笑道。 对于浮尘的话,枯叶沉默不语。 “白袍会的人居然出现了,真是有些意外。”浮尘笑道。 “藏着上古秘境的地图,任何人都会动心的。” “那东西真的是上古秘境的地图?” 听到浮尘这么问,枯叶转过头,看向浮尘,没有说话。 “我就是随便问问,那东西我之前见过,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闻听此言,枯叶转过头,看向另外一处战场,正是黑影人和其他人交手的地方,缓缓道:“是与不是,都跟我们没有关系。” 浮尘点点头。 枯叶说的没错,观道观这三个地方,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就是因为他们不争,即便是上古秘境,他们也不会动心,因为他们自身就有上古秘籍,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三个地方才能屹立不倒,毕竟,有时候不是说不争就可以避免纷争的。 “那黑影人是黑衣会的人?”浮尘又问道。 “不是中洲之人。” 浮尘看着那处战场,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人性啊,总是贪婪的。” 枯叶没有说话,他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御道,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厮杀,准确来说是袭杀。 浮尘也看向御道那边,微微皱眉道:“这些家伙,真是让人厌恶。” “约定即将到来,新一轮的大战即将开始,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枯叶淡淡道。 “不是还有三年吗?” 枯叶却摇摇头,说道:“乱世降临,就意味着一切已经开始了,现如今都是年轻一辈的人在出手,算是试炼吧。” 浮尘闻言,眯了眯眼睛,然后目光落在那位枯槁书生身上,说道:“浩然气,剑修,儒道,此人不一般啊,看来万书院的人这些年,发展的很好啊。” 枯叶看了一眼枯槁书生,淡淡道:“半步三品,如此年纪,能够做到这一点儿,还不错。” 半步三品? 若是有外人在此的话,听到这话,肯定会大吃一惊,那枯槁书生明明是三品,而且是远超大部分三品修士的人,为何只是半步三品呢? 浮尘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在吹笛的少-妇,眯眼道:“八音宗的人也出现了。” 枯叶撇了一眼那名少-妇,评价道:“还不错。” 最后,二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小男孩身上,浮尘说道:“缥缈山的人,还是喜欢玩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能够在五十岁达到三品,还是不错的。” “嗯。” 枯叶点点头,认可了浮尘的评价。 “那些死士,是我们中洲之人,唉......” 不知道浮尘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 枯叶却皱了皱眉头,说道:“那些人对中洲的渗透,比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到这,浮尘看向被宫北掩护着撤离的马车,缓缓道:“咱们这位陛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枯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不管是枯叶也好,还是浮尘也罢,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出手。 ------------------------------------- 御道上。 在数十名黑衣人选择自爆之后,在剩下的黑衣人的攻击之下,内卫布置的那道光罩,终于破碎了。 随着光罩的破碎,这些内卫直接倒飞出去,吐出一大口鲜血,而之前附着在光罩上的黑色火焰,此时落在地上,星星点点,随时都可能熄灭,可不知为何,它们始终没有熄灭。 在光罩破裂的一瞬间,那些黑衣人就冲向这些内卫,内卫此刻不好受,而这些黑衣人更不好受,不管是催动黑色火焰,还是冲击光罩,消耗都极大。 战! 内卫没有选择,因为他们的使命就是保卫皇权,而那些黑衣人也没有选择,尽管他们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可这一战之后,不管是输是赢,这里就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内卫的战力很强,即便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他们的战力也不容小觑,双方在那条御道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现场很热闹,也很寂静,除了打斗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随着交战的逐渐激烈,内卫们开始慢慢后撤,而那条宽敞无比的御道之上,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同时也逐渐被尸体覆盖。 黑衣人人数不少,可是,在战力上还是逊色内卫的,而在内卫不惜代价的厮杀之下,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倒下。 在黑衣人和内卫激战的时候,宫北一行人已经逐渐远离这里。 突然,马车停下,仅剩不多的八十名内卫,有三十人第一时间走上前,这些人手持长枪,分为三个列队,每一个列队有十人。 他们上前之后,原本垂直的长枪,瞬间倾斜,笔直一线,从侧面看,只能看到一把枪,枪尖直指站在御道前方的一位老人。 老人穿着不俗,却很苍老,佝偻着身躯,右手拄着一根拐杖,拐杖由檀木制成,样子十分怪异,在拐杖的顶端,有一个蛇头,蛇头上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其口中还是利齿,不知道是什么蛇。 老人看似很普通,就是一个寻常老人,可他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宫北看着老人,表情凝重,然后挥了挥手,沉声道:“杀!” 三十名手持长枪的内卫,闻言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开始大踏步向前,其速度很快,而随着他们前行的距离越来越远,其速度越来越快,一股战意和杀意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同时一股枪意也散发出来,三种意凝聚在一起,其威势不亚于一名一品修士。 内卫率先动手,老人却没有动,眼看着内卫距离他越来越近,老人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些人内卫,然后抬起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敲,地面并没有破裂,但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却朝着这三十名内卫冲击过去。 气流出现的很快,瞬间就来到三十名内卫面前,跟三种意撞击在一起,只是轻轻一撞,三十名内卫的步伐就猛地一顿,但是,紧接着这三十名内卫就开始再次冲锋,而且这一次冲锋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还要猛。 看到自己的攻击被挡住,老人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他出现,此人的嘴唇就一直在蠕动,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但是,随着他嘴唇蠕动的加快,一股神秘力量逐渐显现出来,这股神秘力量朝着内卫冲击而去。 此时,内卫已经来到老人面前,距离老人不过数步距离而已,可不知为何,这些人的脚步却停下了,而他们刺出去的长枪,却无法靠近老人,仿佛在他们面前有一堵看不到的墙一般。 诡异的事情,此时也发生了。 只见最前面的十个人,他们的脸色逐渐苍白,黑色的头发逐渐变白,而身体的肌肤也开始微缩,一股腐朽的味道,从这十个人身上散发出来。 不单单最前面的十个人如此,后面的二十人也开始出现这种情况。 看到这一幕的宫北,眉头紧蹙,沉声道:“阴阳咒师。” 说完,他看向身侧,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径直朝老人走去。 小男孩很诡异,其肌肤呈现暗紫色,其眼睛则是黑色。 小男孩的脚步不快,可随着他脚步的落下,另外一股神秘力量出现,而老人那股笼罩所有人的神秘力量,逐渐退去。 当小男孩来到这些内卫身边的时候,那种诡异的衰老逐渐消失,同时,这些原本已经衰老的内卫,体内重新焕发出生机。 有小男孩的助阵,这些内卫再次开始前行,那股强大的意,开始朝老人笼罩过去,最终将其包围。 在看到小男孩出现的时候,老人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有些意外,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在大炎王朝这边还有这样的人。 眼看着内卫就要冲过来,老人终于开始后退,一边后退,嘴唇一边快速蠕动,那股被驱散的神秘力量再次出现,可很快就被另一股神秘力量抵挡住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男孩和老人那边,宫北眉头紧蹙,此事,有些棘手。 “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一辆马车下暴起,那辆马车瞬间碎裂,拉车的马匹更是瞬间死亡,而随着马车的碎裂,马车内的人气息全无,显然是死了。 黑影出现的十分突然,让人措手不及,当众人看到黑影,准备围杀他的时候,黑影却诡异的消失了。 “咚!” 下一秒,一个紧挨着马车的内卫的脑袋,突然掉落在地。 “暗界!” 看到这一幕的宫北,脸色阴沉的可怕,方才那道黑影是何时出现在马车底下的,他并没有看到,此人气息全无,只是在其现身的那一刻,宫北才发现此人,可还不等他锁定对方,对方就消失了。 “御!” 宫北抽出腰间佩刀,沉声道。 剩下的四十多名内卫,瞬间来到几辆马车旁边,形成一个圆圈。 “咻!” 又是一阵响动,一名内卫倒下,其脖子上出现一道伤口,鲜血如柱,倒地的瞬间就没有了气息。 然而,这只是开始,在这名内卫倒下之后,又接二连三的倒下数人,显然,这隐藏的杀手不止一个人。 “哼!” 看到这一幕的宫北,冷哼一声,其手腕一抖,其手中的佩刀,顿时响起一声嘶鸣声,而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在他们周围瞬间响起打斗声。 打斗声很激烈,也很短暂,每次只有一声,但是,每一次声音落下之后,空白的地上就会出现一具尸体,这些人都身着黑衣,体型瘦弱。 宫北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开口道:“走。” 随着他话音落下,马车继续前行,而剩下的内卫全都簇拥在马车四周,警惕的看着四周。 “砰!” 就在这时,宫北突然抬起手中佩刀,朝着面前一砍,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然后就是一声闷哼声响起,地面上凭空出现一道血迹,显然,方才有人打算偷袭宫北,可惜,他们低估宫北的实力。 杀戮还在继续,只是,相对于之前的厮杀,现在的厮杀更加的诡异,也更加残酷。 在宫北他们前方的老人和小男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那三十名内卫,已经倒下大半,即便没有倒下的,此时已经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  第八百五十章 北海之地、先天霉体 袭杀从开始就没有停下过,出现的敌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十多里的御道,此时才走了一半不到,然而,三百名内卫只剩下三十余人,其他的内卫要么被拖住,要么被击杀,亦或者是重伤,没有再战之力。 三辆马车已经被人毁去两辆,只剩下最后一辆,而这辆马车内坐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让人感到惊异的是,从刺杀开始到现在,除了内卫之外,没有人来支援,仿佛整个长安城就剩下他们两方势力一般。 那些隐藏在黑暗当中的刺客的袭杀还在继续,不过,被偷袭倒下的人越来越少,但是,御道上的尸体却越来越多。 此时,宫北他们行走过半,可内卫已经所剩无几,而马车自始至终都很平静,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 就在这时,一道璀璨的剑光,从一处建筑当中飞出,目标直指那辆马车。 仅剩不多的内卫看到这一幕,并没有如何的畏惧,其中一人停下,右脚在地上猛地一点,拔刀出鞘,刀身上刀芒璀璨,整个人宛如一把长刀一般,直奔剑光而去。 此人去的快,落下的也快,他才冲过去,人还不曾靠近剑光,手中的刀就已经碎裂,而他整个人也四分五裂从,尸体散落一地,可剑光却丝毫不曾衰弱。 在第一名内卫冲出去之后,又出现两名内卫,同样拔刀出鞘,刀芒大作,二人冲向剑芒,然后......粉身碎骨。 璀璨的剑光,此时出现了微微的变化,稍微黯淡了一分。 剩下的内卫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的犹豫,三人出列,拔刀,前冲,然后陨落。 马车还在前行,速度很快,可那剑光却始终跟随。 内卫越来越少,从之前的三十名,锐减到了十二人,而那道剑光此时已经无比黯淡,显然,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阻拦,是有效的。 当最后一名内卫冲向冲剑光的时候,内卫手中的佩刀碎裂,而他整个人也摔落在地,不过,他并没有死,只是全身布满了道道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瞬间变成一个血人。 这名内卫身负重伤,可那道剑光也消散开来。 此时,马车旁边只剩下十一名内卫,加上宫北才十二人,可他们距离皇宫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单凭他们肯定挡不住的。 “咻!” 就在那道剑光消散之后,众人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又是一道剑光飞向这边,这一次,这道剑光更加的璀璨,速度更快,而宫北再想用人命去消耗剑光是不可能的,即便可以消耗,他们也没人可以消耗了。 不过,就在这是,在御道尽头,有一道剑光疾驰而来,其速度飞快,转眼之间就来到了那道剑光前面,只是一个触碰,剑光消散,而这道后来的剑光,只是黯淡了几分,就继续前行,直奔剑光亮起的地方而去。 “轰!” “哼!”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那座建筑直接炸裂,在漫天碎屑当中,有一人倒飞出去,口中响起一道闷哼声,此人胸口插着一把剑,准确来说,是一道剑光,剑光已经非常微弱了,可死死地插在此人胸口,显然,这位出剑反击之人,实力远超前者。 原本紧握佩刀,准备拼命的宫北,在看到那道剑光的时候,就收回目光,一行人继续前行。 ------------------------------------- “万书院,八音宗,缥缈山,阴阳家,还有这暗界,都是来自北海之地的人,算上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这次北海之地来了不少人啊。”浮尘看着御道那边的情况,笑着说道。 御道的惨烈厮杀,浮尘和枯叶都看在眼里,他们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尽管那辆马车上坐的是大炎王朝的皇帝皇后和长公主,他们也不为所动。 对于他们这种存续久远的势力来说,谁入驻中原,谁来当皇帝,没有多大影响,即便有,也很小。 “北海之地的人坐不住了,那边好像出问题了。”枯叶紧蹙着眉头说道。 “出问题?什么问题?”浮尘好奇的问道。 枯叶摇摇头,说道:“暂时不知,不过,问题应该不小,不然,他们不会在约定时间未到之前,就骤然发动进攻。” 浮尘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摘星楼那边,突然说道:“之前,北王来过,不知道他跟不良帅说了什么。” “北王......” 枯叶皱了皱眉头,说道:“此人此时来长安,所为何事?” 浮尘摇摇头,说道:“不知。” 说完,浮尘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说道:“他们该不会想提前撕毁约定吧?” 枯叶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沉吟片刻之后,摇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不过,也有这个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麻烦了,北海之地的人一动,其他地方的人也会动,现在我们还没准备好啊。”浮尘忧心忡忡的说道。 “是他还没有准备好。” 枯叶在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包袱斋,随即,他脸色大变道:“这怎么可能?” 浮尘也看向那边,脸色也突然剧变,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包袱斋上空那个少年身上。 “提前了吗?” 说完,浮尘看向另一边,那是白墨逃跑的方向,紧蹙着眉头,冷声道:“白袍会的人做了什么?他们这是在找死。” 枯叶看着包袱斋那边,神情阴晴不定。 “要出手吗?”浮尘突然问道。 枯叶看了一会儿,神色恢复正常,摇摇头,说道:“再看看。” ------------------------------------- 白墨从包袱斋离开之后,快速朝着外城方向驶去。 白墨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那个少年的气息很不正常,他修行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在那个少年身上,他感受到了危险了气息,尤其是当他催动神秘符文的时候,神秘符文居然变得晦涩起来,甚至想要逃跑,这让白墨心中大骇。 更让白墨感到震惊的是,那少年似乎想夺取他身上的生死劫,有夺取他人钱财法宝的,有夺取他人修为内力的,也有夺取他人躯体的,何时听说过,有人可以夺取他人生死劫的? 白墨身上的神秘符文,很多人都以为那是生死劫,其实,是也不是。 生死劫的可怕程度,没有经历的人是不知道的,常言道,天威难犯,天道无情,上三境的修士,每一次渡劫都是一次涅槃重生,能够经历三次以上生死劫的修士很少,而经历六次生死劫的修士更是少之又少,至于说经历就此天劫的人,有,可只存在传说。 不是所有人都必须经历生死劫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只是在上三境经历生死劫的。 有的修士,他们体质特殊,是不用经历生死劫的,比如无境之人,但是,无境之人在达到一品境界之后,如果继续突破,也是需要渡劫的。 道劫,是一品跻身超品之后,必须经历的一场劫难,不过,正常的一品修士,或者说经历过生死劫的修士,他们在突破的时候,道劫的威力并不大,有半成把握可以突破成功,而无境之人经历道劫,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无境之人经历道劫,除了一品到超品之间的劫难之外,还会把三品到一品的所有生死劫都累加起来,常人经历一次生死劫,想要活下来都需要拼尽全力,而这种累加起来的道劫,其威力之恐怖可想而知。 很多野修和散修不知道的是,生死劫是可以躲避的,但是代价很大,而且躲避生死劫的人,在经历道劫的时候,其难度是成倍增加的。 说简单一点儿,就是躲避生死劫,不算真正渡劫,而这些被躲避的生死劫会累加。 白墨他们身上的这种神秘符文,就是专门用来躲避生死劫的,而神秘符文本身就是生死劫的一种,不过,是削弱版的,其威力估计只有生死劫的一成威力左右,而且还是三品修士第一次生死劫的一成威力,可即便如此,拥有神秘符文的他们,在跟人交手的时候,是可以跃境作战的。 神秘符文最大的功效,不是用来作战,而是用来躲避天劫,每当生死劫来临的时候,当催动神秘符文的时候,会让生死劫感受到神秘符文当中生死劫的气息,尽管生死劫也会落下,可威力并不强,可以被神秘符文吸收。 运气好,能吸收一成左右,运气不好,估计连半成都吸收不到,而且这种方法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有的时候催动神秘符文,会激怒生死劫,直接让人身死道消。 当然,掌握了这种神秘符文,在与人交手的时候,是可以压制对方的,甚至可以引动对方的生死劫,让人十分的忌惮,而这也 是白袍会能够成为独立存在的重大原因,只是,这种神秘符文绘制的难度很大,而且每个人绘制的手法都不同。 还有一种人,是天生被天道厌恶的存在,或者说,他们是被天地排斥的存在,这种人即便不修行,也会经历生死劫,即便修行,他们破镜的难度很大,而且每破一境都会经历生死劫,这种人被称之为先天霉体。 但是,这种人也非常可怕,一旦他们成长起来,跃境挑战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不是事儿,尤其是在突破上三境之后,三品境界就可以跟一品修士对抗,当然,仅仅是对抗,击杀对方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着先天霉体的人,极少有能成为中三境的,至于说上三境,有,却极少极少。 一来是他们成长起来之后,威胁太大,即便是纯粹修士,也无法跟他们正面硬刚,而纯粹三修,也只能跟其打个平手而已,这种人的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二来先天霉体是被上天厌恶的人,他们每一次经历生死劫,都是十死无生的结局,而能够扛过去的人,少之又少,很多先天霉体的人,在经历第一次生死劫的时候就凉凉了。 神秘符文的出现,就是曾经一位先天霉体的大修士,为了渡劫而研究出来的,只可惜,研究的很成功,可惜对先天霉体无用,对无境之人也没用,总之,凡是特殊体质的人都没用,可对于其他修士却有一定的效果。 只是,拥有神秘符文的修士,那种对其他修士的压制和克制,对这些特殊体质的修士是无用的,尤其是先天霉体的人,这种神秘符文不但没用,反而会激怒对方。 拥有神秘符文,好处不少,可坏处也很多,比如他们的寿命会比别人短,还有他们还经常遭受生死劫的反噬,而这种反噬是时时刻刻都存在。 最重要的是,神秘符文当中的生死劫,跟修行者是寄宿关系,如果压制不住的话,反噬还在其次,很可能会沦为其傀儡,就像被心魔取代一般,不过,生死劫的取而代之可比心魔强很多。 白墨是一品修士不假,可是,他真实的实力是二品,他自己扛过了一次生死劫,然后就一直在用神秘符文躲避生死劫,从三品到一品,他只经历过一次真正的生死劫,而一品还是他强行渡过的,他这个一品境界,水分很大,而这也是他在面对包袱斋总斋主商贾时候,现在逃跑,而不是正面硬刚的缘故。 打不过! 能够靠着自己实力晋升一品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即便是采取了一些捷径,一品就是一品,跟这种一品修士交手,说实话,白墨心里没底。 白墨没想到,暂时摆脱了商贾,却遇到了许一凡这个煞星。 许一凡身上有特殊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还很弱,他还不曾掌控,显得无比的生涩,而且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许一凡了,他被那股神秘力量操控了,可这已经很可怕了。 想到这些,白墨就一阵的无语和无奈,他可是一品修士啊,虽然水分很大,可怎么说也是上三境的修士,却被一个还是中三境的家伙给暴打,最关键的是,还他娘的打不过,想想就憋屈。 白墨跑的很快,作为白袍会的人,打架的本事不赖,而逃跑的本事更是一流,不然的话,白袍会也不会延存至今。 白墨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少年似乎没有追来,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停下身形,身体落在一处房顶之后,转过头看向某处战场,那边还在激战,看样子黑影人落入下风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掺合一下。 这次来中原,他带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拿走地图残片,一个就是带走许一凡,许一凡现在这个诡异模样,肯定是带不走了,可地图残片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想到这儿,白墨转身就准备过去,只是,他才转身,瞳孔就骤然放大,随即猛烈的收缩起来。 在距离白墨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少年,少年双眼充斥着白色火焰,脸上布满红色经络,手中拎着一把破刀,在其身边还悬浮着一把飞剑,此刻,少年正笑吟吟的看着白墨。 惊骇! 无比的惊骇! 白墨方才明明没看到许一凡过来,他是怎么追上来的,更可怕的是,许一凡是如何做到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的,他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太可怕了。 “你到底是谁?”白墨强行稳定心神,看着许一凡问道。 “我?我是许一凡啊!”许一凡笑吟吟的说道。 白墨脸色无比凝重,盯着许一凡说道:“你绝对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白墨身上神秘符文上,眼神略显炙热,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说道:“把你身上的东西给我。” “给你就放我走?”白墨问道。 “呵呵!” 许一凡意味难明的笑了笑,说道:“你想什么呢,东西给我,可以给你留一个全尸。” “这么说,我是非死不可咯?”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还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活下来。” “什么办法?”白墨下意识问道。 “你打死我,你就可以活下来了。” 此话一出,白墨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许一凡却完全不在意,似笑非笑的看着白墨,缓缓道:“你可以试试,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哼!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 说完,白墨就催动全身的神秘符文,一股毁灭气息从体内散发出来,其手中握着的刀,此刻刀芒大作,接着朝着许一凡就是一刀劈下,一道无比耀眼的白芒,瞬间笼罩了许一凡。 白墨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就神情剧变,转身就跑。 “咻!” 就在其逃跑的时候,一道流光疾驰而去。  第八百五十一章 你们继续我就看看 漆黑的夜空,突然亮起一道白光,瞬间照亮整个夜空。 面对白墨那倾力一刀,许一凡不曾躲避,任由那道携带天地之势的刀芒笼罩全身,白光来的极快,就在刀芒即将落下的时候,许一凡伸出手指朝前轻轻一点,那势不可挡的一刀,就那么停在半空当中,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无法前行一步。 随着刀芒的不断挣扎,其身上的光芒逐渐消散,最终黯淡无光,彻底消散在空中,自始至终,这道刀芒都未能靠近许一凡,而许一凡伸出去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一滴鲜血从指尖滴落。 许一凡看着手指上的鲜血,摇摇头,叹息道:“这肉身还是不够啊。” 许一凡就看向出了一刀,转身就跑了白墨,并没有动身去追,而是摇摇头,说道:“你说你蠢不蠢,没事儿招惹他做什么?” 说完,许一凡手指微微一动,朝着白墨就是一点,轻声道:“去!” “咻!” 待在其身旁,若隐若现的无尘剑,突然颤动,然后朝着白墨的方向疾驰而去。 “啊!” 无尘剑的速度极快,转眼就来到了白墨面前,剑身一闪而过,而白墨却瞬间站定不动,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接着一道黑芒冲天而起,黑芒刚想逃离原地,就被一只手握住。 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白墨身旁,摊开手,一个鸡蛋大小的小婴儿出现在手掌之上,婴儿正是那白墨的模样,这是白墨的元婴。 修行者修行达到一定境界之后,会在体内形成一颗金丹,随着境界的不断提高,金丹会逐渐演变成元婴,修士的修为越高,元婴越是强大。 修士一旦形成元婴,极难被杀死,即便是肉身被损坏,只要元婴还在,他们就还存在,不过,元婴离开肉身之后,会随着离开的时间越长,逐渐消散,最终化为乌有,因为元婴也是天地元气的一种。 此刻,元婴一脸惊骇的看着许一凡。 方才那一剑,他自己都没有看清楚,然后就凉了,辛苦他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元婴离体,原本他是打算第一时间逃走的,毕竟元婴离体之后,战斗力并不强,可逃跑的技术却极强,可惜他失败了。 许一凡看着手里的元婴,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笑道:“三品巅峰境界的元婴,勉强入眼。” “你......你到底是谁?”白墨看着宛若妖魔的许一凡,惊恐问道。 “我是许一凡啊。”许一凡眨眨眼说道。 “不,你不可能是他?” 打死白墨他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无比妖异的少年是许一凡,虽然他拥有许一凡的肉身,可他展现出来的实力,根本不是许一凡能够拥有的,要知道,他在来长安之前,可是调查过许一凡,知道现在的许一凡也就才四品中期的修为而已,而眼前这个人,修为至少在二品以上,甚至可能是一品。 这天地间虽然有很多秘法,可以短时间提升修为,可最多也就只能一个大境界而已,何时听说过有人连跨数个境界的? “我不是他,那我是谁啊?”许一凡开口问道。 白墨似乎想到什么,猛地瞪大眼睛,看着许一凡震惊道:“前辈,你......你这可是夺舍?” “夺舍?” 此话一出,许一凡愣了一下,然后大笑不已,现在的人啊,怎么都这么愚蠢呢? 许一凡不想再跟白墨废话,拿起元婴就丢入嘴中。 “前辈......不要啊,我是白袍会的......” 白墨被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刚开口没说几句,就伴随着一声惨叫,彻底无声了,他被许一凡吞噬了。 元婴和金丹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也是元气的一种,跟妖胆很像,都是可以吞噬的,也可以炼药,但是,一般没人用元婴入药,也没人敢吞噬他人元婴。 一方面,一般只有中三境巅峰的人才能修炼出金丹和元婴,而一旦修炼出金丹和元婴,其战力都会提高三到四成,而这种人本身战力就不俗,而想要俘获他人的元婴,至少要比对方高出两到三个境界才行,因为元婴离体之后,其逃跑的速度真的很快。 另一方面,元婴是一个修士修为的全部精髓,即便他们被俘获,战力也不低,而吞噬他人元婴,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会引起体内真气冲突,毕竟每个人走的路线都不同,同时,这种办法-会让被吞噬者选择自爆,元婴自爆的威力之强,可要比肉体自爆厉害的多。 另外,元婴内一般都有修士的灵魂,在吞噬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夺舍,一般人根本不敢尝试,即便是魔修,他们也是通过特殊手段,吞噬他人的修为而已,至于说元婴,他们有办法吞噬,可代价很大。 最重要的是,吞噬他人元婴手段极其不人道,有伤天和,稍有不慎会迎来雷劫,为了一点修为和境界,就触动雷劫,是亏本的买卖。 元婴入体之后,许一凡身体微微颤抖一下,然后就平静下来,随后,他身上就浮现出一道道浅浅的符文,这符文很淡很淡,几乎看不到,这是白墨身上的神秘符文。 吞噬掉白墨的元婴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白墨的尸体,其尸体还停留在空中,双眼圆睁,满脸惊恐,在其脖颈处有一个细小的孔洞,那是剑伤,如果仔细去看,白墨的整个脖颈都被洞穿了。 看着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许一凡摇摇头,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喃喃道:“现如今,这个世界的人都这么弱了吗?” 说完,许一凡就打算转身离去,只是,他才走没几步,就停下脚步,转身回到白墨身边,目光落在其手指上,那里有一枚戒指,径直呈现漆黑色,看起来就像一枚镶嵌了黑宝石的戒指。 “纳戒,还不错,应该对你小子有点用。” 随即,许一凡就取下白墨手指上的纳戒,转身离去,而随着他的离开,白墨的尸体开始下坠,只是,在下坠的时候,尸体逐渐消散,最终沦为一团灰烬,一阵寒风吹过,灰烬随风消散,一品大修士白墨就这么死了,而且是死无全尸。 ------------------------------------- 浮尘看着远方那处战场,表情凝重。 “祂苏醒了?”浮尘转过头看向枯叶问道。 “应该是。”枯叶的脸色也极其凝重。 “那他还活着吗?”浮尘又问道。 枯叶紧蹙眉头,没有说话。 方才许一凡跟白墨的一战,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那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碾压,许一凡本人自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儿,可是祂可以。 现如今的问题是,祂苏醒了,那他还活着吗? 沉默片刻之后,枯叶说道:“他应该还活着。” “嗯?” 浮尘看向枯叶,没有说话。 “刚才在包袱斋应该发生了什么,让祂从沉睡当中苏醒过来,从他方才出手的迹象来看,祂还很虚弱,战力连一成都不到,此时的祂是不会伤害他的。” 浮尘闻言,皱了皱眉头,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说道:“他们的关系确实有些特殊。” 说完,浮尘看着朝黑影人那边掠去的许一凡,问道:“现如今怎么办?任由他如此胡来?” 枯叶反问道:“你想如何?难道你想跟其交手?” 浮尘闻言,眯起眼睛,没有说话,显然他是有这个意思的。 枯叶转过头,看了一眼浮尘,摇摇头,说道:“你最好别这么做,祂应该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苏醒的,此时的祂,虽然很虚弱,可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的,如果你现在去跟祂交手,可以打赢祂,却杀不死祂,即便你能杀死祂,也要先杀死那个小家伙,而这是不允许的。” “那个小家伙当真是那个人?”浮尘突然问道。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你我,还有那些人都不敢冒险不是吗?” 浮尘再次沉默,枯叶说的没错,以他的实力,击败现在的‘许一凡’轻而易举,杀死他也没有什么难度,可问题是,他杀死的真的是祂吗?如果祂真的那么好杀,也不会存活至今。 更何况,在那小子体内,可不止一个祂,现在出来的这个,还是比较好说话的,若是把另外一个祂给弄醒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浮尘也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要知道,那个祂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另外,还有枯叶提到的那个人,许一凡若真的跟那个人有关的话,杀死他,造成的影响可是比激怒祂还要严重,这个代价不是浮尘和枯叶能够承受的,或者说,那个人一旦出现,没有人能够承受的住那个人的怒火。 沉默片刻之后,浮尘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姜三甲呢?他不是一直跟在那小子身边吗?” 枯叶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此人很不简单啊。” “确实不简单。”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浮尘问道:“现如今怎么办?” “等!” “等?” 枯叶点点头,说道:“现在的祂还很虚弱,只是暂时出来而已,要不了多久,祂就会沉睡,而在这儿之前,我们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浮尘看向已经来到那边战场的许一凡,眯起眼睛,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此时,整个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就是眼前这处战场。 黑影人一共五个人,他们此时已经显露出来,被一众人团团围住,其中一个黑影人身边还有一个女子,正是包袱斋副斋主商怜,而围攻黑影人的有九个人,除了三个白袍人之外,还有商贾以及之前出现在包袱斋的高修,另外,还有三个人看不清面容的人,应该是三楼的人。 五人对战九人,却不落下风,这五个黑影人很强,至少比刚才的白墨要强上不少,不过,这也是因为围攻他们的九人,都是来自不同势力的,他们在进攻的时候,还要防备身边人,不敢使用全力,如果这九个人团结一致的话,拿下这五个黑影人不是什么问题。 五个黑影人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五个人,四男一女,只能从身材来判断,至于他们的面容,至今都不曾看到。 许一凡的到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方才,许一凡跟白墨的争斗,他们是亲眼看到的,瞬杀一品大修士,即便这位一品大修士受了伤,可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而且许一凡现在的气息很诡异,让在场所有人都很忌惮。 “阁下是......” 商贾看着停留在战圈外面的许一凡,开口问答。 “你们继续,我就看看。”许一凡笑嘻嘻的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心中愈发的警惕起来,尤其是那三个白袍人,更是无比忌惮和警惕的看着许一凡,因为许一凡来了之后,目光始终落在他们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他们身上的神秘符文上。 原本还在激战的众人,此时都停了下来,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没人敢轻易动手。 五个黑影人也看向许一凡,他们身着黑衣,几乎与周围融为一体,如果不是仔细去看的话,根本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这些人似乎不是活人。 在许一凡出现之后,黑影人打算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只是,他们才有所动作,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他们,就是一个目光落下,五个人瞬间不敢动了,倒不是他们怕许一凡,而是不想在此时此刻跟许一凡为敌,原本面对商贾等人的围攻就已经很吃力了,如果许一凡再加入其中,那他们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阁下,我们只为地图残片而来,如果阁下能够帮助我们,日后必有重谢。”为首的黑影人看着许一凡,突然说道。 “地图残片?什么地图残片?” 许一凡一愣,显然他是不知道地图残片的。 “一处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阁下若是愿意出手帮忙,待我们打开上古秘境,阁下可以进入其中,只有挑选三样东西。”黑影人解释道。 此话一出,商贾的脸色极其难看,这地图残片是上古秘境的地图,也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可眼下黑影人信誓旦旦的这么说,那就说明,此物真的是上古秘境的地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其带走。 商贾这么想,而其他几个人也眼神闪烁,显然也在心中打着小算盘。 “阁下,这地图残片原本就是我包袱斋的东西,我们包袱斋跟小友有交情,只要阁下不插手此事,事后包袱斋必有重谢。” “嗯?” 听到商贾这么说,其他人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商贾是什么意思了。 这五个黑影人的实力不俗,尤其是那诡异的身法,很难将他们彻底围困住,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除了商贾和两个客卿之外,没有其他人,可包袱斋肯定不止这么点儿人马。 大战进行了这么久,包袱斋的援兵肯定要来了,只要援兵一到,那这五个黑影人肯定走不了,即便他们能够逃走,地图残片肯定带不走。 但是,问题是包袱斋的援兵还没来,可许一凡来了,如果许一凡选择帮助黑影人的话,那肯定留不住黑影人,当然,他们也可以请许一凡出手,但是,许一凡会出手吗? 他们不知道,商贾也不知道,而且许一凡若是出手,其代价是什么,没人知道,而商贾很聪明,他不求许一凡出手,只要许一凡袖手旁观就可以了,这样一来,他们几个人只要拖住黑影人,等待援兵前来就可以了。 不愧是包袱斋的人,正是好算计。 然而,不管是黑影人的请求,还是商贾的请求,许一凡都没有答应,那双妖异的眼睛在二者之间来回的扫视着,最终,他看向白袍人,笑着说道:“你们打你们的,我就看看。”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商贾松了一口气,而黑影人却心情沉重起来,现如今,局势对他们不利啊。 “多谢阁下,这份人情我包袱斋记住了。” 商贾在说完这句话,就转过头,看向黑影人,沉声道:“阁下把人和东西交出来,这件事我包袱斋就既往不咎。” “这东西我们势在必得。”黑影人说道。 “那就是没得谈咯。” 商贾也不等对方说什么,就对什么人说道:“上,拿回那东西。” 说完,商贾就率先冲了上去,而其身侧两人紧随其后,剩下的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犹豫一下,也冲了上去,至于白袍人并没有出手,因为他们被许一凡盯上了。  第八百五十二章 养剑术 白袍会此次来的人不少,除了被许一凡斩杀的白墨之外,还有四大高手,以及白问和其麾下的四个人,一共十个人,这些人最低都是三品境界,如此强大的阵容,不敢说横着走,至少不怵大多数势力,可是,他们不曾想到,短短几个回合的交手,十个人以及折损了一半,尤其是白墨的死,让他们实力大损。 此刻,三名白袍人被许一凡盯着,他们不敢动。 此次前来中原,除了要夺取地图残片之外,就是要带走眼前这少年,可现在来看,不管是哪一种他们都无法做到,继续掺合进去,一旦包袱斋的援兵到了,他们就不可能走掉了,要知道,截至目前为止,朝廷还不曾出手。 至于说白问和另外一个白袍人,此时已经开始逃离了,白问境界不低,可放在今天,那真的只能算是一般,他的身份特殊,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可问题是,他们现在正在被吴解追杀。 吴解是一名剑修,其境界虽然不高,可实力超强,一个敢跟一品修士正面硬刚的修士,岂能简单。 三个白袍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走!” 其中一个白袍人暴喝一声,转身离去,而剩余二人紧随其后,可他们刚动,一把剑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然后其中一个白袍人就停止不动,脸上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随即一道黑芒冲天而起,朝着远方就快速掠去,只是,他才动,黑芒就被一只手握在手心里。 出手之人正是许一凡,原本在他们身后的许一凡,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们面前,而那名一品修士,直接惨死当场,连元婴都落在了许一凡手里。 “阁下,当真要跟我们白袍会为敌?”剩下两位白袍人,看着许一凡脸色沉重的说道。 “白袍会?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许一凡淡淡说道。 “我白袍会是......” “咻!” 其中一个白袍人刚开口说话,下一秒,剑光闪过,这名白袍人就瞬间不动了,而那柄无尘剑插在一个元婴,飞回许一凡手中,剑身微微颤抖,似乎是在邀功。 三个实力不弱的白袍人,转眼之间就剩下一个,而最后这名白袍人心中的惊恐可想而知。 “既然你不打算放过我,那就玉石俱焚。” 白袍人说完,身上的神秘符文全都活了起来,而一股毁灭气息从其体内激荡而出。 白袍人手中持有一柄长剑,应该是神兵榜的一把神兵,当白袍人催动神秘符文之后,长剑身上瞬间爬满了神秘符文,瞬间剑芒大作,其气息越来越强。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目光落在长剑上,点点头,说道:“以生死劫作剑气,有点意思。” 随即,许一凡又摇摇头,说道:“可惜,只是伪生死劫,而且方法不对,威力大打折扣。” 原本正在交手的商贾他们,看到这边发生的一幕,心中震惊不已,忌惮之色溢于言表,而当最后那名白袍人疯狂催动神秘符文,同时体内真气开始激荡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尼玛,这家伙要自爆! 众人顾不得交手,纷纷选择后撤,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就掠出去上百米。 一品大修士的自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对方还掌控了绘制有生死劫的神秘符文,一旦自爆,眼前这片区域会瞬间化为灰烬。 随着白袍人疯狂催动,那股毁灭气息越来越强,也越来越不稳定,其随时都会爆炸,而许一凡却平静的看着,口中喃喃道:“小子,我知道你醒了,今日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养剑术,好好看,好好学。” 说完,许一凡张开手,无尘剑显现出来,许一凡握住剑柄,无尘剑身上原本弥漫的剑光剑气,在这一刻突然收敛,最终消失无踪,无尘剑瞬间沦为一把普通的长剑。 当无尘剑全身的气息都消失无踪之后,许一凡手握长剑,对着白袍人轻轻一挥,一道剑气直奔白袍人而去。 剑气很普通,没有丝毫的光芒,但是,其威力可无比巨大,剑光所过之处,空气瞬间被撕裂,不,准确来说,是空间被剑气撕裂。 剑光的速度极快,在剑光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来到白袍人面前,白袍人并没有阻挡住剑光,那道剑光在穿过白袍人之人,直奔御道而去。 在剑光远去的时候,一道道看不到的元气,疯狂汇入拿到剑气当中,这使得剑气不但没有衰弱,反而越来越强。 剑势! 剑未到,势已至! 与此同时,原本乌云密布的夜空,此时,却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厚重的乌云被一分为二,皎洁的月光瞬间铺洒下来,照亮整片大地,给大地披上一层洁白的外纱。 而此时,剑光已经来到御道,直奔那名留着冲天辫的小男孩,小男孩看到这道剑光之后,并没有后退,而是怒吼一声,双脚猛地一跺地面,整个人冲向剑光。 只是,其人还没有靠近,整个人就突然静止不动,然后其身体从空中笔直坠落,在其额头位置有一个红点,小男孩满脸惊恐,嘴巴大张,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刚刚击退三名对手的枯槁书生,看到这一道剑气,表情无比的凝重,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出剑。 以气驭剑,其手中长剑直奔剑芒而去,只是,长剑还未曾靠近,就寸寸碎裂,然后化为一堆碎片,长剑被毁,枯槁书生气息瞬间萎靡,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可他根本顾不了那么多,转身就跑,瞬间就消失无踪。 吹笛少-妇在看到剑气袭来的时候,根本没有抵抗,转身就跑,跟其交手的二人,刚准备阻拦,然后就大惊失色,连忙逃窜。 剑气从空中一掠而过,直奔皇宫门口,而在御道之上,有一少女凭空出现,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剑气,瞬间消失不见。 “嗯哼!” 就在少女刚刚消失,剑气到来,在距离遇到数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少女骤然出现,身体一个踉跄,脸色苍白如纸,一口鲜血喷出,眼中满是惊骇。 而剑气此时已经抵达皇城门口,远看着就要击中皇城门,却骤然停下,在城门口站着一个少年,其手中握着一把戒尺,而在其身边不远处,有一头毛驴。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孟浩然,他手中戒尺此刻正抵在拿到剑气前面,一股浩然正气从其体内喷涌而出,双方正在角力。 浮尘和枯叶看到这一幕,神色凝重。 “好强的剑气!”浮尘沉声道。 “好强的剑意!”枯叶喃喃道。 浮尘眯着眼,说道:“以天地元气温养剑意,这应该就是群玉山养剑士的养剑术吧?” 枯叶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养剑术,却不是群玉山的养剑术。” 说到这,枯叶没有去看那道剑气,而是看向空中的许一凡,眯起眼睛,说道:“没想到沉睡了这么多年,祂居然又变强了。” “这是好事儿。”浮尘说道。 “好坏参半!” 浮尘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就在枯叶和浮尘看向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也看向他们,枯叶和浮尘表情凝重,不过,并没有什么动作,而许一凡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目光。 “戒尺,浩然气,儒家弟子,还不错。”许一凡开口道。 说完,许一凡就喃喃道:“看到了吗?” “......” “看懂了吗?” “......” “学会了吗?” “......” 许一凡问了这个几个问题之后,抬起头,看向皇宫方向,那里有一人站在那里,正静静的看着他,许一凡和对方对视一眼,然后就说道:“这世间很无趣啊,小子,好好活着,走了!” 说完,笼罩在许一凡身上的那股诡异气息,突然消失不见,其眼中闪烁的火焰逐渐熄灭,脸上浮现的经络逐渐消失,他的境界又恢复出来,不过不是四品中期,而是四品巅峰,而在其身上出现若隐若现的神秘符文,随着这些东西的消失,神秘符文也随之消失。 许一凡眼中逐渐恢复神采,眼中流露出迷茫、疑惑、震惊,还有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苏醒过来的许一凡,看了一眼前方,那名白袍人一动不动,当许一凡目光落向他的时候了,白袍人身体颤抖了一下,这把才苏醒过来的许一凡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只是,下一秒他就停下脚步。 只见眼前的白袍人,突然裂成两半,身体从空中坠落。 他死了,在方才那人出剑的瞬间,他就已经死了,不但肉体被撕裂成两半,连元婴也被劈开,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袍人的尸体从空中坠落之后,许一凡的目光下意识看向皇城门口,那道朴实无华的剑光,此时已经消散开来,剑气虽然消失,可那股庞大的剑势却还留存在空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剑势也在慢慢消散。 “好强啊!”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嘀咕一句。 “卧-槽!啊......” 话音刚落,许一凡就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身体极度虚弱,一股剧痛瞬间弥漫全身,方才还悬浮在空中的许一凡,就直愣愣的上空坠落下去。 在下坠的过程当中,许一凡就昏死过去,而在其昏迷之前,许一凡嘀咕道:“你大爷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就不当回事儿啊,疼死小爷了!” 在小爷从空中坠落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黑影人,其手中握着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朝着许一凡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只是,黑衣人还未曾靠近,就被另外一个人一击击飞,而在下方的街道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正是失踪多时的姜三甲。 “姜三甲!”黑暗当中,有声音响起。 随着其声音落下,又有数道身影凭空出现。 “滚!” 只是,这些人才出现,就听到姜三甲暴喝一声,而这些才出现的黑衣人,瞬间倒飞出去,随即隐入黑暗当中,消失不见。 “可惜了!” 黑暗当中,一道声音响起,随即,伴随着一声叹息声,声音渐渐远去,显然,此人已经离开。 姜三甲从接住从空中坠落下来的许一凡,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紧蹙。 此时的许一凡,五官扭曲在一起,红、黑、白三道气息充斥在其脸上,三道气息时隐时现,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出来,而随着每一次气息的浮现,许一凡脸上的表情就痛苦一分。 “老夫就离开一小会儿,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说完,姜三甲一根手指点在许一凡的眉心,浮现出现的三道气息,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而姜三甲见状,背着许一凡缓缓离开。 看到这一幕的浮尘和枯叶,脸色凝重。 “这个姜三甲不简单啊。”浮尘说道。 枯叶点点头,说道:“确实不简单。” “走吧。” 枯叶看了一眼姜三甲那边,转身离开。 浮尘也深深地看了一眼姜三甲之后,又朝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眯起眼睛,随即也转身离开。 ------------------------------------- “包袱斋商贾见过姜前辈!” 就在姜三甲背着许一凡离开的时候,商贾出现在姜三甲面前。 “让开!” 姜三甲瞥了一眼商贾,冷声道。 “姜前辈,方才......” “他在你包袱斋出事儿,需要一个交代,在此之前,你最好让开。” 闻听此言,商贾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还想开口,却发现姜三甲眯眼看着他,虽然眼神很平静,却让商贾心中一凛,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让开道路。 姜三甲收回目光,背着许一凡径直离开。 “斋主,姜三甲已经不是剑圣了,你何必......”就在这时,跟着商贾一起出来的两个客卿,其中一人开口说道。 “不是剑圣的他更可怕。” “嗯?” 听到商贾这么说,这位客卿愣了一下。 商贾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向长安城外,就在方才内场大乱战的时候,在长安城外面也发生了一场大战,这位曾经的剑圣一对三,有人陨落,而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出剑。 昔日的姜三甲是剑圣,其剑术之高,无人能比,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人达到他的高度,虽然现如今的他,不是剑圣,可他的剑道已经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无境之人,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这话没错,可也要看是什么样的无境之人,就方才那三人,就极其不简单,刚才他们交手的地方,此刻已经沦为一片废墟,以一敌三,击杀一人,重创两人,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沉思片刻,商贾回过神来,问道:“黑影人呢?” “方才撤离的时候,他们趁机逃走了。” “商怜呢?” “她回来了。” “东西呢?” “被拿走了。” “黑影人带走的?” 客卿摇摇头,说道:“不是。” “嗯?” 闻听此言,商贾转过头,看向这位客卿。 “起初这东西确实被黑影人拿走了,但是,他们在逃走的时候,有人对他们出手了,东西被抢走了。” “何人出手的?” “暂时不知。” “查,这东西无比找回来!” “是。” “这些黑影人应该是来自北海之地的,把人给我找出来。” 客卿点点头,然后看向商贾,欲言又止。 商贾看了他一眼,说道:“生死勿论。” “明白了。” 客卿应承一声,转身离开,而商贾看了一眼姜三甲离开的方向,又看向御道那边,眼神微微眯起。 “好强的养剑术,你究竟是何人?”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许一凡的异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似乎是入魔,又好像是被人夺舍,但结果都不是,而方才那人出现的时候,出手很快,四品一品大修士,居然都被他一剑秒杀了,尤其是最后一剑,十分强悍,不过,那也只是他随手而为的结果而已。 如果他认真出手的话,就方才那一剑,就劈开半座长安城,而孟浩然也绝对挡不住那一剑。 当然,孟浩然挡不住,肯定有人挡得住。 想到这,商贾看向皇城的城墙,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可他知道,在方才那人出剑的时候,皇城城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只是不知为何,他不曾出手,而那人也没有一剑劈开皇城城门。 今天晚上发生的意外太多了,而损失最大的还是包袱斋,不断折损了四名三品纯粹武夫,还丢失了拍卖品,而包袱斋更是被破坏的一片狼藉。 多少年了,包袱斋何时有过如此之大的损失? 一想到这些,商贾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看向外城方向,喃喃道:“白袍会,黑衣会,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商贾转身离去。  第八百五十三章 勾魂索命黑白无常 悦来客栈。 漆黑房间,只有一盏油灯亮起,而在桌边坐着四个人,一位老者,一个枯槁书生,一个少-妇,还有一个少女。 “咳...咳...咳......” 房间很暗,也很寂静,气氛很压抑,也很凝重,时不时会响起一阵让人揪心的咳嗽声。 “任务失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开口说话了。 没有人回应,所有都表情凝重,这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何止是失败啊,简直是损伤惨重。 原本他们以为,利用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应该能够拖住大部分的修士,从而可以放心的进行袭杀,为了这场袭杀,他们准备不可谓不充分,一名三品修士,两名二品修士,还有两名一品修士,以及五百死士,可还是功亏一篑。 一名三品儒家剑修,一名半妖之体的纯粹武夫,一名擅长音律攻击的乐师,一名可以咒杀他人的阴阳师,外加一名顶级刺客,这样的组合,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支不容忽视的队伍,可谁曾想到,他们居然败了,而且还败给了一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 五百精心挑选,花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培养起来的死士,在这一战当中,死伤殆尽,虽然他们拼死了宫北麾下的三百内卫,可这种代价,还是非常沉重的,因为皇家内卫有多少,他们至今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内卫不少,而且这支三百人的内卫,还不是内卫当中最强的,可即便不是最强的,也斩杀了他们五百死士。 那位来自缥缈山的小男孩,可谓是万人敌,即便是那位高大汉子,也不是其对手,小男孩虽然不能击杀高大汉子,可击败他,还是不难的,这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 枯槁书生是剑修,虽然没死,可他花费巨大代价温养出来的飞剑,已经蹦碎,飞剑被毁,剑心受损,境界大跌,现如今的他,已经是重伤之躯,能不能活着离开大炎王朝,还尚未可知,即便能够离开,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八音宗的少-妇倒是稍微好点,可她也身受重伤,跌了一境,从二品跌落到三品初期,能不能回到二品,暂时还不得而知。 来自暗界的少女,她倒是没有跌境,可也因为使用秘术,身负重伤,如果她当时不使用秘术的话,估计她的下场跟缥缈山的小男孩一样。 至于老者,他跟那位大炎王朝的阴阳师,战场不在御道,因此并没有被那剑气所伤,可在跟阴阳师交手的时候,他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加的苍老了。 一剑! 仅仅一剑就差点团灭他们五人,更重要的是,出手之人并没有使用全力,也没有出动飞剑本体,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 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他们以为,凭借着他们五人的实力,刺杀一个皇帝足够了,可现在看来,他们是多么的愚昧无知啊。 这场刺杀,除了宫北的三百内卫,大炎王朝并没有出动其他人,不良人没有动,禁卫军没有动,影卫也没有动,而蛛网的人更是没有动,而他们却失败了,不但失败了,甚至连对方的底牌都没看到,这让来自北海之地的他们,大受打击。 “现在该怎么办?” 少-妇手里拿着一面镜子,正在涂抹胭脂,以此来掩盖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目光却看向老人。 “离开这里,这大炎王朝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少女直接说道。 枯槁书生闻言,却摇摇头,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恐怕我们走不了。” “嗯?” 少-妇闻言,抬起头,看向枯槁书生,皱眉道:“为何?以我们的实力,虽然身受重伤,无法再行动,可离开还是没有问题的。” “你小看大炎王朝了,别忘了,还有不良人,他们一旦出手,不,他们肯定会出手,而他们一出手,我们就无处可藏。”枯槁书生说道。 少-妇闻言,挑了挑眉头说道:“不良人当真这么厉害?” 枯槁书生摇摇头,没有说话。 少女却说道:“城外的一千死士已经被屠戮殆尽了。” “不良人做的?”少-妇诧异道。 少女点点头。 “多少人。” “一个人。” “一个人?” 少-妇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 “何人?十大不良校尉?”少-妇问道。 少女摇摇头,说道:“不良帅五大义子之一,墨白。” “是何境界?” “一品。” 少-妇:“......” “也可能是半步超品。”少女又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瞳孔一阵紧缩。 半步超品,那可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大境界的,虽然不是超品,可也不是一品修士可以抵挡的,因为凡是晋升为半步超品的人,必然是经历过十八次生死劫的人,因为不经历十八次生死劫,是不可能跻身半步超品的。 如果墨白真的是半步超品的话,那城外的一千死士确实挡不住他,只有被屠戮的份儿,可这还不是最吓人,最最吓人的还是墨白的身份。 墨白是不良帅五大义子之一,而且根据他们的情报,墨白是五个人当中,修为境界最低的,悟性最差的一个,如果他已经是半步超品的话,那其他四人是什么境界? 半步超品? 还是超品? 如果他们已经是超品了,那在他们之上的三大不良将又是什么境界?还有在三大不良将之上的不良帅,又该是什么境界? 如果墨白是一品修士的话,一个人屠杀一千死士,其战力可是非常恐怖的,要知道,那一千死士只比城内参与刺杀的五百死士稍逊一筹,五百死士可杀一品,一千死士能杀什么境界的人,不得而知,但是绝对是杀死一品修士。 少-妇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看向老人问道:“北王大人不是也来长安了吗?为何他不出手?” 老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向少-妇。 “北王这次来,是去见不良帅的,他对这个不良帅无比的忌惮,如果他出手,不良帅也会出手,或许不良帅杀不死他,可如果加上书院的夫子,还有皇宫那位大太监,杀死北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少-妇闻言,默不作声。 老人又说道:“而且北王本身就不支持我们这次行动,如果我们成功了,北王自然会出手,可是我们失败了,他自然不会出手。” “这么说,我们已经沦为弃子了。”少-妇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道。 少女看向少-妇,淡淡道;“从我们离开北海之地开始,我们就已经是弃子了。” “看来,我们是回不去了。”少-妇喃喃道。 此话一出,现场已经寂静,这个结果其实早已经预料到了,从他们决定前来刺杀,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放弃,之所以不阻拦,可能是那些人也想看看,现如今的中洲,到底是什么实力,而结果却是...... 想到这儿,众人都摇摇头苦笑,叹息不已。 “那个少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妇突然问道。 想到那个少年,想到那一剑 ,少-妇至今心有余悸,当时如果不是她看到小男孩死了,跑的足够快的话,她也会死在现场。 三人沉默,没有人回答少-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也很疑惑,那个少年太诡异了,诡异的不像话,也强大的不像话。 少-妇看向枯槁书生,问道:“他是剑修?” 枯槁书生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这让少-妇一阵蹙眉。 “他是剑修,可也不单单是剑修。”枯槁书生说道。 “什么意思?” “在他出剑的时候,我在他身上感到到剑意,还有刀意,另外还有武胆,另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他的意很驳杂。” “多修之人?”少-妇沉声道。 枯槁书生没有说话,说实话,他也看不透那个少年。 老者突然说道:“北王此次前来,除了要见不良帅之外,还有见一个人。” “何人?” 老者摇摇头,说道:“北王不曾说过,我也不清楚,不过现在看来,北王要见的另外一个人,应该就是此人。” “北王要见他?”少-妇眯起眼睛。 老者点点头,然后看向三人,说道:“任务失败,我们也该走了,此地不可久留。” 三人闻言,点点头,确实该走了。 “呵呵......” 就在此时,一阵女子的轻笑声从门口传来。 “走?你们走去哪里?” 此话一出,原本坐着的三人,脸色瞬间一变,纷纷站起身来,警惕的看向门口。 此时,房门被打开,一阵阴风吹过,房间内的那盏油灯摇曳不止,随时都可能熄灭,而门口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出现在门口。 女孩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皮肤很白,衣服也很白,看起来就像从坟地爬出来的女鬼一般,其头上戴着一定白色的帽子,帽子很高,形状很怪,像一根棒槌,而女孩脸色煞白,可嘴唇上却涂抹着猩红的胭脂。 “白无常!”老者看到女子之后,沉声道。 “你认识我?”女子看向老者笑眯眯的问道。 “不良七十二司之一的勾魂司司主白无常,谁不认识。” “哇,原来我这么有名啊?”女孩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呼道。 四人看到这一幕,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 不良人有三大不良将,五大义子,十大不良校尉,还有不良七十二司,不良七十二司当中,最出名的还是勾魂司和索命司。 勾魂司的司主是白无常,而索命司的司主是黑无常,勾魂索命,黑白无常,是很多人都忌惮和恐惧的存在。 虽然黑白无常的身份是七十二司司主,可是,他们的地位丝毫不比十大不良校尉差,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权利是要超过十大不良校尉的。 黑白无常被人称之为不良七十二司的两大凶神,凡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都会是人间地狱,而凶狠程度即便是远在北海之地的他们,也有所耳闻,至于他们的实力,至今不曾知晓,而他们的相貌也无人得知,据说黑白无常是兄妹二人,也有人说是姐妹二人,还有人说是兄弟二人,而凡是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没想到,他们今天居然在这里碰到了。 少-妇三人紧紧地盯着白无常,而老者而在四周张望,他在寻常黑无常。 黑白无常虽然是不良七十二司的两大司主,但是,他们行动的时候,往往都是两个人一起,白无常既然出现了,那么黑无常肯定也来了,可现在只看到白无常,却没看到黑无常,这让老者心中十分的惊骇。 “老头儿,你在找什么?”白无常看着老人笑道。 老人搜寻一番,没有发现黑无常,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黑无常没来,要么黑无常来了,自己却没能发现对方,如果是前者,那一切还说,可如果是后者,那他们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 “久闻黑白无常的大名,没想到,白无常居然是个女娃。”老人看着白无常说道。 “怎么?很奇怪吗?” 老人摇摇头,说道:“不良人的大名,闻名天下,而黑白无常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看到阁下之后,有些意外而已。” “呵呵!” 白无常笑了笑,然后说道:“既然你们知道我,那就跟我走吧。” “去哪儿?”少-妇问道。 “你说呢?”白无常反问道。 “若我不愿去呢。” “呵呵!” 白无常嗤笑一声,眯起眼睛说道:“你可以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素闻黑白无常是比那恶鬼还要凶狠的人物,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正如传说当中的那么厉害。” 少-妇冷哼一声,说完就准备动手,只是,她才朝前走了一步,身体就一僵,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一双眼睛骤然睁大,死死地盯着前面。 在少-妇话音落下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脖子,而方才还在门口的白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少-妇面前。 那只手无比的纤细,也无比的白皙,可以清晰的看到其手臂上的血管,触手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就像是从冰窖里面拿出来的一般。 被人掐着脖子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白无常方才是如何出手的,她居然没看清,要知道,她可是一直盯着白无常的。 少-妇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然后泛起异样的潮红,她想反抗,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抗,全身上下的真气,在这一刻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不,不是仿佛,就是被禁锢了,不论她如何催动真气,真气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这还没完,少-妇感觉自己身体逐渐被冻僵了,不单单是身体感到冷,体内的血流好像都变得晦涩起来。 冷! 作为一个上三境修士,这可是一种很久没有体验到的感受,因为修士在中三境的时候,基本就可以辟谷了,而到了上三境更是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吃喝,而寒冷也好,炎热也罢,在体内真气的自我运转之下,根本体会不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少-妇给吓坏了,其他三人也是一脸骇然的看着白无常,他们猜到白无常很强,可没想到这么强。 虽然他们在经历了之前的袭杀之后,各个都身负重伤,可毕竟是上三境修士,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老者三人见状,就要动手,可随即他们发现,他们无法动弹了,或者说是他们不敢动弹,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人,一白两黑,这三个人出现的无声无息,而且都是少女模样,她们的长相和白无常一模一样,只不过,肤色有些不同,身穿黑衣的两名女子,她们的肌肤漆黑无比,包括眼睛都是黑色的,无比的吓人。 黑白无常,他们一直都以为黑白无常是两个人,没想到是四个人,而且看样子是四胞胎,四姐妹,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白无常就那么掐着少-妇,准确来说是拎着少-妇,面露讥笑道:“试试?你以为你是谁?” 说完,白无常转过头看向老者,缓缓道:“若不是看你们还有些许价值,我何须跟你如此废话,带走。” 不等四人说什么,他们感觉胸口一阵刺疼,然后低头一看,发现一根漆黑锁链穿过他们的胸口,直接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然后一名白衣女子牵着锁链,像是牵狗一般把这四人带出了房间。 随着这四人的离开,房间一片寂静,唯独那盏油灯还在摇曳。 不知道过了多久,油灯猛然一个跳跃,房间内多了一个人,其整个人宛如一道黑烟一般,虚幻无比,看身形是个男人。 男人出现在房间,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叹息一声,来晚了,于是,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只是,男人才转过头,就发现在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穿黑衣的少年。 “果然还有人!” “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而短暂的惨叫,房间内又重新安静下来,而虚幻男子和黑衣少年已经不见踪影,唯独那盏油灯还在缓缓燃烧。  第八百五十四章 特殊的人 长安安宁已久,偶尔会有些骚动,可也仅仅只是骚动,在骚动出现之后,会被朝廷第一时间扑灭,可自从许一凡来到长安之后,长安城就变得不那么平静了。 先是鄜洲城的事情,朝廷正式开始跟世家集团博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世家集团处于下风,当然,这是世家集团暂时还没有反击的缘故。 接着是朝堂之上的变故,作为三朝元老的房巨鹿,房党一系开始像疯狗一般,逮谁咬谁,而其中被针对的最厉害的,还是许一凡,不过,随着许一凡杀死宋永德之后,这场变故逐渐开始变质。 最后就是今天这场拍卖会的波澜,白袍会的公然露面,既让人感受到了来自它地势力的强大,也让人见识到了包袱斋的底蕴。 这场拍卖会出现的好东西很多,很多都是来自上古时期,即便不是上古时期的,其年代也很久远,而这吸引来了很多势力的参与,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块连包袱斋都不太确定的地图残片会引来白袍会的公然抢夺。 在拍卖会现场,除了一些老怪物之外,基本都是各大势力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的实力很强,至少在近百年来,这一代的年轻人是有史以来最强的。 道教的前任圣子李璇玑是三品修为,天宗圣女赵玉衡也是三品修为,佛门的佛子慧法也是三品,还有方士的方子,祭司的祭子,巫蛊教的圣子,以及出现在场的魔修、冥修,他们都是三品境界。 在各大修行势力避世的那些年,修行者不难见,但是,大部分修行者都是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士,一个下三境的修士,就可以在各大世家和江湖门派担任供奉一职,即便是进入军队,也是随军修士,其地位也很高,而中三境的修士,更是诸多势力拉拢的对象。 可是,现如今,随着乱世降临,下三境的修士多如狗,随随便便遇到一些修士,最低都是下三境的,简直是不值钱,而中三境的修士更是不少,在西北战乱的时候,中三境的修士出现很多,而现在,上三境的修士好像也不值钱了。 有心人盘算了一下,今天包袱斋举办的这场拍卖会,单单出现的三品境界的修士,最少就有二三十人,而二品境界的修士也是十多人,至于说一品修士,也是不少。 如果今天拍卖会出现的这些修士,组成一支军队的话,除了那些修行体系所在的宗门,没有那个实力能够抵挡住他们。 以前,人们上三境修士是那么的神秘,那么的稀有,可现如今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真的是让很多人都措手不及,多到让人怀疑,上三境的修士是不是很垃圾。 今天陨落的三品修士不少,被白问杀死的两个三品武夫,还有被吴解杀死的四名白袍会成员,这四个人的实力最低都是三品修为,而二品修士也陨落了不少,比如那个来自缥缈山的小男孩,还有两个黑影人,他们都是二品境界。 至于说一品修士,陨落的不多,可也不少,白袍会出动的五大一品修士,被人宰了四个,而且还都是被一个人宰掉的。 战斗发生的时候,没人去留心这些,可是,战斗结束之后,很多问题都一一浮现出来,让人开始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产生怀疑。 ------------------------------------- 包袱斋。 今天这场拍卖会,包袱斋可谓是赚的盘满钵满,别的不说,就第一场拍卖会拍卖出去的那些东西,所有加起来,至少是大炎王朝三年的赋税。 三年赋税,看似不多,可被忘记了,大炎王朝可是统治着三十六洲的王朝,每一年的赋税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包袱斋一场拍卖会就抵得上大炎王朝三年的赋税,其利润可想而知。 除了第一场拍卖会用的是银子之外,剩下两场拍卖会用的都是元币,就这笔元币,足以让一个修行势力崛起。 不过,今天出现的很多拍卖品,真正的卖家不是包袱斋,而是其他势力,其中最大的卖家是大炎王朝,其次是其他各大势力,当然,包袱斋拿出来的东西也不少。 可是,现如今的包袱斋却被拆的七零八落,虽然主楼还在,可是里面一片狼藉,尤其是拍卖场,几乎是被打成了一片废墟,当商贾带着商怜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二人都沉默起来。 一栋楼被拆了,以包袱斋的财力,没有什么影响,可今天被拆的不止是一栋楼,而是打了包袱斋的脸。 包袱斋从建立到现在,经历了无数年的变迁,虽然也出现过类似于今天的事情,可对方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而今天包袱斋可谓是损失惨重。 魁在内的四名三品纯粹武夫,是包袱斋这些年悉心培养,不遗余力栽培出来的人才,却被白问一个人给毁了,死了两个,重创了两个活下来的两个人,即便是修养的好,估计这辈子也只能待在三品。 “爹,白袍会如此欺人,我们必须打回去。”商怜站在商贾身边,看着狼藉一片的现场,眼神冰冷无比。 此前,外人对商怜的印象,就是一个千娇百媚的三小姐,一个很有商业头脑的女子而已,没有多少人会真正把其放在眼里,当然,也没有人敢轻视这个女人,可此时,在商怜眼中没有媚态,有的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商贾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问道:“白问和白鬨解决了吗?” 贾似道出现在一旁,闻言之后,摇摇头,说道:“吴供奉还在追,这二人的境界修为都在吴供奉之上,若是正面一战的话,拿下这二人不成问题,可他们没有选择正面交手,而是一味的逃跑,即便是吴供奉也很难解决他们。” 商怜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吴解也没办法杀死他们吗?” 贾似道看向商怜,缓缓道:“吴供奉的实力毋庸置疑,虽然他只是三品境界,可他的三品跟我们的三品不同,他是真正的三品,其战力不亚于二品巅峰,甚至是一般的一品修士,若是正面交手,白问虽然有神秘符文在身,也不过是一剑的事情,可对方只是一味的逃跑,即便是吴供奉也无法第一时间杀死他们。” 商怜眉头紧蹙,然后看向商贾说道:“这二人必须死,没有人敢挑战包袱斋的威严。” 贾似道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少女,心中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 “让昝参和莹莹去协助吴供奉。”商贾沉吟一下说道。 “这......恐怕......” 贾似道没有离开,而是看向商贾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商贾转过头,看了一眼贾似道,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吴供奉的性格我知道,他是剑修,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去吧。” 听到商贾这么说,贾似道也就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白鬨可以死,但是那个白问尽量留活口。”就在贾似道转身离去的时候,商贾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是。” 贾似道应承一声,快步离开。 “为何不直接杀了白问,他可是杀了我们的人啊。”商怜有些不解的问道。 商贾摇摇头,说道:“那个白问身份不简单。” “不简单?” 商怜愣了一下。 “这个白问是白袍会的三少爷,此次白袍会之所以来这么多人,除了为了拿到地图残片之外,更主要是为了保护此人。” “爹是想用白问来威胁白袍会?”商怜若有所思的说道。 “威胁?呵呵!” 商贾嗤笑一声道:“因一个晚辈来威胁对手,那对我们包袱斋来说,太掉价了。” 商怜点点头,确实,用一个晚辈来威胁对手,确实很掉价,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无法威胁到对方,对于任何一个宗门势力,包括世家,他们不会甘愿被人威胁的,越是拿晚辈威胁,越是会激怒对方。 “那爹留着他是何用意?”商怜有些不解的问道。 “那少年......” “你是说许一凡?”商怜看向商贾问道。 商贾点点头,说道:“白袍会此次来中原,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地图残片那么简单,应该跟许一凡有什么关系,在我们离开包袱斋之后,白墨曾经返回包袱斋,然后跟他起了冲突,根据我们的人说,白墨是想带走许一凡,可不知为何,激怒了对方。” 说起许一凡,商怜就想到之前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他那诡异至极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那个时候的许一凡给她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这种威胁即便是商贾都无法给予,不是气息和境界的危险,而是直觉的危险。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居然可以瞬杀一品修士。”商怜问道。 商贾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不知道啊,还是不能说。 沉默片刻之后,商贾说道:“那少年很特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我们无需操心,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 “爹是想利用他对付白袍会?” 商贾摇摇头说道:“不是利用,而是合作,白袍会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势力不属于任何地方,却又能存续至今,没有一定的实力和底蕴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们能够绘制神秘符文,从而躲避生死劫,其麾下笼络了不少修士,其中有不少老怪物,我们包袱斋虽然不惧怕他们,可是想要铲除这个势力,很难。” 商怜闻言点点头,她作为包袱斋的三小姐,自然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白袍会看似不强大,其实很强,就今天出现的那个白问,其实力就很强,比今天在场很多修行势力年轻一代都要强,虽然是因为神秘符文的缘故,可强就是强。 当然,包袱斋的底蕴也很深厚,只是,若是包袱斋跟其开战的话,包袱斋会赢,只是代价比较大,可能会伤及根本,若是放在以前,包袱斋不会有这么多顾虑,可现在天劫将至,包袱斋也无法直面天劫,必须保存实力,如果在这个时候跟白袍会硬拼是非常不理智的。 “他会帮助我们吗?”商怜又问道。 商贾点点头,说道:“会。” “为何?” “别看现在的他,已经风头无两,可那只是在大炎王朝,之前他经历的那些危机都不算是危机,更多的是一种磨练,因为要保他的人太多了,他会有威胁,可不会死,即便是那些想要杀死他的人,也不敢真正出手,不然的话,你以为他能活着?” 停顿片刻,商贾又说道:“现如今,要针对他的是中原之外的势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商怜下意识问道。 “意味着,那些未知之地的人已经开始关注他了,而且有些人想要得到他,从而掌控他,而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妥协的,而站在他身后的人,也不会答应,白袍会是第一个来挑衅他的人,都说枪打出头鸟,他必然会针对白袍会,而他要对付白袍会,以他现在的实力远远不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助他。” 商怜听到这儿,瞬间明白商贾的意思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商怜说道:“白袍会不简单,他能行吗?” 商贾抬起头,看着头顶那破快的楼顶,一抹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商贾喃喃道:“不要小看此人,也不要小看他的实力,你回来的时间不长,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手上掌握的力量,足以灭掉一个大世家,如果那些押注在他身上的人也出手的话,超级世家也不是他对手。” “这么强?”商怜无比震惊的说道。 “强?呵呵......” 商贾摇摇头说道:“这只是开始而已,以后的他只会越来越强。” 商怜看着商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一番问道:“他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大皇子?” “他不是大皇子,但是,他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一个比大皇子还要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 商怜陷入沉思当中。 在商怜陷入沉思的时候,商贾却说道:“这次北海之地的人出现,这不是什么好事儿,天下要乱啊。” “除了白袍会的人之外,这次北海之地来长安的人不少,他们居然想要刺杀陛下,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说到这儿,商怜突然问道:“陛下没事儿吧?” 商贾摇摇头,说道:“不要小看我们这位陛下,北海之地的人出现在长安,他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何不提前扑灭,任由刺杀发生?”商怜不解道。 商贾低下头,看向商怜,说道:“北海之地的人出现,也不全是坏事儿,这地未知之地的人,对中原渗透的很厉害,也隐藏的极深,想要找到他们,很难,而这次刺杀,会有不少人浮出水面的,而且有不少别有用心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 闻听此言,商怜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她看向商贾,诧异道:“这是一个圈套?” 商贾点点头,表情凝重道:“大炎王朝的危机很多,除了其他诸国之外,还有这些未知之地的人,而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内部,大炎王朝想要继续延续下去,首先就得解决内部问题,可是,内部问题很大啊,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世家集团?”商怜道。 商贾摇摇头说道:“世家集团只是问题的一部分而已,而且是很小的一部分,问题还有很多,江湖,藩王,军队,修行势力,包括我们,这些都是问题。” “如果是以前,陛下可以慢慢从收拾,慢慢解决,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可现在不同了,要变天了,乱世已起,天劫降临,没有时间慢慢去解决,而这个时候,重病需猛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爹的意思是,陛下打算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内部问题?”商怜看着商贾问道。 “只能如此了,在炎睿帝之前的几代帝王,有决心这么做,也确实付出了实际行动,可做的还不够,很多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加剧了,归根结底,还是决心不够啊,而咱们现在这位陛下,决心很大,野心也很大,手腕也很强势,你看着吧,这次刺杀发生之后,会死很多人的,对付世家集团已经开始了,但是,世家集团还在反抗,而现在,不管是谁,只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他们就要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激怒帝王,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我们包袱斋......”听到商贾这么说,商怜有些担忧的问道。 商贾却摇摇头,说道:“无需担心什么,我们只要配合陛下的行动即可。” “明白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清洗 中原很繁华,当然其他地方也不差,不过,中原的富饶是独树一帜的,长安作为多朝古都,其文化底蕴是很深厚的,可以说,长安城就是整个已知天下的文化中心和经济中心,因此,在长安城有很多势力世家。 在这场拍卖会的变故发生之后,一切正如商贾所言那般,一场新的风暴出现。 白袍会出现在包袱斋,杀死多名包袱斋的人,自然遭到了包袱斋的全力追杀,虽然白墨在内的几名一品修士被解决了,可还有人没有解决,比如白鬨和白问。 原本白袍会的做法,使其成为众矢之的,可黑影人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个僵局,包袱斋不会放过白袍会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黑影人。 在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包袱斋出动无数强者,开始对这两大势力的人展开围追堵截。 长安白家是一个很久远的家族,其家族虽然不大,可底蕴深厚,其家族入仕为官者不少,极有文官,也有武将,其家族还经营着无数产业,同时其家族在江湖当中,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白家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家族,也是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家族,其家族为官者,文官最高不过三品,武将也是如此,白家为人很低调,可今日,白家却无法低调了。 这次白袍会的人能够出现在长安,并且顺利的进入包袱斋,白家在其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白家也是白袍会的一员。 在白袍会行动开始的时候,白家就已经召集人手,准备安排他们在行动成功之后,顺利撤退,这一刻,白家开始展露出他的底蕴来。 可惜,白袍会的行动失败了,白墨等人陨落,而白问和白鬨被人追杀,白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出动了不少家族子弟,前去支援白问二人。 白家不容小觑,可包袱斋更是不容小觑,在白家插手这件事之后,白家派去的弟子,大部分都有去无回,被一名真正的三品纯粹剑修追杀,还有两名半步一品的修士追杀,以及其他人马围追堵截,活比死要难得多。 白家为了驰援白问,连续出动了数名三品供奉,还有两名二品供奉,以及一名一品供奉,甚至他们还调动了白家的家军,以及长安城的一部分军队参与其中。 可惜,白家的家军才出现,就被守备军直接给剿灭,而被白家调动的军队,其首领更是第一时间被禁卫军斩杀,而凡是参与其中的士卒,尽数诛杀。 至于说白家出动的那些供奉,在面对包袱斋的时候,最多也只能拖延和阻拦片刻,至于说力敌,那他们是想多了。 这一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战斗从开始就从未停歇过,白家连续出动了近十名供奉,却都折损在包袱斋的屠刀之下,这些人除了少数几个人被当场斩杀之外,剩余一些人并没有死。 倒不是包袱斋心慈手软,而是有人插手其中。 不良人! 在动-乱开始之前,不良人一直不曾露面,可是,在动-乱暂歇之后,不良人出动了,这些被重创的白家供奉,在落败之后,直接被不良人带走,而带走他们的正是不良七十二司之一的勾魂司。 在白家公然协助白袍会的人之后,就遭到了包袱斋报复性的打击,其家族在长安城经营多年的产业,开始乱起来,包袱斋强势进入,开始接管这些产业。 面对包袱斋这种宛如土匪的行径,白家自然选择了反抗,而反抗的结果就是别打的更惨,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窥探到包袱斋底蕴的冰山一角。 对于包袱斋这种行为,朝廷并没有出面阻拦,只是派人告诉包袱斋,把动-乱控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 对于一个经商势力而言,接手白家产业是很快的,很多动-乱才出现,就被包袱斋以雷霆手段给扑灭了。 短短两个时辰,白家在长安城的诸多产业,就被包袱斋强势接手,而白家只能选择收缩防线,被动防守,在此期间,白问二人逃到了白家,而包袱斋也第一时间包围了白家。 在深夜时分,白家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带着一小部分人居然离开了白家,想要出城,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内城的城门居然被人打开了。 只是,城门虽然打开了,可逃出来的这部分人,还未曾靠近城门口,就被人拦下了,正是包袱斋的人。 双方见面之后,没有和谈,直接大打出手。 这一次,白家拿出了其家族最后的底蕴,八名三品供奉,四名二品供奉,两名一品供奉,再加上白鬨和白问,其实力不容小觑,可让白家感到绝望的是,包袱斋出动的人比他们更多。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结局。 一场乱战之后,白家损失惨重,八名三品供奉战死五名,四名二品供奉战死一人,重伤一人,两名一品供奉更是直接被重创。 至于说白鬨和白问,白问在白家家主白文石的协助下,逃离了现场,而白鬨留在原地,选择死战,结果被吴解打残,两条手臂被砍断,其修为更是被吴解一剑给废除掉了。 吴解从出现到现在,很多人都觉得他很能打,可没想到他如此能打。 白鬨修为被废,沦为了废人,然后被不良人带走,至于其他仅剩的几名供奉,在勾魂司的强势插手之下,直接把带走。 落入包袱斋手中,或许还要一线生机,可落在不良人手中,活着比死可困难多了,而最可怕的,还是生不如死。 不到三个时辰,这个低调发展很多年,骤然展现出不属于大世家实力的白家,才刚刚展现出实力,就被包袱斋强势覆灭,根本不给其挣扎的机会。 白袍会在长安城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白家,还有一个郭家。 郭家存在的时间比白家更久,也更早,其实力不容小觑,最关键的是,郭家有人在禁卫军当中当差,虽然该家族也很低调,可底蕴比白家还要强大,即便包袱斋在面对郭家的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 白问在白文石的掩护下,进入了郭家,而郭家也选择反抗,只是,这一次郭家才表示反抗,就遭到了雷霆一击,不是包袱斋出手了,而是朝廷出手了。 五百禁卫军,直接杀入郭家,以无比强势的方式,直接把郭家屠戮殆尽,整个郭家血流成河。 不到半个时辰,郭家灭族,全家近三百口人,无论男女老幼,除了极个别的人活下来之后,其他人全都被处死,禁卫军没有给其任何辩解的机会。 除了白家和郭家之外,长安城还有一个白衣帮,是一个江湖势力,白衣帮主要做些肮脏活计,专门为那些上位者服务,是很多人的白手套。 白衣帮是白袍会在长安城最后一个势力,该帮派人数不少,人员构成复杂,战力不俗,当郭家灭亡的时候,白衣帮主动出击,想要营救白问,结果遭到了禁卫军的强势镇压。 准确来说是屠杀。 一千禁卫军,还有随军修士和武夫,以及不良人加入之后,这个江湖帮派遭到了残酷的血洗。 该帮派有不少人在看到白家和郭家的灭亡之后,想要投降,然而,没人招降,不管是反抗者,还是投降者,一律格杀。 让人感到错愕的是,白衣帮当中还有不少其他江湖势力的人,这些江湖势力,在很多地方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在他们自爆身份之后,不但没有得到庇护,反而死的更快。 白衣帮实力不弱,即便是在禁卫军和不良人的配合下,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为了剿灭一个白衣帮,有三百禁卫军战死当场,这个白衣帮比想象当中的还要强大。 可不管多么强大的势力,在朝廷这个机器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脆弱。 针对白衣帮的时候,包袱斋并没有参与其中,或者说,从白家灭亡之后,包袱斋就已经无法插手了,不过,包袱斋还是给予了禁卫军很多帮助。 白家覆灭了,郭家也覆灭了,白衣帮更是沦为一个人间地狱,至于白问,在郭家家主还有白家家主,已经白衣帮帮主,先后战死和重伤之后,终于落在了不良人手中。 至此,白袍会这次带来的十个人,除了白问之外,全都被斩杀,而白袍会花费无数年在长安城经营的势力,也被屠戮殆尽,可以说,这次白袍会损失惨重。 白袍会的人解决了,可这件事并没有完。 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落在了黑影人手里,而黑影人的身份在很快曝光,他们是黑衣会的人。 不管是白袍会也好,还是黑衣会的人也罢,都是来自北海之地,不过,他们独立于北海之地之外,这两打势力都不可小觑,尤其是黑衣会,他们跟白袍会的人争斗了很多年,始终不落下风,其在巅峰时期,更是差一点儿灭了白袍会。 这次黑衣会为了争夺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出动了五名一品大修士,不过,这只是出现在包袱斋的,除了这五个人之外,还有十个人,其中二品修士有四人,三品修士有六人。 黑衣会的人修习的功法很是特殊,有点像冥修,又有点儿像鬼修,其身法极快,飘忽不定,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很难留下他们。 为了对付这些人,包袱斋出动了不少一品修士。 黑衣会的人的选择跟白袍会很像,他们在长安城也有不少势力,一个百阁楼,一个黎家,一个傅家,一个千机斋,这四大势力都是黑衣会的人。 其中百阁楼是商会,跟包袱斋很类似,只是它的底蕴并没有包袱斋那么强大,可也不容小觑。 只是,百阁楼才冒出来,就遭到了包袱斋的强势打击,这个经营了无数年的大势力,在短短一个时辰之间,就被覆灭。 黎家和傅家在长安城算是二流世家,至少在表面上看是如此,可实际上,和两个家族都是一流世家,黎家为官者不少,其中不少还是手握大权之人,而傅家更是了不得,傅家是书香门第,其中出过的儒士和大学士不少,这两大家族在世家集团当中,也有一定的地位,而且还不低。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家族居然是黑衣会的人,而且还公然协助黑衣会。 这两大世家,包袱斋没有动,不良人也没有动,但是有人动了,而这个人就是房家。 房家的势力有多大,没人说的清楚,但是,绝对很大,而这次房家出手,可谓是雷霆一击,在房唯钦的亲自带领之下,黎家和傅家并没有坚持多久,两大家族直接被屠戮殆尽。 黎家和傅家可不是什么小世家,房家虽然很强,可想要短时间拿下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世家集团的人出手了。 这次张叔岳带着世家集团的人入京,想要跟炎武帝谈判,谈判暂时还没有结果,可在这个时候,世家集团直接选择对这两大家族出手,黎家和傅家的覆灭,算是世家集团的内斗。 世家集团的选择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世家集团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除了因为他们在各个王朝时期,占据着很强的话语权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懂得取舍。 黎家和傅家如果是中原的世家,世家集团自然不可能对其出手,会选择作壁上观,甚至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帮助这两大家族,毕竟,世家集团不是一家一族,而是很多世家联合起来的势力。 可是,现在黎家和傅家不是中原世家,而是它地势力,他们不但跟包袱斋为敌,也跟朝廷为敌,更重要的是,他们损害了世家集团本身的利益,而在这个时候,如果世家集团还作壁上观的话,本来就要对世家集团动手的朝廷,更是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正大光明的出手。 世家集团是很强,可是跟一个王朝比起来,还是弱的多,利益至上,是很多大势力遵循的一个规矩,当然,家国主义也有,只是有多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千机斋是一个类似于日月斋的地方,专门买卖情报的,只是,这个势力出现的时间并不长,是在五百年前,那场九子夺嫡事件之后出现的,千机斋跟很多势力都有利益往来,牵扯极大。 再次针对千机斋的是不良人。 千机斋虽然建立时间很短,可是其底蕴很深厚,因为他们掌握了很多势力的秘密,在面对不良人的时候,千机斋找来了很多帮手。 这些人有的是跟千机斋牵扯太深,没办法切割,有的是欠千机斋人情,前来偿还人情的,还有的则是被迫来的。 如此一来,千机斋的实力无比的强大,然而,如此强大的实力,在一位不良校尉,还有索命司的出现之后,瞬间土崩瓦解。 很多人都知道不良人很强大,可没想到不良人如此强大,不良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致命一击,整个千机斋在天亮时分,直接被不良人强势抹掉了。 千机斋被抹掉了,而那些前来相助千机斋的人和势力,更是遭到了血洗。 跟千机斋牵扯的人很多,而凡是这次站在千机斋这边的,还有那些作壁上观的人,全都遭到了不良人的清洗。 当然,这个世界不缺乏聪明人,有些跟千机斋有牵扯的人,在得知不良人要对千机斋出手之后,直接站队在不良人这边,双方大打出手的时候,这些人更是不遗余力的出击,冲在最前面。 他们当然不是为了不良人,也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还态度不明的话,那在千机斋覆灭时候,他们的下场也很惨。 这次朝廷的动作很多,除了动用了禁卫军之外,出动最多的还是不良人,别人不知道不良人的恐怖,他们可是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们才不遗余力的进攻千机斋。 另外,朝廷没有动用刑部和大理寺,而是出动不良人,这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十五名来自黑衣会的成员,大部分都被当场诛杀,而没有被诛杀的人,也被不良人带走了。 但是,让人意外的是,随着黑衣会成员,还有黑衣会在长安城建立的实力的覆灭,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还是没有找到。 地图残片起初确实是落在了他们手里,可是,他们才拿到没多久,就被神秘人抢走了,而抢走之人的身份,他们也不清楚。 不过,地图残片暂时已经不重要了,黑衣会的人被覆灭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这两大势力的人被朝廷和包袱斋,还有世家集团针对之外,那些来自北海之地的人,在长安城建立的势力也被挖出来,或者说,这些势力其实早就暴露了,只是朝廷没有对他们出手而已,而这一次北海之地的人主动搞事情,朝廷正好借此机会铲除他们。  第八百五十六章 权术 当然,这次行动规模很大,不单单是针对北海之地的人,还有一些其他隐藏势力,比如除了南宫家族之外的其他三族的势力。 总而言之,大炎王朝借着这次北海之地的人刺驾行动,还有白袍会和黑衣会在包袱斋搞事情的行为,把事情扩大化,除了大炎王朝的势力,其他所有势力,在这一次行动当中都有所波及。 这也让很多实力,尤其是修行势力看到了大炎王朝的强大底蕴。 不良人! 这个时隔数百年的黑暗组织,再次以噩梦般的形象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大炎王朝的建立,不良人立下了汗马功劳,跟其他势力不同,不良人、蛛网、影卫这三大黑暗组织,在帮着大炎王朝打下江山,建立王朝之后,就逐渐消失无踪,除了不良人活动在表面之外,剩下两大组织基本很少露面。 不良人的威名,不但中原王朝的百姓知道,江湖人也知道,而其他诸国更是知道,当然,修行势力也曾听说过,这个暗夜帝王的实力之强,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这一次,不良人出动了三大不良校尉,不良七十二司出动了八个,就是这些人,在一夜之间几乎横扫整个长安城的外来势力。 在这些外来势力当中,修行者不少,在面对不良人清洗的时候,有不少人选择反抗,而反抗的结果,就是没门灭族。 刑部和大理寺不敢管的事情,不良人管,刑部和大理寺敢管的事情,不良人也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一晚,长安城的守备军、禁卫军都归不良人调遣,包括驻扎在距离长安城外三十里的拱卫军,不良人也可以调遣。 在天黑之后,城门关闭,拱卫军拔营起寨,直接在距离长安城五里的地方驻扎下来,不但长安城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谁敢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就一个字,杀! 这一晚,到底死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当第二天天亮之后,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很多宅院府邸都空了,而街道上随处可见鲜血,有人正在清理,街道上的巡逻兵更是比以往多了许多。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说话都得小点声。 这一次,不良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良人的出现。 长安城从皇宫,到内城,再到外城,以及长安城外,这一晚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死人。 昨晚的刺杀行动,很多人都在好奇,李建民到底没有遇刺,或者说,他到底有没有死。 这个,在第二天早上,早朝如约进行的时候,那位帝王出现在龙椅之前的时候,已经有了答案。 炎武帝李建民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而且精神状态极好。 昨天,拍卖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李建民其实就已经离开了,只是,没人知道而已,在回去的路上,李建民乔装打扮,直接回到皇宫,而宫北带着空马车从御道回到皇宫,吸引这次刺客的出现。 包袱斋出事儿的时候,朝廷那边没有动,而刺杀开始的时候,朝廷那边也没有动,但是,当众人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朝廷动了,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了大行动。 一场盛大的拍卖会,吸引来了很多人,也让诸多势力在此之前,开始运动起来,而正是他们的这种运动,使得很多人,很多势力都暴露出来,而包袱斋和御道那边的事情,更是牵扯出来了很多人。 面对朝廷如此大动作,很多势力都选择了静默,尤其是那些修行势力,还有这次前来和谈的诸国使臣,他们就像是被吓坏的鹌鹑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第二天。 上早朝的时候,太和殿上少了很多官员,位置空了很多,这些人都是跟这次动-乱有关的人,现如今,刑部、大理寺的牢房可谓是人满为患,即便是不良人那边的牢房,也被填充的差不多了。 这次早朝,所有上朝的官员,都胆战心惊的,也没人敢弹劾谁,更没有敢乱说话,生怕一个不好,就会直接被内卫带走。 至于炎武帝李建民,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龙椅之上,微笑而不失礼仪的看着满朝文武。 这是李建民这十多年来,上的最轻松的一次早朝,但是,也是气氛最压抑的一次早朝。 退朝之后,满朝文武沉默离开,没有人相互交流,只是回到各自衙门做事儿,至于说那些空缺下来的位置,也在退朝之后没多久,就有人顶替上来。 三省六部九卿,每个衙门内都少了人,除了那些坐在第一把交椅的官员之外,其他官员的位置,多多少少都有所变动,有人升官,有人贬职,有人锒铛入狱,有人扶摇直上,可以说,这是年底之后,朝廷官员变动最大的一次。 今年秋闱的时候,录取了不少人才,除了少部分人被外放任职之外,大部分进士和举子都没有被任职,之前很多官员还就这件事讨论,上奏,而李建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这件事搁置起来,而这一次,变动如此之大,这些新榜进士都被安排上了。 另外,年底的时候,还有很多官员进京述职,而这些人在述职之后,李建民并没有让他们离开,而是留在了京城,这次,很多外放的官员,得以回到中枢。 官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离开了,自然就有人顶上去,而位的变动,很多时候会关系到很多人的职位。 如果是以前,如此之大的官职变动,各方势力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参与进去,展开抢夺,可是,这一次却没人去做,因为没人敢这么去做,而敢这么去做的人,此刻都在刑部大牢待着了。 这次朝堂文武百官大换血,上来的基本都是年轻人,其中年龄最小的才十八岁,可以说,原本暮气沉沉的朝堂,随着这次大换血,重新焕发出生机。 世家集团这次损失很大,不但好几个顶级大世家,因为牵扯其中被覆灭之外,还有很多世家子弟的官员也牵扯其中,被搞下来了,世家集团在朝堂上的话语权,比任何时候都要微弱。 当然,李建民也没有把世家集团的官员一棒子打死,还是有不少身居高位的世家官员得以保存,而这些官员,一方面是能力出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另一方面是这些官员平时很低调,不瞎吉尔蹦跶。 所以说啊,做人也好,做官也罢,有时候低调还是有好处的。 世家集团损失不小,可也获利良多,比如这次有不少世家倒下,朝廷只是查抄了他们的家产,至于他们名下的产业,朝廷并没有收回,也没有让皇商插足其中,而是直接给了这些世家集团,让他们去分,去争夺。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李建民是把这驭人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惊醒过来,这位自从玄武叛乱之后,就一直静默的皇帝,不是碌碌无为的平庸帝王,而是一个老狐狸。 世家集团这次被打惨了,也打残了,这次行动可比之前鄜洲城的行动要厉害的多,关键还让世家集团无法反抗,不但无法反抗,还得乖乖配合,甚至跟着出手。 憋屈是真的很憋屈。 不但朝堂的文武百官进行了大换血,世家集团那边也进行了重新洗牌,虽然顶级世家还是那些人,可他们了威胁,可又无可奈何。 当然,被震慑到的不单单是世家集团,还是诸国使臣。 这次诸国使臣前来和谈,其实进行的并不顺利,因为他们提出了很多过分的要求,而这些要求又很难反驳,这让负责和谈的李建泽是一个头两个大,然而,在这次行动之后,再进行和谈的时候,诸国使臣的态度就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他们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对于之前的很多不合理要求,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被驳斥之后,就不再提起,这使得和谈的进程得到的大大的改善。 总而言之,现如今,诸国使臣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没办法,现在大炎王朝还愿意跟他们讲道理,那还有的谈,如果大炎王朝不准备讲道理了,那就真的没得谈了。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修行势力,在早朝之后,李建民见了这些势力的话事人,跟他们简单的交谈了一二,然后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要求。 要求并不过分,这些势力在犹豫一番之后,也就答应了。 他们不得不答应啊,昨天晚上,为了快速平定这些动-乱,大炎王朝拿出来的修士,尤其是高修,是很多的,如此之多的修士,这些修行势力都拿的出来,但是,这是大炎王朝的极限吗? 显然不是,如果李建民想趁机收拾这些修行势力,不管对付哪个修行势力,都是一件让人头疼而心慌的事情。 当然,这些修行势力也不会惧怕大炎王朝,毕竟这些修行势力哪个不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存在,其底蕴之深厚,肯定远超寻常势力,可是,这次他们看的一切,让他们知道,大炎王朝和任何一个王朝都不一样。, 以往的各大王朝,除了汉朝,还有武朝这个特殊王朝之外,其他的所有王朝,都是依附修行势力才建立起来的,虽然王朝内的大部分事情都是皇帝说了算,可有些事儿,却是修行势力说了算。 起初,大炎王朝也是如此的,可是,随着大炎王朝逐渐稳定之后,大炎王朝就开始慢慢摆脱儒家的掌控,当然,大炎王朝初期的儒教圣人并没有打算掌控大炎王朝,只是选择合作,不然的话,大炎王朝和儒家的关系也不会近千年时间还这么好。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帝王,即便是修行势力也是如此。 在这一次大炎王朝展现自己的实力之后,很多人都看出来了,大炎王朝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任何一个修行势力的王朝,也不是任何一个修行势力想颠覆就可以颠覆的存在。 时代变了,世俗王朝跟修行势力之间的关系也变了,而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大炎王朝的实力很强,并没有盛极而衰,反而越发的强盛起来,似乎王朝国祚不过千年的诅咒,要在大炎王朝这一朝被打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长安城还是很乱。 朝廷虽然采取了雷霆手段收拾这些人,可也会波及很多无辜者,更会遭遇很多人的反抗,而从十五号晚上开始,菜市口都在砍人。 起初,很多百姓还拍手称快,觉得朝廷杀得好,因为其中很多人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现如今也被打落尘埃,沦为阶下囚,开心是必然的。 可是,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百姓都有些心慌,到了最后是恐惧,不说这些百姓,就是负责砍头的刽子手,这几天都累的够呛,一颗颗人头落地,就意味着一个势力的消亡,而其背后牵扯出来的东西,更是让人细思极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四处抓人的不良人,开始慢慢消失,而长安城也慢慢恢复平静,但是,所有人都见识到不良人的恐怖之处。 染血的长安城,给这个新年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可其取到的效果是非常好的。 世家集团被打惨了,诸国使臣被震慑到了,而那些出世之后,就一直不安分的修行势力,也在这个时候老实起来,而长安城,或者说整个大炎王朝内,很多毒瘤都在这个时候,直接被切掉了,虽然不能保证清理的干干净净,可短时间内,大炎王朝内是干净的。 这场朝廷针对所有人的行动,不仅仅局限在长安城,还在中原三十九洲蔓延,几乎是在长安城行动的同时,各州都同一时间展开了行动。 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行动,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沦陷的海洲,还有福州,重新回到了大炎王朝手中,这两洲还是朝廷在掌管,不过,给了方士和道教很多特权,算是礼尚往来。 在这次和谈之前,很多人都以为大炎王朝想要收服海洲和福州,肯定要动用武力,这让其他王朝都等着看热闹,可谁都没想到,大炎王朝是兵不血刃的就收回了失地,这让其他王朝的人,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对大炎王朝产生了深深地忌惮。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值得一提的。 赌石大赛! 赌石大赛还是朝廷和包袱斋联合举办的,放在拍卖会的第三天进行。 虽然包袱斋因为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和损失,可整体来说,包袱斋的名誉不但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更上一层楼。 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丢失的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包袱斋手里,至于这张地图是怎么回来的,曾经又是何人从黑衣会成员手中抢走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包袱斋在重新拿回这张地图残片之后,并没有再次进行拍卖,而是联合诸多势力,一起寻找剩下的地图残片,等找到之后,众人一起联合开启。 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再次回到包袱斋手里,让很多人都开始猜测起来,很多人都隐隐的感觉,这次白袍会和黑衣会的出现,很像是一个圈套,或者说,这是一个局,一个算计了所有人的局,而下棋之人正是那位大炎皇帝李建民。 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北海之地的人针对李建民的那场刺杀,也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可是,这只是感觉和猜测,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切是李建民所作的,但是,很多人都对李建民还有包袱斋警惕起来,这一代的大炎皇帝不简单,非常的不简单。 虽然死了很多人,可是,赌石大赛还是如期进行,而且还进行的非常顺利,也非常热闹,只是,这一次赌石大赛少了很多人参与其中,比如许一凡。 原本是想要参加赌石大赛的许一凡,因包袱斋的事情,出了问题。 在经历那场突然起来的异变之后,许一凡在恢复意识之后,突然昏迷不醒,而许府更是闭门谢客,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包括越王之子李承德,还有郡主齐若兮等人。 这让很多想知道那晚真相的人,都有些诧异。 说实话,相对于朝廷那晚的大规模行动之外,很多人更关注的还是那个叫许一凡的少年,因为他太特殊了,秒杀一品修士,尤其是他最后挥出的那一击养剑术,更是震惊了所有人。 很多人都好奇,那一晚,在许一凡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有很多人好奇,许一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更多人好奇的还是许一凡本人,只是,这些问题,暂时都不得而知。 第八百五十七章 天劫者 虽然因为拍卖会的缘故,使得长安城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可赌石大赛还是进行的如火如荼。 现如今的大炎王朝很缺钱,从之前朝廷对世家集团出手,不断的抄没家产,还有拍卖会上拿出很多重要法宝就可以看的出来,而这次赌石大赛,更是完全以敛财为目的举行的。 按理说,大炎王朝传承近千年,积累了无数财富,应该不缺钱才对,毕竟,大炎王朝和其他王朝都不同,它不像武朝和汉朝那般好战,也不像秦朝那般败家,大炎王朝从炎高祖一直到炎武帝,历代君王,虽然性情不同,可基本都是以守成为主,虽说也出现过几个好战的皇帝,还有几个败家的皇帝,可大部分皇帝还是以平庸为主。 说是平庸,其实也不平庸,俗话说,大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其实两者都很难,大炎王朝除了在建国初期的时候,对内和对外发起过无数次战争之外,大部分时候,大炎王朝都和和平,基本是以防守为主,而被动防守就会给人一种很平庸的感觉。 中原永远不缺人才,尤其是大炎王朝,而且大炎王朝很重视人才,大炎王朝是以武立国,以文治国,相对于其他王朝,大炎王朝有自己的想法,并没有一味的依靠儒家之学,儒家和大炎王朝皇室更像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主次关系。 儒家的纵横书院,这些年来为大炎王朝培养了无数人才,但是,大炎王朝不单单从纵横书院求才,还从民间和江湖求才,甚至是从他国求才,总而言之,在大炎王朝只要你有能力,就有机会,只看你是否能够把握住了。 任何一个王朝能够长盛不衰,国力强盛是最重要的一点儿,而国力强盛又包含很多东西,军队强大、国库充裕、人才济济、百姓安居乐业、帝王不昏庸无道、朝中百官维持平衡......这些东西都很重要。 大炎王朝有四大边军,两大王牌之师,四大边军的战力,北蛮、西域、南夷这些年来,早已经深有体会,比如镇北军,以嘉州城为界线,每年都要抵御北蛮入侵,一年又一年,近千年来,嘉州城外死了很多人,如果把这些战死的人数放在一起,估计比北蛮人口还多。 同样如此的还有镇西军,这些年来,西洲城外也死了很多很多人,唯独比较轻松的就是镇海军,可是,镇海军曾经也非常的辉煌,因为在很早之前,东海诸国曾经多次入侵过中原,镇海军在海上和海岸线上死了很多人,不过,可能是和平的太久了,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残酷。 炎武帝上位的时候,曾经带领军队北伐,攻打北蛮,差点儿把北蛮打废了,让很多人以为炎军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可之前那次针对西域的战争,让很多人见识到了,炎军不是不可战胜的。 尤其是在康城防守战的时候,很多从中原调遣过去的军队,其将士的素质,说实话并不是很好,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拖累了西征军,因为很多将领只看到了军功,却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实力,很多中原腹地的将领,在那场对外的战争当中,死了很多,其中死的最多的就是西征军和镇北军当中。 西北大捷,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必然的事情,觉得炎军还是天下第一强军,可是,那些有大智慧的人,却深刻的认识到,炎军已经不再是天下第一强军,虽然暂时还没有哪个王朝的军队,能够超过炎军,可他们跟炎军的差距已经在逐步缩小了。 西北大捷是打赢了,可也是惨胜,要知道,西征军的两次西征,折损了数十万将士,尤其是第一次,秦嘉涆带领的二十万人,全部战死在西北,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西北百姓和将士,为何那么敬畏许一凡? 除了许一凡打着他们打赢了那场战争之外,更重要的是许一凡在改变西北,虽然这种改变可能有些晚,可能够改变就能让人看到希望,因为西域那边的人,早就已经开始在改变自己,而这些东西是朝廷当中很多人看不到的,或者说他们看到了,却不想承认的。 当然,西北大捷靠的不单单是许一凡,还有很多人,许一凡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是其他将领无法做到的,也正因为如此,很多将士很崇敬许一凡。 其实,西征军即便没有许一凡,他们也能打赢,只是时间和代价问题而已,毕竟,炎军真的很强。 西域在改变,至于他们在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暂时还不知道,可能这个改变已经很久了,只是现在才被人发现,才被人重视而已,而同样有改变的,还有北蛮和南夷,以及东海诸国。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北蛮、西域和南唐,他们都在练兵,甚至可以说达到了全民皆兵的情况,这次大炎王朝面临的还不是他们的王牌之师,不然的话,大炎王朝不可能赢的这么轻松,当然,说是轻松也很不轻松。 李建民也在改变,或者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谋求改变,别的不说,就说这次包袱斋事件,李建民只出动了不良人和部分禁卫军,就震慑了所有人。 之所以能够震慑很多人,就是因为实力的碾压,然而,在这个乱世降临的时代,一个王朝单靠一个不良人是远远不够的,炎军强,大炎王朝才能强,而想要炎军强大,就必须练兵,而练兵就需要大量的钱财。 大炎王朝缺钱吗? 缺也不缺! 任何一个王朝,都有自己的底蕴,这种底蕴不是一两个皇帝能够积攒下来的,而是靠着无数代人不断积累的,就像盖房子一般,由一代代人不带垒砌起来的。 大炎王朝的底蕴很深,可是,这还不够,还需要掌握更多的资源,无论是针对世家集团也好,还是拍卖会也罢,亦或者是赌石大赛,都是敛财的一种手段。 拍卖会进行的很顺利,就是结尾有些糟糕,可这些天来,很多人已经慢慢回过味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动|乱,绝对不是意外。 赌石大赛进行的非常顺利,有着之前不良人的震慑,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儿,不过,这次赌石大赛很多人缺席了,其中就包括许一凡。 ------------------------------------- 许府。 许一凡身披厚重狐裘,坐在火炉旁边烤火,他看起来有些虚弱,给人一种大病初愈的感觉。 在其身边,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姜三甲,一个则是赵娣。 姜三甲还是老样子,邋里邋遢的模样,而赵娣则跟许一凡一样,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她是真的虚弱,包袱斋内一战,她强行多次使用养剑术,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创伤了白墨,可也伤到了自己,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许一凡双脚踩在火盆边缘上,伸出双手放在火炉上取暖,他的手很白,也很纤细,比很多女子的手还要好看,可如果有人去触摸那双手,就会发现,那双手很是冰凉。 许一凡翻转着手掌,眼神迷离,在其手背上有淡淡的符文出现,符文跟白墨等人身上的神秘符文很像,可又有所不同,白墨等人身上的符文是黑色的,而许一凡手上的符文是红色的,看起来像是血管一样。 他的手之所以如此冰凉,就是因为这些符文的缘故。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号。 赌石大赛已经结束,赌石大赛很精彩,开出了很多极品玉石,朝廷和包袱斋这次赚的盆满钵满,百货楼也参与了一下,也赚了不少,不过,许一凡并没有关心这些。 许一凡在被姜三甲带回来之后,一直在昏睡,今天才刚刚醒来,可他醒来之后,他就发现,他的身体出了问题,虚弱,无比的虚弱,而且还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许一凡看着手上的符文问道。 “这是一种烙印。”姜三甲瞥了一眼,随口说道。 “烙印?” 许一凡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这是天劫者的烙印。” “何为天劫者?”许一凡又问道。 姜三甲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解释道:“天劫之子。” “嗯?” 看到许一凡还想问什么,姜三甲就摆摆手,说道:“你也别一句一句的问,我直接跟你说说好了,当然,我知道的也不多。” 古往今来,很多人都知道天劫,尤其是那些修行势力,更是对天劫畏之如虎,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多,知道的也更多,尤其是对上古时期的事情,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可是,要说天劫到底是什么,没人说的清楚。 有人说天劫就是一种劫难,是天道对众生的惩罚,是天灾,渡过了万世太平,渡不过自然就是葬身其中; 也有人说天劫是人祸,是真正的乱世,乱世已起,纲常伦理崩坏,是一场涉及到所有人的一场兵祸,战争,无休止的战争; 更有人说,天劫是一种神秘力量对这个世界的入侵,天劫是一种怪物,至于怪物是人,还是妖兽,亦或者是传说当中的神,甚至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没有人知道。 总而言之,天劫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天劫降临就意味着天下大乱。 除了天劫之外,人们提到更多的还是天道,修行者修的就是天道,可是,天道到底是什么,古往今来没人清楚,很多人认为,天劫其实就是天道搞出来的东西,就像是生死劫一般,但是与不是,没人清楚。 天劫是万年一次,上一次经历天劫的是上古时期,而上古时期经历天劫的人,在天劫结束之后,存活下来的人连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都不到,其中最出名的是武神,可即便是武神,也不清楚天劫是什么,至于其他存活下来的人,更是不知道。 这些人,早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他们只留下了天劫这个名字,还有一句话:“天劫降临会有大恐怖!” 天劫是什么,没人清楚,可有天劫者。 历朝历代,都会出现天劫者,最早的天劫者是出现在武朝末期。 武神很强,非常强,一般人根本打不败他,或者说,只要他不想败,就没人打得败他,可是,武神还是败了,而打败他的,不是儒家、佛门、道教还有其他体系的开创者,而是天劫者。 武朝的天劫者叫武劫,曾经是一个拥有大气运的人,出生就是中三境修士,可他也是一个很倒霉的人,或者说是一个不祥之人。 武劫所在的家族,当时是武朝第二家族,仅次于武朝皇室的存在,武劫的母亲在怀孕期间,武家就遭到了皇室的猜忌和打压,而在武劫出生的时候,她母亲惨死,家族更是被武朝皇室联合其他家族给颠覆了,整个家族被灭门灭种。 武劫是被人从其母亲肚子里剖出来的,他是武家唯一幸存的人,而带走他的是当时武朝的国师武虚子。 武虚子是武朝当时的国师,此人的权利极大,他可以调动武朝所有的力量,包括军队,而历代皇帝都对其恭敬有加,可是,武虚子却在武劫出生的时候,选择背叛武朝,带走了武劫。 武虚子智慧超全,修为极高,据说他是仅次于武神的存在,而且他来历神秘,也正是因为他,武朝得以强大,成为当时当之无愧的霸主,这个人是与国同龄的存在,传说,此人也是上古时期的人物。 武虚子在带走武劫之后,武朝内部就开始出现问题,先是皇室子弟内部争斗,然后是百官争斗,接着是军队相互争斗,到了最后,更是形成了藩王割据的情况,可以说,武朝末期,整个武朝是分崩离析的存在。 武劫身负大气运,他得到了很多传承,其中光上古秘境,他就发现了两个,其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超品修为。 武劫虽然身负大气运,可他从小就经历着生死劫,而武虚子为了帮他抵抗生死劫,这位国师在其九岁的时候,就死了。 据说,武劫是先天霉体,凡是跟他有关系的人,都会遇到不好的事情,其家族是如此,武虚子也是如此,后来他遇到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武朝末期,皇室其实还是很强势的,虽然说是群雄割据,可武朝完全有能力收拾这些人,只是,还不等皇室出手,武劫就带着这些枭雄率先出手。 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天大战,那一战,死的人很多,至少上百万,也正是因为那一战,不管是武朝皇室,还是其他的藩王,实力大损,而这个时候,其他修行势力看到了机会,联合起来进攻武朝。 可即便如此,这些由修行者联合起来的势力,也差一点儿败了,因为武神还在。 武朝是武神建立的,可以说,只要武神不死,武朝就会一直存在,而那一次针对武神的行动,各大修行势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他们面对的还不是巅峰时期的武朝,由此可见,武朝在巅峰时期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了。 在大战最后,各大实力的最强者,对武神展开的围攻,可是,他们还是败了,而且还差一点儿就死了,但是,在那个时候,武劫出现了,武劫联合这些最强者,跟武神打了一架。 那一战,从中原一直打到海外,其所过之处,高山倾倒,江洋翻覆,大地陆沉,真正是毁天灭地。 至于最后的具体结果不得而知,只知道武神败了,然后他消失了,而随之消失的还有武劫,至于其他修行势力的最强者,也跟着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在乎他们去了哪里,因为那个时候,整个天下都乱了起来,一场新的角逐也在上演。 在经历了一场混战,还有残酷的角逐之后,汉朝最终问鼎天下,强势崛起。 可以说,真正颠覆武朝的,不是各个修行势力,也不是武朝本身,而是这个叫武劫的人,而他是迄今为止,出现在这个天地的第一个天劫者。 天劫者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他身上自带符文,说是符文,其实是一种烙印。 在武劫之后,又出现了其他的天劫者。 汉朝是继武朝之后,最强大的王朝,可是,这个王朝却在最鼎盛的时候,被人给颠覆了,而颠覆它的也是一个天劫者。 除了武朝和汉朝之外,之后的每一个王朝的覆灭,都跟天劫者有关。 王朝国祚不过千年,就像是一个诅咒一般,萦绕在每个王朝的心头,历朝历代的皇帝,上位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天劫者,然后想办法杀死他。 可是,至今为止,没有人成功,因为天劫者每次出现,都是那么突然,让人防不胜防。 第八百五十八章 劫纹、捷径 “这么说,天劫者是不祥之人咯?”许一凡看着手上若隐若现的符文,开口问道。 “历代的天劫者命运都不太好。”姜三甲语气凝重道。 许一凡沉默起来。 “我也是天劫者?”许一凡突然问道。 闻听此言,赵娣也抬起头,看向姜三甲,因为通过姜三甲的讲述,许一凡跟天劫者很像,可又有些不一样,她也很好奇。 “不是。” “嗯?” ∑(っ°Д°;)っ 许一凡和赵娣都是愣了一下,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姜三甲,看了很久,才问道:“我不是天劫者?” 说着话,他看向自己的手掌,其手掌没有掌纹,那些符文此刻却像掌纹一样浮现在上面。 姜三甲没有立即解释,而是问道:“你觉得你天赋如何?”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说道:“一般。” 这话不算错,却也不算对,许一凡的天赋其实是不错的,因为很多东西他都能够很快吸收,并且学以致用,可是跟那些妖孽比起来,真的只能说一般,比如从吴家剑冢走出来的吴解,还有那个地宗的圣女齐摇光,以及其他的人,跟这些人比起来,许一凡的天赋真的一般。 “那你觉得你的气运如何?”姜三甲又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一般般吧,我感觉我没什么气运。” 赵娣看向许一凡,微微蹙眉。 许一凡有气运,但是,不是什么大气运,如果单纯的就气运而言,赵娣就比许一凡好,毕竟,她可是得到了养剑壶和无尘剑的人,当然,许一凡也不差,他得到了血芒剑,还有龙牙刀以及犬神刀,但是,许一凡跟其他人比起来,他的这些东西,真的不算什么。 至于说,奇人异士,许一凡遇到过,可他们跟许一凡并没有什么交流,而其中最大的奇人,就是孙瞎子,许一凡现在修习的无名功法,就是孙瞎子给他的,至于其他的奇人,并没有给他什么东西,只是给予了一些帮助而已。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说道:“天劫者是身负大气运的人,也是天纵奇才,当然,他也是先天霉体,这样的人特点很明显,你觉得你符合吗?”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摇摇头,他并不符合,只是,他看着手上符文,皱眉不已。 “那我这是天街烙印吗?”许一凡问道。 “是。” 许一凡闻言,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姜三甲。 “却也不是。” “什么意思?” “天劫烙印是天劫者出生就自带的烙印,就像胎记一样,你这虽然也是天劫烙印,可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后天出现的。” “这玩意儿还能后天形成?”许一凡紧蹙眉头。 姜三甲也紧蹙着眉头,目光落在许一凡的手掌上,沉吟片刻之后说道:“能,不过,不是天劫烙印,而是生死劫烙印。” “生死劫烙印?”许一凡再次皱眉。 姜三甲却答非所问道:“你知道白墨那些人身上的神秘符文是怎么来的吗?” 对于白袍会成员身上的神秘符文,许一凡确实挺好奇的,那玩意儿很厉害,对其他修士有先天的压制性,而且能够提到自身的战斗力,不过,那神秘符文一看就知道先天形成的,而是后天制造出来的。 “天劫者出现过很多次,有很多人遇到过天劫者,天劫者的天赋太好了,而很多人认为,天劫者的天赋之所以如此之好,应该跟天劫烙印有关,于是,有人开始研究天劫烙印。” “成功了吗?”许一凡问道。 “算是成功了吧。” 许一凡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笑了笑,说道:“天劫者的出现,本身就很不合理,天下之大,各种天才妖孽很多,可是,无论多么妖孽的天才,都无法跟天劫者相比,他们的天赋好的不像话,而气运和霉运也好的不像话,凡是跟天劫者有密切关系的人,下场都不会太好,而天劫烙印跟天劫者一样神秘。” “白袍会的祖师爷,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曾经是一位天劫者的半个弟子,别人都在想着如何利用天劫者,他却在想着如何制造天劫者。” “制造天劫者?”许一凡一脸诧异的看着姜三甲。 “呵呵!” 姜三甲笑了笑,说道:“不要小看了这天下人,天劫者虽然属于逆天的存在,可有些人也不比他们差多少,白袍会的祖师爷就是其中一个。” “他根据天劫者的天劫烙印研制出了一种符文,这种符文很强大,可以吸收生死劫,准确来说,是囚禁生死劫。” “囚禁生死劫?!” 此话一出,许一凡和赵娣都震惊起来。 看到二人这个表情,姜三甲笑着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曾经还有人杀死过天劫者呢。” “谁?这么强的吗?” 姜三甲深深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白墨他们身上的这种神秘符文叫劫符,又叫劫纹,是一种很逆天的存在,据说白袍会的祖师爷,曾经凭借这道劫符,达到了超品境界,可以硬刚生死劫和道劫。” “这么牛逼?!” 姜三甲眯眼道:“白袍会的祖师爷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他的天赋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很差很差,但是,他很努力,为了跻身超品,他一直都在研究天劫烙印,而且还成功了。” “他当初就是凭借这劫纹,打败了很多人,当时唯一可以能够压制他的只有天劫者,还有天选者。” “天选者?”许一凡愣了愣。 “天选者跟天劫者一样,都是很特殊的存在,天劫者是天劫选中的人,而天选者是天道选中的人,天劫者是被天道所厌恶的存在,因此他们霉运缠身,可是,天道只能压制天劫者,却无法除掉天劫者,而天选者是天道选中用来压制天劫者的存在,但是......” 说到这儿,姜三甲顿了顿,然后说道:“天选者本来是用来压制天劫者的,可事实却是,天选者被天劫者压制,甚至是杀死。” “天劫者这么逆天的吗?”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不是天劫者逆天,而是天劫很厉害,天劫可以压制天道,当然,这只是传说,具体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沉默不语,心中暗道,这天劫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么逆天,居然可以压制天道。 “白袍会的祖师爷那么厉害,那为何白墨等人......” 姜三甲看向许一凡,笑道:“你是想说白墨等人为何那么弱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白墨等人的自身实力,说实话并不强,甚至比一般的上三境修士还要弱,他们之所以能够压制其他人,是劫纹的缘故。 “因为那不是真正的劫纹,而真正的劫纹,只有白袍会祖师爷自己会,其后人都不会。” 说到这,姜三甲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不是不会,而是学的不全,现在你看到的那些劫纹,都是削弱版的劫纹,其威力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许一凡:“∑(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有些懵逼了,劫纹他知道很厉害,可没想到这么厉害,白墨等人身上的劫纹,已经能够压制寻常修士了,已经很棘手了,可连真正的劫纹十分之一都不到,那真正的劫纹岂不是能够逆天了? 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姜三甲笑了笑,说道:“真正的劫纹很强大,尤其是在对敌的时候,非常厉害,但是,其后人却把路走歪了。” “人人都知道生死劫很恐怖,可是,生死劫在给人带来危险的同时,也给人带来巨大的好处,你应该知道,经历过生死劫的修士,跟没有经历过生死劫的修士,他们是不同的,而凡是渡过生死劫的修士,他们的实力都会得到大幅度的增强,可是,生死劫很恐怖,大多数人都无法渡过,或者说,他们没有把握渡过。” “为了渡过生死劫,数千年来,那些大修士想尽了各种办法,曾经用来对抗天劫者和天选者的劫纹,被他们用来对抗生死劫,或者说是躲避生死劫。” “生死劫可以躲避,也可以被囚禁,不过,被囚禁的只是生死劫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劫纹很厉害,用来对付生死劫有些大材小用了。” 说到这,姜三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道:“唉......现如今的修士,都很怕死,总想着走捷径,而任何捷径都是有弊端的,虽然这些捷径可以让他们渡过一些难关,却也束缚住他们,寅吃卯粮,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也是现如今的修士一代不如一代。” 姜三甲看向许一凡,继续说道:“你应该感觉到了,现如今的修士都很弱对吗?包括那些上三境修士。” 许一凡点点头,他确实有这种感觉,不管是中三境修士也好,还是上三境修士也罢,似乎都不是很强,按理说,修士都是方外之人,他们的实力很强,可是,这些人却能够被寻常人杀死,比如动用军队,只要 不惜代价,杀死中三境,甚至是上三境的修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就像前几天,包袱斋和不良人对付那些外来势力的修行者一样,他们的修为和境界可能没有对方高,可是,他们人多,群殴之下,杀死这些修士不难。 姜三甲看着眼前的炭火,眼神迷离,叹息道:“唉,修行这东西,本身就是逆天的行为,有捷径可以走,却不能依赖,那些超强者,他们都很少走捷径,或者说,他们也走捷径,但是从不依赖捷径,而是在走过一段捷径之后,会直接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可大多数人却总想着走捷径,一条捷径走完之后,他们就会寻找另一条捷径,周而复始,如此反复,最终就导致,一代人不如一代人。” “很多人都以为武道之所以没落是因为武朝被推翻,武夫被其他修行势力打压的缘故,其实不是这样的。” 许一凡看着姜三甲,心中疑问多多,不过,他没有急着开口询问,而是听姜三甲继续说下去。 “武朝覆灭,确实给武夫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武道的传承并没有断绝,而诸多修行势力确实在打压修习武道之人,但是,他们始终掌握着一个度,不敢太过于打压武道。” “为何?”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因为武神只是消失,并不是陨落,而武神的战力之强,是要超乎你的想象的,对于那些曾经参与过围攻武神的人来说,他们是很恐惧的,因为恐惧,所以打压,也可因为恐惧,不敢过于打压,而武道一途,之所以会没落至此,最重要的不是武道传承断绝,也不是修行势力的打压,而是他们自身的问题。”姜三甲缓缓道。 “自身的原因?”许一凡蹙眉不已。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纯粹三修,其中以剑修最为出名,其次是刀修,最后才是武修,可你知道嘛,在和纯粹三修当中,武修才是最强的。” “为何?” “因为他们从不依仗外物,不管是剑修也好,还是刀修也罢,他们都需要借助外物,剑修需要剑,刀修需要刀,而所谓的刀剑,可以是神兵榜,皕兵榜,甚至是仙兵榜上的神兵利器,也可以是寻常的木剑竹刀,可以说是刀剑在手,天下我有,而武夫却不同。” “武夫只靠自身的拳头,武夫修自身,自己就是武器,而这也是武夫最强的原因之一,武神当初那么强,可谓是天下无敌,就是因为他们自身无敌。” “然而,现在的武修,他们的路严重走歪了,天下修士众多,体系也繁多,很多武夫走的是双修路线,前期他们修自身,后期开始修习其他东西,比如修佛,比如修道,这种武夫已经不是纯粹武夫了,这是一条捷径,非常快速登高的捷径,而这也导致,纯粹武夫越来越少。” 许一凡闻言,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包袱斋那个魁,还有其他三人,不是纯粹武夫吗?” 魁,他是见过的,此人身上的气息确实很浓郁,其战力很强,应该就是纯粹武夫。 姜三甲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他们并不是纯粹武夫,只是武夫而已,如果他们是纯粹武夫的话,白问是不可能那么轻易击败和杀死他们的,真正的纯粹武夫,是不会被劫纹压制的,也不会被境界局限住的。” 说到这儿,姜三甲看向许一凡,继续说道:“那个白问的境界不错,可根基不稳,如果是纯粹武夫的话,他这样的货色,也就是一拳的事情。” “那这世界上有纯粹武夫吗?”许一凡又问道。 “有。”姜三甲很肯定的说道。 “谁啊?” “日后你会见到的。” “那这长安城内有吗?”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有,不过不多。” 许一凡沉默片刻,然后又问道:“那按照你这么说,现在的剑修也不是纯粹剑修咯?” 赵娣闻言,先是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纯粹三修,哪有那么容易达到,现在这些剑修也好,刀修也罢,亦或者其他修士,都不纯粹,就拿赵姑娘来说。” “我?” 赵娣愣了愣。 姜三甲看着赵娣,说道:“养剑术其实很厉害的,那天晚上那一剑,想必安然看到了,是不是很强?” 许一凡点点头,当时他确实看到了,而且感受到了,那一剑确实很强,不,是非常强,而且许一凡知道,那只是那个人随手一剑而已,如果那人认真的话,别说孟浩然了,就是当时出现在皇城之上的那个人,也挡不住。 “养剑术真正的精髓是养,而不是术,而养的精髓不是养剑气,而是剑意,而剑意是什么,赵姑娘可曾领悟到?” 赵娣闻言,皱起眉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知道是没有领悟到,还是说她领悟到了,却不想说。 姜三甲也没有追问,而是说道:“养剑术不单单是可以用养剑壶,其他东西也可以养。” “比如?”许一凡问道。 “比如心剑,用心温养,比如天地之剑,借助天地之势,比如元气之剑,用天地元气去温养,真正的养剑士是养剑意,而赵姑娘现如今,还只是单纯的养剑而已,还不曾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因此在对战白墨的时候,会感到力不从心,甚至在平时出剑的时候,也会感到生涩。” “他说的是真的吗?”许一凡看向赵娣。 赵娣盯着姜三甲看了很久,然后点点头,说道:“前辈慧眼如炬。” “剑修好成,可纯粹剑修却难成,不是他们资质天赋悟性不够,而是他们走了捷径,把自己局限起来了,而人一旦把自己局限起来,就不会再纯粹了。”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赵娣若有所思。  第八百五十九章 隐藏境界、封印 “那个白墨到底是什么水平?应该不是一品修士吧?”许一凡突然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不是,三品修士。” “嗯?三品?水分这么大?”许一凡诧异道。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突然问道:“你对境界了解吗?”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了解啊,九品到一品,每个境界分为上中下三个阶段,然后是超品......” 只是,许一凡的还不等说完,姜三甲就摇摇头,说道:“你错了。” “嗯哼?!” “修行境界一共十个境界。” “十个?”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下三境和中三境不用说,就是六个境界,十八个小境界,但是,四品到三品之间,还有一个隐藏境界,而这个隐藏境界叫破凡境。” “破凡境?” 许一凡愣住了,而赵娣也一脸诧异的看向姜三甲,显然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见二人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姜三甲就开始解释起来。 其实,在上古时期,境界划分比现在更加的细致,一共十个大境界,四十个小境界,境界还是九品到一品,不过,一个大境界分为四个小境界,下、中、上、极致,四个小境界,而在四品到三品之间还有一个隐藏境界,破凡境。 上古修士对修行比现在人要严格的多,他们对自身的要求更高,因为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妖兽横行,还有很多未知的存在,人类还很弱小,他们必须把身体开发到极致,才能与其对抗。 现在很多修士,以为一个大境界也就三个小境界,觉得达到上品就可以突破了,而事实也确实可以突破,但是,在上品之上,还有一个极致境界。 人们之所以把一个大境界划分为数个小境界,是根据根基的结实程度而定的。 人的潜力是无穷尽的,看似到了极致,其实并没有,上品之后,还可以继续开发,从而达到极致境界,可以这么说,同样是九品修士,上品的九品和极致的九品,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不过,初期的时候,这种差别很小,可是越到后面,这种差距越大。 九品到一品一共九个境界,每个境界都差一个小境界,那就是九个小境界,而四个小境界等于一个大境界,到了一品之后,同样是一品,每个境界都达到极致的修士,跟寻常修士,之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可以这么说,每个境界都达到极致的一品修士,是可以秒杀只达到上品境界的一品修士,因为他们本身之间是相差两个半大境界的。 周所周知,四品到三品是所有修士的一个分水岭,想要从四品突破到三品,难度很大,很多人卡在四品这个境界,一辈子都无法寸进,是有缘由的,因为他们没有找到隐藏境界,但是,常年卡在四品的修士,如果跟三品修士交手,赢面比较大的是四品修士,因为他们一只脚已经踏入破凡境了。 破凡境是隐藏境界,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不是所有修士都能达到的,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境界很难找到,另一方面是因为一般人不会告诉你有这个境界,而达到破凡境的修士,跟没有达到破凡境的修士,二者之间差距很大。 在上古时期,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修士,都是进入过破凡境的,而且还把该境界修炼到极致,这样一来,他们跟普通修士就差了一个大境界,如果放在现在,就是差了三个半的大境界,而一个破凡境中期的修士,是可以跟一品上境的修士正面硬刚,还不落下风的存在。 如果他们突破到三品,是可以跃境击杀一品上境修士的。 是不是很恐怖? 这还不是最恐怖,真正让人感到恐怖的是,是那些在每一个大境界,都修炼到极致的修士,并且渡过生死劫的大修士,这种修士一旦修炼到一品极致境,基本上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如果是纯粹三修,那他们就是真的无敌存在。 不过,现如今,这种境界划分,很少有人知道,即便知道,也是在达到一品之后的事情,因为到了上三境之后,修士修行主要靠悟,而在这个期间,是可以发现这个问题的。 不管是在上古时期,还是在这个时代,想要突破一品,跻身超品,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每个境界必须修炼到极致境; 第二,必须经历过破凡境,并且把破凡境修炼到极致境; 第三,必须渡过三品到一品之间的所有生死劫,不能躲避。 只有满足了以上三个条件,才有希望跻身超品,不过,也只是有希望而已,能不能跻身超品,还需要看运气。 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资质、天赋、悟性、机缘缺一不可,当然最重要还是毅力和心性,后两者是重中之重,即便是在上古时期,能够达到超品的人也很少,而且超品之上,还有境界,至于是何境界,姜三甲没有说,可能他也不知道。 武神时期,其他修行体系的最强者,之所以打不过武神,哪怕是群殴也打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达到前面三个要求,虽然他们跻身了超品,可也只是半步超品而已,或者说,他们只是达到了一品极致境而已。 本身境界就有差距,而武神又是经历过天劫的人,差距就更大了,打不过武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有两种人不在此列当中,一个是天劫者,一个是天选者。 天劫者是无视小境界的存在,因为他们是先天霉体,其本身经历的磨难就非常多,可以说,他们的境界基础比一般的修士要结实的多得多。 至于说天选者,这就是个挂逼,是上天的宠儿,在超品之前,他们破境是没有瓶颈的,只要给其足够的资源,天选者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破境。 不过,这两种人很少,即便是在上古时期,也很难见到,据说武神就是天劫者。 当然,除了这两种人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修士,比如先天道种,先天剑胚等等,这种人虽然比不上天劫者和天选者,但是,却比一般修士要强很多。 当然,起点高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像什么先天道种,先天剑胚,包括天劫者和天选者,在上古时期都是可以被杀死的,对于那些真正的苦修士来说,所谓的先天优势,都是浮云。 在包袱斋的时候,许一凡一下子看到那么多的三品二品一品大修士,觉得很不可思议,感觉上三境的修士满地走,这也很正常,因为这些所谓的上三境修士,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上三境修士。 白问的二品,只相当于初入三品,如果把其身上的劫纹去掉,他只是半只脚踏入三品境界之一,而白墨也是如此。 听完姜三甲的解释之后,许一凡沉默了很久,心中无比的震惊,他没想到,修行还有这么多门道。 “我现在是四品上境,如果按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连五品都不算?”许一凡开口道。 姜三甲却摇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从知道自己可以修行的时候,是几品?”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五品吧。” “你确定?” 姜三甲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反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眼神玩味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可以跃境挑战吗?而且很轻松?”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姜三甲又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在十二岁之前,很多人都说你不适合修行吗?” “为什么?” 对于问题,许一凡也很好奇,他记得他在安民镇的时候,遇到过不少修士,那时候的他也想修行,可是,凡是他遇到的人,都说他没有修行资质,搞得许一凡很是郁闷,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能修行,即便是到了东海城之后,他可以修行了,也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很多。 只是,到了康城之后,经历了一系列的死战,尤其是在穿过死亡峡谷的时候,许一凡才真正觉得自己可能不比别人差,只是,他的境界问题,一直都是个疑问,因为他不像其他修行者那样,从九品一步步来,而是直接从五品开始的。 “你的修行天赋其实很好,资质也极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姜三甲说道。 “可是,我没看出来啊,也没感觉出来啊。”许一凡半信半疑的说道。 “呵呵!” 姜三甲笑了笑,说道:“那是因为有人封印了你的修行天赋和资质。” “嗯哼?!” 许一凡一愣,然后他就想到了孙瞎子,下意识的说道:“是他?”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不完全是他。” “什么意思?” “你的修行天赋极好,但是,你的身体很特殊,在你的身体内,还有别的东西。” 许一凡又是一愣,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身份,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生而知之,难道姜三甲说的是他的灵魂? 但是,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他虽然是生而知之的人,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上辈子不懂得修行,因此,根本没有修行天赋一说。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另一个人,就是在包袱斋出问题那天晚上,他身体里跑出来了‘一个人’,之所以说对方是个人,是因为许一凡也不确定那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当时,许一凡从剑仙图上找到了剑意,并且将其剥离出来,进行吞噬,从而有了自己的剑意,可是,在他即将吞噬完毕的时候,白墨的出现打断了他。 吞噬剑意本身就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被白墨打断之后,许一凡的意识当时就崩了,他的所有意识都被剑意给包裹,瞬间没了意识。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那个人杀死白袍会最后一个成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意识苏醒了,可身体却不属于他控制,而在他的意识当中,还有一个意识存在,也就是说,许一凡身体里还有一个意识存在,或者说,他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存在。 当许一凡自己的意识苏醒之后,那个人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并且给他表演了什么是真正的养剑术,对方在施展完养剑术之后,就突然消失了,或者说是沉寂了,即便是他也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在苏醒之后,就一直不理解,或者说很恐惧。 这幅躯体其实不是他的身体,而是别人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夺舍者,可是,他现在发现,在他的身体里面,除了他这个外来者之外,还有第二个外来者,至于这个外来者是这个身体本身的意识,还是其他的外来者,许一凡不清楚。 “是他封印了我的天赋对吗?”许一凡突然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准确来说,是祂。” “祂?祂是谁?” 姜三甲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在祂出现之后,我才察觉到祂的存在,在此之前,我一直很疑惑,你的身体为什么会有封印,我以为是师弟封印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不是,我一直在找那个封印之人,可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祂的出现。” “祂很强?”许一凡又问道。 姜三甲想了想,说道:“曾经的祂应该极强,只是不知道为何,深受重创,陷入到了沉睡当中,而这种沉睡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苏醒的,需要不断的修行,还有外物的刺-激下,才有可能苏醒,而这次祂之所以会苏醒 ,应该是那道剑意的缘故,外加白墨干扰的缘故,使得祂强行苏醒。” “祂到底是谁?” “不知!” “那祂这算是夺舍吗?” “应该不算。” “那这算什么?”许一凡紧蹙着眉头说道。 姜三甲也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也不知道。” “我会有危险吗?” 许一凡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那张苍白至极的脸,摇摇头,说道:“应该没有。” “应该?”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肯定没有,至少现在没有,祂的实力你应该看到了,如果祂想害你的话,你早就死了。” 说到这儿,姜三甲停顿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你知道你为何在之前一直平平无奇吗?” “因为祂?”许一凡眯眼道。 姜三甲表情凝重的说道:“是的,你的体质很特殊,不用刻意修行,身体自己就在修行,只是,这种修行是你不知道的,而修行的真气全都被祂吞噬掉了,而祂可能为了自保,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封印,或者说是遮掩了你的修行资质,使得你看起来平平无奇。” “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修行天赋有多恐怖,像你这种体质的人,放在任何一个修行宗门,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而且还是不遗余力培养的对象,而你如果过早暴露你的修行天赋的话,你很危险,祂也很危险。” “危险?什么意思?”许一凡皱眉道。 姜三甲表情有些阴沉道:“修行体系传承这么多年,惊才绝艳的人很多,可修为再好,境界再高,都要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寿命?”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寿命,越是那种大修士,越是怕死,因此当他们达到桎梏的时候,就会想各种办法延长寿命,因此,他们创作出了很多特殊的秘法,我们将其称之为禁忌之术,其中有种禁忌之术,你应该知道。” “夺舍?” “对,夺舍,虽然听起来很荒缪,可它却是存在,只是这种秘术突破了伦理道德,十分的不人道,而且成功率极低,因此被禁止使用,但是,你也知道,人性这东西,是经不起考验的,这些人辛辛苦苦修行了一辈子,为的就是长生,当遇到合适的人之后,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所谓的伦理道德,所谓的人道,都桎梏不了他们。” 说到这儿,姜三甲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的天赋极好,身体也很特殊,是非常适合人夺舍的,而你这样的人,一旦进入修行宗门,遇到心肠好的,会重点培养你,可遇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你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闻听此言,许一凡低下头,沉默不语,炭火映照在那张苍白俊秀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你身上的封印很多,除了祂的封印之外,还有三层。” “还有三层?”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其中一道封印是孙师弟留下的封印,不过,这道封印已经被解开了,所以你在离开安民镇之后,可以修行,而且进步神速。” “那剩下的两道封印呢?” “不知道,我也只能隐隐的感觉到而已。” 第八百六十章 三件事 “我也不知道。”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紧蹙眉头,看着姜三甲沉默不语。 许一凡知道自己跟别人有所不同,起初,他自以为是他是外来者,生而知之,因此跟别人不同,后来,他发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世缘故,所以他跟别人不同,可现在他发现,他跟别人最大的不同,还是因为他的身体。 不过,想想也对,如果他真的是什么皇室中人的话,也不可能引起那么多人的关注,皇室成员的身份虽然高贵,可也不至于引起那些修行势力的高度关注和协助。 许一凡从走出安民镇,身边就聚集了很多人,除了言午堂的学生之外,还有秋歌等人,这么多人跟着他,追随他,难道是因为人格魅力吗? 是,没错,许一凡确实长相出众,很讨人喜欢,而且因为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知道的东西很多,确实很能吸引人,然而,这种吸引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那些江湖门派和修行势力而言,实力才是关键,没有实力,就算你长得再好看,也只是一个好看的花瓶而已。 这个世界不缺少花痴,可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花痴,而且许一凡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人格魅力,他不是一个好人,他对人心和人性了解的很深,很多时候,他做事儿都是以算计为主。 在东海城的时候,他算计了东海城三巨头,还有四大隐藏势力,以及东海城官府的人,其实,那也不算是算计,应该是利益合作,使得他们因为利益而捆绑在一起。 这些人不知道许一凡的那些小心思吗? 当然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还非常清楚,可是,他们依旧选择跟许一凡合作,为何? 利益! 当一个人给他们带来足够利益的时候,即便是算计,他们也会欣然答应的。 康城那边也是如此。 殷元魁作为西征大元帅,之所以任由许一凡在西征军做那么多事情,就是因为许一凡能够给西征军带来好处,可以凝聚人心,可以让西征军更有把握打败西域联军,可以少死人,因此他不介意给许一凡一些超出他官职的权利。 这个世界聪明人很多,许一凡不觉得自己比别人优秀多少,就算计而言,许一凡比不上炎武帝,比不上房巨鹿,甚至在某些时候,他都比不上李承德,但是,这些人在很多时候,还是会给予他很大方便和帮助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利益和实力。 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的手上掌握着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还很脆弱,还很弱小,可假以时日,只要给他时间,这些东西都会成长起来,而这才是很多人看重的。 许一凡身上有四层封印,只解开了一道,他的修行速度就跟寻常人差不多,如果全部解开,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许一凡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他只是有些期待,但是,更多的还是恐惧。 自从知道自己身上有一个东西之外,许一凡的心情就没好过,想想也是,任谁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个人都会感到恐惧,而这个人似乎还不是啥好人,这就更让人恐惧了。 沉默良久,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姜三甲问道:“孙瞎子到底是谁?你又是谁?” 这个问题他一直很好奇,一直都想问,只可惜,至今都没有答案。 以前,许一凡不觉得孙瞎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就是一个瞎了眼的糟老头子而已,这个老头子不但糟,而且坏的很,可是,自从孙瞎子离开安民镇一趟回来之后,许一凡就感觉到孙瞎子的不简单。 圣地的人那么神秘,那么强大,却在看到孙瞎子的时候,还是选择了退让,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当时的孙瞎子还受了重伤,到底是怎么强大的人,才能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让人忌惮呢? 许一凡现在修行的无名功法,也是孙瞎子给他的,这功法的厉害之处,无需多说,而如此强大的功法,肯定不是什么简单东西,而孙瞎子给能拿出来,他真的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吗? 还有,许一凡在去东海城发展的时候,孙瞎子给他留了几个人,而这些人给他的帮助是很大,这些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偏偏他们寂寂无名,而且还选择帮助许一凡,如果不是看在孙瞎子的面子上,许一凡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另外,还有镇武阁的武朝,他也知道孙瞎子,那家伙怎么看就不像是最近这些年蹦出来的人,而他却能够认识孙瞎子,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得不让人深思。 最后,就是他这个便宜大师伯,是无境之人不说,还是曾经的剑圣,而且还是一个被不良人镇压多年的老家伙,尽管姜三甲跟着他这么长时间,并没有怎么出手,可是,许一凡知道,这个人很厉害,非常厉害,而姜三甲还知道这么多,就更加的不简单。 姜三甲很少主动去谈论孙瞎子的事情,可每次谈起的时候,姜三甲对孙瞎子的那种钦佩之情,都会下意识的流露出来,能够让当初一代剑圣如此钦佩的人,会是一个简单人物吗? 最关键的是,自从许一凡意识到孙瞎子不简单之后,他就开始让人去调查孙瞎子,然而,这么过去了,他对孙瞎子还是一无所知,即便是姜三甲这个昔日剑圣,能查到的地方也不多。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姜三甲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他是谁,我是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对你没有恶意。” 许一凡默然。 确实,不管是孙瞎子也好,还是姜三甲也罢,他们对许一凡都没有什么恶意,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但是,许一凡心中却更加的警惕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对你无缘无故的好,而且还不遗余力的帮助,如果有,那一定是你身上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 从目前看来,孙瞎子和姜三甲都在培养他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确实在他们的培养之下,一步步登高,可是,越是这样,许一凡心里越是不踏实,因为对方至今都没有提出要求,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图谋的东西是现在的许一凡给不了,或者说是做不到的。 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姜三甲缓缓说道:“小子,我对你没有什么图谋,我只是答应他,来给你护道一程而已,而至于他在图谋什么,我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很多东西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明确的跟你说,他不会伤害你,而我也不会伤害你。” “为什么?”许一凡平静的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没有解释,而许一凡盯着姜三甲看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看出什么,于是,他也不在多问。 “他还活着吗?”许一凡突然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是修行者?”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曾经是。” “嗯?” 姜三甲转过头,直视着许一凡的眼睛,神色有些复杂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许一凡再次沉默。 又是一番沉默之后,许一凡又开口问道:“我的身体里,除了祂,还有别人吗?”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问,不是凭空猜测,而是有一定依据的,他记得他在兴安城收受重伤,差点是在兴安城的时候,曾经做了一个很诡异的梦,二月同天,其中一轮月亮就是血红色的,那不是普通的月亮,而是一双眼睛,在那双眼睛的背后,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许一凡至今没有答案。 这一次,那家伙跑出来,祂展现出来的气息,让许一凡感到很熟悉,却又很陌生。 姜三甲闻言,摇摇头,说道:“你的身体很特殊,除了祂之外,你身体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如果师弟在这里,他肯定知道。” 许一凡看着姜三甲不说话了,他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没指望这家伙给自己一个答案,而事实也是如此。 姜三甲此时却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很多事情不是你现在该想的,你眼下要做的是三件事。” “哪三件事儿?” “第一,提升你的修为境界,你的底子很好,非常非常结实,师弟为了增强你的身体,动用了很多天材地宝,而这些能量,随着你实力的提升,慢慢被激发出来,虽然你起点比别人高,但是,现在你需要靠自己,提升实力才是你目前最应该做的,你也看到了,现如今年轻一代的天才都出来了,他们的实力如何,你心里也有数了,你要做的就是追赶上他们,超越他们,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许一凡点点头。 实力才是王道,这是一个皇权时代,也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拳头不够硬,实力不够强,只能被动挨打,就像再次被白墨针对一般,刘冬瓜和赵娣都拦不住对方,而他如果不是身体内的那家伙跑出来,估计他也要废,这种被他人实力碾压的感觉,许一凡不想在体会到了。 “第二,你既然选择步入仕途,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大炎王朝虽然是世俗王朝,从传承和底蕴而言,比不上那些修行势力,但是,大炎王朝和其他王朝不同,大炎王朝从炎高祖到现在,一直在暗地里发展自己,这次包袱斋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不良人的实力有多强,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你要做的就是站立权利的巅峰。” 许一凡闻言,微微蹙眉,他有些不同的意见。 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姜三甲就说道:“我知道你弄的那个言午堂,还有百货楼这些东西,这些军团是很强,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在西北的时候,你应该也感受到了,你的军团是比别人强大很多,可是人太少了,而且资源有限,单靠一个百货楼和四季楼,是不足以支撑你继续扩大的,即便能扩大,也扩大的有限,而大炎王朝不同,这是一个统治中原近千年的王朝,其底蕴之深厚,不是现在的你可以想象的,看看那包袱斋就知道,如果你能够得到大炎王朝的支持,那么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了。” “陛下会答应吗?”许一凡皱眉问道。 姜三甲斜瞥了许一凡一眼,淡淡道:“你应该感觉到你身世的不同寻常了,你知道为何在你离开抵达东海城之后,这个天下开始乱了吗?” 许一凡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姜三甲,低声道:“不会是因为我吧?” 姜三甲却点点头,说道:“师弟当年跟陛下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现在还不能说,日后你就知道了。” 许一凡:“......” “你的成长,让陛下看到了希望,所以他开始出手了,而你也在离开安民镇之后,成长的很快,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你成长的还是太慢了。” 许一凡皱眉不已。 “如果是以前,肯定还有大把的时间给你,可现在没有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了?”许一凡紧蹙着眉头。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说道:“白袍会和黑衣会的出现了,还有御道的刺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北海之地的人要出世了,不,他们已经出世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一脸不解的问道:“北海真的存在吗?”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当然存在,不单单北海存在,极西之地,南海之滨,东海深处这些未知之地都是存在的,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而已。” “这是些什么势力?”许一凡好奇问道。 “不可知之人。” “嗯?” 许一凡听完,是一脸的懵逼。 “这次出现的人,都不是中原人,当然也不是其他地方的人,而是北海之地的人,你觉得这些人实力如何?”姜三甲突然问道。 “强,很强,非常强。”许一凡想了想说道。 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他们并不强,只是比你看到的人强一些而已,这些人在北海之地,只是三流势力而已,其真正的强者,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 “啊?!”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是一脸震惊,这些家伙很强的,为了杀死他们,大炎王朝和包袱斋这次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姜三甲却说,这些人只是北海之地的三流势力而已,而且这还只是北海之地的势力,北海之地的人尚且如此之强,其他几个地方的人,岂不是更强。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知道这次西征军为何能打赢西域联军吗?” 许一凡闻言,微微蹙眉。 “难道不是因为西征军很强吗?” “呵呵!” 姜三甲嗤笑一声道:“西征军确实很强,可还不够强,这次西域联军来的都是一些王国势力,他们人数上占优,战力也不俗,可那并不是西域的主力部队,西域的主力部队在极西之地驻守在,如果西域主力来的话,别说守住康城了,就是西北三洲都守不住,你应该感到庆幸。” 许一凡闻言,顿时长大了嘴巴。 “不要小看了西域这些王朝,他们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 说到这儿,姜三甲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知道你要做的第三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 “乱世已起,修士出世,天劫即将来临,单靠你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你不但要提升自身的实力,还要得到其他人的帮助,从而增强自身的实力。” 许一凡闻言,微微皱眉,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联合那些大势力?”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不管是世家集团也好,还是江湖势力也罢,亦或者是那些修行势力,他们的底蕴和势力都比你强,如果早个一两百年,你可以依靠自己慢慢发展,我知道你一直在捣鼓很多新东西,如果能够给你一两百年的时候,你的实力肯定不会输给他们,可我们没有这个时间,你只能寻找帮手。” “跟这些老狐狸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啊。”许一凡紧蹙着眉头说道。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说道:“他们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也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在这个时候,没有哪个势力可以独善其身的,也没有哪个势力能够独自应对这位祸事的,如果不合作,你会死,他们也会灭亡,合作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在有共同的敌人的情况下,合作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为何张叔岳在入京之后,第一时间找你的缘故。” “至于说危险,肯定是有,但是有人已经帮你清除了很多危险,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儿,其他的事情会有人帮你做完的。”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想到了炎武帝,于是他沉默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我们还是不够强大 十二月二十二号。 一个震动整个长安,整个中原,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消息,从太和殿内传出来。 失踪多年的大皇子回来。 李璇玑,这个曾经道教人宗的圣子,他的真实身份是大炎王朝炎武帝李建民的儿子,这件事是李建民亲口承认的,而确定这件事的是宗人府、不良人、影卫和蛛网四大机构,而且皇后娘娘南宫琉璃也承认了。 对于大皇子,一直是皇室心中的一根刺,也是满朝文武心中的一根刺,一场玄武叛乱之后,大皇子就失踪了,这些年来,大炎王朝一直在寻找大皇子,而为了寻找到大皇子,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其中的代价和心酸,外人很难知晓。 之前,李璇玑出现的时候,就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只是无法确定,而李璇玑在进入长安之后,就一直留在长安,还经常被召入后宫,这已经让很多人有所猜测了,只是还无法肯定罢了。 现如今,李璇玑的身份被确定下来,众人在感到震惊和意外的同时,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道教,这个离开世人视线很多年的修行势力,在选择避世之后,就极难寻见,而这些年来,大炎王朝可谓是把中原,甚至周边地区都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大皇子,这只能说明,大皇子不在这些地方。 不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李建民在肯定了李璇玑是大皇子的身份之后,并没有被立为太子,而是被送到了纵横书院去求学。 皇家子弟,无论男女,在封王和成为储君之前,都要进入纵横书院求学,而且他们不单单要去纵横书院求学,还有进入翰林院学习,另外,他们还需要进入宗人府待一段时间。 对于李建民这个安排,众人虽然感到意外,却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首先,李璇玑是大皇子的身份虽然被确定了,可大皇子失踪的时候,是才出生没多久,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很多皇家礼仪和规矩,都需要学习,如果这个时候直接将其立为太子,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的; 其次,李璇玑在道教待了多年,而大炎王朝又是以儒治国,想要成为那个未来坐在龙椅上的人,必须学习儒家文化,这是当年炎高祖亲自订立下来的规矩,后世子孙没有人敢违背; 另外,炎武帝李建民正值春秋鼎盛时期,暂时不立太子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李璇玑作为大皇子,也才十六岁而已,还没有及冠,而其他几个皇子,也还年幼,过早的立为太子,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许一凡在得知这个结果之后,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有太意外。 在来长安的路上,许一凡就已经知道,他不是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之一,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李璇玑会是大皇子。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让人感到震惊。 佛门的佛子慧法也是皇室中人,他是昔日汉王李建业的儿子,也是李建业其现存于世的唯一血脉,对于这个结果,众人虽然震惊,可并不意外。 之前,慧法和李璇玑来到长安城的时候,很多人都根据他们的长相,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只是,不确定而二人到底谁是大皇子,谁是藩王之子罢了。 只是,相对于大皇子李璇玑的回归,对于李建业之子慧法的身份的确定,很多人选择了静默。 当年,先帝暴毙,发生了五子夺嫡事件,最终李建民问鼎天下,成功登上皇位,其他几个兄弟都封王了,可是,在李建民御驾亲征,北伐北蛮的时候,李建业联合李建泽和镇国大将军许淳,选择叛乱。 那一场叛乱,不但使得大炎王朝消灭北蛮的宏伟计划功亏一篑,还差点儿引起大炎王朝崩盘,对于李建业三人,很多人对他们的印象是很复杂的。 在先帝的几个儿子当中,李建民并不是最合适的帝王,反而是李建业最合适,李建业当时不但是嫡长子,而且为人处世,待人接物都是极佳选择,在文韬武略方面,都极具天赋,只是,他最终还是败了。 可惜是肯定的,但是,因为一场玄武叛乱,死了很多很多人,让人又觉得此人很可恨,而最后他自刎于皇宫当中,落得一个抄家灭门的下场,又让人觉得其可怜。 现如今,慧法的身份确定了,很多人都在猜测李建民会如何处置这个大侄子,是杀了,还是留在中原,亦或者是做其他的安排。 如果李建民要杀慧法,没人觉得不妥,最是无情帝王家,斩草除根的事情,是很多大家族的选择,只是,想要杀慧法,也没有那么容易。 慧法是佛门的佛子,不管他这个佛子的身份,是因为他身世的缘故,还是真的因为他是上任佛子转世的缘故,李建民要杀慧法,佛门肯定不会答应,而佛门不答应,西域肯定也不会答应。 但是,不杀慧法,终究是一个隐患,尤其是他在得到佛门和西域支持之后,一旦他有了报仇,或者更大的野心的话,对于大炎王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若是将其留在中原,圈禁起来,将其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那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个做法估计佛门也不会同意的,慧法不单单是李建业的儿子,也是佛门的佛子,而大炎王朝是禁止佛学传播,佛子的任务很重大,如果把佛子滞留在中原,就相当于捏住了佛门的软肋。 佛子可不是太子,说换就能换的。 可若是不这样做,任由其离开,想必李建民也不会放心,毕竟,相对于脱离道教的大皇子李璇玑来说,慧法的威胁更大,或者说,他背后的佛门威胁太大。 既不能杀,也不能圈禁,又不能放,慧法的存在让人很头疼,当然,最头疼的还是李建民,因为在这个时候,如何处置慧法,是一个很关键的事情,稍微处置不当,大炎王朝和西域还有佛门就会交恶,而这对于现在的大炎王朝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 越王府。 “你说陛下现在会怎么处置慧法啊?”李承德看着大哥李承贤问道。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问题。”李承贤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品着。 “我很好奇啊。”李承德笑着说道。 这笑容当中,多多少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李承贤斜眼看了一眼李承德,微微蹙眉,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大哥,你说陛下会不会杀了他?” 李承贤摇摇头,说道:“不会。” “为何?” “一个叛王之子,你觉得陛下会把其放在眼里吗?” 李承德想了想,点点头。 确实,当年李建业占据那么大的优势,都没能争过李建民,即便是最后选择孤注一掷的反叛,也没能打败李建民,这就意味着,他本身就不如李建民。 争夺皇位,流血牺牲是必然的,但是,单纯的依靠武力上位,除了在建国时期,后面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能做到,也不会坐太久,武力上位往往都是最后的选择,也是最无奈的选择,而一旦选择这么做,只有两个结果,赢了自然是荣登大宝,输了则是粉身碎骨。 一个被连续打败的对手,就已经不是对手了,如果李建民把目光始终放在李建业和其子嗣身上的话,这样的人心胸该多狭隘啊,而心胸狭隘的人又怎么可能坐上皇位呢? 慧法是李建业的儿子不假,可除了这个身份之外,他还有什么呢?他又能威胁到李建民什么呢? 佛门或许可以威胁到李建民,但是,佛门是修行势力,而大炎王朝有儒家。 西域诸国也能威胁到李建民,可是,西域诸国只听从佛门调遣,而慧法只是佛子,佛子在佛门虽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佛门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如果他要为了复仇,就发动战争的话,西域诸国肯定会有想法的,而佛门众人也会有想法。 先不说慧法能不能成功,即便他真的成功了,这样的佛子还是佛门的佛子吗?或者说,为了一己私欲就牺牲那么多人的佛子,配做佛子吗? 最重要的是,即便慧法动用了佛门和西域诸国的力量,进行复仇,他能打赢吗? 即便打赢了,付出的惨重代价,又是他能够承受的吗? 更何况,就算他打赢了,也能承受这些代价,他真的能坐上皇位吗?朝武百官会答应吗?中原百姓会答应吗? 肯定不会的,因为慧法没有站在大义这边,他这样做,除了两败俱伤,也只是给他人做嫁衣而已。 别忘记了,现在大皇子回来了,虽然其没有被立为太子,可一旦出事儿,李璇玑肯定会成为太子的,更何况,除了李璇玑之外,还有李建泽在呢。 李建泽当年也参与了夺嫡,不过他夺嫡跟其他人不同,他不是为了自己夺嫡,而是为了李建业夺嫡,可这样一个人,在那场叛乱当中,李建业死了,许淳死了,可他还活着,而且还活着的好好的,现如今,更是重新复起,得到重用,李建泽简单吗? 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们都忽略了李建泽这个人,其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是大皇子的一个小跟班,在夺嫡的时候,更是充当摇旗呐喊的人物,让人觉得此人似乎只是一个有一定能力,有一定野心的人,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别人不了解李建泽,越王一家可是非常了解李建泽的。 在皇室诸多成员当中,实力最强的自然是越王李穗,最会赚钱的是梁王,而有一定野心的则是燕王李刚,可是,要说最危险的,还是秦王李建泽。 论能力,论才学,论手腕,论人脉,其实李建泽都不输给李建民,要说李建民最忌惮的人是谁,就是这位在皇陵待了十多年的秦王。 “那陛下会圈禁慧法吗?”李承德又问道。 李承贤端着茶杯,看向李承德,反问道:“你觉得呢?” 李承德摇摇头,说道:“不会,如果陛下忌惮此人的话,那直接杀了就好,一个死去的佛子,跟一个活着的佛子是有很大区别的,如果陛下要杀慧法,佛门是挡不住的,毕竟这里是长安,我朝的实力佛门已经看到了,他们不会为了一个死人,而选择玉石俱焚的。” 李承贤点点头,看着李承德没有说话。 李承德继续说道:“既然陛下不会杀此人,也不会圈禁此人,就像之前的燕王一样,燕王之前在西北,可是起兵过的,虽然他并没有进驻其他大洲,可他有这个能力,而燕王在交出兵权之后,来到长安,并没有被圈禁,这足以说明陛下的心胸和霸气。” “对待一个有能力造反的藩王尚且如此,那对待一个羽翼未丰的叛王之子,更不会将其放在眼里,陛下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他这么做,他就不是陛下了。” 听完李承德的分析,李承贤点点头,说道:“说的不错。” 说完,李承贤又问道:“那你觉得陛下会怎么做呢?” 李承德想了想,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不在于陛下怎么做,而在于慧法怎么做,佛门怎么做。” “哦?” 李承贤挑挑眉,说道:“说说看。” “慧法入京,肯定是有其目的所在的,这个目的,我想跟佛门的传教有关,只是,他入京之后,陛下只是召见一次,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而在召见之后,慧法并没有离去,这说明他的目的没达到,或者说是佛门的目的没达到,他只能逗留在此。” “乱世降临,天劫将至,看似平静的天下,已经暗潮涌动,陛下在这个时候确定李璇玑和慧法的身份,肯定是有其用意所在的,至于陛下的意图,我就不妄加揣摩了,而慧法的身份被确定之后,他是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可也陷入到被动当中。” 李承贤看着李承德,暗暗点头。 李承德继续说道:“之前,慧法来的时候,想必陛下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陛下没有承认,那个时候,陛下承认与不承认是有很大的区别的,陛下是很为难的,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炎军打赢了,陛下也承认了他的身份,这张底牌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也威胁不到陛下了。” “陛下承认了他的身份,那慧法就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以叛王之子的身份留在中原,但是,肯定要失去佛门佛子的身份,要么他放弃皇家身份,彻底归入佛门,而不管他怎么选择,都会失去很多东西,如此一来,不是陛下想着该怎么处置他,而是慧法该如何选择的问题。” 听完李承德的分析之后,李承贤笑着说道:“贪狼,你长大了。” “嗯?” 李承德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也笑了。 李承贤放下茶杯,缓缓说道:“佛门想要利用慧法的身份来做文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尤其是在西北战局胶着的情况下,如果西征军败了,那么陛下就不得不承认慧法的身份,同时答应佛门的一些要求,可问题是,我们打赢了,如此一来,主动权就掌握在我们手里。” “现如今,佛门最大的心愿不是进入中原传教,而是要跟我们达成合作,关键时刻,让他们进入中原避难。” “避难?”李承德微微一愣。 李承贤表情凝重的说道:“北海之地的人已经出世,而极西之地的人也已经出世,之前许一凡在西域上阳国遇到的那两个人,就是极西之地的人,而这两个人在面对阿修罗骑士的追杀的情况下,还回到的极西之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极西之地很强大,也很危险。”李承德说道。 李承贤点点头,说道:“没错,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都非常的危险,佛门在极西之地的边境驻守那么多年,厮杀那么多年,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们可能已经顶不住了,而极西之地的人一旦出来,那西域会很快沦陷的,到了那个时候,西域就不得不往中原而来,如果现在不跟我们达成协议,到时候,他们就会腹背受敌。” “而且西域跟佛门有恩怨的,可不止一个极西之地,还有酆都的冥修,以及塔撒哈沙漠深处的人,西域的情况比我们大炎还要危险,所以这次我们打下西域三洲之地之后,西域还要前来和谈,他们没得选择,不得不谈。” 李承德此时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看向李承贤问道:“那大哥觉得慧法-会怎么做呢?” 李承贤摇摇头,说道:“他怎么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佛门会怎么选,不过,不管他们怎么选,我们都要壮大自己的实力,这次北海之地的人出现,给我们提了个醒,我们还是不够强大。” 李承德闻言,点点头。 第八百六十二章 诸国使臣离开 夜深人静,书房之内,兄弟二人坐在火炉边,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大哥,你觉得李璇玑真的是......” 李承贤伸出手,放在炭火上烤了烤,翻动手掌,闻言之后,缓缓说道:“他就是大皇子。” 李承德闻言,欲言又止。 李承贤转过头,看向李承德说道:“陛下承认了他,宗人府也确定验证了他的身份,这已经足够了。” “可是,他曾经是道教的圣子。” “可他是我李家的人,而且他现在只是皇子。” 李承德闻言,沉默不语,眉头紧蹙。 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高科技来进行亲子鉴定一说,可是,在这个修行世界,有的是秘法确定血缘关系,而宗人府内有这样的人存在,而且还不少。 名门望族也好,大世家也罢,肮脏龌龊的事情很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很多,而越是这种大家族,对血脉的要求越是严格,为了确保血脉的纯正,他们会做很多事情。 既然宗人府确定了李璇玑的血脉,又得到了炎武帝的承认,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 当然,很多事情都没有绝对,有些事情也可能出错。 至于说,李承德说李璇玑是道教圣子的事情,其实也是很多大臣担心的问题。 道教,看似只是一个修行势力,其实它很不简单,天宗的无情道,人宗的有情道,都很极端,就像佛门的小乘佛法一般,道教当年扶持起来的王朝,虽然在诸多王朝当中,并不怎么起眼,可其影响却很深远,当年大炎王朝灭佛灭道,就是因为这两大修行势力做了一些过分出格的事情。 朝中大臣们担心,皇室宗亲也担心,不过,李璇玑既然已经退出道教,他就只是李家子弟,就这么简单。 当然,大炎王朝不是那么不懂得感恩的人,在李璇玑退出道教之后,大炎王朝这次跟东海诸国和谈的时候,进行了很大的让步,这算是还了道教的人情,如果道教还想得寸进尺的话,那李家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其实,李璇玑曾经是道教圣子的身份,也算是一种考验,如果他在接下来的几年,表现出色,并且没有跟道教有什么往来的话,那未来那张椅子就是他的,可如果他觉得自己是皇子了,就可以给道教谋福利的话,那等待的他会是什么,不言而喻。 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而皇子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众人看在眼里,有些事情他们乾纲独断,可有些事情,他们也只能听大臣的,皇帝可以让大臣制衡大臣,可大臣们也可以制衡皇帝,偌大一个王朝,不是皇帝想怎么样就什么样的。 皇帝尚且如此,更何况一个才回归没多久的皇子呢? 如果是以前,李承德肯定不会问这么多,也不会想这么多,虽然他是李家子孙,可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别动越王府的利益就可以了,即便是动了,也有他老爹撑着,还有几个哥哥挡着。 可现在不同了。 现在李承德已经是小王爷,是未来的越王,他做任何事情,所思所言都要为越王府考虑,为蓟州 百姓考虑,也要为越王军考虑,当然,也要为大炎王朝的整体利益考虑。 很多时候,权利固然是一个好东西,可以给人带来很多利益,可有的时候,权利也是一种束缚,一种责任,李承德现如今要慢慢承担这份责任,接受这份束缚,而在未来,他的责任只会越来越多,而束缚也会越来越多。 李承德担心的不是李璇玑的身份,而是他如果未来是太子,甚至是皇帝的话,他会怎么对待越王府,这个很关键,不是越王府贪恋手中的权利,而是因为越王府存在的目的,就是镇守大炎王朝。 现如今,是李穗和李建民打交道,而未来则是李承德和未来的皇帝打交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李璇玑,所以很多事情,李承德不得不去考虑。 当然,李璇玑会不会成为太子,那都是未知数,就像李承贤说的那般,李璇玑现在只是皇子,也只能是皇子,而在这个时候,越王府这边是不会做什么的,也不能做什么。 想通了这些,李承德也就看开了。 李承德转过头,看向李承贤问道:“安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知道一些吗?” 李承德点点头,说道:“我是知道一些,可他那晚......” 说到这儿,李承德摇摇头,表情有些复杂。 白袍会的人出现之后,他们就已经离开包袱斋,但是,对于当时的情况,他们是很清楚的,许一凡的异变,让很多人都十分的吃惊,秒杀一品修士,这可是非常吓人的事情。 “大哥,他到底是谁?” 李承贤翻转着手掌,缓缓道:“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我大炎的人,这就足够了。” “万一不是呢?”李承德担忧道。 “他是!” 李承贤转过头,看着李承德的眼睛。 李承德微微挑眉,随即点点头,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说道:“当年那件事,如果他知道的话......” 李承贤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又如何,我们没有选择,那个人也没有选择,至于他,现在他有选择,可也没有选择,尽人事,听天命吧。” 李承德闻言,不在多说什么。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承贤突然说道:“陛下马上要组建一支新军,你从越王军当中抽调一部分人过来。” “新军?什么新军?”李承德疑惑道。 “破劫军!” 听到这个名字,李承德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随即眼神微动,想到了什么,说道:“陛下不会让他来带领这支军队吧?” 李承贤转过头,看着李承德,反问道:“不然呢?” “那可是只有历代太子才能掌控的军队啊,陛下这么做......” 李承德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你安排好人手,做好这件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你暂时不用管,也管不了。” 李承德看着李承贤,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 一场声势浩大的拍卖会,一场多年难遇的赌石大赛,终于落下了帷幕,而长安城的动|乱,也很快随之消失从。 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最接近权力中心的,而这里的达官显贵更是茫茫多,别从三年前开始,长安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家族破灭,可每一个家族的倒下,就会有更多的家族上位,长安城还是那个长安城,只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不停的变化罢了。 这段时间死了很多人,成为了老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这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越是靠近权力中心,机会越大,同时风险也越大。 马上就是年底了,每个人都很忙。 和谈已经接近尾声,有了鲜血的威慑,和谈进行的很顺利,各方就某些事情,达成了协议,然后和谈判结束,众人纷纷离开。 北蛮是最早离开的,来的时候,他们带来了不少东西,走的时候,也带走了不少东西,冬天不但对于生活在底层的百姓难熬,对于北蛮更是难熬,因此,这次回去的时候,他们带走了很多御寒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北蛮使臣在离开长安城的时候,亲自去拜访了越王等藩王,还有就是皇子李璇玑,以及许一凡。 拜访藩王可以理解,拜访李璇玑也可以理解,可是拜访许一凡,很多人都有些看不懂了,不过,当得知北蛮使臣是邀请百货楼进驻北蛮的时候,他们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北蛮和大炎王朝虽然世代交战,可是双方的贸易往来,并没有彻底的断绝,只是,不管是北蛮的商人,还是大炎王朝的商人,想要去往对方的国境内经商,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有能力这么做的势力不多。 百货楼的很多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都是和新奇的,也是北蛮那边需要的,而百货楼在大炎王朝各州郡遍地开花,也让北蛮看到了商机,他们需要这些东西,当然也想把他们的东西传播到中原来,算是一个互利互惠的事情。 对于北蛮的邀请,许一凡并没有拒绝。 北蛮使臣之所以离开这么早,是因为北海之地的人出来了,而且还来到了中原,这对于北蛮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北蛮之北是北荒,而在北荒之北是北海之地,在很多人印象里,北荒是一片荒芜之地,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但是,北荒虽然荒芜,却还是有很多人烟的。 每年冬天,北蛮就会叩关,一方面是他们需要生存下去,另一方面是因为北荒人的掠夺,北荒是比北蛮更擅长战斗的种族,每到秋冬季节,北荒的人就会出来进行大肆掠夺,以此来渡过冬天,而面对北荒的掠夺,北蛮不是没有办法抗击,只是,效果不大,他们只能把目标选择在大炎王朝。 北荒掠夺北蛮,而北蛮掠夺大炎,形成了一个特殊的食物链。 北荒之所以能够存在至今,不是北蛮灭不掉北荒,而是不能灭,不但不能灭,在有些时候,他们还需要帮助北荒,因为北荒就像镇北军一样,在抵挡北海之地的人出来。 然而,这次北海之地的人出来了,虽然出来的人很少,可是这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说明北荒可能抵挡不住北海之地的人了,一旦北海之地的人出来,北荒难逃一死,北蛮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此,北蛮这次南下和谈,不单单是为了停战,还要联合大炎王朝,共同抗击北海之地的人。 若是以前,大炎王朝可能不会答应,可是,这一次,北海之地主动跑到大炎王朝的国都搞事情,而且一来就刺杀当今皇帝,被人欺负到家门了,大炎王朝怎么可能不反击呢? 这次和谈,大炎王朝已经答应出动一支军队去协助他们,这让北蛮顿时松了口气。 唇亡齿寒,北蛮和北荒是这样的关系,而大炎和北蛮又何尝不是这种关系呢? 在北蛮使臣离开之后,南唐的使臣也离开了,他们在离开之后,没有去拜访其他人,只是找到了许一凡,也邀请许一凡的百货楼去南唐做生意,许一凡也没有拒绝。 南唐王朝虽然建立的时间很短,可南唐的实力非常强,在南唐的背后,不但有南夷各大山寨的人,还有各大江湖势力,最重要的是还有巫蛊教在背后支持他们,如果不是南夷不适合大规模屯兵的话,估计现如今的南唐,其武装力量不会逊色大炎王朝多少。 尤其是战力方面,南唐的将士会的手段很多,虽然看起来有些花里胡哨的,可非常的实用,这一点,镇南军的将士是深有体会的。 对于南唐使臣邀请自己去南唐,许一凡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说实话,许一凡对南夷的十万大山,确实很好奇,可好奇归好奇,他不会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贸然前去,南夷巫蛊之术的威名,可不是吹捧出来的,而是用鲜血和人命打出来的。 东海诸国离开的比较早,不过,这次来长安城的使团,只离开了一大部分,还有一部分人留在了长安,他们是东海诸国的天才,专门被挑选出来,前来长安城学习的。 东海诸国虽然远居海外,可是,他们的实力也不差,只是生存环境差了些,但是,这些人都非常的爱学习,并且化为己用,甚至进行二次创造。 许一凡不知道这次东海诸国跟大炎王朝谈了什么,他只知道,要论起谦卑之心,东海诸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这些被留下来的人,去往了各个地方,有的人去了纵横书院,有的人去了翰林院,还有的人则是开始为官,甚至有些人找到了许一凡,来他这里学习。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许一凡在简单的跟他们聊了几句之后,也就答应了。 说实话,这些前来找他的人,真的都很聪明,而且踏实肯干,许一凡现在需要人,也需要人才,尤其是听话的人才,这些人的到来,暂时解决了这个问题。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西域使团,也是谈判谈的最久的一个王朝,不过,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双方的和谈进行的还是非常顺利的。 慧法离开了,他选择跟着西域使团回到西域,继续担任他的佛子,在西域那片土地上传播佛法,而那位女子金刚慧缘,却留在了中原,而且还进入了烂陀寺,没人知道她为何这么做,但是,也没有人反对,至少朝廷那边没有反对什么。 慧缘临走的时候,找到了许一凡。 “觉有情是不是在你这儿?”慧缘见到许一凡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 许一凡眉头微微一皱,看向慧缘问道:“你找她何事儿?” “她慧根极好,与佛有缘,贫僧想带她回南陀山修佛。”慧缘直接说道。 “与佛有缘?” 听到慧法这么说,许一凡嘴角抽搐一下,眼神古怪的看着慧法。 慧法跟觉有情见过面,之间有所交集的事情,许一凡是知道的,而慧法出现的时间,恰好是觉有情爷爷一家遇害的时候,慧法对觉有情似乎很不一样,这种感觉很奇特。 许一凡承认,觉有情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女孩,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更是一个极其倔强的女孩,但是,要说她跟佛有缘,说实话,许一凡是相信的,因为觉有情对许一凡提出的大乘佛法,还是佛门本身的佛法,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尽管她之前只是一个牧羊女。 但是,许一凡不会让觉有情跟着慧法离开的,因为觉有情对许一凡很重要,非常重要。 许一凡的血很特殊,上次在康城的时候,许一凡失血过多,如果不是觉有情恰好在的话,他就已经凉了,可以说,觉有情就是许一凡的救命药,这样的人以许一凡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其离开了。 “如果真心想修佛,在哪里都可以修佛,觉有情不会跟你去南陀山的。”许一凡直接拒绝道。 慧法似乎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看着许一凡问道:“这是她的选择,还是你帮她做的选择?” “有区别吗?” “没有区别吗?”慧法反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有区别。” 慧法看着许一凡不说话,而许一凡也静静的看着慧法。 沉默良久,慧法再次开口问道:“我想见见她。” 许一凡摇摇头。 慧法微微蹙眉,问道:“不可以吗?” 许一凡也摇摇头,说道:“不是不可以,而是做不到。” “为何?” “她不在这儿。” “在哪儿?” “石族。” 慧法眉头紧蹙,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说完,慧法就站起身,转身离开,而许一凡坐在原地,看着慧法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百六十三章 争 诸国使臣的到来和离开,给这座帝都带来了别样的繁华,可他们终究只是一群过客,不管他们的到来,还是他们的离开,都没有影响生活在这座城池人们的生活。 然而,真的没有影响吗? 年关即将到来,每个人都十分的忙碌,许一凡也很忙碌,在拍卖会之后,许一凡再次变得低调起来,就像小媳妇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却高速运转起来。 这次白袍会等人带来的厄运,使得很多家族覆灭,能够在长安城站稳脚跟的家族,都不是寻常之人,他们掌握的产业是非常多的,可这些产业却没有哪个人能够单独吃下,即便是包袱斋也不行。 在这些家族覆灭之后,他们曾经掌握的产业,被诸多势力瓜分殆尽,内库的皇商、包袱斋、世家集团还有其他一些势力,当然,还有百货楼。 如此之多的势力参与进去,使得原本看起来很大的蛋糕,变得也就没有那么大。 吞并这些产业的事情,自然无须许一凡去操心,他每天要做的是跟诸多世家集团的人打交道。 在诸国使臣先后离开之后,世家集团的人也先后离开,不过,他们在离开之前,找到了许一凡,想跟许一凡进行合作。 对方的态度很好,也很大方,但是,要的东西也不小,他们想要神机营学生创造出来的那些东西,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以后。 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肯定不会跟他们合作,毕竟,这些世家集团的人,能够延存至今,哪个不是老狐狸,跟他们玩心眼,说实话,许一凡还是差了点儿,但是现在,许一凡改变这个想法了,他开始跟这些世家集团合作。 姜三甲说的没错,单靠他自己,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即便能做到,也无法做好,究其原因,还是底蕴不够,资源欠缺的厉害,而许一凡没有的东西,世家集团有,跟他们合作暂时是双赢的局面,于是,许一凡选择了合作。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年关也越来越近,原本冷清的许府也变得热闹起来,在全国各地的学生,陆陆续续来到了长安,使得这个新的府邸瞬间充满了人气。 不过,在这段时间,朝堂上发生了一件事儿。 北海之地的刺杀炎武帝这件事,基本已经查清楚,就是北海之地的人做的,但是,想要完成这场刺杀任务,单靠那五个人是做不到,肯定是需要有人配合,而这些人也被查清楚,有不少朝中大臣。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房家也参与其中了,大炎第一言官沈言,在朝堂之上出言弹劾房巨鹿,前前后后总共列举了二十多条罪状,而跟着弹劾的人很多。 如果是以前,这种弹劾就是不痛不痒的事情,可现在不同,房党一脉之前得罪了太多太多人,在沈言出来弹劾房家的时候,很少有人为其说话,而站出来为其说话的,基本都是房党的人,或者是跟房党有利益关系的人。 房党在朝中的势力很大,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一般的罪名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小打小闹,而房巨鹿又是三朝元老,想动他,没有一定的把握,真的没人敢动。 行刺皇帝,历朝历代都是重罪,而房家居然参与其中,那就形同谋逆,而这正是跟房党敌对派系最好的机会。 面对百官的弹劾,房家从始至终都没有辩驳半句,而房党核心成员也没有站出来说话,至于那些站出来为房家辩护的人,更是被打压的厉害,很多人站出来几次之后,就丢了官帽子,甚至是丢了性命。 当然,也有一些以前是房党一脉的人,此刻却站在了房党对立面,开始疯狂的落井下石,沈言捣鼓出来的二十多条有关房巨鹿的罪状,其中有一半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而官场亦是如此,当房家不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的时候,甚至是带来坏处的时候,这些人就会离开,甚至是反咬一口,而最想房家倒下的,房巨鹿去死的,就是这些背叛房党的人。 人心和人性是最经不起试探的。 在沈言站出来弹劾房巨鹿之后,李建民并没有立即降罪于房家,而是派人去了房家慰问,因为自从上次朝会之后,房巨鹿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房家没有上朝。 面对李建民的慰问,房巨鹿只是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似乎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是,谁都知道,房巨鹿不但没病,而且身体还好得很。 李建民不但派人去探望房巨鹿,更是对房家之人大加赏赐,很多人以为李建民不打算惩处房家,然而,很快百官就发现不对劲。 李建民赏赐的东西一次比一次多,可自始至终,房巨鹿都没有入宫谢恩,一次都没有。 得到赏赐,进宫面圣谢恩,这是规矩,可房巨鹿打破了这个规矩。 十二月二十五号。 李建民离开皇宫,前往房府探望房巨鹿。 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百官,心里都有些犯怵,心中开始嘀咕,李建民到底要做什么,要知道,现如今的大炎王朝的朝堂之上,值得李建民亲自去探望的人,屈指可数,房巨鹿自然算一个。 可房家做了勾结外敌刺驾的事情,李建民不但没有去怪责房家,反而还去探望,一副不予追究的态度,这让很多官员十分的困惑。 但是,对于那些官场老狐狸来说,这没什么好困惑的,他们知道李建民要做什么,也知道房家要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房家因为房巨鹿而崛起,而荣耀,可也因为房巨鹿要遭受灭顶之灾。 如果是杀别人,那无非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可房巨鹿不一样,他是三朝元老,辅佐过三代帝王,又为大炎王朝立下了无数功劳,可以说,房巨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杀这样的人,即便是李建民也要慎之又慎。 其实,现在杀不杀房巨鹿,不取决于李建民,也不取决于其他官员,而是取决于房巨鹿自己,如果在百官弹劾他的时候,在李建民大肆赏赐他的时候,房巨鹿出现在朝堂之上,来上一句臣乞骸骨,或者进宫谢恩,那么房党的权利肯定会被大大削弱,但是,房党的人肯定不会死,至少不会全死。 但是,房巨鹿没有这么做,不反驳,不谢恩,这是无声的反抗。 李建民去了一趟房家,只待了一盏茶的工夫,就离开了房家。 回到皇宫之后,一道圣旨落下,罢黜了房巨鹿仆射之职。 这道圣旨下来之后,房家没有任何的反应。 接着,又是一道圣旨下来,罢黜了房巨鹿几个儿子在朝中的官职,而房家依旧没有丝毫的动静。 然后,又是一道圣旨下来,责问房巨鹿为何要勾结外敌? 没有回复,房家无比的沉默。 在三道圣旨之后,李建民召集了六部官员,还有大理寺和不良人,让他们去查明真相,看看沈言弹劾的是不是确有其事。 不到半天时间,有关房家各种罪状都被一一查清,也都被一一落实,房家这些年确实跟敌国有勾结,房家不但勾结北蛮,还勾结西域和南唐,最重要的是,南唐王朝的建立就是他的谋划,而最重要的是,这些年,房家一直在暗地里勾结北海之地的人。 当这些罪状被查清之后,坐在御书房批阅奏章的李建民,勃然大怒,下旨严惩不贷。 随着这道旨意的落下,房家的命运已经被注定,新一轮的清洗行动展开了。 当刑部官员来到房家的时候,房家大门敞开,房巨鹿拄着拐杖,坐在大门之后,房家上百口人,不管男女老幼,不管年龄大小,全都站在这位老人身后,静静的等待着这一切的到来。 这一天。 作为大炎王朝第一权臣的房巨鹿房家,轰然倒塌,房巨鹿一家人被捕下狱,而房家旁系成员,也在第一时间被牵连。 在房巨鹿入狱之后,房党派系的官员也受到了牵连,很多官员被捕下狱,其中有些官员更是直接写好了遗书,然后自|杀在家。 房家倒了,房党也土崩瓦解,而其他官员更是趁着这个时候,开始疯狂的落井下石,开始撕咬这头垂垂老矣的受伤巨兽、 人走茶凉,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为房家求情,当然,求情者还是有的,而凡是求情的人,不是被斥责一顿,就是被罢官,亦或者直接丢入刑部大狱,跟房党的人作伴。 这次针对房党的行动,有很多人参与其中,却又有人没有参与其中,当朝宰相徐肱没有动,长公主李钰凝也没有动,李建泽和李承德,还有其他藩王也没有做,包括六部尚书也没有动。 这些人都是官场老狐狸了,跟房巨鹿打了一辈子交道,知道这是房巨鹿的选择,也是房家的选择,他们也无力回天。 这次北海之地的人刺杀炎武帝,是不是房巨鹿做的,还有弹劾房巨鹿的那些罪状,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房家真的倒了。 在这些人被捕入狱之后,除了房家之外,房党其他的人基本都是由刑部大理寺和不良人联合审判,从快,从严,从重。 刚刚停歇杀人的菜市口,鲜血还未干涸,就有新的鲜血汇入其中。 房党势力很大,而加入房党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而这次身陷囹圄的官员,只是其中一部分,不过,都是核心成员。 这些人在入狱之后,认罪也好,不认罪也罢,基本都落得一个人头分家的下场。 在房巨鹿入狱之后,李建民曾经去过大狱,只是,李建民虽然去了,可并没有跟房巨鹿说话。 十二月二十八。 距离除夕还有两天,许一凡离开了许府,拎着一个食盒,去往了大狱,他要去见房巨鹿。 进入大狱之后,许一凡在狱卒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房巨鹿所在的牢房。 牢房很昏暗,也很潮湿,更是十分的寒冷,房巨鹿披散着头发,穿着单衣,坐在草席之上,背对着众人,看着墙壁,愣愣出神。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微微愣了愣。 狱卒看到之后,解释道:“他从入狱第一天,就一直如此。”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给了狱卒几两银子,将其打发走,他拎着食盒走入牢房。 牢房的门并没有上锁,许一凡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在牢房内,陈设很简单,一座破旧的桌子,两张布满刀痕的长凳,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还有一份早已经冰凉的饭菜。 饭菜还不错,油水很足,但是,并没有动,而在饭菜旁边,还放着几张纸,一支毛笔和一个砚台,纸上空空如也,一个字都没有。 许一凡在进来的时候,就得知,陛下想要房巨鹿写忏悔书,或者说是认罪书,只要他写,那么他会死,但是,房家有很多人可以活,然而,这些东西从送进来到现在,房巨鹿都没有动过。 许一凡走进牢房之后,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碗面,一壶酒,还有几瓣蒜。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还有杂碎面的香味飘起,原本枯坐着的房巨鹿,缓缓转过头,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许一凡,虽然房巨鹿现在的样子很狼狈,可在这个老人脸上,看不出丝毫的颓废,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可很平静。 “你来了。” “嗯,来了。” 房巨鹿沉默,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然后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正在冒热气的杂碎面,点点头,坐下,说道:“有心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老人的对面,静静的看着房巨鹿。 房巨鹿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筷子在桌子上磕了磕,就开始吃面,一口面一口酒,吃的很慢,而许一凡则默默的剥蒜。 许一凡之所以来这里,不是他想来,而是有人让他来的,他不得不来,对于对方为何让他来,他猜到了一些。 “面还是龙门街那家的面,只是,这面的味道变了。”房巨鹿突然说道。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面没有变,只是做面的人变了。” 房巨鹿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面。 “是他让你来的?” “是。” 房巨鹿说的他,自然不是别人,而是李建民。 “让你来做什么?让我认罪吗?”房巨鹿语气平淡的问道。 看着宛如一个老农一般慢悠悠吃面的房巨鹿,许一凡眼神复杂,从他看到这个老人开始,就发现这个老人很平静,非常的平静,这种平静不是强行伪装出来的平静,而是看淡一切的平静,包括生与死。 说实话,对于这样的人,许一凡是很佩服的。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他让我来,我就来了,至于其他的,我不想说,也不想问,更不想做。” 房巨鹿闻言,吃面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吃面,缓缓说道:“你觉得我有罪吗?” 许一凡沉默不语。 房巨鹿有罪吗? 很难说,不好说,作为一个武将,从底层一步步杀上来,最终坐上仆射的位置,在他的脚下不知道躺着多少人,在他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鲜血,别的不说,就大炎王朝这三朝宰相,有两个都是死在他手里的。 有罪无罪都很难界定,尤其是在这个皇权时代,想要崛起,想要出人头地,手上想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没有得到回答,房巨鹿也没有强求,而是淡淡说道:“我这一生都在争,年少时,因为出身不好,必须去争,不争就会死,离开家族之后,入朝为官,也在争,因为不争也会死,到了后来,官职做到了顶峰,我还在争,那个时候我不想争,可却又不得不争,因为下面的人要争。” “我活了一辈子,也争了一辈子,赢过,也输过,可大部分时候都是我赢了,即便输了,那些争赢的人也死了,因为我活得比他们久。” 说到这,房巨鹿端起酒壶,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杀了很多人,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该杀,可我都杀了,我从不后悔这么做,因为不杀他们,我就会死。” 许一凡静静的看着房巨鹿,他没有反驳什么,因为无法反驳。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人活着,就必须去争,百姓春耕秋收,要跟老天爷争,而为了收获更多,他们需要跟其他人争水源等等,而读书人也要争,因为不争他们就无法金榜题名,为官者也要争,不争就会寂寂无名,一辈子坐冷板凳,修行者也要争,他们要跟天地争。 总而言之,只要是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要去争,即便是动物和植物为了生存都会去争,而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只是,在争的时候会损害很多人的利益,去做很多违心的事情,许一凡又何尝不是在争呢?  第八百六十四章 三个人 “我这一生敌人很多,朋友很少,而佩服的人只有三个。”房巨鹿把一颗大蒜丢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哪三个?”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第一个是宰相杜克明。”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 “他是一个不错的宰相,文采斐然,能力出众,为了我大炎,他做了很多,是一个勇于开拓的人,他活着的时候,世家集团被其压的抬不起头来,他是一个很有魄力的人。”房巨鹿缓缓道。 “可他是你的敌人。”许一凡说道。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是的,我们是敌人,可也是朋友,更是师徒。” “朋友?师徒?” 许一凡闻言愣了愣。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说道:“我们之所以是敌人,是因为我们理念不同,对待世家集团,我想的是合作,合作双赢嘛,而他想的是消灭世家集团,斩断世家集团对我朝的束缚。” 许一凡眯起眼睛,想了想说道:“你们都没错。” 房巨鹿却摇摇头,说道:“对与错其实是很难界定的,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杜克明看到了世家集团对王朝的威胁,而这个威胁很大,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真正能够被皇权管辖的地方并不多,大多数地方是掌握在世家集团手中的,这对皇权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许一凡点点头,知道房巨鹿说的没错。 对与错,善与恶,是与非,其实都是很难界定的,人活一世,不可能独善其身,看待一件事,站在的位置不同,看待的角度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就像北蛮每年秋冬季节的叩关一样,北蛮之所以叩关,大肆掳掠,是为了生存,因为到了冬天,偌大的草原没有牧草了,而作为游牧民族的他们,想要活下去,必须寻找到足够的粮食,他们不擅长耕种,只能去掳掠,站在北蛮的角度去看,只要能活下去,什么办法都是可以的,哪怕是牺牲一部分人,也是值得的,可对于大炎来说,北蛮的这种行径就是抢夺,北蛮就是错的。 杜克明觉得世家集团对王朝构成了威胁,而且是极大的威胁,这没有错,因为很多世家传承的时间都很久远,比王朝的国祚还要久远,王朝会覆灭,可这些顶级家族却不会,王朝覆灭与否,跟他们似乎没有多大关系,他们只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就可以了。 可是,对于一个王朝来说,世纪集团也是王朝的一部分,他们也归王朝管辖,可是,他们却想要独善其身,或者说,他们既想保住自己的利益,还想从他人手里掠夺他人的利益,而这是不被允许的,至少王朝这边不允许。 世家集团对每个王朝都存在致命的威胁,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很难很难,杜克明的想法很简单,只要世家集团覆灭,那就对王朝构不成威胁了。 可惜,他想的太简单了,或者说,他不是想的简单,而是采取了最简单最粗暴的办法,直接一刀切。 直接跟世家集团开战,别说一个宰相了,就是一个王朝的皇帝,都不敢这么做,在世家集团面临威胁的时候,他们可能会退让,会妥协,放弃手中的一部分利益,可是当有人要覆灭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反抗,而且是一击毙命的反抗。 杜克明活着的时候,他覆灭了不少世家,可世家集团不是一个世家,而是很多个世家组成的,覆灭一个世家不难,可想覆灭一个世家集团就很难很难。 “杜克明的想法很好,可是,他的办法太过于粗暴了一些,最关键的是,他忽略了一件事。”房巨鹿继续说道。 “皇家也是世家的一部分。”许一凡接话道。 房巨鹿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没错。” “其实,他不是忽略了,而是选择忽略了,世纪集团存在至今,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而且也有其存在的必要,皇家是世家,而世家集团也是世家,双方的存在其实就是一种制衡,皇家强,世家集团就弱,而世家集团强,则皇家就弱,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后果是很严重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 确实,什么东西都讲究一个平衡,每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摆脱不了世家集团的支持,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任何一个皇家都不可能崛起,即便崛起存续的时间也不长,很多王朝的皇家,跟世家集团的关系都是合作的关系,很少有人能够摆脱世家集团。 “杜克明的想法很好,他想打掉世家集团,然后让更多的人起来,比如那些寒门仕子,给更多人一个机会,想法固然好,可他太着急了,做的太过了。” “你也是世家集团的人。”许一凡突然说道。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我的出身并不好,当然,只是相对于世家子弟而言,若是相对那些外人来说,我的出身是极好的,我对房家没有太大的感情,尤其是在年少时,可我毕竟是房家人,有些东西可以改变,而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所以你选择对杜克明出手?”许一凡问道。 房巨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与杜克明为敌,除了因为我是世家集团的人之外,更重要的是我跟他的理念不同,他的办法太极端了,世家集团可以势弱,但是不能灭亡,必须存在。” 许一凡闻言,微微蹙眉。 房巨鹿看了一眼许一凡,解释道:“你还年轻,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觉得世家集团没必要存在,可你想过没有,如果杜克明真的打掉了世家集团,这个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等许一凡回答,房巨鹿自顾自的说道:“会天下大乱的。” “皇家虽然统治了这个天下,可世家对这个天下的影响是很大的,世家集团虽然掌控了很多地方,攫取了很多利益,显得十分的自私,可是,他们也帮助了很多人,让很多人崛起,同时也帮助皇家治理这个天下,如果没有了世家集团的帮助,很多地方的秩序和规则都会被打破,而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天下就像一个瓷器一般,布满裂纹,随时都可能碎裂。”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单靠一个皇家是不够的,即便是满朝文武官员也不够,远远不够,没有了世家集团的镇压,就会出现群雄割据的情况,而这个时候,大炎还是大炎吗?” 许一凡摇摇头,这些道理其实他懂。 皇权时代有皇权时代的规则,阶级制度虽然弊端很多,可优点也很多,每一个世家之所以底蕴深厚,是因为他们的存在,给很多人带来了极大的利益,当然,他们自己也从中获取了更大的利益,但是,不得不说,因为他们的出来,让更多的人更好的生活下去。 如果世家集团覆灭,这些依附他们生存的人,就会流散,失去生存的条件,而为了生存,这些人会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的。 百姓起兵造反,就是为了生存,因为有世家集团在,他们有生存的条件,所以不会造反,可一旦世家集团不在了,而皇家又无法解决这些人的生存问题,造反是必然的,而面对造反,朝廷往往都会选择武力镇压。 可单纯的依靠武力镇压,只能暂时解决,治标不治本,而想要根治这些问题,就需要有人来帮着朝廷镇压,于是,新的世家集团又会出现。 如此一来,世家集团的覆灭还有意义吗? 他们依旧存在,只是换了一批人而已,而相对于老牌世家集团,新的世家集团更加不可控,稍有不慎,他们就会对皇家取而代之。 杜克明当初之所以选择那么做,不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这一点儿,而是因为当时的世纪集团太强势了,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家,必须要打击他们。 只是,世家集团太复杂了,想要采取温和的手段,起不到多大的效果和作用,只能采取简单粗暴的办法,可这样一来,他就会承受世家集团的炮火。 杜克明这么做,肯定得到了皇帝的默许和支持,一旦他败了,皇家的地位就会岌岌可危,因此需要一个人来缓和皇家和世家集团之间的关系,而房巨鹿显然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房巨鹿有才,也有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出身世家,有他从中调和,尖锐的矛盾就会被缓和下来,也正因为如此,房巨鹿成为了仆射。 杜克明和房巨鹿的博弈,其实是皇家跟世家集团的博弈,那场博弈,世家集团损失惨重,而皇家也损失不小,但是,整体而言,还是皇家赢了,不过,杜克明死了。 杜克明必须死,在他选择针对世家集团的时候,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 皇家没有能力一下子打掉世家集团,而世家集团也不敢跟皇家玉石俱焚,而皇家又想遏制住世家集团的发展,就必须让其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只有这样,世家集团才会乖乖坐下来谈判。 皇家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博弈,杜克明就是那个马前卒,杜克明的能力很强,他凭借一人之力,打掉了数个大型世家和顶级世家,使得世家集团的实力受损,使得皇家再次站在了主导地位上。 当双方想坐下来谈的时候,那杜克明就没有了他的价值,世家集团要做出让步和妥协,而杜克明也必须得死。 很多人都以为,杜克明的死是房巨鹿针对他,从而造成的,可实际上,杜克明只是皇家跟世家集团博弈的牺牲品罢了。 许一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杜克明所在的时期,可对于杜克明做的那些事情,他还是看得懂,看得明白的,而房巨鹿稍微提一下,他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见许一凡一副想通的表情,房巨鹿就没有继续再说杜克明,而是说道:“第二个人是徐肱。” “嗯?”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愣了愣,他以为房巨鹿说的第二个人是前任宰相陈康安呢。 “不是陈康安吗?”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笑了笑,说道:“陈康安也是一个不错的人,能力并不逊色杜克明,不过,他走的是杜克明的老路,只是,他走的比杜克明更远一些而已,但更多的还是在杜克明所搭建的框架之内。” “陈康安跟杜克明不同的是,他没有杜克明那么极端,手段要温和许多,可也仅仅如此而已,他还是触动到了世家集团的根本利益,虽然因为他再一次重创了世家集团,可他的结局并没有改变。”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问道:“为何是徐肱?” “你觉得徐肱是什么?”房巨鹿不答反问道。 许一凡沉吟片刻,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缝补匠?”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没错,他就是一个缝补匠,其实,很多人都以为徐肱比不上杜克明,也比不上陈康安,他们错了,大错特错,如果没有徐肱,现如今的大炎早已经分崩离析。” “杜克明也好,陈康安也罢,他们都是在摧毁世家集团,虽然他们重创了世家集团,损害了他们的根基,可也损害了大炎的根基,皇家跟世家集团的这番博弈,其实是两败俱伤的,经过他们二人的破坏,虽然让皇家的威压重新得到了树立,可也影响了整个大炎。” “如果把大炎王朝比作一个瓷器的话,现在的大炎王朝是布满裂缝的,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如果徐肱和杜克明他们一样,继续大刀阔斧下去的话,世家集团肯定会被打掉,可大炎也会覆灭。” 闻听此言,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 别看大炎王朝现在还处于鼎盛时期,看似国祚还很绵长,可这只是表面现象而已,现如今的大炎王朝是四处漏风的,从这些年来,大炎王朝天灾人祸不断,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很多地方因为缺少了世家集团的人镇压,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比如东海城,翁家曾经也是一个顶级世家,可是,这些年来,翁家一直在衰弱,实力不断削弱,当初的翁家,可是镇压着整个海洲的,可现在,翁家只能镇压东海城以及周边城池。 如果翁家还是当年的翁家,那这次乱世降临,有翁家在,海洲不可能沦陷,至少不会那么快沦陷。 海洲如此,福州也如此,还有其他一些缺乏世家的州郡更是如此,如果徐肱选择继续走杜克明的路线的话,只会有更多的州郡出现问题。 不出问题还好,一出问题这些州郡就是最大的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大炎虽然打掉了这些世家,可大炎也会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去解决这些州郡的问题,即便解决了,也只是权宜之计,更何况,觊觎中原的人很多,大炎王朝的敌人也不单单只有世家集团,还有其他王朝。 “你知道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为何要举国北伐吗?”房巨鹿突然问道。 “转移皇家和世家集团的矛盾。”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没错,你很聪明,当今陛下登基之后,面临的问题很多,也很棘手,如果继续内斗下去,世家集团会灭,大炎也会灭,而想要解决内斗,对外发起战争是最好的办法。”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说道:“可惜北伐失败了。” 房巨鹿闻言,却摇摇头,说道:“北伐很成功。” “成功?”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你以为我们能消灭北蛮王庭吗?” “不能吗?”许一凡反问道。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北蛮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当时的我们面临着很大的内耗问题,而北蛮也是如此,我们想要用北蛮缓解内部矛盾,而北蛮也是如此,那一场北伐,我们打赢了,而且赢得还算轻松,而这是因为北蛮内部出了问题。” “如果北蛮内部不出问题的话,那场北伐我们会损失相当惨重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消灭北蛮。”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微微皱眉,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李建民登基之后,还继续针对世家集团的话 ,本来就因为夺嫡而出现动荡的大炎,会雪上加霜的。 “你别看徐肱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其实,当年那场北伐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许一凡看着房巨鹿说道:“你应该也参与其中了吧?”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我不想世家集团灭亡,也不想世家集团太强大,世家集团太强大了,对他们没有好处,对百姓也没有好处,而徐肱的做法很好,所以我支持他。” 听完房巨鹿说的这些,许一凡陷入了沉思,他发现他低估了徐肱,当然,也低估了房巨鹿。 可能是因为徐诗芷的缘故,还有那些关于徐肱的说辞,让许一凡并没有在徐肱身上投入太多的注意力,从而小看了此人,而现在,许一凡发发现徐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毕竟,能够让房巨鹿都甘愿配合他行动的人,岂是那么简单的人。  第八百六十五章 国师 “不过,徐肱的那种做法,已经过时了,或者说解决不了问题了。”房巨鹿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微微蹙眉道:“内部矛盾越来越大了,而裂缝也越来越大了对吗?”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没错,一场对外的战争,确实能暂时缓解很多矛盾,可是,并不能解决,乱世已起,很多事情已经不是一场战争能够解决的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徐贤去北蛮行刺单于,是徐肱的安排?” 房巨鹿点点头,摇摇头,说道:“起初是我的主意,我本打算让房唯钦去的,但是,徐肱知道之后,让徐贤去了,几年前针对北蛮上任单于的刺杀,既是一场阴谋,也是一场阳谋。” “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你知道十多年前,陛下为何在登基之后,就要御驾亲征吗?” “不单单是为了缓解内部矛盾?”许一凡想到了什么说道。 房巨鹿点点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你可前往别小看北蛮,虽然北蛮是马背上的民族,可是,他们的作战能力极强,尤其是那些去过北荒的士卒,他们的战力更加强大,你可能不知道,在前两任陛下在世的时候,我大炎未曾对外发起战争,这给我们中原到来了和平,可是,也给北蛮带来了和平,在过去的几十年时间里,北蛮一直在壮大,当到了先帝晚年的时候,北蛮已经成长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而上任单于野心非常大,他想入驻中原,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不过,北蛮需要时间,他们虽然很强大,可还不够,因为中原很复杂,想要拿下重要,就要不停的攻城拔寨,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北蛮派遣了很多北蛮人进入中原学习,就是为了壮大他们的实力,只要再给他们二十年时间,北蛮会成长到一个极其可怕的高度,那时候如果他们南下,我大炎很可能挡不住,即便挡住了,也会元气大伤。” “上任单于在位的那些年,一直在收拢北蛮的所有部落,如果他成功了,后果是很可怕的,因此陛下登基之后,不顾一切挥师北上,展开北伐,那一次北伐,既是为了转移内部矛盾,也是为了重创北蛮,阻止他们继续成长。” “北伐很成功,也在一定程度上阻拦了北蛮崛起的脚步,也那也仅仅只是拖延而已,在北伐之后,我大炎开始了休养生息,而北蛮也开始龟缩起来,暗地里收拢北蛮的其他势力,上任单于很有能力,也很有野心,他活着,对我们极其不利。” “所以你们想到了刺杀?”许一凡开口问道。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刺杀一位单于,难度很大,为了那一次刺杀,我们损失了很多埋在北蛮的探子,其中光不良人就折损了上百位,你要知道,这些人能够插入北蛮内部,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可以说,每一个探子几乎都是用了数年,甚至数十年才钉入的,可为了除掉上任单于,插入北蛮的这些暗探,死伤大半。” 许一凡闻言,抿了抿嘴唇,他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为了杀死一个单于,就死了那么多人,看似很不值得,其实很值得,因为如果上任单于不死的话,北蛮会成长到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 “那刺杀之后,北蛮的内乱......” “也是我们挑起的,但是,真正推动这件事的,是北海之地的人、” “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愣住,下意识的问道:“北海之地的人在几年前就已经出世了?” 房巨鹿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说道:“北海之地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出世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又退了回去。” “二十多年前?” 听到这个极其敏感的时间点,许一凡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北海想要吞并北蛮?”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还不止。” “他们的野心更大,他们不但要拿下北荒,吞并北蛮,还要一路南下,入侵中原。” “北海之地的人这么强吗?他们到底是什么势力?”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他们是护道者。” “护道者?” o((⊙﹏⊙))o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房巨鹿。 “北海之地、极西之地、南海之滨、东海深处是四大不可知之地,这些人是很特殊的人,他们不属于这个时代。” “上古时期的人?”许一凡问道。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他们也不是上古时期的人。” “那是......”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出现的很突然,在武朝中后期的时候,就已经出现,自称护道者,” “那时候,武朝有武神在,武朝很强,天下一统,武朝从建立开始,就一直在朝外扩张,而那个时候,北蛮王庭还不存在,北蛮也好,北荒也罢,都是武朝的版图,可是,武朝在继续扩张的时候,遇到了其他势力的阻拦 ,而这些势力就是这四大不可知之地。” “他们出现的突然,战力很强,牵制住了武朝大部分的实力,导致武朝内部空虚,这才给了其他人可乘之机。” “后来你也知道,其他修行势力崛起了,武神失踪,武朝灭亡,新的王朝崛起,可这些自称护道者的人,却并没有消失。” “突然出现的人?” 许一凡听到这,愣了愣,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他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些人真的不是上古时期的人吗?” 房巨鹿摇摇头。 “那会不会圣地的人?” 房巨鹿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很有可能。” “圣地到底是什么地方?”许一凡又问道。 “圣地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势力,他们存在的年代十分的久远,据说在远古时代他们就存在了。” 许一凡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现代,上古时代,远古时代,这是目前已知的三个时代,而根据许一凡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人类是上古时代中期才出现的,然后在后期崛起的,现代的这些人都是上古时期的人的后裔。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人类是在上古时期出现的,那最早出现的那批人,又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呢?他们又是怎么在那个妖兽横行的时代崛起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行的呢? 还有,如果 人类是在上古时期出现的,那为何资料当中还有远古时代的记载呢?而远古时代又是一个什么时代呢?在远古时代的上面,是不是还存在一个或者数个时代呢?如果存在,那这些时代当中,有没有人类出现呢?如果有,这些时代的人又去了哪里呢? 最最重要的是,圣地在远古时代就存在,而远古时代又是目前已知的最古老的时代,那在远古时代之前,圣地是不是也存在呢?圣地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建立圣地的人又是谁?圣地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一瞬间,无数个问题出现在许一凡的脑海当中,让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 想到这儿 ,许一凡就把心中的这些问题问了出来,然而,房巨鹿比许一凡还要迷茫,他也不知道答案。 沉默良久之后,房巨鹿缓缓说道:“圣地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他们基本不出世,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更不知道圣地有多少人,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所有人都对这个地方很是忌惮,不单单我们世俗王朝,即便是那些修行势力,也很忌惮这个地方。” “他们在忌惮什么?”许一凡问道。 “未知!” 许一凡明白了,已知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 “有人去过北海之地吗?”许一凡问道。 “有。” 不等许一凡继续问,房巨鹿就说道:“已知的有五个人,包袱斋的祖师爷,孙曦圣,还有姜三甲,另外还有最后一代圣人。” “还有一个人是谁?”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房巨鹿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许一凡也看着他,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许一凡被房巨鹿康德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刚想发问,就听到房巨鹿说道:“还有一个自称凡的女子。” “凡?” “对,就是凡。” “她是何人?” “未知之人。” “嗯哼?” ∑(っ°Д°;)っ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房巨鹿,这算是什么回答啊。 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房巨鹿说道:“关于这个女人的事儿,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良帅可能知道一些,你有机会去问问他。” 许一凡看着房巨鹿,微微皱眉,他觉得房巨鹿肯定知道些什么,因为方才他在说起凡这个女人的时候,表情十分的复杂,好像是认识,可他却说自己不知道,有问题。 不过,房巨鹿既然不想说,许一凡也没有深究,而是问道:“那北海之地有什么呢?”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据说北海是一片海,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一片海?难道那五个人也不知道吗?” “这五个人只有两个人真正进入过北海之地。” “哪两个?” “孙曦圣和凡。”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这五个人当中,孙曦圣和凡是一样的神秘,而凡比孙曦圣还要神秘很多。 许一凡似乎是想到什么,问道:“孙曦圣就是孙瞎子对吗?”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的。” “你认识他?” “认识。” “他到底是谁?” “国师。” “嗯哼?!” 许一凡眨巴着眼睛,一脸诧异的看着房巨鹿。 国师? 许一凡记得大炎王朝没有国师啊,帝师倒是有不少,每一任皇帝的老师,都被尊称为帝师,而国师却没有,在历代王朝当中,只有两个王朝没有国师,一个汉朝,一个大炎王朝,而这两个王朝都是儒家扶持起来的。 “大炎有国师?”许一凡诧异道。 “有,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国师是做什么的?” “国师就是国师。” 许一凡:“......” “孙瞎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安民镇?我又为什么跟他在一起?还有他到底死了吗?另外......” 许一凡一下子问了很多问题,而房巨鹿在沉默很久之后,说道:“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许一凡不可置信的看向房巨鹿。 “呵呵!” 房巨鹿笑了笑,说道:“我是三朝仆射,先后辅佐过三位帝王,可是,国师我只见过一次而已。” 闻听此言,许一凡眉头紧蹙,他以为他已经了解孙瞎子的过往了,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不了解孙瞎子,而且随着他知道的东西越多,孙瞎子就显得愈发的神秘,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自在。 更让许一凡脸色难看的,还是许一凡感觉,他出现在孙瞎子身边,并不是偶然,而圣地的人出现,慕儿的离开,还有孙瞎子的去世,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安排这一切。 许一凡从走出安民镇开始,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操纵自己,在算计自己,这种感觉随着他逐渐变强,越发的明显强烈起来。 许一凡怀疑过很多人,他怀疑过房巨鹿,也怀疑过徐肱,更怀疑过李建泽,当然最有嫌疑的,还是当今陛下李建民,可是,自从他身体内的那家伙跑出来之后,在从姜三甲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之后,许一凡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怀疑是否是对的。 方才,听到房巨鹿说的那些,许一凡隐隐的觉得,真正在操纵和算计自己的,可能不是之前他怀疑的那些人,而是孙瞎子。 许一凡跟孙瞎子在安民镇朝夕相处了十多年,他对自己的脾气秉性了解的一清二楚,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许一凡在离开安民镇之后,经历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偶然发生的,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而产生的。 可真是因为这种因为自己选择而发生的事情,才让许一凡觉得,那个一直躲在幕后操纵自己的人,可怕,很可怕,非常的可怕,这种算计可比许一凡以对人心和人性的了解,从而去算计别人要强大的多,也恐怖的多。 可是,问题又来了,孙瞎子到底为什么要算计自己呢?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之前,许一凡以为自己是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发生之后,失踪的三个孩子之一,可后来他发现自己不是,他既不是许淳之子,也不是叛王之子,更不是大皇子,这三个人,无论是谁,都是一个很不得了的人,如果自己是他们三人之一的话,那被人算计操纵,还情有可原,可他不是啊,对方为何要算计呢? 许一凡以为孙瞎子就是姜三甲的师弟,是某个不出世的修行宗门的人,可现在看来,孙瞎子的身份无比的复杂。 国师。 大炎王朝居然也有国师,而作为国师的孙瞎子,不待在长安,却跑到安民镇那个鬼地方住在坟冢当中,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见许一凡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房巨鹿就说道:“有些事,是你暂时无法接触到的,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其他事情。” “什么事情?”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知道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是个人才,乱世已起,天劫即将来临,你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训练一支无敌的军队出来。” “嗯?” 许一凡斜眼看向房巨鹿。 “你之前在兵部说的征兵之策,强兵之论,还有练兵之法,我觉得很好,以前你写的那部兵法,我也看过,写的很好,如果给你一支军队的话,完全按照你的办法去训练,在未来肯定会是一支很强大的军队,尤其是配合上你在安寿岛研制出来的那些东西,这支军队绝对会所向披靡的。”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变得阴沉起来,一双桃花眸子更是眯了起来,眼眸当中有寒光闪过,显然,房巨鹿的话触动到了他的逆鳞。 房巨鹿看了一眼许一凡,并没有在意什么,而是缓缓说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的言午堂也好,还是海通岛也罢,亦或者是安寿岛,保密工作做的确实挺好,可是,你还是小看了我大炎的暗探,只要他们想,没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因此我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还有多少人知道?”许一凡眯眼问道。 房巨鹿深处一只手,在许一凡面前晃了晃,答案不言而喻。 “除了这些,你们还知道什么?”许一凡又问道。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们只知道外围的一些事情,最里面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许一凡看着房巨鹿,沉默不语。 第八百六十六章 真相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房巨鹿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沉默了,他心中的疑问很多很多,可很多问题他知道房巨鹿也不知道,即便他知道的,也不可能给出答案。 “能给我说说那场玄武叛乱吗?” “你想知道这个?这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房巨鹿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许一凡。 房巨鹿说的没错,在当年失踪的三个孩子的身份水落石出之后,那场玄武叛乱确实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他以前想要知道玄武叛乱的真相,是因为他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可他发现他的身世似乎比这三个人还要神秘,还要复杂,也就没必要去了解。 但是,那场玄武叛乱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绝对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篡权夺位的事情,许一凡有种直觉,如果他弄清楚玄武叛乱的真相,或许他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 房巨鹿呢喃了一句,看着许一凡有些出神,最后摇了摇头。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房巨鹿收回目光,端起酒壶喝了一口,缓缓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一些跟你说说吧。” 说起玄武叛乱,就不得不提四个人,先帝,汉王李建业,镇国大将军许淳,以及一个叫梦流烟的女人。 先帝是一个很不错的帝王,不过,相对于历代帝王,尤其是炎高祖之后的几代帝王,先帝就逊色很多,先帝属于那种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帝王,他的一生都在隐忍。 王朝国祚不过千年,这是自武朝之后就存在的咒诅,很多人都想打破这个咒诅,可惜,至今无人成功,即便是强大如汉朝也没做到。 到了先帝这一代,大炎王朝的国祚已经延绵近千年,只要再坚持近百年,就能彻底打破这个咒诅,因此,最近这几代帝王,都选择了休养生息,从不对外发起战争,即便有战争,也都是以防御为主。 大炎王朝的国力其实很强的,不管是对北蛮,还是对西域,亦或者是南夷,如果大炎王朝想,完全可以横扫,虽然不能直接灭国,可打残他们绝对没有问题,尤其是在五百年前的时候。 可是,从炎睿帝开始,大炎的帝王都选择了防御,虽然大炎的国力依旧很强,而且随着休养生息,国力越来越强,可是也给了其他王朝休养生息的机会,比如北蛮王庭在进行北蛮一统,比如西域在不断的练兵,再比如南夷出现了一个南唐王朝。 如果大炎强势对外的话,这些王朝绝对没有现在这么舒服,也没有现在这么强势,可是,为了国祚延续,炎睿帝和先帝,都选择了隐忍。 在先帝的几个儿子当中,最适合继位的是大皇子,因为他的治国理念跟先帝一样,先打破国祚不过千年的咒诅再说,但是,有人却不这么想,其中李建民就觉得,想要打破咒诅,就是要保持大炎王朝对外的强势,而那些支持李建民的大臣,最主要的还是看到其他王朝的不断崛起,给大炎王朝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战争是必然的,如果现在不打,以后再打就很难了。 李建民之所以想要对外发起战争,就是他在负笈游学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其中就包括北蛮、西域和南夷,甚至他还去过北荒和东海,在这些地方,他看到了这些王朝的实力,他们的国力或许不如大炎,可一直在持续发展,如果任由他们继续下去,别说坚持百年,从而打破咒诅了,最多也就二十年时间,甚至更短,这些王朝就有入侵中原,从而定鼎中原的实力。 因此,李建民在回到长安之后,就找到了先帝,二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很久,可惜,直到先帝驾崩,这个问题都还没有答案。 “先帝的驾崩,是自然去世,还是人为的?”许一凡突然问道。 房巨鹿看了一眼许一凡,缓缓说道:“先帝先天身体羸弱,但是他是几个兄弟里面,最为仁厚的一个人,也是看的最远的一个,只是,做帝王和做藩王是两回事儿。” 许一凡点点头,确实,皇帝没有那么好做,作为一国之君,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处理的事情太多了,看似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被种种权利束缚着。 “先帝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而驾崩的?” 房巨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先帝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可也不至于那么脆弱,他驾崩的缘由很复杂。” “复杂?”许一凡皱了皱眉头。 “对,就是复杂,你应该知道,先帝驾崩之后,后宫内除了太后和少数几个妃子之外,其他的嫔妃和宫女包括太监,都被秘密-处死了。” 这个隐秘许一凡以前是不知道的,不过,在跟李承德再次相逢之后,二人闲聊的时候,李承德曾经无意间说起过这个。 先帝驾崩的十分突然,死因不详,据说是有人一直在谋害皇帝,而谋害之人就在后宫,因此,在先帝驾崩之后,李建民以殉葬为由,把后宫很多人都给秘密-处死了,可谓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 但是,许一凡却觉得,李建民这么做,肯定不仅仅是为了查清楚先帝暴毙的真相那么简单。 “那些流言是真的?”许一凡问道。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半真半假吧,自炎睿帝开始,各大王朝都对我大炎虎视眈眈,为了入侵中原,他们不择手段,刺王杀驾都是很正常的操作,而利用后宫荼害帝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先帝在世的时候,后宫充盈,各个妃子之间争风吃醋无比厉害,她们为了争宠,花样百出,而先帝又是一个极好说话的人,尽管他知道这些妃子的小心思,小伎俩,却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先帝的身体羸弱,经不起她们折腾,而且有些妃子宫女和太监,就是他国安插在我朝的探子和死士,尽管皇宫防卫森严,可总有失手的时候。” 说到这儿,房巨鹿看着许一凡,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先帝从被立为太子,到他继位,一直到驾崩,一生经历了上百次各种暗杀,其中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儿成功了,而这几次都是后宫那边所为,对待后宫的那些人,先帝是很仁厚的,也是仁慈的,他在世的时候,没有动这些人,可是,他不在了,自然就有人去动了。” “所以陛下登基之后,就秘密的处死了这些人。”许一凡接话道。 房巨鹿点点头,然后问道:“你可知道,当今陛下当初为何要离开长安,周游列国吗?” “躲避灾祸?”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眯了眯眼睛,说道:“你很聪明,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你应该知道,先帝的儿子不少,总计有近二十来个儿子,可是,真正成长起来的,也不是很多,也就五个儿子而已,在这个五个皇子当中,四皇子是最聪慧的,他比后来的汉王李建业还要聪慧,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人,可惜,他夭折了。” “据我所知,四皇子是失足落水,溺死的,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许一凡问道。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偌大的后宫,皇子出行身边都有无数人护卫着,尤其是年幼的皇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出事儿,说是失足落水,其实是人为的。” “何人所为?”许一凡好奇问道。 房巨鹿摇摇头,没有说,而是说道:“除了四皇子之外,三皇子,也就是现如今的陛下,他其实也极其聪慧,比四皇子还要聪慧,只是,他善于藏拙,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遭到了毒手,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离开了皇宫,也离开长安,周游列国。” “陛下在周游列国的时候,遭遇到的威胁是你无法想象的,你经历的那几次刺杀,我都知道,可我想告诉你的是,陛下当年经历的刺杀,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危险,如果不是遇到那个女人,陛下是不可能回到长安的。” “那个女人?梦流烟?”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 “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 “谁?” “凡!” “她?那个进入过北海之地的女人?”许一凡诧异道。 房巨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准确来说,她是从北海之地走出来的女人。” “她是北海之地的人?” “不是,她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即使是陛下也不知道,她来历很神秘,四大不可知之地她都去过。” “那梦流烟呢?”许一凡想到了那个神秘女人,好奇的问道。 “梦流烟是她的婢女,孙羽墨也是。” “什么?!”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震惊了,意外,太意外了。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接触最早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孙瞎子,一个就是孙羽墨,孙羽墨是炎武帝的妃子,人称羽妃,而梦流烟是许一凡在去往西北之后,才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可是,她很神秘,许一凡一直觉得,他跟这个女人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可惜,对于这个女人的事情,许一凡至今都了解的不多。 梦流烟已经足够神秘了,可她只是别人的婢女,那么那个叫凡的女人,又该是何等的神秘,她究竟是谁? 对于许一凡的震惊,房巨鹿丝毫不觉得意外。 “陛下在周游列国,经历九死一生的时候,恰好遇到了这三个女人,她们救了他,然后帮助了他,使得陛下活了下来,在这三个女人的帮助之下,陛下不在藏拙,开始崛起,而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许一凡点点头,他知道房巨鹿说的事情是什么。 先帝突然驾崩,五子夺嫡,而最终是李建民打败了大皇子李建业,成功登基,在这期间,有很多人选择帮助李建民,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宰相徐肱,还有不良人和禁卫军的支持。 当然,这是已知的支持,还有很多暗地里的支持,其中孙羽墨和梦流烟对李建民的支持最多。 “先帝究竟是如何驾崩的?”许一凡突然问道。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肯定跟几个皇子,还有那两个女人有关。” “他们杀害了先帝?” “有可能,只是可能性很小。” “为何?”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先帝的去世很突然,我调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得到结果,陛下也暗中调查了很多年,他应该知道一些。” 许一凡此刻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原本他以为他可以从房巨鹿这里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可结果却是,答案没有得到,问题反而多了起来。 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问道:“那场玄武叛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以为是什么?”房巨鹿反问道。 “皇位?”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皇位只是一方面原因,但如果只是为了皇位,李建泽和许淳,还有当年那些大臣是不可能站在他那边的,尤其是在大炎北伐的时候。” “那是......” “诛杀妖女。”房巨鹿突然说道。 “妖女?凡?”许一凡看向房巨鹿。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梦流烟。” “她是妖女?” 房巨鹿看向许一凡,缓缓说道:“你不了解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太妖孽了,无论是智力,还是实力,都不是世俗王朝该有的,甚至修行势力都培养不出这样的人。” “她这么厉害的吗?”许一凡蹙眉不已。 “当年,陛下能够荣登大宝,此女出力颇多,是她协助陛下打败了李建业,另外,此女还去过北蛮、西域和南夷,因为她的到来,这些王朝内都或多或少的出现了大问题,你从秦山山脉深处带出来的马氏一族,就是她留下来的。” “不单单是马氏一族,塔撒哈沙漠的石族,还有百越族,她都找到过,不然你以为你这些人在见到你之后,会那么轻易的相信你?”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也是一愣,这个问题他之前也想到过,不管是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的石族,还是在秦山山脉遇到的马族,亦或者是许一凡学生找到的百越族,许一凡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很好说话。 在遇到石族的时候,许一凡面对石安懋一个劲的忽悠,他以为石族答应站在大炎这边,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可现在想来,石族之所以选择相信自己,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马族,他们自称是被冥王遗弃的人,按理说,乱世降临,他们应该回到酆都,去侍奉冥王才对,可他们却选择跟着自己,还说自己是什么冥王之子,说实话,许一凡这个所谓的冥王之子这个身份很扯淡,但是,马族人却很相信,这让许一凡不得不相信。 然而,在进入死亡峡谷的时候,许一凡不止一次的察觉到,马?对死亡峡谷的了解绝对很多,在死亡峡谷的时候,许一凡跟马?谈了一次,当时马?给出的理由很充足,许一凡选择相信了他。 可是,后来许一凡感觉,以马族对死亡峡谷的了解,他们绝对有实力离开死亡峡谷的,可他们没有离开,反而是在许一凡出现之后,才选择离开的,似乎他们在等待一个人,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许一凡。 不过,这些疑惑随着西北战事的结束,许一凡也就没有多想,而现在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愈发的觉得这件事的不对劲。 尤其是,许一凡在死亡峡谷进入了镇武阁,在镇武阁里面,许一凡学会了伐天三十六剑,而当时之所以能够发现这套剑技,是因为他修习的真气的缘故,似乎这伐天三十六剑就是有人专门为他准备,留在那里的。 还有百越军,这是许一凡麾下少数不为人知的军团,至今还不曾出现在世人面前,可是房巨鹿居然知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大炎王朝应该知道百越族在哪儿,而且他们应该有能力收服这个种族,可是他们没有,而是任由许一凡的人找到他们。 说起找到百越族,许一凡就想到了一个很关键,也很困惑的地方。 不管是石族,还是马族,亦或者百越族,似乎都是在许一凡抵达某个地方,或者达到某个时间点之后,他们就自动出现了,而且非常容易找到。 这合理吗? 显然不合理,石族也好,马族也罢,亦或者是百越族,他们都是避世很多很多年的种族,尤其是石族,那可是一个比佛门还有久远的种族,居然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而且出来就跟着自己混,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还是说他身上有王霸之气,可以让遇到的人直接臣服于他? 这又不是,没有一个绝对充足的理由,这些人怎么可能跟随他。 而这些人现在确确实实跟着他了,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帮他给出了一个理由,而这个人可能就是房巨鹿说的那个妖女梦流烟。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为了大炎 “梦流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何关于她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缓缓说道:“她是一个很妖孽的人,妖孽到无人可敌的存在,可以这么说,她出现在长安的时候,满朝文武也好,还是世家集团也罢,包括儒家,在智力这方面,都没有人比得过她,她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很多东西都超过我们的认知,而她对历史更是了解的无比清楚,她很可怕。” 许一凡:“......” (ΩДΩ)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心中是无比震惊的。 房巨鹿是何许人也? 三朝仆射,辅佐过三代帝王的存在,更是搞死过两任宰相的存在,这样的人的智商之高,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可他却说梦流烟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这其中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昔日的大皇子李建业,他的智力超群,能力也极其出众,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很多文武大臣的支持,即便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太子的位置也是他的,可这样一个人,却被一个女人吊打。” 说到这儿,房巨鹿看着许一凡,突然问道:“你觉得徐肱厉害吗?” 许一凡点点头。 废话,能为一朝宰相的人,岂能是普通货色,不管是能力,还是智力,亦或者是城府,那肯定是顶尖级别的存在。 “那你觉得我厉害吗?”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那你觉得执掌内库大权的长公主厉害吗?” 许一凡还是点点头。 他虽然不曾见过长公主,可是,有关长公主的事情,他可知道不少,更何况,他还跟齐若兮打过交道,齐若兮的才智之高,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而能够培养出齐若兮这样的人,自然是不简单的。 “可我们如此厉害,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根本不是其对手,长公主之所以能够在陛下登基之后,还能执掌内库财权,就是因为她,而徐肱之所以选择做缝补匠,也是因为她,而我当初之所以不管事,也是因为她,我们尚且如此,李建业在面对她的时候,情况如何 ,可想而知。” 许一凡沉默不语,可心中却是震惊无比,他猜到梦流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可没想到是如此的不简单。 震惊之后,许一凡问道:“那为何知道她的人很少?” “很多知道她的人都死了。” 听到房巨鹿给出的这个答案,许一凡愣了愣。 “应该说,当初与她为敌的人都死了,而知道她,还活着的人,根本不敢再提起她,至于说她的存在,是一个禁忌,一个连史官都不敢记载的禁忌。” 许一凡心中的震惊可谓是翻江倒海,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可怕到连史官都不敢记载? “那她人呢?” “死了。” 许一凡:“......” o((⊙﹏⊙))o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房巨鹿,觉得这老头子在搞笑,这么妖孽,这么恐怖,这么可怕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似乎看出许一凡在想什么,房巨鹿说道:“她确实是死了,你不是想知道当年那场玄武叛乱的真相嘛,杀死她就是真相。” “为何要杀死她啊?”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因为她是天劫者。” 许一凡:“......” ∑(っ°Д°;)っ 天劫者? 前两天,许一凡才从姜三甲那里听到这个名字,没想到今天居然又在房巨鹿这里听到这个名字。 “你知道什么是天劫者吗?”房巨鹿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知道一些。” “说说看。” “他们是被天劫选中的人,为天道所不容的存在。” 房巨鹿闻言,点点头,说道:“想必是姜三甲告诉你的。”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 “天劫者是一个禁忌,自从武朝时期出现第一个天劫者,导致武朝覆灭之后,很多王朝在后期的时候,都在寻找天劫者,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只有这样才能延续国祚。”房巨鹿说道。 许一凡听到之后,却皱了皱眉头,说道:“一个王朝的覆灭应该有很多原因,不可能因为一个天劫者的存在,就颠覆一个王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王朝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房巨鹿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他没想到许一凡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心中释然。 “你说的没错,单靠一个天劫者自然不可能覆灭一个王朝,可是,天劫者不是一个人,他们一旦出现,身边会聚集很多很多人,一个人并不可怕,可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就非常可怕了,而当天劫者身边聚集的人足够多的时候,实力足够强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颠覆一个王朝,即便不能颠覆,也能重创这个王朝。”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确实,一个优秀的人,他们的崛起往往不是单打独斗,在其身边肯定会聚集很多很多人,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目的可能不一样,但是他们的实力却很可怕。 “另外,每当天劫者出现的时候,其他王朝的人,都会选择帮助他,因为只有中原王朝覆灭了,他们才有机会入驻中原,没有什么利益比得上占据中原的,因此,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颠覆一个王朝其实并不困难。”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深以为然,天劫者很可怕,跟在他们身边,会遭遇这种各样的危险,可他们也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利益,而这些利益往往是人无法拒绝的。 内忧外患之下,王朝疲于应对,出问题是必然的,而一旦他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那王朝被颠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许一凡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看向房巨鹿问道:“据我所知,天劫者是极难被杀死的,即便被杀死,也会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梦流烟如果是天劫者的话,你们杀死她,为何一点儿代价都没有?” 房巨鹿眼神怪异的看着许一凡,半天没有说话。 许一凡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房巨鹿说道:“没有什么人是杀不死的,不管是天劫者,还是天选者,他们都可以被杀死,因为他们不是天劫,也不是天道,而是人,只要是人就可以杀死,只是想要杀死他们,必须要承受极其沉重的代价罢了。” “梦流烟是天劫者没错,可我大炎不是没办法杀死她,只是,如果动用力量杀死她,我大炎也会土崩瓦解,另外,天劫者没有那么好杀,至于你说我们没有杀死她,没有付出代价,并不准确,我们付出了代价,不过,这些代价并不明显罢了。” “什么代价?”许一凡问道。 “大皇子三人的失踪,就是其中的代价之一,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不是失踪,而是离开。” “另外,我们之所以付出的代价不大,是因为她没有反抗。” “为什么啊?”许一凡好奇道。 房巨鹿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许一凡,这把许一凡看的一脸懵逼,不明白房巨鹿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许一凡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房巨鹿摇摇头,说道:“这个问题你以后就明白了,你要记住一点,你之所以还能活到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帮你,是因为有很多人以性命为代价,为你换来的。”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她当初没有选择反抗,任由你们杀死她,是因为我?” “不是我们杀死她的,是有些人想要杀死她,我们只是旁观者而已。”房巨鹿淡淡道。 “你说的有些人,是指李建业和许淳他们吗?” “不止是他们。” “还有谁?” “以后你就知道了。” 许一凡:“......” 得到这个答案,许一凡有些无语,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无语,房巨鹿肯定知道很多东西,可这老家伙就是不肯说,想必他应该有什么顾忌,既然如此,许一凡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陛下为何没有杀李建泽?按理说,他当年参与了玄武叛乱,应该是被诛杀才对啊?” 房巨鹿盯着眼前的那盏油灯,油灯的灯油所剩不多了,灯火此时也暗淡了许多,房巨鹿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他参与那件事,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大炎王朝。” “为了大炎?”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 “不单单是他,镇国大将军许淳,还有昔日的大皇子李建业,以及当时参与那件事的其他人,都是为了大炎,当然,其中也有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心,大炎王朝建立不易,传承至今更是不易,为了让大炎王朝继续传承下去,牺牲一些人也是值得的,而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许一凡看着房巨鹿,紧蹙着眉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了,他相信房巨鹿这番话是真的,对于有些人来说,做有些事情是为了自身的利益,可有些人肯定不是。 比如许淳,这个镇国大将军是最有希望成为仆射的人,即便他不是仆射,他的权利已经达到了仆射,甚至在某些时候,超过的仆射的权利,而这样一个人却选择叛乱,肯定不是为了他自己,因为即便他成功了,他的下场也不会太好。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问道:“既然天劫者被杀死了,那是不是说大炎王朝就能打破国祚不过千年的咒诅?” 房巨鹿摇摇头,表情无奈道:“当初他们选择杀死天劫者,而我们选择袖手旁观,就是这样认为的,可是......” “还是失败了对吗?” 房巨鹿点点头,他抬起头,看向牢房之外的黑暗之处,轻声道:“杀死天劫者只能缓解,推迟咒诅的到来而已,可是,咒诅还是会来,现如今,祂已经来了。” “祂?是咒诅还是天劫?”许一凡眯眼问道。 “不知,可能是咒诅,也可能是天劫,亦或者二者皆有。” 许一凡紧蹙眉头,没有说话。 “每隔万年,便有大恐怖事情发生,我们将其称之为天劫,现如今,乱世已起,这是咒诅到来的征兆,而我大炎王朝想要打破这个咒诅很难,更何况,即便打破了咒诅,万年时间也即将到来,到时候天劫也会到来,天劫降临,这个时代就会被抹去,就像上古时代和远古时代一样。” “唉......” 说到最后,房巨鹿深深的叹了口气,表情变得茫然起来。 “咒诅是谁的咒诅?天道?还是天劫?”许一凡问道。 “不知。” “天劫到底是什么?” “不知。” “天劫还有多久降临?” “不知。” 许一凡:“......” 房巨鹿收回目光,看着许一凡说道:“这些问题暂时都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那我应该考虑什么?”许一凡问道。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很多,提升你自己的修为境界,不过,这个问题应该不大,有群玉山的养剑士在,还有吴家的藏剑士在,以及姜三甲在你身边,你会成长起来的,但是......” 说到这儿,房巨鹿表情严肃的说道:“不过,这还不够,你要成为那个最强的人,只有强,你未来才有可能活下来,而你要做的就是变强,不断的变强,至于其他问题,暂时你不用考虑。” “我.......” 许一凡刚想说什么,就被房巨鹿打断了:“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你想知道真相,这没有问题,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现在没有必要知道这些,因为你即便知道了,也做不了什么,更改变不了什么,而你只有变强了,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该做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疑问都会得到答案。”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默不语。 房巨鹿说的没错,很多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即便是他知道了什么,也无力改变什么,别说改变了,他现在虽然以及触及到了一些真相,可也仅此而已,没有实力,谈何改变? “你需要变强,你身边的人也需要变强,单靠你一个人,还有你那言午堂,是远远不够的,你需要有人帮你,朝廷会帮你,陛下会帮你,世家集团也会帮你,儒家也是站在你这边的,还有很多人都在帮你,你可以不信任他们,可以怀疑他们,但是你不能拒绝他们,因为他们是在帮你。” “我......” 许一凡刚张嘴,就被房巨鹿打断,他沉声说道:“你很好奇你的身世,你应该很想知道这些对吗?”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确实很想知道。 然而,房巨鹿却说道:“这个问题,我不知道答案。” “不能说?”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不是不能,而是不知。” 许一凡眉头紧蹙,半信半疑的看着房巨鹿。 “你的身世很复杂,我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也包括陛下?”许一凡问道。 房巨鹿点点头。 许一凡被说的愈发的疑惑起来。 “你现在知道这个没有意义,不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是有人不想让你知道,可能是你实力还不够,还不够强,等你实力够了,答案自然就有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一些话,你要好好记住,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 不等许一凡问什么,房巨鹿就直接说道:“你现在要做三件事。” “第一,你那个百货楼和四季楼很不错,但是,还不够,你需要跟包袱斋合作,也要跟内库的皇商合作,这两个都是天底下最会赚钱的人,你需要大量的财富,得到财富之后,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他们会跟我合作吗?”许一凡问道。 房巨鹿点点头,说道:“会的,不单单是他们,世家集团也会跟你合作,想必他们之前也找过你了,你可以不信任他们,却不要拒绝跟他们合作。” 许一凡看着房巨鹿欲言又止。 房巨鹿看了一眼许一凡,知道他想说什么,就说道:“经过这次事情之后,世家集团不会再跟朝廷为敌,朝廷也不会再针对他们,世家集团的底蕴是很强大的,他们可以帮助你快速成长起来,你也不用担心安寿岛上的那些东西落在他们手里,那些东西很有意思,对普通人的伤害很大,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还有那些护道者而言,还不够,远远不够。” “如果你能跟他们合作,这些东西的威力会得到很大的提升,我知道你会的东西很多,我也不去问你为何会这么多,但是,你会的再多,你终究是一个人,即便你有言午堂的人,可他们毕竟太年轻了,理论知识很丰富,可经验不足,如果是以前,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做,可现在没有时间了,所以你要选择他们。”  第八百六十八章 没有选择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见许一凡点头,房巨鹿欣慰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我方才跟你说的,你需要一支军队,一支可以横扫修行势力的军队。” “横扫修行势力?这不太现实吧?”许一凡诧异道。 房巨鹿却摇摇头,笑了笑,说道:“如果是放在以前,肯定是不现实的,但是现在不同了,天劫即将来临,各大修行势力都出世了,组建这样一支军队很难,却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能做什么?” “你要做的就是把这支军队组建起来,不过这个问题,对你来说可能有些困难,不过,朝廷和陛下都会帮你的,有他们帮你,这支军队组建起来肯定没啥大问题。” “但是,光组建起来还不够,你需要统领他们,提升他们,磨炼他们,让他们成为百战之师,将来,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来保护你。” “保护我?”许一凡神色古怪而诧异的看向房巨鹿。 房巨鹿却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保护你。” “为何?” “因为你是大炎人,保护你就是保护大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房巨鹿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明白房巨鹿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实力还很弱小,先不说对不可知之地的人,即便是面对修行势力,还有大炎朝廷的势力,许一凡都很弱小,而这个时候,大炎王朝如此倾尽全力的帮助他,那等他成长起来了,肯定也要反过来保护大炎。 在许一凡想这些的时候,房巨鹿从衣服里取出一本书,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接过之后,下意识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之前提出的征兵之策,强军之论,练兵之法,很好,但是还不够好,你对大炎了解的太少了,很多地方还很不足,这是我根据你提出的那些,重新整理的东西,有了这个,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你快速训练出这支军队。” 许一凡闻言,顿时心中一惊,他低头翻了翻,只看了几页,心中就震惊无比。 其中好多东西确实是许一凡提出来的,但是,这些东西只是一个理论,还不够完善,或者说破绽太多,而房巨鹿却给将其完善起来,并且还提出了很多他自己的想法,而这些想法都是结合炎军现如今的情况而制定的。 东西很多,也很详细,可以说,许一凡有了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大幅度提升这支军队的实力,而这支军队很成为大炎第一强军,甚至是整个天下最强大的军队。 不愧是三朝仆射,这个老人弄出来的东西,果真是不同凡响。 见许一凡抬起头,房巨鹿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只是暂时的,当这支军队强大起来之后,肯定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你就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不过,我想到了那个时候,你肯定有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了。” 许一凡眼神复杂的看着房巨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房巨鹿摇摇头,目光落在那本书上,沉声道:“我不是帮你,而是为了大炎,我也是有私心的。” 许一凡默然,他盯着房巨鹿看了好久,最终开口道:“多谢。” 房巨鹿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第三件事,对你来说,或许有些强人所难,但是,那是你必须去面对的,也是你必须去做的。” “什么事情?” “一统中原。” 许一凡:“......” o((⊙﹏⊙))o 听到房巨鹿这么说,许一凡是一脸的懵逼啊,他很想吐槽两句,可是,看到房巨鹿那严肃的表情,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房巨鹿却解释道:“你可能很震惊,也很意外,但是,我告诉你,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你不但要统一中原,还有征服北蛮、西域、南夷和东海诸国,只有这样,你才能跟不可知之地的人对抗。” “不可知之地?”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你无需多想什么,等你做到这一步之后,很多问题你就知道答案了,现在就算我告诉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也不会明白的。” “好吧。”许一凡有些无奈的说道。 房巨鹿看着许一凡,表情严肃而凝重的说道:“当你做好这三件事之后,以后的事情,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只是,希望一切还来得及,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意思?” 房巨鹿摇摇头,说道:“现在你无需关心这些,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的,但是,不多,因此你必须抓紧时间。” 房巨鹿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许一凡等了片刻,问道:“还有没得吗?” 房巨鹿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了,你该走了。” 许一凡站起身,转身就准备离开,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什么,问道:“房家覆灭是因为我吗?” 房巨鹿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这是我房家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去做好你的事儿就可以了。” 许一凡沉默片刻,问道:“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对吗?” “是的。” “为了我?” “为了大炎。” “我能做些什么吗?” “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好好活着,努力变强。” “他们可以不死吗?” “可以,但是,我们不死,未来会有更多的人会死。” “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 “走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许一凡沉默不语,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许一凡离开的背影,房巨鹿看了很久,然后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已经空空如也的面碗,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不喜欢吃面的。” 说完,房巨鹿又说道:“可是,它能救命,不是吗?” 房巨鹿转移视线,目光落在那盏灯油已经干涸的油灯上,目光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你说的太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房巨鹿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说道:“有些事儿,他迟早会知道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告诉他一下而已。” “现在的他太弱了。”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是很弱,可祂已经苏醒了一次不是吗?” 黑暗中的人沉默下来。 房巨鹿却继续说道:“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他,就只能相信他,此次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我还是很担心。”黑暗的人说道。 “担心是必然的,可我们没有时间了不是吗?” 黑暗中的人再次沉默。 “无须多想,他去做他该做的事情了,你也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房巨鹿说道。 “其实,你可以不用死,房家也不用亡,只要......” 然而,不等对方说完,房巨鹿就摇摇头,说道:“活了这么多年,我也活够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这个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至于说房家......” 房巨鹿笑了笑,笑容苦涩,缓缓道:“我生在房家,是房家的不幸,可这些年,房家也因为我获得了很多,现在该是他们还债的时候。” “既如此,我就不再多说了。” 随着这道声音的落下的,一道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只是脚步声在即将消失的时候,那人突然说道:“房子墨失踪了。” 房巨鹿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牢房外面。 “那日,你从摘星楼出来之后,他的人离开了长安,去了康城。” “唉......” 房巨鹿叹了口气,说道:“何必如此呢?” “这说明你没有选错人。” 说完,脚步声彻底远去。 在这人离开之后,牢房内只剩下房巨鹿一个人,他枯坐在桌边,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那盏油灯。 油灯开始摇曳,逐渐变得黯淡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盏油灯越来越暗,越来越微弱,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声响,油灯熄灭,牢房内瞬间黑暗下来,而枯坐在桌边的老人,也在油灯熄灭的一瞬间,低下头,闭上眼,面容慈祥。 ------------------------------------- 房巨鹿死了。 这个炎朝资历最老的老人,在入狱之后,死在了牢房内。 房家人入狱,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遭到审讯,只是单纯的将其关押而已,可随着房巨鹿的去世,房家人很多人选择了自-杀,而那些没有自-杀的房家人,也自-杀了。 房家,这个传承久远,更是在近些年声名显赫的大家族,就以这样的方式,瞬间没落,然后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房家彻底的覆灭了,房党自然也不复存在了,很多房党的官员,都随着房家的覆灭而随之覆灭,能够幸存下来的人并不是很多。 当许一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的无奈,有些可惜,有些悲哀,但是更多的还是敬佩。 房巨鹿,这个出身世家的人,把官做到了极致,也把萎靡不振的世家集团重新带到了巅峰,房巨鹿是所有世家子弟崇敬的对象,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出身世家的人,给世家集团带来极大的损失,让世家集团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去选择。 当初为了保下世家集团,房巨鹿弄死了两任宰相,而现在,他为了大炎,也为了世家集团,他选择搞死自己。 随着房巨鹿的死亡,房家的灭亡,朝廷跟世家集团持续很多年的争斗,终于停歇下来,这个多任宰相和帝王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却被房巨鹿解决了。 对于那些了解真相的人,不得不佩服这个老人。 许一凡也很佩服他,尽管这个老人曾经多次算计过他,甚至派人杀他,可他还是很佩服这个老人。 为了大炎!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 摘星楼。 不良帅一如既往的背对着众人,坐在那里,俯瞰着整个长安城。 在不良帅身侧站着一个人,正是炎武帝李建民。 “房巨鹿不该死的。”李建民说道。 “他是个人物,他死了,确实有些可惜。”不良帅语气平淡的说道。 “他其实也不想死,是你逼着他去死的对吗?”李建民看着不良帅问道。 不良帅却摇摇头,说道:“我没有逼迫他,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就像当年,那些人想要杀那个女人一样,我也只是给了他们一个选择而已。” 听到这番话,李建民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死死地盯着不良帅,沉声说道:“当年,你为何不阻拦他们?你可以救下那个她的。” 不良帅抬起头,看向李建民,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他们要动手,你是知道的,你不是也没有阻拦吗?” 李建民沉默了。 他之所以能够登基称帝,离不开那个女人的帮助,不,是那三个女人的帮助,可是,登基之后呢? 他也怕,他怕大炎王朝会毁在他的手里,毕竟,那个女人是天劫者。 天劫者啊,那是一个很恐怖的人! 他当初知道,有人要针对她,想要杀死她,可他并没有阻拦,也不想阻拦,而她呢? 她知道有人要杀她,她也知道他知道这一切,可是,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那么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她死了,他赢了! 可是,他真的赢了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从目前来看,并没有。 不良帅收回视线,看向远方,缓缓说道:“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正因为如此,她才选择帮你,帮助大炎,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你应该感谢她。” 李建民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不良帅继续说道:“你更应该感谢的,还是她,如果不是她,房巨鹿就不会这么选择,世家集团也不会妥协,如果不是她,几大藩王,尤其是越王府也不会妥协,如果不是她,李建泽也不会妥协。” “你以为你为那小子做了很多,可真的是如此吗?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现在给他的,都是本来就属于他的,从他入京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却始终不肯见他,为何呢?” 不良帅转过头,看向李建民,李建民没有说话。 “你怕,你怕他崛起,可你又希望他崛起,而你又不得不帮他崛起,你很矛盾,也很纠结,可我想说的是,你大可不必如此,从目前来看,那小子还是值得我们这么做的,如果你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他知道的越多,离大炎就会越来越远。” “你以为那些使臣在临走前,找到他,邀请他去他们王朝,是开玩笑的吗?” “如果你这样认为,那你就错了,他们比你更重视他,他们巴不得他离开呢,而他离开,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平时话不多的不良帅,今日却罕见的说了这么多,而他对李建民的态度,更像是一个长辈对待晚辈,若是有外人在场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建民开口道:“他真的可以吗?” 不良帅看了李建民一眼,转过头,摇摇头。 李建民见状,紧皱着眉头。 “唉......” 不良帅叹息一声,说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帝王,比起之前的几代帝王来说,你做的很不错,可你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什么?” “多疑。” 李建民抿了抿嘴唇,没有反驳什么。 历朝历代,哪个皇帝不多疑啊,没办法不多疑,天生的,环境使然。 “多疑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是你不该怀疑他,如果你不信任他的话,当初他就不可能活下来,你也不会为他做那么多,他可不可以,取决于他,也取决于我们。” “当初,我们有选择,可是,我们选择了一条不该选择的道路,所以我们后悔了,也付出了代价,而现在,我们又面临这个一个选择,说是选择,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没有选择,只能信任他,就目前而言,他做的很好,尤其是在西北那边,他做的非常非常好,而西北的事情,你也知道,为何还要怀疑他呢?” 李建民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良帅看了一眼李建民,笑了笑,说道:“其实,我知道,陛下不是在怀疑他,而是在怀疑陛下你自己,这很好,可陛下没必要如此,也无需如此,有些事儿我们做不了,只能帮助别人去做,陛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义无反顾的走到底,不是吗?” 李建民转过头看着不良帅,而不良帅也看着他。 二人对视片刻之后,李建民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这座城池,喃喃道:“久居深宫十多年,朕居然比不上一个十几岁的小娃娃,也变得畏首畏尾起来,真是可笑。” 说完,李建民转身离去,而不良帅自始至终都坐在那儿,没有什么动作。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上朝 十二月三十号。 凌晨时分,满朝文武早早的起床更衣,或步行,或乘坐马车,不约而同的前往御道,准备上今年最后一次早朝。 寒冬的清晨,是一年当中黑夜最长的时候。 自从赌石大赛结束之后,长安城的天气就一直阴沉沉,似乎是要下一场暴雨,又仿佛是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然而,这场雨,这场雪迟迟未来。 今日,天依旧是阴沉沉的,黑夜比以往更加的漆黑,温度又比昨日更冷冽几分。 卯时。 在丫鬟玉儿的服侍下,许一凡早早的起床洗漱更衣。 以往,许一凡虽然有早起的习惯,可也不会起这么早,尤其是在这个冬天,可今日不同,因为他也要参加早朝,这是昨日傍晚时分,皇宫那边的人过来传达的消息。 洗漱一番,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丫鬟玉儿站在身后捯饬,许一凡静静的坐着,看着镜中的那张脸,许一凡神情有些恍惚。 还是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庞,一双迷人眼的桃花眸子,深邃而幽深,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下意识的举动,许一凡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笑容很淡,却很温和,当他微微掀起嘴角的时候,脸颊两侧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戳一戳。 梳理头发,挽好发髻,整理鬓角,然后站起身,换上官服,离开房间。 管家许佑早已经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虽然已经是清晨时分,可外面的夜还是那么深,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许佑走在侧前方,手里提着灯笼,勉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宅子很大,却很冷清,尽管这段时间,随着许一凡入驻这栋宅院,陆陆续续添加了不少人,可在这个时候,还是显得很冷清。 当走出大门之后,一辆马车早已经停在门口,许一凡站在门口,看了看马车,又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宅院,下意识的伸出手,呼出一口热气在双手,热气在离开嘴唇的那一瞬间,就变成白气,颇有些吞云吐雾的感觉。 上朝。 许一凡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始终都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穿上官服,走在御道上,跟随着一群同样穿着官服的人,进入皇宫,叩见那位身着龙袍的皇帝。 许府位于内城,不过,距离御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转过头,放下手,手指搭在刀柄之上,许一凡没有犹豫什么,转身上了马车,管家许佑手持灯笼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缓缓离开。 坐在马车上,许一凡看着身上的官服,总感觉浑身不自在。 衣服其实挺合体的,可许一凡就是感觉怪怪的,可能是心理上的不自在吧。 长安城的路况很好,随着马蹄声响起,车辙声也缓缓响起,许一凡转过头,掀开车帘,看着街道两旁的景物。 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此时的长安城很是寂静,这些白天喧闹无比的商铺,此刻都大门紧闭,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偶尔能够看到一辆马车疾驰而过,看那马车的款式,应该是住在外城的某个京官。 马车行驶的不快,却也不慢,没多久,马车就来到了御道。 “停!” “吁!” 随着许一凡声音的响起,马车缓缓停下,许一凡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马夫见状,连忙说道:“老爷,还没到呢。” 老爷。 听到这个称呼,许一凡脸上泛起一抹苦笑,就像他第一次上朝一样,被人称呼老爷,许一凡总觉得怪怪的,很别扭,他曾多次对下人说,不用称呼他为老爷,可这些人嘴上答应的蛮爽快,可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老爷老爷的称呼着,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久而久之,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许一凡径直走出马车,马夫连忙跳下马车,准备去拿马凳,许一凡却已经跳下马车。 站在宽敞无比的御道上,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径直朝前走去,只是走了没两步,许一凡停下来,转过头对马夫说道:“你先回去吧。” “小的在这儿等老爷吧。”马夫连忙说道。 许一凡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朝前走去。 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每个人从出生就注定了他们的身份,许一凡从未想过去改变这个世界什么,他也改变不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许一凡一路走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当然,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无形当中帮助了很多人,不管是百货楼和四季楼的建立,还是言午堂的建立,亦或者是起点书院的成立,都帮助了很多很多人,也影响了很多很多人。 很多人都很感激许一凡,觉得他是一个大好人,一个大善人,可许一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好好的活着,享受着生活的安宁罢了,如果自己有那个能力,可以帮助他人一二,许一凡也不介意这么做。 御道很宽,也很长,其他地方此时很安静,可这里却很热闹,从来到御道开始,在御道两侧就看到了各式各样的马车,马车旁边都站着一个小厮。 越往前,马车的造型越好,装饰也越奢华,而站在马车旁的小厮也越精神。 当许一凡缓步走在御道上的时候,一只手搭在刀柄之上的时候,这些小厮都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不过,只看了一眼,这些小厮就收回目光低下头。 许一凡很年轻,比这些小厮都要年轻,可是,这些在豪门大户生活了一辈子的人,都是心窍玲珑之人,不会因为许一凡的年轻就轻视他。 身着官服,佩刀上朝,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此人官职不低,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起的。 其实,很多人对那些官宦人家都有一个很大的误会,觉得凡是从豪门大户出来的人,都是那种欺男霸女,欺行霸市的纨绔子弟,不可否认,这样的人有,而且不少,但是,更多的官宦子弟,富家弟子,他们其实待人都无比的温和,而且这些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尤其是在长安。 长安是大炎王朝官员聚集的地方,在这里,没有哪个人敢说自己的家族很大,可以肆无忌惮,百无禁忌的在长安城浪。 在这里,即便官职做得再高,即便是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很可能一朝失势,落得一个人不如狗的下场。 家世很重要,可脑子更重要,能够在京城混的人,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商贾世家,亦或者是仆从小厮,其实都不简单。 人们印象当中的那些无良纨绔,其实都只能在一城一郡一洲称王称霸,而离开了他们家族所管辖的地方,是龙的盘着,是虎得卧着。 高调? 装逼? 嘚瑟? 打不死你,尤其是在京城,你以为你很厉害,其实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你以为你很纨绔,玩的很花,可还有人比你更加的纨绔,玩的更加花里胡哨。 低调! 在长安城生活,不管是做官也好,还是做人也罢,你可以不谦虚,但是一定要低调,不管是家世再好,不管才情再高,做人低调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至少可以活得久一点。 距离城门打开还有小半个时辰。 许一凡依旧不急不缓的走在御道上,偶尔身边会有官员快步从后面跑来,在经过许一凡的时候,微微一愣,却并没有停留,快步离开。 都说京官外放大一级,这话没错,可也要看什么样的京官,在京都这里,一品到九品的官员都有,除了部分官员住在内城之外,大部分官员都是住在外城的。 京城居,大不易! 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事实,大炎王朝给官员的俸禄不低,相对于前几个王朝,俸禄确实很高,可单单只靠这些俸禄,一个人在长安城生活自然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若是拖家带口来长安,那真的有些困难。 除了少部分官员,被陛下赏赐过宅院之外,大部分官员想要在长安定居,就得自掏腰包,而长安城的房价可真的不是一般贵的,如果许一凡不是有百货楼在背后支持的话,他来到京城之后,也只能住在外城。 这个月的早朝有些频繁,几乎每天都要上早朝,上完早朝之后还有御书房的小朝会,另外还有等着陛下的召唤。 这对于那些住在外城的官员来说,如此频繁的朝会,真是让人有些吃不消,因此,很多官员都选择住在衙门,能省一步是一步,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可惜,许一凡并没有这种感觉,他走在御道之上,对周围的一切只是好奇而已。 黑夜依旧,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雾,那些悬挂在马车上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灯火,此时,却宛若鬼火一般,忽明忽暗。 此时,许一凡已经看到了等待上朝的官员队伍。 队伍很长,略显混乱,不过,泾渭分明,有人双手拢袖,低头假寐,有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而有的人则规规矩矩的站在原地,翘首以盼,等待着皇城门的打开。 整个队伍虽然嘈杂,却也很冷清,主要是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陛下遇刺,还有房党土崩瓦解之后,整个官场的人都人心惶惶。 看到许一凡的到来,很多人都投来了目光,后面那些小厮不认识许一凡,可不代表他们不认识许一凡,现如今的长安城,年轻人越来越多,这让很多人感到自己已经老了。 先是越王之子李承德的出现,然后是大皇子的回归,还有很多年纪轻轻就骤得高位的仕子,当然,少不了那个敢当街杀人,又在包袱斋拍卖会出事之后,大开杀戒的许一凡。 对于许一凡,京都的官员都听说过,可是,见到他本人的官员,却少之又少,对于这个年轻人,好奇、疑惑、不屑、鄙夷......各种情绪都有,但是,却没有人会主动去招惹他,尤其是在看到许一凡佩刀而来的时候,更是没有人去招惹此人。 原本略显嘈杂的现场,随着许一凡的缓缓前行,顿时变得寂静起来,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许一凡身上,而许一凡却没有去理会这些人的打量。 许一凡走在御道的中央,在其左手边是文官集团,在其右手边是武将集团,今日,许一凡穿的是五品武将官服。 这套官服,许一凡在东海城的时候收到了,不过,他一直没有穿,即便是在去了康城之后,他穿的也是将领的甲胄,而平时他穿的都是便服,这是他第一次穿官服。 一路往前,很快,许一凡就来到了兵部尚书童贯身边,然后站定。 童贯还是老样子,双手拢袖,微微佝偻着身子,看到许一凡之后,童贯笑了笑,说道:“来了?” “嗯,来了。” “感觉如何?”童贯问道。 许一凡笑道:“还好。” “呵呵!” 童贯笑了笑,目光在许一凡腰间的佩刀上停留片刻,收回目光,点点头,说道:“待会儿,你跟在我身后就是。” “好。” 许一凡答应的很爽快。 其实,按照许一凡的官职,他是不可能这么靠前,但是,他有些特殊,就像李承德一样,虽然李承德没有官职在身,可他的位置很靠前。 今日这场朝会,来的很多,不但李承德来了,各大藩王也来了,燕王李刚,这个独臂藩王站在前面,在其身边的是梁王李建义,楚王李建文也在,另外李建泽也在这里。 可以说,今日的朝会,这几大藩王都在,除了越王李穗,不过,他儿子在。 李建义看起来很富态,圆圆的脸庞,高挺而圆润的肚子,一双眼睛细眯着,脸上带着笑容,俨然一个富家翁的模样,在许一凡到来的时候,李建义就看向了许一凡,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随着笑容绽开,瞬间眯成一道缝,看起来颇具喜感。 在李建义身侧,站着的是李隆,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纨绔的家伙,今日并没有携带那两位美妇前来,而是身着便服,规规矩矩的站在李建义身侧。 此刻,他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许一凡,目光在许一凡腰间的佩刀上,来回扫视着,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王李建文不像是一个皇室成员,反而像是一个武将,膀大腰圆,留着络腮胡子,官服穿在其身上,略显紧绷,将其身上的肌肉凸显出来。 李建文表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在许一凡到来的时候,他只是转过头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在李建文身侧,还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长相很俊朗,看起来像是一个谦谦君子,是个读书人,在其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气息,跟李建文恰好相反。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李建文的儿子李裕。 李裕在长安城的名声不显,但是,在纵横书院却名气不小,他的才学很高,而且还是纵横书院齐先生的助教,又被称之为小先生。 齐先生是纵横书院的一代大儒,不过,他的名气没有徐肱齐贤博那么大,可在纵横书院没有人敢不尊敬这个齐先生,因为他懂的很多。 李承德跟李裕站在一起,在许一凡来之前,在小声的交谈着,而李隆则老老实实的站在李建义身侧,并没有掺合进去,显然,这年轻一辈人当中,这三个人的关系还是有些区别的。 以往,武将之首是房巨鹿,不过,房巨鹿自从玄武叛乱之后,就基本没有上朝了,因此,每次领衔武将上朝的,都是兵部尚书,而今天,站在最前面的是却不是兵部尚书童贯,而是燕王李刚。 无论是从辈分而言,还是从爵位而言,能站在李刚前面的也就两个人,一个是仆射房巨鹿,还有一个就是越王李穗。 可惜,这两个人今天都没来,一个是来不了,一个是没法来。 李刚站在最前面,佝偻着身子,半眯着眼睛,正在假寐,看起来昏昏欲睡,在许一凡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这个年轻人投去好奇的眼神,唯独李刚什么都没做,仿佛他不知道许一凡来了一般。 现场很安静,能够站在这里的,都是炎朝执掌大权的官员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关系着很多人的生死。 许一凡就站在童贯身后,低着头,右手缩在袖子里,左手搭在刀柄之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那些投来的视线,许一凡并没有理会。 此刻,许一凡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寻常人,或者说,他是一个被童贯看好的年轻人而已。 在队伍的左侧,徐肱看着那个低头沉默不语的少年,然后又转过头,看了看童贯,随即又看了看几大藩王,还有这些藩王之子,微微眯起眼睛,最后收回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八百七十章 直到权力巅峰 辰时!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嘎吱声,皇城门缓缓打开,执礼太监抡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地面上,发出三声脆响。 三鞭之后,左右两侧的文武百官鱼贯而入。 许一凡跟在童贯身后,亦步亦趋的朝太和殿走去。 这是许一凡第一次进入皇宫,自然免不了好奇的四处看看,虽然在前世的时候,许一凡去过故宫,也见识过皇城的巍峨,可在今天,他更加的领略到了皇城的威严和厚重。 太和殿并不远,随着队伍的不断前行,众人缓缓入殿,虽然今日上朝的人很多,可是,真正能够进入太和殿的人却并不多,恰好,许一凡可以入殿。 文武百官入殿之后,依次站好,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前方的龙椅,此时,龙椅之上空空如也,炎武帝还没有到来。 不过,在文武百官入殿之后,大皇子李璇玑出现了,他并没有站在武将首位,而是站在李刚的侧后方,恰好跟几大藩王之子并列。 李璇玑在出现之后,转过头,看向了许一凡,发现许一凡正仰着头,看着龙椅之上的横梁上雕刻的木龙,李璇玑笑了笑,收回目光,等待着炎武帝的出现。 在李璇玑出现没多久,炎武帝李建民身着龙袍,大步走出来,其在龙椅之前站定,而大太监则站在其身侧后方。 李建民出现之后,目光在一众大臣身上一扫而过,目光也只是在许一凡身上停留片刻,就转移视线,然后就李建民就收回视线,微微侧头。 始终低着头的洪四喜,立即上前,抬起头,道:“今日早朝,宰相徐肱无须下跪。” 徐肱闻言,立即恭声道:“谢陛下。” 其他官员闻言,纷纷转过头,看向徐肱。 大炎王朝从建国初期,就设有宰相和仆射之职,二人地位相当,权利相当,以往都是宰相的权利要大过仆射的,但是,自炎睿帝开始,宰相的权利虽然没有削弱,可仆射的权利被加强了,尤其是在宰相杜克明去世之后,几任宰相都被仆射压着,准确来说,是被房巨鹿一个人压着。 到了炎武帝时期,仆射房巨鹿上朝不用跪拜,而宰相徐肱却需要跪拜,到了后来,仆射房巨鹿更是不用上朝,可徐肱却需要此次点卯。 现如今,仆射房巨鹿没了,那整个朝堂之上,除了炎武帝本人之外,也就徐肱的权利最大,今日,他无需跪拜,也在情理之中。 “燕王无须下跪。”洪四喜继续说道。 “谢陛下。”李刚微微躬身道。 对于燕王李刚,很多人对其观感都是很复杂的,李刚是最后一个就藩的藩王,也是所有藩王当中,除了越王李穗之外,最为特殊的一个藩王,权利很大,待遇很高,却从不问事,如果不是之前西北战局糜烂时,此人起兵占领庭洲,估计很多人对他的印象,还是那个赋闲在家的闲散王爷。 没有人知道李刚为何要起兵,很多人觉得李刚是想造反,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李刚却派兵增援西征军,大战结束之后,他更是把二十多万的燕王军全都交出去,而他本人也来到了京城。 之前弹劾李刚的官员很多,即便是他放下手中的兵权,选择入京,这些弹劾还是没有停止,在燕王入京之后,更是有不少官员建议圈禁燕王,可惜,炎武帝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梁王无需下跪,即日起,李隆进入纵横书院求学。” “臣多谢陛下。”梁王李建义连忙躬身说道。 “楚王无需下跪,即日起,李裕进入镇北军。” “谢陛下。”楚王李建文微微躬身说道。 梁王和楚王,这两大藩王在大炎王朝当中存在感极低,但是,每当朝廷缺钱的时候,第一时间都会相当这二人,没办法,谁让他们有钱呢? 此次,二王入京,也是奉旨入京的,放在平时,他们是不可以随便离开藩地的,当然,也不能跟其他藩王见面,这是规矩。 “李建泽、李承德照旧。” 上一次朝会的时候,李建泽和李承德都得到了恩赐,二人上殿无需下跪,今日显然也不用下跪。 “许一凡无须下跪,即日起,可佩刀上殿,自由出入皇宫。” “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时间都落在这个少年身上,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不解、诧异、好奇...... 之前,洪四喜说的这些人不跪,他们可以理解,也能接受,毕竟这些人不是一朝宰相,就是藩王,他们跪不跪都是无所谓的,可许一凡凭什么?他有什么资格不跪? “肃静!” 洪四喜沉声力喝一声,略显嘈杂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但是,看向许一凡的目光还是很多。 除了李刚之外,几位藩王和藩王之子,都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可他们却发现,许一凡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即便是洪四喜说他可以不跪的时候,许一凡也没有什么表情,更没有开口谢恩。 李建民就站在那里,目光也落在许一凡身上,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在洪四喜说完这些之后,李建民转身走到龙椅前坐下。 在李建民坐下之后,随着洪四喜的一声唱喝,满朝文武,从最前面开始,纷纷下跪,这场景宛如风吹稻田一般,从前到后一众官员纷纷跪下,口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许一凡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刀柄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爱卿平身!” 李建民目视前方,缓缓开口道。 跪拜在地一众官员纷纷起身,然后低着头,静等下文。 李建民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洪四喜。 洪四喜上前一步,朗声道:“李建泽此次与诸国和谈,成果斐然,为了大炎获利良多,朕心甚喜,擢升李建泽为仆射一职,统领武将。” “嘶......” “哗......”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还有一阵喧哗声。 房巨鹿的仆射一职被罢免了,而房巨鹿本人也死在了大牢当中,那么,仆射一职肯定需要有人来担任,而在诸多候选人当中,李建泽有希望,可希望并不大,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当年的玄武叛乱。 可是,谁也没想到,最终担任仆射一职的会是李建泽,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 李建泽闻言之后,躬身说道:“谢主隆恩。” “许一凡此前营救郡主有功,又于东海城发明炼钢之法,创造新式锻造之法,并在西北修路屯田,修城存粮,建立西凉山碑林,为我大炎立下不世之功,特此敕封许一凡为国师。” “哗......”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 相对于李建泽被擢升为仆射,许一凡被封为国师,这个旨意更让人震惊。 国师。 自大炎王朝建立开始,就没有国师的存在,即便是在佛门和道教在中原最巅峰的时候,也没有封赏任何一个人为国师,可是,许一凡却被封为国师,而且还是历朝历代以来,最为年轻的国师,没有之一。 然而,相对于百官的震惊和不解,许一凡依旧是那么平静,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许一凡去刑部大牢见过房巨鹿,知道了孙曦圣是国师的身份之后,许一凡就猜到这一点儿,因此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没想到李建民会这么早,这么快封他为国师而已。 然而,这还没完,洪四喜继续说道:“许一凡奉旨入西北,在康城解决瘟疫之患,协助西北大元帅殷元魁守住康城,诛杀叛将申屠侯,击退西域联军,平定北宛城之乱,斩杀西域大将康德,收服石族与马族,击溃西域联军,立下千秋万世之功,特此敕封许一凡为护国大将军,上柱国,官职一品,可调动三军。” “嘶......” 此话一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是起此彼伏。 许一凡被封为国师也就算了,毕竟,那只是一个虚衔,听起来很高大上,其实没有什么实权,更像是一个吉祥物的存在,但是,护国大将军就不同了。 大洋王朝有四大边军,也有四大大将军,镇北大将军,镇西大将军,镇南大将军,还有镇海大将军,这四支边军都是掌握着重大兵权的人,而除此之外,还有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不长设,近三代帝王当中,只有一个镇国大将军,那就是许淳,而护国大将军是比镇国大将军,还有高的官职。 护国大将军这个职位,只在建国初期的时候设立过,然后在那位护国大将军去世之后,这个职位就一直空悬着,大炎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护国大将军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因为越王府的存在。 越王是所有藩王当中最特殊的藩王,而越王府的主要职责就是护国,虽然历代越王不是护国大将军,可也相当于护国大将军,因此,对于武将而言,官职最巅峰的就是仆射一职,其次是镇国大将军,然后就是大柱国,上柱国这些虚衔,之后便是一些其他拥有实权的大将军之职。 许一凡从一个五品参将,一跃成为护国大将军,这让很多人都震惊不已,也诧异无比,这提升的也太快了,这可不是什么官升三品,而是直接一步登天啊。 最关键的是,许一凡还被封为上柱国,这更是让满朝文武一脸的懵逼。 近三百年来,被封为大柱国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曾经的镇国大将军许淳,一个则是三朝仆射房巨鹿,而一直保有大柱国头衔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历代越王。 至于说上柱国,整个朝堂之上,也只有四大镇边大将军而已,而他们能够成为大柱国,可是一刀一刀杀上去的,用命博上来的,而许一凡呢? 虽说许一凡在西北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可是,西北大捷也不是许一凡一个人的功劳,李建民如此封赏许一凡,难道就不怕西北军有异议吗?难道就不怕其他几位镇边大将军心生不满吗? 最最重要的是,许一凡何以服众? 洪四喜说完这些,就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也抬起头,看向龙椅上的李建民,微微恭声道:“臣多谢陛下。” 语气不卑不亢,神色平静异常,没人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李建民在想什么。 在许一凡入京之后,很多人都知道陛下肯定会对许一凡大肆封赏,可谁能想到,封赏会如此之大,而现在这个决定,貌似是没有通过商议的,而是李建民一言决断的,这让在场的大部分官员都很懵逼。 反对吗? 当然要反对,可是,在这个时候反对,似乎不明智啊,房巨鹿才死,房党才倒下,而世家集团的人在入京之后,被纷纷收拾一顿之后,也灰溜溜的离开了,现在站出来反对,可能会被砍头的。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看着李建民。 许一凡这算是僭越之举,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人站出来指责,而洪四喜就仿佛没看到一般。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洪四喜缓缓道。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站出来反对。 就在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反对的时候,李建民收回目光,站起身,转身大步离开,根本不给这些人反驳的机会。 “退朝!” 伴随着洪四喜的一声呼喝,满朝文武再次跪拜下来,而此时,李建民已经消失不见了,而洪四喜也转身离开了。 这场声势浩大的早朝,就这么结束了。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很多官员心中还是一脸懵逼的,这是他们自当官以来,经历时间最短,也是退朝最快的一次上朝了。 从上朝开始,基本都是洪四喜在说话,而炎武帝李建民只开了一次口而已,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走了,而今日朝会上的擢升,都没有经过群臣商议,完全是他一言决之的结果。 一言堂! 大炎王朝很少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有,也是在跟群臣商议之后的结果,然而今天这情况,应该是真正的一言堂了。 想反驳的人,此时已经没办法反驳,在炎武帝离开之后,群臣开始缓缓退出太和殿,离开皇宫。 “许将军,恭喜了。”童贯转过身,看着许一凡笑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何喜之有?” “嗯?” 童贯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说道:“还是要恭喜的。” 说完,童贯就大步离开,而其他官员,则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之后,也转身离开,倒是不少武将走过来道喜,至于是真心道喜,还是敷衍了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几位藩王早已经离开,而许一凡却还站在大殿当中,对于李建民这突如其来的封赏,许一凡也是一脸懵逼的。 被封为国师,许一凡知道那是因为孙曦圣的缘故,虽然不知道孙曦圣是怎么成为国师的,但是,大炎王朝有国师是真的,而许一凡跟着孙曦圣那么多年,继承其衣钵似乎没有不对的。 但是,被封为护国大将军,还有上柱国,这是许一凡没有想到的。 之前在刑部大牢见到房巨鹿的时候,听到房巨鹿说的那些,许一凡以为这次封赏,最多也就是封个杂号将近,然后让他训练一支强军出来而已。 可是,这一上来又是国师的,又是护国大将军的,又是上柱国的,许一凡心里也很懵逼,不过,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大皇子李璇玑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许一凡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许一凡,笑道:“恭喜了。” “同喜!”许一凡看着李璇玑说道。 “父皇很看重你。”李璇玑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道:“我到希望他不要这么看重我。” “哦?” 李璇玑闻言,微微一愣,笑道:“为何?” 许一凡看着李璇玑,反问道:“你说呢?” “哈哈......” 李璇玑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明白许一凡的意思。 许一凡晋升的太快了,本来他从一介布衣成为五品参将,就已经颇受非议了,而现在他更是从五品参将,一跃成为一品大将军,那就不仅仅只是非议那么简单了。 今日,朝会上没人站出来反驳,是陛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而接下来,肯定会有无数官员递交奏折,反对此事,尤其是御史台和吏部那边,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当然,如果只是这个问题的话,许一凡也无需担心什么,最重要的是,成为护国大将军之后,许一凡的责任就变得沉重起来,而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可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和简单,这一点儿,许一凡心里清楚,而李璇玑也明白。  第八百七十一章 官场百态 文武百官已经相继离开,李璇玑过来跟许一凡寒暄两句,也告辞离开。 整个太和殿就剩下许一凡一人,他站在大殿之内,抬起头,看了看那张龙椅,转身离开。 走出太和殿,停下脚步,放眼望去,四周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模样,乳白色的雾,弥漫在整个皇宫,皇宫内大部分建筑都被笼罩在白雾之中,若隐若现,方才还嘈杂而喧哗的皇宫,此刻寂静无声。 威严,庄重,是很多人对皇宫的第一印象,可是,许一凡却觉得这里冷清,清冷的可怕。 倒不是说这里人少,没有烟火气息,恰恰相反,整个皇宫内人员很多,除却皇帝和其嫔妃之外,整个皇宫还有很多人,太监、宫女、士卫......单单这些人就是一个庞大的基数。 可即便有如此之多的人,整个皇宫还是显得无比的冷清,真不知道生活在这样环境的人,是如何忍受住这种清冷的。 顺着台阶缓缓朝门口走去,许一凡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他的注意力没有放在周围的建筑之上,也没有放在脚下,而是放在周围这些白雾之上。 白雾缥缈,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天还是阴沉沉的,即便此时已经是清晨时分,可黑夜还是没有退却,天空上没有一丝光亮,只是在四周偶尔会有灯火闪过,应该是某些太监宫女路过,有灯火闪烁,却没有脚步声响起,看起来宛若是鬼火飘摇。 其实,这很正常,生活在皇宫之内的这些人,都属猫的,走路无声无息,如果不是他们故意露出脚步声,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不知不觉,许一凡已经走到皇城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太和殿。 此刻,许一凡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当初房巨鹿最后一次上朝,退朝之后站立的位置,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太和殿被隐藏在白雾当中,若隐若现,宛如仙宫一般,可许一凡却感觉到它的阴森和恐怖。 没有过多逗留,许一凡转身离去。 当他走出皇城的时候,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正是他家的马车。 许一凡愣了愣,然后笑了笑,径直走了过去,坐上马车。 随着鞭挞声响起,马蹄声响起,车辙声也随即响起,这清脆的声响,在御道上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白雾当中。 许一凡并没有去往别处,下朝之后,径直回到了许府,而管家许佑也早早的站在门口等候。 当许一凡走下马车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人进出府邸,这让许一凡愣了愣。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想问什么,许佑就笑着说道:“听闻老爷在朝堂之上升官了,很多官老爷就遣人送来了贺礼。 许一凡闻言,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感叹道:“官场还是那个官场啊。” 没有多说什么,许一凡径直回到许府,许佑跟在其身侧,开始汇报有哪些人前来送礼,而许一凡沉默的听着。 许一凡来到京城有很长一段时间了,除了李承德和齐若兮他们之外,基本没什么人上门,虽然许一凡官职不小,五品参将,可是这样的官职,在长安城,还是不值一提的。 即便后来诸国使臣,还也世家集团的人上门,他们看到的还是百货楼的潜力,而不是许一凡这个人,可现在不同了,许一凡一步登天,很多之前还在观望的官员,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身边,送来贺礼,算是结个善缘。 人就是这样,在你微末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你,也没有人在乎你,更不会有人帮助你,如果有,那么请你一定要珍惜,而当你骤然富贵之后,身边会出现很多很多人,这些人会无比的友善,如果你因此而飘飘然,那么下场会很惨的。 富贵的时候,身边朋友很多,称兄道弟更是不胜枚举,可一旦你没落了,那这些昔日的‘朋友’会瞬间远去,甚至会趁机落井下石,冲过来狠狠地踩你一脚。 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言语,而是事实,看看昔日的房家和房党就知道了。 房巨鹿作为三朝仆射,权利达到了极致,在他崛起之后,其身边围绕着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官员为了结交房家人,进入房党,可谓是不遗余力。 可当房家出事儿的时候,那些昔日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没有人为房家人说话,在那个时候,不趁机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有良心的官员了。 许一凡不认为自己比房巨鹿牛到什么地方。 房巨鹿虽然出身世家,可他年少的时候,在世家混的并不算好,而他在入京参加科举之后,起初混的也不咋地,身边别说兄弟了,就是朋友都没有几个,可是,当他一路高歌猛进,崛起之后,再看看他身边,高朋满座,朋友和属下众多。 然而,房巨鹿并没有飘,他还是他,朝中很多官员起起伏伏,可他却始终屹立不倒,而即便是这次房家没落,也是房巨鹿自己的选择,可以说,房巨鹿如果不想死,即便是李建民也不敢轻易拿下他。 而这些,许一凡能做到吗?他能做的比房巨鹿好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许一凡能够一步登天,除了之前朝堂之上,洪四喜说的那些功劳之外,真正的原因,还是许一凡本身的特殊性,而他的这个特殊性,并不是他自己努力换来的,而是先天自带的。 说到底,许一凡能够站起来,依靠的是他人,他又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回到家中,许一凡脱下朝服,换上便服,准备去书房待一会儿。 只是,许一凡才换好衣服,宫里就来人,送来了很多东西,极有护国大将军的朝服,还有虎符,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更多的还是各种赏赐。 东西很多,主要都是许佑去负责,而许一凡在见到前来送东西的太监之后,二人寒暄几句,许一凡给了对方一笔不菲的赏钱之后,许一凡就去了书房。 ------------------------------------- 书房内,姜三甲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斜跨跨的坐着,看到许一凡进来之后,就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许一凡坐在姜三甲对面,二人中间隔着一个火盆,闻言之后,撇撇嘴,说道:“感觉不怎么样。” “呵呵!” 姜三甲笑了笑,然后问道:“见到炎武帝了?” “嗯?” “什么感觉?”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什么感觉,就是一个寻常之人而已。” “哈哈......” 听到许一凡这么评价炎武帝,姜三甲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许一凡斜瞥了一眼姜三甲,没有说什么。 “升官了?” “嗯。” “有没有一种大权在握的感觉?”姜三甲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有点慌!” 姜三甲:“......” “房巨鹿到了,皇家跟世家集团的矛盾,暂时算是得到了解决,而没有了世家集团的掣肘,朝廷这边做很多事儿都方便很多。”姜三甲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 确实,自从炎宗帝登基之后,皇家跟世家集团的关系就逐渐恶劣,双方的矛盾也愈发的凸显出来,大炎王朝看似很平静,一副太平盛世的气息,其实,矛盾很多,问题也很复杂。 到了炎睿帝这一代的时候,双方的矛盾更是变得无比的尖锐起来,杜克明和陈康安二人,可是把世家集团打的很惨,很疼,如果不是徐肱这个缝补匠上位,估计双方的矛盾还会升级。 世家集团虽然不敢跟皇家正面硬刚,可是,朝廷想做什么事情,尤其是一些大事的时候,世家集团就会站出来搞事情,虽然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做手脚,可暗地里做手脚,还是很恶心人的。 长此以往下去,即便有徐肱这个缝补匠在,大炎王朝又能撑多久呢? 之前,因为鄜洲城事件,李建民拿世家集团开刀,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就有无数世家倒下、覆灭,这再一次激化了双方的矛盾,而这个时候房巨鹿站出来了。 房党虽然倒下了,可是,房巨鹿在下狱之前,为世家集团争取了不少好处,而这些好处都是很大的,而朝廷在这方面也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双方之间的矛盾,算是暂时平息了。 “李建泽成为新的仆射了?”姜三甲问道。 “嗯,我没想到会是他。”许一凡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 说实话,李建泽接替房巨鹿的位置,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李建泽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而在他军中的威望,其实不算低,只是,这些年很多原本追随李建泽的人,都选择了沉寂。 李建泽当初的复出,就很多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毕竟,重新启用一个曾经的叛王,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如果没有一定自信的帝王,是万万不敢这么做的。 李建民现在不但是重新启用了李建泽,还重用此人,此前大炎和诸国的谈判,就是李建泽负责,而现在房巨鹿倒下之后,李建泽更是接替他的位置,成为朝中可以跟徐肱分庭抗争的存在。 如果李建泽贼心不死,还想要搞事情的话,那让他来担任仆射之职,就是最大的错误,别看房巨鹿担任仆射的时候,没怎么管事儿,好像没什么权利,可实际上,仆射的权利很大,在某些时候,他们是可以调动大炎王朝绝大多数军队的。 让一个叛王掌握兵权,这种操作,说实话,许一凡也很震惊。 “感觉很意外对吗?”房巨鹿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 “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世人都知道,李建泽是站在李建业那边的,然而,他们都错了。”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李建泽是站在皇室这边的,他无心皇位,而谁有大炎有利,他就站在谁那边,当初,他选择跟李建业起兵造反,不是真的为了帮助李建业夺得皇位,而是为了诛杀妖女梦流烟。” “因为那个时候,梦流烟对大炎王朝的威胁太大了,而当今陛下又站在梦流烟这边,他不想看到这一幕,就选择了协助李建业,许淳也是如此,可以说,在昔日的反叛三人组当中,李建业和许淳是最没有私心的。” “那李建业呢?”许一凡又问道。 “李建业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当然,他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他的能力足以支撑他的野心,不过.....” 说到这,姜三甲摇摇头,说道:“李建业的野心和能力还是比不上当今陛下,李建业的目光只放在了大炎王朝,而陛下的眼光却放在了天下,李建业以为他可以做的更好,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李建业当初选择反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皇位,不过,想要夺得皇位,就必须杀死妖女梦流烟,只要这个女人不死,即便陛下不在京城,他也得不到皇位。” 玄武叛乱的真相,许一凡已经从房巨鹿那里了解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就问道:“既然如此,有李建泽和许淳的协助,他们又杀死了梦流烟,为何最终还是失败了呢?”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许淳和李建泽的目的只是杀死梦流烟,因为她是天劫者,而天劫者的危险你也知道,他们在选择反叛的时候,就没想过能够成功,毕竟,当时的梦流烟可是掌握很多实权的,如果她选择反抗,最好的结局就是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而最好的结果,就是李建业他们失败,她还活着,而且活的更好。” “可是,她没有选择反抗对吗?”许一凡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低下头,看着火炉当中的碳火,缓缓说道:“她没有反抗,其实,在李建业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然而,她却故作不知,当叛军杀入如烟别苑的时候,她就那么看着几人,然后自刎身亡。” “自刎?她是自-杀的?”许一凡诧异道。 姜三甲斜眼看向许一凡,嗤笑道:“不管是天劫者,还是天选者,都是身负大气运的人,你以为是那么好杀的?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李建业或者是李建泽,他们二人谁杀死了天劫者,大炎皇室就会遭受重创,运气好,也就是人丁凋零,皇室还在,运气不好,后代死绝。” “这么大的代价?”许一凡惊讶道。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杀死天劫者和天选者,代价比你想象的还要大,梦流烟就是知道这一点儿,才选择自刎的,可即便如此,大炎还是承受了巨大的代价。” “你是说......” 许一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的看向姜三甲。 姜三甲没有去看许一凡,而是说道:“你猜的没说,李建业一家,除了慧法那个小和尚之外,其他人都死了,而许淳一家更是如此,至于李建泽稍微好点儿,当时的他并未娶妻,可即便如此,李建泽的母亲是死了,他心爱的一个女子也死了,包括当今陛下。” “陛下怎么了?” 姜三甲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笑道:“你当真以为当今陛下是圣人啊?不好女色?”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反问道。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陛下这样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虽然他不沉迷女色,可也并非不好女色,而他之所以清心寡欲十多年,就是那场诛杀天劫者的行动,给他,或者说给整个皇室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说到这,姜三甲看着许一凡说道:“你难道没发现?在这几大藩王当中,除了越王之外,其他藩王都人丁稀少吗?” 许一凡一愣,想了想,随即脸色微变。 姜三甲继续说道:“这就是诛杀天劫者的代价,如果他们直接动手诛杀的话,那这个代价会更大。” 许一凡听完之后,心中震惊不已。 “可是,这跟李建泽担任仆射又有什么关系呢?”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姜三甲抬起头,看向门口,幽幽道:“在所有藩王当中,谁都可能造反,唯独他不会?” “为何?”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 许一凡微微蹙眉,似乎是想到什么,说道:“因为他无后?”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其实,李建泽有一个儿子的,如果他还活着的话,跟你差不多大。” “嗯哼?” “你应该很好奇,那场玄武叛乱,既是为了诛杀天劫者,又是为了篡权夺位,为何会有三个孩子失踪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儿,他确实好奇,之前在刑部大牢的时候,许一凡问过房巨鹿,可惜,他没有给出答案,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啊,还是不想说,许一凡倾向于后者。 第八百七十二章 破劫军 杀死天劫者付出的代价是极其惨重的,即便是天劫者自-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就是以少数人的家破人亡,子孙断绝为代价,进行的一场诛杀。 当时,李建民在登基之后,他第一时间展开了北伐,御驾亲征,把大后方交给了宰相和仆射二人,由皇太后监国,而当时皇后还有汉王妃和大将军妇人,都即将临盆,而这些女人当时都在如烟别苑,当叛乱发生的时候,这些女人刚刚诞下孩子。 三个孩子从出生就意味着不祥,尤其是在天劫者死后,很多诅咒都落在他们身上,为了斩断这些咒诅,有很多人选择了以命换命的方式来保全他们。 所谓的以命换命,就是用他们自己孩子的命,来换取这三个孩子的命,听起来很残忍,可当时却有很多人这么做,其中就包括欧阳鹤轩和李建泽。 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如烟别苑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那场诛杀天劫者的行动当中,死的最多的不是士卒,而是那些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以这些孩子的命,换取了李璇玑等人的命。 但是,单单以命换命还是不够的,为了让这三个孩子活下来,他们跟佛门、道教和儒家做了一笔交易,把和三个孩子交给他们来抚养。 就这样,李建业的儿子被佛门带走,成为了佛门的佛子,而李建民的儿子被道教带走,成为了道教的圣子,至于说许淳的儿子,他是被儒家带走了,可是,他被带走没多久,就失踪了,准确来说,是被人抢走了,而抢走他的人,正是魔修。 这是非常无奈的选择,可他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在出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那一场叛乱,许淳和李建泽付出的代价是最大的,许淳的几个儿子和女儿,全都死了,而李建泽的儿子也死在了如烟别苑,而这也是为何李建泽在叛乱结束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原因。 许淳真正的死因,不是被朝廷这边的军队诛杀的,而是他在抵抗某些不知道的东西,战死的,如果许淳想活的话,其实他是可以存活下来的,但是他并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李建业等人才能在长安城持续那么久,不然的话,就当时他们那点力量,即便炎军的主力部队都在北方,要剿灭他们其实也并不困难。 听完姜三甲的讲述,许一凡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当年那场人人避之不谈的玄武叛乱,真相居然是这样,难怪史官没有记载,而在玄武叛乱平定之后,李建民会下达封口令呢。 玄武叛乱是一场为了篡权夺位而展开的叛乱没错,可其真正的目的不是皇位,而是诛杀天劫者,而杀死了天劫者却出现了一系列的后遗症,为了解决这些后遗症,朝廷付出的代价极其沉重,这可以说是皇家的丑闻,遮掩是必然的。 “当今陛下这辈子亏欠三个人,一个是许淳,一个是李建泽,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女人。”姜三甲幽幽道。 “陛下当初知道这件事吗?”许一凡突然问道。 姜三甲看了一眼许一凡,反问道:“你觉得呢?” 许一凡沉默了,李建民应该是知道的,他或许不但知道,还曾暗地里支持过他们,不然的话,在许淳不动用大部分嫡系部队的情况下,单凭不曾就藩的两大藩王的那点实力,还不足以在长安城搞那么大的事情,即便他们能做到,那场叛乱也会很快被平定下来。 毕竟,当时房巨鹿和徐肱都在长安城,这两个人的手段和实力,他们若是直接联合出手,别说两大藩王和一个大将军了,就是李建民也要忌惮无比。 可是,那场叛乱持续近半年时间,这合理吗? 显然不合理。 之所以不合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当时徐肱他们不是无法出手,而是他们没有出手,或者说,他们没有选择过早的出手,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一切。 徐肱和房巨鹿之所以没有过早的出手,肯定是提前知道了什么,而他们知道了,就意味着李建民也知道了,说这件事李建民不知情,许一凡是绝对不相信的。 甚至许一凡怀疑,当初的那场所谓的玄武叛乱,就是李建民一手策划的,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许淳一家算是彻底的绝户了,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个孩子,你应该猜到是谁了?”姜三甲说道。 “濮石?”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姜三甲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 许一凡闻言,挑了挑眉头,说道:“不对呀,他不是濮家人吗?而且他的年龄对不上啊?” 姜三甲斜眼看向许一凡,说道:“许淳的小儿子,也就是跟着皇后娘娘一起诞生的那个孩子,在当年就已经死了,濮石是许淳的二儿子,比你大两岁而已。” “那也不对啊......” 不等许一凡说完,姜三甲打断道:“嘉州的濮家,是许淳夫人的娘家,而濮家的家主又是许淳当年麾下最忠心的部将,濮石姓濮,你觉得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明了,原来如此,如果真相真的是如此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之前,许一凡在血炎谷之战之后,再次遇到濮石,许一凡就猜到了濮石的身份,但是,许一凡始终不敢确定,因为年龄问题。 濮石比许一凡大很多,至少许一凡认识的濮石是这样的,可是濮石对许一凡的态度,让许一凡很是意外,而姜三甲在看到濮石的时候,态度也很奇怪,让许一凡不得不怀疑很多事情。 另外,许一凡还想到了很多事情,比如当年东海城黑木崖大战。 断龙阁是魔修在世俗发展的势力,他们却是第一个蹦出来搞事情的,而断龙阁在抢夺玩天武宝典之后,就迅速的撤离了大炎王朝,消失的无影无踪,即便是后来大炎王朝对各国开战,魔修也没有出现,这很不正常。 魔修之所以是人人喊打的修士,就是因为他们做事横行无忌,可以说是百无禁忌,唯恐天下不乱的存在,如果他们要参与之前的战争的话,那大炎王朝肯定没有那么轻松。 “李建泽在皇陵待了十多年,陛下却一直没有杀他,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愿意杀,陛下亏欠李建泽,现如今,乱世已起,天劫将至,大炎王朝正是用人之际,就现在的官场,除了房巨鹿之外,谁能镇得住那些武将?”姜三甲缓缓说道。 许一凡闻言,仔细的想了想现在的大炎王朝的武将。 整个炎军,有很大的威望的就那么几个人,越王李穗是一个,不过,历代越王不到大炎王朝生死存亡之际,越王军是不能出蓟州的,越王有能力,也有威望,但是,他不能动,至少暂时不能动。 镇北大将军夏侯拓算一个,夏侯拓作战很勇猛,能力也很强,在镇北军,或者说北方一带,其威望之高,无人能及,但是,他能镇得住镇北军,却镇不住所有炎军。 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也算一个,不过,武英叡属于儒将,他对待士卒很亲民,可也正是因为太亲民,根本无法镇场子,再加上他身体不好,而且对当年那场玄武叛乱,此人有很大的心结,让其上位,显然不可能。 而除了这三个人之外,也就只剩下殷元魁了,可殷元魁的情况,众所周知,虽然他在西北打了胜仗,可在此之前,他先是丢了镇海军,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劳,想让他来接替仆射之职,朝堂之上很多人都不会服的。 纵观整个朝堂,唯一有希望,有能力接替仆射之职的,也只有李建泽了。 很多人知道李建泽,是当年他参与了玄武叛乱,可是,李建泽可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从小就进入纵横书院求学,其主修的是兵家学问,在带兵打仗这方面,还有统兵练兵这方面,李建泽都是不属于其他四人的存在的。 李建泽在军中的威望极高,而当年那场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李建泽的势力是保存的最为完整的,事后李建泽虽然被贬为庶人,可他的那些部下,却并没有被牵连,甚至很多人还在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陆陆续续的升官。 现如今,李建泽复起了,只要他登高一呼,不敢说一呼百应,至少他能够镇得住炎军当中的大部分人,而这就足够了。 许一凡没想到新任仆射是李建泽,朝中很多官员也没想到李建泽会接替房巨鹿的位置,那是因为他们还不够了解李建泽,也不知道当年那场玄武叛乱的真相,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些,那就不会感到意外。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国师是做什么的?” “国师是一种象征,就像儒家的圣人一般,当然,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可国师就是一个王朝的象征,他没有具体的实权,但是,他的地位很崇高,在关键的时候,国师的决定比宰相和仆射还要管用,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一切为了大炎的基础上。” “就是吉娃娃呗。”许一凡撇撇嘴说道。 姜三甲:“......” o((⊙﹏⊙))o 姜三甲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吉娃娃,但是,他还是说道:“你也别小看了国师这个身份,每个王朝建立,都有那么几个定海神针,比如我大炎,已知的定海神针就有两个,一个是越王,一个是不良人,当然,四大边军也算,只是四大边军是明面上的,而国师也是一根定海神针,国师是王朝的守护者。” “那按照你这么说,国师应该很厉害了咯?”许一凡惊喜道。 姜三甲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摇摇头,说道:“你也别想多了,国师的权利,往往是在王朝经历生死存亡的时候,才会被赋予实权,其他的时候,就是一个象征,所以你想利用国师的身份捞好处,只能想想。” 许一凡:“......” “我是那样的人吗?”许一凡忍不住反驳道。 姜三甲斜眼看着许一凡,说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吗?” 许一凡:“......” 见许一凡不说话了,姜三甲也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而是说道:“你被封为国师,暂时只是有名无实,只是一个身份而已,你不用多想什么,不过,护国大将军的职位是真正有实权的,你现在想的应该是这个。”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默下来。 护国大将军,职位很高,权利很大,待遇也很好,可是,许一凡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可没有那么简单,虽说他之前在西北立下了很多功劳,可那些功劳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很多人一起立下的,他若是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就必须做出新的成绩出来,一切用事实说话。 “你之前去刑部大牢见房巨鹿的时候,应该听他提到过破劫军吧?”姜三甲突然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嗯,说过。” “那你知道什么是破劫军吗?”姜三甲又问道。 “是为了抵抗天劫的军队?”许一凡试探性的说道。 姜三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破劫军又是护国军,是一支比禁卫军还要强大的军队,想要进入破劫军,要求非常严格,像地方军那些士卒,连破劫军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是在边军,知道破劫军的人也不算多,而破劫军的士卒,都是从各大边军,还要禁卫军等炎军当中,最强大的军队当中选拔出来的,可以说,整个大炎最精锐的将士,基本都在破劫军当中,而你想要坐稳护国大将军的位置,第一步就是要征服这些士卒。” 说到这儿,姜三甲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破劫军暂时的人数不多,也就不到三千人。” “啊?才三千人啊?” 许一凡有些大失所望起来。 “三千人?呵呵!” 姜三甲嗤笑一声,说道:“你小子别小看这三千人,你在西北应该见过韩德厚了,他的燕云十八骑战力如何?” 许一凡想也没想的说道:“强,很强,非常强,远超一般军队。” 对于燕云十八骑,许一凡确实很佩服,也很忌惮,这支军队人数不多,可战力很凶猛,即便是在面对让西征军损失惨重,头疼不已的铁牦牛军团的时候,燕云十八骑依旧能够跟其打的旗鼓相当,如果不是他们人数太少,单凭这十几人,就能打掉铁牦牛军团。 “那我告诉你,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就是最早一批破劫军的成员。” “啊?!” (ΩДΩ)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一脸的震惊,下意识的说道:“卧-槽,破劫军这么变态的吗?” 姜三甲笑了笑,说道:“破劫军现如今应该不到三千人,燕云十八骑资历很老,虽然他们离开了破劫军,可是他们的实力,放在破劫军当中也属于顶级的存在,因此你不用太担心什么。” “呼......” 听到姜三甲这么说,许一凡顿时长舒一口气。 “不过......” 姜三甲看着许一凡,又笑眯眯的说道:“不过,破劫军的大部分士卒,虽然比不上燕云十八骑,可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而且破劫军当中,有比燕云十八骑还有凶猛的人,因此你想征服他们,基本是不可能的。” “嘿嘿......” 说到最后,姜三甲有些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许一凡刚刚松了一口气,听到姜三甲这么说,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心态有点崩。 在知道破劫军存在的时候,许一凡就想到了这支军队的特殊性和可怕性,可是,他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支军队。 燕云十八骑猛不猛? 很猛的,那不是一般的猛,十八个人就能跟一支军队正面硬刚,那三千人的破劫军,若是出现在战场上,又该是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想想也是,能够用来抵抗天劫的军队,肯定不是一般的军队,毕竟,天劫是什么,许一凡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呢。 看到许一凡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姜三甲没有继续打击他,而是宽慰道:“你小子在西征军当中待了那么久,对士卒的性情很了解,这是你的优势,破劫军虽然很强大,可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当然,前提是你要足够强,他们才会服你,另外就是,你要吊着他们变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服你。” “至于说,你该如何收服破劫军,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毕竟,你小子在人心这方面,还是了解的很多的,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在破劫军当中,前往别以为给予一些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他们,这些家伙本身就不缺什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  第八百七十三章 责任 今天是除夕。 一年一度的佳节,各家各户都忙碌无比,而许府更是无比的繁忙。 贴春联,剪窗花,采办年货,张灯结彩,都需要有人去做,不过,许一凡不用忙碌,虽然现如今的许府没有女主人,可有几个管家和大丫鬟在。 许府不小,可也不算大,在许佑等人的管理下,整个许府运转的井井有条,很多事情都无需许一凡去操心,说实话,有时候身边有些人帮衬着,可是一件大好事儿。 除夕春节是一个大节日,文武百官可以休沫好长一段时间,这对于任何一个官员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儿。 对于春节也好,还是除夕也好,其实许一凡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他上辈子的时候,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国外生活,而他的父母又是那种极其不着调的人,尤其是他老妈,简直是比他还要作死,而许一凡从小基本都是一个人生活,都不能用散养来形容,简直是放养,而且还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放养。 国外可没有过除夕春节那种习俗,即便有,也是不伦不类的存在,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的年味可言。 不过,许一凡从六岁开始,每年春节的时候,他都会独自一个人乘坐飞机回国过年,相对于国外街坊邻居之间的冷漠,老家还是很温馨的,尤其是在跟老一辈相处的时候,才能让许一凡感受到一丝家的温暖。 家,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词汇。 许一凡有家,却又仿佛没有家,他的一生基本都在学习和跳跃当中渡过,天才,或者说妖孽,其实都不足以形容那个时候的许一凡。 在很多人看来,小小年纪,就可以跟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一起上课,是多么让人羡慕的一件事,可对于许一凡而言,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年夜饭而已,仅此而已。 然而,这个小小的愿望,直到他离开那个世界,也不曾实现,母亲一年四季都在全球各地浪,一连好几个月都联系不上,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他父亲虽然没有到处浪,可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研究,至于说儿子,呵呵......或许还没有他那一堆研究资料值钱。 当然,这是许一凡这么认为的。 孤独,总是如影随形的伴随着许一凡,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如此。 不过,相对于上辈子,这辈子的他稍微好点儿,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可他的成长却始终有人陪伴着,而这种陪伴,让许一凡很享受,也很珍惜,即便许一凡猜测到,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可能是孙曦圣在背后操纵和算计的,可许一凡还是很感激他。 许一凡是一个孤独的人,也是一个封闭自我的人,他对人心和人性的了解,除了他上辈子在书本上学到的之外,更多的还是在生活当中领悟出来的。 许一凡可以为了作死而不择手段,他也可以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善与恶,在他身上很难有界线,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没有界线。 不管是他在东海城做的那些事儿你也好,还是他在西北做的那些事儿也罢,亦或者他现在来到长安做的这些事儿,他都只是为了活着,也是跟着自己的心去走。 在东海城,他感受到了危机,因此他创建了言午堂,而去西北,亲眼看到了西北百姓的艰苦,他尽自己所能,为西北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想做,于是就去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别人怎么去看他,许一凡并没有在意什么。 至于这次被李建民封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许一凡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于姜三甲说的那些问题,许一凡是有些担心,可也没有太在意,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八个字而已。 只是,随着他不断的前行,很多事情也出现的变化,他身边聚集了很多很多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这些人的未来,即便许一凡不想去在乎这些人,可他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去考虑这些人。 责任! 这是一个对许一凡而言,很陌生的词汇,可又是一个他现在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当他决定走出安民镇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要承担起很多责任,而随着他走的越来越远,他要承担的责任就越来越多。 许一凡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真的什么都不图,就像这次炎武帝封他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一样,看似得到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承担了很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责任。 ------------------------------------- 皇宫。 李建民在下朝之后,并没有待在御书房,而是去了御花园。 此时,正值寒冬季节,御花园一片萧瑟,唯独那片梅花林,正含苞待放。 李建民站在一株梅树下,仰起头,看着这簇梅花,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真的想好了?” 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打断了李建民的沉思。 李建民转过头一看,发现是孙羽墨,他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可想的,多年前就注定的事情而已。” 孙羽墨一脸冷笑,她看着李建民,说道:“可曾后悔了?” 李建民抿了抿嘴唇,眯起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孙羽墨,然后转过头,看向那簇绽放的梅花。 “当年确实后悔过。” “那现在呢?”孙羽墨追问道。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与否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呵呵......” 孙羽墨看着李建民,冷笑不已。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除了恨也只有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想法。 孙羽墨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年不是遇到他,梦流烟也不会死,那个女人也不会消失,说实话,她迄今为止都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知道她们为他那么付出。 孙羽墨承认,当初遇到他的时候,他确实喜欢过他,因为李建民出身皇家,教养很好,眼界也很宽阔,又游历了那么地方,谈吐不凡,长相也不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是个女人,遇到这样的男人,都会忍不住沉沦。 她曾经也沉沦过,也爱过,于是,她们决定帮他走向权利的巅峰,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是,人都是会变得,当这个男人走向权利的巅峰之后,他已经不在是他。 当一个人变了,很多东西都会随之变质,他为了打破所谓的咒诅,杀死了她,杀死了那个为了他付出很多很多的女人,即便她知道,并不是李建民亲手杀死那个女人的,可她终究还是死了,而且还是被他逼死的。 孙羽墨和梦流烟情同姐妹,对于她的死,她始终耿耿于怀,她恨这个男人,恨他的绝情和无情,她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眼瞎,不该帮助他。 更让她无法释怀的,还是梦流烟临死前,还曾对她说,让她不要记恨这个男人。 为什么? 凭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至今都没有找到,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答案或许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不是想到现在的大炎,还有梦流烟留下的东西,她完全可以颠覆这个王朝。 不用怀疑,她有这个能力,不单单她有,梦流烟也有,只是,梦流烟没有那么做,即便是这个男人当初要杀他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做,而她想做,可又不愿那么做,既是为了梦流烟,也是为了那个少年。 “房巨鹿死了,下一个死的是谁啊?徐肱?还是李穗啊?”孙羽墨看着李建民的侧脸问道。 说实话,李建民的长相很好,尤其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真的很帅气,让人容易沉迷,当初,她遇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站在花丛之下,抬头看花的模样。 “你觉得朕是那种薄情寡恩之人吗?”李建民转过头,看向孙羽墨开口问道。 “难道不是吗?”孙羽墨满脸的讥讽和不屑。 “墨儿,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李建民满脸无奈,语气凄然的问道。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孙羽墨毫不客气的说道。 “唉......” 李建民叹息一声,不断摇头,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或许,曾经的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自从你有了争名夺利的野心之后,你就已经慢慢成为这样的人了,你仔细的想一想,这些年,被你杀死的那些人,有几个是没有帮助过你的?”孙羽墨沉声道。 李建民默然。 当年帮助他争夺皇位的梦流烟,自刎在如烟别苑,还有许淳、李建业的妻子,也死在了那场动-乱当中; 作为护国之神一般存在的许淳,也战死了皇城之中; 小时候,对他照顾有加,更是对他疼爱无比的大哥,还有他的姨娘,也死在了那场叛乱当中; 还有当初宁死也不愿意屈服的李刚,几个儿子死完了,还断了一臂,还是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可李建民又是如何对待李刚的呢? 还有长公主李钰凝,如果当年没有长公主的暗中支持,李建民能登上皇位吗?而他又是如何对待长公主的呢? 其次,还有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他当年对李建民的帮助也是极大的,可是,他也死了,死在了西征的路上,其实,他可以不用死的,然而,当他接到圣旨,要西征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要死了。 另外,作为三朝元老的房巨鹿,这个老人一生无愧于大炎,无愧于皇室,他虽然搞死了两朝宰相,可他也得罪了世家集团,如果不是他,大炎王朝估计现如今已经动荡不安起来,然而,房巨鹿还是死了。 虽说,房巨鹿的死,是他自己的选择,可这也是被李建民逼迫造成的。 可以说,李建民走到现在,当初那些帮助过他的人,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基本都死了,而且下场极其凄惨。 薄情寡恩! 孙羽墨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李建民就是薄情寡恩,人们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李建民何止是无情啊,简直是绝情。 面对孙羽墨的质问,李建民看着她,开口道:“墨儿,你应该知道我为何这么做的,我......” “呵呵......” 不等李建民说完,孙羽墨就讥笑出声道:“你想说,你这么做是迫不得已对吗?” “你想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大炎对吗?” “你想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抵抗天劫对吗?” “呵呵!你快醒醒吧,你不过是为了权利而已,什么迫不得已,什么为了大炎,什么为了天劫,你只是把这些东西当做幌子而已,这些年来,你有在乎过别人吗?” 不等李建民说话,孙羽墨摇摇头,又说道:“没有,你根本没有在乎过任何人,或许有在乎,可在权利面前,在你个人利益面前,这些人只要挡住了你的道路,他们都得死,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说到这儿,孙羽墨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梅花,双眼朦胧,眼眶内噙满泪水,喃喃道:“我真不知道当初我为何会爱上你,我也不知道梦姐姐会那么义无反顾的帮助你,我跟不知道她当初为何也要帮助你,李建民,你对得起她们吗?你对得起那些因你而死的大臣吗?” 李建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孙羽墨,面对孙羽墨的质问,他没有反驳。 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女人恨他呢,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女人想要他死呢,只是,她曾经答应过梦流烟,不会对这个男人出手而已。 孙羽墨这些年都在压抑自己,都在说服自己,如果她想做什么,其实整个大炎没有几个人拦得住她,当然,李建民也不会拦。 只是,李建民做的这些,也有他的苦衷,而这些苦衷他不能说,也没法说,尤其是对一个被仇恨占据心灵的女人说。 “墨儿,你需要冷静。”李建民沉默良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冷静?我很冷静!” 孙羽墨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李建民,沉声道:“如果我不冷静的话,你以为现在的大炎还是大炎吗?如果我不够冷静,李璇玑能回来吗?你以为他还能活着吗?” “你应该感谢梦流烟,也应该感谢那个人,当然,你更应该感谢那个少年,如果不是他还活着,天劫未来之前,大炎就已经灭国了。” 苦涩,满嘴的苦涩。 看着眼前这个表情略显狰狞的女人,他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当年的他们,是那么的恩爱,是那么的甜蜜,从几何时,他们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知道她恨他,可是,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恨他,他也知道,他确实可恨,为了某些目的,他利用了很多人,也伤害了很多人,可他觉得,自己无愧于心,他只是对不起少数人而已。 可是,这样的话,他又如何说得出口呢? “当年,你利用梦流烟为你做事儿,现如今,你又想利用许一凡为你做事儿,我告诉你,我不会答应的。”孙羽墨突然说道。 “我没有利用他。”李建民反驳道。 “你当真没有利用他吗?” “没有。”李建民很肯定的说道。 “既然你没有利用他,为何要封他为国师?还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孙羽墨质问道。 “那是因为......” 话才出口,李建民就没有再说下去了,他看着孙羽墨,摇摇头,说道:“有些事儿,你不懂,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呵呵......” 孙羽墨冷笑道:“我不懂?”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政治,不懂权利,不懂你们那些野心,可是,我只知道,他是她的孩子,没有人可以动他,没有人可以利用他,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你也不行。” 李建民摇摇头,沉声说道:“我没有利用和伤害他的意思,正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我才会那么关注他,才会让他去做那些事情,其实......” 说到这儿,李建民看着孙羽墨,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不选择离开安民镇,我也不会让不良人去找他,如果他不在东海城做那些事情,我也不会让他去西北,如果他不在西北做那么多,我也不会让他来京城,更不会给他如此高的赏赐,墨儿,你要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当年,梦儿没有选择,你也没有选择,我也没有选择,现如今,他也没有选择,正因为他是她的儿子,他才会承受这一切,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本就属于他的,我比你更不想伤害他,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去承担属于他的责任。” “墨儿,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也只是为了争取了这么一点点时间而已,现在,我把该给的,都给他了,接下来如何,就看他自己的了。” 孙羽墨闻言,沉默不语。  第八百七十四章 赤子之心 天黑了,就像猫儿的脚步,一点点变深,一步步向你走来,一不留神,天便像黑天鹅的羽毛一般,透不出一丝白,而随着黑夜的降临,也意味着除夕到了。 “冬尽今宵促,年开明日长。” 除夕,意味着旧的一年的结束,又意味着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最快乐的除夕,可能当数梁代诗人徐君倩笔下的《共内人夜坐守岁》:“欢多情未极,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质杨梅,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勿疑叠钗重,为待晓光催。” 除夕之夜,诗人与妻子怀着喜悦的心情迎接着新年的到来,他们围炉而坐,达旦不寐,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尽管窗外大雪纷飞,寒风呼啸,但室内欢歌笑语,其乐融融,欢愉之情,呼之欲出,让人倍受感染。 当然,苏东坡笔下的《守岁》也别有一番情趣:“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晨鸡旦勿唱,更鼓畏挝。” 过年是孩子们最期盼的事,如此美好的夜晚,他们又怎能安然入睡呢? 最温馨的除夕,可能当数南宋诗人范成大笔下的《卖痴呆词》:“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钟滞迎新岁。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买。栎翁块坐重帘下,独要买添令问价。儿云翁买不须钱,奉赊痴呆千百年。” 卖痴呆是吴中地区的一种习俗,除夕之时,小儿绕街呼叫,卖痴卖呆,若有人买,小儿就会变得脱明伶俐。这本来是大人逗孩子玩的游戏,但小儿却叫得特别认真,以致引来一老翁。老翁怜爱孩子,执意独买,并且买了还要再添。孩子的稚气、可爱,老人的慈祥、善良,让这个除夕变得特别的温馨。 最热热闹的除夕,可能当数明朝诗人沈明笔下的《除夕词》:“锣鼓儿童声聒耳,傍早关门;挂起新帘子炮仗满街惊耗鬼,松柴烧在乌盆里。写就神茶并郁垒,细马送神。多着同兴纸,分岁酒阑扶醉起,阎门一夜齐欢喜。” 除夕之夜,锣鼓喧天,爆竹如雷,欢声如潮,人们换上了新的门帘和窗帘,贴上了门神和对联,一家人围桌而坐,欢欢喜喜地吃着年夜饭,大家都沉醉在浓浓的年味里。 最惆怅的除夕,可能当数唐朝诗人来鹄笔下的《除夜》:“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贝春风。” 除夕能与家人团聚在一起,自然是一件幸福的事,但对于不能归家的游子来说,却是每逢佳节倍思亲。除夕之夜,诗人身处异乡,回家团聚成了一个美丽的泡影,伴随着阵阵报晓的鸡鸣,诗人感到无比的哀伤。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年,是最孤独的年,是最痛苦的年,也是最没有意思的年。 最无奈的除夕,可能当数南宋诗人文天祥笔下的《除夜》:“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这是文天祥人生中的最后一个除夕,外面人声沸,灯火辉煌,而他却独居牢中,有杀贼,却无力回天,直是“壮志未酬身先死,堂使英雄泪满襟”。 元符十六年的除夕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意义都是不同寻常的,有人欢喜有人忧。 “少壮轻年月,迟暮惜光辉。” 对于朝中很多老人来说,除夕之夜,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团团圆圆,老母尤在,妻妾依然年轻,儿孙绕膝,仿佛一切光景都在昨日一般,耳边响起老人的唠叨声,妻妾的责怪声,还有孙儿们的童言童语,再回想起年少时的自己,再看看现如今的自己,才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如何岁除夜,得见故乡亲?” 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贫民,还是位高权重之人,到了一定时候,一定年龄,尤其是除夕夜的时候,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亲人尤在。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拼命朝上攀爬,可是,当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时候,在回首看去,却发现昔日最亲之人,早已经不在,除了遗憾,更多的还是后悔。 因此,每当除夕夜的时候,这些已经年过半百,或者已经是花甲之年的老人,总会在儿孙面前絮絮叨叨说着这些话语,可年轻一辈的人,总是觉得老人真的老了,太过于絮叨,而当他们有一天也到了老人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会发现,老人当年的那些絮叨言语,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岁事横胸臆,年华入鬓蓬。” 随着年岁增长,历经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过年好像与不过年没有差别似的,人活一世,总是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朝中的官员,要坐镇一方,除夕之夜,只能枯坐书案之后,点灯熬油,孜孜不倦的处理政务;边关的将士,却站在寒风凛冽的城墙之上,以他们的血肉之躯,驻守着边关,守卫着身后百姓的安宁;那些负笈游学的文人仕子,在走过无数山河,看过无数风景之后,最想的事情,还是回到家中吃上一顿团圆饭,听一听长辈们的絮叨。 年味,或许对于很多忙碌的人来说,过年和不过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此,在他们看来年味没有了,其实,并非是年味没有了,而是我们已经逐渐长大了,要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阖家团圆,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多么平淡,又多么自然的事情,而对于有些人而言,阖家团圆又是那么的重要,那么的奢侈的事情。 人在年少时,总想着快点长大,而当他们长大之后,又总是怀念着小时候,人总是在矛盾和纠结当中长大、老去,每每回想起来,总是会觉得小时候,才是一生当中最开心的时候。 ------------------------------------- 夜幕降临。 许府格外的热闹,除了因为有很多言午堂的学生到来之外,还有很多跟随许一凡的人聚集在许府,这使得这座不算小的宅院,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熟悉许一凡的人都知道,凡是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其实都很年轻,尤其是言午堂的学生们,大部分的学生,年龄都没有超过十八岁,而还有的比许一凡还要小一些,可是,他们现在做的很多事情,却是比那些年长他们许多的人都无法做到的。 看着汇聚一堂的这些人,许一凡也由衷的开心。 许一凡是真的很开心,只有经历过孤独和寂寞的人,才会珍惜这种在很多人看来,并不重要的东西,而许一凡就很珍惜。 虽然,迄今为止,许一凡还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几何,但是,这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至少在今天,没有那么重要。 从傍晚时分,就有很多人陆陆续续的赶到许府,然后就积极参与团圆饭的制作,这座原本冷冷清清的宅院,顿时变得人声鼎沸起来,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仿佛这不是一个大将军的府邸,而是一个小镇上的私塾。 自从离开东海城之后,除了少数几个学生之外,大部分的学生,许一凡都没有在见到过,而今天来这里的学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可即便如此,许一凡依旧很开心。 在这些跟自己差不多同龄的学生面前,许一凡一直都没有什么架子,时不时的拿他们开玩笑,但是,所有人都注意到,不管许一凡如何的随和,这些学生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恭敬,而这种恭敬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的恭敬。 因为许一凡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而这种改变,是无声无息的,却又是肉眼可见的。 许府后院。 姜三甲依靠在廊柱之上,看着正在宅院四处忙碌的众人,满脸笑意,在他身边站着的是赵娣。 “感觉如何?”姜三甲突然问道。 “很有人情味,偌大的一个宅院,却像一个小村子一般,很难想象,在这物欲横流,纸醉金迷的长安城,会有这样一个府邸。”赵娣如实说道。 姜三甲转过头,看向赵娣,笑问道:“群玉山不是这样吗?” 赵娣闻言,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这种热闹的情况,群玉山也有,不过,却没有这么热闹,或者说没有这么多的人情味。” “哦?是吗?” 赵娣点点头,眯起眼睛,说道:“我从小就在群玉山长大,群玉山很大,修士很多,虽然我们大部分人都是养剑士,可心中真正在意的东西,还是手中的剑,至于其他的,比如说亲情,友情,都是很寡淡的,甚至是多余的,我虽然是山主的嫡传弟子,受到的培养和照顾很多,可对于这方面的东西,还是很缺乏的。” 说到这,赵娣取下养剑壶,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道:“其实,不止是群玉山,很多江湖门派,还有修行势力,都是如此的,即便是世俗王朝,豪门世家,都是差不多的光景,江湖人寻求武道的突破,而修行者梦想着修得正道,从而获取长生,而世俗之人,更想着加官进爵,日进斗金,每个人活着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追求,也都有自己的目的,很少有纯粹的人。” 赵娣又灌了一口酒,看向那些正喜笑颜开的少年少女们,笑着说道:“其实,我很羡慕他们,他们遇到了一个好先生,虽然这个先生年龄不大,能力还不够强,可是,这个先生却很在乎他们,如果......” “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年我离开了群玉山,遇到了他,或许,我也会成为他的学生之一,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人,却肯定是一个好先生。” 听到赵娣这么说,姜三甲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啊。” 确实,赵娣在接到夫子的安排之后,她的内心是拒绝的,毕竟,她可是群玉山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让她去给一个才踏入修行没多久的人当保姆,怎么都让人不爽。 只是,她拿了无尘剑,还有红尘壶,这个人情她不得不还,或者说,这个人情群玉山不得不还,而她在跟许一凡见面的时候,其实,她已经暗中跟随许一凡一段时间了,她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少年。 许一凡在西北做了很多事情,不管是解决瘟疫也好,还是死守康城也罢,亦或者解决北宛城的叛乱,以及他去往西域搞事情,都让赵娣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可也仅仅只是刮目相看而已。 赵娣是江湖人,也是修行者,世俗王朝之间的争斗,她不感兴趣,在她看来,世俗就应该是世俗,而修行界就应该是纯粹的修行界,尤其是对于一个剑修而言,纯粹才是最重要的,参与太多世俗当中的事情,会让人分心,也会让人产生很多杂念,从而使得剑变得不纯粹。 然而,在跟许一凡见面之后,尤其是在去西凉山的那段旅途当中,让她对那个少年,有了很大的改观。 西凉山有碑林六十万,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不管许一凡坚持建造碑林,是真的为了纪念这些战死在西北的将士也好,还是纯粹为了作秀也罢,在她看来,此举都是值得人尊敬的,至少,他还记得这些为了大炎,为了中原百姓,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的将士们。 科举提名也好,还是参军入伍也罢,这些人可能缘由各种,可他们都有一个最简单的要求,那就是生存,而这些人可能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才去戍守边关的,可是,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这一个个‘自私’之人,才得以让中原树百年来,不曾遭受战火的洗礼。 然而,除了那些边关的百姓之外,还有这些将士的家人之外,又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呢? 当然,曾经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些,可是,想到和做到是两码事,而许一凡做到了,这就足够了。 这一路走来,赵娣发现许一凡越来越有趣了,虽然他只是一个少年,可是,他无形当中做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往小了说,是改变一群人的命运,往大了是,是改变一个王朝的命运,如果瑶台洲也能如此的话,那么生活在瑶台洲的百姓,就会变得很不一样。 真实! 许一凡给赵娣的最大印象就是真实,虽然在很多人眼中,许一凡是一个精于算计,擅长蛊惑人心,无比怕死,为了苟活,他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然而,许一凡却从不掩饰这些。 比如在康城。 不管是炮灰营的那些死囚也好,还是俘虏营的俘虏也罢,当许一凡需要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会明确无误的告诉他们,给他们选择,明明是让人去送死,可这些人还是选择去死,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另外,许一凡对很多东西,都没有那么在乎,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极其有野心的人的话,就他在西北做的那些事儿,只要他愿意,他完全有能力掌控整个西北军,而如果他野心再大一点儿,燕王李刚做不到的事情,他可以做到,直接裂土封王,而朝廷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许一凡并没有,他除了对他自己麾下的军团的人,比较上心之外,对待其他的士卒,哪怕是那些并肩作战的人,许一凡都没有去拉拢,也不曾施舍他们恩惠,可越是这样,这些人反而越是想追随他。 人格魅力吗? 王霸之气吗? 狗屁! 小恩小惠可以笼络人心,操作得当的话,可以换取大利益,可是,却换不来这些为其卖命,天下众生,没有几个人是傻子,即便再憨厚老实的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许一凡真的这么做的话,或许他能够笼络一部分人,可也会失去更多的人心。 而到了京城,许一凡变得无比的低调,让赵娣对这个少年更是再次刮目相看,让她觉得,这个少年越来越有意思了,因此,当许一凡提出要她跟着自己一段时间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赤子之心。”姜三甲看着愣神的赵娣说道。 赵娣愣了愣,想了想,随即笑了,点点头,说道:“是啊,赤子之心,如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纯粹三修。” 一个真实的人,才会有一颗赤子之心,而许一凡获得那么帮助,那些外物,并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身世,也不单单是因为他精于算计,而是他的真实,尤其是跟着他的两条龙。 妖兽在这个时代,或许地位并没有那么高,也没有人类那么聪明,可它们纯粹,尤其是像冥龙,还有金龙那样的妖兽,对待一个人的好坏是很直观的,而这两条龙选择跟着他,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 PS:祝各位读者,元宵节快乐!票票走一走!  第八百七十五章 纵横家 天色渐晚,府邸内悬挂起无数的火红灯笼,使得整个府邸看起来喜气洋洋。 “前辈,你当真是他大师伯?”赵娣转过头看向姜三甲,突然问道。 “这还有假?”姜三甲闻言,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 赵娣看着姜三甲,摇摇头,沉默片刻,说道:“据我所知,姜前辈无门无派,无牵无挂,自始至终都是孑然一身,未曾听闻姜前辈有师兄弟。” 面对赵娣的质疑,姜三甲不以为然,缓缓说道:“你知道纵横家吗?” 赵娣闻言,大吃一惊,脸色微变,看向姜三甲的眼神骤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姜前辈是纵横家的人?” 然而,不等姜三甲说完,赵娣就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姜前辈不可能是纵横家的人,纵横家自武朝之后就灭亡了,纵横家不可能还存在......” 显然,赵娣是不相信姜三甲是纵横家的人,因为这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在这个世界,其实,修行流派很多,除了众所周知的佛儒道三家之外,还有祭司、巫蛊、方士、魔修、冥修和武夫,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流派,比如纵横家,阴阳家,商家,家等等。 阴阳家是一个很特殊的门派,该派系以主修魂魄而闻名,其灵魂攻击让其在诸多修行派系当中,独树一帜,然而,这还不是阴阳家最可怕的地方。 阴阳家真正可怕的地方,还在于他们的诅咒之术,被阴阳家咒诅的人,一辈子都无法摆脱他们的控制,这跟佛儒道的言出法随,口出真言,口含天宪很像,但比佛儒道更加的恐怖。 阴阳家的人怎么说呢? 用许一凡上辈子的话来说,阴阳家的人都是一群老阴币,这些家伙精通很多秘法,咒语,从不跟人正面作战,喜欢在背后搞事情,尽搞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十分的恶心人。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正面战力不强,恰恰相反,这些家伙正面战力非常强,尤其是在打架的时候,一句句诅咒,让人烦不胜烦。 之前,御道刺杀的时候,最后出现在御道尽头的老者,就是阴阳家的人,被看那老头子行将就木,一副随时都要挂掉的样子,他的战力很恐怖,如果将其放在战场上,这家伙一个人就能消灭一支军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嘴强王者。 阴阳家是一个很神秘,很古老的派系,最早出现在不可知之地,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而纵横家则是比阴阳家更加神秘,更加古老的派系。 纵横家每一代只有两个弟子,纵与横,这是两种不同的派系,纵系智谋无双,学究天人,这种人很喜欢讲道理,很能说,比儒家的读书人还能说,而遇到纵系的人,很头疼,因为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让人很憋屈,很也无奈。 横系战力冠绝天下,横系每一代都是纯粹三修之一,其天赋之高,悟性之高,资质之高,无人能出其右,而横系之人,从不跟人讲道理,他们眼中所谓的道理,就是拳头,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谁赢了,谁就有道理。 当然,也不是说横系的人是那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他们的智谋也很高,只是,横系的人不屑去用,因为他有绝对的实力不去讲道理,并且让人听他的道理。 总而言之,纵横家的纵系和横系,走的的两个极端的路线。 纵横家每一代只有两个人,他们既是敌人,又是朋友,而所谓的敌人,就是到了最后,二人当中只剩下一人,成为纵横家的家主,然后教授下一代的弟子,让下一代的弟子继续争斗,而下一代的纵横家想要出师,除了要把两大派系走到极致之外,还有一个很变态的要求,那就是弑师。 每一代纵横家出世的时候,就意味着上一任的纵横家家主已经死了,而这也说明,新一代的纵横家比上一代的纵横家要厉害,一代比一代强。 纵横家什么时候存在的,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武朝中后期,横家去往了武朝,成为了继武神之下,最强王者,在横家加入武朝之后,被其斩杀的各派修士不计其数。 纵家则是出现在各大修行派系当中,用讲道理的方式,联合这些人,试图颠覆武朝,在纵家的游说之下,当时很多派系的人都加入反武联盟。 纵横家是以天下为棋盘,为芸芸众生为棋子,师兄弟之间的博弈。 在前期的时候,反武联盟是处于绝对弱势的,因为武神无敌,没有人能够超越武神,也没有人能够打败武神,这是一件很让人绝望的事情。 但是,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冲突和对决之后,意外出现了。 天劫者出现! 天劫者的出现,让反武联盟的人看到了希望,他们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培养天劫者,而武朝则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铲除天劫者,为了让天劫者活下去,双方展开了很多次生死之战。 最后的结果,已经知道了,天劫者成功崛起,然后在天劫者力扛武神的时候,武朝被颠覆。 在最后那一战当中,武神遭受重创,天劫者开始无敌天下,可在这个时候,横家放弃了武朝,而纵家也放弃了反武联盟,二人居然联手,试图诛杀天劫者。 最后的结果不得而知,但是,无论是武神,还是天劫者,亦或者是纵横家,以及其他的各个派系的最强者,都在那巅峰一战之后,消失无踪了。 在武朝覆灭之后,后世人开始复盘的时候,才发现,当时操纵这副棋盘,下棋之人不是武神和各大修行派系的人,而是纵横家的纵家和横家的对弈,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最大的赢家就是纵横家。 这让所有人都对纵横家无比的忌惮,甚至是恐惧,不过,万幸的是,纵横家覆灭了,不,准确来说,是纵横家失踪了。 纵横家出现的很诡异,失踪的也很诡异,没有人清楚他们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纵横家失踪之后,纵横家就成为了传说,在那之后,纵横家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其实,自武朝灭亡之后,纵横家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每个王朝末期的时候,都会出现几个极其妖孽的人,而其中最为妖孽的,是天劫者和天选者,在这二人之下,其他的所谓的妖孽,在他们面前都黯然失色,无法引起人们的重视。 当然,不是这些人不够优秀,而是跟天劫者和天选者比起来,他们不是最优秀的,而在这些人当中,就有纵横家的人,只是,他们从来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每当乱世降临的时候,纵横家的人就会突兀的出现,而在乱世平息之后,纵横家的人又会诡异的消失,历朝都是如此,极其的诡异。 正因为这种诡异和神秘,纵横家虽然消失,可关于他们的传说,却始终在流传,不过,真正见识过纵横家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赵娣也是在群玉山,翻阅那些古老资料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对于纵横家她知道的也不多,因为关于纵横家的描述太少太少了。 可正因为如此,赵娣才在知晓姜三甲是纵横家的时候,会如此的大惊失色。 面对赵娣的自我反驳,姜三甲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解释什么。 在经历了一阵凌乱之后,赵娣看向姜三甲,问道:“你当真是纵横家的人?” “你觉得呢?”姜三甲反问道。 赵娣紧蹙起眉头,看着姜三甲,一时无语。 对于姜三甲,赵娣其实知道一些事情的。 姜三甲,三十多年前,绝对是一代风流人物,其无门无派,孤身一人,以寻常之姿,成为一名剑修,而且还是纯粹剑修。 姜三甲的剑,厉害,很厉害,非常厉害! 在其年少的时候,跃境杀人宛如吃饭喝水一般的轻松,他跟人切磋也好,还是杀人也罢,往往都只用一剑,而能够让其出两剑的人,很少很少,而能够让其出三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剑圣! 姜三甲的崛起,是天底下所有剑修的楷模,是他们追逐的目标。 大概在七十多年前,一人一剑横扫整个天下,打的年轻一代根本抬不起头,无数道种剑客,在那一战之后,道心崩溃,剑心蹦碎,沦为一个废人。 在修行者不出的情况下,天底下有三处剑客圣地,剑洲的剑阁,吴家剑冢,群玉山养剑士。 这三个地方,都是剑客和剑修梦寐以求的地方,然而,在姜三甲横空出世的时候,他一人一剑,挑翻了这三大圣地。 剑阁一战,剑阁无数剑修剑心蹦碎,而剑阁更是被迫封山五十年! 吴家剑冢一战,吴家出动剑冢近十万柄剑,却依旧败北,诸多吴家天才,在那之后,进入剑冢悟剑,而其中大部分吴家天才妖孽,都困死在剑冢当中,沦为一具尸骸! 群玉山一战,赵娣听其师父说过,那一战,群玉山飞剑尽出,却依旧没能打败此人,打的群玉山直接封山! 在那之后,姜三甲去往了南夷,挑翻了南夷的唐门和其他几个门派,还跟巫蛊教年轻一代交过手,接着,他又去了西域,跟佛门最能打的阿修罗之王,还有佛门的菩萨一战,结果不知,但是,他活着离开了南陀山,之后,他又进入了酆都城,结果依旧不得而知,但是,姜三甲是数百年来,唯一一个进入酆都城,又活着离开酆都城的人。 总而言之,在那个时代,是属于姜三甲的时代,他以纯粹剑修的身份,独立鳌头,无人能够匹敌,而在挑翻各大修行势力年轻一代人之后,他去往了不可知之地。 姜三甲在不可知之地经历了什么,没有人清楚,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依旧无敌,却也不无敌,处于一种无敌和不无敌之间的奇特状态。 而姜三甲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是他进入长安,带走了一个绿袍花魁,然后就消失无踪,而一代剑圣,就这么泯灭与众。 当姜三甲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已经不是纯粹剑修,而是无境之人。 赵娣当初在见到姜三甲的时候,内心是震惊的,也是疑惑的,因为她想不通,姜三甲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无境之人。 不过,有一点儿,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姜三甲依旧无敌,不过,他现在的无敌不是剑道上的无敌,而是其本人的无敌。 血炎谷一战的时候,赵娣是在现场的,对于当时出现的三大无境之人,她都见识过,这三人很强,很危险,可是跟姜三甲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也正因为如此见识过血炎谷之战,赵娣才决定现身的。 姜三甲是剑圣,即便他成为了无境之人,可他在剑道之上的造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赵娣跟在许一凡身边,除了答应夫子传授许一凡养剑术之外,主要还是看重了许一凡这个人,而最重要的是,她想让姜三甲指点她一二,让她在剑道之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可是,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下来,赵娣发现,姜三甲似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糟老头子,唯一的不同寻常,就是他知道的东西比一般人多,可也仅此而已。 听到姜三甲的反问,赵娣也不确定,或者说,她已经相信,姜三甲就是纵横家的人。 因为能够在剑道一途,达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境界,一般修行势力是培养不出来的,即便能够培养出来,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姜三甲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另外一点儿,让赵娣不敢肯定姜三甲是纵横家身份的,还是姜三甲现如今的境况。 姜三甲如果一直都是无敌之姿的话,那赵娣百分百相信他是纵横家的人,可据她所知,姜三甲在二十多年,败了,被不良人打败,然后囚禁在东海城。 虽然她不知道不良人当初用了什么办法打败了此人,但是,一个被打败的神话,就不再是神话,而以往的纵横家,可是从来没有败过的。 更重要的是,姜三甲为何在出来之后,会跟在许一凡身边,虽然他跟在许一凡身边,几乎没有出手,可有他在,许一凡就不会遭遇生命危急。 按照赵娣对纵横家的了解,姜三甲应该是横家一派的,而他说他是许一凡的大师伯,那么孙曦圣就是纵家一派的人,然而,孙曦圣是谁?他有多厉害?他曾经做过什么? 没人清楚,也没人知道。 可能是赵娣的身份不够,也可能是她的眼界不够,可是,孙曦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了解的也不多,但肯定不是一般人。 可是,孙曦圣死了,至少她得到的消息,孙曦圣是死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赵娣看向姜三甲问道:“他是你们选中的传人?” 姜三甲摇摇头,说道:“不是。” “嗯?” ∑(っ°Д°;)っ 赵娣闻言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问道:“不是你们传人?怎么可能?” 姜三甲转过头,看了一眼赵娣,缓缓说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现在的你,太弱了。” 赵娣:“......” 如果是以前,赵娣肯定会反驳一二,但是,现在赵娣却承认这是事实。 她确实很弱,在离开群玉山之前,赵娣以为她已经很强了,毕竟,她有无尘剑在手,又有红尘壶在侧,又修习是上乘的养剑术,基本算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可是,在经历了前段时间包袱斋事件之后,她发现自己真的很弱。 白墨一个人,就吊打她,打的她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无力感,让她的骄傲瞬间被打碎,这段时间的她,其实有些消沉的,她也想变强,可是始终不得其法。 姜三甲斜眼看向赵娣,随口说道:“我知道你跟在他身边的目的,想让我教授你剑道,对吗?” 赵娣点点头,然后恭声道:“还请前辈教我。” 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我的剑道,你学不了,也不适合你。” 赵娣闻言,满脸苦涩,虽然她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可亲耳听到之后,难免还是有些失望的。 姜三甲却又说道:“我辈剑修,要走出自己的剑道,而不是拘泥于他人的剑道,你群玉山的养剑术是很强,可你们并没有将其发挥到极致,你说你是养剑士,可你真的懂养剑吗?” 赵娣闻言,微微蹙眉。 “你有无尘剑,也有红尘壶,可这些东西都是外物,你太过于依仗它们了,你现在的养剑术,养的不是自己的剑,而是他人的剑,你想更进一步,要做的是养出自己的剑。” “自己的剑?”赵娣紧蹙眉头,一脸不解的看向姜三甲。 “养剑术真正的强大,在于养心剑,你心中无剑,所以你很弱。” 赵娣:“......” 第八百七十六章 烟花燃遍长安城 今日上朝,被封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一步登天,许一凡并没有高兴什么,而是显得很平淡。 此时,许一凡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准备年夜饭。 从中午开始,许一凡就开始写春联,贴春联。 许一凡的书法算不得太好,可比起大不多数人来说,还是极为出彩的,因此,在他和一群学生的合作之下,一幅幅春联都被写就出来。 这个除夕夜,凡是来到许府的人,都没有闲着,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做,用许一凡的话来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写春联,包饺子,是重头戏。 在许一凡这里,可没有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讲究,每个人都要动手做些事情,不然年夜饭可没得吃。 夜幕降临之后,一切都准备妥当,众人围坐在餐桌旁开始推杯换盏,畅所欲言。 这一年来,不管是许一凡,还是言午堂的这些学生们,其实都很忙碌,难得有机会聚集在一起,而今天好不容易聚集在一起,自然是无比的高兴。 言午堂的学生,其实大多数身世都不好,其中很多都是曾经的乞儿,他们的世界一片灰暗,为了生存,他们除了拼命还是拼命,因为不拼命就会死。 有人常说人生太苦,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遇到那些比他们更苦的人,真正的苦是说不出来的。 言午堂的学生以前很苦,可还有比他们更苦的人,而现在,他们不苦了,因为许一凡改变了他们的命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过去的种种苦难,现如今都变成了一种动力,鞭挞着他们不断前行,不忘初衷。 最开始的言午堂,人数并不多,而许一凡亲自教授了他们很多东西,也留给了他们很多东西,后来,许一凡开始变得忙碌,这些人按照许一凡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不断的学习,不断的成长,然后也可以独当一面。 在这几年的时间里,言午堂发展的很快,有很多跟他们类似的人,被他们找到,当初是如何改变他们的,现在他们就是如何改变这些人的,薪火相传,是言午堂最可贵,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许一凡曾经说过:“我教授你们这些东西,是想你们过的更好,当你们过的很好的时候,请你们去帮助那些比你们更弱,更苦的人,去改变他们,请你们记住,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请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 这是许一凡对这些学生最大的要求,很多人做到了,很多人还在努力做到的路上,当然,也有一些人背弃了这个理念。 人心都是善变的,也是最经不起试探的,许一凡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做到不忘初心,可只要大部分做到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变得有些不一样,许一凡自己只能影响一小部分人,可这一小部分人又可以一小部分人,这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这很好。 改变世界? 许一凡没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只是想让自己过的更好一些,也想让这些跟着自己的人过的更好一些,仅此而已,至于说,他们在前行的道路上,影响了多少人,给其他人带来了什么影响,这已经不是许一凡操心和能够掌控的事情了。 这顿团圆饭持续的时间很长,而在这期间,许一凡又给每个人发了压岁钱,虽然说,以许一凡这个年龄,去给别人发压岁钱,显得有些滑稽,可在场的每个人,都不觉得滑稽可笑,反而很珍惜。 许一凡发的压岁钱不是一般的铜钱,而是他亲手制作的铜币,在市面上无法流通,却更加的可贵。 这一晚,许府是热闹的,也是温馨的,即便是像赵娣这种修行者,也被这种气氛感染,慢慢融入其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间已经来到深夜。 子时。 宴席已经撤掉,许一凡已经醉眼朦胧,没办法,这些学生平时对他很恭敬,可是,今天这个团圆的日子,他们却并不打算放过许一凡,一个个跑来敬酒,动不动就一杯干的,许一凡还不得不喝。 三番五次下来,许一凡也扛不住,幸亏他是修行者,不然的话,今天晚上他还真的被灌趴下。 许一凡站起身来,看着红光满面的众人,大手一挥,笑着说道:“走,带你们放烟花去,今夜,小爷要让长安城漫天烟火。” “耶!” 原本因为醉酒,而昏昏欲睡的众人,闻听此言,顿时激动起来。 烟花,是许一凡他们在研制炸药的时候,顺便捣鼓出来的东西,这玩意儿,杀伤力不足,可很好玩,而且也很好看。 在许一凡的带领下,一群人簇拥着离开了许府。 看着离开的许一凡,赵娣有些愣愣出神,说道:“此时的他,真像一个孩子。” 姜三甲却说道:“他本身就是个孩子。” 赵娣沉默不语。 确实,许一凡这一路走来,脚步太快,让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年纪,可他只是一个少年啊,一个才刚刚十六岁的少年而已。 跟许一凡同龄的人,在他这个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可他却已经在尸山血海当中摸爬滚打了很久,看到他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觉得他是个孩子。 今日,许一凡难得的展现出他孩子王的一面,让赵娣多多少少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去做啥?”赵娣好奇的问道。 “你对言午堂了解多少?”姜三甲反问道。 “了解的不多,却也不算少,就我所知,言午堂有五个阵营,每个阵营的学生精通的东西都不一样,其中以神机营和无名营最为可怕。”赵娣表情凝重的说道。 “你应该知道安寿岛吧?” 赵娣点点头,说道:“知道,听说那是一个防卫极其严密的地方,即便是蛛网的人,也无法渗透其中。” “言午堂的核心都在安寿岛上,而那烟花就是他捣鼓出来的,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姜三甲笑着说道。 “烟花?是炸药吗?” 现在的赵娣已经知道炸药的存在,毕竟,死灰营已经在世人面前多次出现,对于死灰营背着的铁箱子内的东西,很多人都是很好奇的,在一次次探索当中,很多人已经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 “算是炸药的一种的。” “啊?” 赵娣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他想干什么?难不成,他想炸掉整个长安城不成?他疯了?” 姜三甲:“......” 听到赵娣这么说,姜三甲一脸无语的看向赵娣,这小丫头什么脑回路啊。 赵娣话才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炸药的威力固然可怕,可是想要摧毁长安城,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炸药对高修的威胁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而且许一凡也不会那么脑残,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搞事情。 “走吧,去看看,很有意思的。” 姜三甲没有解释什么,背着手,走出了府邸。 赵娣也很好奇,没有犹豫什么,跟着离开了府邸。 当二人走出府邸的时候,看到在许府外的长街上,此时已经摆满了一个个小箱子,箱子四四方方的,看起来很是怪异。 小箱子很多,从街道这头一直延续到街道的另一头。 然而,这还没完,赵娣发现,不单单是许府所在的这条街道,在长安城的很多的街道,此时都摆满了这种东西,看样子,这家伙是打算给长安城的人来一个惊喜。 ------------------------------------- 皇宫。 炎武帝今天也难得的悠闲下来,今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长春宫内。 一年四季都冷冷清清的长春宫,今日也难得的热闹起来,除了炎武帝李建民和皇后娘娘南宫琉璃之外,其他的嫔妃也都相聚在此。 嫔妃们相聚一堂,而皇子和公主们也相聚在一起。 一行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团圆饭,这在皇家是很罕见的。 在吃完饭之后,李建民坐在首位,跟一众妃子们闲聊着。 这时,有人出现在殿外,然后轻声对大太监洪四喜说了些什么,洪四喜闻言,微微蹙眉。 那人在说完这些事儿之后,就悄然离去,而大太监洪四喜则走入殿内。 “何事?”李建民看着洪四喜,轻声问道。 “关于国师的。”洪四喜连忙说道。 “哦?那小子又做什么了?”李建民好奇问道。 正在低声交谈的一众妃子们,闻言之后,也纷纷看向洪四喜,对于这个大炎王朝第一位国师,她们也是充满好奇的。 “国师让人在长安城各个街道,都摆满了东西。” “嗯?” 李建民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东西?什么东西?” “烟花!” o((⊙﹏⊙))o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烟花? 什么玩意儿? 李建民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新花样儿?” 南宫琉璃却笑着接话道:“他啊,就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应该很好玩。” “那不如我们也去看看?”李建民提议道。 南宫琉璃看着李建民,无奈道:“陛下不能出宫。” 李建民闻言,有些无奈道:“那就去观星楼。” 南宫琉璃还想说些什么,李建民却已经站起身,说道:“走,去观星楼。” 说完,李建民就站起身,朝外走去,只是,才走了没几步,他就转过头,对一种嫔妃说道:“你们也一起。” 众人闻言,只得起身,一群莺莺燕燕跟着李建民,去往观星楼。 观星楼是钦天监所在的地方,也是整个皇城内最高的地方,平时,只有那些望气士待在这里,夜观星象,几乎没有人来这里,而现在,随着李建民一行人的到来,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登上观星楼,李建民凭栏看向远方,放眼望去,看到的一盏盏火红的灯笼,万家灯火,璀璨无比,又耀眼无比。 平日里,李建民喜欢一个人来到这里,俯瞰整个长安城,每次他来的时候,看到整个长安城,心中都难免有几分自得,长安城太平安宁,这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朕方才听说,这小子扬言,今晚要让整个长安城,燃遍漫天烟火,朕很期待啊。” 南宫琉璃闻言,转过头,看向李建民,有些无奈的说道:“他还是个孩子。” “朕曾经也是一个孩子啊。”李建民转过头,看着南宫琉璃眨眨眼说道。 南宫琉璃顿时有些无语,摇摇头,说道:“可你现在是帝王了。” “呵呵!” 李建民笑了笑,说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今日,朕就像年少轻狂一回,哈哈......” 说到最后,李建民自顾自的在哪儿放声大笑,看的一众嫔妃和皇子公主,十分的无语。 其实,李建民玩心很重的,尤其是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那玩心不是一般的重,只是,当他登基之后,李建民再也没有玩过,没办法,位置太高,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他,即便他想玩,也会被人阻拦的。 “璇玑,你觉得这烟花是什么?”李建民突然转过头,看向李璇玑问道。 “儿臣不知。”李璇玑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建民看着此时彬彬有礼的李璇玑,眉头微微皱了皱,然后转过头,说道:“你身上暮气太重了,有时候,也该放松自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李璇玑,眼神各有不同。 李璇玑的回归,对于后宫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陌生的,也是很复杂的,对于那些没有诞生皇子的嫔妃而言,李璇玑回不回来都无所谓,她们主要是想看看李璇玑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对于那些诞下皇子的妃子而言,李璇玑的回归,就是她们最大的威胁。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李璇玑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也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不过,未来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李建民心中是怎么想的。 南宫琉璃或许知道一些,可她也看不懂这个男人,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两个女人之外,没人能看得懂他。 对于李璇玑未来是不是太子,南宫琉璃并不强求,因为她知道,是李璇玑的,李建民自然会给他,如果不是李璇玑的,即便李璇玑去争,去抢,最终依旧不是他的。 一句话来形容:【陛下给你的,才是你的,而陛下不给你,那你就不能抢。】 皇家的争斗,最是无情和血腥,更何况,现如今的李建民,还是春秋鼎盛之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天下都掌握在他手里,而李璇玑想要成为太子,甚至是继承皇位,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至于说其他的皇子,也不是没有机会,机会都是平等的,虽说有立长不立幼的规矩,可如果李璇玑真的不行的话,或者其他皇子比他还优秀的话,李璇玑只是一个皇子,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对于储君的人选,后宫这边可以争,但是,绝对不能插手过多,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炎朝的铁律,没有人敢违背。 “儿臣知错。”李璇玑恭恭敬敬的说道。 李建民转过头,看了一眼李璇玑,微微摇头,没有说什么。 李璇玑则低着头,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南宫琉璃看了一眼李建民,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李璇玑,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亮光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爆炸声,一团璀璨的烟火,瞬间照亮整片夜空,煞是好看。 “咻!咻!咻!” 在第一道亮光冲天而起的时候,以许府为中心,各个街道都有亮光冲天而起。 “砰!砰!砰!” 一声声爆炸声,瞬间在长安城四处响起,而漆黑的夜空,此时彻底被烟花笼罩。 瞬息万变的烟花,曼妙的展开她那一张张,或浅黄,或银白,或洗绿,或淡紫,或青蓝,或粉红的笑脸,可谓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一道道亮光冲天而起,起初只是一道亮光,当其上升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骤然绽放,变成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点,组成一个个不同的形状,它们像花,又像笑脸,还像一盏盏大灯笼,这些小点儿忽大忽小,忽明忽暗,忽快忽慢,忽聚忽散,在那一刹那,绽放出最美的模样。 这巨大的动静,直接把原本略显寂静的长安城,顿时给吵醒了,让整个长安城都变得喧嚣起来,很多人都走出房间,抬起头,看着那漫天烟火,一时间,眼神恍惚而迷离,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此时,整个夜空都被照亮,整个长安城亮如白昼,所有人都被新奇的一幕给震惊到了。 美! 太美了! 李建民站在观星楼楼顶,看着那一簇簇绽放的烟花,脸上笑意连连,说道:“还是这小子会玩。” 摘星楼楼顶,不良帅也抬起头,看着那漫天烟火,微微眯起眼睛,良久之后,喃喃道:“嗯,现如今,这人间有点意思。”  第八百七十七章 那一场烟火 南宫琉璃站在观星楼的风口处,无言地注视灯火阑珊方,微翘的嘴角,一抹无奈浅现! 明眸仰望天空,烟花绽,飞花落雨,繁星漫。这漫天的烟花,五颜六色,朵朵繁花以华丽的姿态竞相绽放,流光溢彩,徇丽灿烂。 但可惜,这无边美好的绽放,如昙花一现,瞬间便划去美丽的容颜,凋零在无际的夜幕中,烟消云散。 梦里依稀花依旧,那一抹迷失的云烟,潜入岁月的年轮,叩开静谧的心扉,穿梭在流年的过往。在这冬末依然寒冷的夜里,有着别样的愁怅。 在那烟消的天边,虽然置身人群,却感觉独处难眠,这久违的梦又在闪烁,问世间,几人能识其中味? 想到这儿,南宫琉璃微微侧头,看向站在身侧的那个男人,眼神迷离而温柔。 曾经,你说我是你生命里一道好美、好美的风景。因为我,你跌宕起伏的人生变得温馨而充满阳光。 曾经,我的烟花中有你,你的烟花中有我。我轻歌曼舞,长袖挥旋,绽放的袅娜多姿只为你的注视,你淡淡的墨迹,浅吟的诗章,字里行间绽放的柔情万种只为我的沉醉。 曾经,我飞得很高很高,倾情绚丽燃烧绽放,只为远方的你能看到我...... 是你,是你,总在夜幕降临的苍穹点起火苗燃烧,才使得黯然的夜空有了流光异彩。 你知道吗?那起伏绽放的浪漫温馨与淡淡愁绪,是我翼动的声音缓缓舒展的长袖,带着我的气息向有你的对岸蔓延。为你,为你,灵魂伴歌起舞!不为千年轮回,只为瞬间刻骨的美丽,只为这颗初遇时乱了节奏的心! 今生,为你独跳一支烟花舞!罗裙飘飘,不为千百年前菩提树下三生石刻着谁的名字,只为这一世的烟花灿烂了苍白的时光,褪幕的情怀,在千年眷恋的夜空,伴梦境随你到远方彼岸,为你生生世世而舞动! 今生,为你而梵唱!悠扬久远的音符在旋转,在跳动,不缘点燃我心的烟花用瞬间的繁华,换来半生的阑珊。只缘那倾城一遇的景观真的很美,在那无边的景色里,互相交织辉映,十指紧扣,温柔相牵。明知只是刹那的绚丽,但弥漫在心的美丽,却是永恒的旋律。 今生,为你燃烧一场盛世璀璨的烟花!只愿在无悔的微笑中逝去,没有一滴眼泪,不留一丝的遗憾。 漫步在这漫天烟花下,聆听烟花绽放的声音,注视无限眷恋的夜空。烟花朵朵,似花瓣飞落心头,飘渺弥漫。那婀娜的姿态,在夜空中飞舞着,很是祥和辉煌,虽深处皇宫,却依旧觉得这个世间,好美,好美! ------------------------------------- 当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开时,绽放出七彩的美丽,让人忘记了它在爆发时的巨大的响声,忘记夜空的寂静破灭前的壮丽,为的就是留下美丽的倩影,直至灰飞烟灭,绽放消失只是瞬间的事,留下的是记忆中的美丽。 在远离众人的角落,孙羽墨独自站在一侧,仰起头,看着那漫天烟火,眼神迷离而茫然。 等一场烟雨朦胧,看一树梨花飘香,赴一世流水划过手心的帧言,在等待里筑着一帘幽梦,在阳光下许诺静谧悠长,在那白玉茶杯里,轻闻着菊花的芬芳也许,只是在那个午后,不经意间就梦了一场。 翻一页心事,摇荡着木浆仟岁月轻擦,就在那里,不等不待,就这样,风轻云淡,和着菊花香,零落成殇,就这样,婆娑着珠帘叮铛,云卷白浪,花落铺就成冢。 窗外雾重,秋来;枯枝飘雪,冬在;春江绿波,春回;百褶裙摆,知夏。 独自寂寥,晓一人,陪看盛世,九重宝塔。 愿意在季节轮回里,守着夕阳晚霞,沐浴在余晖里静静的暖开心底的波澜,浅浅呢喃。 静水河边,走不尽的彼岸,杨柳依偎着氤氲的尘埃,在岁月里冰封着亘古往事,谁舍了谁,谁又怨了谁,像细雨一般的旧事,在河边迷离,斑驳着记忆却细数着幽长。 不是过客,却有着过客的心事,望着一江东去,忍泪挥别昨日重重。 镜梳妆,眉黛深深,却不知述于谁听一回眸,白了青丝,谁还我豆蔻华年,许一身霓裳舞,羡慕青花瓷的美丽,更是嫉妒它的不败容颜,终究只是落花,终究苍苍兼葭,曳地的水袖珍藏着一段雨季,在那个桥边邂逅了三世情缘,那个身影那场烟花。 遇见的,忘却的,追寻的,也许,只是梦一场想要再见,却又彼岸天涯。 想停留,却离岁月过隙的那束光,渐行渐远。 轻轻踩着碎石,过往烟云,如午后的青幽绿萝攀沿着寸寸气息,躲在那里,曾经远离的花香扑散在鼻尖,久远的味道,不曾消散,只是躲不过无情的岁月,深深埋藏,轻轻的静静的,不急不慢。 一场烟花,潜然泪下,在灿烂中璀璨人生,在落幕后告别岁月轻擦,只是一瞬间,就是开始和结束。不在乎短暂的结局,却期待着华丽转身。愿 (本章未完,请翻页) 意,在花落前,拾起零落的凋殇;愿意,在寂寥前,轻轻的拂一袖古琴,聆听颤动的尾音,只是极致。 岁月的刻痕,没有人能消除,岁月的无情,没有柔情能感化,岁月的记忆,剪辑成册。 沧海一粟,我只想珍惜眼前,在那场约定里,一脸灿烂漫步在微风里,也许,是傻,是真,是痴,但是珍惜,就是所有。 看着老去的容颜,不惊不叹,因为心知,因为无悔,因为曾经拥有在那个雨季里,守候了那份情缘,没有错失,没有离弃在那个故事里,轻手写下悲伤和喜悦,点点滴滴的回忆,在那个午后细细回味,就是一世的悠长,筑着梦,等待。 不曾离别,不曾感伤,可,划落在眼角的盛世烟花,诺了慈悲,虔诚的只剩往事,画一墨宣纸,点缀几瓣零落,任由岁月落满尘埃,如青花瓷般沉淀浅笑,等待下一世花开。 依旧那场烟雨,那树桂花,那个帧言。 等了,不怨因为在,所以心安。 可如今,烟雨依在,却已经物是人非,而她依旧是她,可也不是她,而他却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 一念至此,孙羽墨低头,转身,缓缓离去。 孙羽墨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南宫琉璃微微侧头,看向那个背影落寞的女人,微微眯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建民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微微侧头,然后就继续看那漫天烟火。 ------------------------------------- 随着新年钟声的敲响,整个长安城内,烟花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五彩缤纷的颜色,华丽的装饰着漆黑的夜空。 烟花在夜空绽放开美丽的花朵,整个长安陷入到欢乐的海洋。 许一凡站在府邸门前,抬头仰望,烟花灿烂,一种超越时空的永恒,瞬间浸满他的心间。 华丽的场景,扣人心弦的时刻,许一凡不在站立,而是走入人群,接过火折子点燃一支烟花。 “咻!” 一声哨音飞过,烟花在幽蓝的夜幕上,绽开五彩的花瓣,亮丽的花朵,空灵的绝美,在花瓣的闪耀中,许一凡看到了远去的童年,还有那些曾经幸福的场景,一切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在那老家,在老人殷切的注视下,点燃那一簇簇烟花。 再点一支烟花,遥望夜空,口中喃喃道 :“慕儿,可记否,可记否,我们的曾经约定?” 在那遥远的极北之地,在那白雪皑皑的雪峰之上,有一女子负剑而立,举目远眺,看向那遥远的南方,目光所及,皆是白雪,可她却仿佛看到了长安城那漫天的烟火,嘴角微微翘起,喃喃道:“你说过,要给我一场盛世烟火,慕儿还记得,你可曾忘记?” 烟花绽放的美丽,是梦想,是对新一年的祈福和希望。 小小烟花在瞬间的亮丽之后,就淹没在了满城烟花绽放的海洋,许一凡仰起头,看着天空,忽然似乎明白了什么,脑海禅意地闪过两个词:刹那、永恒! 抬头看烟花灿烂,那个纯美的梦,婉然烟花盛开在淡泊的心灵。 有人说:人生最美的是过程,最难的是相知,最苦的是等待,最幸福的是直爱。 是的,一切该来的都会来,一切该去的也都会远去,或许,我们拥有的,只是一个最初纯美的梦想,以及为这个梦想不断跋涉的过程,而繁华落尽后的宁静,才是生命最后的皈依,耀眼的美丽之后,城市的夜空是弥漫烟花气息的静谧,许一凡听见了她的脚步,在积雪的大地上,自那远方悄悄走来。 这一刻,许一凡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像个孩子。 慕儿,人间很苦,可有你,它很值得! ------------------------------------- 赵娣看着在远处,玩的像个孩子的许一凡,嘴角也微微翘起。 这一刻,她才真正觉得这个少年,还只是一个少年,没有了城府和心机,他真的很可爱。 姜三甲斜眼看了一眼赵娣,说道:“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之前,姜三甲在说出自己是纵横家的身份之后,瞬间指点了一下赵娣的剑道,其实,也不算指点,他只是给赵娣说了一个大概的方向,至于具体如何,还需要赵娣自己去领悟。 纯粹三修当中,武夫最为特殊,所有的武夫都是以纯粹肉体为主,以自身形成小天地,淬炼之法,千奇百怪,而目的都是一样的。 至于说剑修和刀修,看似走的路线不同,可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剑道也好,刀道也罢,亦或者武道,招式技法很好修炼,可是,道路却很难走,为何世间纯粹修士那么少,主要是因为每一个登顶的修士,都是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剑阁也好,剑冢也罢,亦或者是群玉山,他们无论是在世俗,还是在修行界,都有很高的地位,但 (本章未完,请翻页) 是,除了其祖师爷,还有中间偶尔出现的几个妖孽天才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是碌碌无为的。 这么说,可能有些诛心,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现在走的,都是前辈走过的道路,这条路很好走,可也有极限,是有尽头的,当走到道路的尽头,他们就会止步不前,如此一来,他们一辈子都会活在前人的阴影之下。 想要走的更远,站的更高,那就必须走自己的路,领悟出自己的道来。 姜三甲对赵娣的指点,只是让她看到前方的道路,至于她是继续沿着前人的道路,继续前行,还是自己重新开辟出一条道路来,那完全看她自己。 当然,姜三甲对待赵娣和对待许一凡,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姜三甲作为前任剑圣,他的剑道之高,是超乎想象的,如果他全心全意的去培养许一凡,那么许一凡很可能成为年轻一代当中,最杰出的剑修,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 许一凡的剑道,完全是他自己在琢磨,自己在领悟,而姜三甲只是在许一凡道路走偏的时候,站出来说两句,将其重新带回正道上,至于其他的,姜三甲并没有做多少。 对于许一凡想要刀剑武三修,然后再融合各大体系的做法,野心不小,若是一般的宗门,或者说护道人,他们会极力阻拦的,因为贪多嚼不烂,可姜三甲并没有阻拦。 他不但没有阻拦,反而还在暗中协助许一凡这么做,他想要许一凡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赵娣闻言,想了想,说道:“他暂时还很弱。” 姜三甲斜眼看向赵娣,说道:“你也很弱。” 赵娣:“......” 知道你是剑圣,可你至于说的这么直白吗? 姜三甲没有理会赵娣那难看的脸色,而是说道:“我们做的足够多了,他这一路走来,虽说经历了几次生死危机,可都不算严重,他该自己走了,也该自己去成长了。” 赵娣闻言,转过头问道:“前辈是要走了吗?” 姜三甲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当年,我答应小师弟,在他没有抵达长安之前,护道一程,现在,他已经成为了国师,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我需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赵娣闻言,顿时有些默然,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姜三甲却说道:“他很特殊,而正因为他的特殊,他的路才需要自己去做,你也好,我也好,不过是他的领路人而已,如果我们继续待在他身边,会让他产生很强的依赖性的。” 说到这,姜三甲摇摇头,说道:“其实,我早就该走了,现在的他,已经对我们产生很强的依赖性了,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他还没有到三品。”赵娣反驳道。 “足够了,他现在的身份摆在那里,除了不可知之地的人之外,一般人不会对他出手,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也该强大起来了。” 赵娣转过头,看着姜三甲问道:“前辈是要重回剑圣吗?” “剑圣?” “呵呵......” 姜三甲闻言,嗤笑起来,摇摇头,说道:“很多年前我就是剑圣了,虽然我现在是无境之人,可我的剑道却没有丢失,至于说剑圣,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剑圣很厉害吗?” 赵娣:“.......” 此刻的赵娣,心中是很无语的,剑圣难道不厉害吗? 如果不厉害的话,为何这么多年,天底下如此之多的剑修,成为剑圣的少之又少呢? 似乎是知道赵娣在想什么,姜三甲摇摇头,说道:“姑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你们看来,剑圣很强,可在某些人眼中,剑圣很弱,嗯,用那小子的话来说,剑圣很垃圾的。” 赵娣:“.......” 姜三甲看着赵娣,继续说道:“别以为我在危言耸听,看看这次北海之地来的那些人,他们是不是很强?” 赵娣点点头,那些家伙确实很强,不说御道那边的五个家伙,就是白袍会的几个人,就不是一般的强。 “你觉得他们很强,其实,在北海之地,这些人只是垫底的存在,有机会,你应该去这些地方看看的,不要太高看中原的修士,却也不可低估了自己,姑娘,修行的路很长,你和他一样,都才刚刚开始。” 对于姜三甲的话,赵娣没有反驳,她沉默良久之后,说道:“等我晋升破凡境,我就离开。” 然而,姜三甲却摇摇头,说道:“你的机缘不在这里,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在那里突破,对你更有好处。”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可是......” “这是我答应夫子的事情,当然,你如果不想去也可以。” 赵娣闻言,不再犹豫,点点头,说道:“我去。” (本章完) 第八百七十八章 兄谦弟恭 这场突如其来的烟花盛会,让长安城的人度过了一个别样的除夕之夜。 在烟花结束之后,还有很多人沉寂在那转瞬即逝的烟花当中,许一凡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以前,心情当真不错。 烟花燃尽,接下来就是守岁。 不过,大部分人在放完烟花之后,就各自离去,或者回房休息,而许一凡则围坐在堂屋的火炉边,翻动着炭火,沉默无言。 守岁是除夕夜的传统,不过,那是老一辈人的传统,年轻人基本都没有这个讲究,可许一凡却坚持了下来,有些东西,曾经不曾拥有,所以羡慕,所以珍惜,他很珍惜现在的这种生活。 夜,寂静无声,时间总是在无声无息当中流逝。 翌日。 当黎明到来,一种笼罩在京城的阴沉乌云,不知何时已经远去,一缕久违的阳光从天而降,洒落在这天大地,似乎是在预示着新的一年的到来。 火炉的碳火已经悄然熄灭,熬了一夜的许一凡,非但没有困倦,反而愈发的精神起来,当里面到来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外面,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此时,府邸的仆人们早已经起床,开始忙碌着各自的事情,在许一凡站起身的时候,丫鬟玉儿就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开始服侍许一凡洗漱。 许一凡不喜欢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倒不是他矫情,而是他上辈子的时候,就是在被人服侍当中长大的,他从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但是,当他一步步走到现在之后,地位和身份不断拔高,有些事情,有些规矩,不是不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而是没有必要。 自从来到长安之后,许一凡就没有拒绝这种被人伺候的小事儿。 “老爷,你今天该进宫了。” “嗯?” 在洗漱的时候,玉儿突然开口说话了,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转过头,看向玉儿。 看到许一凡那一脸不解的表情,玉儿笑着解释道:“今天是大年初一,老爷又是朝中官员,按例是要进宫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拜年的。” “还有这讲究?”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玉儿点点头,轻声道:“有的,凡是在京官员,每逢初一,都是要进宫面圣的。” “不去行不行?” 玉儿:“......” o((⊙﹏⊙))o 看到玉儿那目瞪口呆的滑稽样子,许一凡哈哈一笑道:“逗你玩儿的。” 说完,许一凡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我必须要去吗?” 玉儿点点头,说道:“老爷现在既是国师,又是大将军,官居一品,自然是要去,若是老爷不去的话,恐遭人非议。”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 官场是一个很复杂的圈子,尤其是在过年的时候,在京城的官员,大年初一要入宫面圣,这是习俗,而在面圣之后,还有去给那些上级官员拜年。 若是以往,倒是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入宫一趟,然后去领导家里转一圈,基本就完事儿了,可今年京城的大佬有点多,除了陛下之外,还有几大藩王,这些地方都是要去的,估计,单单这个拜年,就要让这些官员头疼一番了。 “老爷打算什么时候去?”玉儿又问道。 “别人一般都是什么时候去?”许一凡反问道。 “当然是越早越好了,就像平时上朝一样。” “有组织的去吗?还是不用跟着他们一起去?” “这......” 玉儿被问的有些发愣,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都可以,不过,大部分官员都是像往常上朝一样,毕竟,京城的官员不少。” 许一凡点点头,随即又问道:“要准备礼物吗?” 玉儿眼神有些怪异的看向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自然,贺礼是必不可少的。” “我去,这是坐等收钱啊,还有这好事儿,我真羡慕咱们陛下。” 玉儿:“.......” 许一凡没有理会玉儿那诧异的表情,把手里的毛巾递给玉儿,说道:“既如此,那就换衣服吧,瞬间叫管家准备一下。” “是。” 在玉儿的服侍下,许一凡穿上了新的官服,然后走出房间。 当其走出房间的时候,管家许佑已经站在了门外。 “准备好了?”许一凡随口问道。 “昨天就准备好了。” 许一凡也没问许佑都准备了啥,而是说道:“既然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说完,许一凡就朝门外走去。 在门口,停放着好几辆马车,前面那辆马车是许一凡的,后面几辆马车是准备的礼物,许一凡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礼物是什么。 都是百货楼最新一批的货物,还没有上架的货物,东西不算太贵重,可很是新奇,也很实用,当然,这只是对许一凡而言不贵重而已。 许一凡没有多想,就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许一凡坐在马车上,想着临走时,玉儿说的那些事儿。 大年初一,进宫面圣拜年,可不止是只拜见炎武帝和皇后娘娘,还有拜见后宫其他的妃子,不过,不是所有妃子都要拜见的,也不是所有官员都可以拜见的。 除了一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可以去拜见后宫嫔妃之外,也只有皇室成员,还有外戚宗亲才能去拜见,而这些外戚宗亲基本都已经站队完毕的,他们只需要拜见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他们家的那位妃子就可以了,而许一凡今天则是要拜见所有人。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有些郁闷,说实话,他不喜欢这个规矩。 之所以不喜欢,是因为他不喜欢下跪,虽然炎武帝说他以后上朝的时候,无需下跪,可这不是上朝,是去拜年,不下跪就有些不合适了,可下跪吧,许一凡觉得更不合适。 别人去拜年,想的是如何溜须拍马,而许一凡想的则是,怎么才能不跪,若是让别人知道了他的想法,估计会大吃一惊。 在马车行驶在御道上的时候,许一凡就看到不少官员陆陆续续进入皇宫,在看到许一凡的车队的时候,都愣了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坐在马车内的许一凡,掀开车帘,看着这些几乎是徒步进入皇宫的官员,也愣了愣,他发现这些官员确实是去皇宫拜年,也带了礼物,但是,都是一些方便携带的礼物,很少有人像许一凡这样,直接带着好几辆马车一起来的。 许一凡出发的比较晚,因此,他来的时候,大部分官员都已经进去皇宫了。 当许一凡的车队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被内卫拦了下来。 只是,不等许一凡走出马车,下人就已经处理好了,没有检查,几辆马车就这么浩浩荡荡的驶入了皇宫。 ------------------------------------- 养心殿。 李建民和南宫琉璃并排坐在首位,在他们下方坐着的是几大藩王,还有他们的儿子。 此时,李建民正在跟这些藩王聊着家长里短,说着一些奇闻趣事,看起来就像是闲聊,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藩王就藩之后,不得圣旨不可轻易离开藩地,而他们想要入京一趟,其实是很难的,很多藩王可能要好几年,甚至十多年才能入京一趟,因此,他们跟陛下见面之后,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梁王李建义,还有越王李建文,这二人是所有藩王当中最有钱的,而他们此次入京,主要还是为了筹集银钱而来的。 此前,大炎对外开战,银钱宛如流水一般,哗哗的流,虽然国库充盈,可是,这次对外作战,除了面子上过得去之外,大炎其实并没有捞到多少好处,而炎军损失不小,想要强大炎军,必须扩充军队,而这是很烧钱的。 炎武帝有强军之心,而这些藩王自然是要支持和表态的,李建义和李建文,他们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他们此次前来,携带了大量的银钱,单单这笔银钱,就足够逐渐一支强大的军队。 李建民看向梁王李建义,随口说道:“此次镇南军跟南唐军作战,伤亡惨重,这后续......” 不等李建民说完,李建义连忙说道:“陛下请放心,镇南军此次跟南唐作战,将士们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为我大炎立下了极大功劳,臣弟在入京前,已经拿出白银一千万两,用来处置善后事宜。”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又说道:“朕觉得,国师在西北实施的那套抚恤奖赏制度很好。” 李建民这话的意思很明显,钱不够。 “陛下所言极是,当初听闻国师在西北的种种举措之后,也觉得此法甚好,于是,臣弟就斗胆效仿了一二,按照国师之前所提的抚恤奖赏制度,拿出了白银一千五百万两,用来犒劳镇南军,这笔钱臣弟在入京之前,已经交给巫州刺史乌大人了,由他来负责具体事务。”李建义连忙说道。 “堂兄有心了,朕替镇南军全军将士谢谢你。” “陛下言重了,这些都是臣弟分内之事。” 镇南军作为四大边军之一,每年光军饷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这些年来,这笔钱基本都是梁王府在出,倒不是朝廷没钱,而是朝廷的钱财用度都是有章程的,想要调动大批饷银,流程很慢,而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梁王府垫钱给军饷,而朝廷则到时间,把这笔钱直接还给梁王府。 说是还,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此次,镇南军跟南唐军的一场交战,损失不小,不过,收获也不小,一直战火不断的巫州,现如今彻底纳入大炎王朝的版图,只是,虽然拿下了一洲之地,可是想要治理好这一洲之地,没有个三五年时间,甚至更长时间是不可能的。 巫州虽然纳入了大炎王朝,而南唐军也撤走了,可是,巫州之前一直很混乱,土匪横行,单单剿匪就是一个大问题,而这也是巫州刺史目前最头疼的问题。 至于说,方才李建义说的抚恤奖赏制度,是许一凡在西征军当中提议的,由殷元魁、李承政还有汤芮等人联合完善的一套制度。 炎军之所以一直很强大,除了练兵之法很强大,将士们悍不畏死之外,最重要的还是福利待遇比较好,当然,这种待遇好,只是相对于前朝而言,但是,这种抚恤在许一凡看来,还是低了。 在誓死守卫康城的时候,为了让所有人都拼命,许一凡他们可是制定了非常高的抚恤制度,不高抚恤银子很多,还给良田,可以说,这些将士即便战死沙场,他们家人的生活也可以得到保障。 另外,除了战死的抚恤之外,对于杀敌多寡也有奖罚制度,奖罚制度分为两种,一种是官职上的,还有一种自然是饷银上的。 在这种奖罚制度下,西征军的士气一直都保持在很高的水准上。 当然,西征军之所以敢这么做,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打下了西域三洲,灭了六国,攫取了无数财宝,另一方面,则是无数世家富商为了西北战役,拿出了无数银钱,这才使得这两个制度得以进行下去,不然单靠户部那点儿饷银,还不足以让那么多将士,慷慨赴死。 当兵的为了什么? 无非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丰厚的饷银拿,毕竟,他们都是把脑袋拴在库腰带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如果福利方面无法得到保证的话,参军入伍还有什么意思。 想要统领好一支军队,单靠武力是不够,还有换位思考,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只要做到了这些,这些人才会,才愿意为其卖命,拼命。 随着西征军这套奖赏抚恤制度的实施,在跟西域作战当中,取得了很大的效果,而其他两大边军看到之后,也纷纷效仿起来。 不过,想要跟许一凡那么玩儿,没有雄厚的资金支持是不行的,幸好,还有李建义和李建文这两大藩王在。 李建民又转过头,看向李建文,笑着说道:“去年,福州那边出现天灾,再加上又有倭寇袭扰.......” 不等李建民说完,李建文直接说道:“福州和海州现如今已经收回,福州的天灾,已经过去,而倭寇也已经退去,臣弟在入京前,已经差人去往福州,协助福州刺史治理福州,安抚民心,想必要不了多久,福州就会焕然一新。” “有劳堂弟了,堂弟辛苦了。”李建民笑着说道。 “陛下言重了,为陛下分忧,这都是臣弟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哈哈......” 李建民看着这两个堂兄堂弟,是很顺眼的,在朝廷有危的时候,他们挺身而出,这让李建民心情大好,说话间,笑声不断。 说实话,在李建民这一世,藩王虽然多,而战乱也不少,可整体而言还是很不错,毕竟,这几大藩王并没有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拖后腿,不但没有妨碍李建民,反而还大力支持李建民,如此一来,大炎王朝虽然问题很多,可还是没有衰弱的迹象。 燕王李刚从进来,基本都没有怎么说话,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万事不上心。 现在的他,是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其藩地凉州,现如今已经被李承政接管,而其麾下的燕王军,也被打散编入镇西军当中,可以说,李刚在凉州这些年,苦心经营十多年的势力,都给他人做了嫁衣。 当然,别看李刚现在没有什么话语权,可是,他一旦开口分量还是很重的,而西北想要发展起来,燕王如果不配合的话,是很困难的。 不过,燕王在做出选择之后,就一直在积极配合西北的官员。 可以说,现如今的几大藩王当中,就属李刚最为悠闲了。 李建泽这时候突然说道:“陛下,既然海洲收复了,那镇海军是不是也该逐渐起来?” 闻言,李建民看向李建泽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建泽也没有扭捏什么,直接说道:“我大炎的军队,陆地无敌,可是这水上作战的能力,却欠缺的很,不说跟北蛮这些军队比,就是跟东海诸国的海军相比,就差了很多,现如今,北海之地的人已经出世,而地宗的人也现世了,那东海深处的人可能也会出来,如果必须早做准备。”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点点头,觉得李建泽说的在理。 李建民想了想,说道:“建泽所言甚是,不过,想要重建镇海军,可没有那么简单啊,之前,方士出世,海洲沦陷,镇海军瞬间瓦解,可以说,整个镇海军的军心已经荡然无存,想要把这支军队重新组建起来,首先就是要重新凝聚军心,建泽,你可有什么想法?”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李建泽,既然李建泽提出这个问题,肯定有应对之法。 李建泽闻言,直接说道:“想要重建镇海军,必须要拿下一个势力。” 李建民眯了眯眼睛,看着李建泽说道:“海角楼?”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正是!” 第八百七十九章 千年之约万年之劫 “单单一个海角楼肯定不够,东海城三巨头必须都加入其中。”李建文开口说道。 李建泽看着李建文,点点头,说道:“还是堂兄考虑周全。” 李建义此时却说道:“东海城三巨头,天涯阁、海角楼和翁家,都是海洲的超级势力,翁家还好说,毕竟翁家也是世家集团的一员,此次,我们跟世家集团达成了协议,让翁家出手,问题不大,可另外两大势力......” 李建义没有说下去了,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天涯阁和海角楼虽然也是大炎王朝的一份子,但是,他们的势力极大,虽然都是经商,可他们的足迹遍布整个天下,尤其是天涯阁,这是一个仅次于包袱斋的商贾势力,要想让他们出手,不拿出一定的好处,估计这群唯利是图的家伙是不会动心的。 至于说海角楼,这个势力很特殊,它存在的时间虽然很短,可很强势,其来历很神秘,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弄清楚,海角楼到底是来自何处。 有人觉得,海角楼是来自东海深处,是不可知之地的人,也有人觉得,海角楼是来自南海之滨,因为他们当初就是从南海那边来的,可真相究竟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海角楼出现在东海城,站稳脚跟之后,他们并没有朝内陆发展,而是一直在探索大海,单单就海上实力而言,海角楼是要超过大炎海军的。 大炎想要重建镇海军,海军是必不可少的军队,而想要在短期内组建一支强大的海军,肯定是不现实的,但是,如果有海角楼的加入,那这件事就变得很容易了。 最重要的,还是海角楼手上的那些海外土著和奴隶,这可是一支很强大的生力军。 以前,大炎王朝内没人在乎和重视,这些从海外来的土著和奴隶,这些人肤色异常,而且智商似乎都不高,只能从事一些繁重的体力劳动,就像原始人一样,没有人看得起他们。 但是,当他们见识到许一凡麾下的那支人数不多的奴隶军之后,他们发现,这些异种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只要运用的好,他们也是很强大的,可以组建一支很强大的军队。 这些人在陆地上的战斗力,或许并不是如何出众,可是,他们在海上的作战能力是很强的,因为这些奴隶,其中有不少都是海盗,而海盗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镇海军自从崩溃之后,军心涣散,虽然现如今海洲收复,可是,镇海军却迟迟没有重建,一方面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将领去统领他们,另一方面,还是很多曾经的镇海军将士,不敢出来,他们不知道朝廷对他们的态度,担心是必然的。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随着上一次镇海军的崩盘,让朝廷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镇海军的实力和心态有问题,十万镇海军,除了被殷元魁带走的一部分人之外,剩下的人,能够继续为朝廷所用的将士,其实并不多。 想要重建镇海军,人手方面是一个大问题,而现在,整个炎军都缺人,根本没有多少人给镇海军,但是,镇海军又不得不重建起来,因为不可知之地的人,很可能即将出世,如果大炎没有一支可以在海上作战的军队的话,是很被动的。 李建民沉思良久,然后沉声道:“镇海军必须重建,而海军也必须要有,不但要有,而且要强。” 众人闻言,点点头。 “镇海军的统军之人该让何人出任呢?”李建泽直接问道。 李建义看了看李建民,又看了看李建泽,说道:“可以让不良将秦惠担任。” 李建泽想了想,摇摇头,说道:“非万不得已,不良人不可插手军队,秦惠将军能力和资历自然是够的,甚至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但是,他不适合掌军。” 李建义听完,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不是秦惠不适合掌军,而是不能让其掌军,不良人本身就是一个特殊的机构,其权利已经很大,如果再让不良人掌控一支军队的话,对王朝的影响和威胁是极大的。 别的不说,一直跟不良人不对付的儒家官员,肯定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平衡很重要,任何一个王朝都不会让某个势力,一人独大的,即便是他们对皇室忠心耿耿,必要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李建文想了想,说道:“童真可行?” “童真?”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都有些沉默,殷元魁他们是老一辈的武将,而童真、许睿慈等人是新一代的将领,经过之前战火的洗礼之后,这些新一代的将领已经成长起来,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童真的作战能力确实不俗,敢打敢杀,但是,他的统兵能力,却还欠缺不少,如果让他统兵,说实话,在场几个人心中是没有底的。 李建泽此时却看向李建民,他心里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这个人选此时已经失踪了。 李建民注意到李建泽的神色,开口问道:“可是有合适的人选?” 李建泽犹豫一番之后,说道:“有倒是有,就是......” 说到这,李建泽自顾自的摇摇头。 “哦?何人?”李建民好奇的问道。 其他几个人也好奇的看向李建泽。 “房子墨,此人深得房巨鹿真传,在统兵才能上很出彩,若是让他来统领镇海军,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房子墨?”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下意识的看向李建民。 房家的覆灭,其根本缘由,他们心里是清楚的,而房家上上下下,全都被覆灭了,对于房家的倒台,他们是很可惜的,因为房巨鹿的军事能力真的很强,但是,他又不得不死,而房子墨是房家子弟当中,最为出彩的一个。 别看房子墨在西征军时候,不曾出现在战场之上,可是,他在西征军做的事情可不少,他还被汤芮看重,此人很不简单,若是让他来统领镇海军,自然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房子墨失踪了,在房巨鹿入狱的时候,赶往镇西军准备捉拿房子墨的人,回来禀报,房子墨在房家出事之前,就离开了镇西军,去向不明。 现如今的房家,只剩下房子墨一个人了,而他又失踪了,这其中肯定有猫腻,至于是何人庇佑了房子墨,李建民和李建泽心里是清楚的。 一阵沉默之后,李建义开口道:“让殷元魁重新回到海洲,掌管镇海军?”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殷元魁现在的处境很尴尬,西北大捷,按理说,他应该得到浓厚的封赏,可是,镇海军却散了,殷元魁作为镇海大将军,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让他重掌镇海军,众人心里都有些犯嘀咕。 众人此时都不说话了,纷纷看向李建民,等待他的决定。 李建民在思忖一番之后,突然问道:“西北如何了?” “嗯?”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不过,李建泽很快反应过来,说道:“秦之豹深的其父的精髓,镇西军在其手中,得到了很好的发展。” “可大用?”李建民问道。 “可以!”李建泽干脆利落的说道。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就让殷元魁去重建镇海军,朕给他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朕要看到一支不一样的镇海军。” “这......”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人都欲言又止,显然不是很赞同李建民这个决定,而李建泽却很平淡,显然,他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 几个人虽然不是很赞同,可目前为止,没有比殷元魁更合适的人了,于是,他们也没有反对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李建民又问道:“破劫军筹建的怎么样了?” “破劫军之前有两千七百余人,都是从各大边军和禁卫军当中抽调的精锐,暂时,破劫军还没有其他的动作。”李建泽说道。 闻听此言,李建民皱了皱眉头,说道:“人数太少了,千年之约即将到来,破劫军毕竟强大起来。” 千年之约! 听到这个词,所有人都心中一凛,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每个王朝的建立,都会跟不可知之地的人做一个约定,在千年之约到来的时候,双方会展开一场厮杀,而这场事关国祚的战争,近万年来,几乎都是中原在输,当然,不可知之地的人也没有赢,因为迄今为止,他们还不曾踏入中原。 但是,万事儿没有绝对,现如今,大炎王朝的千年之约即将到来,一场新的国战是不可避免的。 另外,乱世降临,这个世道已经变得不太平了,其他王朝也变得不安分起来,虽说之前打败了他们,可双方都没有血拼,而之所以如此,是他们想要看看,大炎王朝能否扛过这次千年之约。 如果扛过去了,大炎王朝肯定也会伤筋动骨,而这个时候,正好是他们出手的好时候,如果没有扛过去,那自然万事皆休。 还有,除了千年之约之外,万年之劫也即将到来。 因此,大炎王朝的敌人很多,除了北蛮、西域和南唐之外,不可知之地的人也是敌人,而这一次四大不可知之地,会出现几个,谁也不知道。 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个,甚至是三个四个,然而不管是几个,对大炎王朝来说,都不算是好事儿。 大炎王朝最大的敌人,或者说,整个天下最大的敌人,就是天劫。 天劫之下,众生泯灭,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这才是最难搞的事情。 当然,除了这些可以想到的敌人之外,还有很多看不大的敌人,而大炎王朝想要打破王朝不过千年的咒诅,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和简单。 李建文在沉默片刻之后,看向李建民,说道:“陛下,直接封许一凡为护国大将军,让其统领破劫军,是不是太过于儿戏了些?” 其实,这个问题,在场很多人都很疑惑,也都很好奇。 李建民看着李建文,没有说话。 李建泽此时却说道:“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统领破劫军了。” “何以见得?”李建文问道。 “我们不是第一个建立破劫军的,在历史上,几乎各个王朝都建立过类似于破劫军的军队,可是,他们都失败了,你可知为何?”李建泽反问道。 李建文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愿闻其详。” “破劫军是一个王朝精锐当中的精锐,其中基本都是修行者,其人数不多,可战力极强,当年武朝的破劫军,人数高达十万人,都是由武夫组成的,可他们依旧败了,而汉朝的时候,其破劫军的人数更多,高达十五万,可也败了,而这是为何呢?” “因为我们始终低估了不可知之地的人实力。”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李建泽看着众人,继续说道:“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一个规律吗?” “嗯?什么意思?” “不可知之地的人自称护道者,可他们护的是什么道?是天道?还是天劫呢?” “这个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所谓的护道者,他们不是为了抵抗天劫而存在的,而是为了迎接天劫而存在的,可既然他们是为了迎接天劫,为何又自称护道者呢?” 李建文闻言,看着李建泽说道:“你的意思是,天道就是天劫,天劫就是天道。” “或许是吧。” 李建文眉头紧蹙,喃喃道:“这似乎不太可能。” “呵呵!” 李建泽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天道是什么,天劫又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可能只有武神,可惜,武神失踪很多很多年了,没人知道祂们是什么。” “但是,不管天道和天劫是不是一个祂,我们都不得不提防这一点儿,因为不管是天道,还是天劫,都不是我们能够抵抗的,或者说,不是我们大炎一个人可以抵抗的,单纯的依靠修为,应该还不够,我们还缺其他的东西。” “缺什么?”李建义好奇道。 “新的文明!” ヽ(゜Q。)ノ?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纷纷看向李建泽。 李建泽也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你们应该也发现了,不管是武朝,还是汉朝,亦或者其他的王朝,他们在巅峰时期,实力都是很强大的,几乎把修行体系开发到了极致,可是,在面对护道者的时候,他们依旧不是对手。” “而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他们很弱,恰恰相反,破劫军很强,而护道者真实的实力,其实也不比破劫军强多少,可他们就是败了,为何?” 不等众人发问,李建泽直接给出答案道:“因为他们掌握着我们不知道不知道的文明。” “不知道的文明?”李建文若有所思起来。 “其实,这个问题,我之前一直没有想到,是在百货楼出现之后,我才慢慢意识到的。” “嗯?”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随即,他们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你说的是许一凡那种奇特的格物技巧?” 李建泽点点头。 众人见状,顿时陷入了沉思。 “死灰营你们知道吧?”李建泽问道。 众人点点头。 “死灰营的成员,都是一群罪大恶极之人,这种人连不良人都不收,可许一凡却将其纳入麾下,而这群人在他的改造之下,展现出了惊人的实力,除了他们的境界修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他们背负的炸药箱,那种东西一旦引爆,再加上他们自身的自爆,其威力之大,超乎想象,可以说,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即便是上三境的修士也不行。” 众人听到这儿,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死灰营的威名,可是举世皆知的,其强大程度,让很多人都无比的忌惮,哪怕是修行势力也很忌惮。 李建泽继续说道:“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据我所知,死灰营战士的炸药箱还在升级,而每一次升级,其威力都强大一分。” “另外,据我所知,当初他在康城击杀叛将申屠侯的时候,曾经用了一种很奇特的法器,间隔数百米,直接将其击杀,而周围人却根本无法察觉,也无法阻拦,这种法器很危险。” 关于申屠侯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对于这种叛徒,他们是非常厌恶的,炎军将士可以战死,却绝对不会投降,因为那是耻辱,可申屠侯打破了这个规律,所以他必须死,而他的死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同情。 “可是,这种法器在血炎谷的时候,再次出现的时候,许一凡借助这种法器,可以击伤三品修士,甚至是击杀三品修士,而这是很可怕的。” “最可怕的,还是这种法器,似乎还可以增强,而且可以批量生产,如果把这种法器武装到破劫军当中,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嘶......”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八百八十章 陛下臣要跪吗 李建泽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思当中。 死灰营的强大,他们是知道的,在西北战局最为胶着,最为糜烂的时候,就是死灰营战士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战死沙场,极大的鼓舞了炎军的士气,也重创了西域联军的士气。 这支人数不多,却杀伤力极其强大的军队,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可是,这支军队是如何培养,如何训练出来的,至今是个谜,而死灰营战士身上背负的炸药箱,又是如何制作出来,也没有人知道。 想要筹建一支由罪大恶极之人的组成的军队,困难,却也不算困难,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想要做到死灰营战士那样,面对死亡如此狂热,他们是做不到的。 而且组建这样一支军队,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一旦脱离掌控,他们带来的威胁,往往比敌人还可怕。 如果破劫军当中,也能培养出这样一支军队,不用多,只要一两千人,就足够横扫很多势力了。 至于说,李建泽说的特殊法器,他们都没有见识过,却听说过,能够距离数百米击杀敌军首领,还能重创杀死上三境的修士,这是很恐怖的。 如果真的像李建泽说的那样,这种特殊法器可以批量生产的话,并且可以继续加强的话,那武装到破劫军当中,对破劫军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这种特殊的东西,是以前他们不曾知晓的,也是不曾掌控的,因为强大,所以未知,而因为未知,所以神秘,可以说,这种东西是新的文明。 护道者有特殊的文明,所以他们一直很强,可如果大炎也掌握了新的文明,那无论是面对不可知之地的人,还是未来的天劫,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是,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就是这种文明掌握在许一凡手中,除了他,谁也得不到,即便是得到了,也是残缺的。 因此,大炎想要获得并且掌握这种文明,就必须让许一凡站在他们这边。 之前,他们还有些不理解李建民的决断,现在通过李建泽这么一分析,瞬间就明白了李建民的用意。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建文突然问道:“他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吗?” 李建泽看了一眼李建民,语气非常笃定的说道:“会。” “何以见得?” “据我所知,他之所以弄出这些东西出来,就是为了自保,如果他偏安一隅,就待在东海城,以他目前的实力而言,自保没有问题,可是,他并没有只局限于东海城,他有自己的想法,这这种想法很大,单靠他自己是做不到的,他需要外人的帮助。”李建泽缓缓说道。 “什么想法?”李建文好奇道。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具体什么想法,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是,肯定跟圣地有关。” “圣地?” 听到这个势力的名字,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紧蹙眉头。 圣地太神秘了,也太过于虚无缥缈了,以前,他们都怀疑,所谓的圣地到底存不存在,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确定,圣地真的存在。 对于这个圣地,他们是很忌惮的,非常的忌惮。 李建义此时却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帮助他成长,而他帮助破劫军强大?”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意思。” “他愿意吗?” 李建泽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他有选择。”李建民突然说道。 “嗯?” 李建民继续说道:“可是,我们没有选择。” 众人闻言,顿时苦笑不已,点点头,确实,许一凡有选择,没有大炎的帮助,他可以获得其他王朝的协助,可大炎不行,大炎没有许一凡的帮助,想要增强实力,很难很难。 “可如果他选择其他王朝......” 不等李建义说完,李建民就摇摇头,说道:“他不会。” “为何?” “因为他是大炎人!” 众人沉默下来,虽然李建民说的没错,可有些事情,他们是知道的,如果他知道了某些真相,单单一个大炎人的身份,似乎束缚不了他。 以他们对许一凡的了解,许一凡可不是那种家国主义很强烈的人,不过,从目前看来,许一凡还是站在大炎王朝这边的。 李建义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说道:“万一......”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他是国师的人!” 此话一出,李建义顿时不说什么了。 许一凡不是大炎王朝第一任国师,在他之前,还有几任国师,其中之一就是孙曦圣,而孙曦圣的恐怖,他们可是知晓一些的,而孙曦圣既然选择了许一凡,那有些事情就无需怀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不曾说话的南宫琉璃,突然开口道:“今天是初一,大臣们会进宫,是不是该让他们进来了?”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说道:“朕把这茬儿给忘记了,嗯,让他们进来吧。” 南宫琉璃转过头,看向李建民,说道:“你说,他会来吗?” “应该......会吧。”李建民想起昨天早朝时候,许一凡的态度,他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臣妾觉得他肯定会来。”南宫琉璃却笑着说道。 “哦?为何啊?” “呵呵......” 南宫琉璃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李建民也没有追问下去。 李建民转过头,看了一眼洪四喜,洪四喜微微躬身,然后离开养心殿。 没多久,一群大臣就步入大殿,跪地行礼,同时说些吉祥话,而李建民也一一笑纳。 今天是大年初一,这些人前来自然不可能空着手来,都待了一份礼物,而李建民也没有客气,全都收下了。 来的大臣很多,使得现场变得有些混乱,而此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来到洪四喜身边,在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快步离去。 在小太监离开之后,洪四喜走到李建民身边,轻声道:“国师来了。” “哦?” 李建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南宫琉璃,而南宫琉璃笑而不语,显然,她猜对了。 “快让他进来。” 洪四喜却说道:“国师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 “嗯?” 李建民又是一愣,下意识问道:“都带了什么东西?” “都是百货楼最新一期的产品,足足有七八辆马车。” o((⊙﹏⊙))o 李建民有些懵,喃喃道:“他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洪四喜低头不语,而南宫琉璃却笑着说道:“那些东西应该不单单是给我们的,还有给其他几个姐妹的。” 李建民闻言,瞬间恍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苦笑道:“这小子,总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却一脸笑意,看的其他大臣一阵的诧异和疑惑。 “让他进来吧。” “喏!” 洪四喜转身快步离去。 在洪四喜离开之后,李建泽转过头,看向李建民问道:“皇兄,可是他来了?” 李建民点点头,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带了很多东西?”李建泽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你倒是很了解他。” 李建泽却摇摇头,说道:“不是了解,而是猜到的。” 说到这儿,李建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小子可比我们预想的要滑头啊。” “什么意思?” “昨日,皇兄才封他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按理说,他应该入宫谢恩,而今天又是大年初一,他也要进宫,原本要进宫两次的他,却两件事一起做了,带了这么多东西来,既谢了恩,又有了面子,还把其他大臣比下去了,不得不说,这小子很有想法啊。” “哈哈......” 听到李建泽这么说,李建民瞬间恍然,直接大笑起来,看的其他大臣一阵侧目。 “国师到了。” 就在这时,洪四喜不轻不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身着官服的许一凡,大步流星的走入养心殿,人无比的精神,不过,腰间并没有佩刀。 进入养心殿之后,在距离李建民大约十米的地方停下,弯腰作揖道:“臣,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祝陛下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祝皇后娘娘清楚永驻,美貌长存,祝我大炎国泰民安,万世太平,祝......” 众人:“......” 许一凡从进来,站定之后,嘴唇就不断翻动,一句句祝福语从口中蹦出来,而这些祝福语,怎么说呢? 很是通俗,简直跟寻常人家拜年的祝福语没啥区别,但是,这小子很能说啊,先是祝福陛下,然后是皇后娘娘,接着是大炎,还扯到其他人,单单就这番祝福语,许一凡就说了好大一会儿,听得在场所有人,一阵的目瞪口呆。 即便是李建民和南宫琉璃,也被许一凡说的一愣一愣的,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笑意。 他们知道许一凡很能说,毕竟,能够让死囚甘心去死的人,嘴皮子功夫不厉害,怎么可能呢? 只是,他们没想到许一凡这么能说,而且说这么长一串话,居然不带气喘的,真是难得。 此时,李建民的表情很古怪,皇后的表情也很古怪,而其他人的表情也很古怪,没看出来啊,这小子真的......很能说。 你说他这是在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吧,又不准确,毕竟,祝福语,吉祥话嘛,也就那样,可你要说他不是在拍马屁吧,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总之,让人感觉很无语,也很无奈。 终于,在差不多一盏茶的工夫之后,许一凡终于说完了,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脸色古怪的李建民,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陛下,我要跪吗?” 李建民:“......” 众人:“......” 看到这一幕,南宫琉璃率先笑了,一双好看的眼眸顿时眯成月牙,而李建民也大摇其头,对许一凡很是无语。 “你想跪吗?”李建民反问道。 许一凡看着李建民,嘿嘿一笑,道:“看陛下需要。” 众人:“......” 李建民闻言,顿时无语的摇摇头,然后说道:“无须下跪。” 众人:“嗯?” 李建民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说道:“以后见到朕,都无须下跪。” “嘶......”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近数百年来,能获得这个殊荣的,好像也就房巨鹿一个人,而且这还是他在六十岁之后才有的殊荣,而许一凡才多大。 不管众人如何的震惊,许一凡却一脸欣喜的点点头,说道:“多谢陛下,陛下不愧是古往今来第一大圣君,是胸怀之宽阔宛如星海,臣对陛下的敬仰之情,犹如秦河之水,滔滔不绝,一发不可收拾,又宛若......” ∑(っ°Д°;)っ 卧-槽,又来! 见过拍马屁的,没见过如此赤-裸裸拍马屁的,而且还拍的这么光明正大,理所当然,而李建民此刻却一副很认真的表情,似乎觉得许一凡说的很多,这让很多官员一阵的目瞪口呆。 许一凡还在那说,李建民听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国师。” “嗯,陛下你说。” 众人:“......” “待会儿有宴席,你先去各个贵妃娘娘那里一趟,她们也想看看你。” “遵旨,臣这就去。” 说完,许一凡躬身一礼,转身就跑,他这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的所有大臣一阵的摇头。 许一凡虽然走了,可现场却安静异常,落针可闻,气氛尴尬而怪异。 对于李建民封许一凡为国师,还有护国大将军,很多人都是有意见的,其中一点儿就是其太年轻了,年轻的不像话,从昨天早朝退朝之后,就有无数大臣写奏折反驳此事儿,然而,这些奏折宛如雪片一般飞入皇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石沉大海。 看到这种情况,众人也算是明白了,陛下这是心意已决,外人很难更改。 既然陛下不会收回旨意,那他们只能盯着许一凡了,等他犯错,只要犯错,就弹劾,比如现在。 “启禀陛下。”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对着李建民躬身一礼,开口道。 “薛爱卿有事儿?” 站出来的这个男人,是御史台御史薛庆厚。 薛庆厚点点头,说道:“臣有本奏。” “哦?何事儿?”李建民随口问道。 “臣要弹劾国师大人。”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能够坐在这里的文武大臣,都是朝中的重臣,彼此都很了解对方,在许一凡一步登天之后,很多人都知道,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弹劾许一凡的,只是,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会是御史台的人,而且还是在今天。 李建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薛庆厚,眉头微皱。 薛庆厚似乎是没有看到李建民的表情一般,自顾自的说道:“昨夜,国师作为一国之师,却公然违禁,纵容手下在长安城内,燃放妖火,此举有违天和,还望陛下严惩。” 众人:“......” o((⊙﹏⊙))o 众人是一脸的懵逼,昨天晚上,长安城发生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那漫天的烟花,说实话很好看,也很稀奇,当得知这是许一凡搞出来的之后,他们并不感到奇怪,因为自从百货楼问世,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更何况,这烟花也不是第一次燃放,去年过年的时候,东海城就出现过。 不过,那次的烟花并没有昨晚那么多,也没有昨晚那么绚丽多彩。 这本来是挺喜庆的一件事,却被薛庆厚说成是妖火,这让所有人都是一阵的无语,李建民在听到薛庆厚这番话之后,嘴角也微微抽搐起来。 昨晚的烟花美吗? 当然美了,不但烟花很美,而且还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让许一凡给他弄点烟花来玩玩,毕竟,这玩意儿真的很稀奇,而李建民年轻的时候,可是很爱玩的,也是很会玩儿的。 “薛爱卿为何说那是妖火,朕可听说,此物乃烟花,不知道薛爱卿可知?” “这......” 薛庆厚顿时无言起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烟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知道这玩意儿跟炸药有关,可炸药又是个什么东西,他一个文官哪里之后,无法解释,那自然就用妖火来形容了。 薛庆厚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臣听闻,此物乃是炸药,易燃易爆,危害极大,国师大人如此作为,为了一己私欲,置全城百姓安危于不顾,此乃失德之举,还望陛下严惩此人。” “哦?那薛爱卿觉得,朕该如何处置国师呢?” “罢黜国师之职。”薛庆厚朗声道。 “呵呵!” 李建民深深地看了一眼薛庆厚,笑了笑,说道:“退下吧。” “陛下......” “退下!” 第八百八十一章 舞枪弄刀皙贵妃 薛庆厚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身边一位同僚拉了下去。 李建民生气了! 他生气不是因为薛庆厚弹劾许一凡燃放烟花这件事,而是生气薛庆厚居然公然质疑他的权威。 是,没错,言官御史不畏死,对于一切不公之事,应该弹劾反对,敢于直言,可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时间地方,方式方法。 昨天,李建民才封许一凡为国师,才过了一天,就有人跳出来公然反对,这是在打许一凡的脸吗? 不,这是在打李建民的脸。 别说许一凡现在还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算真的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李建民也会假装看不到的,薛庆厚这个时候急着跳出来弹劾反对,居心何在? 这难免让人心中产生其他的想法。 在场的都是官场老油条了,看到这一幕之后,很多人都暗暗摇头,其中不少人看向薛庆厚的眼神,都充满了怜悯,而有些人则看向沈言,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尴尬的气氛,随着薛庆厚的弹劾,顿时变得紧张而压抑起来。 李建泽见状,笑着开口道:“臣弟一直以为,国师是那种刚正不阿之人,今天一见,让人大开眼界啊,哈哈......” 李建民也没有再理会薛庆厚,听到李建泽的话之后,也笑着点点头,说道:“朕自登基以来,已经十余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赤-裸裸的拍马屁,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说到这儿,李建民自顾自的摇摇头,脸上却浮现出浓郁的笑意。 李建义闻言,突然说道:“陛下,这国师做事儿有些不厚道啊。” “嗯?” 此话一出,李建民微微一愣,转过头,看向李建义问道:“国师怎么了?” “方才,我听闻国师此次入宫,可带了不少礼物,可他上殿之后,却只字不提,臣弟很好奇,国师究竟带来了哪些礼物啊?有没有我们的份儿啊?” “哦?哈哈......” 闻听此言,李建民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转过头,看向洪四喜,说道:“说说,国师都送了什么?” 洪四喜闻言,微微躬身,从袖中拿出一份礼单,打开之后,开始读了起来。 “梵音藏心香水十瓶,娇兰香水五十瓶,兰蔻香水三百瓶.......” 礼单最前面的,主要都是女子用品,以最昂贵的梵音藏心香水打头,然后就是各种首饰和奢侈品,其次是一些化妆品,以及各种成衣,总而言之,凡是女性能用到的东西,这上面都有,听的李建民一阵的摇头。 李建义听了一会儿,摇摇头,说道:“小小年纪,就如此懂得女子心思,待其成年,不知道又有多少良家女子为其沉沦咯。” 李建文闻言,却斜眼看向李建义,说道:“你说这话也不脸红,当年你在这个年龄的时候,玩的可比国师要花。” “嗯,确实,王兄的风流趣事,我们在京城可都是有所耳闻的。”李建泽也开口道。 李建义闻言,顿时有些脸红,下意识的咳嗽一声,连连摆手道:“都是谣言,不可信,不可信。” 李建民此时也插话道:“哦?是吗?朕可是听闻,你那儿子在来长安之后,就天天醉卧潇湘馆,前几日,更是在那潇湘馆为了一名花魁,一掷千金啊,朕记得,当年你初次入京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这算不算是有其子必有其父呢?” “咳咳咳!” 李建义又是一阵干咳,抱拳作揖道:“陛下,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年少轻狂之举,还望陛下和几位兄弟莫要再说。” “哈哈......” 看到李建义那连连求饶的模样,在场众人顿时大笑不已,而场中的气氛,也随即变得轻松和谐起来。 洪四喜的唱喝声尤在,礼物很多,也很贵重,不过,这是对于他们而言,对于许一凡来说,这些东西其实并不算什么。 李建文在听到洪四喜说到许一凡送来了不少白酒之后,就连忙说道:“素闻百货楼的美酒以烈而闻名,皇兄,今日这宴席之上,皇兄可莫要吝啬啊。” 李建民闻言,顿时表情一僵,看向李建文没好气的说道:“国师就送了那么点儿,你想喝自己掏钱去买啊,实在不行,让国师送你几坛嘛。” “哎,喝酒这件事,自己买的可不香,喝别人的才香嘛。” 李建义闻言,连忙附和道:“喝别人的酒,就跟睡别人的小妾一样,啊......哈哈.......”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恰当的比喻,但是,在场所有人闻言之后,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 李建泽此时却插话道:“估计是皇兄舍不得。” 李建文点点头,说道:“我看也是,皇兄可是出了名的小气。” “嗯,此话在理。”李建义也附和起来。 被一众兄弟打趣,李建民闻言之后,也是一脸无奈,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 ------------------------------------- 与此同时。 许一凡在内务太监的带领下,去往后宫各个嫔妃所在的宅院拜年。 对于许一凡,这些皇妃们可是很关注的。 李建民的后宫不大,嫔妃不多,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也就五六个妃嫔而已。 其中皇贵妃有两名,皙贵妃夏侯皙是镇北大将军的妹妹,亲妹妹,当初,李建民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曾去往北方游历,二人曾经见过一面,而在李建民登基之后,举兵北伐的时候,夏侯拓作为北伐的主力将领,在前线浴血奋战,而夏侯皙就负责照顾李建民的生活起居。 待到北伐结束之后,夏侯皙自然也就成为了李建民的女人,被带回京城,进入后宫,一跃成功皇贵妃。 说起这位皙贵妃,那也是一位了不得的女人,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夏侯皙出身武将世家,不爱女红爱兵戈,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在其很小的时候,就女扮男装,进入军中当一名小士卒。 虽然夏侯皙是一名女子,可她却在军中,有着一直属于自己的军队,在对战北蛮的时候,屡立战功,也正是因为这样,她的事情很快就被家里人知道了,然后就被带回家中,给禁足了。 李建民第一次与其相识的时候,就是夏侯皙偷偷摸摸跑出来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李建民不知道她是女子,而夏侯皙也不知道李建民是皇子。 待到李建民御驾亲征的时候,再次看到夏侯皙的时候,才知道她是女儿身,还是大将军夏侯拓的妹妹。 夏侯皙自身武力不俗,虽然她不是武夫,可也是一名修行者,在战场厮杀的时候,面对那些男子将领,她也丝毫不弱,在北伐中后期的时候,北蛮陷入劣势,北蛮王庭就派出无数刺客和死士,准备刺杀李建民,其中好几次都差点成功,结果被夏侯皙给挡下了。 夏侯皙成为皇贵妃,除了政治联姻的缘故之外,也算是美女英雄的结合,对于这个爱妃,李建民还是很有宽容心的。 只是,相对于其他女子,夏侯皙总是有些格格不入,因为在她的宫殿当中,别的东西不多,就是兵器多,而负责伺候她的宫女太监,也被她当成士卒来调教,如果有人进入后宫,听到有打斗声,或者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不用大惊失色。 不是有什么刺客刺杀,而是咱们这位皙贵妃正在练兵呢。 对于皙贵妃这个爱好,李建民也说过好几次了,可惜,说了等于白说,皙贵妃依旧我行我素,李建民也没有多管什么。 毕竟,皇宫那么大,姐妹却不多,久居深宫,如果她们自己不找点儿事儿做的话,那真的是很无聊和无趣的。 皙贵妃给李建民诞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二皇子。 在李璇玑没有回来之前,二皇子是太子之位的火热人选,不过,对于所谓的储君之外,不管是这个二皇子也好,还是其娘亲也罢,都不是很热衷。 可能是因为出身武将世家的缘故,夏侯皙喜爱舞刀弄枪,而二皇子虽然也被送到纵横书院求学,还有太傅教授其皇家礼仪,可他跟其娘亲一样,酷爱舞枪弄棒的,其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往边境,像他舅舅一样,戍守边关,上阵杀敌。 也正是因为如此,二皇子虽然已经十三岁了,可依旧没有被立为太子。 许一凡在离开养心殿之后,第一个来拜访的就是皙贵妃。 刚走入宫殿,许一凡就听到一阵呼喝声,这让初次来到后宫的许一凡,一阵的诧异。 身边的太监见状,连忙解释道:“想必,皙贵妃又在操练兵戈,待会儿国师进去之后,还请切记,不要答应贵妃娘娘的切磋要求。”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好奇问道:“皙贵妃很爱跟人切磋吗?” 太监点点头,说道:“皙贵妃酷爱兵戈,每次有人来,她都会要求切磋,而从来没有人是其对手。” 许一凡:“......” 听到太监这么说,许一凡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语,不过,想想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夏侯皙怎么说也是皇帝的女人,她要跟人切磋,旁人自然不可能拒绝,可交手归交手,肯定不敢使出全力,打赢了,没啥好处,很可能会招惹李建民的不满,虽然李建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可还是有以下犯上的嫌疑,而打输了,也是很没面子的,堂堂一个大老爷们儿,被一个女人打趴下,摁在地上摩擦,说出去都丢人。 所以说,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都没啥好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切磋。 不过,许一凡还是好奇的问道:“皙贵妃很厉害吗?” 太监闻言,愣了一下,眼神古怪的看向许一凡,犹豫一下说道:“很厉害。” 说完,太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向许一凡问道:“国师不会是想......” 不等太监说完,许一凡连连摆手道:“没有,我啥也没想,我就是来拜年送礼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太监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别人,他倒是不担心,毕竟,能够进入后宫的人,都是在官场浸淫很久的老狐狸,心中都是有分寸的,不会乱来,可许一凡不同,在家伙一言不合就当街杀人的,他真担心许一凡跟皙贵妃交手,万一伤到了皙贵妃,那罪过就大了。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太监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国师切记,不可与皙贵妃交手。” “放心吧洪公公,我不会的。”许一凡随口说道。 洪公公闻言,暗自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也只能期望许一凡真的不会动手。 说着话的时候,二人已经走入宫殿,然后许一凡就看到,在那偌大的院子当中,一个身着紧身素袍,手持一杆长枪的女子,正在挥舞长枪。 女子的年龄不大,最多也就三十出头,长相极美,但是,许一凡在看到她的时候,却很自然的忽略了她的美貌,而是被对方的气势给震慑到了。 女子眉宇间自带一股英气,在挥舞长枪的时候,身上有一股不属于男子的杀气,这种杀气许一凡并不陌生,他在军队当中见识过。 之前,小洪公公说皙贵妃是巾帼不让须眉,许一凡还有些不以为然,此刻在看到女子之后,他知道小洪公公没有说谎,也明白为何很少有人来皙妃院了。 场中除了女子之外,还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也是一副劲装打扮,男孩跟李建民有几分相似,小小年纪却英气勃发,绝对是一个武将的好苗子。 除了小男孩之外,在院子四周,还站着几名宫女和太监,虽然他们依旧是宫女和太监的穿着,可许一凡却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军人的气息。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暗暗咂舌,看样子,这位皙贵妃不简单啊。 “参见贵妃娘娘。”小洪公公站在场边,躬身说道。 夏侯皙闻言,看了一眼小洪公公,目光就落在许一凡身上。 许一凡见状,连忙躬身作揖道:“臣许一凡见过贵妃娘娘。” 夏侯皙眉头一挑,收枪站定,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许一凡。 良久之后,夏侯皙开口道:“你就是许一凡?” “回贵妃娘娘的话,臣是许一凡。” “听说你在康城,死守康城不被攻破,很不错的年轻人。” “贵妃娘娘缪赞了,那是臣应该做的。” “听说你杀了恶头陀,可有此事?”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道:“侥幸而已。” “听说你很打,来过两招。”夏侯皙开口道。 许一凡表情微微一僵。 ∑(っ°Д°;)っ 卧-槽,这是几个意思,一言不合就打架,这是什么人啊。 小洪公公闻言,连忙看向许一凡,摇摇头,示意许一凡不要答应。 然后,小洪公公就对着夏侯皙一礼道:“陛下让奴才带着国师,前来拜见贵妃娘娘。” 夏侯皙斜瞥了一眼小洪公公,然后就看向许一凡,接着她握枪的手微微一抖,枪尖一挑,兵器架上一杆长枪就被其挑了出来,朝着许一凡就直接飞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小洪公公脸色大变,连忙道:“国师,不可......” 然而,不等他说完,许一凡已经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飞来的长枪。 夏侯皙在许一凡刚接住长枪的时候,她就手持长枪,朝着许一凡大步走来,其手中长枪微微一抖,枪尖直指许一凡咽喉。 一道寒芒闪过,随后枪出如龙。 典型的沙场杀敌之法,如果许一凡此刻后退的话,不论是气势上,还是先机上,都失去了优势。 看到直奔自己而来的夏侯皙,许一凡下意识的就抬起长枪,不退反进,其手腕微微抖动,原本笔直的长枪,此刻却在空中画圆,夏侯皙的枪尖恰好落在这个圆当中。 夏侯皙见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手腕一抖,改刺为劈,一杆长枪被其当成铁棒,抡起来朝着许一凡就砸了过去。 许一凡也没有怂,从单手握枪,变成双手持枪,手臂微微抬起。 “砰!” 夏侯皙一枪砸在许一凡的枪身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许一凡只觉得手臂一沉,手腕有些发麻,心中暗道:“此女好大的力气。” 来不及多想,许一凡在接住一枪之后,趁着夏侯皙转换招式的时候,他后退一步,从双手持枪,再次变成单手握枪,然后枪尖直指夏侯皙的眉心,他从防守变成进攻。 看到反应如此之快的许一凡,夏侯皙眼中顿时一亮,她不但没有防守,反而也单手握枪,枪尖直指许一凡的咽喉。 以命换命! 看着这一幕,许一凡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不过,许一凡并没有收势,反而加快速度,枪尖瞬间抵在了夏侯皙的眉心,距离眉心不过半寸,而夏侯皙的枪尖也抵在了许一凡的咽喉处,不过,距离许一凡的咽喉还有两寸距离。 显然,方才的交手,许一凡略胜一筹。  第八百八十二章 风格迥异的两贵妃 二人说交手就交手,看的洪三福眼皮子狂跳,心中无比的焦急,可惜,他也只能干着急。 此刻,看到许一凡的枪尖抵在夏侯皙的眉心,心中大骇,刚想开口,就听到夏侯皙的声音响起。 “不错,小小年纪,不畏死,不愧是我大炎儿郎,来再行来过。” 说着话,夏侯皙就回收长枪,准备再次进攻,而许一凡也收回长枪。 “国师......” 看到还有打的二人,洪三福忍不住开口。 许一凡没有说话,看着夏侯皙举枪横扫,许一凡眼皮子微微一跳,双手持枪,横亘在胸前。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声响,一道人影连退数十步。 这道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他直接从场中退到院子边,一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不但他的手在颤抖,手中的长枪也在剧烈的颤抖。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夏侯皙也愣住了,她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手中的长枪,随即眯起眼睛。 “我认输,贵妃娘娘武功盖世,臣不是对手,还请贵妃娘娘手下留情。”不等夏侯皙开口,许一凡就直接抱拳开口道。 夏侯皙:“......” 众人:“......” o((⊙﹏⊙))o “啪啪啪!” 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认输,直接打了夏侯皙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旁边的太监宫女却顿时喜出望外,纷纷拍手叫好起来。 洪三福看了看夏侯皙,又转过头看了看许一凡,眯了眯眼睛,一脸的疑惑。 许一凡输了? 自然没有。 许一凡从跟夏侯皙交手,就判断出其实力境界,四品初期,她不是许一凡的对手,不过,夏侯皙的底子很扎实,气息也很雄厚,远超一般的四品修士。 当然,夏侯皙很强,可许一凡也很强,二人方才交手并没有使出全力,夏侯皙应该用了五成力,而许一凡用了多少力,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就这样切磋交手,短时间是分不出胜负的,因为夏侯皙的境界不止四品,她还隐藏了境界,继续交手下去,意义不大,于是,许一凡果断认输。 夏侯皙看着许一凡,战意盎然,其实,她还是很像继续跟许一凡打下去的,不过,她在看着许一凡的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暗暗摇头,把手里的兵器丢到一旁的武器架上,看着许一凡说道:“你很不简单啊,后生可畏。” 许一凡腼腆一笑,脸上浮现出两个小酒窝,连忙说道:“贵妃娘娘才是深不可测,臣这点儿微末道行,怎么能入娘娘法眼呢?” “呵呵!” 从宫女手中接过热毛巾的夏侯皙,闻言之后,看着许一凡,笑了笑,那眼神很是怪异。 许一凡却权当没看到,低着头,恭敬无比,看的周围人暗暗点头。 都说这国师年纪小,脾气暴,为人很傲,今天看来,此言有虚啊。 洪三福此时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许一凡不知道轻重,继续跟夏侯皙打下去,不管谁输输赢,到时候他都不好交差。 夏侯皙用热毛巾擦了擦手,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去过西征军,感觉怎么样?” “挺好!” “挺好?” 夏侯皙眼神玩味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低着头,重复道:“挺好!” 夏侯皙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有时间,你去一趟镇北军,我听说你现在是护国大将军了,掌管着破劫军,破劫军是国之重器,可惜人太少了,你到时候去一趟镇北军,从镇北军挑些人。” “谨遵贵妃娘娘法旨。”许一凡恭声道。 夏侯皙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挥挥手,说道:“你走吧,今天是个大日子,你去看看其他几位娘娘,莫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是。” 许一凡躬身一礼,站起身后,微微侧头,很快一辆马车驶入院子。 夏侯皙看到这一幕,微微眯眼,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连忙解释道:“臣初到京城,也不知道贵妃娘娘喜欢什么,就挑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送来,还望贵妃娘娘莫要嫌弃。” 夏侯皙斜瞥了一眼马车,沉默片刻,笑了笑,点点头,说道:“国师有心了,本宫收下了。” “臣告退!” 说完,许一凡就转身离去,洪三福连忙跟上,夏侯皙看着远去的许一凡,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儿。” “母后。”二皇子走到夏侯皙身边,恭声道。 “感觉如何?”夏侯皙问道。 “强。” 夏侯皙转过头,看向李承真,没有说话。 李承真连忙说道:“很强,非常强,儿臣不是其对手。” 夏侯皙点点头,说道:“明白就好,切记,不可眼高于顶,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承真点点头,说道:“儿臣牢记在心。” 李承真说完,突然问道:“母后,你强,还是他强?” 对于这一点儿,李承真其实很好奇。 夏侯皙看着已经消失无踪的门口,想了想,说道:“未出全力,不得而知,不过,此人修为不可以常理度之,若是生死相向,我死,他生。” “啊?!” 李承真闻言,大吃一惊,口中喃喃道:“这么强。” 夏侯皙看向那辆马车,轻声道:“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说完,夏侯皙就转移话题道:“走,去看看他送了什么好东西。” 此时,夏侯皙已经不再是一个英气逼人的女将,反而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李承真跟在夏侯皙身后,目光却落在许一凡方才站定的位置,在那里的地面上,有一个浅浅的足迹留下,看到这一幕,李承真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 正在想事儿的李承真,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正是夏侯皙。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他不是你的敌人,你也不可于他为敌。” “儿臣明白了。” 夏侯皙看着李承真的眼睛,问道:“当真明白?” 李承真心中一凛,躬身道:“孩儿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 ------------------------------------- 离开皙妃院之后,许一凡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洪三福跟在许一凡身边,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国师,你怎么跟皙贵妃动手了呢?幸好没出事儿,不然,老奴可就要......”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着洪三福,歉意道:“让洪公公费心了。” 洪三福摇摇头,没有在说什么。 皙贵妃是很好战的,这一点儿,皇宫的人都知道,除了李建民之外,是来到皙妃院都要被打,即便是李建民,也经常被打。 因为这件事,朝中大臣不是没有异议,只是,这样的话,不好说,也不能说,毕竟,皙贵妃的后台可是不简单的。 讲道理? 夏侯拓可不是什么愿意讲道理的人,他的道理都在刀上,稍有不慎,就给剁了脑袋,没人愿意去招惹他。 在几个大将军当中,夏侯拓的脾气是最暴躁的,一言不合就拔刀,也就是房巨鹿和许淳在世的时候,能压得住他,但是,也只能勉强压住,至于其他人,算了吧! 洪三福是真的怕出事,他对许一凡了解不少,但是,他对夏侯皙了解更多,万一他们真的生死相向,那绝对死一场大地震,此时,洪三福的心还在怦怦跳。 许一凡倒是没感觉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对这位出身武将世家的贵妃娘娘有些佩服,久居深宫,却依旧能够跻身上三品,而且还是真正的上三品,很不简单啊,而且许一凡还发现,夏侯皙并没有利用外物,这才是最恐怖的。 当然,许一凡真正好奇的,还是李建民当初是怎么降服夏侯皙的,这个女人可不是那种花痴少女,没有一定的实力,肯定降服不了。 只是,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洪公公,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许一凡问道。 “去岚妃院。” 岚妃院是另外一位贵妃娘娘,岚贵妃的宅院。 张熙岚,世家集团张家人,张叔岳的大女儿,这二人的结合,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联姻,不过,李建民和张熙岚的感情很好。 张熙岚出身世家,还是书香门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十分精通,而且造诣颇高,是有名的大才女,典型的江南女子,其待人亲和,为人与世无争,在后宫也是不争不抢,与人为善,跟所有人关系都极好。 值得一说的是,张熙岚身体孱弱,并没有诞生龙子,却有一个女儿,李书语。 李书语年龄不大,现在也才九岁,其长相和性格跟其母亲很像。 此女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都极有天赋,只是,其很少出宫,不然的话,她早就在京城扬名,李建民对其颇为宠溺。 当年,张熙岚在生李书语的时候,差点难产去世,这让李建民对其非常的愧疚,可能是其母亲身体的缘故,李书语在出生之后,身体也很孱弱,见不得风。 许一凡此次入宫,对后宫的几位娘娘都有一定的了解,皙贵妃酷爱兵戈,也爱饮酒,因此,许一凡准备的礼物,都是一些兵器,还有诸多烈酒,以及一些兵书。 岚贵妃酷爱典籍,因此,许一凡搜罗了很多孤本善本,其中还有许一凡写的,呸,是抄的典籍。 “国师,待会儿见到岚贵妃,还望国师庄重一些。” “嗯?” 许一凡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向洪三福。 洪三福解释道:“岚贵妃出身书香门第,对世俗利益无比看重,国师切不可像方才见到皙贵妃那样,说话需慎重。” 许一凡:“......” 听到洪三福这么说,许一凡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明白洪三福的意思。 许一凡今日入宫,从见到李建民开始,就马匹如潮,拍的是让人尴尬不已,却又无法反驳,即便是方才在夏侯皙那边,许一凡也没有如何收敛,而张熙岚显然有所不同。 这种饱读诗书之人,讲究一个以诚待人,最不喜这种溜须拍马的行为了。 “对了,国师待会儿进去之后,切记不可收礼。” “嗯哼?” 许一凡有些傻眼,不明白洪三福这是什么意思。 洪三福解释道:“岚贵妃嗜书如命,对她而言,书就是最珍贵的东西,如果她要送书于你,千万不能收,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洪三福深深看了一眼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国师记住奴才方才的话就可以了。” 许一凡闻言,还想再问什么,却听到洪三福说道:“到了。” 许一凡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宅院,微微挑眉。 书斋! 有些意思,岚妃院却挂着书斋的牌匾,让许一凡有些意外。 此时,书斋内正传出古琴之声,显然,有人正在弹琴,声音很悦耳,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位琴道大家。 当许一凡他们出现在书斋前的时候,一位宫女早已经等候在此。 “见过国师,见过洪公公。”宫女轻施一礼道。 许一凡连忙还礼道:“见过姑娘,烦请姑娘通禀一声,臣求见贵妃娘娘。” 少女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侧身道:“请随我来。” 在宫女的带领下,许一凡和洪公公进入书斋。 相对于皙妃院全都是兵戈之物,岚妃院这边就素净典雅的多,还未走入其中,一股书香之气就扑面而来。 在宫女的带领下,许一凡二人来到了正厅。 说是正厅,更像是一座书屋,整个房间书籍随处可见,而这些书籍都被打理的极好,显然,这里的主人对这些书籍极为爱惜。 在正厅的小榻之上,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端坐其上。 小榻上,放着一张小桌,小桌之上,有一个棋盘,两个棋盒,棋盘之上已经有黑白两子落下。 此时,白衣女子正手持白子,举棋不定,眉头微蹙,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而在正厅隔壁,还有一个房间,房间有薄纱屏风遮挡,看不清里面,但是,古琴之声正从里面传出,显然,里面还有人。 许一凡和洪三福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女子的注意,而那位宫女,在带着许一凡二人进来之后,就走到女子身侧站定,不言不语。 除了那丝丝琴声,整个房间一片寂静。 洪三福并没有说话,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低着头,躬着身,站在一侧,不言不语。 许一凡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一凡却极有耐心,从始至终,他都不急不躁。 白衣女子依旧手持书籍,举棋不定。 许一凡在环顾一周之后,目光落在棋盘之上,微微挑眉,这是一副残局,下棋之人风格迥异,棋局已至中盘,十分胶着,目前来看,黑子赢面很大。 似乎是察觉到许一凡的目光,白衣女子终于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轻声道:“可懂棋道?” 许一凡微微一愣,然后点点头,说道:“略懂。” “那你执黑落子。”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洪三福。 洪三福则点点头,示意许一凡过去。 见此情形,许一凡也没有犹豫什么,径直走了过去,从棋盒拿起一枚黑子。 在许一凡走过来的时候,白衣女子已经落子完毕。 原本胶着的局面,随着这一子的落下,局面顿时扭转,白子赢面极大,黑子处于下风,如果长此以往下去,黑子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许一凡看了一眼棋盘,在边角处落下一子。 在许一凡落子之后,白衣女子微微一愣,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低头继续落子。 许一凡落子的位置,并没有改变局面,不但没有改变,反而使得局面变得更加糟糕,似乎这就是一个不会下棋之人的落子。 在白衣女子落子之后,许一凡又从棋盒连续拿起几枚棋子,再次落子。 落子复落子,你来我往,周而复始,很快,棋盘上空白的地方越来越少,而棋局却变得更加的复杂,黑子还是处于下风,而且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但是,白衣女子每一次落子,却都慎之又慎。 “咚!” 随着许一凡再一次落子,白衣女子手握白子,再一次举棋不定,她盯着棋盘,看了很久很久,最终,她并没有落子,而是把棋子放入棋盒,抬起头,说道:“我输了。” “嘶......” 此话一出,站在其身后的宫女,顿时一惊,而原本低着头的洪三福,也猛地抬起头,一脸诧异的看向这边。 许一凡却笑着说道:“是臣输了。” 张熙岚闻言,却摇摇头,说道:“我输了,国师不愧是国师。” 许一凡还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到张熙岚问道:“国师可爱读书?”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说道:“读书可静心明志。” 第八百八十三章 破败宫殿、上锁小楼、禁地 “甚好!” 张熙岚看着许一凡,轻声道:“国师年纪虽小,可心智极佳,不过,却略显浮躁,还望多读书,读好书。” 许一凡闻言,连忙说道:“臣,铭记在心。” 张熙岚点点头,说道:“本来,我是打算送你几本书的。” 许一凡连忙说道:“娘娘无需如此,臣......”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张熙岚就自顾自的说道:“可我是酷爱书籍之人,送书于你,我心不舍,书不外借,是规矩,还望国师见谅。” “臣,惶恐!” 张熙岚看了一眼许一凡,低下头,目光落在棋盘之上,缓缓道:“我知你来意,既已见过,你走吧,希望国师还是能够静心读书。” “臣,牢记于心。” 张熙岚没有在说话。 许一凡看了一眼张熙岚,恭声道:“臣,告退。” 张熙岚还是没有说话,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上,似乎棋盘上的东西,更加吸引她。 许一凡有些无奈,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待到许一凡和洪三福离开这里,张熙岚这才抬起头,看向门口,目光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隔壁房间的琴声停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了出来,来到张熙岚身边,轻施一礼,道:“母后。” “嗯。” 张熙岚微微颔首,然后说道:“前面弹得可以,但后面乱了心神。” “请母后责罚。”少女乖巧道。 张熙岚摇摇头,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上,眉头紧蹙。 少女见状,目光也落在棋盘之上,看了一会儿,也紧蹙眉头,说道:“好重的杀伐之气。” “心中有猛虎,心底有蛟龙。”张熙岚语气不轻不重道。 “是他?”少女问道。 张熙岚点点头。 少女又问道:“母后不喜他?” 张熙岚摇摇头,说道:“母后喜不喜,并不重要。” 说到这,张熙岚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道:“如此之重的杀伐之气,尤甚你父皇,陛下封其为国师,不知对我大炎是福是祸啊?” “父皇应该另有打算。”李书语轻声道。 张熙岚看了一眼李书语,摇摇头,说道:“你还小,有些事儿,你不懂。” “母后,我不小了。” 李书语的声音略带撒娇,可张熙岚却无动于衷,她看了一会儿棋盘,然后,转过头,看向宫女问道:“他送东西来了?” “是的。” “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些孤本善本,几幅秦朝名画,一架汉朝古琴,一副宋朝棋盘,另外还有一些棋谱、琴谱。”宫女恭声道。 张熙岚没有说话,李书语却微微睁大眼睛,有些诧异的看向宫女。 “好聪明的小家伙,投其所好吗?”张熙岚轻声道。 宫女闻言,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奴婢方才听闻,国师先去的皙妃院,在皙妃院跟皙贵妃交过手。” “哦?” 张熙岚微微一愣,然后,她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皙姐姐还是那么好战。” 说完,她又问道:“胜负如何?” “国师输了。” 张熙岚闻言,眯了眯眼睛。 李书语却一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说道:“输了也正常,父皇都打不过姨娘。” 宫女闻言,看着李书语欲言又止。 张熙岚却开口道:“看样子,我小看了这位国师。” “嗯?什么意思?”李书语有些不解的问道。 张熙岚并没有立即解释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宫女,说道:“把情况详细说说。” 宫女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而张熙岚在听完之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睛眯了起来。 待到宫女说完之后,张熙岚看向李书语,问道:“可看出什么来了?” “他很强,姨娘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张熙岚却摇摇头,说道:“这不是关键。” “嗯?” o((⊙﹏⊙))o 李书语一脸不解的看向张熙岚。 “他的修为确实不俗,但是,跟你姨娘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当然,我说的是你姨娘使出全力的情况下,此人很不简单。” “修为吗?” 张熙岚摇摇头,目光落在棋盘之上,轻声道:“观棋如观人,方才看他下棋,我以为此人是大凶之人,听闻方才之事,我发现我还是小看他了,此人心中有猛虎,却细嗅蔷薇。” 李书语一脸震惊的看向张熙岚,她没想到,张熙岚对许一凡的评价如此之高。 张熙岚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又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苦笑道:“此人很危险,真不知道你父皇在想什么。” 李书语看着张熙岚,欲言又止。 张熙岚却转过头,看着李书语说道:“今日功课未毕,去弹琴。” 李书语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躬身一礼,转身去弹琴去了,而张熙岚却看向门口,眼神恍惚而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许一凡在走出书斋之后,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书斋。 说实话,岚贵妃给他的印象很深刻,这个女人很不简单。 其学识如何,许一凡暂且不知道,但是,其棋道和琴道非常不俗。 虽然当时弹琴之人不是张熙岚本人,可许一凡已经猜到对方是谁。 在进入书斋之前,洪三福说过,李书语在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方面都极具天赋,起初,他以为是夸赞之词,可是,在进入书斋之后,许一凡发现他错了,对方是真的很有天赋。 李书语在琴道一途,已经走的极远,而作为她的娘亲,张熙岚肯定走的更远。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洪三福开口道:“国师可知天下十二甲?” “略有耳闻。” “岚贵妃是琴甲之徒。”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倒吸一口凉气。 天下十二甲,每一位都是极具风流的人物,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走到了极致,而他们到底达到了什么高度,世人很难得知,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能够上榜的人,都很厉害,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匹敌的存在。 琴甲! 许一凡知道张熙岚的琴道很厉害,可他没想到,张熙岚居然是琴甲之徒,他以为他已经很高估张熙岚了,可他发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同时,他也低估了李建民的后宫。 张熙岚是琴甲之徒,而之前见过的夏侯皙,更是枪仙之后。 这两个女人,一文一武,十分了得,许一凡内心是震惊不已的。 夏侯家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家族,也是一个非常低调的家族,夏侯家不属于世家集团,曾经是一个江湖门派。 夏侯家因夏侯鎀而崛起,闻名于世。 夏侯鎀是大炎王朝开国名将之一,其很早之前就追随炎高祖,为大炎立下了汗马功劳,大炎王朝在颠覆大秦王朝的时候,中原三十六洲,夏侯鎀就拿下了十八洲,而他更是炎高祖的贴身护卫首领。 枪仙夏侯鎀,在大炎王朝初期,可是非常出名的一个人,他曾多次救下炎高祖的性命,在枪道一途,走的极远,其枪道极其的霸道,虽然他未曾登上天下十二甲,可以他的实力,丝毫不弱于十二甲当中的任何一人。 不过,可惜的是,夏侯家因夏侯鎀而崛起,可在夏侯鎀之后,夏侯家虽然也出现了几个人才,却都没能达到夏侯鎀的地步,到了炎朝中期,夏侯家更是开始没落,如果不是念及昔日的旧情,夏侯家估计早已经泯灭与众了。 但是,夏侯家在五百年前,也曾经崛起过,出了一位丝毫不亚于夏侯鎀的人才。 此人凭借一杆长枪,挑翻了北蛮不少高手,一战成名,其活着的时候,更是让的北蛮不敢叩关,由此可见,此人的实力之强。 而到了现在,夏侯拓虽然比不上这两位先祖,可他的枪道也极其不俗。 许淳还在世的时候,二人曾经有过一战,结果是夏侯拓输了,但是,许淳却说打了平手,因为那一次,许淳用了刀。 许淳不单单是剑修,还是一名刀修,只是,世人很少知道他是刀修,因为他极少出刀,而夏侯拓能够让其出刀,显然,这夏侯拓也极其不简单。 而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夏侯拓的枪道到底走到了何种地步,无人可知,因为从北伐之后,夏侯拓就不再用枪,而是改用刀了,而迄今为止,此人已经十多年不曾用枪作战。 夏侯拓的实力如何,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方才许一凡跟夏侯皙交手,就已经感受到了夏侯家的不简单。 夏侯皙的修为很高,根基非常扎实,而她的枪法更是出神入化,如果不是久居深宫的话,夏侯皙的枪道会走的更远。 接下来,洪三福又带着许一凡去见了其他几位娘娘。 育有一儿一女的贤妃,育有一子的德妃,还有育有两女的淑妃。 三个皇妃给许一凡的感觉都很好,她们并没有两位贵妃娘娘那么恐怖,但是,也不可小觑,她们出身都极好,不是来自豪门世家,就是来自修行势力,其后台都很强悍。 许一凡在面对她们的时候,也表现的十分乖巧,在拜访期间,还收了不少小礼物,而她们对许一凡的礼物也十分满意,这也算是礼尚往来。 除了这五位娘娘之外,还有最后一位娘娘羽妃。 后宫很大,但是,这些娘娘们基本都比邻而居,但是,羽妃却是一个另类,她居住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在深宫里面。 羽妃的宫殿就凡音殿,一个很怪异的名字,院子里种满了桃花、梅花和桂花,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整个宫殿也花香四溢。 不过,许一凡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羽妃,只是一个宫女出来接待了他们。 根据宫女说,羽妃身体有恙,不便见客,就把许一凡他们给打发走了。 面对这种情况,许一凡很是失望的,他今天来,其主要目的就是想见一见这个羽妃,想确定她是不是当年那个把自己交给孙瞎子的女人。 虽然这件事已经八九不离十,可许一凡还是想确定一番,可惜,对方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见前面几位娘娘的时候,洪三福都不紧张,反而很从容,即便是见到好战的夏侯皙,洪三福也只是有些担忧而已,可是,在来凡音殿的时候,许一凡看的出来,洪三福很紧张。 不,应该是畏惧。 这让许一凡很是好奇和疑惑。 要知道,洪三福可是跟在炎武帝李建民身边的太监,其地位虽然不如大太监洪四喜,可身份也不低,整个皇宫,很多太监宫女都归他管辖,即便是那些贵妃,在看到他的时候,也不会轻易给什么脸色。 然而,洪三福在来到凡音殿的时候,却表现出畏惧之色,尽管他隐藏的很好,可许一凡还是看出来了。 羽妃! 这是整个皇宫内最为特殊的妃子。 后宫嫔妃也是有等级的,跟官场一样,后宫嫔妃分为十六个级别,有正、从、庶三等。 最大的自然是皇后娘娘,正一品;其次是两位贵妃娘娘,从一品;然后是其他皇妃,像贤妃、德妃、淑妃,她们是正二品,不过,因为后宫人少,她们的权利和地位,相当于庶一品。 在皇帝后宫充盈的情况下,最低的是正六品,封号一般是以明开头,比如明仪,明媛、明华等等 但是,羽妃却不同,按照正常等级而言,她属于从二品到正二品之间,可是,论起地位,她却在从一品到正一品之间,整个后宫,她是唯一不受皇后管辖的人。 总而言之,羽妃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离开凡音殿之后,走在回养心殿的路上,许一凡看着洪三福,问道:“洪公公,能跟我说说羽妃娘娘吗?” 洪三福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说道:“羽妃娘娘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有何特殊之处?”许一凡连忙问道。 “不可说。”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为何不可说?” 洪三福摇摇头,说道:“不可说就是不可说,国师不比多问。” 许一凡看着洪三福,微微蹙眉,他没有再问下去。 在离开凡音殿,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许一凡看到了一栋破败的宫殿,停下了脚步。 都说皇城很大,有房舍九千间,虽然有夸大之词,可皇宫真的不小,就许一凡这一路走来,他发现,他去过的地方只有五分之二左右,还有五分之三他都没去过,而和还是因为他来到凡音殿的缘故。 房舍众多,人数又少,很多房舍都处于年久失修的状态,有破败的宫殿也实属正常,但是,许一凡在看到这栋破败宫殿的时候,总感觉有些熟悉,有些奇怪。 宫殿虽然破败,年久失修,可被收拾的异常干净,看不到杂草和杂物。 在宫殿当中,有一栋三层小楼,小楼很古旧,却很完整,在一楼门口,有一把大锁,而在小楼两侧,还有护卫把守。 另外,许一凡在靠近宫殿的时候,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些隐晦的气息,这些人都很强,即便是许一凡,也感受不到他们身在何处。 这让许一凡很是好奇。 一间破败的宫殿,一栋上锁的小楼,把守的士卫,隐藏在暗处的高手,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许一凡,这个地方不同寻常。 但是,真正让许一凡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地方,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好像他来过这里,然而,许一凡非常确定,他是第一次来这里,即便是在梦境里,他也不曾见过这里。 可是,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却充斥在许一凡的脑海当中。 另外,一股忧伤的情绪,弥漫在其心间。 “洪公公,这里何处?”许一凡站在宫殿门口,看着那栋上锁的小楼,轻声问道。 许一凡之所以没有进去,是因为在他靠近这里的时候,把守在小楼两侧的士卫已经看过来,眼神警惕而冰冷,其右手已经搭在刀柄之上。 这是无声的警告,只要许一凡胆敢进入其中,这二人肯定会拔刀,而且一刀必杀。 许一凡不怕这二人,但是,他不想招惹麻烦,这里毕竟是皇宫,在这里大打出手,对许一凡是极其不利的,更何况,洪三福在许一凡来到宫殿门口的时候,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一处禁地。”洪三福表情凝重道。 “禁地?”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然后,他看向洪三福问道:“公公可曾来过这里。” “远远的看到过。” “没有进去?” “没有。” “那谁能进去?” “陛下。” “还有谁?” “羽妃娘娘。” “还有吗?” 洪三福摇摇头。 许一凡看着上锁的小楼,问道:“小楼里面有什么?” “不知。” “这里以前住着什么人?” “不知。” “我们能进去吗?” “不能。” “为何?” 洪三福看着那两名眼神不善的士卫,没有说话。 许一凡沉吟片刻,没有在问什么,转身离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 素裙女子、憋屈的李建民 【为盟主书友50638223,爆更一章,么么哒(づ ̄ 3 ̄)づ】 今日的皇宫格外的热闹,来客纷纷,使得这座占地极广的皇宫,有了一丝丝烟火气息。 可是,在那凡音殿内,却依旧冷清。 凡音殿位于后宫深处,位置十分的偏僻,因此,即便是在今天这种日子,这里还是那么冷清,甚至比以往更加冷清几分。 凡音殿内有绿树成荫,行走其中,宛如进入密林之中。 现在是寒冬季节,大部分树木都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看起来格外的萧瑟,可是,也有一些例外,比如在那东北角的位置,就有一片梅花林。 此时,有无数梅花,正傲寒绽放,独立枝头,给这萧瑟的宅院增添了几分颜色。 在宫殿的东南角,有一块花圃,花圃不小,此时,有一素裙女子,正拿着小锄头,蹲在花圃当中,清理着杂草,撼动着土壤。 素裙女子长相很美,在嘴角有一颗美人痣,只是,此时的她,全身上下已经被泥土沾满,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宛如一个农妇,又仿佛是一个村姑。 花圃被人为的分成好几片,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明明是花圃,种植的却是一些田地之间的寻常之物,比如稻谷,比如小麦,还有一些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蔬菜。 说花圃寻常,可它又极其不寻常,因为在这花圃之上,有一个很大的棚子,棚子由竹条搭建而成,在竹条之上,覆盖着一层白色薄膜,颜色呈现灰白,半透明,看起来像是纱布,却又不是纱布,不知道是用何种材料制成。 在大棚之内,各种农作物长势极好,外面寒冷凛冽,里面却温度暖和,有种置身春夏之际的感觉。 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灰白色薄膜,是一种塑料,一种从石油当中提取出来的物资 ,这种东西,许一凡也是在西北找到石油之后,才让神机营的学生开始研制。 现如今,四季楼也有自己的菜源,有着自己的人工种植基地,不过,很多东西只是才开始,还没有量产,属于高度机密,可是,这里却出现了一样的东西,看这些东西的损坏程度,这些东西至少用了一两年之久。 一两年! 那个时候,百货楼才刚刚出现没多久呢。 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真正让人感到震惊的,还是这些农作物,都不是寻常农作物,比如那水稻,居然是杂交水稻,这种东西,别说现如今的大炎了,就是许一凡那里都没有,可是,这里却有一大片。 除了水稻之外,这里很多农作物,都属于杂交农作物,若是让其普及的话,现如今的大炎粮食产量,绝对会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一年。 只需要一年,这些农作物的产量就是现如今大炎年产量的一倍不止。 若是,种植的时间更久,其年产量或许更高。 在工棚的四周,还放置着很多架子,架子上放着很多镜子,此时,阳光明媚,阳光照射在镜子之上,镜子又把阳光反射到工棚之上,使得工棚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宜的温度。 更让人没想到的,整个花圃的四周,还有一个个阵法,这些阵法都是用极品元石作为能量,即便是没有阳光照射,这花圃也能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宜的温度。 与其说这是一个花圃,还不如说,这是一个农作物的试验基地。 素裙女子手持着小锄头,慢慢清理着花圃,在其身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长相普通,却很耐看,可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的头发和眼睛。 一头雪白的头发,不含一丝杂质,就那么随意的被一根木钗束缚着。 一双眼睛不是灰褐色,也不是漆黑色,而是罕见的冰蓝色,那双眼睛很美,在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仿佛看到了雪山,又仿佛看到了星空,久看,会迷失其中。 雪女! 这是很多人在看到少女的时候,对她的第一印象,然而,此时的她,却宛如一个小花猫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素裙女子身边。 “雪儿。” 素裙女子停下手中的锄头,轻声道。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看向素裙女子。 “见到他了吗?”素裙女子问道。 “嗯,见到了。”少女轻声道。 少女的声音很空灵,初听让人分不清男女,细听还是分不清男女,再仔细听,却感觉这不是人声,空灵而冷漠。 “感觉如何?” “很弱,非常弱。” “呵呵!” 素裙女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少女没有在说话,只是看着素裙女子,似乎再说,这有何可笑的。 “除了弱之外,还感觉到什么没?” 少女想了想,说道:“弱!” 素裙女子闻言,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一阵沉默之后,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明明很在意他,为何不见他?” 素裙女子闻言,随口说道:“还不是时候。” “何时?” 素裙女子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少女,反问道:“你似乎想要见他?” 少女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素裙女子却明白少女的意思,轻声道:“现在的他,还不能知道太多,等他在变强一些再说。” “那要等好久好久的。”少女说道。 “你怕了?”素裙女子问道。 少女摇摇头,蹲下身,侧着头,露出一副小女孩的作态,缓缓说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那是他们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 “可我们在这里啊。” “那又如何,反正我们又不会死。”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看着素裙女子问道:“那他呢?他会死吗?” “你猜!” 素裙女子看着少女,眨了眨眼睛。 少女没有理会素裙女子,而是看着远处的一株小草,说道:“我想带他回家了。” “还早。”素裙女子轻声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很在意这个大炎王朝吗?”少女有些好奇的问道。 虽然语气很好奇,可少女的表情却很平淡,或者说是冷漠。 素裙女子摇摇头,说道:“我只在意他。” “因为她?” “因为她。” 少女沉默一番之后,突然说道:“我想见见她。” “我也想她了。” “那我们去找她吧。” “现在还不行。” “那什么时候可以?” “会有机会的。” “现在不可以吗?” 素裙女子摇摇头,说道:“现在不可以。” “为什么啊?”少女歪着头 ,看着素裙女子问道。 “因为我找不到她。” “他呢?” “他可以。” 少女还想问什么,却听到素裙女子说道:“但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她的存在,也找不到她。” “哦,这样啊。” “嗯,所以我们要耐心等待。” 简单的对话之后,花圃这边又陷入沉默当中。 “我们走的时候,会带走她吗?” 少女在说这话的时候,转过头,看向花圃外面的梅花林,在那里站着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少-妇,她长相极美,嘴角也有一颗美人痣。 素裙女子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沉默片刻之后,收回视线,淡淡道:“看她自己。” 说到这,素裙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摇摇头,苦笑道:“不过,她应该不会离开。” “因为那个皇帝吗?” “嗯。” “她明明很恨他啊。” “可她也很爱他啊。” “有点复杂。”少女眨眨眼,轻声道。 素裙女子转过头,看向少女,伸出沾满泥土的手,捏了捏少女的脸颊,笑道:“确实有点复杂。” ------------------------------------- 在素裙女子和少女对话的时候,梅花林下的女人,看着眼前的梅花,眼神迷离而恍惚。 她是孙羽墨,是羽妃,是炎武帝李建民的女人。 对于那个高坐龙椅的男人,她爱过,也恨过,可从未放下过。 遇到他,是她的幸运,也是她的不幸。 而他遇到她,或者说她们,是幸运的,因为她们,他才走到了权利的巅峰。 然而,现在的她,却很迷茫。 当年,因为她,那个女人死了,死的很不值,尽管她知道,她是甘心赴死的,可是,她很清楚,那个女人不是为了那个皇帝,而是为了她。 她很愧疚,也很嫉妒! 愧疚是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害死了很多人,可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价,她依旧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心,或者说,他的心里不止她一个人。 嫉妒! 是因为那个男人真正爱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死了,他依旧爱着她。 可笑吗? 很可笑! 可悲吗? 真的挺可悲的! 可不管如何的可笑,如何的可悲,她终究还是放不下。 转过头,看向花圃那边,她表情平淡。 那是一片禁地,任何人都不得踏足其中,即便是她也不可以。 当然,当年的她是可以的,可惜,自从那个女人死后,她就不可以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选择什么? 孙羽墨不知道,曾经的她是知道的,可现在的她,却很迷茫。 值得吗? 这段时间,她一直再问自己这个问题。 没有答案,或许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 ------------------------------------- 在许一凡去往后宫拜年的时候,李建民这边也得到了许一凡的一举一动。 听到许一凡跟夏侯皙交手之后,李建民一脸的无奈道:“皙儿还是老样子,都是贵妃了,还喜欢舞刀弄枪。” 南宫琉璃闻言,也是一脸的无奈,对于这个姐妹,她也很头疼,不过,她还是说道:“皙妹妹的性格,你有不是不知道,大大咧咧的,这些年不都是如此嘛。” “老大不小了,也该改改脾气了。”李建民头疼道。 南宫琉璃看着李建民,轻笑道:“那陛下去说。” 李建民嘴角抽搐一下,摇摇头,说道:“你是后宫之主,后宫的事情,朕不参与。” “呵呵!” 南宫琉璃嗤笑一声,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夏侯皙的性格,一直都是那年,当年,李建民游历途中,偶遇夏侯皙的时候,二人还因为言语冲突,打了一架,当时的李建民可是被收拾的很惨。 之后,李建民又遭遇了刺杀,夏侯皙挺身而出,打死了那些刺客,二人也有了一定的交情。 后来,当夏侯皙得知李建民身份的时候,并既没有认错,也没有怂,反而还觉得李建民打不过,很丢人,李建民也是无比的无奈。 待到二人成亲之后,二人虽然没有再大打出手,但是,李建民还是打不过夏侯皙,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夏侯皙这样的性格,李建民拿她没办法,南宫琉璃也很头疼,不过,入了宫,该遵守的规矩,夏侯皙还是一直都在遵守,大方向没有什么问题,可一想到夏侯皙捣鼓的那什么宫女军队,想想就头疼。 都是孩子的娘亲了,有时候,还跟个孩子一样。 而李建民呢? 不敢管,也懒得管,放任自流。 不一会儿,许一凡去岚贵妃那里的事情,李建民他们也知道,听到许一凡在岚贵妃那儿被训斥了一顿,李建民颇为开心。 “好小子,我还以为没人收拾的了他呢。” 南宫琉璃斜眼看向李建民,无奈道:“陛下,你方才还说皙妹妹像个孩子,以臣妾看,你现在也像个孩子。” “哦?有吗?” 李建民闻言,顿时一愣。 南宫琉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就那么希望他被人收拾啊?” 李建民重重的点点头,说道:“不是希望,而是非常希望,从见面这小子看我就不爽,我看他也不爽,必须得找个人收拾一下,皙贵妃不行,她性子太直,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岚贵妃刚好。” 张熙岚是一个诗书气很浓郁的人,这跟她出身书香门第有关,但最主要的还是跟她的性格有关。 张熙岚的才情很高,其文采其实不输给很多文人骚客,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而张叔岳儿孙当中,儿子和孙子暂时没有出现几个有出息的,可是女儿却出了一个张熙岚。 在李建民登基早期的时候,朝中内政繁乱,张熙岚就曾帮助批阅过奏章,深得圣心,不过,很多大臣得知之后,纷纷反对此事,其中最主要的依据,就是后宫不得干政。 当时的李建民是很不愿意的,可张熙岚却主动退让,重新回到后宫,每天就是弹弹琴,看看书,日子过的也算轻松。 当然,张熙岚才情高是一方面,但是她也有让李建民头疼的时候,尤其是当她讲道理的时候。 别的女人讲道理,并不是为了讲道理而讲道理,可张熙岚却真的是为了讲道理,她一般不轻易讲道理,可一旦讲起道理来,李建民也很头疼,说不过啊。 南宫琉璃听到李建民这么说,却说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国师可是送了岚妹妹好多东西呢,其中有不少岚妹妹苦寻不得的孤本善本,还有棋谱和琴谱。” 说到这儿,南宫琉璃看向李建民,似笑非笑道:“陛下知道的,岚妹妹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这些东西,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岚妹妹收了他的东西,你觉得她还会去收拾他吗?” 李建民嘴角又是一阵抽搐,他发现,他有些小瞧许一凡了,这小子太滑头了,尽喜欢玩些花里胡哨的。 看到李建民那一副吃瘪的模样,南宫琉璃难得大笑起来,而其他藩王也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李建民见状,有些恼羞成怒道:“朕就不相信,没人收拾得了这小子了。” “陛下若是想,可以亲自动手啊。”南宫琉璃笑道。 闻听此言,李建民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他要是能动手,早就动手了。 李建民和南宫琉璃的对话,声音并不小,在场的所有大臣都听在耳中,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知道李建民宠信许一凡,可没想到如此宠信,而且看样子,不单单李建民宠信许一凡,连皇后娘娘都如此宠信,这让他们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听闻许一凡去拜见羽妃的时候,被拒之门外了,李建民微微眯起眼睛,而南宫琉璃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喝茶。 羽妃是一个特殊的人,李建民懒得管,南宫琉璃也懒得管,也很少谈起她,至于其他几个贵妃,跟孙羽墨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谈不上好,却也算不得坏。 “她究竟在想什么?为何不见?”李建民喃喃道。 南宫琉璃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建民,轻声道:“这得问她啊。” 李建民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而南宫琉璃也没有再说什么,至于其他藩王,更是低头喝茶,假装不知。 第八百八十五章 意欲北伐 午时左右。 宴席在嘉明殿正式开始。 一道道珍馐美味被端上餐桌,一个个身材婀娜的宫女穿梭其中,一众大臣们相对而坐,推杯换盏,欢声笑语。 御膳,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吃上的,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吃的,今日的御膳规格很高,即便是皇帝也不是什么时候想吃就能吃的。 御膳的滋味如何,暂且不去说,光看着就挺不错的。 许一凡是第一次吃御膳,对于御膳他一直都很好奇,觉得很神秘,毕竟,在前世的时候,他可是听说过某位末朝太后,为了吃一顿饭,其奢靡程度令人咂舌。 不过,当置身嘉明殿,当御膳送上来之后,许一凡有些失望。 倒不是这些御膳做的不好,恰恰相反,御膳色香味俱全,每一方面都做到了极致,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极致,让人不愿轻易动筷子。 另外,很多东西华而不实,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样子也看起来千奇百怪的,可是,吃起来也就那样。 许一凡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却是一个眼界极广的人,说他对美食没有讲究吧,他总能搞出些不同的吃法来,说他对美食有讲究吧,只要是吃的,他都能下咽。 如果说百货楼的出现,是在生活用品和各大奢侈品上,对大炎产生极大影响的话,那么,四季楼的出现,就是对饮食文化的刷新,四季楼隔三差五就会研制一些新菜品出来,使得很多人进入四季楼不是去吃饭的,而是去尝鲜的,这对于那些对美食有着极高追求的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事情。 许一凡对御膳的好奇,随着宴席的正式开始,逐渐化为平淡,到了最后,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宴席持续了很久,足足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虽然宴席上,谈笑风生,喜笑颜开,可很多人其实都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尤其是那些位置靠后的官员,他们坐的时候,有一半屁-股都是悬空的,看起来很滑稽,可又显得那么的无奈。 在这个皇权时代,等级分明的时代,做人可比做事儿难多了,这些官员,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需要慎之又慎,稍有差池,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之前,因为薛庆厚弹劾许一凡的事情,引起了李建民的不快,李建民直接说今日不议朝政,把有些还蠢蠢欲动,跃跃欲试的人的那点小心思,瞬间扼杀在摇篮里,因此,这场宴席还算是主宾皆欢。 宴席结束之后,一众其实并没有吃多少的大臣们,跪安之后,就离开了皇宫,但是,有些人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宰相徐肱,仆射李建泽,还有兵部尚书童贯,工部尚书墨尘,以及新任户部尚书欧阳睿,还有国师许一凡,都被留了下来。 许一凡原本是打算吃干抹净,准备开溜的,结果他也被留下了,虽然心中有些诧异的好奇,不过,他也没多想什么,简直多看少说,多听少做的原则。 一行人离开嘉明殿,来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是历代皇帝办公处理朝政的地方,许一凡对这地方还是很好奇的,相对于其他经常出入御书房的朝中大臣而言,许一凡还是第一次来,从进入御书房,许一凡就在东张西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这一幕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每个人都表情各异,不过,都没有说什么。 进入御书房之后,李建民并没有直奔书案后面坐下,而是来到一张小榻上坐着,看着面前这几人,笑着说道:“都坐吧。” 这些大臣都是老臣了,说了一声谢陛下,就纷纷坐下,看着炎武帝,静等下文。 待到所有人都坐下之后,李建民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朕今日找你们来,是想问问对接下来攻打北蛮有何看法?” “嗯?” o((⊙﹏⊙))o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一脸震惊的看向李建民,然而,当他看向其他大臣的时候,却发现这些人表情平淡,似乎早就知道李建民会这么说。 攻打北蛮? 前段时间不是才和谈完毕吗?怎么现在又要攻打北蛮呢? 心中疑惑不已,可此时却无人给解释什么。 兵部尚书童贯闻言,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陛下,国战之事,兹事体大,还需慎重。” 户部尚书欧阳睿连忙附和道:“陛下,年前刚刚停战,百事待兴,还需以民为本,休养生息为主,更何况,前段时间,北蛮王庭派遣使臣前来和谈,此时若是开战,有损我大炎大朝之威严。” 听到童贯和欧阳睿的反对,李建民等人丝毫不觉得意外。 童贯是兵部尚书,总领着武将集团,而武将想要加官进爵,必须得立战功,而想要立战功,就需要战争,按理说,他不应该反对的。 可事实上,他必须反对,至少要谏言。 炎武帝从登基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共发起了两场战役,第一场是在其登基之初,针对北蛮的北伐,那一战,成果斐然,打的北蛮好多年都不敢叩关。 第二场是三年前的因东海城黑木崖之事,针对三国发起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规模很大,持续的时间有点久,伤亡的人数很多,虽然大炎王朝依旧赢了,可也是惨胜。 将近三年的时间,持续不断的战争,不管是对将士而言,还是对于国库而言,都是极其沉重的负担,现如今,好不容易战争停歇了,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如果在此时发动战争,将士们可能会出现厌战的情绪。 更重要的,还是之前的战争,炎军伤亡惨重,尤其是镇西军,几乎整个镇西军的底子都打没了,虽然后期有不少将士补充到镇西军当中,可镇西军的战斗力下滑的厉害。 同样的情况不单单是镇西军,镇北军和镇南军都是如此,想要发起战争,就必须保证炎军保持一定的战斗力,不然,贸然发起战争,就是去送人头,立功固然可喜,可若是拿无数将士的性命去换取战功,这是童贯不允许的。 最重要的是,之前的战役,除了西征军之外,其他两大边军打的主要是防守战,防守战和进攻战是有很大区别的,最起码在伤亡人数上,就有天壤之别。 北蛮虽然不像中原这般,有诸多城池,可也不是一马平川,想要攻打北蛮,在人数上就必须要占据绝对的优势,而单靠镇北军显然不够,可若是从其他两大边军抽调军队,那其他两大王朝会不会趁机搞事情呢? 另外,镇海军还没有重建,殷元魁现如今还在西北,而镇海军的重建,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日。 童贯作为兵部尚书,考虑问题必须得全面,顾虑很多。 当然,如果炎武帝执意要打,童贯还是会遵从旨意的。 至于说户部尚书欧阳睿反对,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以这么说,凡是要用到钱的地方,户部基本都会反对。 战鼓一响,黄金万两! 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别人不知道,户部的人最清楚,每一场战争的发生,对于国库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消耗和负担。 边军作战一个月,需要消耗的财力物力,差不多是大炎三个月的税收,甚至更多。 之前,炎武帝那场持续近三年的对外作战,消耗了大炎近二十年的国力,而这还是前期打仗的损耗,而后面的后期善后工作,花钱的地方更多。 现如今的户部,穷倒是不穷,可也不富裕,如果李建民执意要北伐的话,估计户部的官员肯定是很为难的。 另外,新年刚到,在过不久就要准备春耕了,虽然这些事儿需要工部去做,可户部也要拿钱啊,想要收取赋税,必须要保证春耕的正常进行,若是春耕都无法保证,那怎么能秋收呢? 其实,战争,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户部都是很反对的。 没办法啊,这玩意儿太鸡儿烧钱了。 工部尚书墨尘没有说话,对于工部而言,他们就是朝廷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只要钱给到位,东西给到位,人给到位,那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完不成的。 李建民闻言,笑了笑,转过头看向李建泽,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建泽思忖片刻,不答反问道:“陛下是想北伐,一举消灭北蛮呢,还是从北蛮借道,去往北海之地呢?” 李建民看着李建泽,笑道:“有区别吗?” 众人默然。 这似乎是一句废话,二者之间当然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很大。 “陛下若是只想北伐,消灭北蛮王庭,此事很难,至少现如今的大炎很难办到。”李建泽说道。 “哦?说说看,怎么个难办。”李建民依旧是那不急不躁的样子说道。 李建泽也没有犹豫什么,直接说出他心中的看法。 “首先,北蛮王庭存在久远,虽然这是一个游牧王朝,体质松散,可不得不承认,这个王朝的战力是很强大的,北蛮入侵,我们尚可抵挡,可若是北伐,不举全国之力很难一举将其消灭,代价太大了。” 许一凡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建泽。 虽然李建泽只是短短了几句话,可也看得出来,此人虽然被发配到皇陵十多年,可他对北蛮王庭的事情,知道的一点儿都不少,而且他有句话说的很对,北蛮王庭的战力很强。 北蛮这些年,一直想要南下,入侵中原,可从来没有成功过,这让很多人都人以为北蛮就那样,就是一群跳梁小丑,这不止是平民百姓这么看,甚至朝中不少官员都这么认为。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北蛮最擅长的是骑兵作战,其军队的机动性很强,北蛮马匹众多,其中骑兵占据了绝大多数,北蛮的骑兵可以一天奔袭数百里,还有一战之力,而这样的事情,放在炎军当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便能完成,在长途奔袭之后,基本也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如果把战场放在北蛮草原之上,那北蛮和炎军的胜负是五五开,甚至是六-四开,而如果北蛮有高级将领作战,胜负的天平可能会向北蛮倾斜更多。 在许一凡想这些的时候,李建泽继续说道:“北蛮草原辽阔,非常适合骑兵作战,也适合步兵作战,但是,不管是北蛮的骑兵,还是北蛮的步卒,我大炎的将士跟其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最重要的是,北蛮是他们的主场。” “战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北蛮天气变幻莫测,我们对北蛮虽然很熟悉,却没有北蛮自己了解,就天时而言,我们不占据优势。” “既然是要消灭北蛮王庭,我们肯定要是进入北蛮国境之内作战,北蛮的国土辽阔,如果他们和我们决一死战,那还好说,若是他们化整为零,游猎作战,我们大炎的将士进入北蛮,会被直接拖垮的,地利已失。” “至于说人和!” 说到这,李建泽看向李建民,缓缓道:“年前,我们才跟北蛮和其他王朝和谈完毕,现在就贸然撕毁契约,就名义而言,我们处于劣势。” 听到李建泽的这番分析,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点头。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可若是北伐北蛮,这三者大炎都不占据,这对大炎而言,可是极为不利的。 李建民看着李建泽,沉吟片刻,问道:“这么说,你也不同意北伐咯?” 李建泽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是臣弟不同意,而是现如今并非北伐的最佳时机。” 说完,李建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当然,若是陛下执意北伐,臣弟愿做开路先锋。” 李建民看了一眼李建泽,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徐肱问道:“徐爱卿,你怎么看?” 徐肱似乎早已经想好怎么说,在李建民开口询问的时候,徐肱就直接说道:“臣有三个疑问。” “哦?说说看。” “第一,陛下要北伐,究竟是要消灭北蛮,还是收服北蛮?” “二者有何区别吗?”李建民反问道。 “当然有,区别很大。” “区别在哪儿?” “若是消灭北蛮,就像方才仆射大人所言,以我大炎目前的情况,想要彻底消灭北蛮基本不可能,北蛮体质很松散,其中旁系林立,即便我们一鼓作气,直接消灭了北蛮王庭的皇室,可也只能保证二十年的和平,甚至这个时间更短。” 李建民闻言,微微皱眉。 徐肱则继续说道:“北蛮背靠北荒,即便我们能消灭北蛮大部分主力,可他们若是自知不敌,选择北逃的话,很容易进入北荒,而北荒自身的战力本身就不俗,若是北蛮进入北荒,只会变相的增强北荒实力,北荒和北蛮又是同气连枝的存在,若是出现这种情况,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就不单单是北蛮了,还有北荒,甚至是直面北海之地的人。” “北海之地?”李建民眉头紧锁。 徐肱点点头,说道:“北海之地的人之所以一直未曾出来,是因为北荒这么多年一直北荒边境抵抗,有他们在,不管是北蛮,还是我们大炎,都有喘息的机会,而北荒也有后退的余地,若是我们灭了北蛮,就相当于斩断了北荒的退路,若是他们选择死战到底还则罢了,可若是他们选择投降北海之地,那我们可就要直面北海之地。” 听到徐肱的这番话,李建民陷入了沉思。 其实,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跟其他帝王不同,李建民可是去过北荒的,也见识过北荒和北海之地的战争,知道其中的残酷血腥程度。 北荒虽然土地贫瘠,环境恶劣,可也正因为如此,北荒人的战力才格外强悍,若是北荒选择投降的话,那对大炎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但是,李建民想要北伐,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当然,这个计划还没有完善,还需要时间,可是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想到这儿,李建民看向徐肱问道:“说说如何收服北蛮?” “想要收服北蛮,很难,不比直接消灭他们难,但是,我们也有机会,而这个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徐肱缓缓道。 “爱卿的意思是......” “协助北蛮,进入北荒,抵抗北海之地的人。”徐肱平静说道。 “联合抗敌?” 李建民挑了挑眉头,看向徐肱,而其他人也转过头,看向徐肱。 徐肱点点头,说道:“唇亡齿寒,北海之地的人出世,这说明北荒边境的战况,不容乐观,而北荒肯定已经向北蛮求助,北蛮和北荒同气连枝,必然会施以援手,但是,以臣之见,北伐之地的人若真想出世,即便是北蛮和北荒都难以抵挡,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此话一出,李建民瞬间眯起眼睛,他明白徐肱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了。 第八百八十六章 千年之约之谜 常言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句话没错,可也不是绝对,敌人的敌人可能依旧是敌人,而敌人有时候不一定是敌人。 北蛮和大炎王朝虽然是敌人,可整体而言,只是算是邻居之间矛盾,就像大炎王朝皇室和世家集团之间的矛盾一样,在没有外力的威胁情况下,他们打生打死都可以,可一旦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那就会暂时放下矛盾,一致对外。 不管是北荒来说,还是对北蛮而言,亦或者是大炎王朝,他们真正的敌人,永远不是对方,而是那神秘莫测的北海之地的人。 中原人可能不清楚北海之地,这些不可知之地的势力的强大和恐怖,可北荒和北蛮肯定清楚,当他们发现自己抵挡不住的时候,肯定会寻求外援,而寻求外援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一点儿他们心里很清楚。 徐肱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借助北海之地的力量,以兵不血刃的手段收复北蛮,甚至是征服北荒。 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可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放在平时,这种情况肯定不会出现,然而,现如今北海之地的人已经出现,而北蛮前段时间,派遣使臣前来大炎王朝,不单单是为了议和,更重要的是来寻求外援的。 之前北蛮和炎军一战,伤亡不可谓不小,而北蛮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他们既然能够放弃仇怨,低三下四前来议和,而且还答应了很多大炎的过分要求,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说明北荒那边的情况很不好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大炎王朝不选择帮助北蛮抗击北海之地的人的话,反而选择北伐,那北蛮肯定会腹背受敌,而这种情况下,北蛮极有可能狗急跳墙。 他们有三个选择,要么选择死战到底,而且是两线作战;要么是举全国之力,悍然南下;亦或者是选择投降北海之地,然后引狼入室,对抗大炎。 三种选择,好坏利弊各有,但是,第一种选择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北蛮和北荒只是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可能会选择死战到底,毕竟,只要打赢了,他们就有喘息的机会,就有活下去的资本,而打输了,也还有退路。 可若是大炎王朝在这时候跟北蛮开战,北蛮很可能会放弃抵抗北海之地的人,选择南下。 两权相害取其轻! 相对于未知的北海之地,大炎王朝的实力他们是清楚,或许举国南下,不一定能颠覆大炎,可是,绝对能从大炎王朝身上狠狠撕下来一块肉,以此来换取喘息的机会。 至于第三种可能性,北蛮和北荒的选择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是不会选择,如果事情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大炎的威胁比北海之地的威胁更大,他们肯定会这么做。 当然,这么做的,无疑是引狼入室,玉石俱焚,但是,到了快要亡国灭种的地步了,很多事情他们都不会去考虑的。 不过,如果大炎王朝选择协助北蛮和北荒的话,那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管是北荒,还是北蛮,战力其实都很强,如果他们不想抗击北海之地的人的话,早就选择了投降,也不会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选择战死在北荒和北海之地的边境。 北蛮叩关,炎军拼死抵抗,为了就是身后的家园,而北荒和北蛮也是如此,百姓在万不得已的情况,都不会选择背井离乡,更何况是一个王朝呢。 北蛮也好,北荒也罢,他们选择对抗北海之地,就是不被入侵,只要能守护自己的家园,那很多条件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都是可以答应的。 徐肱的意思很明确,相对于举全国之力北伐,还不如选择出兵协助北蛮,从而在北蛮王庭手中换取足够的利益,看似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可对于曾经是敌对王朝的双方,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想要消灭北蛮王朝很难,而想要收服北蛮王朝更难,可若是可以收服,那换来的利益,比消灭更加有效,也更加值得,而前提就看李建民愿不愿意了。 在一阵沉思之后,李建民缓缓开口道:“徐爱卿说有三个问题,剩下两个是什么?” “陛下是着眼于北蛮一国之地,还是着眼于整个天下?”徐肱缓缓问道。 “嗯?” 李建民挑了挑眉头,看向徐肱。 “千年之约即将到期,万年之劫即将到来,不管是我大炎,还是北蛮,亦或者西域和南唐,都没人能够独善其身,若是以往,一国一洲的覆灭,自然是开疆拓土的大好功绩,可现在我们的目光应该放的更加长远一些,我们的敌人远不止北蛮、西域和南夷,还有那些不可知之地,以及神秘的天劫。”徐肱悠悠道。 李建民沉默不语,而许一凡则有些诧异的看向徐肱。 没看出来啊,这个老头儿平时笑嘻嘻的,一副对谁都好说话的样子,像是个捣糨糊的,可关键时刻,他的头脑无比的清晰,对时局的把控非比寻常。 不过,想想也对,能够做到一朝宰相的,若是连这点眼光都没有,估计早就被人扳倒了。 见李建民不说话,徐肱继续说道:“北蛮要灭,但是不是现在灭,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闻听此言,李建民看着徐肱点点头。 “说说第三个问题吧?” “其实,臣知道,陛下今日让我们过来,并非是为了征伐北蛮,而是征伐北海之地。” 李建民深深地看了一眼徐肱,点点头,没有否认什么。 “朕方才说的北伐,极有北伐北蛮的意思,也有北伐北海之地的意思,乱世已起,天劫将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虽然现如今,北海之地还有北荒和北蛮抵抗,可他们能抵抗多久,我们心里没底,因此,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说完,李建民突然看向许一凡,问道:“国师。” “嗯?” 许一凡抬起头,下意识的答应一声。 “对于这件事,你有何看法?” “我?” 许一凡伸出手,指了指自己,下意识说道:“问我啊?” 李建民见状,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说道:“自然是问你,你现如今,既是国师,又是护国大将军,这些事儿本来就是你应该操心的。” 许一凡:“......” 听到李建民这么说,许一凡心中顿时有一马屁草泥马呼啸而过,他就知道,之前的封赏肯定没有那么简单,现如今看来,预想成真了。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向许一凡,眼神当中并没有不屑,反而很是期待。 今日坐在这里的,都是朝中重臣,肱股之臣,他们知道很多许一凡不知道的事情,而对于这个新任的国师,他们还是很期待的。 许一凡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李建民也没有催促,所有人都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静等下文。 “千年之约到底是什么?”许一凡突然问道。 李建民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徐肱。 徐肱见状,开口解释道:“国师应该听说过,任何一个王朝,国祚都不能过千年的传闻吧?” 许一凡点点头,这个传闻他自然听说过,不过,他并没有如何在意,王朝更迭,更新换代,那是必然的事情,正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一种自然规律。 在上辈子的时候,中国也有皇权时代,前前后后那么多朝代,很少有王朝的国祚超过千年的,甚至超过五百年的都极少,而像这个时代,大部分王朝的国祚都过五百年,甚至有很多即将突破千年的,是极其不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有些奇特,修行者和妖兽都出现了,那出现超级王朝也没什么稀奇的。 “国师只知道王朝国祚不过千年,也应该听说过,任何王朝的覆灭和建立,都有修行势力的干预。”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然后反问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徐肱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这只是一个王朝建立和覆灭的原因之一而已,真正的原因,还是不可知之地的干预。” “不可知之地?”许一凡眉头紧蹙。 “没错,不可知之地的势力,一直都很神秘,很多王朝的覆灭都跟他们有关,别的不说,就说前朝秦朝,他们的覆灭也很不简单。” “也跟不可知地有关?” 徐肱点点头。 “是北海之地的人吗?”许一凡又问道。 徐肱摇摇头,说道:“不是。” “嗯哼?” 见许一凡不解,徐肱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是另一个未知之地,南海之滨这个势力的干预,秦朝才覆灭的。” “南海之滨?” 许一凡原本就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徐肱点点头,说道:“素闻国师饱读史书,应该知道,秦朝统治中原的时候,跟南夷的关系甚好。” 许一凡点点头。 秦朝跟南夷的关系确实很好,可以说,南唐现在能够建立王朝,南夷百姓现如今的生活不比中原百姓差,秦朝在其中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的。 不过,秦朝为何对南夷如此之好,许一凡倒是不清楚。 徐肱则继续说道:“秦朝当年立国,是得到了巫蛊教的扶持,还曾经立巫蛊教为国教,不过,巫蛊教在中原存在的时间并不长,没多久就被道教取代,可以说,秦朝背弃了巫蛊教。” “这跟秦朝的覆灭又有什么关系呢?”许一凡问道。 “秦朝的建立,虽然是因为巫蛊教的扶持,但是,秦朝在得到巫蛊教扶持的同时,也得到了南海之滨势力的扶持,只是,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而已,而当年秦朝曾答应过,要让放南海之滨进入南夷,甚至是进入中原,但是,秦朝在立国之后,突然反悔了。” “反悔了?” 徐肱点点头,说道:“没错,反悔了,因为他们发现,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比那些未知之地的修行势力,更加的可怕,跟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甚至是引狼入室,不可知之地的实力要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反悔是要付出代价的吧?”许一凡想到了什么,问道。 “是的,南海之滨的人想要进入中原,他们必须先要征服南夷,而南夷有十万大山,又是蛮瘴之地,想要征服很难,毕竟巫蛊教可不是吃白饭的,但是,单单的依靠巫蛊教和南夷本身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抗南海之滨的人,于是,秦朝选择协助南夷。” 听到这段不为人知的隐秘,许一凡心中可谓是震惊不已,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道:“可是,这跟王朝国祚不过千,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每隔数百年,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就会选择出世,想要入侵中原,而这里所指的中原,不单单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中原,而是包括北蛮、北荒、西域、酆都、南夷、东海等地方,他们将这些地方称之为中洲。” “每当不可知之地出世的时候,对于中洲的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浩劫,你可能很疑惑,为何那些修行势力始终选择避世不出。” “难道另有隐情?”许一凡诧异道。 徐肱点点头,说道:“他们不是避世不出,而是一直都在抵抗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他们一直在战斗,高境界的修士之所以在世俗极少出现,不是单纯的为了闭关修行,而是因为他们要抵御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我们这些世俗王朝,就是他们的后盾和后援。” “每一个王朝的建立,之所以背后有修行势力的影子,是因为这些修行势力需要世俗王朝的支持,而世俗王朝也需要修行者的帮助,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存在,而所谓的千年之约,其实是不可知之地和未知之地的较量博弈。” 听完徐肱的这番解释,许一凡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徐肱说道:“王朝国祚不过千年,不是咒诅,而是因为不可知之地和未知之地的博弈,未知之地失败了对吗?” 徐肱看着许一凡,露出赞赏的目光,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一场血腥而残酷的博弈,你永远不知道,任何一个王朝存在的时间,都是用无数人性命换来的,而当修行势力溃败之后,想要阻挡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出来,就必须换个人顶上去,而这才是王朝更迭的真正缘由。” 许一凡心中可谓是翻江倒海,震惊不已。 似乎是想到什么,许一凡突然抬起头,问道:“儒家......” 徐肱知道许一凡想要说什么,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儒家这些年,很多儒家子弟,还有我大炎儿郎,都在北荒边境,抗击北海之地的人。”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心中瞬间恍然。 之前,许一凡在去往康城的时候,发现随军修士虽然不少,可成员复杂,其中虽然也有儒家修行者,可大部分都是来自各大书院年轻一代的弟子,而像老一辈子的弟子,几乎一个都没有看到,这让许一凡很是困惑。 不过,当时情况特殊,许一凡没时间想那些,等到大战结束的时候,夫子回来了,许一凡也就没有深思,但是,此刻想想,就知道其中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按理说,儒家是大炎王朝最大的修行势力,或者说,是唯一一个修行势力,在大炎王朝对外作战的时候,儒家应该鼎力支持的才对,为何他们出现的人却寥寥无几,难道是贪生怕死? 这个可能性有,但是不大。 如果儒家是这样的儒家,那早就被大炎王朝给一脚踢开了,而儒家至今存在,这种可能性肯定不大。 但是,新的问题又浮现出来。 “既然儒家一直在北荒抗击北海之地,那为何北海之地的人还是出来了呢?” 说到这儿,许一凡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而且直面北海之地的是北荒和北蛮,北蛮有祭司,他们也是修行势力之一,按理说,他们应该也在啊,难道两大修行势力都抵挡不住北海之地吗?”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徐肱点点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赞赏神色,解释道:“在五百年前,儒家确实在北荒抵抗北海之地,但是,那时候,我大炎内部出了些问题,跟北蛮发生了很大了分歧,于是,儒家撤出了北荒。”、 徐肱话音才落,许一凡就想起了五百年前的九子夺嫡事件。 九子夺嫡事件,对大炎内部确实产生了极大的内耗,而炎宗帝在上位之后,更是针对北蛮发起了一场大战,那一战规模很大,伤亡人数众多,不过,也为后来的大炎换来的很长时间的和平。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徐肱缓缓道:“五百年前的那场变故,是一个转折点,儒家撤离了北荒,但是,新的敌人有出现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沙人 “新的敌人?难道是其他的不可知之地的人吗?”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只是,他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可能,因为迄今为止,似乎除了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的人出现过之外,剩下两大不可知之地的人都不曾出现。 而且已经出现的两大不可知之地的人,都是近些年才出现的,五百年前,似乎并没有出现。 徐肱看着许一凡,突然说道:“你知道夫子这次是从何处归来的吗?” “嗯哼?” 许一凡一愣,这个问题他哪知道去啊,他跟儒家又不熟,除了荀德华几个人师徒几人之外,他基本都没有怎么跟儒家的人打过交道。 唯一一次对夫子有直观印象的,还是之前在途径血炎谷的时候,三大无境之人的出现,让许一凡对纵横书院,对儒家有了一个很直观的看法。 “难道是从北海之地回来的?”许一凡试探性问道。 徐肱摇摇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缓缓道:“塔撒哈沙漠。” “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大吃一惊。 说实话,许一凡是去了康城,在沙漠军出现之后,他才对塔撒哈沙漠有了一定了解,而在去往弓月城,拉拢了石族之后,许一凡就没有怎么在意塔撒哈沙漠这个地方。 虽然石族的出现很突兀,而且是从塔撒哈沙漠深处走出来的,可疑的地方很多,但是,当时西北战局糜烂,许一凡又被许凯歌针对,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心情和时间去管这些。 即便是后来大战停歇了,许一凡也很忙,塔撒哈沙漠的事情,他都抛之脑后了,更何况,石族自从并入大炎之后,一直很老实,许一凡也就没有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现在,听到徐肱提到塔撒哈沙漠,许一凡吃惊是很正常的。 按照徐肱刚才说的,许一凡猜测,夫子离开书院那么多年,应该去了不可知之地才对,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夫子没有去不可知之地,而是去了塔撒哈沙漠。 那么问题来了,夫子去塔撒哈沙漠做什么? 难道是去击杀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 想想就觉得不可能,阿修罗一族是佛门的事情,而儒家和佛门本身就存在很大冲突,尤其是在儒家几次灭佛行动之后,更是让两大势力的矛盾变得尖锐化,夫子怎么可能那么好像去帮佛门解决阿修罗一族呢。 【难道是去收编阿修罗一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许一凡就自我否定了。 别看现在的阿修罗一族混的很惨,类似于佛门看门狗的角色,可是,在武朝初期的时候,阿修罗一族是很强大的,即便是武神所在的武朝,阿修罗一族在修罗王的带领下,也敢跟其硬刚一二。 在佛祖未曾成佛之前,阿修罗一族就是西域当之无愧的霸主,而佛祖即便是成了佛,灭了阿修罗王,可也不曾对阿修罗一族赶尽杀绝,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也杀不完。 这些年来,阿修罗一族时不时就跳出来搞事情,让佛门头疼不已,显然,阿修罗一族不甘心臣服于佛门,而佛门的实力如何,看看现如今的西域就知道了。 佛门数千年来都不曾降服阿修罗一族,夫子能降服吗? 另外,阿修罗一族不但对佛门怨念极大,对中原也没啥好脸色,如果阿修罗一族有翻身的机会,他们在弄死佛门之后,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中原。 有很多人对阿修罗一族的形容,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话虽然不好听,可确实事实,夫子是有大智慧的人,肯定不会去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既然不是冲着阿修罗一族去的,肯定有别的缘由,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了石族。 石族出现的时间很突兀,却也很巧合,正是大炎跟西域战局胶着的时候出现的,之前,许一凡以为石族的出现应该是巧合,可现在想想,似乎这不是巧合啊。 “石族的出现,是不是跟夫子有关系?”许一凡突然问道。 徐肱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终于猜到了。” 许一凡:“......”、 许一凡看了看徐肱,又看了看其他人,发现这些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许一凡这才意识到,阿西吧,这些人早就知道了,就他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石族之所以选择并入大炎,真的是他忽悠的缘故,现在看来,他这个想法很天真,很可笑。 “呵呵......” 想到这儿,许一凡不由的苦笑起来,果然,他还是太高看自己的魅力了,唉,飘了啊! 许一凡此刻在想什么,徐肱等人自然不知道。 “塔撒哈沙漠深处,到底有什么?”许一凡问道。 “沙人!” 许一凡:“.......” o((⊙﹏⊙))o 此时,许一凡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徐肱他们。 见许一凡这副表情,徐肱就解释道:“沙人是一种很古老的种族,他们在上古时期就存在,据说也不属于这天土地的原有生物。” “外来者?”许一凡嘀咕道。 徐肱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说道:“是的,他们是外来者,除了塔撒哈沙漠深处的沙人,在酆都的最深处,还还有噬鬼者,在蓟州之东,还有沉睡者。” “噬鬼者?沉睡者?” “对,类似的存在还有很多,他们都是跟着天劫到来的时候,一起到来的。” 许一凡闻言,眉头紧蹙。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问道:“沙人是什么种族?” “一种很特殊的人,他们的身体全都由沙子组成,只要有沙子的地方,他们就是无敌的。” ∑(っ°Д°;)っ “卧-槽,无敌的存在啊?”许一凡忍不住惊呼道。 对于许一凡的惊呼,徐肱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语气沉重的说道:“你之前去过弓月城,应该看到过塔撒哈沙漠对吧?” 许一凡点点头。 “感觉如何?” “很大,非常大。”许一凡如实说道。 徐肱却摇摇头,说道:“你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塔撒哈沙漠。” “嗯哼?” 许一凡愣住了。 “真正的塔撒哈沙漠,距离你看到的沙漠,至少还有三百多里,但是,你知道吗?在我大炎建国之初的时候,在弓月城以北,其实还有三洲之地。” 许一凡心中又是一惊,随即,他想起他曾经在某本地理志上,好像看到过类似的记载,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弓月城以北确实还有三洲之地,有大大小小五六个王国,这些王国虽然名义上归佛门管辖,但是,他们并不信仰佛教。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些王国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消亡一个,而且是突然的消亡,没人知道缘由。 有人说,是被佛门流放到塔撒哈沙漠深处的阿修罗一族,为了报复佛门,才屠灭了这些王国;也有人说,是因为这些人不信仰佛门,是异端者,他们被佛门剿灭了;还有人说,他们是灭亡于天灾,总而言之,类似的传说很多,可这些王国究竟如何灭国,暂时无人得知。 但是,有一件事儿是值得注意的,随着这些王国的灭亡,他们所在的领土也随之消失,准确来说,是被沙漠覆盖,就像是被沙漠给吞噬了一般。 而在大炎建国之后的五百年时间里,这三洲之地,大大小小数个王国,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真正恐怖的地方,还在于很早以前。 在很早很早以前,塔撒哈沙漠虽然也是禁区,可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大,那时候的塔撒哈沙漠,就像很早以前的南夷一样,属于蛮荒之地,根本不被人重视。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塔撒哈沙漠开始慢慢扩张,而这个扩张速度并不快,甚至说是很缓慢,让人很容易忽视掉。 当人们发现塔撒哈沙漠有问题的时候,塔撒哈沙漠已经很大了,至少扩大到了以前的一倍不止,而塔撒哈沙漠本身就没有尽头,而在其被忽视扩张的那些年,其面积更是大了无数倍。 对于这个问题,佛门一直很关注,也也好奇,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 他们也曾尝试过一些办好,想要阻拦塔撒哈沙漠的扩张,然而,并没有取到什么效果,而且因为佛门的插手,不但没有取到效果,反而像是激怒了塔撒哈沙漠一般,使得其扩张速度变得更快了。 至于说沙人,是佛门在无数次探索塔撒哈沙漠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根据佛门以前的一位深入塔撒哈沙漠,并且活着回来的大菩萨说,在塔撒哈沙漠深处,生活着一种奇怪的种族,他们由沙子组成,人走在沙漠当中,就是走在他们的身躯之上,而沙漠有多大,沙人就有多少,或者说,整个塔撒哈沙漠就是一个巨型的沙人。 只是,这位菩萨的话,没有多少人相信,因为以沙子为身躯的人,闻所未闻,很多人都觉得不可能,而这位大菩萨在离开塔撒哈沙漠之后,似乎是受到了某种诅咒,回到南陀山没多久,他就圆寂了。 在这位大菩萨圆寂之后,没多久,阿修罗一族开始叛乱,而塔撒哈沙漠深处的阿修罗一族,走出了一位战力爆表的修罗王。 那位修罗王一人攻打南陀山,足足攻打了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最后力竭而亡。 当时,为了对付这位修罗王,南陀山,或者说整个佛门,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单单菩萨就陨落了两位,而金刚更是陨落了五位之多,至于说罗汉更是陨落了不计其数。 那一战之后,佛门元气大伤,选择了封山,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佛门都没有什么动静。 至于说塔撒哈沙漠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暂时被搁浅。 在那之后,虽然佛门和西域中人,有人去探索塔撒哈沙漠,可基本都是有去无回,而塔撒哈沙漠除了在不断的扩张底盘之外,也没有给人带来什么实际性的威胁,于是,关注它的人就越来越少。 可是,在五百年前,塔撒哈沙漠出现了一系列的异变,其中,最典型的一件事,就是有人从塔撒哈沙漠走出来了,而这些人长相很奇怪,虽然是人的模样,可他们的肌肤无比的粗糙,看起来就像是由沙子组成的一般。 这些人在出现之后,在附近疯狂的屠杀,其中就蔓延到现如今的庭洲。 其实,在很早之前,庭洲的西北部,还有两个小洲,不过,这两个小洲不是大炎王朝的版图,而是独立的王国,这些王国臣服于大炎,每年向大炎纳贡,以此寻求庇护。 可是,当塔撒哈沙漠出现异变的时候,那些长相奇怪的人,居然在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把两个小洲的百姓,直接给屠戮殆尽,总计杀死人口近百万。 除了这几个附庸大炎王朝的小国之外,庭洲也丢失了三分之二的领土,也死伤了无数人。 为何西北明明有西洲、沙洲、凉洲和庭洲,人们却总是说西北三洲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庭洲已经不算是一个洲了。 西北除了这样的事情,朝廷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而儒家更是第一时间去往这些地方,可是,不管去了多少人,这些人都有去无回,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单单就这些人造成的破坏,已经超越北海之地的人了,恰好,北蛮的祭司和儒家发生了强烈的冲突,于是,儒家撤离北荒。 但是,他们撤离之后,并没有回到中原,而是去往了西北,开始调查这件事。 随着调查的深入,儒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塔撒哈沙漠是活得,当年佛门的那位菩萨说的是真的,在塔撒哈沙漠当中,真的存在一种由沙子组成的沙人。 这群人的危害极大,对大炎的威胁极大,而不知道为何,这些沙人似乎对儒家有着天生的仇恨,每当儒家的人出现在塔撒哈沙漠的时候,双方就会大打出手。 当时,为了解决这件事,无数儒家弟子,前赴后继去往塔撒哈沙漠,双方开始血战。 最初,战争是从庭洲以北展开的,随着战争的不断持续,在数百年的时间里,儒家已经开始像塔撒哈沙漠深处推进。 只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很少,即便是生活在西北的人,都不知晓,在距离他们并不遥远的地方,居然还存在这种诡异而危险的种族,而关于塔撒哈沙漠的事情,更是记载寥寥。 但凡是有关塔撒哈沙漠秘密的书籍,基本都在皇宫大内存放着,外人基本是不可能知晓的,因此,许一凡不知道,也很正常。 如果当初他知道塔撒哈沙漠这么危险的话,打死他都不会去西北的,更不会去弓月城的。 听完徐肱的这番话,许一凡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沉默很久之后,许一凡平复下心情,看向李建民问道:“陛下之前对西域发动战争,应该跟塔撒哈沙漠有关吧?” 一直没说话的李建民,闻言之后,点点头,说道:“是的,在二十多年前,塔撒哈沙漠就出现了新一轮的变异。” “二十多年前?” “新一轮的变异?” 听到这两个词汇,许一凡心脏骤然跳动起来,又是这个奇特的时间点,看样子,又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二十多年前,塔撒哈沙漠到底发生了什么?”许一凡问道。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不好奇无境之人是怎么出现的吗?” ∑(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无境之人不是先天的吗?”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我说的是那种后天出现的,就像你在血炎谷看到的九歌他们一样的无境之人。” 许一凡想了想,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他们不是儒家打造出来的吗?” 李建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他们确实是儒家打造出来的。” 说到这儿,李建民又摇摇头,说道“但是,真正打造出他们的,不是儒家,而是塔撒哈沙漠。” “嗯哼?” o((⊙﹏⊙))o 许一凡听得一脸懵逼,此时他有些犯迷糊了,无境之人不是儒家打造出来,而是塔撒哈沙漠打造出来的,这又是什么鬼啊。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李建民就耐心的解释道:“无境之人跟天劫者,还有天选者,以及其他一些体质的人,都是一群很特殊的人,他们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或者说,是人力无法打造的存在。” 许一凡闻言,想到了什么,反驳道:“可是,无境之人好像是后天出现的。” 李建民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贸然打断而生气,而是解释道:“你说的这种人,有,却很少很少,基本上几百年,能有人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出现这么一个,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可是,你看看现在,单单你看到的无境之人,就不少,而我告诉你,我大炎还要很多这样的人。” 许一凡:“......” (ΩДΩ)  第八百八十八章 克制沙人之法 在听到李建民提到儒家确实有办法缔造无境之人的时候,许一凡就猜到会死这个结果,大炎应该隐藏了很多无境之人,毕竟,血炎谷一战的时候,一下子蹦出来三个无境之人,确实很恐怖。 但是,有一件事许一凡还是没想明白。 无境之人虽说相对于天劫者和天选者,要普遍的多,可这种普遍也只是相对而言,要知道,天劫者和天选者往往是近千年才会出现一次,而其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王朝末期的时候,无境之人虽说没有这么离谱,可是,上百年,或者数百年才出现一次。 当然,这是先天无境之人,而后天无境之人虽然也有,可也不比先天的多多少,凡是后天成为无境之人的,往往都是有大气运加身,而且是在各种外力的作用下,无意间缔造出来的。 每一个后天无境之人的出现,都是独一无二的,方法往往都是无法复制的,如果可以复制的话,那估计无境之人早就烂大街了。 心中虽然很震惊,但是,许一凡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塔撒哈沙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点点头,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徐肱接话道:“塔撒哈沙漠确实很特别,凡是进入其中的人,他们的修为会随着不断深入,逐渐消散,而且是不可逆的。” 许一凡:“......” 此话一出,许一凡无比的震惊起来。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这个修行者和妖兽并存的世界,有很多危险的地方,其中有禁锢修为的地方,也有专门针对修行者或者妖兽的地方,还有一些只对妖兽开放的地方,类似的地方其实不少,而使得进入其中,修为消散的地方,许一凡还是第一次听说。 当然,修为消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徐肱后面说的那句,消散且不可逆! “很多进入塔撒哈沙漠探险的修行者,他们之所以都有去无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他们修为消散,境界大跌,不是沙人的对手,即便他们能杀死某些沙人,又会出现更多的沙人,此消彼长的情况之下,别说解决这些沙人了,就是活着都很难。” 听完徐肱的话,许一凡紧蹙眉头,然后问道:“难道沙人是杀不死的吗?” 徐肱摇摇头道:“沙人不是杀不死的,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沙人很难被杀死,他们的力量来源于沙漠,每一次深受重创之后,他们可以转移伤害,让沙漠承受伤害,而他们又从沙漠当中汲取力量,不过,凡是都有极限,当他们的伤势达到一个临界点,或者说探索者的修为过高,直接秒杀他们的话,他们是无法转移伤害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松了口气。 强大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不死的敌人,如果一个人面对一群杀不死的敌人,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幸好,沙人可以杀死。 不过,很快许一凡就紧蹙起眉头,徐肱说的这两个办法,虽然能杀死沙人,可条件都很苛刻。 第一,持续不断的给沙人造成伤害,是其伤害达到一个临界点,而每一个沙人的修为境界不同,其临界点也不同,想要达到这个临界点很难,毕竟,沙人也是人,他们也有脑子,不会傻乎乎的跟你一直刚,打不过,他们会逃走,而塔撒哈沙漠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想逃走,估计一般人很难留住他们。 最重要的是,徐肱多次提到,塔撒哈上沙漠的沙人是无处不在的,每次出现都不是一个人。 单挑? 不存在的! 在这种被群殴的极端情况下,想要打破他们的临界点,几乎不可能。 当然,也有别的办法,比如在人数上占据优势,沙人群殴,探索者也群殴,看谁人多。、 只是,这个办法似乎不太靠谱,不过,至少是个办法。 第二,修为境界的直接压制,以绝对的实力的碾压,这样是最快杀死沙人的办法。 不过,任何一个种族的人,实力都有钱有弱,面对这种高修,在三番五次死了人之后,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选择硬刚,他们要么选择退避,要么出动更高修为的沙人。 但是,不管哪种办法,对于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探索者都是极为不利的。 想到这些,许一凡忽然意识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儒家从五百年前,就一直在对抗沙人,根据徐肱之前说,沙人曾经离开过塔撒哈沙漠,进入过大炎王朝的领土,但是,这些沙人被打退了,而许一凡在弓月城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塔撒哈沙漠的危险气息,这说明沙人距离弓月城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儒家肯定有自己的办法杀死沙人,或者说,除了上面提到的两种办法,还有其他的办法。 于是,许一凡看向徐肱问道:“除了这两种办法,应该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对付沙人对吗?” 许一凡的思路很敏捷,徐肱闻言之后,看了李建民一眼,然后看向许一凡,笑着点点头道:“国师果然聪慧,我儒家跟沙人对抗这么多年,一开始的时候,损伤惨重,不过随着不断的战斗,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些特殊的办法,可以杀死沙人。” “特殊的办法?”许一凡眉头一挑。 “沙人固然可怕,可他们也怕两种东西,国师不妨猜猜看,是哪两种东西?” 徐肱在这是,却卖起关子来。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徐肱,然后他开始思索起来。 沙人很厉害,而能够走出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喽啰,毕竟,沙人敢出来,肯定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的很清楚,没有一定的实力,贸然跑出来,除了送人头没有其他的作用,沙人的首领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儒家的实力不俗,但是,肯定不是所有儒家弟子,都是上三境的修为,肯定也有低境界的人,而这些人能够在跟沙人作战的时候,生存下来,肯定不单单是依靠自身实力的。 任何人都有其弱点,越是像沙人这种无解的存在,其弱点往往都很致命,若是找到了其弱点,即便杀不死他们,应该也能克制他们。 说起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许一凡想起了漫威电影的沙人威廉.贝克,在电影当中,威廉是一个罪犯,在越狱途中误入军事基地,遭到辐射被沙子淹没,待到其再次醒来的时候,变成了沙人,此人战力爆表,基本是打不死的存在,但是,此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水。 沙漠的形成,主要是因为水分的缺失,而漫威电影的沙人威廉怕水,那塔撒哈沙漠的沙人,最大的弱点,是不是也是跟水有关系呢?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眼睛一亮,开口道:“水,沙人怕水对吗?” (°ー°〃) 徐肱闻言顿时一愣,眼神古怪的看向许一凡,而李建民他们也是如此。 被这么多人看着,许一凡多多少少有些忐忑,毕竟,他是根据上辈子看到的电影,才联想到的这一点儿,不知道现实当中是不是这样的。 “难道我说错了吗?”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徐肱摇摇头,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古怪起来,也愈发的复杂起来,最后更是叹息一声。 “唉......” “国师说的没错,沙人确实怕水,只是,这个秘密是我们儒家,用无数鲜血和性命才换取来的,而国师从未见过沙人,却能一下子联想到此,真是让老朽佩服啊,若是国师早出生五百年,那我儒家可以少死多少人啊,唉......” 说到最后,徐肱又叹息一声。 许一凡听完之后,也有点懵,不过,想想也对,世间万物,凡是存在就有天敌,就有弱点,沙人的特性确实很变态,但是,说到底,他们也在五行当中,五行相生相克,沙人怕水也很正常。 “国师再猜猜,沙人的另外一个弱点。”徐肱说道。 许一凡想了想,直接脱口而出道:“应该是怕火对吗?” 徐肱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许一凡,下意识问道:“国师是怎么猜到的?”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你们知道玻璃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吗?” “嗯?” 众人:“......”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不过,很快工部尚书墨尘,就想到什么,他开口道:“玻璃是用沙子烧制而成的?” 墨尘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百货楼出现玻璃这种东西之后,他们也曾去研究过,虽然没有掌握玻璃炼制的核心技术,但是,也知道了一些原理,至少,他们知道玻璃的原材料是什么,正是石英砂。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墨大人说的没错,正是因为玻璃,我才联想到了火。” 墨尘闻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此时,李建民他们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都变得无比怪异起来。 当初,为了抵抗塔撒哈沙漠沙人的出来,儒家可是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而找到了沙人两大弱点,也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可许一凡却直接给出了答案,这让他们对许一凡愈发的好奇起来。 许一凡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什么可得意的,他能一下子想到这些,主要还是依靠他脑海深处的记忆,或者说这是知识的力量,但是,儒家能够发现这点,自然也很不简单。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许一凡开口问道:“这两种东西能杀死他们吗?” 徐肱此时已经平复心中的震惊,看向许一凡,表情凝重而严肃道:“水只能消融他们,削弱他们的力量,让他们的实力大大折扣,相当于破了他们的金刚不坏之身,不过,想要用水杀死他们,基本不可能。” 听到徐肱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他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水就能杀死沙人的话,那沙人也就没有那么可怕,儒家也不会被钉在西北那么久。 不过,沙人怕水是个好消息,至少他们不再是无敌的存在,而只要不是无敌的存在,那就可以杀死他们。 “那火呢?”许一凡又问道。 徐肱再次摇摇头道:“火也无法直接杀死他们,或者说,寻常的火无法杀死他们?” “那什么样的火才能杀死他们?” “妖火、地火,或者天火,才有可能杀死他们,而且是彻底的杀死他们。”徐肱沉声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 妖火,顾名思义,是妖兽的火,妖兽千奇百怪,妖兽在上古时期,是一代霸主,它们的缺点很明显,但是,优势也很大,比如它们的体魄,先天就比人类强太多太多,再比如它们的寿命,也比人类久远的多得多,另外,很多妖兽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比如超强的修复能力,比如超强的腐蚀能力,当然也有一些掌握着五行属性的妖兽,妖火就是其中之一。 妖火是一种很强的火焰,因妖兽种类不同,形态也各不相同,因妖兽的实力不同,其威力也各不相同,人类修士很多的火术之道,都是从这些妖兽身上学习而来的,因此,用妖火杀死沙人,也可以理解。 地火,自然就是隐藏在地底的火焰,不过,按照许一凡的理解,应该是火山喷发一类的东西,说直白一点,就是岩浆,地火的威力巨大,别说是人了,就是上古时期的强大妖兽,在地火面前都是弟弟,而沙人本身就怕火,地火能杀死他们,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 至于说天火,分为两种,一种是类似于陨石撞击地面的时候,因为超高温而自带的火焰,这种火焰的温度之高,超乎想象,人们常看到的流星雨,其实就是这种; 还有一种是上三境修士在渡生死劫的时候,引动的天火。 在很多人印象里,以为生死劫就是雷劫,其实不然,生死劫的形态有很多种,雷劫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在生死劫当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五行劫。 所谓的五行劫,就是以五行属性为力量,出现的一种劫难,很多人上三境在经历五行劫的时候,都是单一的劫难,但是,也有一些天赋极高的人,经历五行劫的时候,会引动两种五行劫,甚至是三种,至于还有没有更多的,那就不知道了。 利用天外陨石的天火,杀死沙人的办法,是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概率很低,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塔撒哈沙漠也很不爽,每隔一段时间,塔撒哈沙漠就会引来陨石降落,而每一次陨石的到来,都会有无数沙人被杀死。 至于说利用五行天火杀死沙人,这属于是两败俱伤,或者说是玉石俱焚的手段。 生死劫本身就难渡过,而五行劫更是难渡,一旦招来生死劫,要么生,要么死,而且死亡的概率极高,很多人为了渡劫,都是在万般准备齐全的情况下,才进行的,而在跟人对战的时候引动生死劫,那显然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做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杀人是肯定能做到的,但是,自己也很难存活下来。 因此,想要使用这种五行天火杀死沙人,代价太大了。 从徐肱说的这些消息来看,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很强大,非常的强大,但是,他们并不是无敌的存在的,除了依仗自身的实力杀死他们之外,也可以利用外物削弱和杀死他们。 但是,就整体而言,儒家这边还是处于下风的,因为能杀死沙人的办法,代价都很大,由此也可以看出,沙人的恐怖之处。 “还没有其他办法杀死沙人?或者是削弱他们的实力?”许一凡突然问道。 徐肱和李建民对视一眼,满脸苦涩,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是被动防御,不让他们进入我大炎的领土而已,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 许一凡默然。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朝中的肱股之臣,他们的一句话,可能就能让很多人死亡,而能够让徐肱说死了很多很多人,那这个人数绝对很多。 别看徐肱看起来很和善,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可许一凡却知道,徐肱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他当年还没有成为宰相,被外放做官的时候,被他杀死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些土匪、恶霸。 另外,徐肱今天把这个应该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告诉自己,肯定是有他的想法的,而且徐肱之前说了,夫子在二十多年前离开书院,是去了塔撒哈沙漠深处。 虽然许一凡暂时不知道夫子在塔撒哈沙漠深处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但是,能够让夫子亲自去的地方,肯定不简单。 听徐肱方才言语之间的意思,夫子虽然去了塔撒哈沙漠,可好像并没有解决问题,事情反而变得更加严重的,这让许一凡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第八百八十九章大地之力特殊的石族和修罗族 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想到了刚才他提出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后天无境之人是怎么缔造出来的?”许一凡问道。 徐肱看了一眼李建民,见李建民点点头,他这才说道:“根据我们这么多年对塔撒哈沙漠的了解,塔撒哈沙漠应该是一个上古秘境。” “上古秘境?”许一凡眉头一挑。 徐肱点点头,说道:“塔撒哈沙漠是一个很特殊的上古秘境,其中隐藏着特殊的东西,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我们至今还没有弄清楚,不过,我们将其称之为大地之力。”、 “大地之力?” 许一凡眉头紧锁,然后问道:“大地之力是什么?” “一种很特殊的能量,跟元气很像,但是又不是元气,这种能量来自于塔撒哈沙漠深处,至于它是如何出现的,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我们也不清楚。” “大地之力可以缔造无境之人?”许一凡想到了什么说道。 “对,以吸收元气修行的修行者,在进入塔撒哈沙漠之后,他们体内的真气会溃散,修为会下降,甚至是消失,而想要重新获取修为,就只能吸收大地之力,而凡是汲取大地之力为真气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无境之人。” “可能?”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看向徐肱说道:“难道不是百分百成功吗?”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徐肱苦笑着摇摇头,说道:“事情没有国师想的那么简单。想要成为无境之人,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体内真气全部溃散,沦为一个没有修为的人,也就是普通人,从普通人成为修行者,本身就很难,而从修行者变成普通人,更是不容易,俗话说,由奢入俭难,而由俭入奢也很难,很多人在修为溃散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崩溃。”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他有些明白徐肱这番话的意思了。 修行者是逆天而行,虽然大多数人修行,就是为了修天道,追求永生,可真正做到的人,迄今为止还没有,而之所以有那么人选择修行,即便是天赋很低,可还是有那么多人选择修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寿命。 正常人,能活一百岁,就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而大多数人,基本都在五六十岁的年纪就去世了,没办法,环境使然。 但是,修行者不同,修为越高,境界越高,他们的寿命就会增加很多,尤其是上三境的修士,他们的寿命往往比正常人多数倍不止。 修行其实是少数人才能走的路线,而那种天赋极高,资质极好,悟性奇佳,一路破境如喝水般轻松的人,终究只是极少数人,而大多数人都是靠时间,依靠滴水穿石的水磨工夫慢慢熬上去的,就像官场很多官员那般,靠熬资历熬上去的,而像许一凡这种一步登天的人,少之又少。 这样的人,放在外面,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正所谓一动不动是王八,可是,当他们进入塔撒哈沙漠这种特殊的地方就不同了。 随着修为的溃散,他们之前获得的寿命,就会消失,而随着寿命的消失,他们的身体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化,这是一种规则,很多人在修为溃散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因此,徐肱说从一个修行者沦为普通人很难,真是这个缘由。 “第二,塔撒哈沙漠的环境十分的恶劣,普通人基本无法在里面生存,尤其是在缺乏水源的情况下,因此,即便有人在修为全部溃散之后活下来了,也很难生存下去。” 许一凡点点头,他虽然没有进入过塔撒哈沙漠,可是,他上辈子可去过不少沙漠,知道在沙漠生存,水源是比食物更加珍贵的东西,人可以七天不吃饭而不死,可要是不喝水,他们肯定会凉凉,而在沙漠那种特殊的环境当中,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天不喝水都可能凉凉。 “第三,即便是在塔撒哈沙漠生存下来了,想要成为无境之人,首先得汲取大地之力,而大地之力可不像元气那么温顺和善,大地之力很是暴躁,想要汲取大地之力,就必须得到大地之力的认可,这是最为困难的一步。” “第四,即便是得到了大地之力的认可,能够汲取大地之力为己用,可想要成为无境之人,也很难,具体如何成为无境之人,我不清楚,但是,根据儒家那边的记载,十个人当中有一个人能够成为无境之人,已经是天大的惊喜了,而这还是由无数前辈先贤以生命为代价,换取的宝贵经验,在最早的时候,想要成为无境之人,一百个人可能都不会出现一个。” 听到徐肱这么说,许一凡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这成功率太低了一些,百分之一不到的几率,虽然儒家通过这么五百年的实践,把这个概率提高了很多,达到了惊人的十分之一,可也很低啊。 徐肱说到最后,看向许一凡,缓缓道:“最重要的是,即便有人成为了无境之人,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成长起来,其中夭折的人很多。” 许一凡点点头,不管是利用元气修行的人,还是利用大地之力修行的人,都是一种逆天之举,而夭折很正常,即便不夭折,成就有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似乎是想到什么,许一凡突然问道:“沙人当中是不是有很多无境之人。” 徐肱点点头,说道:“是的,沙人之所以那么强大,就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方法和手段,可以提高成为无境之人的几率,不过,也不高,只是比我们的办法多一成左右。” 许一凡闻言,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徐肱说道:“别小看这一成,就这一成几率,就会被我们多差不多一倍的无境之人,而沙人本身就很特殊,如果在塔撒哈沙漠交手,他们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许一凡点点头,他起初自以为沙人很变态,只是,没想到沙人如此的变态,许一凡感觉,之前出现在包袱斋的白袍会的人,在沙人面前就是个弟弟,所谓的劫纹跟沙人的这种手段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夫子二十多年前,离开书院,去往塔撒哈沙漠,是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徐肱点点头,说道:“是的,二十多年前,沙人就已经可以出世了,在沙人当中,出现了一个极其强大的人,他是真正的无敌,在他出现的那段时间,我们儒家死伤了很多人,而派遣到那边的炎军,几乎全军覆没,夫子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亲自去了一趟塔撒哈沙漠深处。” “然后呢?”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徐肱摇摇头,说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当时的边境混乱无比,每天都在死人,而夫子是一个进去的,我们也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夫子进去之后,那个极其妖孽的沙人,再也没有出现,而之前即将出世的沙人,在跟我们血战多次之后,也退回到了塔撒哈沙漠深处。” “这么说,夫子阻拦了沙人的出世。”许一凡喃喃道。 徐肱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道:“夫子在塔撒哈沙漠做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夫子此次出来,而沙人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显然是塔撒哈沙漠内出了问题。” “啊?” 许一凡惊呼一声,开口道:“夫子也没有办法阻拦他们了?” 徐肱表情凝重道:“虽然不想这么说,可事实确实如此。” 许一凡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随即,他想到了石族,问道:“石族的出现是不是跟夫子有关?” 徐肱深深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石族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 根据许一凡的了解,石族是西域几大古老种族之一,跟阿修罗族,沙族是同一时期的人,而在阿修罗称霸西域的时候,石族为了躲避灾祸,进入了塔撒哈沙漠,然后就消失无踪了。 在石族离开之后,阿修罗族成为了西域真正的霸主,不过,强大的阿修罗一族,在佛祖归来之后,直接给打残了,阿修罗王被诛杀,阿修罗一族除了战死的,幸存下来的人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沦为了佛门的附庸,一部分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 根据徐肱说,石族最早时期,虽然进入了塔撒哈沙漠,可他们并没有深入塔撒哈沙漠,而是生存在塔撒哈沙漠的外围,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跟沙人发生了战斗,可以说,石族是最早发现沙人的,也是最早跟沙人作战的。 之后的岁月当中,石族在一次次战斗当中,开始成长,开始变强,而在那无尽的岁月当中,举族迁徙到塔撒哈沙漠的石族,其实有数十万人,然而,到了后来,石族存续的人,还不到其十分之一,由此可见,当时的战争的激烈和残酷程度。 也不知道是双方死伤太多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石族和沙族开始和平共处下来。 石族在塔撒哈沙漠掌握了几个绿洲,以此来繁衍生息。 另外,石族虽然生活在塔撒哈沙漠,可是,石族并没有与世隔绝,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遣族人离开沙漠,以各种身份融入外面的世界,学习外面的东西,然后带回石族,以此来壮大石族的实力。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塔撒哈沙漠在不断扩张,而石族也在不断迁徙,他们不敢深入塔撒哈沙漠深处,只能朝外面迁徙,而派遣族人去外面学习的道路,也变得愈发艰难起来。 除此之外,石族除了要面对沙人之外,还有其他的敌人,塔撒哈沙漠的妖兽、被流放的阿修罗一族,还有那些想要进入塔撒哈沙漠的探索者,甚至还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知道石族存在的外界人,这些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在这种四面皆敌的情况下,石族还是延续下来。 因为沙人的无序扩张,还有阿修罗一族时不时出去攻打南陀山,引来了佛门和儒家的注意,导致石族的处境愈发的艰难。 不过,幸运的是,儒家在跟沙人作战的时候,石族的先知选择帮助儒家,在儒家前期抵抗沙人最困难的事情,是石族帮助他们渡过了难关,如果没有石族的话,儒家当年的损失会更加惨重。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不可知之地的人出世了,就是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就能让儒家元气大伤,而大炎也早早的灭国了。 可能是因为石族帮助了儒家,石族跟沙人的和平被打破,双方展开了新一轮的战争,石族损失惨重,人口再次锐减,而在夫子进入塔撒哈沙漠之后,双方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石族选择离开塔撒哈沙漠,选择出世。 听到徐肱说完这些,许一凡这才明白,原来石族之所以加入大炎,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夫子,准确来说,是因为儒家。 但是,许一凡想到了他在弓月城看到的一些情况,皱眉道:“我见过石族的人,他们的战力确实很强,也有不少修行者,可好像......” 徐肱看着许一凡,接话道:“你是想说,石族没有顶尖战力对吗?” 许一凡没有说话,却点点头。 “那是因为石族最顶尖的一批人,跟我们儒家的人留在塔撒哈沙漠当中,在抵抗沙人,如果不是他们,沙人早就出世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恍然。 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当初被佛门流放的阿修罗一族呢?他们是在抵抗沙人,还是归顺了沙人?” 徐肱摇摇头,说道:“二者皆有吧。” “嗯?” 许一凡闻言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阿修罗一族也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他们跟武朝很像,他们除了阿修罗王,不会臣服于任何人,即便是臣服,也是短暂的。” 听到这,许一凡想到了佛门的修罗骑士,这些人也是当初被佛门收编的阿修罗,修罗骑士是佛门对外最强大的军团,至少表面上是最强的。 但是,从阿修罗一族被打败,到现在已经数千年过去了,可这些阿修罗人还是会时不时反抗一下,而每次反抗都会给佛门带来很打的麻烦。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最初被流放到塔撒哈沙漠的阿修罗一族,在遇到沙人之后,双方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杀,双方都损失了很多人,不过,阿修罗一族终究还是弱了些,被打败了,于是他们选择了臣服沙人,但是,每隔一段时间,阿修罗一族就会反叛,就像佛门的修罗骑士一样。” “这些反叛的阿修罗,往往都会出现极其妖孽的人,他们在跟沙人决裂之后,就会离开塔撒哈沙漠,去攻打南陀山,数千年来,一直如此。” 听完这些,许一凡心中只有两个字:牛逼! 说实话,二五仔,墙头草这类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即便能做,往往都只能做一两次,可像阿修罗一族这样,一做就是数千年,而且还存在的种族,真的很牛逼,不,这已经不能用牛逼来形容了,二五仔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是没谁了。 不过,许一凡也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不管是佛门也好,还是沙人也罢,其实他们都有能力彻底铲除阿修罗一族,可是,他们都没有选择这么做,即便他们知道阿修罗一族就是一个二五仔,在关键时刻是捅他们一刀,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任用阿修罗一族的人,而且还是重用。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肯定是阿修罗一族有什么极其特殊的地方,让他们不得不这么选择。 “阿修罗一族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许一凡问道。 徐肱摇摇头,说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嗯哼?” (°ー°〃) 许一凡诧异的看向徐肱。 徐肱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国师,你别这么看着我,阿修罗一族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不知道,儒家也不清楚,可以说,除了佛门和沙人之外,没有人清楚,而且......” 说到这,徐肱停顿片刻之后,继续说道:“我怀疑,即便是佛门和沙人,也不清楚阿修罗一族真正的特殊之处。”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住了,同时,心中也震惊住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阿修罗一族可是跟武朝差不多时期称霸的势力,而且还可以跟武朝硬刚的势力,其肯定有其特殊的地方。 武朝因武神的消失而灭亡,武夫遭到了血洗,使得武道传承出现了断层,而阿修罗一族也被佛门颠覆,但是,除了阿修罗王之外,其实大部分阿修罗都存活下来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有些不合理,可他们就是存在着,而且数千年来,一直存在,这极其不正常,只是,其中的缘由,至今无人知晓。  第八百九十章 超五境、不可知之境 “除了沙人之外,还存在哪些特殊的人?”许一凡好奇问道。 “酆都深处的噬鬼者,南夷大山深处的搬山者,东海之上的填海人,还有昆仑山中的沉睡者,这是我们目前已知的存在,另外,西域、北蛮、北荒、南夷和东海之滨,还有很多特殊的存在。” 徐肱说到这儿,看向许一凡,缓缓道:“其实,这个世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还有危险。” 闻听此言,许一凡默然。 世界之大,危险太多,以前是不知道,然后拼了命的想知道,可现在知道了,可又拼了命的想忘记,人啊,果然是复杂而纠结的动物。 见许一凡不说话,李建民开口道:“这些事情,你暂时不用多想,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建民,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开口道:“陛下想要北伐,应该不单单是为了收服北蛮吧?” 李建民点点头,表情凝重,沉声说道:“我怀疑北蛮投靠了不可知之地的人。” “嘶......” o((⊙﹏⊙))o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显然,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许一凡更是一脸懵逼。 李建民缓缓道:“自从五百年前,我们跟北蛮产生分歧之后,事情就已经发生某种变化,这些年来,儒家彻底了北荒,专心抵抗沙人,对于北荒和北海之地的情况,知之甚少,而我们安插在那边的人,越来越少,在前段时间,我们在北荒的人,更是死伤殆尽,现如今,我们对那边的情况是一点儿都不知情啊。” “还有这种事儿?”李建泽紧蹙眉头道:“不良人是做什么吃的?” 李建民看着李建泽,无奈道:“我们留在北荒那边的人,都是不良人这些年安插,培养和收买的人,为了这些人,不良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单单不良将就死了数十人个,而不良七十二司的人死的更多。” “不是还有影卫和蛛网的人吗?”李建泽沉声道。 此时,阴暗处有人开口道:“安插在北荒的十二位影卫,全部身死,蛛网四人也已经不知所踪。”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许一凡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转过头,四处张望,可他却没有找到那个人,一点儿气息都没有感受到。 童贯等三位尚书也是震惊无比,不过,他们在震惊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而宰相徐肱和李建泽却并没有表情变化,显然,他们知道此人的存在。 许一凡环顾一周,并没有找到此人之后,也就收回目光,并没有继续寻找,对方修为很高,境界也很高,如果对方直接不想暴露的话,许一凡根本不可能找到他,想必此人应该是影卫和蛛网的人。 李建民开口道:“此次包袱斋拍卖会,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出现了,他们是冲着上古秘境地图残片而来的,但是,御道刺杀的那些人,却是北海之地的人,而北海之地的人是无法轻易离开那地方的,即便是能离开,也需要穿过北荒和北蛮。” “北荒和北蛮跟北海之地的人对战这么久,不可能不防备这一点儿,可是,我们的人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任何消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这,李建民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眼神当中流露出杀意。 李建泽闻言,眉头紧锁,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这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我们留在北荒边境的人叛变了,导致内部被瓦解。” 李建民点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不过,他随即又摇摇头,这种可能性有,却很低。 不管是影卫也好,还是蛛网的人也罢,亦或者不良人,能够被派去执行这种任务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是智力,还是家世背景,亦或者是其他各方面,都是综合考虑过的,如果这么容易就背叛了,那这三大暗黑机构岂不是成了笑话。 如果是一般人背叛,面临的惩罚是很大,而这三大暗黑机构,对待背叛者,那才叫惨无人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是最起码的操作,基操而已,从这三大暗黑机构成立开始,相关的可能性早就想到了,而且随着他们存在的时间越长,各种破绽和漏洞都在被不停的完善,想要背叛,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二,北海之地的实力,已经突破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平,而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隐藏实力,现如今,千年之约即将到期,他们不想隐藏了,开始对我们,多北蛮和北荒开始动手了。”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不可知之地的人,本身就很特殊,我们对他们了解的太少了,即便是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也都是这些年来,用无数鲜血换来的,但是,其最核心的秘密,迄今为止,我们还是触碰到,不排除在我们撤离北荒之后,北海之地的人开始隐藏实力。” 说到这,李建民又摇摇头,说道:“不过,这还是不能解释,北海之地为何能够畅通无阻的来到我大炎,如果只是御道上的那几个小喽啰也就算了,北王居然也来了,这就很奇怪了。” 北王!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许一凡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解的看着众人,问道:“北王是谁?” 李建泽看向许一凡,反问道:“你了解北海之地吗?” 许一凡摇摇头,以前,他只是听说过北海,而且还不确定其存在与否,而北海之地也是他在来到京城之后,见到白袍会的人才知道的,别说了解了,他对北海之地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见许一凡摇头,李建泽就解释道:“北海之地是一个笼统的称呼,北海之地很大,据我们所知,就目前我们了解到的北海之地,其面积已经跟我大炎差不多大。” ∑(っ°Д°;)っ 卧-槽! 许一凡闻言,直接懵逼了,震惊,无以复加的震惊! 李建泽根本没有理会许一凡的震惊,继续说道:“北海之地很大,至于其到底有多大,我们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北海之地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其中我们了解的地方是北域。” “北域?”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说道:“不应该是南域吗?”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不是南域,而是北域,这是北海之地的人对其的称呼,而北域的至高者是北帝,在其麾下,有三王,北王百里獒就是其中的北王,也是这些年来,我们一直交战的主要对手。” “此人实力很强?”许一凡问道。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不是一般的强,他超品境界的存在。” (°ー°〃) o((⊙﹏⊙))o 许一凡愣住了,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下意识的说道:“超品不是武神级别的人吗?好像自佛祖等人以后,就没有超品的存在吧?” 李建泽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李建民此时却说道:“说吧,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听到李建民这么说,李建泽这才说道:“修为境界远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除了我们常说的下三境,中三境和上三境九个境界之外,还有半步超品境界和超品境界,而在这之上,还有五个境界。” “还有五个境界?”许一凡诧异道。 “对,我们将其称之为超五境,所谓的半步超品境界,只是上三境的人,触摸到超五境的门槛而已,而超品境界,只是超五境的起点而已,在那之后,还有四个境界,这些境界的修士,才是最可怕的人。” (ΩДΩ) 震惊,许一凡是真的被震惊到了,他没想到,修为境界除了上中下九个大境界之外,还有这个什么超五境,他以前没有听姜三甲说过啊。 或许是许一凡太弱了,姜三甲觉得许一凡还不适合知道这些;或许姜三甲也不知道这些;亦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原因,但是,在半步超品之后,还有更高的境界。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一凡问道:“武神是什么境界?超品境界吗?”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武神是超越超五境的存在。” “那是什么境界?” “不可知!” 许一凡:“......” “就是不可知之境!”李建泽说道。 “那当年的佛祖他们呢?”许一凡又问道。 “超品巅峰。” (°ー°〃) 许一凡沉默了,也有些释然了。 之前,许一凡在得知,当年各大修行势力,为了颠覆武朝,击杀武神的时候,是各大势力的最强者联手,却已经没有奈何武神,最后还是依靠天劫者,才打伤了武神,但是,武神却失踪了,而跟着其一起失踪的,还有那些最强者。 当时,许一凡以为,武神之所以那么强,是因为他是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原因,后来,他又从姜三甲那里得知,当时的佛祖和儒家圣人他们,是半步超品,所以才没有奈何得了武神。 现在看来,武神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不可知之境! 这到底是个什么境界呢? 许一凡看向李建泽,微微眯眼,似乎李建泽也不知道,可能没人知道,听它的名字就知道,不可知之境,因为不可知,所以才取这个名字吧。 当时,许一凡很快又想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既然武神是超越超五境,达到了不可知之境的人,而佛祖他们才只是超五境的超品境,中间相差五个大境界,为何没有陨落呢?” 虽然许一凡不知道当年那场大战的详情,但是,按理说,境界相差这么多,武神是无敌的存在,他想要击杀佛祖儒圣他们,应该很轻松才对啊。 李建民开口道:“那是因为武神虽然从上古时期活了下来,但是,他为了活下来,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而其修为大跌,在那一战的时候,他的真实境界,其实只有超品境巅峰而已,如果不是这样,当时去击杀他的人,全都会陨落,即便是有天选者协助。” 听到这个解释,许一凡瞬间明白了。 之前,许一凡一直很好奇,上古大修士那么多,为何偏偏只有武神活下来了? 虽然得到的解释是,武神投靠了天劫,但是,即便是这样,他想要从上古时期活下来,也没有那么简单,可他偏偏就活下来了,这其中肯定有隐秘。 现在看来,武神虽然活下来了,肯定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肯定不止是修为受损那么简单,还有别的什么。 可即便如此,武神还是无敌的存在,毕竟,当时参与围杀他的人,可是十大修行体系的最强者,而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死,足可见其恐怖之处。 等一下! 许一凡仔细咀嚼了一下李建民的话,突然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天选者? 许一凡记得,当初重创武神,并且在颠覆武朝当中,取到关键性作用的是天劫者啊,为什么到了李建民口中变成了天选者? “天选者?不是天劫者吗?”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缓缓解释道:“武朝是最早出现天劫者的,但是,也有最早出现天选者的,第一位天劫者叫武劫,不过,他的出现并不是为了颠覆武朝,而是帮助武朝。” “闷哼?” (°ー°〃) 许一凡一脸震惊的看向李建民,随即,他想到什么,说道:“传闻武神投靠了天劫,难道是真的?” 李建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语气阴沉道:“那不是传闻,而是事实,武神确实投靠了天劫,而第一位天劫者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其他修行体系崛起,威胁到了武神和武朝的存在,他的出现是帮助武朝。” “不过,天劫者出现了,天选者也出现了,双方展开了一场博弈,在那场博弈当中,天劫者被杀死了。” “天劫者可以被杀死?”许一凡诧异道。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眼神复杂道:“为什么不可以?” 被李建民这么看着,许一凡突然想起了梦流烟,他记得姜三甲曾经说过,梦流烟也是天劫者,当年玄武叛乱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篡权夺位,而是为了杀死天劫者。 而天劫者梦流烟确实被杀死了,由此可见,天劫者确实可以被杀死,而在历史上,也确实出现过天劫者被杀死的例子。 见许一凡似乎是想到看什么,李建民没有再解释什么,而是说道:“那是天劫者第一次协助世俗王朝,也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李建民沉默了下来,那不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是在十多年前,梦流烟是天劫者,可她并没有选择毁灭大炎王朝,而是选择毁灭自己,这也算是帮助了大炎王朝。 李建民不说话了,而李建泽则接话道:“能够杀死天劫者和天选者,除了天劫和天道之外,至于他们自己,另外就是他们彼此。” “不过,不管是天劫,还是天道,祂们似乎都不能出手,或者说不能直接出手,根据我们的猜测,这应该跟跟万年之劫有关,就像我们的千年之约一般。” “在祂们无法出手的情况下,想要杀死天劫者和天选者,除了他们自己之外,也只有他们彼此,历史上,出现的几个天劫者被杀死的例子,都是天选者杀死的。” “当年武朝之所以被颠覆,就是因为天劫者被杀死,这才覆灭的吗?”许一凡问道。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这是主要原因之一。” “那其他被杀死的天劫者呢?既然天劫者被杀死了,为何那些王朝还是被覆灭了?”许一凡不解道。 “每一个王朝的覆灭,原因很多,有天劫者的原因,也有王朝自身的原因,还有王朝背后修行势力的缘故,当然,也有那些不可知之地的缘故,甚至还跟圣地有一定的关系。”李建泽说道。 “圣地?”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这个神秘莫测的圣地,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很多事情都跟他们有关系呢?而这圣地,到底是站在天劫这边的,还是站在天道这边的呢?亦或者是中立的?还是说,圣地两边都靠,是个骑墙的? 许一凡在想什么,李建泽并不知道,他继续说道:“历代王朝覆灭,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天选者被天劫者杀死了,而天选者被杀死,就意味着天道已经输了一招,一步输,步步输啊。” 听到这,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问道:“天劫者和天选者这么重要吗?” 李建泽和李建民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超乎零想象的重要!” 一连听到四个重要,许一凡明白,这两种特殊的人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第八百九十一章 北荒之谜 众人并没有在天选者和天劫者上过多的探讨什么,因为没有意义。 大炎王朝时期的天劫者已经死了,至于天选者,已经有近两千年没有出现了,最后一个天选者还是在秦朝崛起的时候,曾经出现过一次,在哪之后,天选者就再也没有过。 另外,众人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天选者身上。 一方面,靠人不如靠己,天选者固然天赋异禀,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跟一个王朝,一个不可知之地比起来,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 另一方面,天选者在跟天劫者历次交手的结果看来,天选者始终处于下风,大多数时候,天选者都被天劫者弄死了,而且即便天选者杀死了天劫者,其守护的王朝还是会覆灭,甚至因为天选者的到来,王朝覆灭的速度会加快,把希望寄托在天选者身上,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现在,众人讨论的重点,北荒边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是否投靠了北海之地。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也决定着大炎王朝对待北蛮的态度。 “我们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北荒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北王百里獒为何能够畅通无阻的来到我大炎。”李建泽沉吟片刻说道。 童贯闻言点点头,说道:“此事应该严查。” 徐肱则说道:“在北荒那边的谍子出问题之后,不良人已经派遣新的人过去了。” “结果如何?”李建泽问道。 徐肱的表情并不好,沉声道:“新的谍子过去了,但是,传递回来的情报显示,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 (°ー°〃)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即紧蹙起眉头。 北荒边境不是其他地方,能够去往北荒边境的谍子,都不是简单人物,能够让那么多谍子,突然消失,失去联系,肯定不简单,而新去的谍子却说一切正常,这本身就极其不正常。 “之前失联的谍子,到底是生是死?”李建泽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不知!” o((⊙﹏⊙))o 众人又是一愣。 徐肱解释道:“之前,我们安插在北荒那边的谍子,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们的一切痕迹,全都被人抹除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闻听此言,众人默然。 【北荒有问题!】 这是众人此时此刻心中的想法。 大炎安插在北荒的人,就这么失踪了,不,应该说是被人硬生生的抹除了,很不正常。 如果没有北荒的协助,即便是不可知之地的人,也不可能轻易做到这一点,要知道,凡是跟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打交道的谍子,他们基本都是单独存在的,北荒那边到底有多少大炎的谍子,除了不良帅和炎武帝等极少数人知道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即便知道,也只是知道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在保密工作这方面,大炎王朝是做到了极致。 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即便某个谍子出现问题,或者某条线出现问题,在意外发生的时候,被波及的范围也很小,至少可以在他们全部沦陷之前,最新的情报肯定会以最特殊的方式传递出来。 不良人、蛛网和影卫这三大暗黑机构,他们虽然没有高科技来传递情报,可是,也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的聪明程度和忠诚度。 作为操纵者,他们在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都会把很多可能性都考虑到,有时候,最可信的就是人,可有的时候,最不可信的也是人,像不良帅他们这种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也不可能不做防备。 现在,北荒那边的谍报系统完全瘫痪,只有三个可能性。 要么,北荒的谍报人员全部叛逃了大炎;要么,有人掌握了大炎王朝的所有谍报人员名单,在第一时间全部打掉,没有给他们一丝一毫反抗的余地和时间;要么,北荒已经沦陷,或者说,现在的北荒已经不是以前的北荒,而是被北海之地掌控的北荒。 “会不会是北荒那边的人全都背叛了?”欧阳睿开口问道。 李建泽看向欧阳睿,摇摇头,说道:“不可能。” 欧阳睿闻言欲言又止,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是商人世家出身,商人逐利,而在商场内没有固定的朋友的,只有利益伙伴,只要利益筹码足够,背刺这种事,属于常规操作。 但是,仔细一想,第一个可能性有,却不大,或者说不可能。 一个人两个人在面对各种利益诱惑威胁的情况下,选择背叛,这是可以理解,也是可以预料的事情,但是,让所有人都选择背叛,这根本不可能。 第二个可能性和第三个可能性最大。 如果是第二个可能性,那就说明,出问题的不是北荒,而是大炎王朝内部,在那些知道北荒谍报成员名单的人当中,有人背叛了大炎王朝。 基层和中层人员的背叛,固然能带来极大的影响,造成极大的破坏,但是,他们造成的破坏是极其有限的,而高层人员出问题,那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但是,问题是,大炎王朝能够知道这些谍报成员名单的人,屈指可数,炎武帝李建民,蛛网的蜘蛛大人,影卫的影子大人,还有不良人的不良帅,除此之外,还有宰相和仆射两个人。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还有一些潜在的人知道一部分名单,比如李建民身边的心腹,蜘蛛大人身边的心腹,不良人的三大不良将等等。 李建泽突然开口道:“会不会是我们当中......” 说到这,李建泽看向所有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有人都明白李建泽在说什么,在场的这几个人,除了许一凡之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内情,李建泽这个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李建泽最后的目光落在李建民身上,而李建民则微蹙眉头,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自从北荒那边出事儿,朕已经下旨严查。” “可有结果?”李建泽连忙问道。 李建民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此时,阴暗中有人开口道:“我们针对蛛网、影卫和不良人展开了详细了盘查,确实发现我们当中混入了一些别国和不可知之地的细作,确实有人出现了问题,不过,这些人的身份都不高,能够接触到那个层次的人,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 许一凡闻言,挑了挑眉头,这个回答很有意思啊。 几乎没有,那潜意思就是有咯,而李建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儿,问道:“出现的问题的有谁?” 阴暗中的人沉默不语。 李建泽等了片刻,眉头紧蹙起来,他朝某个地方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李建民。 李建民此时才缓缓开口道:“这个问题先暂时放一放,朕怀疑,北荒已经沦陷。”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北荒! 这不是一个王朝,也不是一个王国,更不是一个部落,而是一个特殊的势力。 根据最早的记载,北荒的人其实被北海之地驱逐,或者流放的人,他们在离开北海之地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重新回到北海之地,不过,想要回到北海之地,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证明他们对北海之地的价值所在,重新被北海之地接纳;要么以绝对的实力打回去,夺回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最初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第一种方式,可是,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如何拼命,不管他们做的多么好,北海之地的人都没有接纳他们,反而是一味的打击和毁灭他们,这让北荒的人无比的绝望,于是,他们选择了第二条路。 北荒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地方,或者说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这里遍地荒芜,贫瘠而苦寒,根本不适合人居住。 但是,还是有无数人在这里生存下来。 北荒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以从北海之地流放为主的阵营,一个是北荒的原居民。 起初,这两个阵营是敌对关系,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两个阵营开始合作起来,形成了一个新的势力。 很多人都传言说,现如今的北蛮的先祖是北荒人,这个说法准确,却不够严谨。 北蛮是北蛮,北荒是北荒,不过,北蛮和北荒曾经展开了数次大融合,当初有不少北荒人离开北荒,进入北蛮,也有很多北蛮人进入北荒,双方的文明在这期间发生的碰撞,也发生了融合,而现如今的北蛮和北荒,其实是一家人。 众所周知,北蛮王朝是以北蛮王庭为主,北蛮王庭的单于是北蛮人掌控,他们是真正的北蛮人,但是,在北蛮单于麾下,还有左右两大贤王。 左贤王是从北荒出来的北荒人担任,而右贤王是北蛮人和北荒人融合之后的后代担任,因此,北蛮王庭是分为三个派系的。 单于一派在北蛮掌控着绝对的话语权,不过,在历史上,单于一系也曾经惨遭灭门,差一点儿就被诛杀殆尽了,这其中有中原王朝的原因,也有其内部的矛盾冲突,但是,不管如何,单于一系始终屹立不倒,因为在其背后,有无数北蛮部落支持他们,使得单于一系始终没有衰弱。 很多人都觉得,中原人对皇室无比的愚忠,其实,跟北蛮单于一系的人相比,很多中原人的愚忠根本不算什么。 当年,单于一系惨遭变故的时候,有无数超大型的部落,为了帮助单于一系,惨重灭族,成为历史长河的一粒尘埃,而类似的事情,每次都会发生。 北蛮王庭是一个很复杂的王朝,他们不管是跟中原王朝的关系,还是跟北荒的关系,都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 北荒的情况比北蛮更加的复杂。 北荒除了有原居民,还有从北海之地流放出来的人之外,还有北蛮人,以及各个王朝存在的时候,遗留在那边的势力,这些势力从武朝开始,一直到炎朝,都始终存在,可以说,北荒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李建民怀疑北荒沦陷,不是无的放矢,而是真的有这种可能性。 北荒是一个被世人遗忘和遗弃的地方,他们为了抵抗北海之地的人,无数年来都在浴血奋战,可他们死战到底,到底是为了什么,又图什么,在过去的这数千年的时间里,早已经不重要了,或者早已经模糊了。 他们只是为了战而战,说心底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现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北荒的这些人,即便知道,也只是在地图上看到过,或者是听说过,在很多人眼里,北荒就是一群被北蛮还有蛮荒的原始人,又有多少人珍惜过他们,又有多少人尊重过他们? 现如今,乱世降临,各大修行势力频频出世,千年之约即将到期,万年之劫即将到来,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也是一个人心浮躁的时代,在这个时代当中,北荒人会做出何种选择,其实都不意外。 “我们必须得弄清楚,北荒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如果他们已经背叛,那北蛮已经岌岌可危,甚至北蛮可能已经开始战乱了,那我们就得早做准备,如果北荒是因战死而沦陷,那我们就必须筑造新的防线,总而言之,不管是哪种结果,我们都必须严阵以待。”李建泽表情凝重道。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童贯看了看李建泽,又看向李建民,沉声道:“陛下的意思,不是真的要北伐,而是要做好北伐的准备对吗?” 李建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北荒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们得早做准备,屯兵北蛮边境,做好北伐准备只是其一。” “北蛮王庭很复杂,如果北荒真的沦陷了,北蛮肯定也会出问题,如果北海之地的真的南下的话,北蛮王庭不一定会选择抵抗,我们屯兵北蛮,主要目的是防止北蛮举兵南下。” 说到这,李建民叹息一声道:“相对于不可知之地的神秘和未知,我们可能会成为北蛮王庭最终的选择,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徐肱点点头,接话道:“陛下所言极是,不过,陛下屯兵北蛮边境,应该是想威慑北蛮王庭,假若北荒真的落入北海之地手中,以他们的性格,肯定会继续南下,北蛮王庭想要不被吞并,就必须战斗,而我们要做的,就是逼着他们战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时间去做准备。” 李建民点点头。 李建泽沉吟片刻之后,说道:“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我觉得还是应该最快搞清楚,北荒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北荒彻底沦陷了,那我们就要做好血战的准备,如果北荒还没有完全沦陷,那我们就要想办法,以北荒为防线,把北海之地的人留在北荒。” 听到李建泽的话,许一凡点点头,这个李建泽不简单啊,虽然他的年纪不算大,做了仆射看似难以服众,可是,从他今天说的这些话来看,他的智谋很厉害,不逊色前任仆射房巨鹿。 李建民看着李建泽,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臣打算组建一支队伍,穿过北蛮,深入北荒,探查真相。” “可有人选?”李建民继续问道。 “有。” 李建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建泽。 “臣想问陛下借一个人?” “吾罪?”李建民眯眼道。 李建泽点点头。 “吾罪?” 许一凡愣了愣,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很是陌生,但是,他知道,能够让李建泽开口借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李建民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而在场的几位大臣,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似乎这个吾罪很不简单啊。 “现在就动用他,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徐肱皱眉道。 李建泽看着徐肱,摇摇头,表情严肃道:“正是时候,如果北荒沦陷,派遣他去,他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如果北荒还没有沦陷,有他在,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组建新的防线。” 徐肱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但是,他很快又摇摇头,说道:“可是,此人太过于危险了,太不可控了,若是他去了北荒,选择背弃我们,那我们未来的处境会更加的尴尬的,也更加的危险。” 李建泽却摇摇头,说道:“风险和回报是并存的,现在北荒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 徐肱闻言,还想在说些什么,可他仔细想了想,觉得李建泽说的很有道理。 想到这,徐肱就转过头,看向李建民,这个决定还是让李建民来做好了,作为臣子,他只能建议。 李建民沉默良久,缓缓开口道:“人,可以给你,但是,你最好去问问云烈的意见。” “好。” 李建泽干脆利落的说道。  第八百九十二章 北荒殿 李建泽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国师,素闻你言午堂的的无名营,是谍子当中的谍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起眼睛,说道:“你要借人?” 李建泽点点头。 许一凡没有说话,而其他人纷纷看向许一凡,脸上有些诧异,不明白李建泽为何要找许一凡借人。 是,他们承认,许一凡的言午堂确实不俗,尤其是言午堂旗下的几大军团,战力都不俗,可是,论起情报战,他们不觉得言午堂有什么优势。 无名营,言午堂这个特殊的阵营,他们也有所耳闻,但是,无名营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什么功绩出来,但是,他们也很清楚,能够被李建泽看重的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抛开李建泽当年参与的玄武叛乱不说,他个人的能力,还有他的眼光,其实都是很顶尖的存在。 李建泽虽然才继任仆射之职,可是,他对无名营,或者许一凡的了解不比某些人少多少。 仆射是武将之首,而行军打仗,情报的重要性无须多说,李建泽以前就很重视情报这方面,当年,他在军中服役的时候,可是组建了一支非常强大的斥候军。 不过,这支斥候军随着他的离开,也逐渐沉寂,而在玄武叛乱发生之后,这支斥候军很多人都受到了牵连,曾经叱咤战场的斥候军,也土崩瓦解。 现如今,李建泽重新执掌大权,他对情报的重视程度尤甚以前。 在李建泽离开皇陵之后,李建泽就开始着手组建属于他的情报系统,当然,他也可以依赖不良人和蛛网等机构,可是,这三大暗黑机构是属于历代皇帝的,很难做到如臂指使。 与其依靠他人,不如自己组建一个情报机构。 别看李建泽在皇陵待了十多年,可当他出来之后,曾经无数沉寂的人,都悄然回归,现如今的他,麾下已经有了一支很强大的情报机构,虽然比不上不良人这些老牌机构,可已经很强大了。 李建泽对许一凡的言午堂,其实一直都很重视,尤其是无名营。 别人或许不知道,无名营为许一凡做了什么,他可是知道很多,别的不说,就说在前年冬天,西征军面对过冬物资紧缺的时候,那批送往西北的物资,就是由无名营的人做到的,这其中蕴含的能量,李建泽是非常重视的。 更让李建泽重视的是,迄今为止,无名营的学生除了阎罗寨的那个无名之外,其他的人宛如不存在一般,根本无处可查,无从查起。 最最让李建泽感到震惊的是,就在他调查无名营的时候,无名营的人居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人,然后反向调查他们,在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无名营的人居然诡异的消失了。 对,没错,就是消失,仿佛他们之前都不存在一般。 这种情况,对于任何一个搞情报,重视情报的人来说,都是很恐怖的事情,若是能够让这些人为他服务,其带来的成效如何,是可以预见的。 其实,找许一凡借用无名营,是可以在私底下进行的,但是,李建泽却知道,私底下找许一凡,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许一凡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也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很少去相信一个人,人心最可贵,人心最复杂,试探什么都不要去试探人心。 在东海城,跟东海城三巨头合作,更多的是合作,而不是信任,当然,合作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但是,这个信任到底有多少,估计只有许一凡和三巨头自己知道。 在康城,许一凡帮助殷元魁他们,也信任他们,但是,许一凡真正信任的不是殷元魁,而是西征军的那些将士。 在来到长安之后,许一凡除了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人之外,他从来没有轻易相信任何人,今日在场坐的这些人,包括炎武帝李建民,许一凡都不是特别的信任。 许一凡年龄是不大,可他很谨慎,眼前这几个人,任何一个人放在外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们,那就是作死。 对于李建泽,许一凡感觉很危险,没有任何道理可言,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房巨鹿也很危险,但是,他的危险是在明面上的,可能这么说,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理喻,可许一凡就是这么认为的,房巨鹿作为三朝仆射,阴谋阳谋,他都玩的很溜,可纵观房巨鹿的一生,他用阴谋的次数,远远低于阳谋的次数。 可李建泽呢? 他不同,他跟所有的仆射宰相都不同,没人知道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李建民知道,但是,许一凡肯定不知道,至少现在的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李建泽是李建民他们那一代,天赋不是最好的,心性也不是最佳的,更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可他的心思绝对是最深沉的一个,也是一个非常狠辣之人,他不但对别人恨,对自己也恨。 自从房巨鹿落-马之后,许一凡知道了当年玄武叛乱的真相,也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其中李建泽就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先帝是如何暴毙的,许一凡不清楚,但是,后来的五子夺嫡事件当中,如果李建泽想要上位的话,他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其可能性是要超过当初的大皇子李建业的,而唯一能够与其对抗的,只有李建民,因为他有外人的帮助。 另外,如果李建泽当时不是悄悄地站在李建民身后,李建民想要在短时间上位,也没有那么容易,如果李建泽站在李建业身后,估计现如今的皇帝,可能就不是李建民了。 这些隐秘也是许一凡最近才知道的,虽然知道的不详细,可这也足以看出来,李建泽的过人之处。 还有,李建泽是一个极其擅长使用阴谋的人,当年被他坑死的敌人,可是不少。 当然,此人的阳谋也很厉害,当年那场玄武叛乱,许淳之所以选择出手,不是因为跟他关系好的李建业,而是因为李建泽,能够说动一个已经把官职做到极致的大将军,或者说让许淳不得不按照他给出的道路前行,单单依靠阴谋是不可能做到的。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知道一些事情,比如当年徐贤去往北蛮刺杀上任单于的事情,房巨鹿、徐肱都参与其中了,但是,还有一个人也参与其中了,而这个人就是李建泽。 还有一件事,许一凡曾经多次遭遇袭杀,除了房巨鹿和朝中某些官员之外,李建泽也参与其中了,或者说,在许一凡已知的那些敌人当中,李建泽是最大的那个,也是从不掩饰的那个。 许一凡跟李建泽的关系不好,毕竟,对于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关系怎么可能好的起来,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如果许一凡站在李建泽的立场上,他也会选择这么做,甚至做的更绝。 但是,能够理解是一回事儿,可不代表许一凡会原谅李建泽。 入京这么久以来,许一凡跟很多大臣都打过照面,也有一定的交际,可他始终避开了李建泽,这个人太危险了。 一个能够牺牲所有人,包括自己孩子的人,他的人性还有多少,谁能保证? 如果李建泽私底下找到许一凡借用无名营的人,许一凡会想都不想的拒绝,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直接,因为现在的他,不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参将,而是国师,还是一个护国大将军,他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开口道:“人,我可以借给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吾罪是谁?”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都怪怪的,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 童贯看着许一凡,酝酿了一下措辞之后,开口道:“国师不知道吾罪?” “我应该知道吗?”许一凡皱眉道。 童贯闻言,表情更加的古怪,犹豫一下,说道:“国师是不良提司,应该知道此人才对啊。” (°ー°〃) “嗯哼?”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向童贯。 不过,童贯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向李建泽,许一凡也跟着看向李建泽。 李建泽见状,笑着解释道:“国师不知道吾罪,也很正常,毕竟国师的不良提司跟以往的不良提司,有些区别。” 说到这,李建泽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解释道:“吾罪是北荒的少主。” o((⊙﹏⊙))o 许一凡此刻是真的一脸懵逼。 “北荒的少主?”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准确来说,是曾经的北荒少主。”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问什么,李建泽就开始解释起来。 北荒,是一个成员构成非常复杂的地方,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势力,有势力的地方就有规则。 凡是生活在北荒的人,他们的使命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拦和遏制住北海之地,这个不可知之地的人出世,而单靠个人力量,自然不可能做到,于是,北荒在很早之前,就形成了一个超级大势力。 北荒殿! 北荒殿的存在,不像世俗王朝,也不是某个修行势力,而是一个为了抗击北海之地而自发形成的势力,整个北荒,所有的高战、军队、势力,都给北荒殿管辖,都要遵守它的规矩。 北荒虽然没有王朝,可北荒殿就相当于北荒的皇室和王庭。 任何一个势力的出现,都需要一个领军人物,而北荒殿也是如此,北荒殿主就是那个领军人物,他的话,比所有人都有话语权,北荒每一次跟北海之地的人的战争,都是北荒殿主在指挥,所有人都得遵从其命令,即便是大炎王朝当初派去的人,还有各大儒家和祭司的人,也要遵从这个命令,违令者,一律格杀勿论。 跟其他很多势力不同的是,北荒殿主不是世袭制,而是禅让制。 想要在北荒出人头地,想要上位,很简单,只要你有能力,你有那个天赋,哪怕你之前是个乞丐,是个废人,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上位,而且北荒殿会不遗余力的培养你。 总而言之,只要是对抗击北海之地有利的人,都可以上位,初代北荒殿主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 【你行你就上,任何人不得质疑!】 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任北荒殿主,他们的能力都极强,或许他们不是北荒最能打的,或许他们不是北荒最有天赋的,或许他们不是北荒最能征善战的,但是,他们绝对是眼界最广的,最有大局观的人。 每一任北荒殿主都无比的优秀,也把北荒的所有势力都团结在手里,也使得北荒在对战北海之地的那些年,始终屹立不倒。 当然,想要成为北荒殿主很难,考验很多,每一任北荒殿主在位的时候,除了要应对北海之地之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培养下一代北荒殿主。 另外,不是成为了北荒殿主,就高枕无忧了,在北荒殿,话语权最重的是北荒殿主没错,可在北荒殿,还有长老团,这些长老团的长老,都是来自各个势力的代言人,他们有罢黜北荒殿主的权利。 如果有北荒殿主做出损坏北荒利益的事情,那长老团是可以推翻他,推举新的殿主上位的。 在历史上,北荒殿也发生过几次动荡,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有北荒殿主上位之后,不想继续跟北海之地的人打下去,想要投降。 这种想法看似很不可思议,可也很正常,因为每年北荒为了跟北海之地的人作战,就死了很多很多人,一代又一代,可以说,在北海之地和北荒的边境上,那片土地早已经被鲜血浸透。 寻常士卒在连番征战之后,都会出现厌战的情绪,更何况是北荒殿这种数千年如一日的持续战斗了。 不过,这位提出投降的殿主,在提出这个意见的当场,就被罢免了,而且不但罢免了他殿主的身份,更是论罪,最终被吊死在北荒城的城头之上,至今他的尸体还悬挂在这上面。 其二,有殿主上位之后,提出退出北荒,进入北蛮,甚至是中原。 此人的想法很简单,他们一代又一代的战死在这里,太心酸了,怨气也太大了,凭什么他们非要战死在这里,凭什么在他们身后的人,可以逍遥快活,既然要战,那就所有人一起战。 这个想法其实当时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现如今留在北荒的很多人,其实都是以往那些负责驻守在这里的人的后代,他们之所以选择不断作战,就是为了继承先辈的遗愿,而很多人,从出生到战死,都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战,因何而战。 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的战死。 在这种鲜血的浸染之下,仇恨是浓郁至极的,也是不可调节的,更是无法放下的,投降是不可能,但是,他们可以选择作壁上观。 他们在那个地方守了太久太久,久到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守。 想想他们在北荒过的日子,再想想身后那些人过的日子,简直是一个在地狱,一个在天堂,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很多人都心存不满,心存怨恨。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我们不会投降,也不可能投降,但是,我们也不会继续死守,让身后的那些人也尝尝北海之地的人的厉害。 不过,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北海之地的实力如何,他们比谁都清楚,而身后那些实力,比如北蛮,比如中原王朝,他们的实力如何,这些人心里也知道一些,若是没有他们,这些人能守住吗? 即便守住了,他们又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如果没有守住,北荒殿的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们现在放弃了,选择退让了,那之前那些战死在边境的列祖列宗,前辈先贤他们的死,又值得吗?他们在这里坚守这么多,付出的努力和心血,岂不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因此,当时尽管赞成和不表态的人很多,可这个决定最终还是被否决了。 在那之后,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种言论影响的缘故,北荒殿主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那些当初反对此事的人,而后来,换了新的殿主,那些赞成的人又被针对。 于是,北荒殿出现了两个派系,内部出现了矛盾,而且随着的推移,这种矛盾愈发的突出起来。 在上任殿主的时候,他想要改变这种局面,想要解决内部的矛盾,可内部的矛盾已经很尖锐了,再加上北海之地的人渗透进来,在多方利益的纠缠之下,上任殿主死了。 这是北荒殿第一次有殿主被杀,这给北荒的稳定和团结,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北荒乱了。 上一任北荒殿主死了,需要新的北荒殿主上位,而吾罪就是最佳人选,可惜,他没能上位,就差点死了。 第八百九十三章 北辰、吾罪、百战 “吾罪是北荒殿新任殿主?” 许一凡一脸诧异的看向李建泽。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准确来说,吾罪是上任北荒殿殿主。” “嗯哼?” “吾罪是上上任北荒殿殿主,着重培养的几个殿主候选人,其中吾罪的支持者最多,不过,他自身感觉能力不够,而其师兄北辰更适合一些。” “北辰更适合一些?”许一凡微微蹙眉。 李建泽点点头,道:“二十多年前,北海之地的人比以往更活跃,而当时,北辰的实力和天赋并没有吾罪好,但是,他的大局观更大一些,因此,他也更适合一些。” “所以北辰就上位了?”许一凡问道。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本来,上位的应该是吾罪,上上任殿主也很看好他,不过,他做事过于激进,这对于北荒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儿,在上上任殿主即将去世的时候,北辰和吾罪的支持者差不多,双方展开了一场竞争,那是一场很诡异的竞争。” “诡异的竞争?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因为不管是北辰也好,还是吾罪也罢,都不想上位。” “为何?”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具体的不知道,那场竞争,二人都很抗拒,而在竞争到最关键的时候,吾罪的支持者更多一些,可是,吾罪却直接选择了退出,最终北辰上位。” 许一凡闻言,沉吟片刻,开口道:“然后呢?” “起初,一切都还算好,毕竟,北荒能够同时出现两位,如此年轻的天才,这说明北荒的未来,还有很大的希望,无论是北辰,还是吾罪都很好,可是,北辰上位之后没多久,意外就发生了。” “北辰死了?”许一凡想到方才李建泽的话,开口问道。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在北辰上位的三年后,他突然暴毙,北荒殿一下子群龙无首。” “突然暴毙?” 听到这儿,许一凡想到十多年前,先帝炎文帝也是如此,突然暴毙,从而引发了五子夺嫡事件,而在几年前,北蛮也是如此,上任单于也是突然暴毙,虽说有徐肱刺杀,导致上任单于受伤,可那种伤势,对于上任单于来说,不致命,可他就是死了,而在他死后,北蛮陷入了内乱。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上任单于死后,北蛮王庭陷入内乱,虽然有大炎王朝的影子,可真正引起内乱,或者说制造内乱的,并不是大炎王朝,也不是北蛮王庭内部,而是一股神秘的势力在操纵。 如果说炎文帝的暴毙,可能是李建民几兄弟为了上位,有人搞得小动作的话,那北蛮上任单于的死,就完全是人为的,还有北荒殿上任殿主的暴毙。 二十多年前,北荒上任殿主暴毙,十七年前,大炎王朝皇帝暴毙,七年前,北蛮上任单于暴毙,这一切的一切,看似都是巧合,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操控。 “就算北辰死了,那不是还有吾罪吗?”许一凡突然说道。 李建泽却表情凝重道:“如果是这样,那一切还好说,可事情却十分的复杂。” “什么意思?” “自从北辰上位之后,吾罪就失踪了,很多人都觉得,吾罪不是失踪了,而是死了,而杀死他的人就是北辰。”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眼睛。 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北辰和吾罪都是上任殿主的候选人,而且吾罪的赢面更大一些,可上位的却是北辰,如果许一凡是北辰的话,他上位之后,肯定要地方吾罪,甚至是想办法除掉吾罪,毕竟,他的威胁太大了,直接威胁到了他的权利和地位。 但是,许一凡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根据李建泽所说,吾罪不像是一个对权利,对殿主之位心存觊觎的人,如果他想的话,当初上位的就是他了,可是他没有。 北辰可能会选择除掉吾罪,但是,许一凡却觉得北辰不会,能够成为殿主候选人的人,其脾气秉性各方面应该都很不错,而且李建泽也说了,北辰似乎也无意于殿主之位,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如果只是吾罪不想上位的话,可能是因为他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总之,那还说的过去的,可是,北辰也是如此,那就说明,北荒殿殿主的位置,可能没有那么好做,或者说,是充满危险的,而这种危险还是非常致命的,只有这样,两个最有实力的候选人,才会选择放弃。 但是,他们选择放弃,他们身后的支持者,肯定不会这么想。 人,有的时候,达到一定位置之后,他们做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自己想做的,而是被人推着去做的。 许一凡怀疑,吾罪的失踪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吾罪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北辰杀死了,不过,这可能性不大。 第二,吾罪没有失踪,他只是隐藏起来了,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什么地方。 第三,有人在针对吾罪,而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势力,可能是北荒殿内部的人,也可能是北荒殿外部的人,比如北海之地的人,这些人势力很大,能量很大,逼迫吾罪不得不隐藏起来。 当许一凡把自己猜测到的说出来之后,李建泽点点头,说道:“你猜的很对,北辰确实没有杀害吾罪,吾罪也确实被人针对了,迫使其不得不隐藏起来。” “北海之地的人?”许一凡说道。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不止。” “嗯?” “二十多年前,北荒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说的清楚,而吾罪的失踪,除了因为北海之地的人插手其中之外,还有北辰那边的人,以及北蛮的人,还有其他势力的人。” “这么多?为什么啊?”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们也没有弄清楚,总而言之,吾罪的失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行为,而北辰并没有除掉他的想法,恰恰相反,北辰之所以选择上位,是为了保护吾罪。” 许一凡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许一凡问道:“北辰的死,是不是吾罪做的?” 李建泽摇摇头道:“吾罪在北辰上位之后,先是隐藏在北荒内,然后就逃出了北荒,进入了塔撒哈沙漠,之后,没多久,他又出现在北蛮,最终我们在北蛮找到了他,将其带回了大炎。” “在吾罪离开北荒之后,北辰就死了。” “既然北辰死了,那吾罪为何不会到北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北辰上位的时间不长,只有三年不到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他不可能培养出新的继承人,而最好的继承人应该是吾罪才对。”许一凡说道、 李建泽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你猜的没错,不过,并没有猜到全部。”、 “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你太小看北荒了,也小看了上上任北荒殿主,他在培养候选人的时候,一共有三个极为出色的候选人,除了北辰和吾罪之外,还有一个叫百战的人。” “百战?” 李建泽点点头,说道:“对,百战,一个比北辰和吾罪还要妖孽的人。” 说着,李建泽就开始详细的解释起来。 北荒殿虽然是一个由诸多势力组成的超级势力,但是,他们每一代殿主的候选人,都极其妖孽,北荒殿从成立开始,就没有出现过后继无人,或者青黄不接的情况。 原因也很简单,北荒殿聚集了很多天才、妖孽,这些人都极其强大,而且他们的强大,不单单是修为上的强大,还有智慧上的强大。 北荒殿在最巅峰的时候,极其出色的候选人达到十二人,这十二人又被称之为北荒十二子。 在那个时候,北荒打的北海之地的人节节后退,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那一代,北荒出的天才太多了,让北海之地的人过于忌惮,北荒十二子在之后的百余年时间里,先后折损在战场上,十二个人最终只有三个人活下来了。 而这三个人,又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妖孽当中的妖孽,他们虽然没有成为殿主,可他们的传人,在之后的无数年里,陆陆续续成为了殿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北荒殿最出色的天才,一直维持在三个人左右,在最巅峰的时候,出现了九大妖孽,而在最少的时候,北荒殿也有一个极其出色,超越上任殿主的天才。 上上任殿主在位的时候,前前后后培养出了十大天才,其中以北辰、吾罪和百战最为出色,不过,相对于北辰和吾罪,百战就有些名声不显了,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百战在很早的时候,就被送入到北海之地,执行任务。 即便是在上上任殿主去世的时候,选举新的殿主的时候,百战都没有被召回,如果他被找召回的话,殿主之位肯定是他的。 在北辰暴毙,吾罪下落不明,北荒殿群龙无首的时候,百战回来了,而且他回来的时候,是携带者滔天大势而归来的。 百战回来的时候,做了三件大事。 第一,他在北海之地,一直潜伏,靠近北帝,最终选择刺杀,虽然失败了,可他活下来了。 第二,他在刺杀北帝失败之后,他被北海之地的人围追堵截,在这个过程当中,他重创了北帝麾下三王之一的南王,击杀了海王。 第三,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北海之地针对北荒的诸多部署图。 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其中一件事,就足以让他们扬名立万了,可百战却一口气做了三件事儿,尤其是刺杀北帝。 虽然失败了,可是,百战是距离成功最为接近的一个,如果不是当时北荒殿出了问题,他不得不提前行动的话,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够成功。 在所有人都快遗忘百战这个人的时候,他裹挟大势大功而归,而当时北荒殿群龙无首,又有外在势力不断搞小动作,可以说,当时的北荒殿,乃至整个北荒,都陷入一片混乱。 当百战回来之后,他直接强势上位。 上位之后,他以铁血暴戾的手段,镇压整个北荒,使得诸多骚乱被极快的压制下去,而他在做完这些之后,一方面让人调查北辰的死因,追杀凶手,另一方面,撤销了之前长老团对吾罪的通缉,改成让人去寻找吾罪,请他回来。 除了这两件事之外,百战在解决掉内患之后,直接对北海之地展开了进攻。 百战是近五百余年来,做事最为激进的一个,他比吾罪还要激进,但是,他不是一味的激进,他做的每一个决定,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思量思量复思量之后,才去做的。 二十年前,北海之地已经可以出世了,而他们也选择出世,可是,因为百战的缘故,北海之地北域的实力大损。 北帝被刺杀不说,南王重伤,境界大跌,而海王更是直接直接被打死,唯一幸存的也只有北王,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在北海之地,如果他在的话,可能下场也不会太好。 那个时候,北海之地的北域是最虚弱的时候,而百战选择主动开战,无疑是明智的决定。 那一战,北海之地死了很多很多人,无数天才妖孽陨落,即便是老一辈的大修士,也陨落无数。 当然,北荒殿这边也损失惨重,但是,也正因为他们的这场血战,直接拖住了北海之地出世的步伐,而这一拖就是二十年。 听完李建泽说完这些,许一凡的眉头紧蹙到一起。 如果就李建泽说的这些而言,这个百战确实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不管是前期被北海之地的时候,还是他回到北荒,成为北荒殿殿主的时候,他做的事情都很牛逼,可是,许一凡却从李建泽的话里面,察觉到一些异样。 其一,北帝是北域真正的掌权人,此人行踪诡异,修为高深,无人知晓他的实力如何,而且此人还是一个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而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有多恐怖,无需多说。 反观百战,他只是一个被培养出来的天才而已,无论是从修为而言,还是年龄阅历而言,他都比不上北帝,他去刺杀北帝,想想就觉得可笑,以卵击石。 可事实确实,百战差一点就成功了! 这件事听起来就耸人听闻,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百战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其二,北帝麾下有三王,其中以北王实力最强,其次是南王,最后才是海王,可这三个人,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跟百战爷爷辈,甚至更高辈分的人差不多,百战一个人差点干掉其中两个,貌似太不合情理了一些。 要知道,当时的百战才三十岁不到啊,大多数这个年龄的人,还在上三境打转转呢。 许一凡承认,百战是天才,是妖孽,可是,在如何天才妖孽,总要有个度吧,即便是天劫者和天选者,貌似也没有几个人在他这个年纪做到这种程度。 难道百战是天选者,或者是天劫者? 这个问题,许一凡在李建泽说这些的时候,已经问过了,他并不是,百战就是一个寻常人,不过,这个寻常人太过于不同寻常。 其三,百战回归的时间点太巧合了,北辰才暴毙,他就在北海之地出手,做出如此之多耀眼的功绩,其履历太过于完美了,完美的让人不得不去怀疑。 虽然说,这种怀疑有些小人,有些阴暗,可不得不承认,百战成名的时间,真的太巧合了。 另外,百战成为北荒殿殿主之后,他承诺调查清楚北辰的死因,还有找到吾罪,可是,都二十年过去了,北辰的死,依旧是个谜,而吾罪则是人间蒸发了,如果不是今天李建泽主动提起,估计没人知道这个人还存在。 按照百战的聪明才智,北辰的死因肯定调查出来了,即便他没有调查出来,那北荒殿的人也应该调查出来了,可至今,北辰的死还是没有结果,而北荒殿的人,似乎也遗忘了北辰,这正常吗? 还有吾罪,吾罪被大炎带回来,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在场的这些都知道了,那北荒殿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他们既然知道了,为何不带吾罪回去呢? 即便不带吾罪回去,至少也要给个说法吧,可事实确实,啥也没有,吾罪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最后,则是李建泽说的那场大战,那场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可许一凡注意到一个细节。 那场大战当中,陨落的天才,都是跟百战他们一批的几个人,还有他们的传人,而老一辈的人当中,陨落的基本都是长老团的人,在看看百战,他从北海之地回来之后,除了在镇压内部矛盾的时候,出手过一次之外,之后就罕有出手。 百战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 但是,百战做的这些事情,却让许一凡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尤其是在这次大炎的人马出现问题之后,这种味道愈发的浓郁起来。  第八百九十四章 吾罪身上的疑点 “吾罪不是在我们大炎吗?他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啊,直接问他不就可以了吗?” 听完李建泽说的那些,许一凡突然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李建泽他们一直说,北荒殿在二十多年前出现了极大的变故,这场变故围绕在北辰、吾罪和百战之间,现如今,北辰已经死了,百战成为了新一代的北荒殿殿主,大炎安插在北荒的人出现了问题,那想要弄清楚北荒的情况,吾罪应该是最好的切入点。 现如今,北荒的情况,吾罪不知道,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他应该很清楚才对。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不管是李建泽也罢,还是李建民也好,亦或者徐肱他们,脸上都浮现出苦笑。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微微皱眉,问道:“难道吾罪也不知道?” 李建泽摇摇头,说道:“吾罪知道,但是......” 许一凡看着李建泽那眉头紧蹙,一脸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之后,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过,他并没有催促,而是静等下文。 “吾罪出现了问题。”李建泽沉默片刻之后,才开口道。 “记忆出现了问题?”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李建泽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单单是记忆出现了问题,还有其他的问题。” 许一凡闻言,眉头紧蹙。 李建泽也没有卖关子,他迟迟没有给出答案,是因为很多事情,他也想不明白。 一切还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二十多年前,先帝健在,李建民还在外面游历,而李建民在游历途中恰好遇到了吾罪。 李建民遇到吾罪的时间,恰好是他从北荒回来,途径北蛮的时候,在一处偏远不归北蛮王庭管辖的部落,遇到了一个奴隶。 那个奴隶很猛,身体不算魁梧,却也不瘦弱,但是,却隐藏着极强的力量,他一旦挣脱束缚,比狮子还凶,比狼还猛,无比的嗜血,总而言之,李建民在遇到吾罪的时候,他就被这个部落的人,当成了捕猎的狼狗。 把人当成动物来养,即便是在北蛮也极其少见,而李建民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很是诧异,细问之下,他们才知道,这个宛若狼狗,被铁链束缚着的男人,并不是他们部落的人,而是在靠近西部边缘,无意间捡到的。 捡到的他的时候,此人浑身赤-裸,全身上下布满了各种伤疤和符文,那是一种古老而神秘,且无比邪恶的符文,符文上充满了咒诅,别说靠近了,就是远远看着就觉得十分的不祥。 本来,部落的人是打算任由其在原地自生自灭的,但是,部落首领却发现,此人虽然重伤昏迷,可是,却没有动物敢靠近它,不管是秃鹫,还是乌鸦,它们虽然出现在原地,却不像是要进食,而是像是在守护。 北蛮的文化和中原有很大区别,北蛮信仰长生天,而长生天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说的清楚,但是,这些翱翔在天空的动物,在他们看来,就是长生天的化身,既然这些动物没有吃掉男人,那就说明,他是被长生天庇护的人,于是,部落首领决定把男人带回去。 男人被带回部落之后,在部落的悉心照顾下,他活下来了,也苏醒了,但是,他却丢失了记忆,整个人沉默寡言,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经常做出一些极其危险的事情,为了不让其伤害到部落的人,在男人自己的要求下,他被铁链束缚着。 其实,男人不是部落的奴隶,可他却比奴隶还凶猛。 在李建民没有去到部落的时候,部落曾经遭遇到了几次危机,而每当危机降临的时候,都是男人挣脱束缚,冲出来解决了那些危机,只是,其解决危机的手段,无比的血腥和残忍,还误伤了很多部落的人,这让部落的人,对他是既感激,又畏惧。 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部落当中,遇到这样一个奇特的人,李建民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男人就是吾罪,虽然他的容貌和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李建民在北荒看到过其画像,有很深的印象。 李建民认出了吾罪,可男人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李建民在一番考虑之后,决定带走男人,因为男人的存在,那个部落虽然暂时安全,可危机随时都可能降临,而部落首领也想有人带走吾罪。 在之前,部落首领也想过把男人送走,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是,不管他们把吾罪送到什么地方,送出去多远,没多久,男人就会自己找回来,这让部落感到深深的恐惧。 在得知李建民想要带走吾罪的时候,部落首领不但不生气,反而无比的感激,最终,李建民在付出了一个极小的代价之后,就带走了吾罪。 就这样,吾罪被李建民从北蛮带回了大炎,只是,身边跟着这样一个人,对于李建民来说,既是好是,也是坏事儿,他没有一直把吾罪带在身边,而是送回了长安,交给了不良人。 吾罪似乎就是一个诅咒本源,因为他的出现和离开,之前那个收留他的部落,在他离开之后没多久,就突然遭到了其他部落的攻击,最终整个部落被屠灭殆尽。 吾罪在跟着李建民的那段时间,是李建民最危险的时候,他从北蛮回到大炎的路上,前前后后遭遇了无数次危机,为了保护李建民,负责保护的死士,死了无数,而李建民也差点被搞崩溃。 在把吾罪送到长安,进入不良人机构之后,不良人内部随即发生了一次极其庞大的暴动,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在吾罪进入摘星楼没多久,摘星楼地底关押着无数罪无可赦之人,居然挣脱了牢笼,他们出来之后,杀死了看守他们的守卫。 那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的暴动,也是不良人这么多年来,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为了重新关押这些人,不良人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不良七十二司死了十多位,十大不良校尉,更是死了三个,而据说上一任的不良刑官,更是在那一场暴动当中,身负重伤,最终身陨。 摘星楼地底到底关押着什么,没人知道,好像除了不良帅和历代皇帝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资格知道,最后,还是不良帅赶回来,亲手解决了这场暴动,把那些逃出生天的家伙,重新关押到了地底。 同时被关押的还有吾罪。 但是,吾罪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并不是被关押的,而是自我囚禁,他选择自我囚禁在摘星楼地底,而能够见到他的人,也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其中见到他最多的,是大炎第一个高手云烈。 云烈是跟夫子一个时期的人,但是,这只是表面上看到的,他究竟是哪个时期的人,没人知道。 在摘星楼出-现-暴-动的时候,他是跟着不良帅一起回来的,在吾罪选择自我囚禁之后,唯一能靠近,并且不受影响的,除了李建民之外,只有云烈了。 云烈隔三差五都会去往摘星楼地底,至于他去做了什么,知道的人极少极少。 在吾罪被带回大炎,在摘星楼暴动平息之后,没过几年,先帝突然暴毙,当时,很多人也曾怀疑过吾罪,不过,吾罪自始至终都待在摘星楼楼底,没有出来过。 先帝的暴毙,相对于吾罪的嫌疑,最大的嫌疑还是当时跟着李建民,来到长安城的妖女梦流烟。 吾罪一直都处于半醒半疯的状态,而随着他被囚禁在摘星楼的时间越久,他清醒的时间越少,同时,他也变得愈发的危险起来,而想要从他口中得知真相,几乎是不可能。 在梦流烟进入长安城之后,她曾经去过摘星楼地底,见过很多人,也降服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吾罪。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吾罪清醒过来,但是,他的记忆却一直没有恢复,现如今的吾罪,是吾罪,却不是北荒殿的吾罪,他似乎开启了一段崭新的人生。 在先帝暴毙,李建民登基之后,那场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之所以那场叛乱持续的时间那么久,除了李建业等人的反叛势力,还有长安城的平叛势力之外,还有一股神秘势力,出现在了长安城。 他们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杀死梦流烟,一个则是营救那些被关押在摘星楼地底的人,而这其中就包括吾罪。 梦流烟死了,她没有被任何人杀死,她自己杀死了自己,但是,不管她是如何死的,她终究还是死了,也算是让这些人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至于那些想要营救摘星楼地底的人,在进入摘星楼地底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唯一一个逃出来的家伙,已经面目全非,整个人彻底的疯了,在离开摘星楼没多久,他就死了,而且死的极其诡异,也极其恐怖。 在叛乱平息之后,人们进入摘星楼地底,仿佛看到了人间炼狱,那些曾经进入摘星楼的神秘人,全都死了,死无全尸,除了染血的衣服和破损的兵器之外,他们的尸体被人分食了,没人知道,这些神秘人在进入地底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听完李建泽说的这些,许一凡眉头紧蹙。 根据李建泽所说,吾罪是一个很危险很危险的人,他的危险程度,要超过许一凡认识的所有人,一个需要不良帅亲自坐镇镇压的人,一个需要自我囚禁的人,他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许一凡的想象。 不良帅到底有多么恐怖,许一凡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只知道不良帅极少离开摘星楼,也极少离开长安城,但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不良帅曾经离开过长安城很长一段时间,而随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大炎第一个高手云烈。 在不良帅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人知晓,貌似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先帝一个人。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离开,先帝才突然暴毙的,若是他们在长安城,哪怕只有一个人,先帝就不会出现问题。 当年他们离开的真相,炎武帝李建民都不清楚。 不过,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云烈再也没有离开过长安城,而不良帅似乎也没有离开过摘星楼。 许一凡起初只是以为吾罪是失忆了,可现在看来,吾罪身上发生过大恐怖。 吾罪的战力极强,根据李建泽所说,他的战力跟三大不良将,不逞多让,而三大不良将到底有多厉害,许一凡不清楚,但是,有一个作证。 在炎武帝北伐的时候,三大不良将的秦将秦惠,曾经秒杀过北蛮当时的祭司大长老,那位祭司大长老是一品巅峰,距离半步超品只有一线距离,而且据说他渡过了九次生死劫,是没有多大水分的一品大修士。 不过,这只是许一凡知道的传闻,至于真相是否如此,许一凡也不清楚,但是,在许一凡看来,即便传闻有夸大的水分,也那也说,三大不良将的实力,在一品之上,甚至是超品级别的存在。 吾罪的实力能够跟其不相上下,也足以说明吾罪的实力,而拥有如此实力的人,不但失忆了,还差点沦为疯子,而且他本人似乎还沦为诅咒之源,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人细思极恐。 想到这些,许一凡这才明白,难怪方才李建民提到要借吾罪的时候,徐肱他们的表情会那么凝重,而李建民也十分的犹豫。 吾罪这个人太恐怖了,如果把他放出来,会引来什么样的灾祸,谁也不清楚。 想想也是,如果许一凡是炎武帝的话,也不会轻易把此人放出来的。 沉默良久,许一凡开口道:“吾罪现在是清醒的吗?” 李建泽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李建民。 “应该还是清醒的。” 许一凡:“......”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有些傻眼的,按照他的预计,吾罪的情况,李建民应该最清楚才对,可听他这话的意思,他也不确定,这就有些诡异了。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李建民解释道:“当年朕回到长安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吾罪。” “不能见?”许一凡下意识的问道。 李建民苦笑道:“是他不想见我。” 许一凡:“......” 无语,很是无语,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很快,许一凡想到了方才李建泽随口提到了一件事。 梦流烟曾经进入过摘星楼地底,见过吾罪,也降服了很多摘星楼地底关押之人,梦流烟如何做到的,李建泽没有说,不知道他是不知道啊,还是不想说,但是,许一凡觉得,梦流烟应该用自己的办法降服了这些人。 吾罪之所以不愿意见李建民,应该跟梦流烟死亡有关。 现在,许一凡知道了当年玄武叛乱的真相,梦流烟的死,跟在场的这些人都脱不开关系,或者说,梦流烟的自-杀,其实是被大炎王朝逼着自-杀的,而吾罪他们应该也知道这些。 按照常理推断,吾罪他们知道真相之后,极有可能会杀出来,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没有这么做,那肯定也跟梦流烟有关,或者他们在等待某个时机。 想到了这些,许一凡又问道:“吾罪愿意出来吗?” 李建泽没有说话,李建民也没有说话,这让许一凡微微蹙眉。 就在许一凡忍不住再次开口的时候,李建泽说道:“别人或许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嗯哼?” 许一凡一脸不解的看着李建泽。 然而,李建泽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看着许一凡说道:“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我是有事相求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他看着李建泽,沉默好久,才说道:“你想让我去摘星楼地底见吾罪?” 李建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许一凡眼睛眯成一条缝,眼中闪烁着寒芒。 盯着李建泽看了好一会儿,许一凡突然转过头,看向李建民,问道:“陛下留我下来,告诉我这些,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李建民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可许一凡已经得到了答案。 方才,许一凡就一直感到很疑惑,李建民把他们留下来,是要商讨北伐的事情,可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其他地方,而且他们说的很多事情,似乎都是为了给许一凡解惑一般,这让许一凡心中愈发的感到奇怪起来。 原来,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另有目的的。 这种被人利用,被人操纵的感觉,让许一凡感到窒息,也让他感到恼火,不,是愤怒,无比的愤怒,但是,不管心中如何的愤怒,许一凡都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发作。 在场的都是大炎王朝站在权利金字塔顶尖的人,许一凡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丝毫的胜算,他除了忍着,也只能忍着。 PS:作者没换,鬼缔还是那个鬼缔,勤快码字,一日三更的鬼缔。 PS:月底了,来点票票吧,没有票票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第八百九十五章 摘星楼地底的大恐怖 御书房突然陷入到了诡异的寂静当中,落针可闻,而场中的气氛,也突然变得凝重和压抑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许一凡,除了炎武帝李建民。 他们在这个少年身上,察觉到了异样,也隐隐的感受到了危险,那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危险,而让徐肱等人感到很是诧异,要知道,他们可都见识过很多大场面的人,即便是面对尸山血海,他们也不会感到心悸,然而,此时他们却感受到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这种感觉荒诞而诡异。 许一凡不在说话,李建泽也不在说话,他只是看着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没有利用你的意思,也没有操纵你的意思。”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建民突然抬起头,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也看着李建民,没有那种臣子对皇帝的畏惧,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李建民,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倍感意外,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若是让外人看到这一幕,估计会大惊失色,敢这么跟李建民对视的,整个大炎王朝也没有几个吧。 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解释,李建民继续说道:“现如今,能够进入摘星楼地底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我、不良帅、云烈、夫子。” 我?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在大臣面前,李建民极少用我这个称呼,以往都是用朕,可此刻,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他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在跟许一凡说话,而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跟许一凡说话。 “除了我们这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出入摘星楼地底,而这个人就是你。” “我?”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 李建民点点头,说道:“你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想必你自己也察觉到了,至于哪里特殊,我不能说,也无须多说,你只要知道你很特殊就够了。” “这跟我去摘星楼地底又有什么关系?”许一凡毫不客气的问道。 语气平静而冷漠,很难想象,这种平静至极的语气,会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口中发出的。 “因为只有你,才能带他们出来。”李建民缓缓道。 “他们?除了吾罪还有谁?”许一凡皱眉问道。 “很多人。” 说到这儿,李建民不在看向许一凡,而是转过头,看向殿外,喃喃道:“他们都是一些特殊的人,有些人死在了里面,有些人还活着,他们在等。” “等什么?” 李建民摇摇头,语气愈发的低沉起来,缓缓道:“似乎是在等一个人,一个更加特殊的人。” “更加特殊的人?是指我吗?” 李建民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沉默良久之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许一凡眼睛彻底眯了起来,没有说话。 李建民也不意外,继续说道:“在你出现之前,我们做过很多测试,历代皇帝都进去过,我也进去过,可都没能带走他们,而历代夫子也进去过,也没有成功,云烈只能算半个,他可以进去,却只能见到吾罪和少数几个人。” “摘星楼地底到底关押着什么?”许一凡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一些特殊的人,但是,我肯定,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为何带不出来他们?” “因为他们不愿意出来。” “不愿意出来?”许一凡眯起眼睛。 李建民低下头,缓缓道:“与其说,是我们关押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自我囚禁。” “就像吾罪那样?”许一凡问道。 李建民点点头,说道:“是的。” “那梦流烟呢?还有不良帅呢?他们也不行吗?” 此时此刻,许一凡愈发的好奇起来,因为他感觉,他好像触碰到某个层次的东西。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梦流烟可以带走他们,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为什么?” “不知道。”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又问道:“把不良帅呢?” 李建民抬起头,看向许一凡,沉默不语,其眼神复杂而诡异,看的许一凡浑身不自在。 “不良帅来自地底,镇压地底,守护地底!” “嗯哼?” (°ー°〃) o((⊙﹏⊙))o 李建民的话,让许一凡彻底愣住了,他感觉他触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什么意思?”许一凡追问道。 然而,李建民却摇摇头,闭嘴不言,似乎他能告诉许一凡的只有这些,这让许一凡很是奇怪,心中疑窦丛生,却没有人给他答案。 见李建民不再解释什么,许一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做人要知道好歹,也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方才,许一凡敢跟李建民对视,而李建民没有发怒,不是因为许一凡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而是他的特殊性,至于他到底哪里特殊,许一凡不知道,也不清楚,他猜测应该跟他身体内的那个家伙有关,或许还也其他的什么,但是,这些问题李建民不可能回答他,而他身体里的那个家伙,也不可能告诉他,只能靠他自己去探索。 能够让李建民主动说起这些,已经足够了,如果许一凡继续这样下去,那就是真正的在挑衅李建民的权威了,以许一凡现在的身份去挑战李建民,那就是作死。 虽说他现在既是国师,又是护国大将军,但是,许一凡很清楚,国师的位置,应该是看在孙曦圣的面子上给他的,而护国大将军的位置,也是因为别的某些原因,这些好处虽然落在他的身上,可也是前人给他的恩泽,要惜福。 不过,李建民的话,还是给了许一凡很多提示。 第一,摘星楼地底关押着大恐怖,这些大恐怖存在的时间很久远,可能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就存在,甚至存在于更早。 通过李建民的话,许一凡隐隐觉得,六代王朝选择定都长安,可能不仅仅是长安城的位置特殊,还可能有其他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可能跟摘星楼地底关押的大恐怖有关。 第二,摘星楼地底关押的这些人,不是真的被关押,而是他们自我囚禁,这些人都是一些特殊的人,至于如何特殊,许一凡不是很清楚,但是,从吾罪身上可以窥探到一二。 吾罪无论从天赋,还是心性,亦或者其他,都是一代翘楚,是可以独领一个时代风-骚的人物,而这样的人,却选择自我囚禁,那在摘星楼地底,应该还有很多类似的人,甚至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些人一旦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许一凡不知道,但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影响。 第三,梦流烟曾经进入过里面,也降服了很多人,至少李建泽和李建民是这么说的,而她有那个能力带走这些人,这些人也愿意跟随她。 许一凡猜测,这些大恐怖之所以会如此,可能是因为梦流烟是天劫者的缘故,但是,许一凡又隐隐的觉得,梦流烟当初看到的大恐怖,应该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没有证据,就是一种直觉,谜一般的直觉。 甚至许一凡怀疑,梦流烟其实并没有真正降服她看到的大恐怖,而她当时有能力带走里面的大恐怖,却选择了放弃,应该是有一定顾忌和考虑的。 而这也是许一凡最为疑惑的地方,连天劫者都无法彻底降服他们,那需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彻底降服他们呢?而李建民和李建泽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呢?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第四,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不良帅,根据李建民话里的意思来看,不良帅不是被培养出来的,而是从地底出来的,换句话说,不良帅来自摘星楼地底,那也就是说,不良帅本人也是大恐怖之一。 在大炎王朝,就神秘而言,除了大炎王朝的初代儒家圣人之外,似乎就不良帅最为神秘,因为所有人都没见过不良帅真容,也不知道不良帅到底是如何出现的,又是如何更迭的。 甚至有人怀疑,不良帅是不死的存在,从第一代不良帅到现在的不良帅,他们其实都是一个人,而许一凡也有类似的猜测。 来自地底,镇压地底,守护地底! 这似乎是不良帅的来历,也是不良帅的职责。 不良帅来自地底,他出来了,但是,他没有离开,而是负责镇压地底,同时,也在守护地底,这说明,摘星楼地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 想到这,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方才,李建泽说,当年吾罪被带到长安之后,是关押在摘星楼地底的,而因为吾罪的到来,曾经引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暴动,而这场暴动,给不良人带来了极大的损失,最终是不良帅进入地底镇压了他们。 吾罪的实力和恐怖,许一凡有一个大概认知,可地底的其他大恐怖呢?还有不良帅本人呢? 从李建泽说的这些来看,不良帅的实力应该极强极强。 许一凡低头沉思起来,而其他人并没有开口打扰许一凡,更没有催促他。 今天,许一凡本来只是入宫拜年,顺便谢恩的,另外还蹭了顿饭吃,可现在,他却知道了很多隐秘,而这些隐秘,是他以前不可能接触到的。 即便是他现在接触到的这些,似乎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而这些东西,似乎都跟许一凡有关,或者说跟他的特殊有关。 除了这些隐秘之外,许一凡还从李建民等人身上,感受到了急迫感,非常强烈的急迫感。 其实,这种急迫感许一凡很早以前就有了,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许一凡仔细回想一番,好像是从孙瞎子离开安民镇的时候开始的。 自从孙瞎子离开,身负重伤回来,许一凡就感到了一股压力,尽管那时候孙瞎子什么都没说,可许一凡知道,孙瞎子做出了某个选择,而许一凡也跟着做出了某个选择,至于是什么选择,许一凡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意识到。 在那之后,孙瞎子死了,许一凡离开了安民镇,去往了东海城。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许一凡身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人,不良人,道教的人,东海城的人,南夷的人,北蛮的人,还有修行体系的人...... 因为这些人的出现,许一凡开始做出很多决定,也出现了很多改变。 言午堂的出现,百货楼的建立,四季楼的崛起,起点书院的出现...... 看似是许一凡在惟心所欲,为所欲为,可现在回想起来,许一凡发现,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的一般,有人在操纵他,在引导他,在帮助他成长,快速的成长,急速的成长。 在海洲沦陷之后,许一凡好不容易轻松下来,在东海城停滞不前一年,然后他就因为一道圣旨,奔赴西北,去经历毫无道德可言的战争。 瘟疫、叛乱、战争...... 许一凡在去到西北之后,可谓是经历了生命当中最危险的事情,也见识到了人性最黑暗,也最光辉的一面,而他也是在西北急速的成长起来。 许一凡经历的一切,似乎都不是他这个年龄该经历的,可他偏偏经历了,而且还做的不错。 随着他经历的越多,成长的越多,知道和接触的东西也越多,同时,他的压力和责任也越来越多,似乎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他成长起来。 原本,许一凡以为他到了长安城,就可以轻松下来,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背后那个人。 龙门街的当街杀人,包袱斋的大战,还有他在朝堂之上的一步登天,以及他现在在这里知道的一切,都不是他现在该承受的,也不是他这个实力能够面对的。 在西北的时候,许一凡已经是五品中期修士,后来,大战停歇,他成功跻身四品,那个时候,许一凡觉得他已经很牛逼了,不敢说同境无敌,至少不会随随便便就丢了小命。 然而,在他为这些事儿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更多天才和妖孽蹦出来,而且上来就是大招,三品遍地走,二品多如狗,一品更是不少。 无敌? 去他娘的无敌! 在遇到这些家伙之后,活着都极其的不容易,哪儿来的无敌可言? 许一凡想停下来,可是,他身后的人不想,随着许一凡成长的越快,其身后的人越是急切,而李建民也变得无比急切起来。 许一凡没有时间休息,更没有时间思考,他连江湖势力都没搞清楚,修行势力就出现了,而他才跟修行势力接触没多久,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不可知之地的人就出现了,而许一凡觉得,可能在未来不久,他还会遇到更强大的势力,比如圣地,比如天劫。 此时此刻,许一凡的内心是懵逼的,也是无奈的,更多的还是愤怒,一种对被-操纵的愤怒,一种对未知的愤怒。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众人,缓缓道:“我会去见摘星楼地底见吾罪的。” 说到这,许一凡又看向李建泽,说道:“我也会安排无名营的人协助你,但是,也仅仅只是协助,他们才踏入北荒没多久,能帮你的很有限。” “嘶......” 此话一出,尽管许一凡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在场的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因为许一凡方才的决定,而是因为说无名营已经渗透到了北荒,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唯一没有感到的意外,也只有李建民和李建泽。 不过,相对于李建民的古井不波,李建泽的脸上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震惊的。 许一凡在一阵长久的思考之后,他也想明白了,该来的总会来,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他也从来没想过逃避,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一直都是如此。 许一凡很清楚他想要什么,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大炎王朝想要知道北荒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也想知道,但是,他不仅仅想要知道北荒的事情,他还想要知道北海之地的事情,上一次来的是白袍会的人,那下一次极有可能是北海之地的人。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北海之地的人已经出现,不过,他们的目标是炎武帝李建民,但是,谁能保证他们下一次的目标还是李建民,李建民身边有无数人保护着,想死都很难,可许一凡身边有谁? 除了一个姜三甲,似乎没有几个能打的,他必须要求强大自己,甚至许一凡还想趁着北海之地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之前,先一步行动。 许一凡除了对人性无比了解之外,他还有很多隐藏的东西始终没有表现出来,以往许一凡是想藏拙,不让自己太过于高调,而现在,许一凡发现藏拙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既如此,那就索性高调起来。 此时,许一凡的心中藏着一团怒火,他要烧了这个世界。  第八百九十六章 要赌就赌大的 “我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也不知道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以前,我很在意,现在我依旧在意,不过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我不管你们是想利用我也好,还是想-操纵我也罢,亦或者还是有其它的目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要给我想要的东西,你们谋求的事情,我尽力而为。” 听着许一凡如此冷静而平静的说完这些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的诧异,同时眉头紧蹙。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一凡会如此的直接,这种突如其来的直白,打断了很多他们计划好的事情,但是,也正因为这种直白,让很多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 然而,不等李建民说完,许一凡就很无礼的打断道:“有没有别的意思,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不想步梦流烟的后尘,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ΩДΩ) 此话一出,除了李建民之外,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即便是李建泽,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而李建民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梦流烟! 这是一个比玄武叛乱还要禁忌的话题,也是一个不可言说的名字,没人敢在李建民面前直接提起她,龙有逆鳞,人也有逆鳞,梦流烟就是李建民的逆鳞。 但是,今天许一凡却直接当着这些人的面,直接提起这个名字。 李建泽他们此时大气都不敢喘,眼睛时而看向许一凡,时而看向李建民,他们很紧张,生怕双方发生矛盾,产生冲突,如果真的如此的话,那对整个大炎王朝来说,是一个灾难。 可能,没有人知道许一凡的特殊之处,他们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场集-合了很多劫难的时代,许一凡既是希望,也是灾难,他们不知道帮助许一凡,会带来什么后果,到底是灾难,还是希望,他们不清楚,他们只能去赌,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在十七年前,他们曾经有选择,也有时间,不过,那一次,他们没有选择帮助,而是选择了毁灭,其毁灭的代价之大,让他们至今都记忆犹新。 现如今,同样的选择放在他们面前,可没有时间去做太多的选择,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而这条路,就目前来看,是对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不断的加大赌注。 可是现在,他们却再一次面临选择,一个许一凡给他们的选择,毁灭还是帮助,直接影响着结果,而这个结果是好是坏,没人知道。 李建民会做出什么选择,没人知道,所以他们很紧张。 压抑的气氛,此刻变得萧杀起来,也变得沉重起来。 李建民的脸色很难看,阴沉的可怕,而许一凡的表情却很平静,平静的可怕,似乎他不知道在李建民做出选择的时候,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 如果李建民选择当年的路线,那今天许一凡就会死在这里。 当年的梦流烟很强大,超乎想象的强大,如果不是她选择自-杀,那大炎王朝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杀死她,而这个代价是会动摇国本,损坏根基的。 但是,许一凡却不同,他还很弱,真的很弱,才四品境界的修为,想要杀死他,太容易了,容易的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般。 然而,一切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其实,真正让所有人在意的,不是杀死许一凡的代价是什么,而是杀死许一凡之后,他们能得到什么,又会面临什么,这才是他们最担忧的地方。 这一切,许一凡难道不知道吗? 他知道,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一点儿,可他却很平静,也很笃定,因为他知道一点儿,他有选择,而大炎王朝没有选择,而这才是他敢这么嚣张的底气。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不管是江湖侠客,还是修行者,亦或者其他势力的人,都对皇权保持着一定的敬畏,然而,许一凡并没有,他尊重皇权,可并不会畏惧皇权,就像这个世界的人,坚信有鬼神的存在,而许一凡却觉得,所谓的鬼也好,神也罢,都是一些强大的人而已。 许一凡心里很清楚一点儿,想要和别人有平等对话的权利,首先得证明自己的价值,而这些年来,许一凡做的那么多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很多东西。 以前,他是被人牵着走,现在,他要自己去走,该争取的东西,他要主动争取,而不是依靠他人的施舍。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建民脸上的阴郁已经消失,再次恢复到以往的样子,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很复杂。 说实话,李建民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跟许一凡摊牌,而且如此的赤-裸裸,尽管他知道这一天会到来,可没有想到来的会如此之早。 不过,这是好事儿,早点摊牌总比事到临头,再摊牌要强的多。 “既然国师这么说,那一切就依照国师所言,国师需要什么,不管是人,还是钱,亦或者其他的,只要我大炎有的,国师尽管开口,但是......” 说到这,李建民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我大炎如此助你,是赌上了一国的国祚,也希望国师能够明白其中的分量。”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李建民没有提出要求,许一凡也没有给出承诺,但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李建民说完这番话之后,徐肱等人长长呼出一口气,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出现,万幸啊! 李建民没有再去看许一凡,而是看向李建泽说道:“待到国师把吾罪从摘星楼带出来之后,你立即组建人去往北荒,查清楚北荒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良人和蛛网他们会协助你的。” “多谢陛下,请陛下放下,臣已经派人去往北荒,待到吾罪出来之后,会直接去往北荒,臣一定不负众望,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听到李建泽的承诺,李建民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这个弟弟,他还是很放心的。 随即,李建民又看向兵部尚书童贯,直接说道:“朕知道你为大炎将士考虑,不想轻易起兵戈,这些朕能理解,但是,有些事儿我们不得不做,一切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臣明白。”童贯恭声道。 “传朕的旨意,让镇北军拔营起寨,开赴北蛮边境五十里驻扎,另外,从各州调遣二十万大军去往北方,由镇北大将军夏侯拓统一指挥。” “遵旨。” “切记,在北蛮王庭不起兵戈之前,不可主动进攻。” “遵旨。” 李建民没有再理会童贯,而是看向工部尚书墨尘。 “墨爱卿,召集工匠,去往嘉州城,我要你们在半年之内,在嘉州城以北的地方,再筑起一道新的城墙,做好一切作战准备。” 墨尘闻言,微微皱眉道:“陛下,工匠恐怕不够,而且时间太紧,臣......” 然而,不等墨尘说完,李建民就打断道:“朕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旨意。” 在许一凡面前,李建民很好说话,可是,在墨尘他们这些大臣面前,他可没有好说话,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有些事儿就该做了,也必须去做,防患于未然。 只是,李建民在说这番话之后,目光看向许一凡。 二人对视一眼,许一凡知道李建民想要说什么,直接对墨尘说道:“墨大人无需忧虑,我会派遣神机营的学生前往嘉州城以北,协助工部的诸位大人。” 墨尘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之后,连忙抱拳道:“多谢国师,有国师的神机营在,我就放心了。” 说完,墨尘转过头,看向李建民,恭声道:“臣保证在半年之内,在嘉州以北再起一座城池,只是......” “只是什么?”李建民皱眉道。 墨尘转过头,看向户部尚书欧阳睿,说道:“新建城池,需要大量银钱......” 李建民不等墨尘说完,就看向欧阳睿。 欧阳睿此时满脸苦涩,他很难啊,真的很难啊,虽说户部掌管着天下银钱,可国库内真的没有多少钱了,但是,现在李建民决心已定,他知道说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说道:“臣尽力而为。” 李建民挑了挑眉头,看向欧阳睿说道:“朕要的是一定,而不是尽力,半年之内,如果新的城池没有筑起,墨爱卿的人头会挂在北方,你的人头也会挂在北方。” 威胁? 不,李建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从徐贤去往北蛮刺杀单于开始,三省六部九卿,这些衙门当中,主官更换最频繁的,就是户部了,从三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户部尚书前前后后换了四五个,其中坐的时间最长的,也不过八个月而已,而欧阳睿才上任没多久,如果他做不好事情的话,那李建民会毫不犹豫的换个人来坐。 一部尚书,其官职之大,权利之大,是很多人打破头都想要得到的位置,即便这个位置很危险,可依旧有很多人争抢,李建民作为一国之君,他最不缺的就是官位,最不缺的就是官员。 事关国本的事情,没有人敢做阻拦,也没有人敢不放在心上,如果有,那就死! 欧阳睿为官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其中的道理,连忙道:“臣遵旨。” 见欧阳睿表态了,李建民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朕知道你为难,但也正因为困难,朕才会把如此重担交给你,你要明白朕的用意。” “臣明白,臣惶恐。” “钱财问题,单靠户部肯定不够,内库方面也会拿出一笔钱的。”李建民说道。 欧阳睿闻言,犹豫一下说道:“恐怕还不够。” 岂止是不够啊,是远远不够,李建民要在嘉州以北再起一座城池,看似很简单,无非就是建造一个城池而已,但事实却是,那不单单是建筑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很大的城池,或者说,这座城池是一座堡垒,是一道抵御嘉州以北所有敌人的防线,其重要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李建民自然知道这些,他看着欧阳睿,说道:“你可以去找世家集团。” 欧阳睿微微皱眉道:“他们会出钱吗?” “他们必须出。”李建民语气十分笃定道。 欧阳睿瞬间明白李建民这句话的意思了,点点头,说道:“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说完这些之后,李建民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护国大将军......” 不等李建民说完,许一凡直接说道:“破劫军交给我。” “好!” “我要去塔撒哈沙漠。” “嗯?” 李建民闻言,微微蹙眉。 许一凡却说道:“带着破劫军一起。” 李建民眉头皱得更深了。 许一凡见状,直接说道:“既然破劫军交给我,我会把其打造成整个天下最强的军队,而想要成为百战之师,唯有战争财可以,温室里是培养不出狼群的。” 李建民点点头,显然,他是赞同了许一凡的说话,只是,他还是问道:“有把握吗?”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建民。 李建民不在询问什么,而是说道:“既如此,那就依照国师的意思吧。” 许一凡却补充道:“过几天,我会去见破劫军,另外,我要从各个军队当中选人,包括新征入伍的士卒。” “新征入伍的士卒?你要他们做什么?”李建民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们更有塑造性。” “好,朕答应了。” 说着话,李建民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下意识的接过令牌,看了一眼。 令牌是纯金打造的,上面雕刻了九条天龙,在牌子的证明只有一个字,御! 其他几位大臣,看到这令牌,脸色微变,徐肱更是看向李建民,欲言又止。 这块看似简单的令牌,却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是历代皇帝统治三军的令牌,三军令! 三军令的作用仅次于皇家虎符,持有次令牌,除了少数几支军队不可调动之外,剩下的军队皆可调动,而这令牌以往是在太子开始监国之后,才会被临时赠与的。 徐肱没想到,李建民会在这个时候,把三军令交给许一凡,赋予他如此之高的权利。 李建民见许一凡接过三军令之后,直接说道:“持有次令,你可以在三军当中任意挑选军队,另外,你去往塔撒哈沙漠之后,可以直接调动镇西军,还有玉门关的守关军。” 许一凡虽然不知道这块令牌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这块令牌肯定不简单,毕竟,李建民是从身上取下来的,别的不说,单单调动镇西军和守关军,就已经非常恐怖了。 许一凡也没有多想什么,直接收下了,既然决定要去做一些事情,那自然是要做好的,而有了这三军令,许一凡做什么事情都方便的多了。 ------------------------------------- 接下来,许一凡又跟在场的几个人确定了一些事情之后,就提前离场,而李建民也没有挽留。 待到许一凡离开之后,在场的几个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打算。 徐肱看着门口的方向,良久之后才收回目光,看向李建民,欲言又止。 李建民见状,开口道:“徐爱卿有何话说?” “陛下,你当真要如此做?”徐肱开口道。 李建民看着徐肱,沉默片刻,开口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朕也很担心,可我们没有选择,也没有时间了。” “那可是三军令啊,若是他......” 徐肱没有再说下去了。 三军令可以号令三军,而整个大炎有多少军队,外人很难知晓,一旦把这些军队集结到一起,其威胁之大,超乎想象,如果许一凡拿着这三军令,准备搞事情的话,那大炎王朝可能会直接覆灭。 徐肱知道他们没有选择,也知道他们要去赌,可他没有想到,李建民上来就赌这么大,这让老成持重的徐肱,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李建民知道徐肱在担忧什么,摇摇头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爱卿无需多虑,朕相信他!” 听到李建民这么说,徐肱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只能祈祷,许一凡不会拿着三军令,瞎鸡儿搞。 其实,李建民心中也是担心的,他心里也没底,但是,他没得选择,只能如此,他说他相信许一凡,其实他也只能相信许一凡,或者说,他相信那个人。 当然,李建民心中也是很期待的。 既然许一凡答应要把破劫军训练成天下第一强军,肯定不是胡言乱语,别人或许不能,可他觉得,许一凡一定可以。 只要许一凡做到了,别说三军令了,就是三军虎符给他又如何,既然要赌,就赌大的。  第八百九十七章 一位帝王的心胸 【为老读者书友57972150加更一章,么么哒(づ ̄ 3 ̄)づ,感谢你们的支持。】 “陛下当真要采纳国师的征兵强兵之策?”在许一凡离开之后,兵部尚书童贯问道。 李建民看向童贯,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童贯皱了皱眉头,说道:“国师的征兵强军之策虽好,可还是有很多缺陷存在的,这种全民皆兵的做法,百姓肯定有怨言的,而且世家和江湖那边,肯定也会......” 然而,不等童贯说完,李建泽就直接说道:“房巨鹿去世前,最后见得一个人是国师。” 此话一出,童贯瞳孔骤然收缩一下,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点点头,说道:“既如此,那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世家和江湖那边......” 李建民接话道:“世家这次前来,他们知道该做什么了,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在劫难到来之前,先灭了他们。” “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明白李建民的决心,在国难和劫难面前,朝廷是不会做出任何退步的,所有人和势力都得配合,若是不配合,那就去死好了。 李建民接着说道:“至于江湖,如果他们聪明,那就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不聪明,那就让不良人再来一次马踏江湖。” 说到这,李建民冷笑道:“江湖人讲究侠义,讲究傲气,可当大难袭来的时候,却做起了缩头乌龟,这样的江湖要之何用?” 童贯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李建民在年轻的时候,是很向往江湖的。 身穿青衫,头戴斗笠,腰间悬挂酒壶,仗剑走天涯,那是何等的风流潇洒。 可是,自从李建民自己游历一番之后,他对江湖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是恶感满满,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帝王的话,说不定他早就让人马踏江湖了。 至于李建民为何改变如此之大,没人说的清楚,可能是当年他在游历途中,行走江湖的时候,经历了一些极其不好的事情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墨尘开口道:“陛下,神机营......” 李建民看向墨尘,知道他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神机营是国师的神机营,也是我大炎的神机营,至于说由谁掌控,这并不重要,你工部要做的,不是试图掌管神机营,而是想方设法从神机营手中学到东西,那些东西的重要性,我想你比朕更清楚。” “那国师会不会......”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不会,国师既然愿意调遣神机营的学生去帮你们,那就说明,他希望你们去学习,也想让你们去学习,至于能学到多少,那得看你们自己,有些时候,目光要放的长远一点儿。” 话到最后,李建民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一下墨尘,这让墨尘心中一凛。 其实,方才他的话没有说完。 作为工部尚书,看到神机营制造出来的那些东西,他是很心动的,也是想得到的,当然,这不是说他想占为己有,而是想要让朝廷掌控,毕竟,神机营弄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国之重器,而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让一般人掌控呢? 想法是好的,也极其不错,可是,这种想法不适合许一凡。 很多人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一件事,言午堂是因为许一凡的存在,才是言午堂,神机营只是言午堂的一部分而已,争取到了许一凡,就等于得到了言午堂,而如果只是把目光放在一个言午堂上,或者一个神机营上,那是极其愚蠢的,或者说眼界是不够宽的。 在许一凡没有出现之前,世间有言午堂吗?有神机营吗? 没有! 可神机营和言午堂的那些学生,他们却早早的存在了,是先有的许一凡,才有的言午堂。 可是,很多人却只是把目光盯在言午堂上,从而忽略了许一凡,这不能说他们蠢,而是他们潜意识的忽略,毕竟,许一凡太年轻了。 “言午堂的东西很多,你们要想办法去学习,对待那些学生,要客气一些。” 说到这,李建民看向徐肱,幽幽道:“你们儒家也该改变一些东西了,看看东海城的书院,他们已经开始改变了。” 徐肱闻言,表情严肃道:“陛下所言极是。” 李建民没有理会徐肱,目光看向殿外,悠悠道:“上古时期,天劫袭来,那些前辈先贤们学会了修行,想要以此来抵抗天劫,可是,他们失败了。” “不是他们做的不够好,也不是他们不够强大,而是因为他们还缺乏别的东西,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突破,想要学习新的东西,可截止到目前,我们依旧原地踏步,甚至就连修行,都不如上古时期的人们,还在拾人牙慧,我们该反思自己了,也该改变一些东西了。” “虽然朕不清楚,国师是如何知晓这些新东西的,朕也没心思去查探这些,朕现在只想让你们,包括朕,都要去学习这些新东西,让大炎强大起来。” 说到这,李建民收回目光,看向众人,缓缓道:“都说王朝国祚不过千年,朕就偏偏不信,什么咒诅,什么天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朕都如此想,你们也该如此去想。” 这是李建民说话最多的一次,而徐肱等人听在耳中,也逐渐明白李建民在想些什么。 这个踩着鲜血上位,以强势手腕震慑天下的君主,这些年来,看似沉寂,却在谋划着新的东西,他的目光绝对不局限于一洲一国,而是放眼整个天下,而这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眼界和胸怀。 作为臣子的,要做的不是阻拦他的前行,而是跟随着、帮助他前行,如果连这一点儿都做不到,那他们这些大臣就不配为大臣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建民继续开口道:“现如今,世家集团妥协了,对外的战争暂时也停歇了,我们该发展壮大自己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徐肱点点头,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说道:“虽说这次各国使臣前来和谈了,可臣担心,他们并非想要真正和谈,尤其是南唐,这个新出的王朝,绝对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 李建民看向徐肱,反问道:“你的意思是,南唐在隐藏实力?” 徐肱点点头,说道:“之前,我们一直小看了南唐,其他几个王朝也小看了他们,现在,我们要重新审视这个王朝了。”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说道:“徐爱卿所言极是,不过,就算他们隐藏了实力又如何,他们现在的麻烦比我们还大。” 徐肱闻言,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极渊?还是南海之滨?” “都有,这两个麻烦很大,如果他们不想办法尽快解决的话,南唐终究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李建民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幸灾乐祸,然而表情很凝重。 李建民看向李建泽,说道:“江湖征兵的事情,你来负责,此事你全权处理。” “好!” 李建泽没有什么表情的答应下来,可是,其他几个官员却脸色微动。 很多人都以为,不良人才是江湖人的噩梦,这个想法和认知是对的,却也不全对,江湖人真正的噩梦,不单单只有不良人,还有李建泽。 他在当武将期间,对江湖人的利用,可比许淳要简单粗暴的多,简而言之,就是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年,因为李建泽而覆灭的江湖门派,数不胜数。 现如今,李建民让李建泽再次复杂江湖的事情,其中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李建民看向徐肱,缓缓道:“夫子已经回来了,你也该让儒家子弟做些事情了,全国三十六洲,那么多书院,不能真的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书上的道理终究是书上的,现在朕要看看,在这个乱世降临,妖魔鬼怪横行的时代,你们这些读书人,是不是真的那么不畏死。” 如果许一凡在此,心中一定很诧异,李建民似乎对儒家也有很大的意见,而徐肱在听到李建民说的这些话的时候,始终不曾辩驳什么,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不过,即便许一凡在此,也不会多问什么。 徐肱闻言之后,满脸苦涩,他知道,这些年来,除了在塔撒哈沙漠一带作战的儒家子弟,中原各洲的读书人,表现的并不怎么好,李建民感到不满,感到失望,是很正常的。 尤其是在之前,大炎王朝对外作战的时候,很多读书人还在抨击朝廷,觉得朝廷为了一点儿江湖小事儿,就悍然开战,简直是不把将士们的性命当回事儿。 有此言论的读书人可不少,而不良人罕见的没有出手,这让很多人不解,而徐肱这些人心里明白,不是李建民不知道这些事儿,而是他不想理会这些事儿而已,或者说,他是对这些读书人太过于失望了。 接下来,众人又就现如今的朝政,说了很多,决定了很多事情,然后众人就纷纷告退。 元符十七年。 一月一号。 大炎王朝御书房这场只有寥寥数人参与的小朝会,却决定着大炎王朝数千万人的身家性命,也决定着这个王朝的未来,其代表的意义,是极其重大的,影响也是极其深远的。 第八百九十八章 升华 离开皇宫,行走在皇城之内,看着那一栋栋死寂的宫殿,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士卫,似乎都在无声的诉说着这座皇城的冷寂,看似人潮涌动,可许一凡却丝毫感受不到热闹。 去过的地方越多,看到的东西越多,遇到的人和物越多,许一凡越是感到孤寂,没有丝毫的归属感,不知从几何时,许一凡印象最深的,还是安民镇那座充满鸡屎狗粪,家长里短的小镇,看似普通而平庸的小镇,才是最真实的地方,才充满家的味道。 家! 这个词,对于许一凡来说,很是陌生,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其实都没有体验到多少家的味道,甚至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家是什么感觉。 然而,在许一凡走出皇宫的时候,他逐渐体会到什么是家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模糊,却又很清晰,更多的或许是他心理上的变化。 清晨入宫,离开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阴沉许久的天空,终于放晴,在天边的夕阳,把周围的云彩染成金黄色,似乎夕阳也在感受这节日的喜悦。 在许一凡走出皇宫的时候,一直待在马车旁边的马夫,瞬间清醒,驾驶着马车快速驶来。 “老爷!”马夫轻声道。 许一凡看着马夫,微微一笑道:“辛苦了。” (°ー°〃) 马夫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脸色微变道:“请老爷赎罪,小的只是离开了片刻,耽误了老爷的事情,小的该死,小的......” 说着话,马夫就要跪下,却被许一凡拦住了。 看着诚惶诚恐的马夫,许一凡有些无语,但是更多的还是无奈。 早晨,马夫是跟着许一凡一起来的,其他的车夫和下人驾驶着马车,进入皇宫,在送礼完毕之后,就早早的离开了,而唯独他还留在这里等待着许一凡。 从清晨一直等到傍晚,中间他靠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睡醒之后,又去吃了点东西,在许一凡出来的时候,他恰好吃完东西回来,然后就看到了走出皇城的许一凡,就连忙过来。 本来,他还想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的,结果许一凡上来就来了一句辛苦了,这让马夫心中愧疚不已,也惶恐不已。 在许府,所有人都知道许一凡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没有什么架子,但是,他们这些在长安,专门给大户人家做事儿的人,却知道很多别的事情。 一个从尸山血海,从修罗战场走出来的武将,不管他年龄再小,不管他长相在和蔼和亲,不管他平时在如何的平易近人,都会让人感到压力。 更何况,高门大户的那些腌臜事,他们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是知道最多的,也是最惶恐的,对于这个新老爷,马夫也不清楚他的脾气秉性。 有时候看似是好人的人,背地里却是万恶之人,而有时候看似是坏人的人,却也可能心存善有,而无论他们是善是恶,影响最大的还是他们下人。 看着诚惶诚恐的马夫,许一凡先是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张了张嘴,本来许一凡还想解释什么,宽慰一二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番话。 “下不为例。” 听到这句话,原本诚惶诚恐的马夫,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些庆幸,那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马夫的一举一动,任何情绪变化,许一凡都看在眼里,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除了摇头苦笑之外,没有别的想法了。 人权? 这个在上辈子,人人都在争取的东西,在这个皇权时代,是被丢进下水道的东西,不管是那些上位者,还是像马夫这种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都不觉得人权有多重要。 尊卑有序,在他们看来,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比如马夫,就因为他中途离开,许一凡就可以赶走他,而其他人都不会说什么,包括马夫自己都觉得自己错了,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其实,对与错有什么并没有重要,当主人家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即便你没错,那也错了。 可悲吗? 可叹吗? 或许吧! “老爷不上车回府吗?” 看着行走在前面的许一凡,马夫牵着马车,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转过头去看马夫,淡淡的说道:“走着回去。” 马夫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 许一凡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很尊重别人,只是,这种尊重更多的还是一种陌生的疏远感,或许小镇的人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些跟随在他身边的人,却能够感受到。 没有人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因为很多时候,许一凡想的事情跟他们不在一个点上。 在很多人看来,吸金无数的百货楼,是很多人渴望得到的东西,可在许一凡眼中,它只是随手为之的产物,还有那人人趋之若鹜的四季楼美食,也只是许一凡心之所起,无意间捣鼓出来的,甚至包括言午堂,也是许一凡为了自保,不得已弄出来的东西。 不管许一凡的出发点是什么,这些东西都存在了,而很多人也因为他,人生出现了改变,许一凡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关注这些东西,可所有人都在围绕着他生活和生存。 在很多不了解许一凡的人看来,或者在那些极其了解许一凡的人看来,许一凡是一个功利心极强的人,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也是一个城府深沉的人,可是,不管是言午堂的学生,还是百货楼的人,亦或者是其他因为许一凡而存在的人,都觉得许一凡是一个好人。 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一年多了,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东海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很多改变,很多人因为许一凡,人生发生了改变,尽管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许一凡,可他们内心却无比的尊敬许一凡,甚至是敬畏他。 海洲的百姓是如此,西北的百姓更是如此,那些跟着他一起并肩作战,又幸存下来的将士更是如此。 许一凡总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和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可是,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其实他已经行走在这个世界,在慢慢的改变这个世界,尽管这个改变很细微,细微到不可查觉的地步,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真的在改变。 旁观者? 许一凡其实已经是入局者,只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或者说他从来不曾承认过而已。 走在熙熙攘攘,喜气洋洋的大街上,许一凡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以前,他觉得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以第三者的眼光去看待,可现在,许一凡已经想清楚了,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他就不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一个参与者,既然事实已经无法改变,那就尝试着去改变结果。 许一凡没有想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他也无力去改变,不管是皇权社会,还是民主社会,都有其优点,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许一凡不觉得皇权社会有什么不好,当然,他也不觉得皇权社会有什么好的。 存在既合理。 许一凡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他却可以改变身边的人,当然,更多的还是改变他自身。 其实,许一凡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在很早很早之前,在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修行者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改变自己。 修行。 别人修行可能是为了追求天道,或者为了长生,而许一凡却把修行当成了保命的手段,对于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所谓的天道,所谓的长生,都是那般的虚无缥缈,他只想更好的活着。 以前,许一凡觉得做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就是最好的活法,可惜,没能如他的愿;后来,许一凡觉得做一个商人,腰缠万贯,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他还是没能如愿;而之后,他又觉得,做一个位高权重的武将,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然而,他却走的更远。 在来到长安,在知晓了很多隐秘,很多真相之后,许一凡突然觉得,他不能继续抱着这样的想法了,他的人生早已经被注定,或者说,早已经被安排好了,不管许一凡做什么,都在被人操纵,这让许一凡感到很无力,也很愤怒。 【我的人生我做主,谁也别想来操纵我!】 抱着这样的想法,许一凡终于做出了选择,一个很多人都想看到的选择,他要走到权利的巅峰,走到修行的巅峰,走到这个世界的巅峰,只有这样,才没有人能够去操纵他。 实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土鸡瓦狗。 这个道理许一凡以前就很明白,只是,他没有去做而已,他只想安安静静的活着,可现在,许一凡才真正选择去走这条路。 一路走来,许一凡探索的事情越多,知道的也越多,可心中的疑问却也越来越多,还有很多事情,许一凡都没有弄清楚,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弄清楚,可现在,许一凡放弃了,或者说他不在意了,顺其自然吧。 许一凡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去改变,没有人可以改变他,或许这正是那个躲在重重帷幕后面的人想看到的,如果是以前,许一凡肯定很抗拒,可现在他选择了接受。 如果别人的善意,可以强大自己,那就接受别人的善意,然后在反哺给对方更大的善意;如果别人的恶意,可以强大自己,那就吸收那无边的恶意,以恶意对战恶意,看看谁更恶一些。 现在的许一凡,已经是大炎王朝的国师和护国大将军了,尽管这个位置并不是他靠自己实力争取到的,但是,那又如何,他已经走到了这个王朝的权利巅峰。 既如此,那他好好利用这个位置,去做更多的事情,至于说这个权利和地位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麻烦,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看着走在前面的许一凡,马夫的心一点点的变得诧异起来,变得震惊起来,以前他没有看懂许一凡,是因为他是老爷,而现在他发现他更看不懂许一凡了,但是他却能清晰的在许一凡身上看到某种改变,而这种改变是无声无息的,很难用言语形容,他不知道许一凡怎么了,但这对于他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儿。 夜幕降临。 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身坐上马车,轻声道:“回府!” 马夫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坐上马车,挥动着马鞭,驾驶着马车朝着许府而去。 ------------------------------------- 御书房。 在许一凡和一众大臣离开之后,李建民并没有离开御书房,但是也没有批阅奏折,他略显懒散的斜躺在御书房的小榻之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整个御书房内,此时此刻只有李建民一个人,贴身太监此刻也只能待在殿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建民放下书籍,抬起头,随口问道:“你说朕的这个选择是对是错啊?” 似乎是在扪心自问,又似乎是在询问他人。 阴暗处,响起一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既然已经做出选择,何必在意对错呢?” 李建民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此言有理,是朕着相了。” 对与错,那是对寻常人的标准,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对与错,善与恶,黑与白,其实界线并没有那么明显,或者说它们根本就没有界线。 李建民登基十七年,在这十七年的时间里,他做过无数决定,也杀过无数人,既有朝中的奸臣佞臣,也有忠臣良臣,当然,他也重用奸臣佞臣,打压忠臣良臣。 作为一个帝王,难道他不知道那些大臣是什么货色吗? 当然知道。 他不但知道,而且比谁都清楚,可是,奸臣佞臣也好,还是忠臣良臣也罢,该需要他们牺牲的时候,李建民从来没有手软过,历朝历代,不死几个忠臣良臣怎么说的过去呢? 梦流烟是忠臣还是奸臣呢?她该死吗? 作为一个天劫者来说,她不该存在这个世间,可她偏偏存在,因此她该死,然而,从她出现一直到其死去,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这个世间的事情,她本应该活着的,可是她死了,被逼死的,或者说,她在求死。 最爱她的是这位人间帝王,而逼死她的也是这位人间帝王,很矛盾,却也很合理。 李建业该死吗? 作为大皇子,他本应该成为储君,然后成为帝王的,可是,他遇到了竞争对手,他竞争失败了,成王败寇,没得说,也没得选,于是他选择了反叛,所以他该死。 可是,即便是反叛,他也不曾祸乱大炎王朝的根基,李建业是一个可悲的人,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可他不得不死。 李建泽该死吗? 许淳该死吗? 房巨鹿该死吗? 还有杜克明和陈康安这两位宰相该死吗? 如果从站在他们这边的人来看,他们不该死,他们应该活着,可是,从他们的敌人的角度来看,他们该死,该千刀万剐,粉身碎骨。 其实,到一个人官职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黑白早已经没有了界线,所谓的对与错,不过是一次次选择的结果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建民突然问道:“隐,找到了吗?” “还没有。” “他现在在哪儿?” “可能在北海之地。” 李建民点点头,随即,他说道:“希望这次吾罪去了北荒,能够见到他。” “那几人也在找他。”阴暗处的人说道。 “无需在意他们,这么多年了,隐也该回来了。”李建民喃喃道。 “他回来,不见得是好事儿。” 李建民笑了笑,说道:“无妨。” 说完,李建民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徐家人该出现了。” “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李建民摇摇头,说道:“是时候了,通知徐家人,现在该是他们出世的时候了。” “是。” 如果许一凡在此,听到这段对话,一定会震惊无比,他一直苦苦追寻的徐家人,其实一直在皇室手中,这皇室隐藏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啊。 “国师如何了?”李建民又问道。 “暂时不知,不过,他已经按照约定,做了他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 “国师真乃奇人也,朕当初就应该听他的,唉......” 说到最后,李建民叹息一声,而阴暗处的人并没有言语什么。 国师。 李建民提到的国师,自然不是许一凡这个有些名不副实的国师,而是前任国师。 “那个女人还没有找到吗?”李建民开口问道。 “没有,她似乎彻底的消失了。” “死了?” “可能。” 然而,李建民却摇摇头,说道:“以她的能力,她不会死,她只是把自己隐藏起来了而已。” “还有找吗?” 李建民想了想,说道:“当然。” 第八百九十九章 丈母娘看女婿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长安城是热闹的,也是宁静的,似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许一凡自从从皇宫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种变化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却又觉得理所当然的。 从初二开始,许一凡就频繁出门,每次出门都携带大量的礼物,他也开始积累人脉。 许一凡第一个拜访的是当朝宰相徐肱家。 徐肱这个宰相,很多时候有些名不副实,很多人对他最大的印象,还是当年在五子夺嫡的时候,他坚定不移的站在李建民这边,有从龙和扶龙之功,而在之后的十多年的时间里,徐肱并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功绩,甚至有些平庸,但是,满朝文武没有人敢小觑这个被誉为缝补匠的男人。 跟大对数宰相和仆射不同,徐肱为官这么多年,虽然广积善缘,可凡是能够进入宰相府的人,都没能从徐肱这里得到什么实际性的好处,更没有得到什么承诺。 与之相反的是前任仆射房巨鹿,自从炎武帝登基,房巨鹿虽然极少上朝,可是,每天前去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而这些人有京官,也有地方官,但不管是京官,还是地方官,在炎武帝时期,都或多或少的从他这里得到了诸多恩惠,而这也是为何很多官员,在为官之后,拼了命的想进入房党的原因了。 当初,沈言在弹劾房巨鹿的诸多罪状当中,其中有一条就是结党营私。 如果是别的大臣,肯定觉得这个罪名名不副实,可是,放在房巨鹿身上,却十分的贴切,在过去的十多年的时间里,房巨鹿极少露面,可朝中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很多朝政的实施,背后都有他的影子。 但是,让人感到错愕的是,在房巨鹿被扳倒的时候,房家被抄家的时候,整个房家,从上到下,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都无比的干净,甚至是朴素。 相对于之前那些被抄家的官员,房家真正抄出的家产并不多,除了房巨鹿等人的俸禄之外,大部分都是两位先帝,还有炎武帝对房家的赏赐,剩余的则是房家自己赚取的一些钱财。 堂堂正一品的朝中大员,房巨鹿家的家产还不如京城一个五品官员来的多,不敢说房巨鹿家一贫如洗,可也差不多,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不单单是房巨鹿家这样,房党的几个核心官员的家,也是差不多的情形,不过,在他们之后的那些官员,那就大不相同了,这些家伙的家产,是一个比一个富有,单单抄没他们的家产,就充盈了国库很大一部分。 徐肱在得知许一凡前来拜访的时候,显得很热情。 说是热情,其实跟寻常没有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开了中门而已。 相对于大部分的官员,徐肱家人丁并不算兴旺,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妻妾也不多,正妻一个,是在其微末之际的时候,就认识的女子,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二人的关系极好,感情也极好,用许一凡的话来说,是自由恋爱。 大夫人无所出,据说是当年,她为了跟徐肱在一起,不惜跟家族闹翻,也要跟徐肱在一起,而那个时候,徐肱只是一个穷酸至极的寒门书生,为了帮助徐肱完成梦想,这个女人吃了很多苦,从一个小户小姐,沦为了一个农妇,身体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糟蹋坏了。 徐肱在金榜题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女人接到京城,这么多年过去了,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不是无所出的话,徐肱的正妻绝对是宰相夫人的典范。 徐肱的妾室也不多,拢共也就三个,这些女人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的人家,都是曾经帮助过徐肱的人,本来,徐肱是不打算纳妾的,可大夫人还是私自做了这个决定,把这三个痴痴念念无数年的女人,八抬大轿从大门抬回来的。 别的官员,妻妾成群,担心后院起火,可徐肱完全不用担心这些,徐肱的后院总是一派祥和,虽然也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磕磕碰碰,争争吵吵,可总体而言,还是很和谐的。 徐肱从年轻的时候,应酬就很多,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而大夫人从来不觉得有什么,几个妾室起初还很不满,可过了一些年之后,她们也都习惯了。 徐肱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诗词歌赋造诣匪浅,更是写的一手好文章,也吸引了无数女子的目光,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很多念想也只是念想而已。 另外,徐肱是一个很帅气的男人,虽然其长相没有许一凡那么妖邪,可放在人群当中,还是非常瞩目的存在,这一点儿,从徐肱的几个儿女身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不过,现在的徐肱就只是一个有了白发的老人,或许是勤于政务,或许是身为宰相的责任重大,曾经那个豪情万丈的美男子,早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不是看到徐肱的几个儿女,真的很难想象,徐肱年轻的时候,会是那么的帅气。 徐肱的三个儿子都是妾室所生,可不管是徐肱,还是大夫人,都对他们一视同仁,三个儿子都无官职在身,也没有功名在身,除了二儿子徐贤身死之外,剩下两个儿子都在书院教学,不过,都不在长安的纵横书院,而是在其他洲的书院。 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他们跟其老爹一样,娶的都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小门小户而已,而按照徐肱和大夫人的话来说,小门小户的女人会过日子,勤俭持家。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三个儿子,自从成年,及冠之后,就离开了家,这些年一直都在外面,除了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之外,平时极少回来,而且即便他们回来了,在家里待的时间也极少。 可能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的缘故,徐家上上下下对徐诗芷都很宠溺,说是宠溺,也只是相对而言,跟那些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比起来,徐诗芷的待遇也就是在一般水平罢了。 许一凡前来拜访,是携带礼物而来的,不过,礼物都不贵重,主要是一些书籍而已,而这些书也不是什么珍本孤本,只是许一凡这一年来,从各个地方搜集的县志而已,里面主要记载的都是一些当年的一些民风民俗而已,其中不少都是他国的县志。 这些县志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可在徐肱一家人看来,这可比送真金白银,奇珍异宝要珍贵的多。 在正厅,许一凡见到了徐肱,还有徐肱的正妻,以及两个青年男人。 徐肱的正妻年龄跟徐肱相仿,不过,看起来却要徐肱小十来岁,长相一般,很清秀内敛的一个女人,脸上总是保持着真诚的笑意,给人一种如沫春风的感觉,其穿着也不华贵,布料极好,做工也极美,不过,许一凡看的出来,这应该是女人自己动手缝制的。 两个青年男人,一个三十来岁,长相俊秀,很有徐肱年轻时候的样子,不过,当许一凡看向他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看重他的脸,而是他的气质。 男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跟荀德华很像,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这种威严不是官威,而是读书读到一定境界的书卷气息。 另外一个男子年龄不大,也就二十五六,相对于大哥身上的书卷气息,这个男人身上更多的是另外一种书生气,开朗、积极,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即便是在黑夜,也能在眼中看到亮光。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徐肱虽然只有三个儿子,他们也各不相同。 “见过徐大人。”进门之后,许一凡对着徐肱躬身一礼。 然后,许一凡又微微侧身,对着女人恭声道:“见过徐夫人。” 随即,许一凡看向两位青年男人,抱拳道:“见过两个公子。” 众人见状,连忙还礼。 见礼之后,几人分次坐下,徐肱看向许一凡,笑道:“传闻国师大人不善于交际,没想到,国师今日是登门造访,我这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啊。” 许一凡看向徐肱,无奈道:“宰相大人就莫拿我开玩笑了,之前来京城,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敢肆意登门,还望宰相大人见谅。” “哈哈......” 徐肱只是调侃许一凡一二而已,见许一凡这么说,徐肱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官场上,徐肱说一不二,但是,在私底下,徐肱其实跟寻常长辈没有什么不同,当然,这也看对谁了。 “老朽没想到,国师在见过陛下之后,会第一个来看我,说吧,国师此次前来,都带什么礼物了?”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一脸诧异的看向徐肱,而徐夫人三人闻言之后,也是一脸的诧异。 以往朝中官员前来拜访,不管官职大小,徐肱是一概不收礼的,赠礼倒是不少,可也都是一些他自己写的字画而已,换不了几个钱,而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徐肱主动索要礼物的。 徐肱见许一凡愣住,就笑着说道:“昨日,国师去往皇宫,礼物颇多,国师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徐肱这么说,自然是在开玩笑,而许一凡自然也知道徐肱在开玩笑,于是,他笑着说道:“初次登门,虽然带了一些礼物,可能无法让宰相大人入眼啊。” “是何礼物啊?” “一些杂书而已。” 说着话,徐府的管家快步走开,在徐肱身边轻声说了一些什么,徐肱闻言之后,顿时眼睛一亮,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国师这礼物送的恰到好处啊。” 管事的声音不大,可在场的几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知道许一凡送的礼物之后,顿时会心一笑,他们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和善起来。 尤其是徐夫人,自从许一凡进门开始,她看许一凡的眼神就跟别人不一样,有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而在得知许一凡送的这些礼物之后,这种眼神更加的明显起来。 徐夫人不觉得有什么,可许一凡却被看的有些浑身不自在。 方才,徐肱在主动‘索贿’的时候,徐夫人本来还想出言阻拦一二的,觉得徐肱有些过分了,可现在她却觉得,如此甚好。 许一凡闻言,却笑着说道:“都是一些杂书,是近些年,我让人从各地搜罗而来的。” 徐肱点点头,突然问道:“国师可曾看过?” 许一凡点点头道:“自然看过,受益匪浅。” 徐肱闻言,再次点点头,满脸笑意,没有说什么。 此时,徐夫人突然开口道:“国师.....” 不等徐夫人说完,许一凡就连忙说道:“徐夫人直呼其名就可以了,国师二字略显生分。” 徐夫人闻言,眯起眼笑了笑,点点头,说道:“也对。” “前些年,小女去往安民镇,给许公子添了不少麻烦,还望许公子见谅。” 许一凡连忙摇头道:“徐姑娘天资聪慧,为人和善,我与徐姑娘相谈甚欢,是极好的朋友。” “朋友?” 此话一出,徐夫人和徐诗芷的两个哥哥,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谈得来就好,小女生性顽劣,若是有什么做的不足的地方,还望许公子多多担待。” 许一凡连连摇头,说是不会。 说实话,此时徐夫人说的这些话,让许一凡感觉有些怪怪的,可是,哪里奇怪,许一凡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而自从徐夫人开口之后,徐肱就笑而不语。 徐夫人继续说道:“小女在京城朋友很少,除了公主府的郡主之外,基本没有朋友,而小女能够跟许公子成为朋友,我这个做娘的,心中甚是欢喜。” 说到这,徐夫人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许公子可曾婚配?” “嗯哼?” (°ー°〃) o((⊙﹏⊙))o 这突如其来的话锋转变,让许一凡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下意识的说道:“我是孤儿,不曾婚配,而且我年龄还小,此时谈论这些还为时尚早。” 徐夫人点点头,似乎是很赞同许一凡的话,可嘴里却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志在四方,讲究一个先立业,后成家,不过,我却觉得,应该先成家后立业,而许公子现在已经立业,也该想想成家的事情了。” 许一凡:“......” 听着徐夫人的话,许一凡总感觉话锋越来越不对起来,可他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许一凡不说话,徐夫人又说道:“许公子可有心仪之人?” 许一凡下意识的摇摇头,说道:“还不曾有过。” 徐夫人闻言,则眼前一亮道:“小女的年龄跟许公子相仿,又聊得来,听说小女在东海城的时候,颇受许公子照拂,不知许公子......” (ΩДΩ) 听到这儿,许一凡终于知道画风哪里不对了,也明白徐夫人为何看待自己的眼神那般奇怪了,好家伙,徐夫人这是打算撮合他跟徐诗芷啊,而且看这架势,徐夫人对许一凡很是满意啊。 许一凡看了看徐夫人,又看了看徐诗芷的两个哥哥,还有低头喝茶,笑而不语的徐肱,许一凡感觉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儿,许一凡顿时有些后悔来徐府了。 “徐夫人可能是误会了,我跟徐姑娘是朋友,她出门在外,相互照顾是应该的,毕竟我们是朋友嘛。” 许一凡把朋友两个字说的很重,似乎是在强调什么,然而,徐夫人却仿佛没有听出来,反而是看着许一凡那略显窘迫的样子,感觉很是好笑,更让她觉得,许一凡和徐诗芷之间有什么。 想到这,徐夫人看向徐肱,她没来由的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徐肱也曾进入过她家的家门,而徐肱当时遭遇的情况,可跟许一凡恰恰相反,被家里人一顿的刁难,可谓是难堪至极,她可不想同样的事情,再出现在自己女儿身上。 虽说徐诗芷不是她亲生的,可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一直都把徐诗芷当成自己女儿看待,或者说,徐诗芷就是她女儿,而徐诗芷是什么性格,她自然知晓,自从几年前,她跟着她二哥去了一趟安民镇,回来之后就一直提起许一凡,虽然说的没什么好话,可徐夫人作为一个过来人,自然知晓女儿的那点小心思。 之后,家里横生变故,徐诗芷一直待在家里,后来,东海城那边传来一些消息,徐诗芷去往东海城,徐夫人心里也清楚为何,都是过来人嘛。 以前,她担心许一凡可能不是良人,可这些年,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她都听说了,徐肱每次回来,都会提到这个年轻人,尤其是这一年多一来,更是频繁提起,这让她觉得,许一凡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而今天亲眼看到之后,她就更加确定了。  第九百章 读书人当中的另类 许一凡之所以第一个拜访徐肱,除了是因为他是当朝宰相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徐诗芷的缘故。 对于徐诗芷,许一凡感觉很模糊,这个姑娘很特别,她跟齐若兮不一样,齐若兮出身皇家,大局观很强,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其实,齐若兮的小心思很多。 凡是出身皇家的人,都没有一个简单的,而齐若兮自然也不简单。 徐诗芷就不一样,可能是徐肱一家人对其的沉溺的关系,徐诗芷是一个没有太多心机的姑娘,什么事情都挂在脸上,好就是好,坏就是坏,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是生气。 在许一凡遇到的诸多女孩女人当中,有两个人很特别,一个是徐诗芷,一个就是觉有情,二人出身相差很大,可是她们的性格很类似,不过,二人又有很大的不同。 觉有情是单纯,或者说是洁白,在她的生活和世界里,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美好的,不管生活再苦再难,看到的遇到的事情再残酷,她总是拥有一个很好的心态,她就像一张白纸,纯粹的可怕,也纯粹的让人心疼。 这也是为何,佛门佛子慧法在看到她之后,想带她去南陀山修佛的原因所在。 徐诗芷则有些不同,她虽然也单纯,可也有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只是,这种小心思,糊弄一般人还可以,甚至有时候她连一般人都糊弄不住,至于那些大人更不用说了。 她的两次离京之旅,如果不是有徐贤和齐若兮陪同的话,她这样的人,落在江湖当中,下场往往都不太好,因此,她又是幸运的。 只是,徐诗芷的这种幸运,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从东海城离开之后,她被身边的背叛,但凡有点小心思的人,她也不至于被李嗣源欺负,更不会失踪。 说来也奇怪,徐诗芷和李嗣源在驿站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有找到二人,这很不正常。 不过,李嗣源的下落,许一凡还是知晓一二的,他在被嫉妒和愤怒冲昏头脑,准备欺负徐诗芷的时候,被人带走,而带走他的正是阴阳殿的人。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李嗣源落入阴阳殿之后,被阴阳殿的某个长老收为嫡传弟子,而阴阳殿又利用李嗣源是李刚的儿子的身份,对李刚进行了一番威胁。 之前,西北战局糜烂之际,李刚突然起兵,就跟阴阳殿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李嗣源落入阴阳殿的事情,许一凡知道了,不良人也知道了,对其展开了营救,而许一凡之所以会出手营救李嗣源,是为了大局考虑,毕竟,当时的西北需要燕王军。 可惜,不管是许一凡的人,还是不良人,都没能营救下李嗣源,反而被一群神秘人劫走了,而带走他的人,至今都没有查清楚。 对于这群神秘人的身份,许一凡有三个猜测。 第一,出手之人是阴阳殿的敌人。 李嗣源的修行天赋其实不差,不过,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修行上面,而是在其他方面,导致修为一直很低,如果李嗣源静下心来,好好修行的话,其成就还是不低的。 但是,阴阳殿看重李嗣源的,并不是他的修行天赋,而是他的体质,一种很适合阴阳殿修行功法的体质,如果李嗣源真的修习的话,那阴阳殿年轻一代就后继有人了。 因此,许一凡才会有这个猜测,只是,阴阳殿太过于神秘,是一个非常低调的势力,即便是不良人那边,也没有查到太多的线索。 第二,出手之人可能是魔修。 李嗣源有成为魔修的潜质,尤其是他在离开东海城路上做的事情,非常符合魔修的风格。 魔修是一群为所欲为的家伙,他们不在乎跟谁交恶,即便是阴阳殿,他们也该招惹,因为他们有那个底气。 第三种可能是不可知之地的人出手。 这个猜测是在北海之地的人出现之后,许一凡才有的猜测,阴阳殿修阴阳,这让许一凡想到了阴阳家,许一凡一度怀疑,在中原出现的这个阴阳殿,很可能是阴阳家的小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有意思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李嗣源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很多人都怀疑,李嗣源已经死了,但是,许一凡却觉得,能够被阴阳殿看重的人,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会平白无故弄死他的。 更何况,李嗣源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位藩王之子,更是皇室中人,杀死一个皇室成员,其代价之大,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许一凡觉得,对方带走李嗣源,应该有两个原因,其一,李嗣源本身天赋异禀,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其二,李嗣源在皇城的地位,绝对不止一个藩王之子那么简单,在其身上肯定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而把李嗣源捏在手里,就相当于掌握了这个秘密,即便没有掌握,也可以钳制大炎皇室。 当然,不管是哪个结果,都跟许一凡没有多大关系。 西北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而李嗣源对许一凡的作用已经不大了,救与不救,完全看许一凡的心情,而他对李嗣源可没有什么好印象,因此,在西北战局稳定之后,对于李嗣源下落的调查,许一凡就没太在意了。 徐诗芷是跟李嗣源一起失踪的,根据最初的情报显示,她也落入了阴阳殿手中,但是,徐诗芷在落入阴阳殿之后,好像没有被限制,而是直接加入阴阳殿了,之后,徐诗芷就彻底的失踪了。 这些年来,朝廷和许一凡都在寻找徐诗芷,可是,至今都没有消息,按照许一凡的推测,徐诗芷应该不在中原,她被带到不可知之地去了。 对于徐诗芷为何加入阴阳殿,许一凡不清楚,他不知道徐诗芷在落入阴阳殿的那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能够让其主动加入阴阳殿,肯定是有什么东西打动她了。 另外,让徐家人和许一凡比较放心的是,徐诗芷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书信送来,书信的内容不多,但可以确定,那确实是她的笔记。 因此,徐诗芷还活着,而且活的还不错。 对于徐诗芷的失踪,许一凡很愧疚,如果当时他让人护送其回京的话,就不会出现这种结果,不过,许一凡也知道,如果阴阳殿真的是有目的的出手的话,那即便他让侠义军的人全部去,也无济于事。 许一凡来拜访徐府,理由比较多,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进入徐府之后,徐家人不但没有因为徐诗芷的失踪而怪责他,反而想要让他当女婿,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如果不是才来的话,他还找徐肱有事儿的话,他真的可能落荒而逃了,徐夫人太强大了,说的每句话,都让许一凡无力反驳。 到了最后,许一凡索性不去解释了,也懒得反驳了,而这在徐家人看来,就是默认了,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无奈。 不过,徐夫人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她看出了许一凡的‘害羞’,在说了几句之后,就起身离开了,显然,她也看出许一凡来徐府,不是单纯来拜访的。 外面人多眼杂,徐肱带着许一凡去了书房。 徐肱的大儿子徐河图,跟徐肱的性格差不多,话不多,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但是,他每次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是让人无法反驳和质疑的,这是一个很严谨的人。 徐肱的小儿子徐和玉就比较活泼了,从许一凡进来,他就一直在打量,在观察着许一凡。 徐夫人在场的时候,徐和玉显得毕竟文静,可是,徐夫人离开之后,他就显得很活跃,在去往书房的路上,徐和玉就一直在问东问西的。 “许公子,安民镇好玩不?” “还好,和寻常小镇没什么区别。” “听说安民镇背靠太白山,里面有妖兽横行,是不是真的?” “妖兽我到没看到过,但是,大型的野兽我看到过不少。” “野兽凶猛不?” “还好吧。” “能不能驯服来当坐骑,或者宠物啊?”徐和玉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 “可惜没有妖兽,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要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收复一头妖兽当宠物。” 许一凡:“......” 徐和玉起初的问题都很正常,可是,问着问着就显得不正常起来,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无语。 穿过一条甬道,徐和玉又问道:“许公子,东海城是不是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样,富甲天下银如海啊?” “有些夸大其词了,要说富甲天下银如海,还得是长安,东海城虽然也很富有,也很繁华,可是被长安城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这样啊。” 徐和玉有些失望,随即,他又眼前一亮道:“不过,那也很富有了,毕竟,长安城是京都嘛,东海城距离京都这么远,还如此富有,很是了不得嘛。” 许一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听说东海城有无数采珠人,是不是真的?” “有的,有不少人以下海采珠为生。”许一凡回应道。 “听说东海城有龙女,是不是真的?” 许一凡:“......” “许公子,你说龙女漂亮不?会不会身上长满了鱼鳞啊?” 许一凡:“......” “许公子,你说东海有龙女,会不用有龙王啊?” 许一凡:“......” “许公子,你说龙女她们是不是妖兽啊?能当宠物不?能吃不?” 许一凡:“......” 徐和玉的问题很多,千奇百怪的,跟正常人压根不在一个点上,很多问题许一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徐和玉,许一凡满头黑线,他很想说:“大哥,你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吗?” 更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不管是徐肱,还是徐河图,都对徐和玉的这些问题,视若无睹,好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以前,在东海城的时候,徐诗芷就喜欢问许一凡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许一凡还不觉得有什么,以为只是小女孩的好奇而已,可现在,许一凡发现,徐诗芷之所以这样,估计跟她三哥有很大关系。 一路上,说着话,书房就到了,徐肱率先进入了书房,而许一凡也跟着进去,至于徐河图,他则拉着还喋喋不休的徐和玉,快步离开了这里。 “大哥,你拉我作甚啊?我跟许公子聊得很开心啊。”徐和玉看着徐河图,有些不悦道。 许一凡:“......”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徐和玉,许一凡很想说:“大哥,你快走吧,实在不行我走。” 徐河图对于这个弟弟,他很了解,直接说道:“你这次回来,功课做了吗?” 徐和玉:“......” 话音刚落,徐和玉瞬间不说话了,他现在虽然是一家书院的教习先生,可该做的功课还是不能少,这是他们徐家人的规矩,徐和玉也不得不遵守。 沉默片刻,徐和玉看着徐河图说道:“要不,再让我跟许公子聊会儿?” “许公子和爹有正事要做。” “那聊一下会儿?”徐和玉不死心的说道。 徐河图没有说话,只是斜撇了徐和玉一眼。 看到大哥这副表情,徐和玉知道没戏,于是,他就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许公子,待会儿你跟爹聊完了,咱们兄弟再聊会儿啊!” 好家伙,许一凡真的无语了,这才多长时间啊,徐和玉就开始跟他称兄道弟起来,如果不是看到徐肱和徐河图在,许一凡都有些怀疑,徐和玉是某个江湖门派的弟子了,这家伙哪里像读书人啊。 心中虽然这么想,许一凡嘴上却说道:“好的。” 听到许一凡答应了,徐和玉这才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看的许一凡一阵的头大。 待到徐和玉走远了,坐在书案后面的徐肱,笑着说道:“犬子莽撞,让许公子见笑了。”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徐三公子是真性情,平时很少见。” “呵呵!” 徐肱知道自己那儿子是什么德性,听闻此言,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真性情。 许一凡说的已经很客气了,说难听点儿,徐和玉就是缺心眼,说实话,许一凡很好奇,徐和玉这样的人,在书院求学的时候,有朋友吗? 略作思量,许一凡觉得应该有,但是,绝对不多,最多一到两个。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在想,徐和玉现在是书院教习先生,如此逗比的人,给人教学会是什么样子的? 许一凡没来由想起一些事儿,那是在很早之前,许一凡还不曾入京的时候,无名营的学生对徐府有过调查,其中就提到了徐府的三公子徐和玉。 根据情报得知,徐和玉是一个很奇葩的人,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好奇宝宝,心中藏着十万个为什么,在很小的时候,就把徐肱给搞得很无语,然后......然后他就被放养了。 想想也正常,徐肱作为一朝宰相,那可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人,居然被自己儿子给问倒了,传出去岂不是笑话,而事实就是徐肱被徐和玉给难住了。 如果是正经问题,以徐肱的学问自然可以解答,可是,徐和玉就是不走寻常路,问的问题非常的反|人类,比如天为什么是蓝色的,云为什么有时候是白色的,有时候是灰色的,有时候是红色的,诸如此类的问题,问的人一阵头大。 在徐和玉进入书院求学的时候,这家伙更是创造了一系列的壮举,为了教习他,三年换了五个先生,不是被气走的,就是被问的尴尬的走的。 据说,徐和玉现如今所在的书院的院长,曾经就经常被徐和玉为难,不过,那位院长也很聪明,他从不给答案,就是忽悠徐和玉自己去探究。 还别说,这个看似很讨巧的办法,还真的很奏效。 如果徐和玉只是在求学期间如此的话,那还好说,可他自从成为书院的教习先生之后,凡是他带学生,就没有正常的。 也不对,应该说,这些学生原本是正常的,可是被徐和玉教着教着就不正常了,经常跟徐和玉探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凡是徐和玉的课,那绝对是最热闹的,另外,徐和玉从来不在房间里上课,凡是他的课,即便都在外面浪。 起初,书院是极其反对的,尤其是跟着徐和玉一起教学的先生,那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但是,所有的反对,到了院长那里,都被压下来了。 最开始,人们以为院长这么做是看在徐肱的面子上,毕竟,徐肱和这位院长曾经是同窗,可后来他们发现,院长此举还有别的用意。 徐和玉虽然人不着调,教学也不着调,可他教出来的学生,绝对是最有思考能力和创造力的,而且他们的学业,往往都是最好的,时不时的就能给人带来惊喜,甚至的是惊吓。 可以说,徐肱的这个小儿子,绝对是读书人当中的另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出来的这样的儿子。 第九百零一章 地图 徐和玉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对于徐和玉那数不胜数的奇怪问题,许一凡也很无语,但是,现在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许一凡这次来,主要是想更多的了解塔撒哈沙漠的沙人。 对于别人来说,沙人或许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或者说是杀不死的存在,但是,对于许一凡而言,那是最好的练兵之地。 想要训练出一支强大的军队,除了物资各方面充裕之外,还需要将士自身的努力,但即便是这样,训练出来的军队,或许很强大,却不够强大,因为他们还没有经历战火的洗礼。 但是,战争这东西,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轻易发动,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一场战争的发动,往往会死很多人,许一凡是练兵,提高破劫军战斗力和生存率的,不是让这些将士去送死的。 不过,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就不同,他们一直都想出来,蠢蠢欲动,极难杀死,可若是操作得当,他们就是最好的陪练对象。 许一凡想要打造的,不是一般的军队,而是一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以跟修行者,还有其他特殊之人战斗的军队。 野心很大,想法也很疯狂,但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 武夫也好,修士也罢,亦或者是沙人,他们追根到底还是人,只要是人就可以被杀死,就可以被打败,欲要强军,先强其魂,只要军魂树立起来,那这支军队,只要有一个人在,他们就是不可战胜的。 李建民他们只是看到了许一凡列举出来的征兵强军之策论,觉得这样可以打造一支很强的军队,而许一凡想要的,却是更多的东西。 既然决定要去做一件事,那许一凡就要做好,做到极致,不过,在这之前,许一凡需要详细的弄清楚塔撒哈沙漠的情况。 书房内。 徐肱看着坐下来喝茶的许一凡,笑着说道:“国师此次前来,应该是想知道所有关于塔撒哈沙漠的事情吧?” 听到徐肱这么说,许一凡没有犹豫,直接点点头。 不愧是官场的老狐狸,他一眼就看出许一凡此次前来的目的,像徐肱这种人,他们战斗力或许不行,可是,他们的智谋却很少有人与之相提并论,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在这种人面前耍小心思,那样做只会让他们看不起。 “塔撒哈沙漠位于三不管地带,不管是对北蛮,还是对西域,亦或者是对我们大炎,都有很大的威胁,若是能够尽快解决掉他们,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儿。”许一凡说道。 徐肱闻言,点点头,随即,又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国师的想法很好,可想要解决他们,是无比困难的。” 说到这,徐肱看向许一凡,补充道:“倒不是我小瞧了国师,而是塔撒哈沙漠的沙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难缠。” 徐肱说的没错,塔撒哈沙漠自从有沙人被发现,就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视,但是,迄今为止都没有人能够解决他们,只能阻拦和牵制他们,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许一凡虽然不错,做出了很多成就,可徐肱依旧不看好他。 当然,许一凡想要去尝试一番,徐肱不会阻拦,朝廷更不会阻拦,他们不但不会阻拦,反而会支持许一凡,若是真的能够解决,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想必许一凡也能想出一些别的办法牵制住他们。 “怎么个难缠之法?”许一凡直接问道。 徐肱没有说话,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之上,拿出厚厚一摞书,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书籍,扫落上面的灰尘,然后递给许一凡。 “我不知道国师打算做什么,但我想国师前来,应该是想要这些东西。” 许一凡接过泛黄,略显破旧的书籍,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徐肱问道:“这是......” “这是这些年来,我搜集的所有关于塔撒哈沙漠的记载,对国师应该有用。”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多谢。” 说完,他就开始翻阅起来,而徐肱则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看向许一凡。 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徐肱心情很复杂,抛开许一凡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责任,其实,许一凡还只是一个才刚刚十六岁的少年而已。 十六岁的年纪,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那个草长莺飞,肩挑明月的年龄,可对于眼前这个少年来说,却经历着,承担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重担。 相对于其他人只关注许一凡做的那些大事,徐肱关注更多的,还是许一凡身上发生的一些小事儿。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许一凡的才情和学识,在徐肱看来是很高的,不过,许一凡的才情和学识,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其他读书人学的是现有的先贤古籍,而许一凡却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而这才是徐肱最欣赏他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根据徐肱了解,许一凡是一个酷爱学习的人,而且是一个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极强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极富创造力的人。 其中有一件事,引起了徐肱、房巨鹿和李建民他们的格外关注。 那是一张地图,一张详细无比的地图。 之前,方士出世,海洲沦陷之后,虽说朝廷对海洲失去了统治权,但是,这不意味着朝廷真的对海洲的事情一无所知,在徐诗芷去往东海城之后,曾经寄信回来,她在信中提到了地图。 起初,徐肱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在海洲沦陷之后,朝廷的探子在传递海洲情况的时候,其中两名极其靠近许一凡的探子,也多次提到了那幅地图。 地图很大,一比一还原,地图上详细的记录了大炎王朝三十六洲的地形地貌,还有诸多势力。 最开始的时候,这张地图只有一小部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张地图愈发的完善起来,而在许一凡去往西北的时候,这张地图更加的完善起来。 在西征军跟西域联军作战的时候,许一凡就曾交给殷元魁一张西北堪舆图,堪舆图详细的把玉门关以外,一直延伸到上阳国一带的所有地形地貌都绘制出来,那张地图之大,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在这张这地图上,除了常见地图上的城池地形之外,还有所有的地形地貌,细致到每一个村庄,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大山。 这是一张详细到了极致的地图,对于统帅而言,它的价值可比一支军队还要重要,有了这张地图,排兵布阵可谓是事半功倍,这可比在沙盘上演示要强的多。 然而,这只是许一凡那张地图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可就是这样一张小地图,已经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这张地图现如今已经被送到了长安,就在李建民的寝宫挂着,而徐肱他们也亲眼看到过,说实话,在初次看到那幅地图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 他们作为大炎王朝的官员,可以说,对大炎王朝是无比熟悉的,然而,他们这些活了半辈子的人,在看到这幅地图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似乎还是不够了解,不够熟悉大炎,这让他们在看到地图的时候,没来由的产生了愧疚感。 没人知道许一凡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不可否认,许一凡是第一个想到,并且做到这件事情的。 其实,徐肱不知道的是,在许一凡的卧室和书房,类似的地图还有很多很多,其中一部分地图是他自己亲手绘制的,那些地方都是他去过的地方,而大部分地图是言午堂学生绘制的。 现如今的言午堂到底有多大,除了许一凡和极少数人之外,没有人清楚。 在言午堂当中,有一个专门复杂绘制地形图的部门,人数很多,平时,他们隐藏在各个部门,各个地方,他们或许是商人,或许是江湖游侠,或许是其他行业的人,但是,他们的足迹已经遍布整个大炎,甚至已经在其他王朝开始蔓延。 地图上每一个地方,这些人都曾亲自去过,也正是因为他们去过,才能绘制出那么清晰的地图。 许一凡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一直在做很多事情,只是,很多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去做,但是,结果却是一样的。 今天,许一凡送来的诸多县志,都是这些人在绘制地图的时候,顺便搜集而来的,而这些县志许一凡都仔细的翻阅过,也全都记录过,他在以自己的方式,来了解和探索这个世界,徐肱他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看着低头翻阅书籍的许一凡,徐肱想到了已经去世的二儿子徐贤。 三个儿子当中,大儿子徐河图最像徐肱,成熟稳重,做事十分有条理,略显迂腐,如果他为官的话,绝对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假以时日,甚至徐河图可以接替徐肱,成为新一代的宰相,即便不能成为宰相,进入中书省,也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小儿子徐和玉,性子最为跳脱,有一颗无与伦比的好奇心,徐和玉不适合为官,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心中也充满了希望,徐肱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儿,才没有去约束他,如果他能够跟许一凡走到一起,那徐和玉的人生,或许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至于说二儿子,他是徐肱三个儿子当中,最放心的,最骄傲的一个,但是,也是最头疼的一个。 徐河图成熟稳重,可很听徐肱的话,小儿子徐和玉虽然性子跳脱,可对他这个老爹,还是很敬畏的,在小事儿上,他可能会跟徐肱唱反调,但是,在大事上,他还是会遵从徐肱的话,可唯独二儿子,是最不受徐肱约束的一个。 徐贤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主见,平时很稳重,可也很激进,在很多事情上,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儿,他的做法和想法都无比的激进,在这方面,他跟杜克明还有陈康安很像,甚至在某些方面跟房巨鹿也很像。 徐贤一直想要改变大炎王朝的现状,而他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可惜他失败了。 徐贤这样的人,在官场上是一个另类,在儒家书院也是一个另类,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一个另类,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他是一个孤独的前行者,身边无人与之同行,他想做的事情太大了,也做事的方式和手段也太偏激了。 在某些方面,徐贤和李建泽很像,二人都是精于算计,又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但是,二人又有本质上的区别,李建泽很多时候,并没有彻底的挣脱身上的束缚,可是,徐贤可以、 这样的人,运用的好,那就是一代枭雄,若是运用的不好,那就是一代奸雄,可惜,他死了。 看着许一凡,徐肱有时候在想,若是徐贤晚生十年,或许,他能够和许一凡聊到一起去,成为朋友,成为同行者,不会在前行的道路上那面孤独,或许大炎有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所谓的王朝国祚不过千年的诅咒,应该会被打破。 可惜,没有如果。 徐肱在想什么,许一凡并不清楚,他此刻的心思都放在这些书籍之上。 塔撒哈沙漠是一个特殊的上古秘境,经历过上古时期的各种动-乱,同时,也成功的从上一次万年之劫当中幸存下来,至于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这上面没有写,如果弄清楚这一点儿,那塔撒哈沙漠就没有那么神秘了。 沙人确实很强大,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强大,只是,这种强大不单单是实力上的强大,还要其他方面的强大,比如他们的‘不死’属性。 所谓的不死,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不死,而是一种很特殊的修行方式。 每个修行体系侧重点都不同,沙人的修行方式和武夫很像,却又完全区别于武夫,他们主修肉体,武夫是把肉体打造成坚不可摧的武器,以自身的身躯为天地,形成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可沙人不同。 他们选择把身躯跟天地同化,把自己融入到天地之中,而这种融入就是字面意思上的融入,可以说,沙人是另类的武夫。 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把自己的身躯跟沙漠同化,用沙子来替代他们的身躯,只要有沙子和大地之力的地方,他们就是‘不死’的存在。 按照目前已知的结果先是,沙人这套同化体系,如果走到极致,是可以做到,只要意识留存,身躯就不会腐朽,算是一种另类的不死的,另类的永生。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的做到这一点儿,大多数人都只是部分同化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即便‘不死’,也可以被杀死。 在这上面,记载了很多杀死或削弱沙人的办法,其中以水和火为主要办法,但是,无论是水也好,还是火也罢,虽然能杀死沙人,可无法做到大规模的杀死对方。 塔撒哈沙漠缺水,比任何一个地方都缺水,想要杀死,或者削弱他们,需要大量的水,其代价是很大的。 至于说火烧之法,虽然很奏效,但都不可控,妖火还好一些,虽然妖火不可控,但是,妖兽可以啊,只是,能修炼出妖火的妖兽,少之又少,而能修炼到杀死沙人的妖兽,更是少之又少。 儒家之所以能够在塔撒哈沙漠,跟沙人对抗,主要是儒家有火麒麟这种上古妖兽,但是,儒家的火麒麟只有三只,用来对抗沙人的是一只年幼的火麒麟,它想要成长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另外,天火和地火都是不可控的,尤其是天火。 天火来自世界之外,它什么时候来,能不能给沙人造成致命威胁,都是不可知的,而在儒家对抗沙人的这五百年的时间里,前前后后也才出现过不到十次天火而已,而真正重创沙人的,也只有不到三次而已。 剩下的几次,虽说也给沙人带来了一定的麻烦,可他们规避了大部分的伤害,沙人似乎有自己的办法,可以提前预知,或者说提前窥探到天火的到来,从而进行规避。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几次天火,才让沙人始终无法出现在外面。 至于说地火,这玩意儿比天火还不可控,一旦动用,那就是玉石俱焚的结果,沙人不想直面地火,儒家也不敢轻易动用地火。 根据记载,大炎跟塔撒哈沙漠对抗的地方,在距离弓月城大约五百里的地方,在那里有一座名为炎城的城池,这座城池是无数前辈先贤,用鲜血修建的,而整座炎城,就坐落在一座火山之上。 一旦炎城被攻破,依照计划,他们会直接引动地火,而引动之后的结果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其代价没人能够承受,而这也是为何沙人这些年,始终不曾再次扩张的原因。 第九百零二章 阵法师、破劫军 当然,除了水淹、火烧之外,杀死沙人的办法还有很多,比如阵法。 阵法师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阵法师自身的修为和战斗力并不强,但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和伤害,是很恐怖的。 据说,一座顶级阵法是可以重创超五境修士的,当年为了对付武神,各大修行体系就集结了无数阵法师,在大海之上,修建了一座超级大阵,虽然那阵法没能重创武神,却也给武神带来了很多麻烦。 不过,可惜的是,当年那些阵法师都消失了,但是,他们留下了很多笔札,后人根据这些笔札,不断的完善和拓展,研制出了无数的阵法。 据说,整个长安城就隐藏着一座超级大阵,是大炎王朝从建国初期,在最后一代儒圣的亲自主持之下修建的,而这些年来,这座超级大阵就一直在完善当中,现如今,这座笼罩这个长安城的超级大阵,到底有多大威力,无人可知,据说是可以击杀超五境修士。 当然,这只是据说,传闻是不是真的,许一凡不清楚,但他猜测,应该是真的。 在炎城,也有阵法,以炎城为中心,方圆百里都被无数大阵笼罩着,这些大阵单个的威力并不强大,但是,它们配合起来,其威力之强,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根据记载,在过去的五百年时间里,炎城曾多次遭遇危机,但是,他们依靠阵法,最终保住了炎城。 徐肱给许一凡的笔札,记载的东西很多,也很繁乱,但是许一凡却从中看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也让许一凡对塔撒哈沙漠有了一个深入的了解,同时,也让许一凡对如何利用沙人来练兵,有人一个大概的框架。 可以说,徐肱提供的这份有关塔撒哈沙漠的笔札,非常的重要,给予了许一凡极大的帮助,不过,许一凡想要达到他的目的,单单这些还是不够的,他还需要了解更多,同时,他还需要亲自看到了沙人之后,才能有更多的判断。 见许一凡合上笔札,徐肱也放下茶杯,看着许一凡问道:“可有对策了?” 许一凡点点头,身体后仰,整个人窝在太师椅里当中,闭上眼睛,大脑快速的整理看到的笔札,然后开始思考起来。 见到这一幕,徐肱并没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睁开眼睛,感叹道:“沙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塔撒哈沙漠也比我想象的还要神秘。” 对于许一凡的感叹,徐肱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点点头道:“国师有这个想法,实属正常,我儒家和大炎,为了抵抗沙人,已经付出了太多,你方才看到的这些东西,都是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希望国师珍之。” “这个自然。” 接下来,许一凡就笔札上的某些问题,进行了询问,而徐肱也是有问必答,显然,这位宰相大人对沙人也是了解比较深的。 不过,随着探讨的越多,徐肱发现了一个很惊悚的事情,那就是许一凡问的有些东西,徐肱也回答不上来,或者说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亦或者是注意到了,却没有放在心上,然而,这些东西,许一凡却无比的在意。 有了笔札,还有徐肱的解答,许一凡对塔撒哈沙漠的了解更加的深入了,在探讨告一段落之后,许一凡心中不由得感叹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有了这些东西,许一凡在未来去往塔撒哈沙漠的时候,会少走很多弯路。 在聊完了塔撒哈沙漠之后,许一凡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破劫军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这个问题很关键,也很重要,许一凡虽然被封为护国大将军,但是,真正归属他统领的,其实只有这支人数不到三千的破劫军,至于其他军队,许一凡有一定的调动权,却没有指挥权。 不过,这也正常,李建民他们虽然把赌注压在许一凡身上,可也不可能完全把赌注压在他身上,许淳的事情,他们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徐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破劫军是我大炎目前明面上,最强的军队,他们从建国初期就存在了。”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 徐肱的这番话,很有嚼头啊,破劫军是大炎明面上最强的军队,那意思就是说,除了破劫军之外,大炎暗地里还有其他的军队,而这些军队比破劫军还要强大。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徐肱解释道:“国师不必多虑,为了打破诅咒,为了抵抗不可知之地,还有抵抗天劫,我大炎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做准备,以国师现在的身份,按理说是应该知晓更多的,但是......” 说到这,徐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许一凡也明白徐肱的话里的意思。 大炎王朝作为一个即将突破诅咒的王朝,隐藏的实力肯定不少,而这些东西,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许一凡虽然应该知道,可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合作共赢。 既然是合作,那自然有些东西是不能让许一凡知道的,至少现在还不能,对此,许一凡也能理解,因此,许一凡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 “具体说说破劫军吧。”许一凡说道。 徐肱点点头,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破劫军是我大炎建国初期就存在的军队,起初是专门用来针对江湖势力和修行势力的军队。” “国师应该也知道,任何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是建立在推翻前朝的基础上,而任何一个王朝的存在,背后都有很多势力的支持,秦朝不例外,当然,我大炎也不例外。” “破劫军最初的编制,只有五十人,这五十人虽然人数不多,可他们的战力极其强悍,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国师在西北已经见识过了,他们一人可当千骑,虽然有些夸大其词,可一人可当百骑是真的,而他们曾经也是破劫军的一员,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被淘汰出来的。” (°ー°〃) “嘶......” 闻听此言,许一凡倒吸一口凉气。 破劫军强不强,许一凡不知道,但是,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很强,许一凡是知道的,在西北战役的中后期,韩德厚的燕云十八骑表现极其亮眼,在很多时候,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西北的时候,许一凡就想打造一支类似于燕云十八骑的军队,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结果有些不尽如人意。 在西征军的所有军团当中,能够成为燕云十八骑备选的将士,少之又少,除了镇西军的先锋营,还有许一凡临时组建的炮灰营和俘虏营的人之外,其他的将士根本不够格。 可即便是这三大军营的将士,能够合格的将士,其实也不多,而这些合格的人,也仅仅是有希望成为燕云十八骑而已,想要把他们打造成燕云十八骑那样的将士,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在大战暂歇之后,许一凡就找到了殷元魁和秦之豹,提出了他的想法,也得到了他们的同意,许一凡在韩德厚的帮助下,从整个镇西军当中,挑选了三百人进行集中训练。 在西域使团未曾抵达康城之后,这三百人已经淘汰了三分之二,剩下的百余人,也只是比其他人略强一些罢了。 之后,许一凡要入京,这个训练任务,由秦之豹亲自负责,而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最新情报,这剩下的百余人,现如今剩下的不到二十人而已,而他们距离成为燕云十八骑,还有一段路要走。 如此之大的淘汰率,却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不过,好消息是,起初挑选出来的三百人,虽然绝大部分的将士都被淘汰了,可他们的战斗力却明显提高了许多,而这让秦之豹看到了新的练兵之法,他按照选拔燕云十八骑的方式,开始从军中不断挑选将士,进行训练,虽然训练的难度没有那么恐怖,可也足够提升镇西军将士的实力。 假以时日,只要给秦之豹一定的时间,镇西军肯定会有一支比他们之前王牌军,还要强大的军团出现,如果在配上许一凡他们打造的最新的装备武器,那绝对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军团。 可惜的是,这支军团人数太少,规模也太小,想要在战场上取得成就,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如果把这支军队当成奇兵来用的话,肯定能取到预想不到的效果。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让许一凡很开心,也很重视的。 许一凡自己的军团,虽然人数不多,可战力很强,不比边军差多少,而在经历了西北的战争之后,许一凡麾下的军团,也按照选拔燕云十八骑的手段,开始练兵,不过,其训练的难度是秦之豹那支军队的两倍不止。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许一凡麾下的军团,已经出现了一支仅次于死灰营的军团,这支军团的人数,比死灰营略多,但是,相较于其他的军团,人数还是极少的,而他们已经达到了燕云十八骑的标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好的消息,那就是死灰营也在变强,而且强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随着许一凡实力和地位的提高,还有百货楼等产业的逐步壮大,许一凡让人搜集了无数江湖秘籍,还有修行功法,让死灰营和其他有修行天赋的人修习。 死灰营的战士,大部分都是被不良人关押的犯人,而这些人本身就是修士出身,有很强的价值存在,本来,他们想要继续变强很难,不良人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变强,毕竟,一旦他们变强了,不良人就无法关押他们了。 可是,许一凡却不同,他不怕这些人变强,而且他很希望这些人变强,在大量银钱和元币撒出去之后,许一凡从各个渠道,获取了大量散落在外的修行功法和秘籍。 其中,有些功法是魔修和冥修这类人修习的,还有诸多禁忌之法,若是一般的修行势力,肯定不会让他们修习,可许一凡却没有这么做,不管是什么功法,无论其如何的邪恶,许一凡都无所顾忌,让死灰营的战士修习,总而言之,只要能够让他们变强,许一凡是百无禁忌,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这些邪恶功法,还有禁忌之术,只有死灰营的战士可以修习,而死灰营战士是许一凡最不担心背刺的军团。 只是,这件事许一凡不敢让外人知道,一旦被其他修行势力的人知道,估计许一凡和他的死灰营会成为众矢之的,他暂时还没有做好成为全名公敌的准备。 许一凡见识过燕云十八骑的强大,也制造出新的燕云十八骑,可他没想到,燕云十八骑只是破劫军的淘汰品,这让许一凡很是震惊。 许一凡在知道破劫军存在的时候,就猜到这支军队的特殊性和强大性,可他还是严重低估了破劫军。 对于许一凡的震惊,徐肱并不意外,他继续说道:“建国初期的破劫军,至于五十人,在那场国战当中,他们不是杀敌最多的,也极少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可是,他们杀死的敌人是最强的,很多江湖门派,还有修行势力,都被他们踏平了。” “在建国之后,五十人的破劫军,只剩下十八人,而他们在炎高祖的安排下,退居幕后,开始从全国军队当中,挑选将士,进行秘密训练,从而形成了新的破劫军。” 说到这儿,徐肱看向许一凡,继续说道:“我大炎的破劫军,就相当于国师麾下的死灰营,是精锐当中的精锐。” 听到这儿,许一凡点点头。 只是,许一凡很快想到了一个疑点,问道:“既然破劫军从建国初期就存在,现如今,近千年过去了,按理说,破劫军的人数应该很多才对啊,为何现在只有不到三千人?” 徐肱表情严肃道:“破劫军人数不多,原因很多,其中有几点最为关键。” “第一,破劫军的选拔要求极高,即便是常年跟敌人作战的边军,能够达到其要求的也不是很多。” “第二,破劫军的训练方式很残酷,很血腥,很多人进入其中,接受训练的时候,会出现极大的伤亡,在破劫军当中,坚持不住训练,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听到这两个关键点,许一凡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边军的实力如何,看看镇西军就知道了,而破劫军的将士,好像都是修行者或者武夫,而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还出现重大的伤亡,足可见他们的训练方式之残酷了。 要知道,修行者是很特殊的一群人,他们的各种素质都比一般的将士强大很多,承受能力也更强大,可即便如此,淘汰率还那么高,难怪徐肱他们在说起破劫军的时候,脸上总是下意识的浮出自信的表情呢。 “第三,破劫军不单单是要训练,他们还要执行各种作战任务,你知道之前我大炎在北荒驻扎的军队是什么吗?” 许一凡直接说道:“破劫军?” 徐肱点点头,说道:“除了儒家子弟之外,就是破劫军,当然,还要其他一些军队。” “也正是因为如此,破劫军虽然是我大炎最强的一支军队,可他们的伤亡率也是最高的,很多破劫军的将士,才刚刚训练完毕,就会投身战场,然后战死沙场。” “除了五百年前的北荒,现如今的塔撒哈沙漠之外,我们还要面对很多不为人知的敌人,而这些敌人需要我们花费很大的代价,才能消灭、镇压、牵制,因此破劫军的人数始终上不去。” 听完徐肱这么说,他也明白破劫军的特殊性。 想想也对,破劫军在五十人的时候,就能踏平很多江湖势力和修行势力,其强大可想而知,只是,这种强大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而能够承受住这种代价的人,显然很少。 更何况,破劫军还是一支始终在战斗的军队,能够保持在近三千人的水平,这已经很恐怖了。 “国师既然接手了破劫军,就要想办法提高破劫军的实力,还有人数,国师的担子很重的。”徐肱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脸上布满了凝重。 破劫军已经很强大了,而想要他们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谈何容易啊,而且还要增加破劫军的人数,人选方面,许一凡倒是不担心,毕竟有整个炎军作为选兵之地,可想要他们也达到现如今的破劫军的程度,那可不是一般的难。 当然,难度很大,还是很有希望的,而越是有难度的事情,做起来才越有成就感嘛。 沉默良久,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道:“除了我们大炎有破劫军之外,其他王朝和修行势力应该也有吧?”  第九百零三章 道兵、看不透的燕王李刚 “有,每一个王朝和大型修行势力,都有一支强大的军队。” 听到徐肱这么说,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大炎王朝的破劫军,肯定不是第一个,在历代王朝当中,肯定都有类似的存在。 “西域的苦禅者,南夷的巫蛊傀儡,北蛮的深渊者,还有东海诸国的忍者,以及北荒的蛮荒军,都是不弱于破劫军的存在。” 许一凡听完,把这些名字一一记下,等晚点儿回去之后,让人去调查一番。 “那修行势力呢?”许一凡问道。 “道兵!” “嗯哼?” (°ー°〃) 许一凡一脸不解的看向徐肱,他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徐肱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修行者大多数都是从上古时期传承下来的,而每一个修行体系当中,都有一支特殊的军队,这支军队被称之为道兵。” 道兵是修行势力的守护者,他们是由修行势力当中,实力最强的一部分组成的,道兵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该势力当中,最有天赋,最有实力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嫡传弟子组成,其中不乏一些长老。 比如北荒殿,上上任北荒殿殿主在位的时候,培养了无数殿主的候选人,而殿主之位只有一个,在诸多的候选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能够上位,而其他人虽然竞争失败了,可他们的实力也是极强的,这些实力极强的候选人,有三个选择。 要么,成为长老团的成员;要么,进入蛮荒军当中,成为其中的将领;最后一个就是成为道兵。 不过,北荒殿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修行势力,因此,北荒殿虽然也有道兵,可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跟北海之地的人作战,而在其他的修行势力当中,比如佛门、道教、儒家,都有一支真正的道兵。 道兵的职责有两个。 其一,为修行势力开疆拓土,类似于世俗王朝的边军; 其二,守卫修行势力不被覆灭。 在各大修行势力发展初期,道兵形成的不完整,而在武神消失,武朝被覆灭之后,各大修行势力之间的争斗,主要集中在三方面。 第一是老一辈的争斗,或者说是各大修行势力最强者之间的争斗; 第二是年轻一辈的争斗; 最后一个则是道兵之间的争斗。 这三方面的争斗,既是比拼各大修行势力的实力,也是比拼他们的底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比拼他们的未来。 只是,这种争斗在最初的时候,是非常激烈的,死伤了很多很多人,而在他们相互争斗的时候,不可知之地的人就趁机出现。 人,是一个很复杂的生物。 当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他们会相互内斗,而为了内斗不惜代价,能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可是,一旦有外力干扰他们的时候,他们又会非常团结,一致对外。 在汉朝之后,因为各大修行势力的频繁内斗,给了不可知之地可乘之机,在汉朝覆灭,新朝建立的那段时间,有长达近百年的乱战局面。 那段时间里,群雄并起,不管是世俗势力,还是修行势力,都在为了抵抗不可知之地,而不断血战死战。 也正是经历了那一场长达近百年的战争之后,各大修行势力知道不能继续内斗下去了,于是,他们选择了握手言和,修行势力避世不出,世俗的事情由世俗自己去解决,算是达成了一种默契。 汉朝之后,是一个群雄并起,群星璀璨的时代,各种风流人物聚集在那个时代,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出现,才让不可知之地的人没有趁机进入中洲。 在那一战当中,各大修行势力的道兵陨落无数,真正的重创了各大修行势力,而在击退不可知之地之后,各大修行势力已经没有能力继续内斗了,双方开始休养生息。 也正是因为这些道兵的出现,才让十大修行势力没有覆灭,断了传承,不然的话,他们的下场跟武道势力差不多。 当然,道兵并不是各大修行势力最强大的,但他们是各大修行势力明面上最强大的人。 听完了徐肱说的这些之后,许一凡知道了更多的隐秘,同时,也对天下的各大势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果然,这个世界并没有许一凡看到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随后,许一凡又问了徐肱很多关于各国军团,还有修行势力道兵的事情,而徐肱也是有问必答,不过,他终究只是一个宰相,对于各国最强军团的事情,知道的不少,可也不多,至于说修行势力道兵的事情,他知道的很少,可即便如此,也让许一凡窥探到修行势力的底蕴和强大之处。 许一凡在徐肱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后,徐肱又趁机问了很多关于治国治民的问题,而许一凡也是尽其所能,把他的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许一凡说的这些事情,很多都让徐肱豁然开朗,打开了新思路,而有些事情,徐肱则不认同,不过,这很正常,毕竟许一凡上辈子生活的时代,跟这个时代还是有根本上的不同,双方意见相左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即便如此,也让徐肱看到了新的方向,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其实,许一凡也只是说了一个大概,而更多的还是徐肱自己的领悟和想法,而跟徐肱的这番交谈,许一凡也是受益匪浅,同时,也对这个被称之为大炎缝补匠的老人,产生了浓浓的钦佩之情,不愧是当宰相的人,很多事情,他看的比许一凡还要长远的多的多。 可以说,这一次,许一凡到徐府的拜访,双方都受益匪浅,同时又各取所需。 许一凡在书房待的时间很长,双方足足聊了数个时辰,直到徐夫人派人来招呼二人吃饭,两个人才走出书房,在这期间,双方就很多问题达成了共识。 说实话,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让徐肱一家人倍感新奇,也让很多时刻关注着许一凡和徐肱的人,也感到无比的诧异。 ------------------------------------- 许一凡在徐肱家吃完饭之后,又闲聊片刻,就离开了徐府。 从徐肱这里,许一凡对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还有破劫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但是,这还不够,他还需要从其他人哪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在离开徐府之后,许一凡又去拜访了燕王李刚。 燕王李刚跟先帝是一个辈分的人,按理说,许一凡应该最先去拜访他,但是,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 对于李刚,许一凡对其的感觉很复杂。 其实,李刚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当年,先帝暴毙,出现五子夺嫡事件的时候,他是置身事外的,但是,根据许一凡了解到的情况,李刚是更看好汉王李建业的,不过,他也只是看好,并没有站队。 在李建民登基之后,李建业起兵造反,拉拢李刚,严格来说,是胁迫李刚,逼其站队,可李刚依旧没有屈服,他的几个儿子,除了李嗣源之外,都被斩杀了,而他本人也丢失了一条胳膊。 没人清楚,当年李建业为何要如此逼迫李刚,而李刚也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起过。 按理说,李刚和李建业是有深仇大恨的,毕竟,杀子之仇嘛,可是,让人感到错愕的是,在玄武叛乱平叛的时候,基本都是不良人和房巨鹿,还有徐肱在主持大局,李刚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 甚至在李建业被房巨鹿逼着自-杀的时候,李刚还出面为其求情,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不解。 李建业死了,李刚在之后不久也去往藩地就藩,在那场叛乱当中,诸多谜团都永久的成为了谜团。 很多人看待李刚,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以德报怨的大好人,可是,在此次西北战役当中,又是这位好人藩王,起兵意图谋反。 根据现有的情况显示,李刚是被阴阳殿抓住了把柄,被胁迫如此的,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至少许一凡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然而,真相如何,许一凡也不知道,他不是神,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而李建民对待李刚的态度,也让很多人感到疑惑。 去往燕王府的时候,李刚正待在后院钓鱼,俨然一副闲散王爷的做派。 许一凡来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微微眯起,他看的出来,李刚是真的不在乎那些名与利,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觉得李刚不简单。 在几大藩王当中,李刚的辈分最早,也最为平庸,不管是谁,对李刚的第一印象就是平庸,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人,居然依靠一洲之地,弄出来十五万燕王军,真正做到的全民皆兵的地步。 要知道,整个凉州作为西北最大的一个洲,人口也不过五十万人而已,五十万人有十五万的兵马,想想就觉得可怕,当然,燕王军当中,还有其他洲的人,可即便如此,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如果李刚真心想造反,或者说让他掌握了整个西北三洲,那他能够聚集多少将士,那真的不得而知,可饶是犯了这么大的罪,李建民对其也只是训斥一二,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来了。” 这是李刚见到许一凡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既然来了,就一起钓鱼吧。” 说完这句话,李刚就不在说话,而旁边的下人,手脚麻利的给许一凡准备好了一切。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微微皱眉,脸上有些疑惑,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坐下钓鱼,顺便趁机醒醒酒。 燕王府是京城藩王府邸当中,仅次于太子宫的存在,占地极大,房舍众多,最有意思的是,燕王府内有一个人工湖。 说起这个人工湖,就有很多说法了。 李刚是先帝的弟弟,最小的弟弟,在先帝登基的时候,他还很小,而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封王,却一直不曾就藩,即便到了李建民时期,李刚依旧没有就藩,如果不是玄武叛乱的话,李刚可能是近些年来,唯一一个封王却不就藩的藩王了。 炎睿帝晚年得子,对李刚无比的宠溺,而李刚呢,从小就备受其他兄弟喜爱。 不过,李刚出生没多久,炎睿帝就去世了,炎文帝登基。 炎文帝登基之后,对李刚更是宠溺,将其当成亲儿子来对待,基本什么好事儿都率先想到李刚,而在李刚刚刚十二岁的时候,就给了他一座府邸,也就是现在的燕王府。 李刚喜欢钓鱼,也喜欢打猎,可燕王府没有湖泊养鱼,为了满足李刚的要求,炎文帝下旨在燕王府动工,修建了一个人工湖。 要知道,李建业当时作为最佳太子人选,想要在其府邸修建几座别苑,都被炎文帝呵斥,训斥一顿,可李刚只是要一个人工湖,炎文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当然,这只是说法之一。 说法之二,燕王府是储君府邸,凡是居住在燕王府的皇室宗亲,他们都可能是未来的大炎皇帝。 燕王府很早以前,其实是太子潜邸,因为炎宗帝登基之前,也不是太子,他居住的就是燕王府,在炎宗帝之后,燕王府就很少被赏赐给皇子,而凡是居住过燕王府的皇子,后来基本都是储君太子,最终登基称帝。 燕王府的这条人工湖,其实破坏了燕王府的风水,而当初炎文帝之所以答应李刚的要求,就是为了破坏燕王府的风水,避免李刚跟自己的儿子争夺皇位。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扯淡,可有些东西,有些时候,又不得不信,也不敢不信。 还有一种说法,炎睿帝晚年的时候,想要更替太子,立李刚为太子,其缘由不得而知,但是,最终炎睿帝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得到实施,炎文帝依旧是太子。 炎文帝在登基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李刚封王,就是因为这个,而让其封王,却不让其就藩,是因为炎文帝对其无比的忌惮,不敢让其离开京城。 而燕王府其实是一座牢笼,专门用来囚禁李刚的,而当年炎文帝之所以,迟迟不肯立太子,不是李建业或者其他皇子不够优秀,而是他在忌惮什么,根据种种说法,炎文帝忌惮的人就是李刚。 另外,还有一种说法。 李刚之所以封王而不就藩,是为了震慑和盯着皇室宗亲,防止他们叛乱,或者篡权夺位,兄弟相残,而据说李刚手里有炎睿帝的遗诏,至于说遗诏里面有什么,谁也不清楚。 甚至说有没有遗诏,也没人清楚,但是,有或者没有,似乎只有李刚知道,若是没有,那自然好说,可若是有,那大炎可能会引发一场海啸般的地震。 这些传说、秘闻,许一凡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真相究竟如何,跟他没有多大关系,皇家是最无情的地方,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发生什么狗屁倒灶,腌臜事儿都有可能,对于许一凡而言,李刚是不是有炎睿帝的遗诏,他是不是炎睿帝认可的皇帝,都无所谓,只要大炎王朝跟够跟他保持现如今这种合作关系,谁当皇帝都可以,反正他有不是皇室成员。 今日太阳不错,又恰好是中午时分,坐在亭子当中,垂竿钓鱼,晒着太阳,微风拂面,确实很舒爽。 许一凡自从坐下之后,就时不时的看向李刚,数次想要开口询问什么,可最终都没有开口,而李刚始终坐在那里,半眯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钓鱼其实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也是一件极其考验耐心的事情,除了上了年纪的人之外,大部分年轻人都不喜欢钓鱼,坐不住嘛。 许一凡的耐心很好,可能跟他上辈子当雇佣兵的经历有关。 既然李刚不打算跟他交流,却又下逐客令,许一凡索性就静下心来,好好的钓鱼,来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安宁。 人工湖很大,却异常的清澈,清澈见底,而这也导致,偌大的人工湖,却没有多少鱼儿出现,如此之大的人工湖,却不养鱼,实属浪费,不过,这是皇室产业,浪费也就浪费了,反正人家家大业大。 静下心来,许一凡也学着李刚,身躯佝偻,双手持杆,半眯着眼,坐等鱼儿上钩,在此期间,李刚没有说话,许一凡也没有说话,身后的下人们,自然也不敢说话。 就这样,在这座临湖而建的亭榭当中,一老一少两个人,坐在湖边静静的钓鱼,时间也随之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太阳偏西,整个人工湖被阳光照耀的金灿灿的,裹上了一层金纱,而不管是李刚,还是许一凡,都没有钓上来一条鱼。 就在夕阳最美的时候,李刚突然开口道:“你只有一年的时间。” “嗯哼?” (°ー°〃)  第九百零四章 长安城三大大恐怖之地 摘星楼。 摘星楼还是一如既往,即便是新春佳节,这栋长安城仅次于皇宫的第一高楼,也无法给予人喜庆的感觉,外面越是热闹,越是喜庆,愈发的衬托着摘星楼的恐怖和阴森。 不良人在长安城有两处衙门,摘星楼是不良人总衙门,能够自由出入其中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三大不良将之外,其他人包括不良帅的五大义子,想要进入其中都需要通禀。 另外一处衙门紧邻着刑部和大理寺,位于二者之间,在很多人心中,刑部和大理寺是非常阴森恐怖的地方,凡是能够进入这两个地方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经的官员,或者官员家属,由此,刑部和大理寺又被称之为犯官集中营。 然而,真正恐怖的地方,还是不良人的大牢,相对于刑部和大理寺,不良人衙门就简陋的多,一栋漆黑如墨的建筑,门口没有任何的标识,只有门口的匾额写着不良人三个字,和其他地方不同,不良人的衙门一年四季都大门敞开,却鲜有人出现在门口,整个不良人衙门宛如待人而嗜的怪兽一般,寻常人被说进入了,即便是经过这里,都会下意识的加快脚步。 刑部大牢和大理寺的牢房,很多人进去之后,还能出来,还有些人进入刑部大牢,宛若回家一般的频繁,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言官一类的人,仿佛他们一辈子不进入几次刑部,都对不起他们的言官身份一般。 相对于刑部和大理寺,不良人的牢房却显然有很大的不同,凡是进入不良人牢房的人,基本都没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即便能出来,也会沦为不良人的一员。 不良人衙门给人的感觉就是,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要么加入,除此之外,仿佛没有别的选择。 另外,不良人的死牢,是真正意义上的死牢,关押在其中的犯人,往往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或者罪行累累之人,不管进入之前,你是朝中重臣,还是江湖豪侠,亦或者是一方枭雄,甚至是某个修行势力的天才少主,进入这里之后,就是进入人间地狱。 不良人衙门常年血腥味十足,即便是连续的暴雨,都冲不散这里的浓郁血腥味,在这里,几乎无时无刻都能听到里面囚犯的惨叫声、哀嚎声、求死声。 白天还好一些,毕竟有太阳照射,可一到晚上,那里面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盛大的音乐聚会一般,让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因为刑部和大理寺的牢房距离不良人牢房不远,因此,很多进入过刑部和大理寺牢房,又可以出来的人,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虽然很多人进入其中,并没有遭到了虐待和毒打,可每到晚上听到那宛如野鬼嚎叫的声音,已经成为他们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 说来也很奇怪,那些能够被推到菜市口斩首的囚犯,基本都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囚犯,而凡是进入不良人牢房的人,他们连被百姓围观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在菜市口的某一个区域,却有十个邢架。 这十个邢架是在大炎王朝进入长安城之后,还未正式建国就有,最早被钉在邢架上的,是前朝长安城内最穷凶极恶的十个人,其中有皇室宗亲,有官宦世家,也有世家子弟,当然也有江湖门派和修行势力的人。 没人知道他们临死前经历了什么,但是,长安城的老百姓却知道,这些人生前都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这些人是在炎军进入长安城的第二天早上出现的,至于这十个人是怎么被挂在上面的,没人清楚。 这十个人当时的样子极其凄惨,身体受尽折磨,很多人心目中最凄惨酷烈的凌迟,放在这十个人身上,简直就是小儿科,最关键,最恐怖的是,这十个人被挂在上面的时候,还活着。 没错,他们还活着。 从炎军进入长安城,一直到秦朝彻底覆灭,前前后后总计三个来月,这十个人始终都活着,只剩下一口气,没人知道不良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生前人人唾弃,死后也遗臭万年。 在那之后,几乎每年,严格来说,每隔一段时间,那十个邢架之上,就会挂上新的囚犯,不过,相对于最初的十个人,大部分被挂在上面的人,都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在邢架旁边,有一堵被鲜血染红的漆黑墙壁,在墙壁之上,贴有十个人的画像和名字,没有罪状,没有人生经历,有的只有他们的画像和名字而已,然而,这才是最恐怖的。 因为很多人在看到这些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曾经是谁,曾经做过什么。 如果说长安城的将相阁是大炎王朝,历代功臣名将生前死后,最高的荣誉之地,文武百官、贩夫走卒之楷模的话,那菜市口的十大邢架则是大炎王朝历代罪犯的荣誉榜,而想要上榜,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的生命。 今日黄昏时分。 有人登上摘星楼楼顶。 来人正是新任仆射李建泽。 站在楼梯口,看着那万年不变的背影,李建泽表情凝重,在这位精于算计,智谋无双的仆射心中,他平身忌惮的人不多,而眼前这位不知道年龄,不知道长相,甚至不知道性别的人,自然也位列其中,而且排名极其靠前。 “你来做什么?” 不良帅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在李建泽刚刚踏上顶楼的时候,他的声音就在李建泽耳边响起。 李建泽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躬身一礼道:“见过不良帅。” “何事儿?” 不良帅的声音依旧平淡,或者说是冷漠,这种冷漠不是故意营造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 “我想进入地下一层,见一见.......” 然而,不等李建泽说完,不良帅直接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没有资格。” 闻听此言,李建泽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沉默的看着不良帅的背影。 明明太阳还未落山,现场却变得冰冷起来,宛如冰窖一般,李建泽感觉自己的身躯已经冻僵,可是,不良帅什么都没做,这一切仅仅是他的错觉而已。 其实,进入摘星楼楼顶的人不多,却也不少,每个人进入这里,感觉都不同,唯独李建泽的感觉最为奇特。 佛家常说,相由心生,也不知道李建泽这种冰冷感觉,算不算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呢?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李建泽再次开口道:“我想带走吾罪。” 不良帅身体微微转动了一下,他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可以。” “嗯?” (°ー°〃) 李建泽闻言之后,顿时愣了愣,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口,没想到不良帅居然答应了。 不过,不等李建泽继续说什么,不良帅又说道:“前提是你可以走入地下。” o((⊙﹏⊙))o 此话一出,李建泽顿时露出苦涩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摘星楼地底,可不是谁想进入就可以进入的,即便是他,其实也没有这个资格,就算不良帅答应让他进去,他也走不进去,即便他能够走进去,也不太可能活着出来,那里面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见李建泽不说话,不良帅的身躯恢复原样,淡淡说道:“如果你今天来,只是跟我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李建民再次沉默。 对于不良帅,很多人对他最大的印象,就是神秘而强大,让人心存敬畏之心,或者说心存恐惧之心,然而,对于李建泽这种出身皇家,知道的隐秘很多,也愈发的了解他,可越是了解,越是心存恐惧。 在整个长安城,最神秘的地方有三个,一个是皇宫深处,一个是儒家纵横书院的后山,还有一个就是这座摘星楼。 皇宫深处隐藏着皇家最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什么,除了历代皇帝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即便是那些常年生活在深宫的人,也不清楚在皇宫的深处有什么,而李建泽则知道一些。 他年幼的时候,其实是很调皮的,对一切事务都格外的好奇,比李建民还要活跃,也正是因为这个性格,他曾经无意间去过皇宫深处。 那是一处阴暗至极的宫殿,明明看起来富丽堂皇,应该给人一种庄重威严的感觉,可凡是看到他的人,最大的印象就是阴森,无比的阴森,这种阴森随着人越靠近它,越是浓郁。 李建泽曾经靠近过那里,却没有深入,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当时在他的脑海里,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告诫他:【不要往前,不要往前,再往前你会死,你会死!】 因为这道声音,那里成为了他一生的梦魇,在他尝试着踏前一步的时候,他直接昏死过去,而在他昏死之前,看到了一个人,不,准确来说,是一只手,一只从那座大门紧闭的门缝当中伸出来的手。 那只手看起来很正常,却又极为的不正常,很难用言语形容。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其幕后的宫殿内醒来,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与温馨,仿佛当时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一般,然而,他知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 没有人问过他那天究竟经历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他也没有去询问过别人,也再也没有去过那里。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李建泽开始变了,变得深沉起来,他的心中存在着大恐惧,一种对皇宫的恐惧,而这种恐惧直到他逐渐成年,离开皇宫才略有减轻。 有一件事儿是许一凡不知道的,当年的玄武叛乱,他们在杀死梦流烟之后,其实是进入到了皇宫之内的,而当时并没有人阻拦他们,当时的太后,携带着整个后宫,就待在她的寝宫,任由他们自由出入皇宫。 在进入皇宫之后,李建泽选择了在进入后宫的地方止住,而李建业和许淳却直奔皇宫深处而去。 李建泽清楚的记得,当时李建业和许淳是有明确目标的,而那个目标就是皇宫深处,他曾经看到过的地方。 在他们进入其中之后,李建泽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而这种感觉随着李建业他们离开的时间越长,愈发的强烈起来。 李建业他们在皇宫深处看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又发生了什么,李建泽不知道,他只知道许淳死了,只有李建业一个人活着出来,而且李建业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情都极其不正常。 是的,没错,许淳是死在了皇宫深处,他并不是被人诛杀在皇城当中。 严格来说,许淳不是死了,而是失踪了,从他跟着李建业踏入皇宫深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李建业却说他死了。 李建业从皇宫深处出来之后,就变了模样,整个人给李建泽一种很奇怪,很诡异的感觉。 之后,没过多久,李建业在房巨鹿的逼迫下,在皇城内自刎身亡,而他的母亲也跟着自刎。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当初逼死李建业的,不是房巨鹿,而是他自己,或者说房巨鹿只是点燃了某根导火线而已。 李建业死了,他的母妃也死了,而那些服侍他们母子的太监宫女,也在那一场叛乱当中死了,他们都是自刎,那一夜,整个皇宫内,倒下了无数尸体。 李建泽对皇宫有着很深的恐怖,这种恐惧让他觉得,即便是枯守皇陵十余年,也没有什么。 除了皇宫深处,纵横书院的后山就温馨的多,也正常的多,它更像一个传说,一个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传说。 人人都说纵横书院有后山,可没人亲眼看到过后山,而能够看到后山的人,最终都进入了后山。 书院的后山隐藏着什么,里面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天地,没有人知道,但是,所有儒家弟子,最大的梦想,毕生所求,就是进入书院后山。 李建泽也没有见过后山,但是,他十分肯定,书院后山真的存在,因为有人进去过,也有人出来过,而这个人,至今还活着。 如果说,皇宫深处是恐惧,书院后山是神秘的话,那么摘星楼的地底就是大恐怖。 当年,吾罪进入长安,来到摘星楼地底的时候,引发了一场暴动。 那个时候,李建泽还是一个皇子,可他却经历了当时最为恐怖的事情。 你能想象,就因为摘星楼的一场暴动,数百年不曾调动的长安禁军,全部出动,所有宫门全部关闭,整个长安城陷入一片死寂,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全部都圈禁在家,各种平时不曾出现的军队,还有那些隐藏极深的老怪物,都纷纷出现,整个长安城采取了最高的戒备措施。 李建泽清晰的记得,随着那一场暴动的发生,平时温文尔雅的炎文帝,居然在那一天,穿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穿上的铠甲,双手拄剑,站立在太和殿的宫殿门口。 那是李建泽第一次看到父皇露出如此凝重的表情,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父皇露出毅然决然,随时准备慷慨赴死的表情。 一场能够让皇帝都准备战死的暴动,其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可想而知。 可即便如此恐怖,可随着眼前这个人的回归,他的出现,那一场差点启动长安大阵的暴动,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平息了,没人知道不良帅回来之后,进入摘星楼地底做了什么,但是,李建泽清晰的记得,正是因为不良帅的出现,长安城免受了一场灾难,一场不曾在任何史料当中记载的灾难。 李建泽是最敬畏不良帅的,即便是后来,他参与和发动了玄武叛乱,他也不曾来过这里,不单单是他,李建业和许淳也不曾来过这里,有意的避开这里。 另外,让李建泽记忆深刻的,是当时他们发动玄武叛乱的时候,其实有人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而这个人就是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不良帅。 这要不良帅出现,所谓的叛乱,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 但是,不良帅没有出现,当初的他,就像现在的他一般,静静的坐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一切的发生,无论外面死了多少人,他都不曾离开,哪怕是皇宫被攻破,他依旧没有出现。 直到后来,李建业从皇宫深处出来,不良人才正式开始插手这件事,配合房巨鹿他们,平息这场叛乱。 没有人知道不良帅在想什么,他是一个神秘的人,就像他的打扮一般。 李建泽畏惧不良帅,同时,他又感激不良帅,因为如果不是不良帅当初在叛乱平息之后,说了一句够了,那他李建泽就不单单是被贬为庶民,去守皇陵那么简单了,而是会挂在菜市口的邢架之上。 第九百零五章 果然读书人最不要脸 一阵沉默之后,李建泽缓缓收敛心神,看向不良帅,说道:“我要遣人去往北荒,需要不良人的协助。” 不良帅闻言,缓缓道:“你做好你的事儿即可,会有人协助你的。” “多谢!” 李建泽再次恭敬一礼,然而,不良帅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建泽今日前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按理说,他现在可以走了,可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看向不良帅,犹豫片刻,再次开口。 “房巨鹿曾经来过摘星楼,他可曾说过什么?” 不良帅摇摇头,淡淡道:“没有。” (°ー°〃) 李建泽闻言,微微皱眉,似乎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房巨鹿确实是大炎王朝的栋梁之材,因为他的存在,从炎睿帝时期开始,一直到炎武帝,大炎王朝的国力不但没有衰弱,反而蒸蒸日上,当然,这不是房巨鹿一个人的功劳,可若是没有他,现如今的大炎肯定没有这么强大。 按照李建泽对房巨鹿的了解,这个老人既然一心求死,他肯定会留下诸多后手和布置,房巨鹿虽然是武将出身,可别忘了,他在成为武将之前,也曾经是文官,很多人只记得房巨鹿的杀伐果断,可李建泽却知道,房巨鹿的棋力很强,他若是想要下棋,整个大炎能够与之匹敌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现任宰相徐肱,在其面前都要逊色一筹。 一个能逼死两任宰相的人,岂能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可是,自从鄜洲城事件发生以来,房巨鹿什么都没做,不,这么说有些不准确,房巨鹿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其最后一次上朝,依旧不跪,傲立当场,算是彻底跟皇家撕破脸。 第二件事,房巨鹿去了摘星楼,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踏入摘星楼,也是最后一次。 在这之后,房巨鹿什么事儿都没做,只是默默地等待,等待死亡的来临。 李建泽最好奇的是,房巨鹿来摘星楼做什么。 不管是房巨鹿,还是不良帅,都是李建泽看不透的人,尤其是后者,如果说房巨鹿是文武百官的定海神针的话,那么不良帅就是整个大炎的定海神针,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若是他们联手,谁又能战胜他们呢? 李建泽之前以为,房巨鹿来找不良帅,是想给房家留下一丝血脉,毕竟,在房党崩塌之后,房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无一例外,全都身死,唯独其孙子房子墨失踪了。 能够在如此之大的劫难当中幸存下来,一般人肯定做不到,而能够做到这一点儿的人,屈指可数,眼前的不良帅就是其中之一。 若论棋道造诣,不良帅绝对是魁首般的存在,不良人遍布天下,而他的棋子也遍布天下,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少颗棋子。 但是,很快李建泽就发现,他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房子墨确实是幸存下来了,不过,保住他的不是房巨鹿,也不是不良帅,而是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无比意外的人。 当排除了这个可能性之后,李建泽是无比好奇房巨鹿车,来到摘星楼做了什么,可惜,没有答案。 房巨鹿已经死了,自然不可能开口说话,而不良帅还活着,可他给出的答案,却是那么的直接,李建泽不相信房巨鹿真的什么都做,可不良帅这么说了,他不信也得信,不然,他又能如何?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外人不曾知晓的。 重新组建人马,前往北荒探查真相,虽然提议者是李建泽,实施者也会是他,可真正制定计划的却不是他,而是房巨鹿。 李建泽在接手仆射之职的时候,也接手了房巨鹿留下来的很多东西,还有诸多计划,而探查北荒只是其中之一而已,而这个计划,在很早之前就有了,却一直没有实施,似乎是等着李建泽去发现,去实施一般。 李建泽自认他的才智不输给任何人,可跟那位已经死去的老人相比,他还是逊色不少。 房巨鹿留下来的诸多东西,李建泽在接手之后,他不得不按照这些计划去进行,因为他没有选择,或者说,这是一场阳谋,一场房巨鹿针对他李建泽的阳谋。 真正精于算计的人,根本不在乎所谓的阴谋和阳谋,而是他会给你选择,明确无误的告诉你,他就在算计你,而你也明知道他在算计你,可你又不得不被他算计,看似有的选,其实根本没得选,只要你有野心,你有想法,就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而且是心甘情愿,不遗余力的去做。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也是最精于算计的人,而房巨鹿就是这样的人,当然,眼前这个常年做在摘星楼楼顶的人,也是如此。 在李建泽沉默不语,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不良帅主动开口道:“在你这一辈人当中,你很不错,但是,你想坐稳仆射之职,想要走的更远,就做好你眼前的事,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现在知道的太多,对你,对大炎都没有任何好处。” 李建泽闻言,心中顿时一凛,点点头,说道:“受教了。” 不良帅继续说道:“北荒的事情,你要抓紧时间了,另外,北荒的事情,暂时不要牵扯到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的职责就是在最有限的时间里,给予他最大的帮助,帮他扫除一切障碍,这也是房巨鹿选择你,给你腾位置的缘由之一,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良帅没有再说什么,而李建泽等了片刻之后,躬身一礼,随即转身离开。 在李建民面前都不曾如何恭敬的李建泽,却在不良帅面前表现的如此恭敬,若是常人看到,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仆射对待不良帅的态度。 但是,不管是不良帅,还是李建泽,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在李建泽离开之后,一道身着老旧儒衫的老人,凭空出现在摘星楼楼顶。 老人才出现,不良帅的声音就响起。 “小夫子,你别得寸进尺,真当我这儿是你家那书院后山啊,想来就来?” “哈哈......”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纵横书院的夫子,其闻言之后,顿时讪讪一笑,歉意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不良帅闻言,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此刻他的心情并不好。 夫子径直走到不良帅身边站定,看着天边的夕阳,微微眯起眼睛。 说实话,在长安城,除了皇宫的观星楼,摘星楼是俯瞰全城的最佳地方,而在这里看夕阳,别有一番风味,当然,站在书院后山山巅看风景,其实也很不错,可惜,这三个地方,不管是哪一个,能够走上来的人,都是极少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啊。”夫子喃喃道。 “都说你们读书人最清高,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公然剽窃他人的东西,真的合适吗?” 不良帅的声音,破坏了夫子好不容易酝酿营造出来的气氛。 听到不良帅这么说,夫子老脸一红,有些悻悻然。 夫子转过头,看向不良帅,苦笑道:“你还是老样子,真不会聊天,还是那个小家伙有意思。” “呵呵!” 不良帅闻言,嗤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夫子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转过头,看向天边的夕阳,轻声道:“你让陛下把李建泽放出来,真的合适吗?此人......” 说到这,夫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让他出来,难道让你书院的那位小先生出来?我倒是想让小先生出来,他做事,他还是很放心的,可以省却我不少麻烦和心思。” 说到这,不良帅转过头,看向夫子,不悦道:“站那么高做什么,真当你是圣人了?” (°ー°〃) 夫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无奈的摇摇头,直接席地而坐,看向不良帅,无奈道:“这总可以了吧?” 不良帅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仆射之职,最好的人选就是小先生了,可我就不明白了,你既然回来了,为何还不让他出世。” 书院小先生。 这是一个只有极少数知道的存在,他既是纵横书院外院的先生,也是书院后山的大师兄,一个才智不输于房巨鹿,甚至要高于房巨鹿的存在,而他是仆射之职最佳人选。 可惜,即便是不良帅,也没把握在夫子不同意的情况下,让其出世,不是不能,而是不愿,相对于儒家其他人,这位小先生的脾气是最好的,也是最差的,即便是夫子也很头疼,当然,不良帅也很头疼。 夫子闻言,却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他出世的时候,李建泽还是可以的,虽然其野心很大,可担任仆射之职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只要你在,还是压得住他的。” 本来心情就不佳的不良帅,听到夫子这么说,就更加不爽了。 “如果我不是看在二十年前,你孤身去往塔撒哈沙漠的话,我真不想再看到你。” 这句话,不良帅说的平平淡淡,可是,其中的含义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良帅继续说道:“你们这些人啊,什么事情都指望我,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们指望谁?指望你吗?” 夫子闻言,唯有苦笑,并没有反驳什么。 不过,夫子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说道:“陛下这一辈人当中,除了几个很不错的人,陛下雄才大略不去说,李建业其实也不错,如果他不是触犯了禁忌的话,有他在,大炎的情况会更好一些。” 不良帅却说道:“他若还活着,情况也许会更糟糕一些。” 听到不良帅这么说,夫子并没有反驳什么。 在李建业、李建民、李建泽三兄弟当中,李建业的野心是最大的,也是最激进偏激的,看似温文尔雅的背后,却隐藏着一颗疯狂的心,这样的人,总是会让人感到不安的。 若是放在百余年前,李建业这样的人,肯定不会死,其不但不会死,反而会逐步登高。 可是,今日不同往日,大炎面临的危机太多,内部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因此,即便李建业再如何的优秀,他也得死,而且是必须死。 当然,这也不是说,大炎容不下他,而是他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那不是他该看到的,也不是一他该拥有的东西。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夫子突然问道:“李建泽很畏惧你。” 不良帅却摇摇头,说道:“你小看他了,他不是畏惧我,而是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活的更久,若不是新的乱世来临,他其实是帝王的最好人选。” “可惜了。”夫子意有所指道。 “天下攘攘,众生芸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现在这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不良帅说道。 “也许吧。”夫子淡淡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夫子转过头,看向不良帅,表情凝重道:“你真打算放出吾罪?” 不良帅没有去看夫子,他淡淡道:“关押了他这么多年,培养了他这么多年,也庇护了他这么多年,也该他做点事儿了。” “此人身上的秘密,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啊。”夫子有些担忧道。 不良帅却答非所问,转过头,看向夫子问道:“你在塔撒哈沙漠到底看到了什么?” 夫子和不良帅对视片刻,转过头,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沉声道:“不可说。” 不良帅看着夫子的侧脸,那双漆黑的眼眸,有东西微微跳动。 沉默片刻之后,不良帅转过头,说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那东西确实很棘手。” 说到这,不良帅又摇摇头,说道:“不过,也就那样。” 夫子点点头,显然是赞同不良帅的说法。 “吾罪身上还有一些东西,还没有弄清楚,就这样放他出来,我始终有些担心。” 不良帅却说道:“你以为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夫子闻言,沉默不语。 不良帅继续说道:“吾罪出世,能够为他争取一些时间,他需要更快的成长起来。” “我们出手的太晚了。”夫子似乎有些懊恼道。 “当年那件事,我本来就很反对,可惜,他们不听,以为杀了天劫者就能打破一切,改变现状,真是天真,若是一切那么好改变,历代的王朝又岂会那么容易覆灭。” 夫子闻言,转过头看向不良帅,说道:“其实你可以阻止的。” 不良帅却反问道:“我为何要阻止?” 夫子微微蹙眉,沉默不语。 不良帅转过头,看着夫子的眼睛,缓缓道:“这江山是他李家的江山,不是我不良人的江山,他们愿意折腾,那就让他们折腾好了,江山坐久了,换个人坐,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儿,你说呢,小夫子?” 夫子闻言,苦笑连连,摇头不止。 不良帅没有理会夫子,自顾自的说道:“如果不是看在那个女人,还有老瞎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管这些破事儿呢。” 说到这,不良帅突然爆了句粗口:“他娘的,人间不值得啊!” 夫子:“.......” ∑(っ°Д°;)っ 听到这句话,夫子是满脸黑线,却又不好说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夫子转移话题道:“现在,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也做出了选择,他的这个选择,让人感到意外啊。” 不良帅却说道:“有什么好意外的,你们都把他当成棋子,想要摆动他的命运,你当真以为他是棋子,甘愿任由你们摆布?” 夫子苦笑道:“我可没有把他当成棋子。” 不良帅斜眼看向夫子,冷笑道:“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想,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人了,在你们看来,他做出的选择让你们意外,是因为你们觉得,他就应该按照你们预想的,安排的道路走,可我却觉得,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不一定是对的,也不是最好的,可也不是最坏的。” “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着急了。”夫子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呵呵!” 不良帅闻言,却冷笑一声,说道:“你们读书人何时听他人讲过道理了?” 夫子:“......” 闻听此言,夫子有些无语,他现在有些后悔来这里了,每次他来这里,都会被不良帅一阵怼,而且怼的他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不良帅没有在理会夫子,而是说道:“他只有一年的时间了,在这一年里,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而破劫军也必须成长起来。” 夫子闻言,却说道:“要不,你多放几个人出来?” “滚!” 不良帅突然暴怒起来。 夫子见状,却不以为然道:“既然你已经打算放吾罪出来了,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放,多放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不良帅转过头,看着夫子,一字一顿道:“你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破书院?” “哈哈......” 夫子闻言,却大笑不已,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起来,他站起身,转身离开,临走时说道:“我在炎城给他留了礼物,应该够了。” 说完,夫子就消失不见。 在夫子离开之后,不良帅低声咒骂道:“果然读书人最不要脸,他娘的,这人间真阴险啊。” 第九百零六章 许一凡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只有一年时间。” 正在专心钓鱼的许一凡,听完之后,愣了愣,转过头,下意识问道:“王爷什么意思?什么只有一年时间?” 然而,面对许一凡的询问,李刚却沉默不语,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就继续钓鱼。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眉头微蹙,有些不明所以。 李刚是一个很特殊的人,随着他对皇室了解的越多,越是感触深刻。 李刚看起来平平无奇,宛如一个富家翁,可是,他知道的事情很多。 在入京之前,许一凡以为,当初他去西北的路上,遭遇袭击,是李刚一手安排的,还有许凯歌的叛乱,也是他主导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是,随着许一凡调查的愈发深入,他发现事情的真相好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 岩门镇的刺杀,实施者是法海一行人,而执行者是许凯歌,而幕后操纵者是李刚,可在李刚背后,还有好几股势力,阴阳殿是其中之一,房巨鹿和李建泽也参与其中了,至于还没有其他人,许一凡暂时还没有查到。 就这些参与进来的势力,真正对许一凡出手的,其实只有李刚。 也正是因为李刚的出手,许一凡在岩门镇虽然经历了生死一线的危机,可他还活着,毕竟,当时他身边带的人很多,别的不说,就一个姜三甲,其实就可以横扫法海在内的三百人。 如果其他几股势力也参与其中的话,许一凡别说一线生机了,那绝对是有死无生。 要知道,许一凡从离开安民镇开始,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而他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在这些人注视下做到的,他确实有不少底牌,比如死灰营,比如侠义军,还有其他的,可那个时候的他,在这些大势力面前,其实是处于绝对的弱势的,他们若是想要杀死许一凡,难度并不是很大。 这也是后来,许一凡才想清楚的事情。 可以说,李刚虽然频频对他出手,让许一凡差点儿死在了西北,可也正是因为他的出手,许一凡才能够存活至今,因为许一凡在西北遭遇的那些危机,虽然很危险,可都有一线生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许一凡越来越看不懂李刚的操作了。 本来,今天许一凡来李刚这里,就是想问清楚这件事的,可是,从他进入燕王府,一直到现在,李刚就说了三句话,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刚虽然不说话,可许一凡却想到了很多事情。 乱世降临,是孙瞎子还活着的时候,曾多次提起过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在东海城站稳脚跟之后,就第一时间发展自己的势力,争取自保。 一切果然如孙瞎子说的那般,乱世真的降临了,而许一凡也在之前的动-乱当中,成功的存活下来,并且还一步登天,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位置。 之前,许一凡以为,所谓的乱世就是大炎王朝跟其他王朝的国战而已,在西北战争停歇之后,他觉得乱世平息了,可后来,在护送西域使团入京的途中,许一凡发现他太天真了。 大炎跟其他王朝的国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开端,就已经死了上百万人,那乱世真正降临的时候,又会死多少人呢? 许一凡不敢去想,但可以预见,绝对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别的不说,在之前的国战当中,主要都是世俗势力在对抗,而修行势力虽然也参与其中了,可只是稍微参与了一下下,而现在,修行势力几乎都出世了,他们既然选择了出世,肯定不是跑出来透透气,看看风景那么简单,肯定会搞些事情出来的。 迄今为止,修行势力还没有太大的动作,可之前包袱斋的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让许一凡清楚的知道,不是修行势力没有出手,其实他们早就出手了,只是交战的地方,寻常人看不到而已,而许一凡之所以能看到,是因为他有了全新的身份。 他的身份触及到了某个圈子的门槛,所以他能知道这些。 以前,许一凡觉得,修行势力就已经很强大的,可不可知之地的人的出现,再次告诉许一凡,还有比修行势力更强大的人。 现如今,看似平静的天下,其实暗地里早已经波涛汹涌,一旦这个平静被打破,或许才是孙瞎子所说的乱世降临。 许一凡想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世俗王朝、修行势力、不可知之地,这是目前已经知道的势力,可许一凡知道,在他们背后,还有更强大的实力,比如天劫和天道,还有至今都没什么动静的圣地。 这些势力如果出世,那才是真正的大恐怖。 【没有时间了!】 这不是许一凡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在孙瞎子临终前,他曾经说过:“时间不多了。” 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见到了翁浩淼,他临走时也曾说过:“时间不多了。” 在西北,许一凡遇到了很多人,尤其是在死亡峡谷镇武阁内,他遇到了武朝,对方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他来到京城,没有时间了,成为了所有人频频提起的一句话。 似乎很多人都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们正在以自己的方式,去做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他们做这些又有什么目的,不得而知,但也正因为这些人的不断行动,才使得这个天下看起来很平静。 许一凡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他身上看到了什么,在谋求什么,他能做的,只有根据自己已知的东西,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而已。 压迫感、急切感,自从白袍会和北海之地的人出现之后,许一凡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了。 其实,不单单是许一凡,还有很多人都感受到了,似乎在所有人的头上,都悬着一把铡刀,这把铡刀正在缓缓下落,以前是不知道,没有感触,而现在感受到了,就愈发的急切起来。 许一凡想起昨天在御书房听到的那些事情,李建民做出了很多决定,其中有不少决定,都是要在一年内,甚至半年内完成的。 当时,许一凡还很奇怪,为何他们如此急切,现在,听到李刚说出这番话,许一凡似乎有些明白了。 有人在帮他争取时间,而这个代价许一凡看不到,但肯定很大。 想到这些,许一凡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鱼竿,他想变强。 这种浓郁的危机感,让许一凡感到十分的不安,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渴望变强。 说实话,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对修行很感兴趣,可并不觉得修为增强,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帮助和好处,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即便是他在知道自己可以修行,也完全是当成兴趣和爱好来看待。 在外人看来,许一凡似乎很勤奋,很刻苦,每天练刀又走桩的,日复一日,始终坚持如一,可熟悉他的人都看的出来,许一凡勤奋是勤奋,可并没有如何用心。 许一凡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而不是在他本人身上。 可能是因为时代的不同,许一凡选择以增强他人实力,从而来变相的提高自己的实力。 想法很好,做法也很好,可是,许一凡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别人再如何强,那也是别人,如果他本身不强的话,即便别人在强,在如何保护他,他在未来也可能会死,不,不用未来,现在的他就随时可能会死。 在包袱斋的时候,白墨的袭杀,如果不是他身体内的那家伙,在剑气和外力的干扰下跑出来的话,当时的许一凡可能就已经死了。 之前,许一凡以为赵娣很强,认为刘冬瓜很强,有她们在身边保护自己,不敢说横着走,至少没人敢打他的主意,然而,事实告诉他,即便是在他看来,强大无比的赵娣和刘冬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无能为力。 包袱斋那晚发生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多问什么,对于刘冬瓜被人带走,他也没有去深究什么,不是他不在意,而是他知道,即便他在意,也无能为力。 赵娣为了他,差点死在现场,而刘冬瓜更是距离死,只差那么一点点,而许一凡呢?他自己做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瞪着眼睛看着。 在事后,许一凡曾经在心底埋怨过姜三甲,为何那么危机的情况,他不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的大师伯吗? 当然,许一凡也知道,他这种埋怨是毫无道理的,姜三甲不欠他什么,恰恰相反,许一凡欠了姜三甲很多东西,而包袱斋那晚,除了长安城内的动-乱之外,在长安城外,也发生了很多事情。 其具体发生了什么,许一凡不清楚,但绝对是很恐怖的事情,因为即便是许一凡的人,至今也没有查探清楚。 许一凡渴望变强,可是,他似乎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他还在依仗他人。 昨日,在皇宫的时候是如此,在面对徐肱的时候也是如此,可到了燕王府,看到了李刚,许一凡才发现,他所谓的依仗,也只是依仗而已,李刚并不惧怕,甚至还非常的不屑。 其实,这种感觉,许一凡在李建民等人身上也察觉到了,不过,相对于李刚,李建民他们隐藏的很好而已。 此刻,许一凡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扪心自问,如果不是那些他至今都不知道的人,在暗中帮助他,庇佑他,即便他有着这个世界的人不知道的东西,即便他在如何优秀,他真的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吗? 如果不是他身上有特殊的地方,他敢跟李建民他们谈判吗? 很多事情,不去想,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可若是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很多东西不是除了他自己,别人就做不到,得不到的。 许一凡一直以为,他是靠自己走到现在的。 这样想没错,他确实做了很多事情,证明了自己,然而,他的努力只是让别人认可他而已,也仅此而已。 姜三甲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提醒过许一凡,让他注意自己的心态,不要走偏了,许一凡每次听完之后,都反思过,也改变过,可时间稍微久一点,许一凡又不知不觉走偏了。 说实话,许一凡在被封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的时候,他确实又飘了,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隐藏的极好,可看出来的人还是不少。 就比如昨天,他去皇宫送礼的时候,其他皇妃都收下了,但是,羽妃却没有理会他,尽管对方收下了礼物,可却没有见他。 羽妃,孙羽墨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也是很重要的人,然而,在许一凡走到今天之后,对方却依旧不愿意见他,是对方不能见他吗? 当然不是,而是对方觉得现在的许一凡,还不值得她去见一面。 从宰相府出来,许一凡直接来到燕王府,他以为自己会像在徐府那样轻松,可事实却打了他的脸,让许一凡认清了现实,知道自己其实是多么的弱小。 之前,姜三甲说过,言午堂是很不错,可也仅仅是不错而已,但是,想要依靠许一凡现在手上的这些人,想要在未来自保,还远远不够。 自身强才是真的强。 如果现在的许一凡是超品大修士,或者是一品大修士,他坐在这里,李刚肯定不会这样冷淡的。 在许一凡看着湖面沉思的时候,李刚不知道什么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眼神微动,有赞赏闪过。 “小子,你要明白一件事,你现再拥有的一切,并不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而是有人付出极大的代价,给你换来的。”李刚开口道。 许一凡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李刚。 李刚没有理会许一凡,看向湖面,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在意自己的身世,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疑点,也在探查孙瞎子的过往,还在探查其他的事情,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嗯?” (°ー°〃) 听到李刚这么说,许一凡眼睛骤然发亮,瞳孔骤然收缩起来。 虽然没有看向许一凡,李刚却仿佛知道许一凡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刚嗤笑道:“你很想知道答案,而我又恰恰知道,你肯定想让我告诉你对吗?” 说这话的时候,李刚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 被李刚这么看着,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还请王爷解惑。” “呵呵!” 看到这个样子的许一凡,李刚脸上浮现出浓浓的不屑,冷声道:“你凭什么让我为你解惑?” 许一凡闻言,默然不语。 “凭你是国师?” “还是凭你是护国大将军?” “亦或者是凭你那宛如小孩子过家家的言午堂?” “还是说,你凭着你跟朝廷达成了协议?” 面对李刚一连串的质问,许一凡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脸色逐渐苍白,握着鱼竿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起来。 “呵呵!” 李刚再次嗤笑一声,不在去看许一凡,目光落在逐渐黑暗的湖面上,缓缓道:“你所依仗的这些东西,是你,也该是你的,可也可以不是你的。” “一个至今都搞不清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的人,即便拥有这些又能如何?你除了给那些看好你,帮助你的抹黑,让他们失望之外,你还能做什么?” 许一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来越苍白,可李刚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在你去西北的路上,遭遇的刺杀,如果不是我出手,你以为你能活着去往康城?” 果然,一切正如许一凡猜测的那般,岩门镇的那场刺杀,是李刚安排的。 李刚转过头,看着冷汗淋漓的许一凡,继续说道:“你知不知,有人为了让我出手,付出了什么代价,那代价之大,是你无法想象的,而你呢?你珍惜过吗?你在乎过吗?” “你以为你能在那场刺杀当中活下来,是因为你身边的人很强,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那些人跟着你,保护你,也是答应过别人的,也是拿到好处的,终究有一天,他们也会离开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又靠谁保护你?靠你弄出来的言午堂吗?” 不等许一凡回答,李刚继续说道:“我承认,言午堂确实很有意思,你弄的不错,如果长此以往的话,言午堂确实会变强,可那需要时间,而你没有那个时间,你的敌人也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在西域的时候,你应该见过许凯歌了,他应该也告诉你了,为了你,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而你呢?你看看你现在,你值得那些人为你而死吗?” “当然,这些人选择去死,不单单是为了你,也为了别人,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主要还是因为你而死的。” 说到这里,李刚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语气突然变得平淡下来,低声道:“许一凡,我以为你从西北回来,会变得不一样,可你没有,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也让那些帮助你的人太失望了。”  第九百零七章 她会回来吗神秘老者 夕阳逐渐落山,原本金光灿烂,波光粼粼的湖面,此时逐渐被黑暗吞没,而李刚的话语,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剥开了许一凡的诸多伪装,将其最脆弱的一面,赤-裸而直白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尴尬、羞臊、耻辱、不忿、恼怒......诸般情绪,此刻就像海水一般,不断的拍打着许一凡,而他就像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水波荡漾,随时都可能葬身海底。 许一凡目光涣散,盯着湖面上明暗交界的地方,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手中的鱼竿,因为其用力过大,早已经变形扭曲,原本平静的湖面,此刻荡起阵阵涟漪,而原本悄然靠近的几条游鱼,顿时被惊吓到,疯狂的逃窜,潜入湖底深处,朝着被黑蓝笼罩的地方游去。 李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起身,离开了这座亭榭,随着他的离开,原本围拢在这里的下人们,也纷纷离开,整个亭榭,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坐在亭子当中。 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庞,此刻一半沐浴在阳光当中,一半被黑暗笼罩,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光明越来越少,黑暗逐渐吞没他的整个身躯,而许一凡却仿佛沉沦深渊的人,已经放弃挣扎一般。 在亭榭的对岸,也有一个类似的凉亭,此时,凉亭当中坐着两个人。 凉亭不大,陈设也异常的简单,一张石桌,四个石凳,石桌上一张棋盘,棋局已至中盘,战况胶着,双方厮杀的无比血腥,目前看来,双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但是,黑子已经后继无力,逐渐落入下风,继续下去的话,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坐在棋盘旁,正在落子下棋的是一个黑衣老者。 老人的年龄跟李刚差不多,甚至可能还要大一些,也不知道是保养的好,还是他是一名修行者的缘故,原本应该花白的头发,却无比的黝黑,比年轻人还要黝黑几分。 老人的长相平平无奇,十分的普通,可他那双眼睛,却无比的深邃,时而有精光闪过,显然,这个人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 棋盘上有黑白两子,而老人执黑又执白,自己在跟自己下棋。 在距离石桌不远处,放着一张锦绣小凳,李刚就坐在小凳之上,此时的他,正单手握着茶杯。 茶杯当中有热气升腾而起,形成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在李刚的面前,让人看不清楚其表情,那双眼睛却始终盯着对岸的那个年轻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太急切了一些?”李刚并没有端起茶杯喝茶,而是转过头,看向正在下棋的老者,轻声道。 老者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刚,又继续低头看着棋盘,缓缓道:“他需要一个鞭挞他的人,而这个人,别人做不了,也做不来,王爷你最为合适。” 听到老者这么说,李刚眼神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摇头苦笑。 李刚不说话,老者却一边落子,一边说道:“国师看好他,却一直在放养他,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他,只是在一步步引着他去发现,原本,国师才是鞭挞他的最好人选,可惜,他现在不在了。” “姜三甲虽然是他的大师伯,可此人早年痴于剑道,后来也被情之一字所困,现如今,他虽然挣脱枷锁,成为无境之人,可他并不适合,或者说他并不是很认可国师的做法,让姜三甲来鞭挞他,显然不可能,姜三甲也不会这么做的。” 闻听此言,李刚沉默不语,唯有苦笑。 老者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刚,又顺着李刚的视线看向对岸,微微眯眼,继续说道:“至于他身边的其他人,不是那些甘愿随时为其赴死的人,就是那些愿意追随他的人,无论他做什么,这些人都会跟着他,或者离开他,不会去印象他,而陛下等人,其实有这个机会的,可惜,他们操之过急,失去了这个机会。” 说到这儿,老者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之上,轻声道:“其实,最适合做这件事的,是那个居住在皇宫内的女人,可惜,她并不打算干预他,所以这个恶人只能你来做了。” 李刚收回视线,看向老者,满脸苦涩,无奈道:“犬子本来就跟他生有嫌隙,而本王在西北又多次对其出手,现在又如此对他,你这是把本王架在火上烤啊,本王真担心活不过元宵啊。” “呵呵......” 老者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肆意的笑了起来。 他把手里的棋子丢入棋盒,直起腰,双手拢袖,看向对岸,缓缓道:“若他真的如王爷所言的那般,是非不分的话,那在其未彻底成长起来,将其铲除岂不更好?” 李刚闻言,唯有苦笑。 老者继续说道:“他确实很特殊,是破局的关键所在,可也并不是非他不可,大炎建国近千年,祖祖辈辈,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底蕴还是有不少的,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而已,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灭国而已,有何可担心的。” 听到老者这么说,李刚看向老者,除了无语还是无语,合着这不是你的大炎,把灭国说的如此轻松写意,但是,李刚知道,这个老家伙有说这话的底气和实力,因为他很强嘛。 老者收回视线,看向李刚,看到李刚那一副无奈的表情,面露讥讽道:“现在觉得头疼了?早干嘛去了?当年那个女人,本来是破局的最佳人选,你们却执意要杀死她,以为杀死她就可以破局了,结果呢?” “唉......” 李刚叹息一声,喃喃道:“悔不该当初啊!” “呵呵......” 老者闻言,再次嗤笑不已。 被老者接二连三的嘲讽,李刚并没有恼怒,他知道,当初的他们,确实做出了最坏了选择。 当年,先帝暴毙,李建民回到长安,在几个皇子当中,表面上胜算最大的是大皇子李建业,其次才是李建民,而暗地里胜算最大的是李建泽,可以说,在五个皇子当中,李建民是胜算最小的,可偏偏是他登基称帝。 为何? 因为他带回来了两个女人,而那个女人选择了他,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最终胜出,夺得皇位。 被天劫者选中,是一件好事儿,却也是一件坏事儿。 天劫者对世人的威胁太大,几乎人人都惧怕天劫者,因为天劫者往往都代表着毁灭和不详,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天劫者帮助世俗王朝的例子,而当梦流烟选择帮助大炎王朝的时候,很多人都心存质疑的,同时,也是恐惧的。 在得知梦流烟是天劫者的身份之后,他们想到的不是如何保护她,也不是如何信任她,而是想发设法的杀死她,以为杀死天劫者,就可以解决一切灾祸,解决一切问题。 他们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李建业、李建泽、许淳,还有燕王李刚,长公主李钰凝,以及房巨鹿,还有其他的一些人,甚至包括被梦流烟帮助和信任的李建民,也选择了杀死她,他们都选择杀死那个女人。 把一国的国祚寄托在一个女人生死之上,听起来很滑稽,很可笑,可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却又显得那么的顺理成章,而事实却告诉他们,他们的这种想法,真的很可笑。 梦流烟死了,这一代的天劫者没有了,可一切并未改变,结果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皇室李家,差一点儿因此而绝户,如果不是当时有人暗地里帮助那个女人,可能现如今的皇室,真的是绝代了。 许一凡知道玄武叛乱的真相,然而,那只是部分真相而已。 那一场叛乱,死了很多很多人,明面上有汉王李建业,镇国大将军许淳,还有皇太妃,以及诸多参与叛乱的大臣,可真正死的人,还要多得多,别的不说,就皇宫内隐藏的数位活了数百年的老不死的,也在那场叛乱当中身死。 摘星楼,更是在那场叛乱当中,差点被人掀翻,那些自我囚禁在地底的家伙,差一点儿就出来了。 这些家伙不是不能出来,而是他们不想出来而已。 自我囚禁,何为自我囚禁? 心中有牢笼,有桎梏,即便没有牢房,他们也只能待在方寸之地,心中有枷锁,何处不是牢笼? 可一旦他们打破了心中的桎梏,打开了心中牢笼,那谁又能挡得住他们? 李建民最对不起的,不是他的几个兄弟,也不是朝中那些大臣,更不是大炎王朝的黎民百姓,而是那个叫梦流烟的女人。 李建民亏欠那个女人,而大炎王朝也亏欠那个女人,几乎所有人都亏欠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真的不像一个天劫者,她更像天选者,为了心中的某个理想,她付出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李刚对许一凡说,他对许一凡很失望,可当年那个女人对他们,又何尝不是很失望呢? 因果循环,循环往复,很多人都以为自己能够掌握命运,其实,他们只不过是被命运拨弄的可怜人而已。 李刚当初如果不是及时收手,他就不是死几个儿子,断一条手臂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被灭门,而长公主李钰凝,如果她不是关键时刻,暗中帮了那个女人一把,她的女儿就会死。 自从玄武叛乱之后,李建民就待在皇宫,从不出来,为何? 因为他害怕,因为他恐惧,前段时间,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出皇宫,就引来了北海之地的袭杀,如果不是提前得到消息的话,可能那一次出宫,就是他最后一次出宫。 当真以为,就因为许一凡的一个选择,一个决定,就可以跟一代帝王平起平坐,公平谈判了? 想什么呢! 为何孙羽墨这个羽妃,成为皇宫最另类,最特殊的皇妃? 就因为她曾经是她的好姐妹,是凡的婢女,如果不是孙羽墨自愿滞留皇宫,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会变成什么模样,谁也不清楚。 许一凡很天真,李刚他们这些人,当初又何尝不是天真呢? 想到这些,李刚浑身战栗,明明身着厚重的狐裘,可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会回来吗?”李刚突然问道。 老者看着彻底被黑暗吞噬的湖面,眯起眼睛,不答反问道:“你们想她回来吗?” 李刚不说话,可他的表情已经告诉了老者答案,他不想。 她! 李刚口中的她,不是梦流烟,不是孙羽墨,而是那个叫凡的女人,一个很神秘,仿佛不存在的女人。 所有人都在惧怕她的到来,也恐惧她的到来,从梦流烟身死的那一刻,他们就开始害怕,开始恐惧。 李刚至今还记得,在梦流烟自刎身亡的那一刻,孙羽墨对他们发出了最恶毒的诅咒,同时,也通知了那个除了李建民之外,谁也不曾见过的女人。 一个婢女就差点颠覆一个王朝,而且这个婢女还是人人惧怕的天劫者,还是未曾完全成长起来的天劫者,就已经让大炎王朝差点灭国,很难想象,她们口中的小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 她终究是没有来,可代表着她意志的他却出现了。 是毁灭,还是帮助,同样的选择再次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再次进行抉择,而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后者。 看着宛如坠入深渊的李刚,老者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们现在应该想的,不是担心她回来,而是应该想着,在她回来之前,如何让他成长起来,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李刚闻言,回过神来,看向老者,说道:“你们?难道不是我们吗?当年的事情,你们虽然没有参与,可也只是作壁上观而已,即便是帮助,对于梦流烟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你觉得她若是回来,会在乎这些吗?即便她愿意念及旧情,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你们活着又有什么用?” 面对李刚的反驳,或者说威胁,老者那风轻云淡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波澜,他看着李刚,而李刚也看着他。 二人对视良久之后,老者率先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喃喃道:“你说的没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听到老者这么说,李刚没有在逼迫下去,而是看向对岸,已经缓缓起身,准备离开的许一凡,说道:“他其实很不错,不管是在世俗当中,还是在修行势力当中,都是极为出色的,而这完全是他自己的努力,他还不曾觉醒,一旦他觉醒了......” 说到这,李刚似乎想到了什么,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了。 老者却摇摇头,说道:“祂已经出来过一次了,既然能出来,就说明祂可能已经苏醒了,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还无法彻底出来而已,而他也距离觉醒不远了,我们必须在祂完全出来之前,帮助你成长起来,你,还有你们,应该不想直接面对祂吧?” 李刚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下意识的点点头。 祂! 一个不可言说的存在,仅仅出现一次,就差点毁了皇城,若是让祂彻底的出来,那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似乎是想到什么,李刚看向老者,问道:“祂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是因为梦流烟?还是孙羽墨?” 老者闻言,摇摇头,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不知道啊,还是不想说,亦或者是不能说。 不过,老者在沉默良久之后,还是开口道:“不是祂。” “嗯?” (°ー°〃) 李刚闻言,顿时愣住,有些疑惑,有些不解的看向老者。 “是祂们。” 老者转过头,看向李刚,一字一顿道:“他的身体里,不止一个祂,你们应该庆幸,当初没有选择杀死他,你们也应该感谢国师,若不是他执意留住他,结果会如此,你应该清楚。” (ΩДΩ) 这一刻,听到老者的这番话,李刚冷汗淋漓,汗如雨下。 老者没有去看李刚,而是缓缓站起身,朝亭子外面走去。 “你要离开?”李刚见状,连忙问道。 老者点点头,说道:“如果不是为了等他,看他一眼,我就该走了。” “去哪儿?北海之地?”李刚又问道。 老者摇摇头,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刚,又抬起头,看了一眼北方,喃喃道:“北海之地也好,塔撒哈沙漠也罢,都不是最大的威胁,留给他慢慢玩,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 “何处?”李刚继续追问道。 看到作势要离开的老者,李刚感觉有些慌。 不,不是有些慌,而是很慌。 这个面对屠刀都不曾皱一下眉头的王爷,此刻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可怜兮兮的看着老者。 很多人都以为,大炎王朝的定海神针,只是不良帅、越王还有夫子几个人,可事实却是,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大炎王朝还有几位隐藏的定海神针,而眼前这位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老者叫什么,李刚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姓李,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位老人,当时的老者,也是这般模样,而几十年过去了,老者还是这般模样,岁月不曾在其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炎睿帝,也就是李刚的父皇,在临终前曾对李刚说过,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个老者,当时的他,也是这般模样。 这是一个神秘的老人,一个只有极少数人才能看到,才能知晓的老人,他或许与国同龄。 因为这个老者的存在,大炎王朝才能近千年不曾发生大的内乱,也正是因为他,整个大炎王朝的帝王,才能一代比一代强。 更让人感到震惊的是,大炎王朝不止一个这样的老者存在,至于到底有几个,李刚也不知道,其他人他不曾见过,却隐约能感知到他们的存在,而这才是李刚成为诸多藩王当中,最特殊的一个。 现如今,这个老人要离开了,李刚怎么可能不慌乱呢? 老者看了一眼李刚,他自然知道李刚在想什么,可是,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打算,径直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做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该你们自己去做了,而我也要该去兑现承诺了。” 在话音落下之际,老人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孤零零站在亭子的李刚,茫然无措! 第九百零八章 刀谱、破布、钥匙 伴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褪去,整个湖面彻底被黑暗笼罩,亭榭当中漆黑一片,手持鱼竿的许一凡,缓缓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把手中的鱼竿随手放置一旁,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 其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使得那张俊美的脸,携带上一抹病态的白皙和美感。 如果说以前的许一凡,是一个行走在光明当中的阳光男孩,心中却隐藏着恶蛟的话,那么现在,许一凡就是置身黑暗,全身被黑暗包裹,却心存光明的黑暗之子。 亦正亦邪,是此刻对许一凡的最好诠释。 站定身形,许一凡看着湖对岸的地方,眯起眼睛,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无比邪魅的笑容,喃喃道:“燕王,我真应该谢谢你啊。” 没有人知道许一凡言语当中的谢谢,到底是真的谢谢,还是包含他意的谢谢。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今日,许一凡先去拜访了徐肱,在徐府,许一凡得到了很多他想知道的东西,而在燕王府,因为李刚的一番话,让许一凡想通了很多事情,也做出了某些决定。 这些决定,许一凡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他人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许一凡挣脱了某种枷锁,打破了某个桎梏。 李刚说的没错,许一凡确实太过于依仗外力了,他一路走来,虽然经历了很多事情,可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即便是那几次生死危机,看着很凶险,其实事后仔细想想,也就那样,他肯定不会死。 截止到目前,许一凡一共就遇到过三次危机。 第一次是他还在安民镇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无意间闯入太白山深处,那一次,他看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而他的出现,也引起了里面的东西的注意,然后被其追杀,如果不是最后孙瞎子找到他的话,他就真的凉凉了。 安民镇比邻太白山,而安民镇始终流传着关于太白山深处有大恐怖的传说,看似就是老人为了吓唬小孩和年轻人的谎言,然而,许一凡却知道,那不是谎言,也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至今,许一凡都不曾对外人说起过太白山深处的事情,因为他至今都不愿意回想那段恐怖的记忆。 对于一个上辈子疯狂作死,在枪林弹雨当中穿梭奔跑,在死神面前来回横跳蹦迪的男人,连死都不怕,还能有什么可以让他感到恐惧的呢? 太白山深处的东西,就让他感到恐惧,感到死亡的气息,不,是死神的气息。 第二次危机是在死亡峡谷。 在他进入寒潭深处,直面那几条成年冥龙的时候,他是很紧张,也很恐惧,但是,真正让他恐惧的,还是寒潭深处那看似平平无奇,却又无比诡异,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 当他被冥龙丢入青铜巨鼎,置身于白色火焰当中的时候,他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死亡,或者说是什么叫生不如死。 当时的情况,是许一凡面临最绝望的时候,身边除了冥龙,别无他人,他所有的依仗,在那一刻统统消失,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的时候,他又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那团白色火焰,进入到他的身体,烙印在他胸口,他能感受到它,或者说是祂的存在,可祂是什么,许一凡至今不曾明白。 第三次危机还是在死亡峡谷,准确来说,是在镇武阁当中。 他是那一次,唯一一个进入镇武阁的人,而镇武阁内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诡异,也比他想象的要简单,因为有先行者,帮他解决了很多麻烦和问题。 在镇武阁内,许一凡看似没有遭遇到什么麻烦,唯一的麻烦也就是遇到武朝,但是,许一凡却感觉他在进入镇武阁之后,似乎丢失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段记忆,一段他现如今怎么都想不起来的记忆,至于那段记忆是什么时候丢失的,是在看到那些棺材的时候,还是在遇到武朝的时候,亦或者是在修习伐天三十六剑的时候丢失的,他不清楚。 许一凡可以肯定,他好像去过镇武阁的最顶楼,看到了某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但是,他即便是在离开镇武阁之后,也没有察觉到,意识到。 有一件事,许一凡可以很肯定,死亡峡谷镇武阁的塌陷,跟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有关。 这三次生死危机,才是许一凡经历的真正危机,至于说其他的危机,不管是兴安城被夜枭一箭射中心脏也好,还是在岩门镇被法海等三百人的袭杀也罢,亦或者是在西北被许凯歌追杀到西域,以及他在青山城经历的那场大战,这些所谓的危机,跟这三次危机相比,都不算什么。 最寻常的危机,才是真正的危机,未知的东西,非常可怕,而看到未知,却发现未知变得更加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李刚确实很了解许一凡,可他并没有完全了解许一凡,而他说的那些话,对,也不对,不过,对不对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许一凡找到了真正的自己,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足。 在离开燕王府的路上,许一凡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变强,不择手段的变强,他不但要自己变强,也要带着身边的人变强。 许一凡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帮助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自己而死,他知道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可许一凡不想这么,他无法阻止这些人,但是,他可以尽量让这些人少死一些,至少他可以让自己认识的人,不会轻易死去,而想要做到这一切,就需要实力。 李刚什么时候离开的,许一凡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本来,许一凡来燕王府,是想探知一些答案的,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答案或许很重要,可有些答案,清楚与否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大步的往前走,不断的变强,很多真相,很多答案,就会自然而然的浮出水面,而现在的他,即便知道的某些答案,又能如何? 除了闻之叹息,徒增烦恼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作用。 不知道是不是李刚特意叮嘱过,许一凡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也没有看到一个王府的下人,漆黑的夜晚,除了那一盏盏灯笼之外,整个王府显得格外的了冷清。 对此,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 在他即将走出王府的时候,一个管家打扮的人走了过来,拦住了许一凡。 “国师请留步。” 看着眼前的男人,许一凡停下脚步,看着男人问道:“有事儿?” 管家并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递到眼前的盒子,然后看向管家,问道:“这是何意?” “王爷吩咐小的,国师离开的时候,让小的把这个盒子交给国师。”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蹙眉,然后问道:“这盒子里有什么?” “小的不知。” 许一凡眉头下意识的皱紧了几分,又问道:“你们家王爷呢?” “王爷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王爷去哪儿了?” “小的不知。” 管家说完,再次把盒子朝前递过去,说道:“国师请收下。”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只做工精美的檀木盒子,犹豫一下,从管家手中接过盒子。 而在许一凡接过盒子之后,管家转身快步离开,似乎把盒子交给许一凡,就是他的任务,而现在任务完成了,他也该离开了。 看着快步远去的管家,许一凡眯起眼睛,本来,他是想从管家身上多问出些东西的,可是,管家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根本不给许一凡开口的机会。 当然,许一凡也可以强行留下管家,进行询问,只是,许一凡没有这么做,倒不是他怕得罪李刚,而是没有必要,一个管家知道的东西,终究是有限的,为此而去得罪一个藩王,还是不值得的。 相对于其他几个藩王,许一凡对这个燕王,还是比较忌惮的,因为此人很神秘。 拿着盒子在原地停留片刻,许一凡就转身离开。 走出燕王府,马车早已经等候在此,许一凡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许一凡盯着盒子看了一会儿,就打开了盒子。 做为一个一直以来都很怕死的人,许一凡在打开盒子的时候,格外的小心翼翼。 不过,他的小心翼翼似乎有些多余,盒子只是寻常盛放物品的盒子,只是材质很高端,用的是富贵人家才舍得用的紫檀木,盒子做工精美,应该值不少钱,但是,盒子里面的东西,却有些廉价了。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一本泛黄而残破的厉害的古籍,一张皱皱巴巴的破布,还有一把似乎是青铜,又好像是玉石制成的。 许一凡在确定盒子里没有机关之后,目光率先落在古籍上面。 古籍很残破,不过,内容并没有缺失,古籍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把刀的图案。 刀,很古老,样式也很简单,就是寻常看到的刀,不过,跟许一凡看到的所有的刀都有所不同,其他的刀,不管是大到,还有短刀,亦或者其他的刀,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装饰品,或者其他多余的东西,然而,这把刀只是一把刀,简单至极。 手指触摸在古籍上,许一凡神色微动。 这估计不是纸张制作而成的,而是用了某种动物的皮缝制而成,触手丝滑,至于是什么动物的皮,许一凡没有看出来。 看着古籍破败的程度,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甚至更久远的一些,而这样的典籍,若是用寻常纸张制作,即便再如何的爱护,随着翻阅的次数多了,出现损坏缺失的可能性都很正常。 眼前的这本古籍,虽然很残破,可却没有缺失,显得极其不易。 许一凡盯着封面上的刀,看了片刻,就翻开了古籍,才看了几眼,许一凡瞳孔就骤然收缩了起来。 霸刀术! 这本古籍是一本刀谱,而刀谱的名字也很直接,就是霸刀术。 霸刀术,许一凡并不陌生,刘冬瓜所在的霸刀山庄,修习的就是霸刀术,而许一凡之前练刀,就是练习的霸刀山庄的霸刀术。 不过,相对于刘冬瓜传授他的霸刀术,这本古籍上的霸刀术才是真正的霸刀术。 刀谱开篇就告诉许一凡,想要修习霸刀术,必须先让自己疯魔起来,疯魔的越厉害,霸刀的威力越强,而且根据古籍上所说,习刀之人如果能够做到,疯魔之后,不留理智,可以把霸刀术发挥到极致,以此刀术,可跃境杀人,最高可以跃三境。 跃三境,可不是三个小境界,而是三个大境界,恐怖如斯。 最让许一凡感到震惊的是,这霸刀术极其的霸道,是一种类似于自残的刀法,一旦习刀之人彻底陷入疯魔状态,是不分敌我的,直到把看到的所有人,全部斩杀,方才罢休,亦或者是被人杀死。 看着刀谱上的记载,许一凡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道:【这尼玛,那里是霸刀术,简直就是疯魔刀法,创作这刀谱的老人肯定是个疯子。】 这霸刀术确实很猛,远超霸刀山庄的霸刀术,而且在许一凡看来,霸刀山庄的霸刀术应该就是根据这本刀谱创作出来的,而且还是开篇的那几部分而已。 霸刀术威力很强,在刀谱上,有这么一句话:【这是天下第一刀法,可开天辟地,亦可破劫灭道,修炼到至高境界,可屠天!】 刀法霸道,这说话的人也极其霸道,但是,给许一凡的感觉却是,这创作刀谱的人,是不是有中二病啊,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也难怪许一凡会这么想。 许一凡所有的功法秘籍当中,当属他在镇武阁当中学会的伐天三十六剑最强,伐天三十六剑的强悍程度,许一凡已经亲自试验过了,只是第一剑,就差点把鄜洲城四季楼给打烂了,这还是他强行使用的缘故,如果他完全掌握的话,那伐天第一剑的威力肯定还会强大不少。 第一剑尚且如此牛逼,那后面的三十五剑的威力如何,可想而知,可即便如此强大牛逼的剑技,对方也没有说可以屠天,只是说伐天而已。 这本不知道真假的刀谱,上来就告诉许一凡,这刀技可以屠天,稍微脑子正常一点儿的人,都不会这么说。 伐天和屠天完全是两个概念。 随手翻了翻刀谱,许一凡很是无语,但是,更多的还是凝重。 刀谱的介绍虽然很中二,但是,刀技确实牛逼,不但有刀技,还有使用刀法的心法,相对于刀技而言,这种心法更加的稀有。 而在看完整本刀谱之后,许一凡慢慢改变自己之前的看法。 这刀谱真的很强,不可理喻的强大,不讲道理的强大,虽然开篇的文字有装逼的嫌疑,可对方确实有装逼的实力,如果许一凡修习成功的话,他的实力绝对可以得到极强的整幅。 许一凡走的是多修路线,剑技和心法他有了,伐天三十六剑,他只要完全习会,那他的剑道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强大,而伐天三十六剑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剑技的强大,而是剑道的强大。 一剑之下,万物俱灭,如果一剑不行,就再来一剑,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三十六剑的,强大而自信! 拳谱他也有了,搬山拳,看似很普通的拳谱,可是,随着许一凡修习的次数越来越多,他逐渐发现,这平平无奇的拳谱,蕴藏着至高无上的武道精神,一拳之下,身前无人。 至于说刀技,许一凡也有,正是刘冬瓜传授他的霸刀术,但是,跟其他两种攻击手段比起来,霸刀山庄的霸刀术,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起来,但是,眼前这本霸刀刀谱,成功的弥补了这个缺陷。 看着这本残破的刀谱,许一凡心情格外的复杂,他没想到,李刚居然送给了自己如此给力的礼物。 在看完刀谱之后,许一凡又拿起那张皱皱巴巴的破布,只看了一眼,许一凡就忍不住惊呼道:“怎么可能?” 在许一凡声音响起之后,外面的车夫连忙问道:“老爷,怎么了?” 许一凡定了定心神,说道:“没事儿,继续赶路。” 马夫没有再说什么,可许一凡的内心却波涛汹涌起来。 这张宛若破烂的破布,是地图残片,而且正是许一凡缺失的那张地图的残片,也是最重要的一张地图残片。 之前,包袱斋就拿出来一张地图残片,那张地图跟这张地图很像,可几个关键点却不一样。 看着手里的地图,再回想之前看到的地图残片,许一凡紧蹙眉头,他有些分不清到底那张是真的,那张是假的,但是,直觉告诉许一凡,他手里这张地图应该是真的。 想到这个结果,许一凡长长呼出一口气,震惊的表情久久不曾平复!  第九百零九章 姜三甲和赵娣的联袂离开 坐在马车上,许一凡思绪万千。 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许一凡很早之前就有,其中他手中最大的一块,就是孙瞎子留给他的一块,不过,那玩意儿被孙瞎子随手丢在黑箱子里,没怎么在意。 后来,许一凡在去东海城的时候,从翁浩淼手中拿到了一块,又在日月斋手里拿到了一块,后来在从西北来京城的路上,前前后后得到了三块,一整张地图被他拼凑的七七八八,现在就缺最重要的一块的地图。 之前,许一凡一直不知道那地图是做什么的,知道包袱斋拍卖会的时候,从商怜口中得知了真相。 当时,许一凡是非常想把那玩意儿拍到手的,但是,许一凡有所顾忌。 一方面是资金不够,许一凡确实利用百货楼和其他渠道,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可是,跟那些大型势力和老牌势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另一方面,上古秘境对任何一个势力,都有致命的诱惑力,从当时地图被拿出来,诸多势力出手,就足可以看得出来,如果许一凡疯狂竞价,即便他最后拿到手,也不可能保得住,而且还会暴露他拥有其他地图残片的事实。 一块残片,就引起了诸多势力的觊觎,那完整的地图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不用想就能知道。 当然,那张地图残片不单单对许一凡意味着危险,对其他势力也是如此,而白袍会的人的出现,恰巧解决了这个问题,把一场很可能发生的内讧,消灭的干干净净。 想到这儿,许一凡突然眉头一皱,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白袍会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想一想,这个可能性就很大,包袱斋的这次拍卖会,是包袱斋和朝廷联合进行的,为了拍卖会的顺利进行,不可能不做出诸多安排,尤其是在出现上古秘境地图残片这种东西的时候,其各方面的安全措施,肯定准备的十分齐全,可就是这样,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还是出现了。 最让许一凡感到费解的,还是白墨出现的地方是在三楼。 要知道,能够上三楼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超大势力的代言人,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去三楼,最多也就只能待在二楼,而能够去三楼的人,肯定需要什么东西证明,就比如李承德。 李承德能够进入三楼,主要是因为他是越王之子,而且还是被李建民钦定为下一代越王的继承人,其本身就代表着一方势力,他出现在三楼合情合理,而白墨又是依靠什么手段去往三楼的呢? 另外,白袍会的人出现的时候,商怜也好,商贾也罢,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当中一般。 更重要的是,在拍卖会出现问题的时候,包袱斋出现的高修不少,可相对于白袍会出现的那些人来说,简直不够看,而包袱斋作为一个能够把生意做遍天下的商会,岂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的? 更何况,长安城的包袱斋是包袱斋的总斋,相当于一个王朝的皇宫的存在,就这样随随便便被人给挑翻了,是不是太儿戏的一些。 但是,换一个角度思考问题,如果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安排的,那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能够安排,算计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似乎只有包袱斋和朝廷这两大势力了。 包袱斋拍卖会的问题很大,可是,到了最后,丢失的地图残片又回到了包袱斋手里,而白袍会、黑衣会,还会北海之地安插在长安的那些探子,也在第一时间被拔除了,似乎地图残片的出现,就是为了吸引这些人的出现一般。 另外,那晚除了长安城内大战不止之外,在长安城外面,也曾发生过惊天大战,具体交手的情况,许一凡不得而知,但许一凡可以肯定,那场大战肯定跟地图残片有关。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那当时被商怜公然拿出来的地图残片,很可能是假的,不过,或许也是真的。 所谓的真的,应该是当时制作出地图残片的人,因为某些目的,或者原因,自己制作出来的,因此那张地图残片看起来才像真的,当时,包袱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知道了他们手里的地图是假的,既然是假的,那就当成真的来使用,而地图的真假如何,只有极少人知道,而凡是在那个时候跳出来的势力,肯定会被针对。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在拍卖会结束之后,李建民似乎跟各大修行势力的人,进行了一场密探,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但这些势力在谈话结束之后,似乎都做出了某些改变。 之前,许一凡一度以为,李建民应该是拿出了什么各大势力无法拒绝的筹码,这才打动了各大势力,现在想想,应该是跟地图残片有关。 假设这一切的假设都是真的,都是成立的,那么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最后一张地图残片为何会在燕王李刚手里?李刚现在又为何把地图残片送给许一凡?还有,李刚是怎么知道许一凡需要这东西的? 这一个个问题,此时都充斥在许一凡的脑海当中。 方才获得霸刀刀谱的喜悦,随着这张地图残片的出现,瞬间被冲淡了许多。 此时,许一凡坐在马车上,目光看了看地图残片,又看了看霸刀刀谱,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瞬间眯了起来。 本来,李刚赠送他霸刀刀谱,就让许一凡心中生出许多疑惑,现如今,又看到了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许一凡心中的疑惑愈发的浓郁起来。 可能有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说许一凡矫情、多疑,大有一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被害妄想症,但事实上,这些问题许一凡不得不多想。 许一凡现在的身份,跟之前是天壤之别,跟他打交道的不是同龄人,而是一群老狐狸,这些家伙没有一个简单的,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隐藏着一定的目的,如果许一凡不搞清楚的时候,他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刚没有坑害许一凡的意思,至少目前没有。 许一凡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很多问题他还是没有搞清楚,不过,他也不着急,准备回去找人问问,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姜三甲。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姜三甲知道很多隐秘,他可能知道李刚的一些事情。 想到这,许一凡顿时轻松许多,目光也不在集中在地图残片上,而是落在那把钥匙上。 钥匙的造型很古怪,既不是这个时代常见的青铜锁的钥匙,也不是上辈子他看到的那种钥匙,而是一把不像钥匙的钥匙。 “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许一凡拿起钥匙,喃喃自语道。 盒子里的东西就三样,许一凡都拿出来了,而现在盒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关于这把钥匙的介绍。 拿着这把钥匙,许一凡目光落在地图残片上,想到了很多东西。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把自己送给孙瞎子的女人,在自己脖子上放了半块玉佩,而剩下的半块玉佩,许一凡在东海城遇到翁浩淼的时候,他给补齐了。 那块重新拼凑好的玉佩,此刻就在许一凡脖子上挂着。 许一凡取出玉佩,反复打量,当初他就认为,这块玉佩可能不单单是配饰,很可能是某种身份证明。 翁浩淼给自己玉佩的时候,还有一张地图残片,这本身就说明了某种可能性。 之后,许一凡在日月斋,也拿到了一张地图,而跟着地图出现的,还有一个地址,这个地方在南海之滨。 拿到这些东西之后,许一凡也揣摩了很久,也探究了很久,可惜一无所获,久而久之,许一凡就给遗忘了,现在想起这些,许一凡目光再次落在地图残片上,眯起眼睛。 “这会不会是上古秘境当中的某个地方的钥匙呢?” 随着声音落下,许一凡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能够绘制出上古秘境的地图,那就说明,有人,或者有势力曾经找到了这个地方,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选择了封存秘境,并没有公开,而绘制地图,是为了日后找到它,把地图分割开来,可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总之,当初绘制地图的人,肯定找到了这个上古秘境的存在,他可能进去过,也可能没有实力进去,这才绘制地图,方便以后探索,可惜,中间出了意外,让他不得不另做打算。 过去的真相,线索太少,许一凡推测不出来,但是有一点儿,许一凡可以肯定,梦流烟、孙羽墨,还有那个叫凡的女人,她们当初很可能集齐了这张地图,也找到了这个上古秘境,甚至可能进去过。 不管她们是否进去过,她们都不曾把这地方告诉大炎王朝,至于缘由,想想后来梦流烟的下场,也能猜到一二。 集齐的地图再次被打散,然后再次分散各地,而许一凡又在无意间,再次把它们集齐,这可能是意外,是巧合,也可能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这个不曾出世的上古秘境,可能就是她们留给许一凡的礼物。 至于许一凡能不能集齐地图,集齐地图之后,又能否找到,找到之后,又能否进入其中,得到她们遗留下来的东西,那完全看许一凡自己。 如此想来,也很合情合理,毕竟,以她们对待许一凡的态度来看,完全是放养。 一念至此,许一凡的心情好了很多,却又郁闷起来。 之前,他以为他只是跟大炎王朝合作,就可以挣脱枷锁,摆脱那只操纵他的无形大手,现在看来,他太天真了一些,这个躲藏在重重帷幕后面的神秘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还要强大。 不过,通过这件事,许一凡也可以确定,那只操纵他的无形大手,应该没有迫害他的意思,如果有的话,以对方那神秘莫测的手段,许一凡早就凉透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就收敛心神,不去多想,结果如何,真相又如何,在没有确定上古秘境是不是真的存在之前,一切的猜测都是扯淡,而如果是真的,许一凡集齐了地图,肯定要找到这个地方,然后-进去。 到了那个时候,所谓的结果和真相也变得不重要了。 一念至此,许一凡把这些东西重新放入盒子,恰好,此时马车也回到了许府。 此时,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长安城还沉浸在新春的喜悦当中,而许府门口也挂着火红灯笼。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要回来,管家许佑早早的在门口等候,看到许一凡之后,连忙上前几步,轻声道:“老爷,您回来了。” 许一凡点点头,随口道:“回来了。” 说完,许一凡想到了什么,问道:“今天没人来找我吧?” 许佑闻言,笑了笑,说道:“有,还不少呢,都是京城一些官员,还有一些世家豪门的人,不过,老爷出门了,我不知道老爷几时回来,就擅自做主,让他们先回去了,若是做的不对,还望老爷责罚。” 闻听此言,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你做的很好,没什么不妥的。” “老爷这么说,老奴就放心了。” 许一凡没有搭话,而是问道:“姜三甲呢?他在哪儿?”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许佑表情纠结,看着许一凡的侧脸,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此时,许一凡已经带着盒子,进入了许府,等了片刻,没有听到许佑的回答,许一凡就感觉有些奇怪,于是,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许佑,问道:“怎么了?我不在府邸的这段时间,难道出什么事儿了?” 许佑闻言,连忙摇摇头说道:“府邸没有出事儿,一切都好。”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问道:“既然没出事,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许佑也就不再犹豫,直接说道:“老爷早晨出门之后,姜老前辈也离开了府邸。” “他离开了府邸?去哪儿了?没听说他在长安城有朋友啊。”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许佑却摇摇头,说道:“姜老前辈走了,他离开长安城了。” “嗯哼?”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了,转过头,看着许佑,下意识的问道:“离开长安城了?什么意思?” 其实,许一凡在问这话的时候,他已经明白许佑的话的意思。 姜三甲离开长安城不是出去走亲戚,或者见什么老朋友了,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虽然很震惊,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从西北来长安的路上,姜三甲就曾对许一凡说过:“等你到了长安城,彻底站稳脚跟之后,我也该离开了。” 许一凡当时问道:“去哪儿?” “去我曾经去过的地方,见一些老朋友。” “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朋友?”许一凡斜眼道。 “小子,你看不起谁呢?想当年,我可是一代剑圣,很风流的,喜欢我的女子很多,追随我的男人也不少的。” “呵呵!” “小子,你别不信,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呵呵!” “小子,你这呵呵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老夫是在忽悠你不成?”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小子,你很欠揍耶!” “有吗?我不觉得啊。” 姜三甲:“.......” 沉默良久之后,姜三甲又开口道:“去见过了老朋友,我要去一些之前我想去,却没有去的地方。” “危险吗?”许一凡随口问道。 “不危险,就是有些麻烦。” “你打得过不?” “你猜!” 许一凡撇撇嘴,没有说话。 姜三甲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纠结,而是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当年我答应你师父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路,就该你自己走了,至于未来你能达到哪种程度,就看你个人了。” “你这算是托孤吗?” “去你大爷的,老夫我无儿无女,托个屁的孤啊。”姜三甲爆粗口道。 许一凡当时沉默不语。 姜三甲要走,许一凡很清楚,虽然这个老家伙,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看着挺膈应人的,但是,他的出现确实帮了许一凡不少,而他要走,说实话,许一凡还是有些不舍的。 到了长安之后,姜三甲并没有着急离开,许一凡以为他还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许一凡还准备从他身上,继续薅羊毛的,可没想到,姜三甲就这么走了,而且走的十分的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就在许一凡想这些事情,欲言又止的许佑,犹豫一下,还是说道:“赵公子也跟着姜老前辈离开了。”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就明白许佑说的赵公子是谁了,肯定是赵娣。 没想到赵娣也走了,本来还想着让她给自己当保镖,充当工具人呢,现在她也离开了。 想到这,许一凡嘴角泛起苦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去往了书房。  第九百一十章 视若仇敌的叔侄二人 (为书友59782294加更一章,感谢你们的支持,么么哒!) 燕王府。 在李姓老者和许一凡相继离开之后,有人登门拜访。 书房内,李刚和一人相对而坐。 那是一名女子,年龄不大,看起来最多二十七八,其实,她的年龄不比李刚小多少,而这个女人正是长公主李钰凝。 在大炎王朝皇室宗亲当中,尤其是在李建民时期,有三个人很是特殊。 其一,自然是曾经封王却不不就藩的燕王李刚;其二,是掌控着半个内库的长公主李钰凝;其三,则是在历代帝王时期,都很特殊的越王。 看着不请自来的李钰凝,李刚坐在书案后面,微微皱眉,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李刚是一个很好说话的王爷,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他是好说话的,但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长公主李钰凝。 对于李钰凝,李刚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而这种特殊的情感缘由,无人知晓,当然,也没人敢去探究。 面对李刚的质问,李钰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感到意外,她静静的看着李刚,眯起眼睛,笑道:“皇叔,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态度啊。” “哼!” 李刚冷着脸,看着李钰凝,冷哼一声,一双眼睛冰冷无比,还隐隐有杀机浮现,很难想象,这二人是一对叔侄,而且还是亲叔侄。 “作为掌控半个内库的长公主,来我这破王府做什么?来看本王笑话?” “咯咯......皇叔说笑了,侄女哪敢看皇叔的笑话啊,皇叔不看侄女的笑话,就已经是万幸了。” 李钰凝笑的极其妩媚,然而,她越是如此,李刚看向她的眼神,愈发的冰冷起来。 对于这个所谓的长公主,李刚是打心底的厌恶,而能够让李刚如此厌恶的女人,就已经说明她的不简单。 李刚狠狠地瞪了一眼李钰凝,可对方却视而不见,李刚就没有再做其他动作,而是冷声道:“是吧,你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李钰凝此刻却站起身来,丝毫不见外的在书房内来回走动着。 李刚的书房很符合读书人的审美和做派,书房有三个书架,背靠书案的书架上,放满了各种书籍,这些书籍都是孤本善本,外面很难弄到,而在这里,却有整整一书柜的书。 这些书,都被人翻阅过,其中有不少磨损的程度比较明显,显然是有人经常翻阅。 另外一面墙壁前,并列放着两个书架,其中一个书架上放着名人字帖,而另外一个书架上,放着的则是不可多得的文房四宝,以及一些奇珍异宝。 而在书案前的大缸里,还插着无数的字画,此刻,李钰凝就随手拿起一幅画,手指轻轻一抖,卷起来的画轴瞬间展开,那是一幅山水画,画工极其深厚,不管是用纸,还是用料,都极其考究,显然,这是一幅大师的杰作。 “三十年前,风靡长安城的画师虚道人,最为擅长画山水画,此人作画全凭心情,对画要求极高,凡是其觉得不满意的化作,全都焚毁,而此人从不给外人作画,即便是父皇当年想要求一幅画,也未能如愿,没想到皇叔这里居然有。” 说着话,李钰凝又拿起一幅画,摊开之后,也是一幅山水画,虽然场景不同,可从画工来看,显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父皇苦求不得的画作,皇叔这里却随处可见,真是让人意外啊。” 若是寻常人,胆敢如此做派,早就被李刚差人将其拖出去杖毙,剁碎了喂狗,要知道,李刚平生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是最为看重的,在其年轻的时候,他可是把这些东西看的比儿子还重要啊。 可是,对于李钰凝这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举动,李刚却装作没看到。 书房内的这些东西,都是李刚年轻时候搜集而来的,就拿李钰凝手中的两幅山水画来说,就是李刚花费了无数心思,才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这些在外人看来,是难得的佳作,可在那位虚道人眼中,这些都是废品,根本不能称之为画。 可即便是废品,也是价值连城,常人能有一幅,就已经非常了不得了,而李刚这里,却足足有七幅。 这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有三幅画,是虚道人最得意的几幅画之三,这三幅画,李刚倒是没有花费什么代价,因为是虚道人送给他的。 而这位虚道人在送了李刚三幅画之后,就死了,死在了某个青楼当中。 一代画师,一生风流,画作无数,可谓是人间最得意的,为了求得虚道人一幅画,很多人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可始终没有几个人如愿,而在他名声最为巅峰的时候,此人却突然焚毁了他所有画作,包括之前他送给他人的画作,都被其焚毁,至于缘由嘛,估计又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虚道人在三十多年前,被成称之为新一代的画圣,可他最后的结局却十分的凄惨。 自从他焚毁平生画作之后,就再也不曾作画,每日待在青楼,醉生梦死,而事实也是他醉死在青楼当中,生前,他名利双收,财富无数,死后除了一具腐烂的躯壳,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虚道人死后,还保存他画作的人,极少极少,现存于世的画作,不过双十之数,而其中大部分都在燕王府,在这些画当中,真正被虚道人自己认可的,一共有五幅,其中三幅在李刚手里,另外两幅在皇宫里。 可惜的是,李刚手里的三幅画,在十六年前,那场玄武叛乱当中,被付之一炬。 除了虚道人的三幅名画之外,当时还有无数珍贵名画和无数孤本善本,都被付之一炬,而做这件事的人,不是李建业他们,而是眼前的李钰凝。 李钰凝跟李刚的关系不好,是皇室众所周知的事情,在其年幼的时候,就曾放火烧毁过李刚的书房,而在成年之后,又做过两次。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李钰凝这么做,对李刚的伤害有多大,可想而知。 可是,自从玄武叛乱之后,一向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比看重的他,却不在热衷于此,而李钰凝也没有再来烧毁他的书房,当然,主要是没机会,因为在玄武叛乱之后,李刚就去往藩地就藩去了。 李钰凝看到李刚那逐渐平静的脸色,顿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她随手把画丢在地上,重新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刚问道:“那个老东西走了?” 李刚看着李钰凝没有说话。 老东西? 李钰凝口中的老东西,自然是那位李姓老者,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对方才刚刚离开,李钰凝就出现了,而且还得到了消息,看来咱们这位长公主不简单啊。 见李刚不说话,李钰凝也没有在问,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算算时间,他也该走了,真不知道他这次还能不能回来。”李钰凝幽幽道。 李刚闻言,终于开口道:“你最好祈祷他能活着回来。” 李钰凝却摇摇头,说道:“相对于他活着回来,我更希望他死在外面。” 李刚刚刚平复下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和阴沉起来,他盯着李钰凝,沉声道:“你就那么希望他死,你就那么希望我大炎亡国?” “哎呀,皇叔,你吓到我了。” 李钰凝闻言,却故作惊慌状。 看到这一幕的李刚,眼皮狂跳,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李钰凝却对一幕,视若无睹,自顾自的说道:“皇叔,你放心,在那老东西没死之前,我是不会做什么的。” “你的话,鬼都不信,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李刚沉声道。 “咯咯......我信就足够了,至于皇叔信不信,其实是无所谓的,哈哈......” 看着这个于平时俨然不同的女人,李刚眼中的杀机愈发浓郁起来,可李钰凝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她自顾自说道:“我也想大炎长治久安,毕竟,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可是,看到你们如此败弄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就心疼,当年,若不是那个老东西,父皇怎么可能会死呢?” 李刚闻言,顿时沉默,脸上的表情再次收敛,只是,眼中的杀意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强烈起来。 李钰凝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李刚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们对父皇做的事情,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你们的。” 说到这儿,李钰凝看向李刚的断臂,脸上露出讥笑道:“皇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少受吧,你现在可就李嗣源一个儿子了,若是他再出事,皇叔,你可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 “咯咯......哈哈......” 说到这,李钰凝突然疯狂大笑起来,整个人宛如一个疯子,可是,她虽然在笑,却也在哭,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何时,已经挂在其脸上,让人为之动容。  第九百一十二章 凭什么齐若兮失踪 “李钰凝,你别太过分了!”李刚看着状若疯癫的李钰凝,暴喝道。 没有人真的无欲无求,也没有人真的是一成不变的老好人,即便是修身养性大成者的李刚,在李钰凝面前,也没多久就破防了。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对一个父亲来说。 当年那场叛乱,明明什么都没做,几乎不曾参与进去的李刚,却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几个儿子女儿,几乎死伤殆尽,就剩下一个李嗣源,最后也不得不滞留京城。 为何李刚一家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没人清楚,而清楚的人,也不会去说,显然,李钰凝是知道的。 “哈哈.......” 李钰凝还在疯狂大笑,在这寂静的深夜,在偌大的燕王府书房内,平时人生鼎沸,可此时此刻,宛如整个世界只剩下李刚和李钰凝两个人一般,诡异而恐怖。 “你别太得寸进尺,这些年,你对嗣源做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现如今,他已经失踪了,你还要如何?难道你真的打算屠灭皇室血脉不成?” 李刚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钰凝,脸上肌肉不停的颤抖着,嘴唇发白,唯一剩下的一只手,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毕现,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在告诉外人,此刻的他很愤怒,或者说惶恐。 听到李刚的话,李钰凝缓缓停止大笑,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猩红色,脸上还带着泪珠,看向李刚的眼睛,嗤笑道:“呵呵!失踪?这样的小把戏,偏偏那些无能的大臣还可以,你也妄想欺瞒我,能够从阴阳殿手中抢人,除了你之外,也只有那个老不死的,说吧,你把李嗣源藏到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在找他。”李刚咬紧牙关说道。 “呵呵!” 李钰凝再次嗤笑一声道:“不说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他的,他逃不掉的,父债子偿这个道理,皇叔你应该明白。” “李...钰...凝!” 李刚猛地站起身,身体前倾,死死地盯着李钰凝,攥紧的拳头随时都可能打到眼前这个女人脸上。 然而,面对在暴怒边缘的李刚,李钰凝却丝毫不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刚。 原本争吵不休的书房,突然寂静下来,房间内只传来李刚那宛如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刚突然开口道:“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李刚颓然坐下,整个人宛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身上的暴怒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父亲的无奈和绝望。 李钰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李刚,眼神依旧冷漠,嘴角微微上扬。 “放过?孩子?” “呵呵!” “皇叔,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吗?” 李刚的示弱和恳求,不但没有减轻矛盾,反而愈发的激怒这个疯女人,是的,此刻的李钰凝跟一个疯子差不多,或者说她其实早就疯了,只是平时伪装的比较好而已。 李刚看着李钰凝,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似乎是想解释,又仿佛是想辩驳,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李钰凝却继续说道:“皇叔,父皇当年对你那么好,有求必应,什么好东西都想到你,他对你,比对我们这些儿女还要好,可是你怎么对待他的?” “父皇死了,他是被你们害死的,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你们却害死他,皇叔,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还是说,皇叔你根本没有良心?” 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不敢看李钰凝,李刚低下头,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你们害死了父皇,又逼死了那个女人,这些事情,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可你们凭什么要杀死我的孩子?凭什么?凭什么......” 说到这儿,李钰凝伸出手,拍着书案,书案的一切东西,在这个时候,全都被其扫落在地,白皙的纸张,被漆黑的墨汁浸染,瞬间变得污秽不堪,桌子上的价值不菲的笔架和砚台,倾倒在地,四分五裂,墨汁污染了宣纸,也污染了摊开的古籍,更污染了李钰凝那鲜艳的裙摆。 一个绝望而沉默的父亲,一个状若疯癫的母亲,他们都曾经受到了最严重的伤害,然而,这一切伤害的根源,似乎都来源于眼前这个颓然坐在椅子上,瞬间苍老了十余岁的男人。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李钰凝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他如果还活着,他的年龄跟许一凡李璇玑差不多。 当年,叛乱发生之前,她也是身怀六甲,不过,她并没有去如烟别苑,而是在公主府将养着,在叛乱发生的时候,她才刚刚临盆没多久。 这个在鬼门关徘徊良久的女人,最终还是靠着对孩子的爱,坚强的活了下来,她在生完孩子之后,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虚弱,第一时间要看看那个孩子。  孩子浑身浴血,肌肤皱皱巴巴的,看起来污秽不堪,却又那么动人可爱,在看到那个蜷缩着的小家伙的时候,李钰凝的心都有化了,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当她看完孩子,沉沉睡去的时候,叛乱发生,孩子失踪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疯狂的寻找,可当她找到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尸骨无存。 他们为了杀死梦流烟,不惜一切代价,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可为了所谓的大局,他们送走了三个孩子,而为了保全这三个孩子,他们也做出了丧心病狂的事情。 以命换命,用他人的命,换取那三个孩子的命。 与其说那是保全血脉的代价,更不如说那是一场血淋淋的交易。 那一年,长安城丢失了很多孩子,也死了很多孩子,不知道有多少美满的家庭,遭到了破坏,而其中就包括李钰凝。 极少人知道,李钰凝曾经有过一个儿子,也极少人知道,当年那场带来无数血腥的叛乱背后,死了多少才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即便知道又能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李钰凝的儿子到底是死了,还是失踪了,没有人知道答案,当年偷走李钰凝儿子的人,凡是经手之人,在那场叛乱当中都死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死无对证吧。 这些年来,李钰凝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孩子,可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依旧沓无音讯。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可这一切却被人夺走了,她为了孩子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整个大炎王朝,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是执掌半个内库的大权的女人,也知道长公主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凡是,她出现的地方,凡是她开口说话,所有人都要给她面子,然而,没人清楚,明明立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大炎王朝,却任由长公主如此做派。 李建民的不断退让,其他藩王的不断妥协,所有人似乎都惧怕她,仿佛她掌握了这些人的什么把柄,然而,事实却是,这一切都源于愧疚,对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的愧疚。 李建民这一辈人当中,无论是昔日的皇子,还是昔日的公主的,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他们如果想做某些事情,没有几个人拦得住,而能够拦得住他们的人,这些年一直坐镇长安,而现如今,他走了,而被镇压了这么多年的他们,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要开始自己的疯狂了。 只是,这个人才离开,第一个站出来的就是李钰凝,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也是李刚不曾想到的。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像当年一般,当他们做出那个决定,并且采取行动的时候,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没有退路了,一切只能不断往前。 随着李钰凝一声声凭什么,书房逐渐恢复寂静,这个在外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此刻却哭的像个孩子,没人清楚,这个失去孩子的女人,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她到底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对不起,当年事情发生的突然,我们.......” 李刚不知何时,已经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李钰凝,满眼的心疼,忍不住开口道。 可是,不等他话说完,李钰凝突然抬起头,看向李刚的眼睛,眼神猩红的可怕,一字一顿道:“我女儿呢?” “嗯?” (°ー°〃)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李刚瞬间愣住了。 “什么?”李刚下意识问道。 “我女儿去哪儿了?你们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那个老不死带走了?” 李刚:“......” 闻听此言,李刚彻底的愣住了,也彻底的傻眼了。 今天,李钰凝的突然来访,本身就让李刚倍感意外,而当李钰凝提到李姓老者离开的时候,他以为李钰凝是来找他算账的,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来的。 事实确实如此,可也不单单如此。 “若兮不见了?”李刚试探性的问道。 李钰凝死死地盯着李刚的眼睛,再次质问道:“你们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李刚闻言,紧蹙起眉头,他发现事情好像发生了变化,而这个变化不在计划当中,一切似乎随着李姓老者的离开,正朝着另外一条路蔓延而去。 想到这,李刚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他看向李钰凝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虽然心情凝重,可李刚还是开口解释道:“自从我来京城之后,我什么都没做,若我做了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面对李刚的解释,李钰凝没有说话,她只是盯着李刚,那眼神冰冷无比,宛如一条即将发起进攻的毒蛇一般,又仿佛一个丢失孩子,被激怒的母狮一般。 “若兮是不是......失踪了?” 李刚本想说,齐若兮是不是遇害了,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换了一个词。 李钰凝盯着李刚看了很久,声音嘶哑道:“昨晚她不见了。” “不见了?” 李刚眉头紧蹙,看向李钰凝,表情凝重,问道:“有什么异常发生吗?” 李钰凝摇摇头,没有说话。 看到这个样子的李钰凝,李刚的一颗心沉入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齐若兮是长公主的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对待这个女儿,不管是李钰凝,还是齐贤博,都是很宠溺的,不过,他们的宠溺和豪门大户的宠溺不同,对待齐若兮,他们采取的是类似于放养的方式。 齐若兮很聪明,无论是样貌,还是智慧,都继承了她母亲,也正是因为齐若兮的存在,当年眼看着就要失控的公主府,硬生生的被维持着原状。 这里面除了齐若兮还小的原因之外,还有齐贤博的大度,以及李姓老者的强势镇压,不然的话,当年那场有预谋的叛乱,最终会演化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 李刚不惧怕任何人,可唯独对少数几个人十分的忌惮,而这其中就包括李钰凝。 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失去了孩子的女人,更是不可理喻的,但是,李钰凝并没有疯,这些年来,她一直很正常,可也正是这样,李刚才愈发的忌惮。 长公主手里可是握着一支神秘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是先帝留给她的,别看李钰凝这些年来,什么都没做,可李刚却知道,现如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当中有不少人是李钰凝的,只要李钰凝一句话,会有不少人为其做事。 除了朝堂的官员之外,军中也有不少李钰凝的嫡系,这些人手中掌握的力量,可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另外,很多人还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人,那就是齐若兮的父亲,驸马爷齐贤博。 齐贤博,这个曾经比徐肱,比荀德华还要璀璨的男人,自从跟李钰凝成亲之后,他就沉寂下来,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似乎是安安心心的做他的驸马爷,成为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男人。 这是一个极其容易被人忽略的男人,可是,李刚却从来不敢小看这个男人,他的能量其实比李钰凝还要庞大,还要可怕。 别的不说,就在塔撒哈沙漠的边界炎城,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儒家弟子,都是齐贤博的学生。 别人不知道炎城儒家弟子的可怕性,李刚却知道的清清楚楚,一旦他们因为齐贤博,离开炎城,那炎城的力量至少要降低三成以上,甚至更多。 然而,这还只是齐贤博势力的一部分而已,而且还是很小的一部分,这个常年窝在齐府,对谁都客客气气,和和气气的男人,是隐藏最深的男人。 如果齐贤博真的要做什么的话,儒家会有很大一部分人会站在他身边的。 当年,因为孩子丢失,陷入疯魔状态的李钰凝,无人能够阻拦,也无人敢去阻拦,是那个低调内敛的男人,抱着女儿齐若兮,径直走到女人面前,伸出手,牵着她的手,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回家吧!”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这个失控的女人,被轻松带走,看似很平常,可其中的凶险程度,至今都让李刚记忆犹新。 对于李钰凝儿子丢失的事情,这些年来,齐贤博一句都没有提过,可不提,不代表没有发生,他只是在等,在等一个解释而已,可惜,这些年来,这个解释迟迟没有到来。 现如今,齐若兮失踪了,李钰凝第一时间就想到他李刚,可李刚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李刚忌惮李钰凝,也只是忌惮疯魔后的李钰凝,而对齐贤博,他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忌惮,李钰凝会做什么事情,还有迹可循,可那个男人会做什么事情,李刚也不知道。 要知道,齐贤博当年可是敢跟夫子坐而论道的人,也是敢公然顶撞和质疑夫子的人,这些事儿,外人不知道,他李刚却清楚的记得。 此刻,李刚的心很乱。 许一凡才入京,长安城就开始乱,而现在,许一凡一步登天,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虽然中间出现了些许纰漏和改变,可大体上没有什么毛病。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姓老者才放心离开,可他才离开,意外就发生了。 齐若兮失踪了! 如果只是一个郡主失踪,事情虽大,可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可齐若兮不是一般的郡主,她的失踪会牵扯到很多人,李钰凝是其一,齐贤博是其二,其他皇室宗亲是其三,而许一凡若是知道这件事之后,很可能也会掺合一脚。 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随着齐若兮的失踪,即将面临崩盘。 阴谋! 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精心算计,又精心安排的阴谋! 这是李刚此时此刻的想法,而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找到齐若兮,至少确定她的去向。 第九百一十三章 完整的地图隐藏地图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一凡在回到府邸之后,得知姜三甲和赵娣都离开之后,并没有说什么,他打发走管家许佑,就独自去往了书房。 自从北海之地的人出现,房巨鹿的倒台,许一凡的一步登天,很多过去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现如今都得到了一定的答案,当然,更多的疑问也随之出现,但是,整体而言,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在这个时候,姜三甲和赵娣等人的离开,也在告诉许一凡一件事,看似稳定的时局,已经波涛汹涌,他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包袱斋出事当晚,刘冬瓜为了保护他,身负重伤,却被人带走了,而带走她的是王家人。 这是赵娣后来告诉他的,对于王家人,许一凡是第一次听说,倒不是王姓很特殊,而是王家人很特殊。 对于王家人,姜三甲说的不多,他只是告诉许一凡,不用担心刘冬瓜,刘冬瓜被王家人带走,那是她的机缘,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儿,因为王家人世代都是刀修。 至于其他的,姜三甲并没有多说,不知道是其不知道啊,还是故意隐瞒,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许一凡只要确定刘冬瓜没有性命危险就足够了。 可说是不担心,许一凡其实还是很担心的,然而,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实力,即便担心也是多余的,因为他什么都做不了,在不依仗外力的情况下,四品修为又能做些什么呢? 回到书房,许一凡再次打开盒子,把霸刀刀谱拿出来,放置在一旁,又把地图残片拿出来,放置在桌子上,接着他走到书架的角落,轻轻抽出某本书。 随着书本的抽离,在书架后面露出一个小小的凸起,许一凡轻轻摁动,一道门出现在书架后面,许一凡推开了书架后面的门,一间密室出现,他步入其中,不消片刻,他又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许一凡把里面收集的几张地图残片,全都拿出来,也把他从燕王李刚那里得到的地图残片放入其中,一张被分为数份儿的地图,就这样拼接完成。 看着眼前这完整的地图,许一凡微微蹙眉。 地图很大,地图上标注的地点,许一凡都不曾见到过,也不曾听说过,唯一比较眼熟的只有最下面的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连绵不断的山脉,虽然没有任何文字注解,可许一凡还是分辨出,那是南夷的十万大山,而这只是地图的一个边角而已,地图真正的地方,还在南夷之南,很可能就是几个不可知之地的南海之滨。 对于地图上那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不可知之地的南海之滨,许一凡不确定,只有去过才知道。 看着拼接完整的地图,许一凡仔细的查阅着,把地图上所有的细节,一笔一划全都记在脑海当中。 许一凡有一个很强大且不为人知的能力,那就是记忆力超强,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天生自带的,他的很多秘密,都没有赋予纸端,而是深深的印刻在脑海当中,这才是最保险的地方。 很快,许一凡就把整张地图全部记下,然后,他就再次把地图打乱,犹豫一番,许一凡直接把地图放在油灯上点燃。 随着火焰升腾,地图残片很快开始扭曲变形,但不知道是因为地图的材质特殊,还是采用了别的手段,这地图虽然在火焰的灼烧下,开始扭曲变形,却始终不曾燃烧起来。 “咦?”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微微挑眉,随即,他眼睛微微眯起。 他发现,地图在火焰的灼烧下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地图消失了,而新的地图出现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连忙把地图放下,重新铺在桌子上,再次拼接起来。 地图确实发生了变化,一张全新的地图出现了眼前,而看到这张全新的地图,许一凡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瞳孔紧缩,脸色也极具变化着。 地图上的画的地方,许一凡很熟悉,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了。 安民镇! 这张因灼烧而浮现的隐藏地图,居然是安民镇的地形图,这是许一凡始料未及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据说是上古秘境的地形图,最终的地方会是安民镇,其核心地区居然是在安民镇后方的太白山深处。 震惊,无比的震惊! 一路走来,已经经历过很多事情的许一凡,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的震惊。 而在震惊的同时,很多以前觉得不正常的地方,似乎也得到了解释,但是,更多的疑惑也随之浮出水面。 兜兜转转,去往了那么多的地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想到,到头来,追寻的东西居然就在他最熟悉的地方,不知道是巧合啊,还是命运的安排。 以前,从未觉得安民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即便是后来觉得特殊,也只是觉得某些人特殊而已,在弄清楚很多事情之后,许一凡也不觉得安民镇太特殊,或者说,安民镇的特殊是因为他的特殊而特殊,可现在看来,安民镇真正的特殊之处,在于其本身的特殊。 看着眼前重新拼凑起来的地图,许一凡喃喃道:“看样子,我要回一趟安民镇了。” “咦?” 正说着话,许一凡突然轻咦一声。 原本浮现出来的新地图,不知道是因为火焰的温度下去了,还是因为制作者的特殊手法,地图上的所有东西,正在逐渐消散,许一凡愣了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睛。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图很快消失,而原本还有笔画勾勒的地方,此刻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一块普通的破布而已。 待到所有东西都消失之后,许一凡试着把地图拿起来,放在火焰上燃烧,没想到,之前怎么烧都不会损毁的地图,瞬间被火焰吞噬,其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而许一凡反应极快,在地图被点燃的一瞬间就松开手,地图掉落在桌子上,瞬间燃起大火。 橘黄色的火焰,映照在许一凡脸上,光暗交错,使得原本就很邪魅的许一凡,看起来更加的邪魅无比。 不消片刻,好不容易凑齐的地图,就这样化为灰烬,而地图上的所有东西,都被许一凡印刻在脑海当中,也就是说,从今以后,这个不曾问世的上古秘境,只有许一凡一个人知道地方。 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地图销毁,许一凡并没有感到不舍,反而是松了口气,说实话,自从从燕王府拿到这份地图,许一凡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这种感觉很强烈,可又说不出来,很像是女人的第六感。 待到火焰熄灭,房间内除了油灯之外,再无其他照明设备之后,许一凡这才坐下身来,目光看向那把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钥匙的东西。 “这东西应该是把钥匙,可是该怎么用呢?”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喃喃自语起来。 之前,许一凡想回来询问姜三甲的,可现在姜三甲离开了,他也只能等到合适的时候,回一趟安民镇,开启上古秘境之后,才能知晓答案,现在这东西还是小心收好。 想到这,许一凡就准备把钥匙重新放入盒子当中,不过,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眉,然后,他就站起身,拿着两个盒子和钥匙,进入密室当中。 没多久,许一凡又从密室出来,而书架瞬间又恢复原样。 做完这一切,许一凡重新坐下,随手整理书案。 在整理书案的时候,许一凡才发现,书架上有两封信,密封的极好,许一凡随手拿起其中一封信,拆开之后,阅读起来。 信并不长,字迹很狂欢,不拘一格,像极了某个人。 这封信是姜三甲留下的,信上的内容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言语,主要就是叮嘱许一凡好好修行之类的话,而许一凡在看完之后,微微蹙眉。 在他的印象里,姜三甲不是这种罗里吧嗦,婆婆妈妈的人,他如果真的要离开,估计最多就是告知许一凡一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可这一次,姜三甲不但留下了书信,还写了这么多废话,极其不正常。 盯着手里的信纸看了很久,许一凡突然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把信纸展开,铺平在书案上,然后弯腰,从书案下方某个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取出来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类似于墨水瓶的东西。 东西拿出来之后,许一凡打开瓶盖,拿起一根毛笔,蘸着墨水,然后在信纸上来回刷着。 起初,信纸上还是老样子,可很快,信纸上的文字消失,新的东西浮现。 浮现出来的不是文字,而是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 12-37-56-79-01-08....... 看着这串数字,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喃喃道:“姜老头儿,没想到你也学会玩这些把戏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许一凡动作很快,没多久,这张信纸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阿拉伯数字,而许一凡把这些数字记下来之后,就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嘴唇不断的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猛地睁开眼睛,做起身,脸上的表情无比的凝重和严肃。 姜三甲留下来的这封信,不是单纯的信,而是一封密文,而这种特殊传递消息的密文,是许一凡之前捣鼓出来的,知道的人很少。 其实,凡是从事谍报工作的探子,彼此之间都有独特的联系方式,还有传递情报的方式和途径,类似于姜三甲这种在书箱上使用第二层文字,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但是,姜三甲留下的第二层文字不是文字,而是数字,而这些数字组合起来,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有一定的规律,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一个文字,联合起来就是一封崭新的密信。 想要破解这封信,知道里面的内容,第一步需要得到这封信,第二步需要发现信纸上的第二层文字,第三步要破解这串数字。 前两步并不算难,可最后一步才是最难的。 这种手段,在上辈子的时候,并不是啥稀罕的事情,可是,在这个世界就是独一无二的密信,毕竟,阿拉伯数字是许一凡带过来的,其中的变化也只有他最清楚。 即便有人侥幸得到了译码本,也没什么卵用,因为译码本是不定期更换的,可以说,为了做到隐蔽性,许一凡给其上了好几层保险。 看似很多余的动作,其实非常有必要性,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这些事情,按理说姜三甲不知道才对,其实不然,姜三甲自从出现在许一凡身边,许一凡做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而像这种传递情报的手段,他也知道,只是,他也好,许一凡也罢,都不曾说破而已。 只是不知道,姜三甲在临走前给许一凡留下了什么信息,居然让许一凡露出如此凝重和严肃的表情。 内容只有许一凡知道,而他在知晓其内容之后,许一凡就盯着密信看了很久,而此时,密信上的数字再次消失,一切都恢复到原样,似乎这一切都只是幻觉而已。 “姜老头儿啊,你个坏老头子糟的很呐,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你为啥不早告诉我呢?”许一凡突然忿忿不平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把这封信放在油灯上点燃,很快,这封信变成一团灰烬。 看完了姜三甲留下的密信,许一凡的目光又落在赵娣留下的那封信上。 拆开信封,拿起信纸看了起来。 相对于姜三甲的骚操作,赵娣的信就正常的多。 信上的内容不多,赵娣说她现在实力太弱,需要突破自己,留在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她需要提升自己,要回群玉山一趟。 对于赵娣的这个选择,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现在时间紧迫,压迫感太强,不单单是许一凡感受到了,他身边的人也感受到了,尤其是赵娣,她在面对白墨的时候,被对方实力碾压,摁在地上摩擦,是个人都忍不了。 “离开了也好,希望你能成功。”放下信纸,许一凡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多,除了赵娣说明她为何要离开之外,还叮嘱了许一凡一些其他的事情。 第一,养剑术要勤奋修习,让许一凡不一定要按照她传授的修习,可以借鉴当初从许一凡身体里跑出来的那个人,施展的养剑术修习。 第二,叮嘱许一凡要尽快成长强大起来,乱世真正来临了,许一凡需要强大自身。 第三,让许一凡不要去寻她,待到合适的时机,她会回来履行她当初的承诺,至于说她何时回来,没有确切的时间。 另外,信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叮嘱,不过,都是些关心的话语,显然,她对许一凡还是很不放心的。 看完这封信,许一凡心中感觉暖暖的。 许一凡不是真正的无情之人,谁对他好,他心里清楚,只是,他从来不会表露出来,不管是赵娣也好,还是言午堂的那些学生也罢,亦或者是其他人,不管他们做了什么让许一凡感动的事情,许一凡都没有什么表示,仿佛是没有看到一般。 倒不是许一凡矫情,而是他很怕。 他害怕失去,因为许一凡在接触的人和物多了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特殊性,而正因为这种特殊性,让许一凡一直以来都很警惕,紧绷着一根弦,他需要让自己没有缺点,没有破绽,只有这样,他才是无懈可击的,才是无敌的存在。 可他能够做到这一点儿,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能做到,如果许一凡表现出太在乎身边的人的话,那这些人会成为他最大的破绽,而这不是许一凡想要看到的,也不是他允许的。 赵娣虽然离开了,但是,她还是给许一凡留了一个小礼物,准确来说是一个后手。 群玉山所在的瑶台洲,虽说是归大炎王朝统辖,其实,它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而群玉山的人基本不出世,但是,随着赵娣的露面,群玉山已经有很多人下山了,他们已经来到了京城,而这些人,他们的实力或许不是很强,可他们会的东西很多,可以在某些地方,给许一凡带来很大的便利和帮助。 当然,许一凡也猜到,群玉山既然选择出世,肯定有高修出世,只是,这些人的存在,赵娣并没有告诉许一凡,她只是在信中说,如果许一凡遇到了大-麻烦,可以去联系这些人,他们会协助许一凡的,而已许一凡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他如果遇到麻烦,肯定不是小麻烦,而赵娣既然这么说,就说明这些人很强,至少其中的一部分很强。 想到这儿,许一凡嘴角微微上扬,喃喃道:“很期待和你的重逢啊。”  第九百一十四章 因窃贼引发的乱局 看完书信,许一凡习惯性将其焚毁,他又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然后就拿着霸刀刀谱离开了书房,回到了卧室。 姜三甲和赵娣的离开,对于许一凡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许一凡能够从东海城一路走到西北,又从西北来到长安,姜三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的存在,让很多人都对许一凡无比的忌惮,毕竟,昔日的剑圣,可不是阿猫阿狗,随便就能捏死的蝼蚁。 姜三甲在剑道一途,走的极远极远,是很多人追逐和仰望的存在,更何况,现在的姜三甲成为了无境之人,那战力更是恐怖,本来纯粹剑修就足够难缠了,而无境的纯粹剑修更是极其难缠,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碾压,想要杀死他,很难很难,几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杀死他,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可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住的。 但是,现在姜三甲离开了,那之前那些被姜三甲震慑的人,肯定会蠢蠢欲动,说不定,在姜三甲离开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而接下来,许一凡要独自面对这些,这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当然,姜三甲的离开也是好事儿。 因为姜三甲的存在,给许一凡带来了极强的依赖心,从姜三甲出现,许一凡知道了姜三甲的大概实力之后,他行事做事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开始不断冒险,不断作死,因为他有姜三甲这个依仗存在。 别的不说,就血炎谷那一战,如果不是有姜三甲在身边,以许一凡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跟三位三品修士正面硬刚的。 但是,很多事情就像李刚说的那样,外力终究是外力,过分的依赖是很致命的,虽说许一凡在燕王府,心境有了新的突破和转变,可是,在离开燕王府,拿到那个盒子的时候,许一凡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姜三甲,足可见许一凡对姜三甲的依赖程度。 现在,姜三甲离开了,许一凡必须要独自去面对很多事情,而想要做到这些,他必须变强,不断的变强,姜三甲他们这些人可以给许一凡时间成长,可那些未知的敌人可不会。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也从之前听到姜三甲离开的失落,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回到卧房,许一凡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开始研究霸刀刀谱。 既然选择了变强,那就要抓紧时间,以前的他荒废了太多时间,也在其他方面耗费了太多心神,现在,一切都走向正轨了,很多事情无需他去操心,接下来他就该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在许一凡研究霸刀刀谱的时候,原本关闭的书房门外,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因为是月初,月亮并没有出现,天上的繁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遮住,这道黑影出现的很突兀,悄无声息,整个人笼罩在黑暗当中,若是不靠近,极难发现此人的存在。 黑影出现之后,先是看了看许一凡卧房所在的方向,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之后,他就悄悄推开书房的门。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黑影就消失不见,进入到书房当中,而原本开启一道缝隙的书房,再次紧闭。 房间很暗,可黑影却能够在书房内畅行无阻,显然,他对书房的一切极为了解和熟悉。 进入书房之后,黑影直奔书案而去,在检查了一番书案,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几团灰烬当中,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不过,他并没有去触碰灰烬,而是来到了书架前。 黑影站在了密室机关开启的地方,十分熟练的抽出那本书,摁动了密室的机关。 伴随着一声轻响,书架后方的门出现在眼前,黑影推开门,步入其中。 不消片刻,黑影再次出现,而其手中多了某样东西,似乎是之前许一凡带回来的盒子。 在东西拿到手之后,黑影再次回到书架前,把一切恢复原样,然后拿着盒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在黑影离开之后,正在卧房研究刀谱的许一凡,突然抬起头,站起身,看向书房那边,然后停顿片刻,就快步走出卧房,直奔书房而去。 进入书房之后,没过多久,许一凡的声音突然响起。 “来人,有刺客!” 随着话音落下,原本寂静的府邸,瞬间响起诸多声音,管家许佑穿戴整齐,带着几个仆人快步来到书房。 “老爷?” 许一凡站在书房的密室前,原本隐藏的密室,此刻暴露在众人面前,许一凡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密室门口。 听到许佑的声音,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许佑,目光先是在其脸上扫过,然后在其穿戴整齐的衣服上扫过,微微皱眉,最后目光落在许佑的脚下。 许佑站立的位置,刚好踩在了那团灰烬之上。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开口道:“府邸有刺客,我的东西丢了。” “我立即派人去追。” 说着话,许佑就快步离开,而许一凡则眯着眼睛,看着许佑远去的背影,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许佑离开之后,许府瞬间热闹起来,仆人杂役全都出现,然后打起火把,开始在府邸搜查。 刹那间,整个许府灯火通明,鸡飞狗跳,尖叫声无数。 就在许佑带着人在府邸四处搜查的时候,有人无意间发现了隐藏在屋顶的黑衣人,伴随着一声示警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被发现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逃窜。 其速度很快,对附近的地形十分的熟悉,其修为很高,面对数名四品五品的护卫追击,此人还健步如飞,身形在各个建筑的屋顶来回跳跃,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隐隐有最丢的趋势。 许府很嘈杂,诸多护卫仆人,手持兵器,朝着黑影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许府这边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很快迎来了巡逻队的注意,在经过简单的交涉之后,巡逻队也开始参与到追捕当中。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在巡逻队出现之后,禁卫军也出现,并且参与其中,之后刑部、大理寺,还有不良人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参与追捕当中。 在这个新年刚刚开始的大年初二的晚上,大炎王朝第一位国师,新晋护国大将军的许府,居然出现了窃贼,对方潜入到许一凡的书房,打开密室,偷走了燕王李刚赠送给许一凡的礼物,还有言午堂的诸多机密文件,已经许一凡针对破劫军制作的强兵计划书。 此事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迎来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同时也引起了诸多势力的猜测和疑惑。 燕王李刚送给了许一凡什么礼物,外人不得而知,但是,能够被窃贼冒着如此大的危险,前去窃取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很快,关于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也很快流传出来,一本刀谱,一张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还有一把疑似是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当这个消息传递出来之后,顿时引起了极大的骚动。 很多人怀疑这个传闻的准确性,毕竟,除了刀谱之外,另外两样东西可都跟上古秘境有关,而上古秘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但是,如此重要的东西,燕王为何要送给许一凡呢? 如果燕王只是送给许一凡一张地图残片,这可能是因为他看好许一凡,想要交好许一凡,这勉强说的过去,但是,燕王手里居然有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这就很不合理了。 众人怀疑是很正常的,但是,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有无数人开始行动,参与到这场追捕行动当中来。 在追捕的途中,很快,一个新的消息从燕王府传递出来,盒子里的三样东西,确有其物,而那把疑似是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是炎睿帝偶然间得到的,专门留给李刚,让其保管,将来等大炎第一位国师出现之后,交付给对方的东西,这是炎睿帝的遗诏。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长安城都震动起来。 虽然这番话不是李刚亲口说的,但却出自燕王府,而李刚手里疑似有炎睿帝的遗诏,这件事是很多人都知晓的,却始终没有确定的一件事,而现在,这件事确定了,那其带来的影响可想而知。 炎睿帝的遗诏,其重要性有多大不言而喻,遗诏一出,即便是现任皇帝李建民,也要遵从遗诏的内容。 燕王不可能持有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但是,炎睿帝有啊,以大炎王朝的实力,偶然得到这把钥匙,虽然很离奇,疑点重重,可也不是什么太离谱的事情。 至于说,炎睿帝为何不把这把钥匙交给后面的皇帝,反而交给李刚,而李刚又将其送给许一凡,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很重要,可也不那么重要了,毕竟,皇家事儿,很多事儿是说不清楚的。 随着这两个消息的传出,原本还心存疑惑,还想要观望的人和势力,再也坐不住,他们纷纷出手,而出手的理由都是协助国师大人,追回遗失之物,至于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除了燕王送给许一凡的三样礼物很贵重之外,许一凡自己丢失的东西也极其重要。 言午堂的核心机密文件! 现在的言午堂,可不是以前的言午堂,随着许一凡在西北的大放异彩,关于言午堂的消息和传闻就层出不穷,别的不说,就说神机营在西北弄的那些东西,就足以改变很多事情,而这些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要知道,神机营只是言午堂天骄五营当中的一个,剩下的四大阵营虽然没有神机营那么出名,可也不容小觑,而言午堂的核心机密文件,到底有什么,自然只有许一凡知道。 以前,他们想要得到这些,根本没有办法,即便是付出沉重的代价,也没有办法得到,可现在却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在这里,简直是天赐良机。 如果他们能提前一步找到刺客,从对方手里拿到这些东西,那就相当于掌握了半个言午堂,同时他们手里也拿到了一个极其具备分量的筹码,而这个筹码可以换取的东西,是难以想象的。 如果许一凡只是以前的许一凡,那这个筹码自然可有可无,可现在的许一凡可谓是位高权重,这就使得原本可有可无的筹码,瞬间变得重要起来。 最最重要的,还是最后一样东西,破劫军的强军计划书! 破劫军这个番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极其陌生的存在,可对于那些身份地位达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破劫军就是极为熟悉的存在。 作为大炎王朝第一强军,破劫军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而能够增强破劫军的计划书,其重要性是可想而知的。 可以说,许一凡丢失的这些东西,不管是哪一样,都极其重要,随便一样东西就能引起无数人的疯狂。 这个夜晚,长安城注定是不平静的,这使得因为新年的到来,才刚刚平静的长安城,瞬间变成了一锅沸水,无数人,无数势力参与其中。 追捕还在继续,可让人震惊的是,随着追捕的深入,黑衣人的不同寻常也逐渐暴露出来。 黑衣人不是一个人在行动,而是无数人一起行动,在许府的人追击出来之后,就有人出来阻拦追捕,而随着巡逻队和禁卫军的出现,出来阻拦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家伙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阻拦的途中,完全是以命相搏,根本不计较生死,当他们身负重伤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想过逃跑,而是选择自爆。 起初,只是身负重伤的人选择自爆这种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方式,拖延时间,可随着参与追捕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才落入下风,就选择自爆。 到了最后,这些人更是疯狂,他们不但一出现就选择自爆,更是选择在人多的地方自爆,而且还是在那些高门大户聚集的地方自爆。 这些死士的出现,让原本还心存疑虑的人,没有再去怀疑什么,而这些死士的悍不畏死,还有丧心病狂的举动,都说明那些东西的重要性,也说明那些东西真的在他们手上。 新的动-乱,已经开始,然而,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在所有人,包括许府的人都参与追捕的时候,许府再次发生意外。 许一凡在让许佑带人去追捕刺客的时候,他留在了府邸,这让很多关注许府的人,很是意外,开始怀疑之前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但是,后面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有人准备杀死许一凡,对方不但要杀死许一凡,还要从许一凡手里抢走更多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各大军工厂的核心技术图,以及百货楼和四季楼的商业机密图,以及其他的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 在许佑等人离开之后,一群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死士,杀入许府,展开血腥的屠杀,而他们的目标,直指待在后院的许一凡。 刺客很多,而且实力都无比强大,最低都是六品修士,其中最高的有两名二品修士。 一场血战在许府爆发,就在很多人以为许一凡必死无疑的时候,许府出现了一支神秘人,这支神秘人不多,也就三个,可是,他们才一出现,就让那些刺客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死灰营战士。 三个三品大修士的死灰营战士,就这么出现在现场,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非常的枯寂。 对,就是枯寂,宛如死灰一般的枯寂。 不过,死灰营的战士虽然出现了,可并没有吓退这些人,反而使得这些人愈发的疯狂起来。 双方见面之后,直接开打。 占据人数优势的刺客,在双方交手之后,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许一凡的人太强了,其实力远比一般人更强。 最让他们感到棘手的是,许一凡似乎预料到他们回来,这个自从进入长安城就一直没有出手的少年,手持血芒剑,直接杀入其中。 许一凡本身实力就不俗,四品后期修为,而且还是超越绝大多数四品修士的实力,一般人根本不是其对手,而其手中的血芒剑,更是一把不可多得的神兵,两者加持之下,虽然只是四品修为的许一凡,却可以斩杀三品修士,这是这群刺客没想到的。 但是,事已至此,他们不可能退去,只能选择死战。 许一凡留有后手,这群刺客死士也留有后手,在他们知道不敌之后,更多的刺客死士出现,这些死士的数量众多,完全是想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许一凡。 长安城很乱,而许府更乱,才入住一个来月的府邸,随着大战的爆发,很快被打的四分五裂,一片狼藉,而那些居住在许府周围的邻居,更是被殃及池鱼。 死人,到处都在死人,这场因为一场盗窃而引发的动-乱,在姜三甲离开之后,第一时间爆发。  第九百一十四章 危机来自身边 一夜追捕,一夜厮杀,待到天亮之后,一切并未归于平静,反而是愈演愈烈。 天亮之后,许府的厮杀早已经结束,大半个许府被夷为平地,许一凡坐在卧房前的台阶上,浑身浴血,正在用一块血淋淋的丝巾擦拭着猩红欲滴的血芒剑,表情平静而冷漠,一言不发。 后院的各种建筑和景致都被摧毁的七七八八,许佑一脸疲态的站在距离许一凡三米的地方,口中正在汇报着什么。 “进入书房,盗走东西的是府邸的三管家高牙,他是在东海城的时候,就进入许府,在老爷要入京的时候,提前来到长安城的,长安城府邸的大大小小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打理的。” 听到许佑提到高牙这个名字,许一凡擦拭血芒剑的动作,微微一段,抬起头,看向许佑,微微挑眉道:“高牙?” 许佑看了一眼许一凡,连忙解释道:“高牙原本是孤儿,十五岁进入日月斋,二十六岁成为日月斋三等管事,现如今三十二岁,当初老爷建立百货楼之后,缺乏人手,日月斋曾借用给了老爷一批人,除了秋歌姑娘之外,就属高牙的身份地位最高。” “此人在进入许府的时候,即将升任二等管事,是他主动提出要来许府的。” 听完许佑的解释,许一凡微微眯眼道:“这么说,高牙是日月斋的人。” “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日月斋是方士的人,而高牙是日月斋的人,也就是说,高牙是方士的人,高牙盗走我的东西,是方士的安排咯?” 听到许一凡这么分析,许佑的脸上逐渐冒出冷汗,他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许一凡,伸出手,擦了擦汗水,说道:“老奴不敢妄言。” 许一凡看了一眼许佑,低头继续擦拭着血芒剑。 血芒剑经过昨夜一战之后,又饮血无数,剑身愈发的猩红起来,看着就无比的摄人心魄,而原本平滑的剑身,此刻却有鲜血流淌,而这鲜血却始终不曾溢出剑身,不管许一凡如何擦拭,鲜血始终存在。 血芒剑是许一凡在兴安城的时候,从刺客夜枭手中得到的,当初那个差点一箭射死许一凡的家伙,在其出手之后,就被众人围杀,最后动用了兴安城的守备军的力量,才将其斩杀。 此人死后,可谓是尸骨无存,只剩下这柄剑了,而这柄剑也落入许一凡手中,算是许一凡得到的第一把神兵。 得到血芒剑之后,许一凡借助它的力量,杀死了无数人,渡过了无数次危机,这剑无比的邪性,杀人之后自动饮血,仿佛是一头永远都喂不饱的怪兽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随着许一凡杀的人越多,血芒剑的颜色愈发的猩红起来,尤其是在西北战局当中,这把原本颜色黯淡无光的血芒剑,焕发出别样的光芒。 不过,自从许一凡从死亡峡谷回来,得到龙牙刀之后,血芒剑许一凡就极少使用,可能是杀人太多,也可能饮血过多,亦或者是许一凡境界太低,当他使用血芒剑的时候,会变得无比的嗜杀,这把剑能够影响人的心智,这导致许一凡很是忌惮。 相对于血芒剑,龙牙刀就舒爽的多,多次使用,都未曾出现这样的情况,这可能跟龙牙刀本身被封印在寒潭深处多年有关,说实话,不到迫不得已,许一凡真的不想动用血芒剑。 但是,昨夜在书房的东西被高牙盗走之后,许一凡除了安排许佑他们去追捕之外,他自己则留在了府邸,等待着什么。 在得知姜三甲离开之后,许一凡猜测有人会忍不住动手,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出现的这么快。 在许府大部分离开府邸,前去追捕高牙的时候,有数百刺客死士杀入府邸,想要击杀许一凡。 庆幸的是,许府因为才刚刚归入许一凡名下,除了必要的护卫和仆人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下人,当时留在府邸的人并不多,也就三十来人,面对十余倍他们的敌人,很多留在府邸的人,都成为了屠戮的对象,这也激发了许一凡的凶性。 看着平静擦拭血芒剑的许一凡,许佑的眼皮子始终在狂跳不止,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得知许府被刺客死士进攻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舍弃了高牙,带着护卫们回到府邸,亲眼看到了当时那骇人的情景,让这位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的男人,产生了浓浓的畏惧心理。 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手持血芒剑,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他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主动杀人包围圈,那种不要命的厮杀,即便是放在边军战场上,也极为少见。 除了许一凡之外,许佑看向不远处,静静-坐在地上三个枯寂男人,心中的畏惧情绪愈发的浓郁起来。 那是死灰营的战士,从他们灰色的穿着,就可以轻易的认出他们的身份,只是,今天的他们,并没有背着那银灰色的铁箱,这可能是因为战场是许府的缘故。 对于死灰营,许佑了解的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深,这是一群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人,不,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恶鬼,从深渊的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一群一心求死的恶鬼。 许佑知道这三个人的存在,也知道死灰营战士的强大,可他昨晚回来的时候,看到那血淋淋的厮杀场面之后,他发现他还是严重低估了他们。 很多人以为,死灰营战士的强大,并不是他们自身有多么强大,而是他们背负的铁箱子威力强大,然而,事实却告诉所有人,真相并非如此,即便没有铁箱子,他们依旧是最强的人。 寻常人在面对厮杀的时候,以伤换命已经是极致,在面对绝境的时候,以命换命已经是最后的倔强了,可死灰营的战士从出现之后,第一次出手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这种不要命的打发,即便是死士看到之后,也会心惊胆战。 死灰营的三个人已经很强了,他们杀的人不少,可再能打,终究还是有极限的,更何况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此刻的他们,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身上的伤口无数,如果不是抢救的及时,估计他们早已经凉透了。 死灰营的三个人已经让许佑感到震惊,让刺客死士感到畏惧了,可真正的噩梦还不是他们,而是眼前这个从头发到衣裳,都被鲜血浸透的少年。 刺客死士当中,出现了三名二品大修士,许一凡独自一人击杀了一名二品大修士,重创了一名二品大修士,然后此人被其他人击杀,最后一名二品大修士,使用了禁忌之术,以极度自残的方式,逃离了现场。 此人即便是逃离了这里,最低就是沦为残废,境界大跌,如果运气不好,估计现在已经凉了,若是运气再不好一点,估计他已经落入不良人手中,一旦如此,那他想死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数百刺客死士,许一凡一个人都屠戮了八十余人,在血战停歇的时候,在许一凡的身边,已经堆积了无数尸体,那种血淋淋的场面,让后来前来收尸的刑部官员,都一阵的头皮发麻。 说实话,这是许府很多人,包括许佑,第一次看到许一凡杀人,而且如此癫狂的杀人,这跟许一凡平时那温文尔雅,偶尔还会露出羞涩的少年,大相径庭,反差极大,一时之间,让人根本无法接受。 听到许佑的话,许一凡没有给出结论,只是默默地重复擦拭血芒剑。 高牙。 此人有很深的印象,当初,百货楼在建立的时候,是跟很多东海城很多势力达成了合作协议的,其中合作最深的就是日月斋,负责百货楼大大小小事务的,就是从百货楼出来的秋歌。 在秋歌的打理下,百货楼始终保持着井井有条的状态,而许一凡从兴安城出来之后,人手还是不够,又从日月斋借用了一批人,其中就是高牙领队。 说是借用,其实这些人在离开日月斋之后,就成为了许一凡的人,在那段时间,秋歌负责府邸外面的一切事务,而高牙和许佑,负责府邸大大小小的事务。 高牙做事很认真,很多事情,他处理起来都是有规有矩的,在许府其实有很高的威望,也被许一凡寄予厚望,很是信任,从他能够从东海城许府,来到长安城许府,协助许佑做事,就可以看出来许一凡对他的态度。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许一凡无比信任的人,却是一个处心积虑,随时准备背刺的叛徒呢? 高牙的背叛,许一凡联想到日月斋,怀疑是方士出手,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高牙的身份,随便调查一下,就可以查得出来的,如果方士真的打算出手的话,肯定会计划的更加的周密。 如果方士真的对许一凡心怀不轨的话,对方谋求的东西,肯定不止这些,高牙若真的是方士的人,那他现在在许一凡这边的地位,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就这么轻易的暴露了,属实不值得。 如果是许一凡的话,他肯定会让其他人动手,比如收买许府内的其他下人,让他们去盗窃,因为这件事一旦暴露,方士肯定会第一个成为被怀疑的对象,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以前,他们这么做,肯定没有太大的问题,可现在许一凡的身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盗窃国师的东西,那就是跟朝廷为敌,只要脑子不是被门夹过,他们都就不会这么愚蠢的去做事儿。 当然,这也可能就是方士所为,反其道而行之,越是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他们越是这样做。 有这个猜测,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如果是一般的东西,自然不值得方士出手,暴露他们安插在许一凡最大的棋子,可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还有开启上古秘境的钥匙,以及言午堂的核心机密文件,已经强大破劫军的计划书,这任何一样都值得他们冒险,更何况是这些东西加在一起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盗窃这些东西的人,真的是高牙,而高牙真的是方士的人。 而想要知道答案,那只能在抓到高牙之后,才能清楚,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抓到高牙,似乎不太可能,一夜追捕,一夜厮杀之后,盗窃东西的人,还没有被抓到,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除了高牙,府邸还有哪些人失踪了?”许一凡突然问道。 许佑似乎早就知道许一凡会这么问,想也没想的说道:“一个负责为老爷驾车的马夫,还有负责照顾老爷生活起居的丫鬟,以及三个负责打理老爷书房和后院的仆人,都下落不明。” “是死了吗?”许一凡头也没抬的问道。 “其中有三人已经死了,我们在距离许府后门两条巷子当中找到了他们的尸体。” “自-杀?” “是被人杀死的。” “那个马夫......” 说着话,许一凡抬起头,看向许佑。 许佑表情凝重,眼中带着些许疑惑道:“这个马夫是不良人的人,以前在胥承业手中做事,很早以前就跟着老爷了,其身世清白,应该没有问题。” “应该没有问题?” 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看向许佑。 被许一凡这么看着,许佑心脏骤然快速跳动起来,连忙说道:“根据之前的调查,此人确实没有问题。” 许一凡闻言,深深地看了许佑一眼,没有说话,低下头,继续擦拭着血芒剑。 马夫姓马,至于全名叫什么,许一凡也不是很清楚,大家都习惯性喊他老马。 老马以前是胥承业所在的车行的人,在许一凡从兴安城回到东海城之后,缺少人手,其中就缺少马夫,于是,胥承业就把老马介绍给许一凡,而许一凡也就答应了。 老马是不良人,这一点儿许一凡很清楚,倒不是他刻意去调查过老马,而是想想就能猜到,胥承业作为不良人七十二司的司主,他介绍的人,肯定是不良人的人。 也正是因为知道老马是不良人,许一凡对其还是很信任的,日常出行,都会让其驾车。 昨晚,窃贼出现的很突兀,而且目标十分的明确,这许一凡第一时间联想到老马身上。 许一凡从燕王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时分,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知道的人也就老马一个人,而回到府邸之后,看到这个盒子的,也只有许佑而已。 许一凡回到府邸,第一时间就去了书房,在此期间,没有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可是,在他离开书房之后,却有窃贼闯入书房,这本身就说明问题所在。 能够自由出入许府,并且能够第一时间把消息传递出去的,除了老马这个马夫之外,许一凡想不到其他人,毕竟,马夫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 现如今,老马失踪了,这已经证明了许一凡的猜测。 至于说,府邸失踪的其他人,看似很意外,其实也很正常。 长安城许府,很多下人仆役,除了一部分是从百货楼调用的之外,大部分都是招募而来的,忠诚度有多少,真的很难说,而失踪和遇害的这些人,都是经常可以出入许一凡书房的人,他们知道书房的所有摆设,从而知道书房有密室,其实也不足为奇。 很多高门大户的书房,差不多都有密室这样的存在,许一凡的书房有一间密室也不足为奇。 许一凡知道自己身边有探子,有其他人的眼线,可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眼线,想到这儿,许一凡不由的苦笑起来,喃喃道:“这些人,为了目的,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其实,许一凡根本没资格说这话,在被关注的人身边安插探子、眼线,这是常规操作,而许一凡为了获取情报,无名营那些被他亲手培养出来的谍子,那才是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呢。 许一凡停止擦拭剑身,抬起头,看向许佑,问道:“损失如何?”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许佑满脸苦涩,一脸的肉疼道:“整个许府,大部分建筑都被摧毁,尤其是后院,除了老爷的卧房之外,其他的房舍基本都损毁了。” “府中人员呢?” “负责处理府邸日常事务的下人丫鬟,基本都被杀死,护卫队损失大半,如果不是禁卫军和不良人及时赶到,恐怕损失还要大很多。” “那些刺客死士呢?” “逃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留下,其中绝大多数都被当场诛杀,剩下的一部分,被不良人带走,等着老爷前去问话。” “死士有多少人?”许一凡又问道。 “近三百人左右。” “他们的身份可查清楚了?” 许佑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这些人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他们在临死前,破坏了那些死人和他们自己的容貌,无从查起。” 听到许佑这么说,许一凡顿时陷入沉默当中。 第九百一十五章 众矢之的的日月斋、自强 追捕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今天下午,才慢慢平息,只是,结果并不如人意。 窃贼被发现的时候,最初只有许府的人在追捕,随后是巡逻队和禁卫军参与其中,这其中出现了一个很长的空档期,之后才是各大势力的参与其中,虽然时间很短,可也给窃贼很长的喘息时间。 窃贼的行动显然是经过周密计划和安排的,在他被发现之后,就有无数人用性命前来阻拦追捕他们的人,给窃贼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也不知道窃贼用了什么办法,他居然能够在城门关闭的情况下,从内城进入到了外城,然后又从外城直接离开了长安城。 因为丢失的东西太过于贵重,导致无数人一直紧追不舍,从长安城一直追了下去,到之后,在上次爆发大战的不良村,窃贼被追上。 直到这个时候,窃贼的身份才被真正看到,他不是别人,正是高牙。 虽然高牙被堵住了,可是,双方也爆发了一场惊天大战。 上次因为大战,被摧毁的七七八八的不良村,刚刚进行修缮,新的大战又爆发了,整个不良村彻底被夷为平地,硬生生从地图上抹去。 大战的过程无从得知,但是结果并不好,诸多参与追捕的人,不是陨落,就是身负重伤,而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是高牙有人接应,在不良村安排了诸多后手,高修出现不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高牙在不良村,不惜代价布置了三座大阵,大阵的威力极大,在最后坚持不住的时候,负责维持大阵的人,果断的选择了摧毁大阵,引发大阵自毁,这些负责主持大阵的人,还有那些疯狂攻击大阵的人,在大阵被引爆的时候,几乎都陨落其中。 至于说高牙,他在进入不良村之后,待了一段时间,就消失无踪,而事后,众人在搜查不良村废墟的时候,也没有找到此人,显然,此人已经逃走。 新的追捕还在继续,不过,已经远离长安城。 随着这些对各大势力,都有致命诱惑的东西出现之后,各大势力再也坐不住,纷纷出手,接二连三的离开了长安城,紧追着高牙不放。 不知道是许府内还有其他的谍子,还是有心人在看到高牙之后,对其展开了调查,知道了此人来自日月斋,于是,很多人把矛头对准了日月斋,同时也对准了方士这个修行势力。 日月斋跟包袱斋差不多,几乎在各大洲城都有分部,而长安城自然也不例外,但是,跟包袱斋不同的是,日月斋的总舵不在长安城,至于其总舵在何处,至今不曾得知,至少表面上,绝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 中午的时候,长安城日月斋就被朝廷包围了,而各大势力的人也出现在现场,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交出高牙,还有高牙从许一凡手中盗窃的东西。 说法嘛,都很冠冕堂皇,一切都是为了帮国师讨回丢失的东西,可日月斋的斋主却矢口否认,这件事是他们做的,而且拒绝朝廷和各大势力的人进入日月斋搜查。 双方的矛盾,随着对峙的时间越长,逐渐变得尖锐起来,最终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人先动的手,双方以日月斋为中心,发生了一场激战。 激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结果早已经注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纵然是日月斋这样的大型势力,也不是朝廷和其他势力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是联合起来的。 神秘莫测,以买卖情报而闻名天下的日月斋,这一次被人从外面直接攻破,使得这个神秘的势力,第一次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战斗一旦发生,自然不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日月斋的下场比许府还有凄惨,好好的一栋建筑,直接给拆的七零八落,而日月斋的无数成员,惨死当场,而长安城日月斋的斋主,更是直接被围攻,最后重伤,接着就被不良人强势带走。 日月斋的实力其实很强,但是,在冲突发生的时候,除了部分成员选择抵抗之外,其他一部分成员,早早的利用各个渠道,直接离开了长安城,而日月斋这样做的结果,直接让很多半信半疑的人,坚信东西就在日月斋手中。 俗话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对于各大势力来说,既然选择跟日月斋为敌,那自然不可能手下留情,在长安城日月斋被摧毁之后,以长安城为中心的,附近各大州郡的日月斋,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针对日月斋只是一个开始,从出世到现在,除了占据海州,然后又归还海州,就没有做其他多余事情的方士,也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被各大势力疯狂针对。 起初,日月斋也好,方士也罢,还站出来解释,可是,这种解释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没人去听,也没人去信,即便有人觉得东西不在方士手中,可他们已经对方士出手,自然不可能轻易收手,而方士的人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儿,于是,一场新的大战就这样展开。 当各大势力针对日月斋,针对方士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日月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底蕴深厚。 日月斋是从事情报买卖的势力,而随着矛盾愈发的突出和尖锐,以及不可调和,各种不为人知的隐秘情报,也随之被泄露出来。 不管是人也好,还是势力也罢,都不可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为了利益,不管是个人利益,还是整体的利益,总会去做一些违心的事儿,而这些事儿往往都很隐蔽。 可俗话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吃着情报这碗饭的日月斋,更是掌握着无数不为人知的隐秘,而随着一部分隐秘被泄露出来,公布于众,对各大势力造成了极其不好的影响。 有人选择罢手言和,有人则继续疯狂针对,而有的人则开始抽身离开,继续追讨许一凡丢失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东西是不是在日月斋,在方士手中,已经变得不重要了,他们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也泄露了很多不该泄露的事情,若是得罪某一个势力,也就罢了,可日月斋和方士,为了自保,得罪了很多势力,彻底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如此一来,日月斋和方士想抽身都难。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都跟许一凡无关。 对于日月斋,许一凡其实很感激对方,毕竟,在他微末的时候,日月斋确实帮了他很多,可许一凡也清楚,对方帮助他,是有图谋的,另外,日月斋帮助他也不是白帮忙,他们的每次出手,都是拿到足够酬劳的,说白了,许一凡跟日月斋是合作关系。 现在,高牙跑出来搞事情,而且事情搞得很大,即便许一凡跟日月斋的关系很好,可高牙出身日月斋,是日月斋的人,这是事实,不可否认的事实。 在诸多势力针对日月斋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参与其中,他只是冷眼旁观,既不参与针对,也不帮忙,他在等,等日月斋给他一个解释,等方士给他一个解释。 可惜,许一凡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这个解释,反而等到了日月斋的针对,这让许一凡非常的恼怒,尤其是日月斋和方士被各大势力疯狂针对的时候,他们居然把许一凡言午堂和其他产业的秘密,泄露出来,这直接让许一凡动了杀机。 最为一个两辈子都在死亡边缘跳舞的人,许一凡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利益合适,筹码足够高,所谓的忠诚就是一个笑话,背叛也是可以预见的。 虽然这个想法很极端,也有些片面,可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 本来,许一凡是没打算针对日月斋和方士的,毕竟,高牙的突然出手,本身就带着阴谋的味道,许一凡很冷静,他只是想让日月斋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这个解释不能让许一凡信服,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只要东西找回来,高牙被抓到,那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可是,日月斋并没有这么做,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可能是被各大势力逼急了,可也能是他们觉得,这是许一凡精心安排的一场阴谋,亦或者是他们还把许一凡当成以前那个许一凡,总而言之,他们选择与许一凡为敌。 这个选择,这个决定,或许对于日月斋他们自己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却也不是最坏的选择,可对于有些人而言,日月斋这是在自毁根基。 ------------------------------------- 正月初八。 事情已经过去六天了,追捕还在继续,依旧没有太大的结果。 但是,现如今的追捕,不单单是为了找回东西而追捕,这其中牵扯到了很多其他的事情。 在高牙逃出长安城之后,原本很多留在长安城的势力,纷纷离开,而经历了短暂混乱的长安城,又逐渐平静下来,随后就是诡异的寂静。 朝廷的人,除了在最初联合其他势力针对长安城的日月斋之外,之后的行动当中,朝廷并没有理会日月斋,也没有理会方士,只是一心去追捕高牙,拿回丢失的东西。 许一凡的人马始终都在追捕高牙,相对于跟日月斋化友为敌,他们更想早日拿到丢失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外面多待一天,对许一凡的威胁就多一分。 不管是日月斋,还是方士这个修行势力,都不想跟大炎王朝为敌,他们已经得罪了太多势力,如果再把大炎王朝给得罪了,那中原就真的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了。 可他们不敢得罪朝廷,却敢得罪许一凡,而且自从他们被各大势力针对之后,日月斋就把矛头对准了许一凡,似乎这一切都是许一凡安排的一般。 日月斋这波谜之操作,使得许一凡的人马在追捕高牙的时候,遇到了很大的阻力。 就在外面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许府却变得极为的安静。 自从许府也刺客死士破坏的差不多之后,李建民就派人准备赏赐许一凡一座新的宅邸,但是,被许一凡拒绝了,他只是让朝廷那边派人前来重建许府。 因为之前的大战,除了许府被破坏严重之外,周边的几座宅邸也被波及到了,这些人在吃了一次亏,遭受了无妄之灾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搬离此地,而他们的宅邸也被许一凡顺手收入囊中。 重建工作很麻烦,但是,以许一凡现在的身份,有无数人为其服务,短短几天时间,新的宅邸就被重建起来,当然,只是大体上重建了,想要彻底完善,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已经足够了,至少许一凡不用风餐露宿在外了。 许一凡受了伤,伤势还不轻,毕竟,面对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能够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许一凡还把绝大多数刺客死士留在了这里。 当然,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儿,单凭一个许一凡自然无法做到,主要还是依靠了朝廷的力量。 在众人追捕高牙的这段时间,许一凡一直待在府邸养伤,而外人也有不少人前来探望,许一凡也见了一些人,在看到许一凡那凄惨的模样,还有差不多沦为废墟的府邸之后,很多带着其他目的前来探望的人,坚信着某些东西。 之后的几天,探望的人就少了许多,而许一凡这边也终于清净下来。 坐在书房内,许一凡在总结之前那一战的过程和结果。 “之前,我以为我已经到了四品的瓶颈,之前那一战,我发现我还远远没到瓶颈,还有突破的空间。”许一凡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 说完这些,许一凡又皱了皱眉头,低声道:“以前,姜老头儿说过,要想跻身三品,必须先跻身隐藏境界破凡境,而想要跻身破凡境,毕竟把四品的底子打好、打牢,我现在这状态,距离最强四品,还有一段距离,看来,还需要多努力才行啊。” 自从跟西域联军的决战告一段落之后,许一凡已经很久没有出手了,即便是后来血炎谷和关城的出手,许一凡也没有遭遇到生死危机,即便是在鄜洲城,跟唐蓟一战,也没能让他突破自身桎梏。 至于说来到长安城,在包袱斋的那一战,许一凡完全是沦为看客,真正出手的不是他,那家伙以他的身份在装逼,不过,那家伙出现的时间虽然短暂,让许一凡至今都心有余悸,可不得不承认,对方给他带来了很多好处,而这些好处是永久性的,同时,也让许一凡看到了自身的不足。 之前在自己府邸的那一战,说实话,许一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面对远超自己的敌人,说不慌那是自欺欺人了,若是以前,有姜三甲在身边,许一凡绝对不慌,可姜三甲不在,他只能依靠自己,当时许一凡想的不多,就是一个字,杀! 没有了外力可以依仗,许一凡不断的血战,不断的突破自己,不断的激发潜力,当时发生了什么,许一凡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是,结果很喜人,他突破了自己之前的瓶颈,得到了更大的突破空间。 虽然,现在的他还是四品修为,可实力远超其他四品修士,可以说,他现在的境界,可以斩杀三品修士,即便面对二品也不慌,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如果有人协助他,他可以击杀二品修士,之前那两名被当场击杀的二品修士,就是这样被击杀的。 人们常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现如今,许一凡是真正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在不断的血战当中,在生死之间的磨砺之下,许一凡正在不断的突破自己,强大自己,而这种强大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 果然,许一凡之前的猜测是没错的,在卸去了外力的帮助之后,他真的开始成长了,而且成长的速度很快。 以前,许一凡觉得,强大外力才是王道,可现在他觉得,自身强大也极其重要,至少,现在的他面对二品以下的敌人,他心中是丝毫不慌的,即便是面对一品修士,他也能过两招。 当然,这里的上三境修士,指的是那些没有经历过生死劫,或者经历次数只有一两次的家伙,如果是那种经历了每个境界生死劫的修士,许一凡肯定不是对手。 别说二品修士了,就是一个经历了三次真正生死劫的修士,许一凡就不是其对手,对于这一点儿,许一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渡过生死劫的三品修士,和没有渡过生死劫的三品修士,还是有天壤之别的,之前那两个家伙,就是没有经历生死劫,空有境界,却无与境界相匹配的实力,所以杀起来才那么容易,以后得小心才是。”许一凡又喃喃道。  第九百一十六章 认清自己 许一凡在回想之前战斗经过的时候,他发现了很多自身的不足,还有以前没有意识到,或者说被其忽略的优势,而在这一次战斗之后,这些被他忽略掉的优势,也慢慢被其发掘动用起来。 许一凡的优势很不少。 第一,他的真气与众不同,无论是运转脉络,还是其精纯程度,都远超绝大多数人,在与人交手的时候,就真气雄厚程度而言,他是占据了极大优势的,如果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他完全可以这一点儿耗死对方,这是许一凡之前不曾意识到的。 第二,他的肉体比大多人都强悍,可能是因为他走的多修路线,走上了武道一途,导致肉身强大,也可能是孙瞎子之前给他准备的各种药浴,残余的药力被激发出来,导致他肉身强大,也可能是他在死亡峡谷的时候,在进入寒潭深处,被丢入青铜巨鼎当中,被白色火焰煅烧,又融合吸收了冥龙精血的缘故,甚至可能是这三方面的缘故结合起来了。 总而言之,许一凡的肉身很强大,即便是同境的纯粹武夫,许一凡跟其对战也不落下风,这是一个很强大的优势。 第三,许一凡具备极其变态的自愈能力,这个能力他之前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却一直被其忽略了,而之前那一战当中,他受伤的地方真不少,可即便如此,他依旧能够战斗,而很多受伤的地方,在自我愈合、修复,这让许一凡很是震惊。 超强的自愈能力,若是运用的好的话,那他就是打不死的存在。 当然,具备超强的自愈能力,也不是真的可以做到不死,他的每一次愈合,随着受伤的次数越多,愈合的速度就越慢,而受伤的程度不同,愈合的速度也不同,如果遇到那种实力碾压的人,被对方直接一招秒了,即便许一凡拥有再强的自愈能力,也白瞎了。 第四,自从那家伙从他身体里出来过一次,许一凡感觉他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觉醒,这让他很慌,但是,之前战斗的时候,许一凡终于弄清楚,要觉醒的东西是什么了,那是他体内的血脉之力。 血脉之力,说起来很扯淡,还有些荒唐,可许一凡体内确实有血脉在觉醒,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力量,极其的狂暴,许一凡在战斗后后面的时候,他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下意识的举动,而他始终屹立不倒,就是他体内的血脉在支撑着他。 这是好事儿,却也是坏事儿。 好事儿是,在体内的血脉初步觉醒之后,许一凡的战斗力提高了不少,而且越战越强,只要他活着,就能一直战斗下去。 但是,坏处是,这血脉之力太狂暴了,许一凡根本掌控不了,不但他无法掌控,还差点被对方给掌控了,另外,这血脉之力出现的时候,许一凡的理智在被逐渐吞噬。 许一凡感觉他还没有掌握到血脉之力的精髓,如果掌握到的话,那他的战力绝对会再次提高不少,如果血脉之力完全释放出来的话,按照许一凡的猜测,他的战力至少能提高五成左右,而这还是保守估计,但是,许一凡不敢这么做。 许一凡隐隐觉得,血脉之力是他新发掘的底牌,可也是他的催命符,如果他在没有绝对的实力的时候,贸然动用这张底牌的话,他可能会沦为一个疯子,一个只知道战斗和厮杀的疯子,而这样的结果,最后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要么力竭而死,要么被人打死,总之就是一个死。 第五,则是外力了,也就是他手中的神兵。 不管是血芒剑,还是龙牙刀,亦或者是之前拍到的犬神刀,都是神兵当中的神兵,只是,这玩意儿很是邪性,当许一凡使用它们的时候,许一凡感觉不是他在驾驭神兵,而是神兵在驾驭他,这种感觉随着他战斗的不断继续,愈发的强烈起来。 不管是血脉之力,还是神兵利器,给许一凡带来的好处很明显,但是,坏处也很明显,如果许一凡毫无节制的使用的话,他最终的下场估计比被人打死还要凄惨。 想到这儿,许一凡闭上眼睛,去感知身体内的血脉之力,然而,他反复尝试了几次之后,他啥也没有感知到了,仿佛那东西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难道只有我在经历生死危机的时候,这玩意儿才会出现?” 许一凡睁开眼睛,摸着下巴,喃喃道:“还是说,只有等我快死的时候,这玩意儿才会出现?” 书房内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自然不可能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而他自己又不敢轻易去尝试。 血脉之力,这张新发现的底牌,固然很强大,强大的有些不讲道理,可也很危险,贸然去尝试的话,许一凡感觉后果很严重,若是上辈子,许一凡肯定会作死一番,现在嘛,还是活着更好一些。 接下来,许一凡还是不死心,又继续感知了几次,而结果还是一样的,仿佛之前的那种感觉只是幻觉而已。 “算了,既然感知不到,那就这样吧。”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血芒剑。 血芒剑从到手,一直到现在,陪着许一凡作战无数,而每次作战之后,这把剑就吸收了无数鲜血,使得其剑身愈发的猩红诡异起来,即便是许一凡,在看到现在的血芒剑,心里也不舒服,他总感觉,这把剑很可能是活的。 当然,这只是许一凡的感觉,而让许一凡感到无语的是,他的直觉似乎一向都很准。 另外,看着血芒剑,许一凡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在之前的那一战的时候,许一凡感觉这把剑隐隐有失控的趋势,如果不是当时有血脉之力在压制的话,许一凡觉得这把剑可能已经失控。 一想到这个,许一凡就感到头疼,也感到蛋疼。 血脉之力是怎么回事儿,他还没有搞清楚,而血芒剑也蹦出来捣乱,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 看到了自己的优势,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缺点。 首先,境界不足。 虽然四品修为,放在年轻一代当中,属于佼佼者,可是,根据他得到的最新情报,各大势力当中,很多年轻一代的人都已经跻身三品,其中有的人在跻身三品之后,直接就经历了一次生死劫。 单纯就境界而言,许一凡跟他们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而且像古沫汐这样的天才,他们一旦努力起来,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毕竟,背靠宗门,至少在修行资源这方面,从来不用担心。 这还是中原,或者说中洲的年轻天才,而像北海之地这些不可知之地,年轻一代当中,天才更是很多,像白问这种货色,在不可知之地根本上不了台面,许一凡现在已经跟北海之地的人有冲突了,如果他不尽快提升自己的境界的话,那未来是很危险的。 除了年轻一代的之外,许一凡未来的对手,肯定还有老一辈的人,甚至是那些活了很久的老怪物,毕竟,不是所有敌人都讲武德的,以大欺小,仗势欺人的事情,放在任何地方都会发生,所谓的公平,也是需要依仗实力来说话的。 其次,战斗经验不足。 如果只是寻常打架,许一凡自然不怂任何人,可是,跟修行者交手,那可不是混混打架,靠拼命和勇猛就可以的,各大修行体系侧重点不同,他们的技法都各不相同,可以用花里胡哨来形容。 在那些顶级高手看来,这些东西是花里胡哨的,可是,在许一凡看来,这些东西很致命的,如果他不尽快熟悉这些东西,那结果和下场往往是很凄惨的。 另外,许一凡走的是多修路线,太杂,太繁。 那些能够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往往都是在某一方面,极其卓越的存在,纯粹三修之所以强大,可以做到同境无敌,就在于纯粹二字。 当然,纯粹的高战,不仅仅是指纯粹三修那么简单,所有修士在专心修行某样东西之后,走到极致的时候,他们本身就是纯粹修士。 走多修路线的人,自然不止许一凡一个,数千年来,走这条路的人很多,但是,大多数人都是在某一条路上走到极致之后,无法继续突破之后,才会去走其他路。 俗话说,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借助其他的体系,来砥砺自己的道路,想法很好,选择这么去做的也很多。 常言道,一法通,万法皆通,这些顶级高战,他们在达到极致之后,再去修习其他体系,往往都很简单,可许一凡现在却做不到这一点。 除了经验、阅历之外,他还缺乏引路人,而他身边认识的那些高修,他们能帮助到许一凡的地方,其实并不多,很多时候,还需要许一凡自己去领悟。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最后,许一凡身上不合理的地方太多。 他身上的奇怪纹身,沉寂在他体内的白色火焰,还有那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真气,以及他在濒死之际,身体会妖兽化,还有他体内藏着其他东西,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至今能够给他带来的帮助,极少极少,可是,给他带来的麻烦,却不小,许一凡至今还没有弄清楚这些东西,若是许一凡不想办法尽快了解和掌握这些东西的话,未来的他可能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手里。 除了这些缺点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一些缺点。 这些事情,以前的许一凡不知道,也不在意,因为他身边有人,可是现在,他除了依靠自己之外,没有太多人可以依靠,他如果不想办法把这些缺点弥补上去的话,那他别说强大起来了,未来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 一念至此,许一凡满脸的苦涩和无奈。 以前,许一凡觉得是个天才,尤其是在看到那些所谓的年轻一代之后,他更是如此认为,然而现在,当他看清楚自己的缺点之后,他才发现,狗屁的天才,他只是比别人稍微强一点点而已,差距并不大,随时都可能被别人超越。 想清楚这些,许一凡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他娘的,都说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古人诚不欺我啊。” 抱怨一番之后,许一凡也收敛起心态。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优点和缺点,那自然是想办法把优点发挥出来,运用到极致,在把缺点弥补上来,当缺点被弥补之后,那缺点就不是缺点,而是优点了。 想到这些,许一凡心情又舒爽了几分。 “想要短时间破境肯定不行,既然四品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那就先想办法达到极限再说。”许一凡喃喃道。 许一凡总结了一下自己现在拥有的东西。 作为多修修士,纯粹三修是基础,在这纯粹三修当中,剑修和武夫,许一凡已经算是入门了。 群玉山的养剑术,吴家剑冢的藏剑术,还有剑洲剑阁的拔剑术,许一凡都已经习会,当然,这里的习会,只是勉强入门而已,想要真正发挥出它们的实力,许一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在这三大剑技和剑道当中,群玉山的养剑术,许一凡体会最深。 一方面是赵娣履行承诺,传授了群玉山的养剑术心法秘诀,赵娣又跟着许一凡待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许一凡修习的时候,对方多次指点,还分享了很多心得,使得许一凡在养剑术这方面突飞猛进。 另一方面则是跟身体内的那家伙有关,当日,那家伙随手使了一次养剑术,其威力之大,许一凡可是亲眼目睹过的,见识其威力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对方是用许一凡身体施展的,真气的流转,气息的变幻,许一凡都一清二楚,如此一来,许一凡想不突破都不行。 其次,就是剑阁的拔剑术了。 剑阁的剑技更像是江湖剑技,讲究一剑毙命,类似于拔刀术。 拔剑术看似很普通,其实威力很强,点点曾经说过,剑阁的拔剑术,真正的威力不在于别的地方,而在于重叠,一般的剑客,能把拔剑术重叠到十次,十次拔剑术重叠为一次,已经很强大了,而如果能重叠到三十次,或者更多,那威力更强。、 点点曾经给许一凡示范过一次,她的一次拔剑,可以重叠九十多次,可看着就像只出了一剑一般,而其威力之大,虽然不如上次对方施展的养剑术,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点点还曾对许一凡说过,拔剑术重叠一百次,是一道门槛,何时达到这个门槛,才算是入门,而重叠一千次,算是登堂,而重叠三千次,才算是大成,而在此之后,继续重叠则不能用境界来划分,而是跟个人实力有关。 至于点点自己达到能重叠多少次,许一凡也不清楚,那次施展的时候,许一凡看的出来,点点并没有使用全力,按照许一凡的推测,点点已经入门,甚至可能已经登堂了。 另外,是吴家剑冢的藏剑术。 这门剑技,是包袱斋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吴解主动找到他,传授了他这套心法,并且赠送了他一个剑匣,据说是他从吴家剑冢最深处带出来的。 除了剑匣之外,里面还有九把藏剑,都残缺的厉害,但是,许一凡在看了一眼之后,就知道,这九把藏剑虽然残缺,可威力巨大,至少,以许一凡现在的实力,别说使用了,就是那剑匣他都打不开,说出来,有些丢人啊。 至于吴解为何这么做,他没说,许一凡没问,吴解只是在传授完这些东西之后,又分享了一下他的修行心得,就直接离开,整个人孤傲的很。 说实话,吴解跟许一凡的年龄差不了多少,可对方的实力却是许一凡的好几倍,被这样一个算是同龄人的家伙指导,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和怪怪的。 藏剑术许一凡接触的最晚,修习的自然最慢,现如今的他连入门都不算,不过,他距离入门也快了。 最后,就是许一凡从镇武阁带出来的伐天三十六剑,这套剑技真的很强,只可惜,许一凡现在连它的百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伐天三十六剑的修习窍门很奇特,暂时也不适合许一凡,有之前的三大剑技来辅助,目前也足够许一凡使用的了。 除了剑道之外,在武道方面,许一凡也已经入门。 这主要是许一凡的身体被孙瞎子悄无声息的改造过,而他自己又多次仗着有人护着,在外面疯狂作死,尤其是在西北的时候,他经历好几次大战,武道本身就需要不断战斗,这也使得,在剑道、刀道和武道三者之间,武道是走的最远的。 至于说,刀道一途,许一凡现在还在研究当中,想要入门,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不过,有霸刀刀谱在手,入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第九百一十七章 小玉、高雨、沙雨 诡异的骚动,诡异的平静,真正影响到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而已,作为基层的百姓,他们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一成不变。 正月十四。 血战之后,受伤严重的许一凡,此时早已经恢复,只不过,他看起来还很虚弱,身体还很‘严重’,登门拜访,探望病情的人早已经没有了,整个许府比之前还要热闹,看似一切都没有发生变化,其实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的变化当中。 披着厚厚的狐裘,手里捧着一个小暖炉,微微佝偻着身体,十五六岁的面容,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一般,任谁看到这一幕,都会以为这是一个重伤未愈的病人。 原本因大战损坏眼中的府邸,在短短的十来天时间,不断修缮一新,而且还扩大了一倍不止,这使得原本就因人少而显得冷清的府邸,变得愈发的冷清起来。 白天还看不出什么来,因为负责修缮重建的工人很多,人来人往,给这座越来越大的府邸,增添了一丝人气,可是,到了晚上,整个府邸冷清的可怕,也寂静的可怕。 因为刺客死士进入府邸,肆意屠杀的缘故,很多下人丫鬟,都惨死当场,即便侥幸躲过一劫的,也大多都选择逃离这里,尽管许府给出的工钱很高,钱固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说来也有意思,许一凡进入长安,落户许府之后,齐若兮和李承德他们都前后送来了不少丫鬟下人,省却了许一凡不少麻烦,可这些人,大多数都死在了那场变故当中,在动-乱暂歇之后,皇宫那边又送来了一批下人,但是,更多的下人还是许佑在安排。 他从百货楼和四季楼,还有其他地方,又精挑细选了一部分人进入许府。 相对于他人赠送的下人奴婢,显然许佑更相信自己人,当然,这里面也有许一凡的意思。 这段时间,府邸的重建和扩建事宜,主要都是许佑和工部的一些人在商议,而许一凡不是待在书房里,就是待在卧房里,极少露面,对此,众人也见怪不怪,毕竟许一凡受伤了嘛。 今日,许一凡难得走出卧房,没有直接去往书房,他捧着小暖炉,行走在宅院当中,丫鬟小玉和护卫谷歌,寸步不离的跟在许一凡身边。 小玉出身百货楼,很早之前就来到了长安城百货楼,负责很多事情,自从许一凡要来长安城之后,她就被安排离开百货楼,进入府邸做事,充当许一凡的贴身丫鬟。 初二那天晚上,小玉就是躲在卧房旁边的偏房内,才侥幸躲过一劫。 走在许一凡身后的小玉,看向许一凡那虚弱而佝偻的背影,眼神无比的复杂,敬佩、好奇、畏惧......诸多情绪不一而足。 小玉算是百货楼的老人了,她进入百货楼的时间差不多有三年时间,可是,见过许一凡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当她被安排到许府做事的时候,这个小丫鬟心中还是很欢喜的,毕竟,能够近距离的伺候东家,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儿。 许一凡来到长安城之后,近距离的接触许一凡,她发现许一凡虽然只是一个少年,可格外的成熟稳重,完全不像一个少年,为人谦和,待人和善,没有其他高门大户那么多的规矩,这让小玉觉得,自家老爷真的是个好人。 许一凡对小玉很好,当然,他对府邸的其他下人也很好,这种好不是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的好,也正是因为这种下意识的对他人好,才让人觉得,许一凡真的很好,也让很多人对这座人丁并不兴旺的府邸,渐渐地有了归属感。 当许一凡被封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的时候,她们比许一凡还要开心,出门在外,说话也有了底气。 可是,那一晚,她们见识到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偶尔还会表现的有些羞涩,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居然会那么的暴戾,那么血腥。 如果说,以前的许一凡是天使的话,那之后的许一凡就是恶魔,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使得小玉再次跟许一凡接触的时候,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看着许一凡的背影,小玉脑海当中,总是会浮现出,那一晚,许一凡浑身浴血,宛若疯魔一般,手持血芒剑不断厮杀的场面,还有大战停歇之后,那个少年站在无数尸体旁边,抬起头,仰头大笑的恐怖画面,每每想起这些,小玉都下意识的浑身颤抖。 “咚!” 正在想事情的小玉,根本没有注意到,许一凡不知道何时停下了脚步,而小玉就低着头,直愣愣的撞在许一凡的后背上。 许一凡没有什么事儿,身体纹丝不动,可小玉被撞的一个踉跄。 许一凡转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看向重新站稳的小玉,笑道:“你在想什么?” “啊?” 小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有些发白道:“回...回老爷的话,奴婢没...没想什么。” 看着说话结结巴巴的小玉,许一凡摇摇头,没有多问什么,对于小玉在想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不过也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凡是那晚侥幸活下来,并且留在府邸的下人丫鬟,之后看到他的时候,那眼神当中总是充斥着忌惮和畏惧,而为何如此,许一凡也很清楚,他并没有去安慰什么,也没有去解释什么。 有些美好的东西,是需要靠人命和鲜血去维护的,那些生活在美好世界的人,才会活得开心,可当有一天,那层美好被人破坏,看到残酷血腥的一面之后,没有几个人还能回到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世界。 恐惧、不安、惶恐......这些情绪都很正常,当然,许一凡可以去帮助她们,去安慰她们,可是,他没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任何事情都需要依靠自己,许一凡可以给她们重新编制一个美梦,可美梦终究是美梦,随时都可能破裂,总有一天,她们会看到这个世界的残忍的,与其去编制美梦,还不如让她们早一日看到残酷的一面。 对于那些死去的人,许一凡深表遗憾,也心生愧疚,可是,那些人当中,有多少他人安排的谍子,许一凡不清楚,也不重要了,反正人都死了,他们生前是谁的人,无所谓了。 对于那些侥幸活下来,选择离开的人,许一凡很是理解,他们有自己的选择,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许一凡不会阻拦什么。 至于说像小玉这样,活下来又选择留下来的人,许一凡很欣慰,当然,这些人当中也有一些‘特殊’的人,而这些人,在这些天,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以前,许一凡允许自己身边有一双双眼睛盯着,可是现在,他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存在,借着这次变故,许一凡对身边人展开了一番清理,虽然只能暂时治标,可这已经足够了。 “小玉,听说你还有个弟弟对吧。” 许一凡站在廊道前的台阶上,温暖的阳光倾泻而下,照耀着许一凡身上,使得他的身体一半处于阳光当中,一半处于阴暗当中,看起来个来的邪魅。 听到许一凡的问话,小玉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回老爷的话,奴婢确实有一个弟弟。” “还有两个月就要春闱了,你弟弟应该也来长安城了吧。” “是的,年前就来了。”小玉不知道许一凡想说什么,只能老实的回答道。 “既然来了京城,就让他到府邸上住好了.......” “噗通!” 不等许一凡说完,刚才还站立着的小玉,突然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知错,奴婢不该擅自去书房的,请老爷责罚,恳请老爷放过我弟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很多穿梭在宅院的下人,都纷纷侧目,然后在看到那个身披狐裘,手捧暖炉的少年之后,连忙收回目光,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快步离开。 跟在许一凡身后的谷歌,看到这一幕,也微微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看向跪倒在地的小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有杀机浮现。 许一凡并没有回头去看小玉,而是微微仰头,看向头顶的太阳,微微眯起眼睛。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缓缓道:“你前前后后-进过我书房八次,进入过我卧房三次,如果是第一次是意外的话,那后面的几次又该怎么说呢?” 小玉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的背影,满脸震惊,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是被吓到了。 许一凡低下头,缓缓转身,原本沐浴在阳光下的许一凡,此刻,他的脸完全隐藏在阴影当中,那双漆黑而深邃的桃花眸子,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小玉,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是该叫你小玉呢?还是应该称呼你为高雨呢?” 被许一凡这么看着,小玉低下头,颤声道:“老爷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很冷,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缓缓转头,朝前走出一步,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小玉:“......” 谷歌:“......” “长安城有一个殷实之家,姓高,高家在长安城不算顶级家族,却也不算小,他们不从文,不习武,专门经商,是皇商的代表之一,可在十七年前,这个在长安城举足轻重的高家,却在一夜之间被抄家灭门,缘由是他们得罪了一个姓梦的女人,整个高家三百多口人,只有一个少年逃离长安,隐姓埋名,苟活于世。” “少年去过很多地方,最后在东海城落户,因为其出身商贾之家,在经商方面极其有经验和天赋,于是他进入到了日月斋,成为了一名伙计,然后一步步攀爬,最终成为了日月斋的管事。” “这名管事做事儿很小心,为人也很低调,能力也很强,深的日月斋的信任,很多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管事进入日月斋,并不是为了生存,而是为了调查当年的家族被覆灭的真相,以及寻找机会报复。” “大概在三年前,有一个少年进入东海城,那个管事第一时间就把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目的,他主动放弃从三等管事跻身二等管事的机会,来到了少年身边,成为了少年府邸的一个小管家。” 许一凡的声音很平淡,故事讲的并不如何精彩,可是,在场的两个人表情各异,他们都知道,许一凡口中所说的这个人管事是谁。 没错,正是日前叛离许府的管家高牙。 在过去,高牙的身份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因为太干净了。 一个孤儿,穷困潦倒差点饿死街头的孤儿,因为日月斋某个姑娘的施舍,他活了下来,为了报答这一饭之恩,他选择进入日月斋,在日月斋的培养下,他成长很快,进步很大,没多久就从一个小小的跑堂伙计,成功跻身为五等管事。 之后的十多年时间,这个少年从五等管事一步步爬到三等管事,只差一点点就可以跻身二等管事,而在这期间,他从日月斋那里得到了很多外人不曾知晓的情报和隐秘。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重情重义,踏实肯干,能力不错的下人,可是,真实的他,却是一个背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的人。 在这个少年进入日月斋之后,曾经那个帮助他的女人,成为了他的妻子。 女人是一个寡妇,身边还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叫小雨,而高牙和女人成亲之后,高牙把女孩视若己出,对她很好,而女孩也极其依赖高牙,而女人在跟高牙成亲没多久,又生了一个儿子。 不知道是身体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不为人知的事情,女人在生育的时候死了,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瞬间变成了三口之家。 在女人死后,高牙既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到。 女孩叫小雨,后来改名为小玉,为了某个目的,她成为了一个孤儿,然后以孤儿的身份,进入到了百货楼,成为同批进入百货楼的姐妹当中最优秀的一个。 正是因为她的优秀,她离开了东海城,来到了长安城,而她在来到长安城之后,就一直在等一个人。 没多久,她等的那个人来了,而她也顺利的进入了许府,成为了那个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从而知晓了很多秘密。 站在阳光下,缓缓说完这一切的许一凡,微微侧头,笑道:“小玉,我这个故事讲的怎么样啊?” 小玉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从始至终,她都一言不发。 见小玉不说话,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高雨,十七岁,原本姓沙,是沙族后裔,母亲只是日月斋的一个丫鬟,而你沙族后裔,来自塔撒哈沙漠,原名叫沙雨,我说的没错吧?” 许一凡说到最后,转过头,看向少女。 少女也在此时抬起头,眼中的惊恐和不安早已经消失,眼中宛如死水一般平静,她缓缓站起身,看向许一凡,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沙族后裔的?” 少女显然承认了她的身份,她不叫小玉,也不姓高,而是姓沙,来自一个古老,被人遗忘的种族,沙雨。 许一凡闻言,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的看着沙雨,缓缓道:“在我看到你的时候,其实,我就猜到了某些东西。” “哦?是吗?那你可真厉害。”沙雨嘴角也微微翘起,眼神玩味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看着沙雨,没有说话,身体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难道是我隐藏的不够好?”沙雨有些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听到许一凡讲的故事,还有沙雨此时的变化,谷歌是最为震惊的一个人,作为不良人出身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许一凡身边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人,而且不良人居然没有查探到沙雨的真实身份,这让人细思极恐啊。 此时,不管是许一凡,还是沙雨都没有理会谷歌,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听到沙雨的询问,许一凡的目光掠过她的脸,落在了她把修长而白皙的脖颈之上。 沙雨见状,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抬起手,摸了摸脖颈后面,随着她的动作,头发被掀起,一个古怪的纹身骤然浮现。 说是纹身,更像是胎记,纹身呈现黄褐色,跟人的肌肤很像,若是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纹身是一块古怪的石头,石头上诸多裂纹,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裂纹恰好形成一张人脸。 这是沙族人与生俱来的纹身,或者说是胎记,不管他们怎么弄,这个纹身都不会消失,除非他们死了。 “我隐藏的极好,你是怎么发现的?”沙雨放下手,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问道。  第九百一十八章 身份暴露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此时此刻,即便真实身份被许一凡揭穿,沙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不慌不忙的看着许一凡,似乎,她有很强的依仗。 许一凡也是如此,他从揭开沙雨身份的那一刻,就一直很平静,两个人此刻的对视,就像是两个下棋之人的博弈一般。 “味道。”许一凡轻轻开口道。 “嗯哼?” (°ー°〃) 听到这个回答,沙雨愣在当场,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而谷歌则走到沙雨和许一凡之间,手指搭在剑柄之上,一脸警惕的看着沙雨,只要这个女人稍有异动,他绝对会第一时间拔剑,斩下她的脑袋。 许一凡就像是一个耐心极好的先生一般,面对沙雨的疑惑,他缓缓的解释道:“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嗅觉很灵敏。” 沙雨:“......” “我从小生活在安民镇,而安民镇是个小地方,除了依靠春耕秋收之外,想要生活的更好,需要进山打猎,而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镇子里的猎户进入打猎,在丛林当中,想要狩猎成功,灵敏的嗅觉是必不可少的,我能闻到常人闻不到的味道,而这也是为何我做出来的香水,看似一样,却又有诸多不同的缘由。” 听到许一凡这么解释,沙雨不但没有信服,反而一脸怀疑的看向许一凡,她的直觉告诉她,许一凡在说谎,可是,许一凡说的那些话又是事实,让她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许一凡没有理会沙雨那半信半疑的目光,而是继续说道:“我经历过很多危机,而我却能一次次活下来,灵敏的嗅觉帮了我很多,而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在你身上闻到了特殊的味道。” “特殊的味道?”沙雨皱了皱眉头。 许一凡点点头,缓缓道:“你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你也好,还是你弟弟也罢,身上都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而这种味道,你们自己察觉不到,而其他人也极难闻到。” 谷歌闻言,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似乎是想验证许一凡的说法,可是,随着鼻子的抽动,他闻到的除了女人身上自带的芳香之外,只有一股单单的香水味,除此之外,没有闻到其他的味道。 但是,沙雨听完之后,脸色也微微一变,因为在许一凡说完那番话之后,她突然嗅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而这股气息就来自她自己身上。 看到沙雨的表情,许一凡笑道:“你是不是也嗅到了?” “这不是我身上的味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沙雨抬起头,脸色阴沉的看向许一凡。 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发出如此质问,如果没有第三者在场的话,肯定会误会,然而,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朝那方面去想。 “那是死人的味道,也是腐朽的味道。”许一凡转过头,不在去看沙雨。 谷歌:“......” 沙雨的表情愈发的阴沉起来。 “我第一次闻到这种味道,是在西北的弓月城,当时,我靠近塔撒哈沙漠,就闻到了这股味道,而我在来到长安城的时候,居然在你身上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这让我很是疑惑。” “于是,你就开始调查我?”沙雨眯眼道。 许一凡点点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缓缓道:“我确实调查过你,只是,你隐藏的极好,有无数人在为你掩护,比如你的养父高牙。” 闻听此言,沙雨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见过其他的沙族人?”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沙雨,摇摇头,说道:“没有,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沙族人。” “那你怎么确定我就是沙族人?” “之前不确定,可是自从我无意间看到你脖颈上的胎记之后,我就确定了。” “你见过这种胎记?”沙雨诧异道。 许一凡点点头。 “不可能,除了我们沙族自己知道,外人不可能知道的。” 看着极力反驳,不可置信的沙雨,许一凡笑了笑,笑容很玩味。 “沙族确实是一个很古老的种族,跟石族一样,不过,你们只是一群被圈养的奴仆而已,知道你们秘密的人其实不少,比如石族,比如不良人。” “嗯?” (°ー°〃) 谷歌闻言,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他也是不良人的一员,可他却从未听说过这件事啊。 心中虽然有疑惑,可谷歌并没有开口去询问,现在不是他询问的时候。 “我在西北的时候,恰好是石族出世的时候,当时,为了了解石族,我还了解了一些其他东西,比如你们沙族,根据当时我掌握的情报显示,沙族在阿修罗族称霸的时候,化整为零,分散各地,其中有一部分进入了中原,这个曾经很古老的种族,就这么销声匿迹,现如今,在各大势力,各个种族频繁出世的时候,沙族却无声无息,仿佛他们真的湮灭在了历史长河当中,可我却不相信。” “当年的沙族如此庞大,即便过去了数千年,也应该遗留下来一些什么东西,可是,随着我的调查,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仿佛沙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关于沙族最多的记载,就是在阿修罗称霸前后期,之后的岁月当中,虽然也有关于沙族的记载,却只是星星点点的,很多记载都是不完整,仿佛有人在可以抹除这些东西,这让我对沙族更加的好奇起来。” “起初,我以为沙族是龟缩到了西域,就像矮人部落一般,可随着不断的调查,我发现西域当中关于沙族的记载,比中原还要少,于是,我断定沙族离开了西域,来到了中原,并且在中原形成了一个独特而神秘的势力。”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沙雨反驳道。 虽然沙雨嘴上反驳着许一凡,可并没有否认许一凡说的这些,显然,许一凡说的都是事实。 “我第一次知道那个胎记,是在西北的时候,当时我的人曾经秘密去见过燕王,而燕王当时随口提到了这个胎记,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不过,在来长安的路上,我闲下来,开始思考这个胎记,能够被一个王爷记住的胎记,肯定有一定的缘由,于是,我让人去调查了一番。” “调查的结果是什么?”沙雨好奇的问道。 此时,看似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却仿佛昔日一样,是一对主仆,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另类,可又那么自然。 “阴阳殿是一个很特殊,很神秘的势力,知道这个势力的人不多,而见过这个势力的人更少,但是,终归还是有人见过他们,而根据这些的描述,阴阳殿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那就是他们身上有跟你一样的胎记。” 闻听此言,沙雨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不过,阴阳殿的人虽然也有这样的胎记,可他们那并不是胎记,而是纹身,是后天弄上去的,当时,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是诧异,也很是疑惑。”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沙雨,然后目光扫过新建的宅院当中,语气幽幽道:“能够悄无声息的带走李嗣源和徐诗芷,又能胁迫一个王爷妥协,更能在长安城豢养如此之多的死士,除了那些顶级势力和不可知之地之外,其他人很难做到,可有人可以做到。” “阴阳殿!”谷歌下意识的说道。 许一凡和沙雨同时看了一眼谷歌,没有说话。 “阴阳殿是阴阳家的实力,跟我沙族又有什么关系?”沙雨反驳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起初,我在知道阴阳家是北海之地的势力之后,就猜测阴阳殿是阴阳家的势力,可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哦?为何?” “北海之地作为不可知之地之一,他们实力确实强大,但是,他们想要离开北海之地,进入中洲,并不容易,每一次他们的进入,就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阴阳殿很早以前是阴阳家的人创立的,但是,没多久,就有人鸠占鹊巢,阴阳殿已经易主,现在的阴阳殿已经不是以前的阴阳殿的,而是你们沙族的阴阳殿,我说的对吗?” 沙雨闻言,沉默不语,而谷歌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他没有想到,连不良人都没有探查清楚的阴阳殿,许一凡却了若指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出身阴阳殿呢。 当然,这是谷歌的错觉,他的身份不高,知道的东西有限,不良人不是对阴阳殿不够了解,而是很了解,只是有些方面,他们的判断出现了问题,以为阴阳殿一直是阴阳家创立的阴阳殿。 见沙雨沉默不语,许一凡继续说道:“在西北的时候,我一直都在好奇一个问题,作为一个藩王,藩地只有一州之地,却拥有十五万的军队,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而如此之多的军队,朝廷居然一无所知,即便是西北三洲的官员的,也不知晓,这极其不合理,一个王爷,即便是再特殊的王爷,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除非......” 谷歌接话道:“除非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 “西北三洲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虽说朝廷对西北三洲不怎么管理,可西北三洲的很多事情,朝廷还是知道的,而想要掩护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西域也好,北蛮也罢,甚至是大炎,都不可能做到,但是,有人却能做到。” “沙族?”谷歌再次接话道。 “是的,作为一个隐藏了数千年的种族,西域本身就是他们的故土,数千年来,他们在西域和西北到底经营到什么程度,发展到什么程度,没人知晓,而他们想要隐藏一支军队,说难也很难,说容易其实也很容易。” “在方士出世,海洲沦陷之后,李嗣源他们就离开了海州,而方士并没有阻拦,可他们却在刚离开海洲就出事,这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就是方士,但是,换个角度去想,这明显是有人想要利用方士,想要挑起大炎和方士之间的争斗和矛盾,而这个想法很好,可是,不管是方士的人,还是朝廷,都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幕后之人很是失望。” “当初,我就很好奇,李嗣源虽然是藩王之子,可他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够取到的作用很小,为何有人要带走他?” “另外,徐诗芷和齐若兮,她们一个是宰相之女,一个是郡主,就价值而言,齐若兮的价值更高一些,可对方偏偏带走的是徐诗芷,三个至关重要的人当中,对方只带走了价值最小的两个人,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西北战局糜烂,燕王突然起兵十五万的时候,让我隐隐的察觉到不对,要知道,一个藩王突然起兵,不管缘由是什么,都等同造反,而燕王起兵之后,第一时间就占领了庭洲,这又让人很是不解。” “西洲拢共四洲之地,庭洲是最小的,也是最可有可无的,燕王为何要在第一时间占领庭洲呢?我之前想不通,直到我来到长安之后,直到一些隐秘之后,才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说到这,许一凡看着沙雨的眼睛,缓缓道:“庭洲是比邻着塔撒哈沙漠,占领了庭洲,就等于多了一条退路。” “燕王之所以起兵,我想应该是受到了威胁,而这个威胁,除了他唯一的儿子李嗣源之外,想必还跟当时的西北战局有关,如果燕王的十五万军队,当时选择背刺的话,西征军被说打赢西域联军,守住用无数将士性命换来的十八座城池了,就是西北三洲都可能丢失,而这才是你们沙族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阴阳殿出世的时间,是在西征开始之后,而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多少少都跟阴阳殿有关,而我在探查阴阳殿的时候,发现了沙族的踪迹,虽然很隐蔽,可我还是发现了,不得不说,这很有意思。” 听到许一凡的话,沙雨脸色铁青,阴沉的可怕,她看着许一凡,沉默良久之后,说道:“许一凡,我们真的小看你了,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些情报的?” “我们沙族一直都很谨慎,即便是不良人和蛛网那些人,也对我们知之不详,你又是从何处得来这些情报的?” 沙雨心中的疑惑,也是谷歌心中的疑惑。 说实话,不管是沙雨,还是谷歌,跟着许一凡的时间都很长,他们对许一凡的很多事情都知之甚祥,他们不觉得许一凡有这样的能力。 见许一凡不说话,沙雨继续说道:“还是说,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承认,许一凡你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人,丝毫不比先知差多少,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你比先知还可怕,但是.......” 说到最后,沙雨嘴角翘起,看着许一凡,冷笑道:“但是,你即便再聪明,推测的再好,一切都已经晚了,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都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即便你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谷歌闻言,脸色瞬间巨变。 之前,他一直以为,所谓的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和钥匙,都是虚假的,毕竟,作为不良人的他,知道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可是,此时此刻,谷歌发现,那些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然而,听到沙雨这么说,许一凡的嘴角也微微翘起,缓缓道:“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大部分都只是我的推测,而这些推测是在东西丢失之后,我才慢慢想通的。” 许一凡的解释,让沙雨很是信服,她相信自己的智慧,她很自信。 “既然知道一切都成为了定局,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揭穿我呢?”沙雨好奇道。 许一凡却反问道:“东西你们已经拿到手了,为何你还不离开呢?难道我身上还有你们图谋的东西不成?” 沙雨却摇摇头道:“我也很想离开,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哦!” 许一凡盯着沙雨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此时,我这里才发生打乱,一切都在重建,需要人手,而你如果这个时候离开,肯定会引起怀疑的。” 沙雨眯了眯眼睛,没有否认道:“算是吧。”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看着沙雨问道:“这么说,你留在我身边,还有其他的图谋咯?” 沙雨似乎很自信,即便是被许一凡揭穿了真面目,她已经很自信,面对许一凡的询问,她点点头,说道:“你是一个聪明人,在东西丢失之后,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出新的谋划,而高牙他们已经暴露了,我只能留在你身边,等待你新的计划,只有这样,我们拿到的东西才更有价值。” 听完沙雨的话,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有意思,不愧是躲藏了数千年的老鼠种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第九百一十九章 怎么有问题吗 面对许一凡的冷嘲热讽,沙雨没有丝毫的恼怒,在她看来,许一凡之所以还保持着镇定,是因为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 许一凡却自顾自的说道:“难怪我说最近,不管我是去书房,还是回卧房,总能看到你的身影,原来是寻找新的计划书啊。”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着沙雨,笑道:“你找到了吗?” 沙雨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许一凡比她想象的还要狡猾难缠,自从府邸出事儿之后,许一凡谁都不信任,即便是大管家许佑,这段时间都无法进入书房和卧房,而她这个贴身丫鬟,也只能出现在门口,无法踏足。 前段时间,许一凡受伤不轻,大部分时间都是沉睡,而她趁着这段时间,多次进入书房,寻找她想要的东西,可是,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书房的密室依旧存在,可里面却空空荡荡,显然,许一凡已经舍弃了那个密室。 在书房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她就想到了卧房,可卧房是许府当中的禁地,即便是她,也极少能够进入,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新的计划书就隐藏在书房当中,因此,她连续几次趁着许一凡或睡觉,或不在卧房的时候,进入其中查探,然而,卧房的东西比书房还有简单,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面对这样的结果,沙雨开始怀疑,许一凡是不是没有制定新的计划书,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可她还是不放心,想要继续查探下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今天许一凡会突然揭穿她的身份。 对于身份的暴露,沙雨并不惧怕,自从高牙出手之后,她随时都准备着撤离。 之前,那三百余人的刺客死士,前来许府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杀死许一凡,另一个就是带她离开,她的身份并没有许一凡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惜,这两个目的,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完成,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又有机会继续隐藏下去。 身份暴露了,沙雨只是觉得有些惋惜而已,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似乎是想到什么,沙雨看向许一凡,微微挑眉道:“我很好奇,你既然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为何不直接出手,而是选择当众揭穿我?难道是想以此来安慰自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重新对你进行评价了。” 许一凡答非所问道:“书房的新密室,你应该找到了吧。” “嗯?” (°ー°〃) 此话一出,谷歌顿时愣住了,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书房那边,只是,书房还是老样子,并没有任何的变化,这让谷歌微微皱眉。 沙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看向许一凡,说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在书房密室被发现之后,你不但没有转移新的密室,而是在原有的密室的基础上,又新建了一个密室,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大胆啊。” “呵呵!阴阳殿的三小姐,能被你如此赞誉,许某惶恐啊。” “阴阳殿的三小姐?” (°ー°〃) o((⊙﹏⊙))o 谷歌彻底的被震惊到了,自从许一凡揭穿沙雨的真实身份之后,谷歌就猜到沙雨的身份不简单,毕竟,能够让阴阳殿出动那么多死士前来营救的人,身份肯定不俗,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沙雨居然是阴阳殿的三小姐。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沙雨眼睛眯起,看着许一凡问道。 “知道你的身份很难吗?”许一凡反问道。 沙雨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而眼角余光则看向书房那边,似乎她在那边安排了什么。 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沙雨的小动作一般,缓缓道:“阴阳殿确实很神秘,数千年来,很少有人发现你们的真实面目,而这也导致你们狂妄自大,觉得你们可以把天底下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当中,可也正是你们这种自信,哦,不,应该是自负,让我很轻易的在你们身上打开突破口。” “什么意思?”沙雨冷声道。 看到眼前的少年,沙雨突然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般发展,尤其是在许一凡直接说出她是阴阳殿三小姐的身份的时候,她就隐隐的感到不安。 许一凡看着沙雨,摇摇头,说道:“你知道为何在高牙拿走我的东西之后,我并没有亲自去追吗?” “难道那东西是假的?”沙雨猛然睁大眼睛问道。 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说道:“东西是真的,其实,我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危险会来自身边,毕竟,无论是你,还是高牙,我都是很信任的。” 听到许一凡把信任两个字咬的格外重的时候,沙雨和谷歌的表情都很奇怪。 沙雨看着许一凡,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是在那个时候,才确定我身份的,才发现我的?” “哈哈......”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看来你还不算蠢,不管是你身上的气味也好,还是你身上的胎记也罢,其实,都是这几天我才弄清楚的,本来,我对你并没有如何怀疑,只是,我这个人有个很大的缺点,面对所有不熟悉的人,我都会心存疑惑心,你表现的太过了,这让我不得不去怀疑你,尤其是在高牙被发现的时候,你居然隔了很久才出现,我很好奇,在这段是了你去哪儿了。” “高牙在被发现之后,第一时间就选择逃离,而是选择逃离许府,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逃离,当时我就觉得奇怪,明知道那样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增加逃跑难度,他为何还有那么做?难道是他蠢吗?” 说到这,许一凡自顾自的摇摇头,继续说道:“高牙不蠢,一个能够在日月斋做到二等管事,又能在我身边隐藏这么久,而没有露出太多破绽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蠢货呢?他这么做,在我看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我府邸,还有隐藏着其他人。” “所以你没有选择去追,而是留在府邸,想看看这个人是谁对吗?”沙雨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 “事实也跟我想象的一样,在许佑他们离开之后,府邸大部分人马都离开之后,而姜老头儿他们又离开了,你觉得这是一个杀死我的机会,毕竟,我现在掌管着破劫军,这对你们威胁很大,如果是以前的我,杀不杀都在两可之间,可现在的我,既是国师,又是护国大将军,杀死我,肯定会引起朝野震动,甚至会引发新的动-乱,而这正是你们想看到的,因此,刺客死士出现了。” “我低估你了。”沙雨由衷的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是的,你低估我了,觉得我离开了姜老头儿他们,什么都不是,杀死我很容易,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我确实很弱,可我弱只是相对姜老头儿他们这些人,对于你们这些阿猫阿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沙雨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她眼角余光时不时的看向书房那边,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让她的心愈发的低沉下来。 “你太着急了,如果高牙暴露之后,你什么都不做,可能我不会那么快怀疑到你身上,可你做的事情太多了,简直是......画蛇添足!” “什么意思?”沙雨终于开始暴怒起来。 “在高牙离开之后,你先是联系了刺客死士,之后又多次联系你们留在长安城的人,而这段时间,你又在频繁的试探我,看看我到底知不知道你的身份,还有,你多次潜入我的书房和卧房,想要获取更多的东西,你太贪心了,也太自负了,在你做这些的时候,我正好顺着你,知道你们更多的秘密。” “当一个神秘的势力不在神秘的时候,就是它土崩瓦解的时候,以前的阴阳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防范措施做的很好,可是,因为你的出现,让阴阳殿这个完美无缺的势力,出现了一个缺口,说真的,我应该谢谢你啊!” “你在唬我?”沙雨咬牙道。 许一凡摇摇头,一脸无语的看着沙雨,然后转过头,看向谷歌问道:“坏人落在不良人手中,也是这幅做派吗?” 谷歌:“.......” 面对许一凡的询问,谷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发现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见谷歌不说话,许一凡收回目光,看向书房那边,淡淡道:“你不用等了,潜入我书房的那个人,已经被带走了。” 此话一出,沙雨脸色剧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许一凡瞥了一眼沙雨,见她并不如何慌张,又说道:“至于潜入我卧房的那个人,现在应该死了。” 说完,许一凡又说道:“你安插在我府邸的人,我都找出来了,他们也暴露了,投降吧。” 谷歌:“.......” 沙雨:“.......” “呵呵......哈哈.......” 沙雨闻言,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冷的笑话,讥笑道:“许一凡,枉我喊了你这么久的老爷公子,刚刚你说的那些事,让我对你很是敬佩,不,是畏惧,可是你现在却让我投降,你脑袋没事儿吧?” 许一凡也不恼怒,笑道:“看来你还有后手,你很自信啊。” 沙雨却答非所问,转过头,不在去看许一凡,而是看向府邸外面,其目光看向的地方,正是百货楼和四季楼的方向。 当沙雨的目光看向那边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百货楼响起,接着滚滚浓烟就从百货楼那边升起,然后就听到各种哀嚎声、惨叫声、求救声,以及怒吼声。 谷歌看到这一幕,顿时心中一沉,转过头,对许一凡说道:“公子,百货楼出事儿了,我们还是先把此人拿下再说。” 对于谷歌的话,许一凡置若罔闻,他只是瞥了一眼百货楼那边,就收回目光,看向沙雨,问道:“就这儿?” 谷歌:“......” “如果你就这点手段的话,那真的太让我失望了。”许一凡摇摇头,一脸不满足的说道。 “你好像并不在乎百货楼发生的事情。”沙雨问道。 许一凡思忖片刻,说道:“在乎,也不在乎,百货楼被你破坏了,无非就是重建罢了,对我来说,这点儿损失还是可以承受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沙雨点点头,说道:“确实,现在的你,财大气粗,确实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 说到这儿,沙雨眼神玩味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可我记得,今日四季楼被人包场了,咱们的仆射大人,在四季楼大宴宾客,其中很多都是朝廷的达官显贵,若是他们在四季楼出事,你说会怎么样?” 对于沙雨的话,许一凡沉默起来,紧蹙着眉头,他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 看到这一幕,沙雨脸上的愤怒和阴沉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一种病态的喜悦,那种掌控大局的自信,再次回到她的身上来了。 只是,沙雨脸上的兴奋和喜悦还没有维持多久,她就看到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让沙雨很是不解的笑容。 “破坏百货楼,荼毒四季楼的宾客,然后趁机派人进入书房和卧房窃取东西,趁着骚动开始,你和你的人借机离开,待到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长安城。” 说到这,许一凡点点头道:“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如果是我,我估计也会这么这么做。” 沙雨闻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着许一凡,说道:“你可以选择投降,只要加入我们,任何条件都可以提。” “哦?” 许一凡闻言,微微挑眉,思忖片刻,试探性问道:“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沙雨闻言,微微一顿,想了想,说道:“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 “哦,这样啊。” 许一凡嘀咕一句,然后看向沙雨,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可在沙雨看来,那个笑容很是邪魅,这让重新找回自信的沙雨,心中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就在沙雨忍不住开口的时候,许一凡突然说道:“想要我投降,也不是不可以,用你的命作为筹码如何?” 沙雨:“.......” (°ー°〃) 此话一出,沙雨先是一愣,随即整张脸都阴沉下来,而更让沙雨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在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冲着沙雨说的,而是冲着谷歌说的。 谷歌见状,一脸的茫然,疑惑不解的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 许一凡嘴角翘起,看着谷歌,笑道:“我是称呼你为谷歌呢?还是应该称呼你为沙谷呢?亦或者是称呼你沙护法呢?” “公子,你说啥呢,我听不懂,难道公子怀疑我是阴阳殿的人?”谷歌闻言,连连后退,有些慌乱道。 沙雨闻言,也是一脸震惊的看向谷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也有些傻眼,有些措手不及。 面对谷歌的辩解,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似笑非笑,眼神玩味的看着谷歌。 看到这一幕,谷歌脸上的表情渐渐发生变化,从之前的慌乱,逐渐变得自信起来。 随着其表情的变化,谷歌身上的气势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赞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谷歌问道。 许一凡眯眼道:“你们怎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 “我本来是不想问的,但是,我真的很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哦?是吗?那我就更想听听咯。”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谷歌,转过头,看向沙雨,一切不言而喻。 谷歌也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向沙雨,然后眯起眼睛,眉头微皱,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精心布局这么久,居然会坏在自己人手里,真是.......” 谷歌似乎找不出词来形容沙雨,而许一凡则接话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谷歌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看到这两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沙雨的心情可想而知,脸色难看阴沉到了极致。 许一凡见状,看着沙雨讥笑道:“怎么?你不爽?” 沙雨死死地盯着许一凡,然后,转过头,看向谷歌,问道:“你真的是沙护法?” 谷歌斜眼看向沙雨,冷声道:“怎么?有问题吗?” 沙雨脸色时阴时晴,急速变幻了几次之后,看向谷歌说道:“沙护法,既然你也来了,赶紧杀了他,杀了他!” 许一凡闻言,则一脸怜悯的看着沙雨,摇摇头,看向谷歌,说道:“刚才的提议,就是我的条件。” 第九百二十章 墨白 听到许一凡的话,沙雨脸色大变,看着眼前这个始终都保持着淡淡笑意的少年,在看看暴露本性的谷歌,沙雨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警惕的盯着谷歌。 单纯就智谋而言,沙雨承认,她太小看许一凡了,这个家伙有毒,但是,许一凡有一个很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他暂时实力不够,没有了姜三甲等人在身边护卫着,在其没有彻底成长起来,将其扼杀,是她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沙雨又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阴阳殿针对许一凡的时候,派遣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眼前这个谷歌,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许一凡既然发现了谷歌,并且打算利用谷歌干掉她。 相对于许一凡,谷歌对她的威胁更大。 阴阳殿有一正一副两位殿主,三大护法,还有十大长老,以及其他骨干成员,而在这些人当中,殿主自然是权利最高的,话语权最重的。 不过,无论是正殿主,还是副殿主,都很神秘,平时很难看到他们,另外,正殿主是历代沙族族长担任,但是,很多事情和决定,都是副殿主下达的,而副殿主是历代先知担任,就某些方面而言,副殿主的权利比正殿主还要大。 除了两位殿主之外,阴阳殿权利最大的就是三大护法,在两位殿主不在的时候,阴阳殿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他们来负责,其权利之大,可想而知。 至于说十大长老,他们主要负责执行上面下达的各个指令,权利大,但也是相对而言。 沙雨是阴阳殿的三小姐没错,可是,在沙族内部,身份并不等代表一切,为了沙族的利益,任何人的利益都可以牺牲,包括殿主,也正是这种残酷的生存环境,才能让沙族延续数千年而不倒。 像沙雨这种身份的人,在外面肯定至高无上的存在,没人愿意轻易招惹,可是,在阴阳殿内部,别说殿主了,就是护法,甚至是长老,在某些时候都可以击杀他们。 利益至上,这是沙族的宗旨,而许一凡能提出那个条件,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 此时此刻,沙雨很怕谷歌会答应许一凡,毕竟,牺牲一个所谓的三小姐,换取一个特殊的许一凡,怎么看都是很值得的。 然而,谷歌接下来的话,让沙雨紧张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下。 听到许一凡的话,谷歌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许公子,你我都是聪明人,不用玩这种小把戏,即便我答应了你的要求,我想你也不会投降,即便你投降,说实话,我也不敢信。” 许一凡:“......”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无语。 谷歌却继续说道:“从你在东海城开始崛起的时候,我就在默默地关注你,然后来到你身边,近距离的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我很了解,至少相对于她来说,我更了解你,也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 “了解我?”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随口道:“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你说你了解我?” 似乎是听出了许一凡话里的讥讽意味,谷歌笑了笑道:“许公子,说实话,你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越是靠近你,越是了解你,越是感到迷惑,很多人都说你怕死,而你也确实怕死,可你做的那些事,每次都危险重重,这让我很不解。” 许一凡耸耸肩道:“其实,我也很不解,我真的很怕死的。” “也许吧。” 谷歌没有反驳许一凡的话,但是,也没有相信他的话。 “人活一世,只要是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他们做事儿都有自己的目的,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王侯将相,亦或者是修行者,皆是如此,可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我至今都没有看出,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探查自己的身世,还是走上修行的巅峰,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许一凡摇摇头,一脸苦恼道:“说实话,别说你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啊。” 谷歌闻言,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不说话了。 他看不懂这个少年,也不是看不懂,而是看不透,这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奇怪,感觉接触的越多,就越是迷惑,许一凡就像一团迷雾一般,没有尽头,而这种感觉,他只有面对两位殿主的时候才会有。 正因为接触的久了,他才不敢相信许一凡的话,正如沙雨想的那样,许一凡的话有毒。 谁能想到,一场本该有将士去厮杀,决定胜负的战役,因为这家伙,居然把死囚放出来了,让那些本就该死的家伙,心甘情愿的去赴死。 死囚本身就是一种很特殊的人,也是最穷凶极恶的人,在他们眼中,除了他们自己的利益,根本不在乎其他的,至于说什么家国大义,关他们屁事儿啊,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这些死囚真的拿起武器,为了一句不知道真假的承诺,前赴后继的战死。 如果说忽悠死囚去送死还不算什么的话,那让那些敌对阵营的俘虏,也拿起武器前去厮杀,就是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谷歌一直很好奇,许一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至于说石族和马族的人,他们站在大炎这边,谷歌并不感到意外,石族是因为夫子的缘故,而马族是因为梦流烟那个女人,可死囚和俘虏却是因为许一凡。 就像今天,沙雨会暴露,是在谷歌预料之内的事情,毕竟,高牙已经暴露了,他只是没想到,沙雨暴露的那么快而已,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也会暴露。 要知道,他为了谷歌这个身份,他可是付出了很多东西和代价的,就这么暴露了,说实话,还是心有不甘的,最让他感到戳心的是,是他不知道怎么暴露的。 谷歌思来想去,估计是因为高牙的暴露,许府这边混乱无比,让他放松了警惕,还有这段时间,他有意无意的帮助了几次沙雨,然后被许一凡发现了。 许一凡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看着谷歌,开口道:“提议还是那个提议,如果你想跟我好好谈,就拿她的人头来换。” “如果我不答应呢?”谷歌眯起眼睛说道。 “那就都留下来好了。” 许一凡仿佛在说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很自信啊,凭你的实力,可能留不住我。”谷歌淡淡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嘴角翘起,笑了起来。 我? 谷歌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这说明什么? 说明谷歌已经做好放弃沙雨的准备了,谷歌看似没有考虑许一凡的话,可实际上,他已经在考虑,而且似乎子啊做出了决定。 看到许一凡笑了起来,谷歌微微皱眉,目光先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凭借他的眼光,已经看出来,许一凡还是四品修为,虽然他的四品和其他修士的四品有些不同,可总体来说,并没有超脱这个范畴,更何况,许一凡现在还有伤在上,而他是一品大修士,而且还是经历过数次生死劫一品大修士。 境界相差这么大,实力也相差这么多,许一凡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他现在担心的不是许一凡,而是许一凡身后的人。 姜三甲和赵娣的离开,不但让沙雨和高牙看到了机会,也让谷歌看到了机会,不过,相对于沙雨他们,谷歌更加的谨慎小心,他怀疑姜三甲可能并没有离开。 之前高牙的行动,就是一个试探,而之后的那场袭杀,也是试探之一,可从始至终,姜三甲都没有出现,这让谷歌开始怀疑,姜三甲可能是真的离开了,可是现在,他看到成竹在胸的许一凡,又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判断了。 谷歌跟在许一凡身边的时间不短了,不管是对许一凡也好,还是他身边的人也好,对他们的实力都有一个详细的了解,除了姜三甲之外,包括许一凡在内的人,似乎都没有人能够对其造成威胁,哪怕是死灰营的战士。 别人惧怕死灰营战士,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对方,死灰营战士太过于特殊,比死士还要可怕,只要是个人,都想要活下去,即便是死士,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轻易去死,可死灰营的战士却不同,他们对死有一种狂热的渴望,这种渴望即便是谷歌,也没有弄清楚缘由。 死灰营战士威胁确实很大,上三境以下,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毕竟,跟一心求死的人交手,是非常危险的,而上三境以上的人,死灰营对他们有威胁,至于威胁程度,跟他们个人实力有关。 之前的两次试探,已经让许一凡暴露出了很多底牌,比如许府那支人数不多,战力却很凶猛的护卫队,还有三个三品境界的死灰营战士,以及许一凡自身的实力。 可是,这些东西对谷歌的威胁都不大,即便他们加在一起,威胁也不大。 谷歌想不通,许一凡的自信到底来自何处。 看到紧蹙眉头,目光在四周来回扫视的谷歌,许一凡笑道:“你似乎很紧张。” 谷歌收回目光,看向许一凡,眉头紧蹙道:“我不紧张,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如此自信,要知道,不管是我,还是她,如此近距离,想过杀死你,是很容易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并没有否认谷歌的说法,但是,他却说道:“那你们为何不动手呢?” 谷歌没有说话,而沙雨目光在许一凡和谷歌身上来回扫视着,在许一凡和谷歌对话期间,她已经悄悄远离二人,站在一个她自认为安全的地方。 怕死是人的天性,不单单是许一凡,沙雨也很怕死。 见二人不说话,许一凡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浓郁,他看着谷歌说道:“你们应该是在等人吧。” “哦?” 谷歌挑了挑眉头,说道:“何以见得?”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打算明天在长安城有大动作,东西你们已经拿到手了,但是,想要转移众人的视线,单单一个日月斋还不够,毕竟其他势力的人都不蠢,如果京城出了事儿,那很多人的目光都会有所转移,上古秘境固然重要,可对于朝廷来说,京城更重要,他们不会允许新的动-乱再次发生的,敌人越是不想看到的事情,你们越是会去做,只要京城乱了,再有日月斋和方士拖着他们,你们就可以顺利抽身后退,然后再消失,毕竟阴阳殿一向很神秘,即便是那些人反应过来,想到找到你们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说不定你们已经找到了上古秘境。” 说到这,许一凡突然挑了挑眉头,说道:“或者说,从你们拿到东西开始,就一直在行动的路上。”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谷歌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许公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睿智。” 说到这,谷歌摇摇头,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睿智,我真的很好奇,如此年纪的你,到底是如何拥有如此高智慧的。” “我说我是轮回转世之人,你信不信?”许一凡随口道。 本来,许一凡只是开个玩笑,随口一说,但是,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谷歌在思忖片刻之后,居然点点头,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许一凡:“......” (°ー°〃) 自从谷歌的身份被揭穿之后,沙雨就不在开口,此刻,听到二人的对话,沙雨心中的那种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她转过头,看向谷歌说道:“沙护法,别跟他废话了,要么带走他,要么杀了他。” 听到沙雨那明显带着命令口吻的话语,谷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沙雨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了,继续说道:“迟则生变,我安排进书房和卧房的人,至今没有出来,看来是出事了,而且我发现百货楼和四季楼那边好像也出了问题。” 谷歌看了一眼沙雨,脸色有些阴沉,说实话,他对沙雨的行动很不满,不,是非常的不满。 如果不是看在她成功带走了地图和钥匙,还有她是三小姐的份儿,谷歌在高牙得手之后,就会处理掉沙雨,这个女人太多事儿了,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画蛇添足。 但是,谷歌又不得不承认,沙雨方才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 沙雨安排人进入许一凡的书房和卧房,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是,去往这两个地方都没有出来,显然是出事了,即便没有出事,也肯定暴露了。 另外,百货楼和四季楼那边,除了最开始的骚乱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骚乱,这很不正常,谷歌也感到了不安。 想到这儿,谷歌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打废你之后,再带着你走呢?亦或者是我直接打死你。” “打死我?” 许一凡咧嘴一笑,满脸讥讽道:“就凭你,还不够。” “哦?是吗?” 说完这句话,谷歌不再犹豫,也不再废话,许一凡说的没错,他确实在等人,但是,他的人迟迟没来,这肯定出问题了,既如此,还是先拿下许一凡再说。 看着拔剑出鞘的谷歌,许一凡就站点原地,手捧暖炉,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傻了。 但是,在谷歌动手的时候,谷歌眼皮子突然狂跳了一下,他眼角余光,看到房脊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一个青年男人,身着白袍,一把剑横放在背后,眼睛平静的看着谷歌。 “墨白!” 在看到男人的时候,谷歌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说出了他的名字。 “你不是离开长安城了吗?怎么会来这儿?”谷歌下意识的问道。 墨白从房脊上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许一凡面前。 先是看了谷歌一眼,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微微眯眼道:“你知道我来了?” 许一凡看着墨白,微微躬身道:“之前多谢墨大哥的救命之恩。” 沙雨:“......” 谷歌:“......” 墨白挑了挑眉头,看着突然变得谦虚起来的许一凡,有些意外,还有墨大哥,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初次见面就喊大哥,真的合适吗? 他知道许一凡说的救命之恩是什么,之前,许一凡在离开东海城,营救齐若兮她们的路上,遭遇到了一次袭杀,而那次正是墨白拦住了真正的敌人,许一凡他们才侥幸躲过一劫。 不过,从始至终,墨白都没有露面,他以为许一凡不知道,现在看来,许一凡是知道了。 “奉命行事而已,无需言谢。” 许一凡却摇摇头,一脸真诚道:“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墨白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过头,看向谷歌说道:“不良人也该清理一下了。” 说完,墨白就朝谷歌走去。  第九百二十一章 身体化沙 自从墨白出现之后,谷歌就知道,事情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墨白的恐怖,谷歌却知道,作为不良帅五大义子之一的他,实力是非常恐怖的,墨白是一名纯粹剑修,而且是从一名剑客成为剑修的人。 剑客和剑修,看似只是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 墨白曾经是儒家弟子,准确来说是兵家弟子,可他却出身机关世家墨家,先天废人,无法修行,可此人却凭借着惊人的毅力,硬生生从一个废人成为了一名剑修,而且还是纯粹剑修。 墨白的剑道很纯粹,以杀证道。 墨白的一生是很坎坷,也是很传奇的,出身墨家,却被家族驱逐,沦为一个弃徒,然后-进入儒家,学习兵道,不知为何,在其学有所成的时候,被逐出书院,最终被不良帅收为义子。 作为墨家后人,墨白的机关术非常厉害,只是,他的机关术跟墨家传承的兼爱相互违背,他的机关术以杀伐著称,而且是惨无人道,没有丝毫活路的杀伐机关,在其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设计这些机关,导致家族弟子有人陨落,而这也导致他被逐出家族,沦为弃儿。 作为兵家弟子,本身就是主杀伐的,而墨白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是,他的杀伐之道,太过于暴戾和残酷,同龄人无人能够与之匹敌,而其导师更是压不住他,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墨白被驱逐出书院,据说是他杀死了其导师。 在此期间,墨白还不是修行者,但他已经是一名剑客,一名有剑无鞘的剑客,在其成为不良帅义子的初期,他杀过的人,是其他几个义子的总和。 以杀证道,从一个剑客跻身剑修,走出了跟所有剑修都不同的道路。 墨白没有境界,但是他又不是无境之人,他只要剑,剑就是他的境界,在他成为剑修之前,他出剑速度极快,频率极多,让人防不胜防,而在他成为剑修之后,他往往只出一剑,无论其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往往都是一剑的事情,因此,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另外,此人是第一个融合了拔剑术、养剑术、藏剑术还有铸剑术于一体的人,他的剑没有人接得住,至少目前而言,他的敌人没人接得住这一剑。 不良帅的五大义子,每个人都有其特殊之处,而在这五个人当中,墨白是已知当中最为特殊的。 寻常人不愿意招惹不良人,不管是不良校尉,还是不良七十二司的人,但是,对于不良人本身来说,他们最不愿意招惹的就是墨白,即便是三大不良将,也不愿意轻易和其发生冲突,这家伙一旦发起疯来,没有几个人招架的住。 谷歌作为不良人,深刻的知道墨白的恐怖,可是,根据他之前知道的情报,墨白并不在长安城,阴阳殿在出手之前,就特意把此人引开,为的就是不想和其发生正面冲突,可他没想到的是,墨白居然回来了,而且出现在他面前。 谷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墨白,他看向许一凡,沉声道:“这就是你的依仗?” 许一凡闻言,却一脸无辜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不良人自己的事情。” 本来没说话的墨白,闻言之后,却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轻声道:“你们?” 许一凡眼皮子狂跳一下,连忙说道:“是我们,我们不良人。” 谷歌见状,神情彻底阴沉下来。 他知道,当他决定利用不良人身份的时候,一旦他暴露,肯定会被不良人清算的,不良人对敌人凶狠,对自己更是凶狠,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进入不良人的人,结局更是凄惨。 不过,谷歌既然想到了这一点儿,不可能没有对策,他看着墨白,冷声道:“素闻墨白杀人只出一剑,今天我倒想领教一二。” 说完,谷歌浑身的气机暴涨,从之前的五品境界,瞬间抵达一品,而其手中的长剑,此刻正颤鸣不止。 原本抱着暖炉站在原地的许一凡,在谷歌气机暴涨的时候,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他看着此刻的谷歌,微微眯眼道:“这就是一品大修士吗?” 说着话,许一凡看向谷歌的右手,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在谷歌右手的手臂上,有七道纵横交错在一起的纹身,看起来既像是纹身,又像是胎记,看似平平无奇,却在谷歌气机暴涨的时候,散发出恐怖的气息。 类似的纹身,许一凡之前在其他渡过生死劫的修士身上看到过,不过,他们的纹身所在的地方各有不同,有的在手上,有的在胸口,还有的在其他地方,总之,凡是渡过生死劫的人,身上都有这种纹身,这应该是一种标记,也是一种象征。 七道纹身,那就说明谷歌渡过了七次生死劫,渡过一次生死劫的上三境修士,就已经非常恐怖了,其实力已经远超同境之人,而渡过七次生死劫,其实力强到什么地步,难以想象。 此刻,谷歌只是散发出身上的气息,就让许一凡忍不住后退,若是其出手的话,那许一凡估计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难怪谷歌在被许一凡揭穿身份之后,还是不慌不忙,人家有那个实力和底气。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这才发现,他似乎严重低估渡过生死劫的上三境修士了。 在墨白出现之后,沙雨就再次后退,而在方才许一凡他们对峙的时候,沙雨悄然后撤,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她要逃离此地,不管墨白和谷歌最终的战斗结果是什么,她都会被抛弃。 想到这儿,沙雨毫不犹豫的就打算逃跑,但是,在她准备逃离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冷冷清清的许府,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人,而原本抱着暖炉的许一凡,更是诡异的出现在沙雨逃离的前方。 “小玉啊,你要去哪儿啊?”许一凡笑眯眯的看着沙雨。 对于谷歌和墨白的战斗,许一凡丝毫不担心,即便墨白败了,谷歌也不可能逃离长安城的,有不良帅坐镇的长安城,岂是一个阴阳殿护法可以撼动的? 被许一凡拦住去路,沙雨知道自己走不掉了,她的目光快速在四周扫过,一颗心沉了下来,最终,她的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 硬闯肯定是出不去了,而她之前在许府安排的后手,似乎都被拔除干净了,而她安排前来接应和支援的人,并没有出现,显然这些人也出事儿了,她想要活着离开,只有一把办法,擒下许一凡,以他为人质,才有可能逃出长安城。 许一凡很特殊,也很重要,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朝廷都不会轻易放弃许一凡的,而只要拿下许一凡,离开长安城,她自然有办法逃离。 想到这儿,沙雨的气息就变了,而她看向许一凡的眼神,也变得复杂有趣起来。 始终注意着沙雨的许一凡,在看到这一幕,眉头一挑,笑道:“小玉啊,你该不会是想挟持我当人质吧?” “恭喜你,猜对了。” 沙雨话音未落,她的手中就多出一把黄褐色的匕首,朝着许一凡就疾驰而去。 其速度很快,原本相隔近十米的距离,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沙雨就来到他面前,匕首直指许一凡的眉心。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不但不慌,反而跃跃欲试。 在拦住沙雨的那一刻,许一凡就丢到了身上的狐裘,而在沙雨出手的时候,许一凡就把手里的小暖炉,朝着沙雨丢掷过去。 面对丢掷而来的暖炉,沙雨只是微微侧头,就轻易躲了过去,暖炉撞击在廊柱上,瞬间四分五裂,其中的碳火也飞溅开来,而许一凡面对疾驰而来的沙雨,不退反进,抬起一只腿,朝着沙雨纤细的腰肢就抽了过去。 此时,二人的距离非常近,在许一凡抬腿的时候,沙雨已经来到他面前,看着在眼中急速放大的匕首,许一凡微微侧头,抬起右手,一股强大的气息汇集在右手之上,朝着沙雨的手腕就砸了过去。 “砰!” 腿长就是有好处,在匕首靠近许一凡面前之前,许一凡一脚抽在沙雨那看似柔软的腰肢之上,但是,在腿接触沙雨的一瞬间,许一凡的表情就变得怪异起来。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抽在人身上,而是一脚抽在了岩石上,沙雨有没有事他不知道,许一凡只感觉自己腿疼。 要知道,许一凡现在的武道,可是已经入门了,寻常的伤痛,他都可以无视的,然而现在,他却感觉腿很疼,这足以说明,沙雨的防御能力有多强,似乎比不佛门的金刚罩差多少。 一脚无果之后,许一凡来不及多想,一拳砸在沙雨的手腕之上。 按理说,沙雨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即便境界不低,面对如此势大力沉的一拳,肯定也吃不消,然而,许一凡发现他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许一凡在一拳落下之后,沙雨的手直接断了。 是的,没错,那只握着匕首,纤细无骨的手,就那么被许一凡轻轻松松一拳给打断了,准确来说,是一拳打碎了。 那只手在脱离手腕之后,在空中就化为沙土,沙土当中没有丝毫的骨骼血肉,看到的只有沙子,仿佛那只手就是用沙子做的一般,而那把匕首也摔落在地,化为沙子。 ∑(っ°Д°;)っ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傻眼了,也懵逼了,下意识的惊呼道:“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许一凡愣神的功夫,失去一只手的沙雨,已经欺身而进,整个人贴在许一凡怀里,从远处看,就好像是沙雨主动投怀送抱,扑到许一凡怀里一般。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沙雨在贴上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就感觉浑身多了什么东西,有东西爬上他的身体,让他感到有些窒息。 沙雨此时的样子很诡异,她既像是一块布一般,死死地缠在许一凡身上,一双手朝着许一凡的脖子就伸了过去,原本断掉的手,重新出现,不过,重新出现的手,没有之前那么白皙,隐隐呈现黄褐色。 许一凡不是那个刚离开安民镇的雏鸟,啥也不懂,他一路走过来,遇到的敌人很多,不管是武夫,还是修士,都有不少,他们的功法技能都很特殊,但是,再特殊也在某个范畴之内,即便是巫蛊教圣女古沫汐,她的攻击手段也是驱使各种野兽,以及驱使尸体作战。 看似很特殊,可只要明白,古沫汐驱使这些东西,依靠的是巫蛊之术之后,也就释然了,然而,眼前的沙雨,却格外的不一样。 身体化沙,如此另类的攻击,许一凡也是第一次看到。 之前,听徐肱说沙人很特殊的时候,许一凡有一个大概的印象,可真正遇到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儒家对待沙人为何那么头疼了,这玩意儿有些妖邪啊。 此时,沙雨整个人都挂在许一凡身上,让他没有有力无处使,不管是剑技,还是刀技,亦或者是拳法,能给沙雨造成伤害,可关键是,许一凡在给沙雨造成伤害的同时,也会给自己造成伤害。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面对沙雨的时候,许一凡发现他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啊。 “公子,是不是很意外啊?” 沙雨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这让许一凡很不舒服,意外是真的意外,不过,许一凡既然知道了沙雨是沙族之人,自然也有相对应的应对之法。 “拳罡!” 许一凡沉喝一声,许一凡摆了个拳架,其催动体内的内力,在其身上瞬间出现一道透明的光罩,内力化罡,这是许一凡结合真气化罡想出来的东西。 当初,许一凡只是用这玩意儿来增强防御能力的,算是弄的小玩意儿,没想到,第一次对敌使用,居然是用在这上面,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咦?” 原本附着在许一凡身上的沙雨,硬生生被拳罡隔离开来,而这沙雨有些诧异。 不过,诧异是诧异,可作用不大,拳罡是靠内力维持的,其除了抵御之外,没有其他的作用,一旦内力耗尽,那拳罡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说起来,这拳罡有些华而不实。 “花里胡哨!” 沙雨轻咦一声之后,直接给出评价,然后就看到她抬起手,以手指作刀,朝着许一凡咽喉位置直刺下去,肉眼不可见的拳罡光罩,瞬间凹陷下去,而在其周围,光罩出现阵阵涟漪,然后出现裂纹。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眉头紧蹙,他伸出手,双手握在沙雨的肩头之上,想要把其扯下来。 想法很好,然而,现实很残酷,在许一凡双手接触到沙雨身体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抓住的不是肉体,而是一捧沙子,他抓的越紧,沙子流逝的越快,随着他力气的增大,除了扯下来一地沙子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而沙雨的肩头,也只是凹陷下去而已,其身上原本贴身的衣服,此刻变得宽松起来。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让许一凡感到头疼加蛋疼的是,这些被他扯下来的沙子,仿佛有生命一般,再次汇集起来,它们并没有朝沙雨靠拢,而是沿着许一凡的裤脚,朝他身上爬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眉头紧蹙。 这不是赖皮嘛,都说武夫最不怕的就是贴身肉搏,而纯粹三修也最不怕这一招,可是现在,许一凡发现这个结论是错的,沙人是最不怕贴身肉搏的,打又打不烂,扯又扯不掉,不是赖皮是什么。 但是,许一凡还是很快察觉到,沙雨的实力其实并没有多高,她是三品修士,而且还是经历过两次生死劫的三品修士,实力比一般的三品修士强大很多,但是,似乎她并不擅长战斗,因此,实力大打折扣。 另外,许一凡还发现,沙雨这种身体化沙的诡异手段,虽然很无解,可是她每次使用,对其身体都有一定的损耗,可能是因为这里不是沙漠,其失去了源力的缘故。 被动防守不是许一凡的风格,他喜欢主动进攻,既然知道每次他对沙雨出手,都能削弱她一部分实力,那就一直输出好了,前提是他要在拳罡消散之前,把这娘们儿从身上弄下来。 说实话,此刻许一凡和沙雨纠缠在一起,看起来无比的缠绵,如果是上辈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做派,虽然让人很不爽,可也不会说什么,可在这个世界,如此开放的举措,还是让人很是震惊的,尤其是那些出现在现场,准备围捕沙雨和谷歌的人。 本来,许一凡是打算用群殴的方式来留下这两个人,但是,墨白出现之后,许一凡就改变了想法,他想跟沙雨过过招,见识一下沙人的特殊性,也好为他即将去炎城做准备。 想法很好,结果很蛋疼,沙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难缠。 第九百二十二章 谷歌你不讲武德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墨白出现之后,谷歌的所有心神都放在墨白身上,说实话,对于墨白,谷歌也没有把握战胜他,但是,谷歌觉得,如果他想逃,墨白应该是留不住他。 墨白的出现,出乎谷歌的预料,而接下来谷歌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了,可墨白只是站在原地,斜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沙雨和许一凡那边。 被无视了!!! 虽然从头到尾,墨白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屑的眼神,可他却被无视了,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被他人无视这是多么打脸的事情。 单纯就年龄而言,谷歌比墨白还要大上几岁,可就实力而言,他还是要逊色于墨白,而之所以会逊色,主要还是因为没人知道墨白的底牌,也没人知道墨白到底有多强,知道的人都死了。 被无视了,心里很不爽,也很愤怒,但是,谷歌不是沙雨,不是那种轻易就被情绪左右的人,见墨白不急着动手,他也没有率先进攻,只是,他站在原地的时候,手指微动,使用秘法联络了外面的人。 对于谷歌的小动作,墨白眼角余光看到了,却并没有阻止,似乎对于这个男人来说,任何花里胡哨的小动作,在其一剑面前,都是虚无。 自信! 超凡的自信! 这是真正强者的自信! 不得不承认,墨白有这个自信的底气,就整个大炎王朝而言,除了老一辈当中,在青年一代当中,除了云烈之外,也就墨白最强,一个不是无境之人的修士,一个不是修士的纯粹剑修,其实力到底有多恐怖,没人清楚。 看着正纠缠在一起的许一凡和沙雨,谷歌眉头紧蹙,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自从得知燕王李刚把炎睿帝留下来的,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和钥匙交给许一凡之后,阴阳殿这边就已经坐不住了。 面对上古秘境的诱惑,没有哪个人,哪个势力经得住诱惑。 像儒释道这些传承久远的修行势力,他们之所以屹立数千年而不倒,除了他们自身实力强大之外,最主要的就是他们拥有上古秘境,尤其是儒家。 自从武朝覆灭之后,长安城的上古秘境就被儒家持有,之后的数千年里,王朝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儒家始终在,即便是像佛门,北蛮,还有巫蛊入侵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儒家依旧存在,他们只要选择封山,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为什么总有人说儒家不要脸呢。 就是因为儒家坚持一个道理,打得过就打,顺便讲讲道理,打不过就好好讲道理,道理讲不通用,就躲起来,反正你又进不来,十分的膈应人,但是很奏效。 上古秘境就那么多,而且还都被瓜分殆尽了,而像阴阳殿和沙族这样的势力,他们想要崛起,在万年之劫到来的时候自保,并且存活延续下去,上古秘境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有了上古秘境,就可以大量培养上三境的修士,甚至可以培养出超五境的修士出来,另外,上古秘境是最好的试炼地方,一个势力的高战越多,他们的实力越强,而只有大量的强者存在,才能在未来存活下来。 除此之外,上古秘境最大的功效,就是可以躲避天劫,虽然躲避其中,会给上古秘境带来很严重,不可修复的损伤,可至少可以保全一小部分人,而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上古秘境如此重要,阴阳殿怎么可能不心动。 也正是因为心动,他们才展开了行动,而行动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尽管之后出现了很多波折,可是,在牺牲一小部分人,换取更大的利益的时候,阴阳殿毫不犹豫的舍弃了那部分人。 只是,想到这些的时候,谷歌总感觉哪里不对。 仔细想了想,谷歌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哪里不对了。 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如此重要的东西,燕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交给许一凡呢? 即便燕王因为某些原因,交给了许一凡,而许一凡应该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既然知道,他为何会把这些东西放置在书房的密室当中呢? 书房密室,看似很安全,可只要稍微聪明点儿的人,都知道,所谓的密室是非常不安全的,可偏偏他们就在密室找到了这些东西,而且还带走了。 “东西是假的,我们被算计了。” 这是谷歌想到这一点儿之后,第一想法。 可是,很快谷歌就在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东西被带出来之后,他看过,也检查过,东西是真的,无论是地图,还是钥匙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惜代价的带走这些东西。 然而,现在谷歌又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许一凡早就看出沙雨的不对劲,也猜测到了她的身份有问题,那以他对许一凡的了解,这小子肯定会对沙雨做些什么,至少必要的调查是有的。 沙雨在各方面都是很优秀的,至少在同龄人当中,她的实力不是最强的,可智谋绝对是佼佼者,但是,她遇到的是许一凡,这个少年不能以常理度之。 如果沙雨什么都不做,那许一凡即便怀疑她,也无从下手,可是,自从钥匙出现之后,沙雨就做了很多事情,正所谓,做的越多,破绽越多,在沙雨行动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了。 可许一凡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对沙雨做什么,而是等到他们准备撤离,准备在长安城再添一把柴火的时候,许一凡添乱揭穿他们的身份。 随着他们的暴露,他们之前的诸多安排,似乎都被人破解了。 沙雨安排潜入书房和卧房的人,失去联系,这已经说明了问题,而安排好破坏百货楼和四季楼的行动,成功了,却也没有成功。 之前燃起熊熊大火的百货楼,此时浓烟已经消散,而四季楼那边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这是一个圈套,以沙雨为突破口,以谷歌为中心的圈套。 如果在初二那天晚上,他们东西得手之后,所有人第一时间撤离的话,那么今天这个场面就不会出现。 但是,事实没有如果,即便事情重来一次,谷歌也会选择留下来的,毕竟,许一凡身上的好东西太多了,尤其是那些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和技术,都让他们无比看重。 “贪婪是原罪啊!”想到这些,谷歌喃喃自语道。 原本正看着许一凡和沙雨交手的墨白,闻言之后,微微侧头道:“知道就好,可惜,知道的有点晚了。” 谷歌没有反驳,而是问道:“据我所知,你明明在去往北荒的路上,为何会回来?” “遇到了一个人,他去了,我就回来了。”墨白淡淡道。 谷歌闻言,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问道:“一个人?谁?” 墨白没有理会谷歌,似乎这个问题不值得他回答。 但是,谷歌见状之后,心中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北荒出事儿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大炎跟北海之地的矛盾,已经不能用矛盾来形容,而是血海深仇,在北荒出事儿之后,朝廷派遣墨白去往北荒,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墨白也确实去了,可是他却回来了,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人而回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墨白遇到的那个人,实力和各方面至少跟墨白一个档次,甚至要高于他,不然,作为不良帅义子的他,除了不良帅的命令,是不可能更改的。 在不良人当中,有谁可以让墨白改变主意吗? 有,但是不多,这些人在哪儿,在做什么,阴阳殿是知道的,可这些人都不曾离开他们之前的地方,那就说明,墨白遇到的那个人,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人。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又可以改变墨白想法的人,谷歌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上一任不良提司,隐! 隐,在二十多年前,就突然失踪了,而随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西域的上任行者,北蛮的乌鸦,南夷的龙魁,而后三人在血炎谷之战的时候,他们出现了,是被夫子放出来的。 这三人都成为了无境之人,他们似乎背弃了原来的王朝,但是也没有加入大炎王朝,他们出来之后,只是帮许一凡解决一次麻烦,然后就消失了,而这三人的离开,即便是以阴阳殿的实力,也没有查探到丝毫讯息。 他们都已经出现了,都没有死,那上任不良提司隐,自然也活着,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这让所有人都很忌惮,现在想来,明白之所以回来,很可能是遇到隐。 想到这个结果,谷歌的脸色又变了变。 不良提司,不良刑官,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他们的实力无比强大,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同时,他们又是极其神秘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强。 另外,不良提司也好,不良刑官也罢,他们行走天下,都有权调动一切不良人的力量,本来他们就很难对付了,再加上其他不良人的协助,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历代不良提司都很强,当然,许一凡除外,没有哪一代的不良提司,像许一凡这么高调过,也没有哪一代不良提司像许一凡这么弱过,而隐又是近数百年来,实力最强的一个。 隐还活着! 隐已经出世! 隐去了北荒! 这三个消息,对于谷歌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他现在看这墨白,心中暗暗有些庆幸,庆幸他遇到的是墨白,而不是隐,如果是墨白是杀神的话,那么隐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极其变态的疯子。 想通了这些,谷歌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墨白问道:“你何时回京的?” “十四天前。” 闻听此言,谷歌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十四天前,那不是正月初一嘛,那一天,许一凡入宫拜年,正式接手破劫军。 第二天,许一凡去往了燕王府,拿到了地图和钥匙,之前谷歌还觉得有些疑惑,为何李刚会如此轻易的把东西交给许一凡,原来是墨白回来了。 想到这,谷歌又想到了一件让人倍感震惊的事情。 既然墨白回来了,那岂不是说,阴阳殿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注视之下进行的,别人瞒得过去,可墨白肯定瞒不过去的,可是,高牙成功拿到地图和钥匙也好,还是许一凡面临的刺客死士袭杀也罢,墨白都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直到今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墨白才现身。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就是一个圈套,一个针对所有打上古秘境的人的圈套,谁率先动手,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朝廷针对,而阴阳殿就是那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甚至谷歌怀疑,之前包袱斋和朝廷联合举办的拍卖会,出现的上古秘境的地图残片,都是假的,根本没有无主的上古秘境,这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清洗,对中洲所有势力进行新一轮的洗牌。 想到这,谷歌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之前,他以为心中的不安是因为许一凡在耍什么阴谋诡计,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年轻,想的太少了,这盘棋下的很大,而下棋之人肯定不是许一凡,许一凡只是一颗关键性的棋子而已,而他们这些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任由他人摆布。 能够如此下棋的,除了那个常年坐在摘星楼顶楼的不良帅,还有书院的夫子,已经其他几个老不死的之外,谷歌想不到其他人。 “地图和钥匙是假的?”谷歌看着墨白,苦涩道。 墨白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谷歌,点点头,说道:“东西都是真的。” “这么说,上古秘境真的存在。”谷歌眼前一亮道。 “不知道。” 谷歌:“......” 听到墨白如此干脆直接的回答,谷歌瞬间无语了。 “你知道我们要动手?”谷歌又问道。 墨白摇摇头道:“不知。”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解释道:“义父知道。” (°ー°〃) “我们的人应该都被你们拔除了吧?”谷歌继续问道。 “不知道。” 谷歌:“......” 墨白再次好心的解释道:“我不曾参与,所以不知道。” 谷歌愣了愣,随即释然。 也是,外面那些小喽啰,都是阴阳殿这些年培养的死士,战力有,其中高战不少,但是能够引起墨白兴趣的,估计一个都没有,而唯一能够让他感兴趣的,可能就是谷歌自己了。 一念至此,谷歌也不知道是该庆幸啊,还是感到悲哀啊。 谷歌转过头,看向沙雨那边,发现沙雨虽然还占据上风,可是许一凡却已经逐渐适应了,并且在想办法破解沙人的特殊攻击方式,这让谷歌很是无奈,他知道沙雨要被留下了。 “我们退出,地图和钥匙还给你们,可行?”谷歌突然说道。 墨白转过头,看向谷歌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代表谁?你自己?还是阴阳殿?” “我......” 被墨白这么问,话到嘴边的谷歌,陷入沉默当中。 他能代表谁? 似乎他谁都代表不了,虽然他是阴阳殿的三大护法之一,可他根本代表不了阴阳殿,上古秘境的重要性,谷歌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他才知道,阴阳殿不可能把到手的东西还回来的。 别说一个护法和一个三小姐了,就是殿主本人在此,估计也会被舍弃。 谷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猜测,被高牙带走的地图和钥匙,极有可能是假的,但是,东西是真是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东西在阴阳殿手里。 想通了这些,谷歌看向墨白说道:“让我走!” 墨白瞥了一眼谷歌,摇摇头。 谷歌知道是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他握紧手里的剑,说道:“既如此,那我就杀了那小子。” 话音未落,谷歌拔剑出鞘,直奔正在颤抖的许一凡。 原本正在跟沙雨缠斗,已经找到了其破绽的许一凡,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呼道:“谷歌,你大爷的,你不讲武德!” 沙雨闻言,则冷笑道:“许一凡,你的死期到了!” 许一凡却撇撇嘴,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沙雨,说道:“你丫的在不放手,我们都得死!” “嗯?” o((⊙﹏⊙))o 闻听此言,沙雨微微一愣,但是,她很快就察觉到什么,脸色大变道:“沙护法,你要做什么?” 然而,不管是许一凡的惊呼,还是沙雨的怒吼,都没能改变谷歌的想法,他要杀死许一凡,包括和许一凡缠斗在一起的沙雨。 然而,更让许一凡感到绝望的,不是谷歌的突然出手,而是墨白的袖手旁观。 这家伙明明有能力拦住谷歌,阻止这一切,可他并没有出手,似乎他就是想借谷歌的手杀死许一凡。 第九百二十三章 生死一剑 沙人的攻击方式很特殊,其最大的特性就是分解重组,你弱他就强,你强他更强,几乎无解的存在。 尤其是当他们近身战斗的时候,最为头疼,明明是两个人战斗,你却感觉是自己跟自己作战一般,这种感觉很奇特,也不难受。 许一凡初次跟沙雨交手的时候,就被其折腾的够呛,如果不是其体内内力和真气雄厚,远超一般人的话,早就被沙雨给弄死了,可即便许一凡抗住了沙雨的进攻,也只能招架,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但是,随着二人交手从似乎越多,许一凡逐渐发现了沙人这种特殊进攻的缺点。 第一,沙人最无解的地方,在于分解重组,但是,这种分解重组只作用在一部分身躯之上,比如说双手和双脚,而像一些头颅和躯干部分,根本无法分解,而这就是他们的缺陷所在。 想象也正常,沙人也是人,只不过沙人相对于其他人,要特殊一些而已。 沙人修习的路线跟武夫很像,却又有所不同,都是主修肉体,不过,武夫是穷尽一切办法,把肉体变得坚不可摧,宛如岩石一般,充满极强的防御能力和爆发力,而沙人则选择把身躯化成沙子,变成一种另类的东西,只要沙子不灭,他们就能无限‘复活’。 就这方面而言,沙人和武夫虽然走的都是体修路线,却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第二,身体化沙是沙人的特性,但它跟修为境界有很大关系,修为越深,境界越高,身体沙化的地方越多,而沙雨是三品修士,她除了四肢会沙化之外,身躯也有一部分可以沙化,但是,沙化的不够彻底。 如此一来,想要杀死沙雨,只要在境界上碾压,找到机会,攻击其身体的薄弱点,他们也会死。 这是方才许一凡多次试验之后,得出的一个结论,尽管沙雨身体化沙之后,样子很奇怪,可当许一凡攻击其身体致命点,比如心脏,比如咽喉、小腹等致命位置的时候,她都会选择转攻为守。 单从这方面来看,沙人虽然厉害,可也跟寻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第三,身体沙化是需要代价的,每次身体分解重组,都会给其带来一定的影响,这种影响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持续战斗,对沙人并不利,随着其分解的次数越多,重组的时间越长,其气息也会越紊乱。 这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许一凡猜测,之所以会如此,主要还是因为这里不是沙漠地带,沙雨只能使用自己身体内的特殊真气,无法从其他地方截取力量的缘故。 此消彼长,长此以往,结局对沙雨确实不利。 第四,沙人怕火,当许一凡在跟沙雨交手的时候,无意间催动了体内的白色火焰,差点刺破拳罡的沙雨,在触碰到火焰的瞬间,就退缩回去,而被火焰灼伤的地方,出现一道不可修复的伤口。 一个无意举动,却让许一凡找到了沙雨的致命弱点。 不过,许一凡发现沙人的这些弱点,只是就沙雨而言,按照许一凡的推测,若是换一个地方,比如在塔撒哈沙漠跟沙雨交手,沙雨的实力绝对会增强很多,至于会增强多少,许一凡也不知道。 从选择跟沙雨交手,一直到现在,许一凡觉得只要再给他一炷香的时间,他就能硬生生的磨死沙雨,但是许一凡也清楚,这是在沙雨选择死战不退的情况下,如果她想逃,许一凡还真不一定拦得住她。 但是,许一凡相信沙雨不会逃,也逃不掉,因为有墨白在。 然而,事情的发展似乎并没有按照许一凡预想的那般,沙雨确实没有逃,可谷歌却出手了,而更让许一凡感到蛋疼的是,在谷歌出手的时候,墨白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似乎他是打算让许一凡独自面对这二人。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心中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面对倾力一击的谷歌,许一凡已经顾不得跟沙雨继续纠缠,他也不在隐藏什么,全力催动体力的真气,一股特殊而诡异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而原本空荡荡的右手,却凭空出现一把剑。 那是一把介于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剑,完全由特殊真气凝聚而成,剑在出现的时候,就波光粼粼,极其不稳定,仿佛随时都可能破碎一般,而许一凡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更加的苍白起来。 面对疾驰而来的谷歌,许一凡暴喝一声,全身真气宛如潮水一般,汇集在右手的长剑之上,而随着真气的不断注入,原本就不稳定的长剑,就像是一锅滚油里面滴入一滴水一般,瞬间费腾起来。 眼看着谷歌就要来到身前,许一凡咬着牙,抬起右手,朝着谷歌就是猛地一挥。 这一幕,跟当初身体那个家伙使用养剑术的招式很像,形似五六分,而神似却只有一分不到,可即便如此,当许一凡挥出长剑的时候,一股暴戾的气息瞬间笼罩在谷歌全身。 原本沙雨是打算趁着谷歌和墨白打起来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擒下许一凡,以许一凡为人质,挟持许一凡离开这里,可惜,她有些失策了。 许一凡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一些,这家伙看似是四品修为,可真实战力丝毫不亚于三品修士,而且还是渡过生死劫的三品修士,如果不是她的攻击特殊的话,估计在她跟许一凡交手的瞬间,就很可能被这家伙给阴了。 没能擒下许一凡,沙雨就心知不妙,她在这里耽搁的越久,逃离的可能性就越小,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谷歌并没有跟墨白打起来,反而是对许一凡出手。 按理说,谷歌对许一凡出手,沙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无比的惊慌,因为谷歌不但要杀许一凡,还要连带着她一起杀死。 对于谷歌这个决定,沙雨很惊恐,也很愤怒,但是,也能理解,这就是沙族的规矩。 当一个人有用的时候,沙族会倾力培养你,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会被毫不犹豫的舍弃,今天这场面,他们显然是不可能逃离了,谷歌不可能让沙雨落在许一凡他们手上的,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 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呢。 当沙雨看到谷歌想要连她也杀死的时候,她已经顾不得跟许一凡纠缠,瞬间脱离许一凡,抽身后退,打算躲避谷歌的攻击。 然而,沙雨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谷歌。 三品修士和一品修士差距是很大的,不管是有没有渡过生死劫,他们本身就有差距,更何况,方才沙雨还拼了命想要拿下许一凡,消耗极大。 在她抽身后退的时候,谷歌的剑芒已经到了。 “噗!” 已经以最快速度撤退的沙雨,还是被伤到了,她的后背出现一道极长的口子,衣服瞬间被撕开,红褐色的鲜血瞬间涌出,然而,这还只是剑芒的伤害而已。 在身体感到刺痛的瞬间,沙雨不在犹豫,双手快速舞动,嘴唇快速蠕动,似乎是在掐诀,又仿佛是在念咒,而随着其嘴唇蠕动的加快,其脸色瞬间蜡黄下来,而身体沙化的地方愈发的明显起来。 “噗!” 剑芒穿体而过,身体瞬间被撕裂,原本是红褐色的鲜血,逐渐变成黄褐色,而沙雨也在剑芒穿体之后,整个人猛然后退,在长剑抵达之前,身体擦着长剑撤离远离。 可即便如此,沙雨的左手手臂,齐根而断,伤口平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鲜血渗出,而沙雨后退的身躯,直接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张原本秀美而白皙的脸庞,此刻却蜡黄无比,同时又布满裂纹,整张脸宛如一个瓷器一般,随时都可能碎裂。 强大如沙雨,在面对谷歌的时候,也被一剑重创,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相对于沙雨的逃爱,许一凡却滞留原地。 在其不在隐藏实力,全身气息爆发的时候,原本平整而结实的地面,瞬间碎裂,而随着其一剑挥出,从他脚边开始,一道裂纹骤然出现,其速度极快,比谷歌的剑芒还要快上几分,这道裂纹直奔谷歌而去,而一道虚幻长剑直扑谷歌的面门。 “噗!” 许一凡在手中长剑即将失控的时候,将其挥出,而在他挥出长剑之后,其右手瞬间皲裂,右手手掌瞬间炸裂,鲜血直流,其手臂上的衣袖,更是瞬间碎裂,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出现一道道细密的伤口,伤口很细,宛如是被丝线切割过一般,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而许一凡本人更是喷出一口鲜血。 许一凡的模样很是凄惨,气息也瞬间萎靡,其双脚更是陷入地底,身体摇晃不止,一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模样,可他却始终屹立不倒,一双眼睛透着死寂和疯狂,死死地盯着那把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长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杀心大起的谷歌,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逃! 快逃! 赶紧逃! 这是谷歌在面临那把长剑的时候,脑海当中不断响起的生意,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十拿九稳的局面,看似一只手都能捏死的许一凡,居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力一击。 面对这危险一剑,谷歌来不及撤离,他只能转攻为守,抬起长剑,催动全身的真气,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光罩,而其面庞也在这个时候变得虚幻起来,准确来说,是他整个人全身所有地方,都仿佛活了起来一般。 谷歌也是沙族人,相对于沙雨,这家伙的身体沙化的地方更多,除了四肢沙化之外,其整个身躯,除了头颅和心脏部位没有沙化之外,绝大多数地方都沙化了。 在其站定沙化的时候,其脚下出现了大量沙子,沙子扑簌簌的下落,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诡异的。 就在谷歌刚刚站定,做完这一切的时候,那把长剑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直接撞击在谷歌身上。 不知道是阳光骤然猛烈起来,还是因为别的,在长剑接触谷歌的一瞬间,现场大放光明,让人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然后就听到东西破裂的声音,还是一道惨叫声,接着就听到建筑的碎裂声,最后现场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许一凡在大放光明的时候,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可即便如此,许一凡也感觉眼睛一阵刺疼,仿佛要被刺瞎一般。 待到其适应过来,睁开眼睛,看向谷歌那边的时候,眼睛猛地睁大,嘴巴也微微张大起来。 “我尼-玛......” 一道以许一凡为起点,一直延伸出去数百米的裂缝,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视野当中,那是长剑所过之处,除了裂缝还是裂缝,不管是廊道,还是地板,亦或者是石头,甚至是不远处的一间刚刚建立起来的房舍,都被一剑给劈开了。 现场一片狼藉,而谷歌站立的地方,更是出现一个大坑,大坑四周散落无数沙土。 ( ̄△ ̄;)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许一凡也有些恍惚。 方才那一剑,是许一凡根据那个家伙使出的一剑,再结合赵娣传授的养剑术精髓,自己领悟的出来的,这一剑没有名字,而且还是残次品,只是一个雏形而已。 本来许一凡只是作了一个尝试,心中有这样一个框架,却始终没有敢去尝试,而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许一凡不知道怎么的就下意识的使出了这一剑。 原本许一凡只是希望能够用这一剑挡住谷歌,然后为其他人争取时间,没指望这一剑能威胁到谷歌,可是,他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也低估了那个家伙的实力。 “死了吗?” 许一凡站在原地,眼睛却死死地盯在大坑当中。 此刻,许一凡的状态非常不好,本来跟沙雨缠斗的时候,就被这女人给伤到了,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可凡是被沙雨伤到的地方,伤口都极难愈合,在伤口当中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和气息,在肆意的破坏他的身体,这股力量很微弱,却很狂暴,不是许一凡见识过的任何一种力量。 此时,许一凡浑身浴血,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袍,此刻破损严重,上面沾满了黄褐色的污渍,还有斑斑血迹,其右手更是惨不忍睹,握剑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可以看到森森白骨,而其手臂上,此刻已经被鲜血笼罩,血水顺着伤口流淌而出,又沿着手臂,最终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疼! 无比的疼! 许一凡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有亿万只蚂蚁在撕咬啃噬自己的身躯一般,这种刻骨铭心,却又无法昏迷的疼痛,许一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上一次体验是什么时候,许一凡自己都记不起,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吧。 此时,许一凡整个人虚弱至极,身体像是被掏空一般,体内原本雄厚无比的真气,此刻点滴不剩,如果不是丹田位置还有一丝丝真气在流动的话,许一凡都感觉自己是个废人了。 不过,相对于身体的疼痛和虚弱,许一凡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谷歌到底死没死! 那一剑的威力,超乎许一凡的想象,但是,他不觉得那一剑能杀死谷歌,尽管他心中期望那一剑能够杀死谷歌,可许一凡此刻非常理智。 一品大修士,是上三境当中的极致,哪怕是没有渡过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许一凡在各种底牌的加持下,也只能跟其对抗而已,不可能杀死对方,甚至稍有不慎,很可能被对方反杀,更何况,谷歌还是渡过七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了。 然而,现场一片寂静,大坑里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除了那一堆堆沙土之外,没有看到丝毫的异常,这让强忍着疼痛的许一凡,眉头紧蹙。 死了? 就这么死了? 许一凡不确定,但是,他很快瞳孔紧缩起来,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逐渐结痂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再次流淌而出,那股锥心的痛疼愈发的强烈起来,可是,许一凡并没有理会这些,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坑。 原本散落在大坑四周的沙土,此时全都活过来了,纷纷滑入大坑当中,而随着沙土的滑落,一个人缓缓从大坑当中站立起来。 “果然还活着!”许一凡沉声道。 没错,谷歌还活着,在那没人看清楚的攻击之下,谷歌抗住了,他还活着,只是,他此刻的模样却格外的凄惨。 手中的长剑已经断裂,仅剩的剑身上布满了裂纹,而他的衣袍已经碎裂,上半身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而许一凡在看到谷歌赤-裸的上半身的时候,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 “这家伙,到底是人是鬼啊?”看到从大坑当中爬出来的谷歌,许一凡下意识的呢喃道。  第九百二十四章 非人的谷歌 宛若破碎瓷器一般的脸庞,破碎的手臂,空洞的胸膛,疤痕纵横交错的身躯,微微一动,就有无数沙子扑簌簌的掉落,怎么看,此人都不像一个活人,反而像是一个泥塑,而且还是破损严重的泥塑。 此时此刻,从大坑站起来的谷歌,给人的视觉冲击感非常的强烈。 许一凡知道沙人很特殊,可许一凡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可他在看到谷歌的时候,还是紧蹙眉头。 眼前这家伙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说实话,看到谷歌的时候,真的让许一凡联想到威曼电影当中的威廉。 不,这家伙比威廉还要恐怖,也要比威廉还要丑陋。 那张原本熟悉的脸庞,此刻却异常的陌生,整张脸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感觉稍微触碰一下,就会碎裂一地一般,而在裂纹后面,许一凡看到的不是血肉,而是一道道细小如丝线的血管,还有那黄褐色的骨头。 正常的骨头都是深白色的,可这家伙的骨头却是黄褐色的,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浸染过一般,发生病变了一样,看着就让人很不舒服。 谷歌的手臂已经破损,破损的地方没有骨头,也没有鲜血,只有一道道血红色的丝线,丝线很细微,如果不是在阳光的照射下,根本看不清楚,而这些丝线和沙子连接在一起,沙子在蠕动修复着手臂,可许一凡发现,不是沙子在动,而是血线在蠕动,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 真正让人感到惊悚的,还是谷歌裸-露在外的胸口,在其胸口的位置,破了一个洞,洞口很不规则,似乎是什么东西炸裂过一般,洞口前后通透,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洞口是一把剑的形状。 顺着洞口,可以看到其胸口内的内脏,内脏呈现灰白色,有点像死人的内脏,可它偏偏还在颤动,而在洞口附近,有无数血线在蠕动,它们就像毛细血管一般,在拼命的修复着伤口,只是,不管他们修复,洞口依旧存在,不过,随着血线的不断蠕动,洞口在逐渐缩小。 正常人被如此重创,别说爬起来了,能喘气就已经是奇迹了,即便是修行者,在面临如此重创的情况下,也实力大跌。 这家伙看起来根本不像人,却也不像鬼,而是一个由人和沙子构成的怪物。 “这样都能活着?!”许一凡呢喃道。 之前,许一凡在听说塔撒哈沙人的时候,就听到徐肱他们神情凝重而严肃说,沙人很难缠,极难杀死。 当时,许一凡以为只是因为沙人的修行路线很特殊,有极强的修复力,所以才很难杀死,然而今天,当他亲眼看到沙人,并且和其交手之后,许一凡才明白,为何徐肱他们在说起沙人的时候,会是那副表情,为何儒家这些年来,会有无数弟子驻守在炎城了。 这类人不是难缠不难缠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杀死的问题,遭受如此重创,还能活着,而且还能自我修复,一般人很难做到,更重要的是,这里不是塔撒哈沙漠,不是他们的主场,许一凡已经倾尽全力,差点以命换命,也仅仅是重创对方而已,而让许一凡感到不安的是,他怀疑刚才一剑,虽然伤到谷歌了,却并没有重创对方。 恐怖如斯,许一凡差点要骂娘了。 谷歌从大坑里站起来站起来之后,死死地盯着许一凡,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残破不堪的身躯,一股极度暴戾的气息,笼罩全场,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浓郁至极的杀意。 谷歌可能做梦都没有想到,一个四品境界的小家伙,还不是四品巅峰境界的人,居然差一点儿重创他,使得他差一点儿阴沟里翻船了。 跃境作战,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势力,都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可是,跨越如此之多的境界,还能击伤比自己高出三个大境界的人,就很恐怖了。 谷歌一直都很高看许一凡,不然的话,以他阴阳殿护法的身份,也不可能亲自跟随在许一凡身边,可是,他现在才发现,他还是严重低估了许一凡。 方才那一剑,让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多少年了,除了在经历家族试炼的时候,他有类似的感触之外,之后的很多年里,也就那么极少数几次有这种的感觉,而那几次都是遇到了比自己强大很多的敌人的时候,才有如此感触,而现在他却在比自己低好几个境界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直到这个时候,谷歌才明白先知的话,像许一凡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就可能成为敌人,而作为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其扼杀在摇篮当中。 以前,谷歌不以为然,不觉得一个草根出身的许一凡,能够翻起什么风浪,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他真正忌惮的不是许一凡的成长速度,而是姜三甲这些人,现如今,姜三甲走了,京城的那位也走了,正是他猎杀的最好时机,可现如今看来,真鸡儿扯淡。 许一凡说的没错,阴阳殿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也太神秘了,神秘到让他们自己都忘记了危险了,这不是自信,而是自负和自大,这是极其致命的。 可是,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儿,似乎有点儿晚了。 许一凡让谷歌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他要杀死他,不惜一切代价的杀死他。 想到这,谷歌全身气机暴涨,原本狰狞扭曲的面容,瞬间修复,但是,在修复之后又瞬间皲裂,然而,这一切谷歌都已经不在乎了,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许一凡必须死,不能给阴阳殿留有后患。 气机一涨再涨,原本受伤,而气息萎靡的他,此时重回一品巅峰,甚至隐隐有突破一品,跻身半步超品的趋势。 因为许一凡方才的那一剑,很多围拢过来,准备群殴的人,瞬间散开,而随着谷歌气机的暴涨,迫使原本想要过来的众人,再次远离。 此刻,许一凡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如果说方才跟沙雨的交手,是自己打自己的话,那么方才那一剑,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六的打法,那极度不稳定的一剑,给谷歌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可也给许一凡自身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体内真气枯竭,内力也荡然无存,他现在还能站着,完全就是依靠惊人的毅力。 “呼!” 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他盯着气机还在暴涨的谷歌,逐渐平静下来,他在心中默默呼唤那个人,这是许一凡最大的底牌了,他亲眼见识过那家伙的厉害,知道以那个人的实力,肯定能搞死谷歌,但是,许一凡心里也害怕。 那个隐藏在自己体内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又是什么脾气秉性,许一凡一无所知,其第一次出来的时候,看似很好说话,可他的所作所为,是那么的肆无忌惮,百无禁忌,还有些疯狂,许一凡担心把他放出来,就是找死。 但是,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不得不这么做,至于说墨白,从那家伙之前没出手,许一凡就不信任他,或者说,对于墨白这样的人,他从来没有信任过。 然而,不管许一凡如何的呼唤,那家伙始终没有回应。 不对,也不是一点儿都没有回应,他左胸口的隐藏的纹身,逐渐浮现出来,纹身变得滚烫,但是,右边的纹身,还有两个纹身之上的白色火焰,也浮现出来,它们在压制对方,似乎是不想对方出来,另外,随着纹身越来越滚烫,许一凡隐隐的感受到了体内的某个禁锢。 在几次呼唤无果之后,许一凡放弃了呼唤,他的眼神越来越平静,但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危险,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枯寂。 此刻,许一凡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死灰营的战士一般。 不,许一凡比他们更像死灰。 危险! 很危险! 非常危险! 这是所有人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来自心底的预警。 一股诡异的气息,从许一凡孱弱的身体当中散发出来,看似很孱弱的他,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充满毁灭欲望的感觉。 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不曾出手的墨白,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眉头紧蹙,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 墨白之前之所以不出手,就是想看看现在的许一凡到底走到了哪种程度。 对于许一凡这个不良提司的身份,说实话,在不良人内部是有很多人不服的,而墨白就是其中一个,但是,把提司腰牌给许一凡,是不良帅的命令,既然是不良帅亲口下达的命令,自然无人敢违背,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意见。 在历代不良提司当中,许一凡是实力最弱的,没有之一,墨白想不通,不良帅为何要让这家伙成为不良提司,要知道,上任不良提司还活着呢。 墨白不会违背不良帅的命令,但是,不见得他对许一凡有多少好感。 在他回到京城的时候,听说了很多关于许一凡的事情,他对许一凡兴趣不大,却对许一凡体内的那个家伙兴趣很大,随手一剑就能击退孟浩然,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强,他真想见识一二。 原本,墨白是打算利用谷歌逼出那个人,可他没想到,那个家伙没出现,许一凡却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那一剑很强,但只是雏形,作为纯粹剑修的他,自然看的出来,他很难想象,这一剑是许一凡使出来的。 至于说谷歌,说实话,墨白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其放在眼里,他还想再看看,看看许一凡的极限在何处,可是,当许一凡慢慢揭露底牌的时候,墨白却感到了不安。 许一凡越是平静,墨白越是感到不安。 就在墨白犹豫着要不要再看看的时候,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墨白眉头微微一挑,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他没有过多的犹豫,径直走到许一凡面前,看向已经走出大坑的谷歌。 谷歌此时的模样无比的凄惨,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他了,其整个人,大半部分都已经沙化,而随着他的动作,沙子扑簌簌的掉落,但是,其身上的气息却越来越危险。 看到这一幕,墨白微微皱眉,眼中充满了嫌弃和厌恶,喃喃道:“老鼠就是老鼠,看着就让人恶心。” 说完,墨白就把手放在剑柄之上,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道剑光骤然出现。 很寻常的一剑,随便一个用剑的人,都能挥出这一剑,可是,谷歌在面对这一剑的时候,却如临大敌。 他手持半截残剑,被斩断的剑身被沙子覆盖,然后演化出来,形成一把很另类,很特殊的剑,在墨白挥剑的时候,谷歌也挥出一剑,那是全力一击。 “砰!” 两道剑光速度极快,许一凡还没有看清楚,两道剑光就撞击到了一起。 墨白的剑光是血红色的,看似很平凡,却充斥着无边的杀戮,在剑气疾驰的时候,可以听到无数灵魂在哭嚎,一道剑气尚且如此,真不知道他杀了多少人、 谷歌的剑气呈现土黄色,其气机十分的强大,剑气很粗大,弥漫着一种许一凡不熟悉的气息,而这种气息跟谷歌体内的气息一模一样,想必那就是大地之力了。 两道剑光撞击在一起,只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然后就没有别的声音响起,但是,谷歌那道粗大的剑气,在撞击的瞬间,就虚幻了几分,其厚度和粗度也瞬间消失了五分之一。 反观墨白那道剑光,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谷歌的剑气在后退,虽然幅度很小,可众人还是看的一清二楚。 随着剑气的不断后退,剑气越来越薄,原本虚幻的剑气,布满了裂纹。 “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炸裂声,谷歌的那道剑气,四分五裂,而墨白的剑气也虚幻了三分之一,但是,其趋势不减,直奔谷歌面庞。 看到这一幕,谷歌脸色大变,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挥动手中的长剑,又是一道剑气撞击过去,但是,相对于第一道剑气,这道剑气就显得虚弱的多,而谷歌手中的长剑,长短不断的缩短,并且布满裂纹。 第二道剑气并没有阻拦住墨白的那一剑,这让谷歌的脸色愈发的阴沉,愈发的惊骇起来。 在第二道剑气碎裂之后,谷歌并没有再次挥剑,而是把全身的气息都灌输到长剑当中,而随着其气息的不断灌输,原本就布满裂纹的长剑,更是颤鸣不已,裂纹越来越大,随时都可能炸裂,这跟许一凡方才使出的那一剑很像。 待到长剑气息达到一个很可怕,很恐怖的程度之后,谷歌双手持剑,一个直刺,剑尖直指墨白的剑气。 “轰!” 两者相撞的瞬间,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与此同时,一道比之前还要明亮的光芒,骤然出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道白光笼罩,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弥漫在每个人心中。 许一凡此时的状态很奇怪,他身体的疼痛感消失了,虚弱感也消失了,身体内出现了一道从未出现过的气息,这道气息残暴、嗜血、暴戾,它想要毁灭一切,要冲出体外,跟所有人玉石俱焚。 而在白光出现的时候,许一凡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与此同时,许一凡感觉肩膀被人捏住,然后他的身体就在急速后退,而体内那道想要出来的气息,似乎是被那只手刺-激到一般,它疯狂的朝那只手疾驰而去。 “啊......” 在白光出现之后,一道闷哼声,从许一凡身边响起。 这还墨白的声音,声音有些痛苦,有些压抑,还有些颤抖,这让许一凡很是不解,但是,这个时候,许一凡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在那只手搭在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体内的那道气机,就直奔那只手而去,而在那道气机撞击在那道手上的时候,许一凡只感觉脑袋嗡嗡响,其身体内的所有器官,都在那一瞬间,开始颤抖。 一种比之前还要痛苦无数倍的疼痛,从全身各处弥漫开来,而他的五官开始出血,口中更是不断的喷血,一道宛若野兽,不似人声的怒吼声,从其喉咙当中发出。 这个时候,许一凡很想晕过去,可惜,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的理智被淹没,他紧闭着的眼睛,此时一片血红和漆黑,那道只出现在梦魇当中的场景,此时此刻,却骤然浮现在脑海当中。 二月同天,一红一黑,但是,那不是月亮,而是一双眼睛,此刻,那双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 眨动的幅度很小,肉眼不可见,可就是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许一凡生不如死,无边的恐惧从其内心升腾而起,然后包裹着了他整个人。 “咚!” 第九百二十五章 打不死的谷歌 在那一声怒吼之后,肩膀上的手被弹开,而体内的那道真气溃散了许多,可它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想要从许一凡体内冲出来。 可就在其即将离开身体的时候,一双无形大手,骤然出现,一把握住了那道仿佛是人脸的真气,直接将其拖走,汇入到了黑红世界的深处,消失不见。 许一凡直接摔倒在地,整个人直接蜷缩起来,鲜血宛如雪崩一般,从身体的各个地方渗透出来,不消片刻,其整个人都变成一个血人,模样无比的凄惨,也无比的恐怖。 此时,现场的白光已经消散,而墨白就站在许一凡不远处,他脸色苍白,嘴角渗出鲜血,而左手更是颤抖不已,那只手=此刻血肉模糊,可见森森白骨,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可墨白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让其震惊的东西一般看着许一凡。 受伤了,墨白受伤了。 多少年了,墨白很少受伤,而且还是在这种全神戒备的情况下受伤,太让他意外了,也太让他震惊了。 白光消失,原本谷歌所在的区域,直接沦为一片废墟,现场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大坑,而谷歌已经消失不见,唯独在坑道旁边,看到一把布满裂痕的剑柄,还有染血焦糊的沙子。 前不久才修建好的建筑,此刻再次千疮百孔,布满裂纹,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随时都可能倒塌。 在废墟的不远处,看到几个倒地不起,不断吐血的仆从护卫,他们已经距离现场很远了,可还是被波及到了。 他们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沙雨。 这个在跟许一凡交手,消耗不少,又在谷歌的致命一击之下,使用秘法,采取壁虎断尾,自断一臂,才堪堪逃过一劫的女人,原本就虚弱不已,可方才墨白和谷歌的那番交手,波及太大,她不得不再次使用秘法,舍弃了另一条手臂,换取了逃离的时间。 可即便如此,沙雨此时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其境界大跌,直接从三品跌落到五品,而且还在继续下跌。 幸运的是,沙雨活下来了,不幸的是,她此刻并没有昏死过去,还保持着清醒,而秘法的后遗症,此刻也显露出来,其完好的身躯,此刻正在腐烂,一股腐臭的气息,从其体内散发出来。 墨白没有去看坑道,而是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就在方才,白光乍现的时候,墨白第一时间带着许一凡离开现场,那股冲击波,他扛得住,可许一凡绝对扛不住。 虽然墨白看许一凡不爽,可他也不会真的害死许一凡,可是当他带着许一凡躲避冲击波的时候,原本平静的许一凡,体内却出现了一道让他感到心悸的力量,这道力量威力巨大,只是一个短暂的交手,墨白就受了伤。 如果不是他放手比较快的话,墨白可能会身受重伤,这是一种直觉,对危险的直觉。 看着宛如一个血人的许一凡,墨白蹲下身,没有贸然伸出手去触碰许一凡,方才那种感觉,让墨白记忆犹新,但是,看着许一凡还在不断冒血,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伸出手,在几个关键的窍穴之上点击几下,原本正在淌血的许一凡,瞬间停止流血。 在墨白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许一凡的眼睛从始至终都盯着墨白。 那是一双很难形容的眼睛,也是墨白见过最特殊的眼睛,冰冷、冷漠、漠视,真的很难用言语形容,单单这个眼神,就让墨白感到心悸。 待到墨白帮许一凡止血之后,他稍稍远离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的眼神才出现变化。 待到那股眼神消失之后,墨白长长松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 许一凡眼神恢复正常,眼中充满了痛苦的神色,整张脸都扭曲变形,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只是挣扎着从地上做起来,而墨白下意识既要去扶,却被许一凡拒绝了。 挣扎了好一会儿,许一凡在坐起身来,他看了看自己的身躯,露出苦涩的笑容。 玩大了! 这是许一凡在看到身体情况之后,第一个想法。 真的是玩大了,在看到谷歌还活着的时候,尤其是当其气机暴涨的时候,许一凡就做出了玉石俱焚的决定,至于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许一凡也不清楚,他怀疑是他身体的内的家伙在暗中搞的鬼。 当许一凡决定玉石俱焚的时候,身体内多出来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真气,许一凡从未见过如此暴戾的真气,也从未见过如此邪恶的真气,根本不可控,它就仿佛是活了一般,想要冲出许一凡的身体。 那一刻,身上的疼痛对于许一凡而言,简直就是小儿科。 之前,许一凡就担心,他如果乱用身体内的不可知的力量的话,会把自己玩死,没想到,这个担心差点成为事实,如果方才不是墨白无意间的出手的话,许一凡真的可能被自己给弄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许一凡肯定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感觉怎么样?”墨白站在许一凡不远处,紧蹙着眉头问道。 对于许一凡现在这个样子,墨白心中充满了疑惑,他真的搞不懂,方才那股让他心悸的力量,到底是什么,而许一凡又是如何拥有这股力量的,更重要的是,许一凡是如何驾驭这股力量的。 墨白心中的这些想法,许一凡自然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他也无法给出答案。 在呼唤体内那家伙无果之后,许一凡就采取了极端的方式,想要把那家伙放出来,结果那家伙没放出来,反而把其他的东西给弄出来了,而新出来的东西比那家伙还要恐怖,这是许一凡没想到的。 这个时候,许一凡自己都在怀疑,他身体里到底隐藏着多少东西。 听到墨白的询问,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墨白,眼神很是复杂。 如果这家伙在出现之后,就直接对谷歌出手的话,那就不会出现多意外了,可这家伙没有,他摆明了想搞事情,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本来谁都不会受伤的情况,硬生生被其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责怪墨白吗? 显然不可能,墨白出现在这儿,只是为了任务而已,他是不良帅的义子,而且是明面上最能打的义子,别说许一凡这个不算提司的提司了,就是三大不良将也不一定能够命令他做什么。 更何况,他跟墨白不熟,这是第一次见面,人家出手帮忙,那是情谊,人家不出手也是应该的,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只可惜,许一凡差点把自己玩死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还死不了。” 听到这话,墨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他感觉许一凡这话充满了怨气,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墨白看着许一凡,由衷说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强。”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看向墨白,下意识的说道:“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小垃圾?” 墨白嘴角抽搐了一下,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白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也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似乎高手都是孤独的,他平时除了不良帅和陛下的命令之外,很少去听曲他人的命令,而除了命令之外,他没有朋友。 是的,墨白没有朋友,他的家族抛弃了他,书院也抛弃了他,只有不良帅收留了他,他成为了不良帅的义子,身份很特殊,权利很大,可其他人看待他的眼神,除了敬畏,更多的还是恐惧。 至于说其他的几个义子,墨白跟他们的关系不好,也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大家都是不良帅的义子,可平时极少交流,也无需交流。 没有朋友,除了剑,他一无所有,而在他看来,许一凡确实很弱,真的很弱,尤其是跟历代不良提司比起来,简直是弱爆了,虽然许一凡在他眼中不是小垃圾,可也差不多。 现在听到许一凡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墨白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看到这个样子的墨白,许一凡突然笑了起来,笑道:“开个玩笑。” 说实话,方才墨白的举动,确实让许一凡很恼火,也很愤怒,心中要说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尽管他心中清楚,墨白出不出手完全在于他自己,可人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想着他人能帮一把,更何况,因为墨白,许一凡差点把自己搞死,可看到墨白这样,许一凡突然觉得,墨白还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尤其是方才,如果不是墨白带着他离开,估计他现在的下场,不比沙雨好多少,甚至还有更加的凄惨。 “当真没事儿?”墨白还是忍不住问道。 墨白的表情很冷,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即便现在他说这些关心话语的时候,依旧如此。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怎么可能没事儿,疼死小爷了。” 墨白:“......” 看着在那龇牙咧嘴的许一凡,墨白顿时有些无语了,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了。 许一凡的样子,看起来确实凄惨无比,而他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也不是装的,可许一凡的身体有古怪,他也不敢贸然出手,万一真的一个不小心把许一凡给搞死了,那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不良帅交代了,更何况,他也确实不懂救人,杀人他倒是很在行! 没有理会墨白,许一凡当着墨白的面,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然后拿出来一堆的瓶瓶罐罐,然后在墨白那略显诧异的目光当中,倒出一大把丹药,一股脑的塞进嘴里,像是嚼豆子一把,囫囵吞下去。 墨白的眼神主要集中在许一凡手指的戒指上。 纳戒! 这东西可是非常稀有的,即便是那些顶级修行势力,也没有几个,许一凡身上居然有,而且看样子还不小,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从哪儿搞来的。 当然,墨白只是好奇,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不觉得他跟许一凡有什么可聊的。 吃了一大把丹药之后,许一凡感觉疼痛的身体略微好受了一些,然后就挣扎站起身,目光看向废墟当中的坑道。 “那家伙死了没?”许一凡问道。 按照许一凡的估计,那家伙应该是死了,墨白很强,真的很强,只出了一剑,就直接碾压了暴走之后的谷歌,尤其是最后那场撞击,谷歌肯定活不下来的。 然而,墨白闻言之后,却摇摇头,说道:“他还活着。” “嗯哼?” (°ー°〃) o((⊙﹏⊙))o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懵逼,这家伙居然还活着,太不可思议了,先是被自己一剑创伤,又挨了墨白一剑,居然没有死,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墨白解释道:“若是一般人,挨了我一剑,早已经死了,可沙人有些不同,他们的生命力极强,秘术很多,只要舍得付出代价,逃命的本事很多。” 听到墨白这么说,许一凡微微转移目光,看向那边半死不活,已经被拿下的沙雨,看到沙雨那凄惨的模样,微微点头。 以前许一凡是小看了沙人,可是,现在他不会了,沙人表现出来的能力,让他无比的震惊,比他刚来这个世界,听到有人可以修行还要震惊。 沙雨的整体实力比许一凡略强,但是,如果许一凡愿意付出一定代价的话,还是很有把握杀死她的,但是,看到现在的沙雨,许一凡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沙雨先是被自己消耗不少,又挨了谷歌一剑,要知道,谷歌当时出剑的时候,可是没有任何留手的,沙雨居然活下来了,而方才,连墨白都要避开的冲击波,沙雨居然再次活下来了,这就很恐怖了。 一个三品修士,能在两个一品巅峰修士的交手战场上活下来,这很不容易,简直是奇迹。 许一凡可以确定,谷歌是一品修士,但是,墨白肯定不止,或者说,他应该是渡过十次以上生死劫的一品修士从,甚至更高。 不然的话,谷歌不可能在墨白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更重要的是,墨白是没有境界的人,而且好像也没有经历过生死劫,这就让许一凡很好奇,墨白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了。 收回目光,许一凡看向坑道那边,冷声道:“这么说,那家伙现在还在里面咯?” 墨白微微摇头道:“没有。” “嗯哼?” (°ー°〃) 许一凡再次愣住,转过头,一脸疑惑不解的看向墨白,下意识的问道:“不在里面?” 墨白点点头,说道:“这家伙是阴阳殿的护法之一,实力不应该这么低,而他能够成为三大护法,肯定有其他的东西。” ∑(っ°Д°;)っ 听到墨白这么说,许一凡大吃一惊,心中忍不住吐槽:【一品大修士,而且还是渡过七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这尼-玛还低?】 在墨白看来,实力还很低,那是不是说,阴阳殿其他两大护法是一品之上,是超品境界咯?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阴阳殿殿主的实力,又该有多强? 想到这儿,许一凡直接问道:“阴阳殿其他两大护法,是什么境界?” “最低超品境。”墨白直接了当的说道。 许一凡闻言,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问道:“你方才说,谷歌没死,那他不在坑道当中,那他在哪儿?难不成,他逃跑了?” 墨白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此人智谋很高,保命的手段很多,方才那一剑,本可以击杀此人的,但是,他好像使用了什么禁忌之术,舍去了大半个身躯,逃离了此地。” “卧-槽!这也行!”许一凡闻言,忍不住吐槽道。 墨白看了一眼许一凡,幽幽道:“没什么不行的,凡是跻身上三境的修士,都有一定的保命手段,而有希望突破超五境的人,保命手段更多,会的秘法禁术更多,只要不是一击必杀,一般是很杀死的。” 听到这,许一凡的脸都黑了。 他以为上三境的修士和其他修士没啥区别呢,毕竟,他之前就‘亲自’斩杀过上三境的修士,觉得挺容易的,没想到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不过,墨白的话也让许一凡警惕起来,上三境的修士很厉害,尤其是那些顶级势力的人,更是不一般,看看沙雨就知道了。 一个三品修士,却能屡次在十死无生的情况活下来,足可见其保命手段之多。 沉默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许一凡脸色剧变,看向墨白说道:“卧-槽,那家伙跑路了,你还不去追,那可是条大鱼啊,作为阴阳殿的护法,肯定知道不少东西。” 墨白闻言,眼神古怪的看向许一凡,把许一凡看的有些心底发毛,忍不住说道:“我是为不良人着想。” “呵呵!” 墨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九百二十六章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谷歌逃走了,墨白却一点儿都不着急,看到许一凡那一脸急切模样的沙雨,顿时大笑起来。 “哈哈......” “放走他,你们会后悔的。” 原本一脸急切的许一凡,闻言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看向沙雨冷笑道:“你似乎很自信啊。” 许一凡的冷笑和镇定自若,在沙雨看来,完全是外强中干的表现。 “你们对他一无所知,也对阴阳殿一无所知。”沙雨冷笑道。 此时,沙雨的模样十分的凄惨,两只手臂断裂,右臂已经重新出现,但是,左臂被谷歌斩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她的身躯也残破不已,衣裳之下有血水渗出,似乎沙人的鲜血跟寻常人都不同,鲜血呈现黄褐色,沙雨在身负重伤之后,脸色不是煞白色,而是蜡黄色,其身体上散发出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却又跟尸臭有所不同,很难闻,却很奇特。 沙雨成为许一凡的贴身丫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许一凡对其也很了解,尤其是那张脸,曾经无比清秀的小姑娘,此时却成为这番模样,饶是许一凡也无法在一时半会儿接受。 “你似乎很了解他?”许一凡眯眼道。 沙雨看着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算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问道:“你是阴阳殿三小姐,难道没有见过他?” 沙雨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 沉默就是默认了,许一凡挑了挑眉头,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让许一凡感到刺骨的疼痛,可他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沙雨的态度让许一凡很是诧异,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也算正常。 许一凡在揭开谷歌身份的时候,沙雨也无比的诧异,那种诧异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真实的反应,当时许一凡就很疑惑,感觉有些不对劲,作为阴阳殿三小姐,她居然不认识沙护法,这很不正常。 方才,墨白也说过,阴阳殿三大护法都很特殊,也很神秘,谷歌似乎还是三人当中最弱的那个,这让许一凡对阴阳殿愈发的好奇起来,同时也愈发的警惕起来。 看着沉默不语,身体还在恶化的沙雨,许一凡开口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沙雨看向许一凡,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一般情况来说,你肯定不会。” “既然知道不会,那你还问,有这时间,你还不如去追捕他。”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是,我还是想知道,毕竟,他方才可是抛弃你了,而且还打算杀你灭口,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一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沙雨嗤笑道。 许一凡看着沙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沙雨低下头,沉默下来。 今天的这场变故,说实话,大大的出乎了她的预料,她一直以为,阴阳殿只派遣了她一个人来负责对付许一凡,在她看来,也不需要其他人来插手这件事,作为阴阳殿的三小姐,她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在许一凡在东海城开始崛起的时候,许一凡就引起了阴阳殿的注意,上面的人很重视许一凡,决定派遣人到许一凡身边卧底,而沙雨接下了这个任务。 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沙雨做了很多准备,先是身份的伪造,其次是能力的体现,之后是各种关系的处理安排,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个为了生活,为了弟弟的弱女子、好姐姐。 这样的人设,往往都会引起很多人共鸣和同情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沙雨很懂事,也很聪明,更能吃苦,因此从她进入百货楼,晋升速度就很快,很快就进入了百货楼的核心圈子,去帮着百货楼开疆拓土。 在这期间,沙雨似乎完全代入了玉儿的角色,真心实意的帮着百货楼做事,除此之外,她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顺利的来到许一凡身边。 单单就这点来说,沙雨还是做的很不错的,相对于同龄人而言,她真的很不错,拿得起,放得下,很是不俗。 在某种程度上,沙雨不但获取了百货楼很多人的信任,也获取了许一凡一定的信任,而这种信任给了她很大的便利,可也正是这种信任,让她在之后的那些事情上,太过于急切,或者说是急功近利了。 高牙是沙雨埋在许一凡身边最大的一颗棋子,也是存在感很低的一颗棋子。 相对于其他高门大户而言,许府并不算大,一两个管家就足够了,三个管家略显多余,但是,存在既合理,平日里,高牙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也因此,高牙的存在感很低。 在许一凡从燕王手中拿到地图和钥匙之后,沙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且选择第一时间下手,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沙雨知道,在许府除了阴阳殿的人之外,还有其他势力的人,她既然能知道这个消息,其他人也很会很快知道,正所谓先下手为强,站在沙雨的角度去看,她这个决定并没有错。 马夫的通风报信,高牙的直接行动,死士的拼死阻拦,这些都没有问题,也做的很好,不会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她,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她,可她做错三件事。 第一,那三百刺客死士在杀入许府的时候,不该屠杀,对方这么做,看似很合理,其实非常不合理。 若是在其他地方,这么做自然没有问题,可是,这里是京城,是长安,许一凡既是国师,又是护国大将军,许府虽然是新的府邸,三百人杀死一个许一凡很容易,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杀死许一凡。 既然是这么简单一个任务,为何还要横生枝节,去屠杀其他人呢? 要知道,京城是天子脚下,拖得越久,对他们而言越是不利,既然派出三百刺客死士,就说明他们很看重许一凡,心中并没有十足把握杀死许一凡,既如此,就更应该直奔目标,可偏偏他们做了这么一件多余的事情,这又是为何呢? 这只能说明,他们这么肯定有某个目的的。 屠杀许府所有人,其一是为了灭口,其二是除掉其他势力的眼线探子,其三则是为了带走,或者隐藏某个人。 杀人灭口,显得很多余,即便他们把许府屠杀的干干净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该知道真相的,依旧会知道,即便是灭口,意义也不大。 除掉其他势力的眼线探子,想法很好,但是意义也不大,既然能够进入许府,来到许一凡身边做事,这些探子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肯定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递出去了,此时除掉他们,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可意义不大。 至于说第三个目的,并不明显,许一凡也是之后才发现的,而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第二,高牙在得手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选择去见了沙雨,然后才离开的,也正是如此,他才被人发现。 高牙这么做,是人之常情,毕竟,东西得手太容易了,很容易让人产生怀疑,需要找到人确定真假,想法是好的,做法也是好的,可选择的时机不对,高牙应该在得手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撤离,沙雨也不该去见他,这样暴露的风险太大了。 万一东西是假的,那暴露的就不是一个高牙和一个马夫,还有沙雨,如果许一凡是沙雨的话,绝对不会去见高牙的。 第三,在确定东西是真的,高牙又成功逃离京城之后,沙雨应该选择沉寂下来,而不是继续行动。 一边唆使其他势力对日月斋出手,一边召集人手继续在长安城搞事情。 无论是哪件事,都是非常愚蠢的,这样做,只会告诉其他人,高牙跟日月斋并没有太大关系,这个世界聪明人很多,把其他人当成傻子,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才是最愚蠢的那个。 另外,沙雨在高牙离开之后,频繁试探许一凡,这更是非常致命的,尽管她的想法是好的,想要获取更多的东西,攫取更多的利益,太贪婪了一些,而贪婪往往都意味着危险,很明显,沙雨把自己玩脱了。 沙雨自以为她很了解许一凡,而事实上,她确实对许一凡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她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了解是相互的,在她了解许一凡的同时,许一凡也在了解她。 身边表现出异常的时候,即便是极小的异常,也会引起很大的反应。 当然,这些问题,在方才许一凡揭穿她身份的时候,已经提及到了,沙雨也想明白了。 就卧底而言,沙雨确实做的很不错,远超其他人,一个大小姐能做到这种程度,是极其不容易的,想必这也是沙族为何能够延续数千年而不被人注意到的缘由之一了。 但是,沙雨还是做的不够好,过度的自信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在高牙得手之后,巨大的喜悦让她失去了冷静。 得意忘形,用在她身上不太恰当,但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相对于沙雨,谷歌就隐藏的极深。 谷歌在来到许一凡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是不良人,表现的平平无奇,不管是他在不良人做事的时候,还是跟在许一凡身边做事的时候,谷歌都很低调,任谁都觉得,他只是一个不良人的小喽啰,许一凡身边的一个寻常护卫而已。 要说信任,许一凡对谷歌的信任比对沙雨要大的多,毕竟,他们是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没有什么情谊比生死之交更让人动容的了。 谷歌的暴露,说到底,是因为沙雨的不断作,才被迫暴露的。 沙雨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一切又发生的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来不及布局,他能做的只能是帮着沙雨查漏补缺,可随着沙雨做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他出手的次数就越多,而这也导致他渐渐暴露。 当然,谷歌之所以愿意给沙雨擦屁-股,就是因为沙雨做的一切,符合阴阳殿的利益。 只可惜,因为高牙拿走了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使得京城一片大乱,而天下局势也因此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使得谷歌很难从其他地方获取情报和消息,没有了这些东西作为支撑,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和举动,都很冒险。 许一凡发现沙雨的身份,是因为沙雨做的太多,而他之所以能够发现谷歌的身份,还得益于不良人。 在许府出事之后,不良人的人曾经来过许府,见过许一凡,告知他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让许一凡想到了很多,自然也就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谷歌。 沙雨和谷歌都低估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低估了他们,准确来说,是许一凡低估了谷歌,也低估了阴阳殿对自己的狠辣。 当沙雨和谷歌都暴露之后,当墨白出现之后,谷歌就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也知道自己中了圈套,所以他要离开,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要除掉沙雨,防止这个女人会叛变。 能够被派遣到许一凡身边卧底的人,自然不可能轻易叛变,可谷歌还是选择出手,越是大势力,越是像阴阳殿这种老牌势力,对自己越是凶狠,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把一切都扼杀在摇篮当中,这也是阴阳殿这些年来,一直很神秘的原因之一。 可惜,谷歌低估了许一凡的实力和底牌,也低估了沙雨这个女人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的决绝。 谷歌的冒险出手,不但没有杀死许一凡,也没有杀死沙雨,反而让自己受伤了,在墨白在场的情况下,谷歌还是打算拼死一搏,可惜,他失败了,但他还是逃走了。 谷歌的决定和举措没有错,可错就错在他没能杀死沙雨,留下了活口。 对于谷歌的决定,沙雨能够理解,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但是,理解不代表认同,对待别人她可以这么做,可同样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那就不一样了。 沙雨不想死,尽管她表现的不畏死,可从她两次使用秘法,宁愿把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现出来,也要活下去,就可以看出来,她并不想死,而这一点儿许一凡看的清清楚楚,所以他才说,他们可以谈一谈。 沙雨之所以沉默,一方面是她真的很恨谷歌,想要他死,毕竟对方想要杀死她;另一方面,是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方才她没有死在现场,现在又被擒住,落在了许一凡手里,那就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她的性命已经不在她手里了,活着有时候比死更加的痛苦和可怕。 最重要的是,沙雨很清楚阴阳殿的行事作风,当阴阳殿的人知道她落在许一凡手里之后,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她,之前她的身份又多高贵,现在她就有多该死,阴阳殿不会让她有背叛的机会。 沙雨做好牺牲的准备了吗? 准备好了,也没有完全准备好。 她可以为了阴阳殿,为了沙族,战死沙场,哪怕是和敌人同归于尽,那都可以,可她并不想被自己人杀死,而且还是以叛徒的身份被杀死。 想要改变这个结局,也不是不可以,比如杀死谷歌,还有那些知晓她还活着的人。 尽管这个想法很残忍,也很自私,可在生与死之间,该如何选择,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想清楚没有?谈,或者不谈。”许一凡强忍着要昏厥的冲动,沉声问道。 “如果我说,我能活吗?”沙雨沉默良久,突然问道。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这取决于你的价值,你可以活,前提是你有活下去的价值。” “呵呵!” 沙雨闻言,抬起头,嗤笑不已,她看着许一凡说道:“不愧是许一凡,还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面对沙雨的讥讽,许一凡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与其说这些,我劝你还是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早一点儿说,你的价值就大一些,如果等我们抓到谷歌,你就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 “你以为你们能抓住他吗?他是护法。”沙雨似乎还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许一凡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这里是长安。” 沙雨默然。 她明白许一凡的潜台词,阴阳殿虽然神秘,谷歌虽然是护法,实力强大,可这里是长安,是不良人的地盘,想要从这里逃走,很难,或者说基本不可能,而且她也看出来了,今天这场变故,是许一凡他们早就计划好的,那谷歌即便逃走了,也不可能逃出长安。 一个护法知道的东西,肯定比她这个名不副实的三小姐知道的要多,价值决定一切,不管是许一凡,还是墨白,都不是那种心软之人,想要活命,她必须拿出自己的价值来。 想到这儿,沙雨抬起头,凄然道:“好,我们可以谈谈!” 第九百二十七章 换血禁术 一炷香后。 墨白离开了许府,随着他一起离开了,还有许府的某些人,而沙雨却留在了许府,并没有被带走。 此时的许府,再次变得满目疮痍,而许一凡再次身负重伤,不过,相对于上次,许一凡却很轻松,打心底的松了一口气。 在墨白离开之后,许一凡倚靠在一根廊柱之上,双手拢袖,身体佝偻,从远处看,许一凡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看起来弱不禁风,孱弱不已,随便来个人都能杀死他,可沙雨却没有这个想法,尽管此刻的她并没有被束缚住。 就在刚才,沙雨亲眼看到书房的门被人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人,还有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这两个人沙雨从未见过,看起来很普通,身上没有丝毫的气息流转,似乎就是普通人,然而,直觉却告诉她,这两人非常的危险,极其的危险,比她看到的死灰营战士还要危险。 这种感觉很微妙,却又那么真实。 更让沙雨感到惊恐的是,她在这二人身上感受到了妖兽的气息,那是在这二人靠近许一凡的时候,她才察觉到的。 至于说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身份无需多说,就是阴阳殿的人,是前几天,在许府重建,需要人手的时候,沙雨趁机安排进来的,而且是从百货楼那边安排进来的,其身世清白,跟她和阴阳殿没有丝毫的关系,可他就是阴阳殿的人。 此人是阴阳殿安插在长安城的一个顶级探子,为了培养此人,阴阳殿在其身上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其实力也好,智商也罢,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他才开始行动,就已经陨落。 看到此人的尸体,沙雨发现她其实根本不了解许一凡,这个少年太可怕了,很多人都被他那张俊美的脸给欺骗了。 从书房出来的两个人,来到许一凡身边,抱拳一礼,看到许一凡微微颔首之后,就沉默离去,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去看沙雨。 “他们是谁?”沙雨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沙雨身上的伤势已经稳定,墨白亲自出手‘帮忙’,不过,伤势是稳定了,可她也沦为了废人,此时,她的情况看起来比许一凡好很多,可实际上,她已经沦为了废人,甚至连废人都不如,在体内的禁锢不去除之前,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而这也是她现在还能自由站在许一凡身边的缘故。 “实验者。”许一凡淡淡道。 “嗯哼?” (°ー°〃) 沙雨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紧蹙眉头道:“他们是修行者?” 许一凡看着墨白之前那一剑留下的痕迹,细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闻言之后,随口道:“算是吧。” “什么意思?” “不是修行者的修行者。”许一凡随口解释道。 沙雨再次一愣,她下意识说道:“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妖兽的气息......” 话还没有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脸色剧变,一脸骇然的看向许一凡,惊呼道:“难道他们是......” 不等沙雨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她,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 “这怎么可能?你疯了!你真敢这么做?!”沙雨脸色再次剧变起来。 之前被许一凡揭穿身份,甚至是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沙雨都不曾如此失态,可在看到那两个人之后,却如此大惊失色,若是旁人在场的话,一定会很震惊。 面对沙雨的惊呼,许一凡没有理会,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道剑痕上,似乎是想从这道剑痕上看出些什么。 看着许一凡那淡然的神色,沙雨一脸的不可置信,口中喃喃道:“疯子,你这个疯子,魔修,许一凡你已经入魔了。” 说到这,沙雨又摇摇头,说道:“不,你比魔修还要可怕,你会遭天谴的。” 然而,不管沙雨说什么,许一凡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只是看着那道剑痕,愣愣出神。 此时的沙雨,是真的害怕了,不,是恐惧了,一个面对死亡都不曾恐惧的人,此时却恐惧起来,浑身颤抖不已,她到底发现了什么呢? 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两个人,沙雨感觉浑身冰冷,毕竟是站在太阳底下,她已经觉得自己深处在冰窖当中,而她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畏惧来形容了。 沙雨此时心中想起了几件之前被她忽略的小事儿。 在西北战役暂歇之后,百货楼就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任务,收购妖兽。 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妖兽这东西很稀有,也很罕见,一般的大势力都需要它们,但是,也不是什么妖兽都需要。 妖兽和人一样,也分为很多种,人分为普通人、武夫和修行者,还有沙人这种特殊人群,而这些人身份不同,其实力也各不相同,妖兽也是如此,有的妖兽强大无比,出世之后就会毁天灭地,比如成年冥龙,有的妖兽实力不俗,但它们与人为善,依附人类,比如各个势力的守护兽,还有的则跟野兽没什么区别,人畜无害。 除了那些群居性的妖兽,大多数妖兽,就像修行者一样,独来独往,之所以会如此,也跟武朝当初剿灭它们有关,当年武朝剿灭妖兽,真正依靠的不是武朝的武夫,而是他们麾下的妖兽,用妖兽对付妖兽,这导致很多妖兽彼此之间都不信任。 因为武朝的行为,妖兽的数量和种类在锐减,但是,现如今,妖兽其实并不少,只是它们隐藏的比较深,不轻易露面而已,想要获取一头妖兽,也不是很困难,只是代价比较大而已。 只是,大多数被发现,被猎捕的妖兽,都没有什么大用,它们只是比野兽强一些而已,甚至有的妖兽连野兽都不如,很多人购买这些妖兽,只是图个新鲜,觉得好玩罢了。 许一凡要百货楼收购妖兽,不限实力,不限种类,这让沙雨很是不解。 起初,沙雨以为百货楼这么做,就为了从妖兽身上攫取一些东西,然后用来做一些东西,毕竟,即便是再弱的妖兽,它们身上的某些东西,也是有大用的,不管是用来食用,还是用作药用,亦或者用来做装饰品,都是不错的选择,而百货楼和四季楼本身就是这样的产业,她也就没有多想。 可事实上,百货楼收购了不少妖兽,可这些妖兽似乎并没有出现在百货楼的商铺上,也没有出现在四季楼的餐桌上,而它们的去向,没人清楚。 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没人会太在意这些。 除了收购妖兽之后,沙雨还注意到一件事。 言午堂麾下有一个暗箭营,专门以暗杀为主,这群人很是神秘,只比无名营高调一点点,而在方士出世之后,大炎王朝境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失踪,而这些失踪的人,都是那些在刑部海捕文书出现的家伙,还有一些人出现在江湖追杀令上,甚至有些人还出现在不良人悬赏榜单上。 这些家伙基本都是穷凶极恶,又无比阴毒狡猾之辈,想要找到他们,并且抓捕他们,很难很难,可是,从两年前开始,这些为世人所不容的家伙,开始被人针对,其中有不少人身死,但是,更多的人是失踪了,彻底的失踪了。 没人清楚这些人为何失踪,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失踪了,还是被人杀死了,只知道,当这些人露面之后,再次消失的时候,他们就彻底沓无音讯了。 沙雨距离许一凡更近一些,知道的事情比外人稍微多一点,她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这些人的失踪,似乎跟暗箭营有关,但具体拿这些人做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 在许一凡去了西北之后,有一部分失踪的人出现在死灰营当中,然后战死在西北战场了,沙雨也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暗箭营之所以猎捕这些人,就是为了扩大死灰营,增强死灰营的实力。 除了这两件小事儿之外,沙雨还注意到,很多在民间,尤其是在江湖上极负盛名,甚至是稍微有点名气的郎中,这两年也陆陆续续的失踪了,而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似乎都在海洲,而那个时候,海洲已经沦为方士的地盘,没人清楚这些郎中为何消失,但是,大多数人都这些人的失踪归咎在方士身上,以为方士在搞什么事情事情。 类似的小事儿还有很多,以前的沙雨也是跟大多数人一样,然而现在,沙雨在看到方才那两个人之后,却不会天真的这么认为。 刚才那两个人,沙雨不认识,也没见过,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眼熟,现在她仔细回想起来,发现这两个家伙,好像是通缉榜的罪犯。 其中一个是杀害一位朝廷命官全家的假和尚弓僧,一个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莽夫柯博恩。 这两个人之前在江湖上十分的活跃,然后在两年前突然失踪,从此销声匿迹,很多人怀疑他们是被朝廷抓捕,或者是被不良人吸纳了,可没想到,他们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似乎成为了许一凡的人。 无论是弓僧,还是柯博恩,实力都很强,当初阴阳殿在发展外围成员的时候,也曾考虑过他们,也曾派人去接触过他们,但是,结果并不理想,负责去接触他们的人都死了,于是,阴阳殿也就放弃他们了。 按理说,阴阳殿的人被杀死了,阴阳殿肯定会报复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阴阳殿确实报复过,只是,这二人的实力都很强,数次都从阴阳殿手里逃脱,最重要的是,这二人很会躲藏,而阴阳殿有自己的大事要做,不可能为了两个小喽啰而大动干戈,毕竟,阴阳殿还是想继续低调的。 这二人的资料,沙雨以前看到过,弓僧五品修为,修习的是佛门体系,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虐杀佛门弟子,同时,也喜欢猎杀朝廷中人,而柯博恩是武夫,还是观山境武夫,在各大修行势力没有出世之前,以这二人的实力,不敢说横行无忌,但也差不多。 但是,引起沙雨重视的,并不是这二人的实力,而是方才二人出现时候的状态。 他们身上气息全无,修为丧失了,好像是沦为了废人,可让人感到极度危险,尤其是当二人靠近的时候,身上居然出现了妖兽的气息,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有人改造了他们,而这种改造,似乎跟妖兽有关。 这让沙雨想起了一种在武朝流传,后来被销毁的禁术,换血术! 武神当年为了恢复伤势,并且突破自身桎梏,做了很多试验,其中就包括以妖兽精血淬体,而其后人更是疯狂,为了增强自身修为,他们不择手段,根据妖兽精血淬体,他们研制出了一种新的提升修为的捷径,换血术。 换血术,顾名思义,就是把人血换成妖兽血,借助妖兽之血强大自身,以此来换取强大的实力。 这是一条捷径,可以快速获取强大的实力,但是,弊端也极其明显。 第一,成功率极低,毕竟,人和妖兽是有本质上的区别,把兽血换到人的身体里,排斥性很大,接受换血的人,如果身体不够强大,很容易一命呜呼,即便成功了,后遗症也很大。 第二,妖兽本身就异常的狂暴,嗜血、暴戾,虽然妖兽脱离了野兽的范畴,可自身还是带有极强的兽-性,而这种兽-性会直接影响到人,一个正常人,会因为换血,到最后沦为一个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怪物,整个人被兽-性支配。 第三,换血术被称之为换命术更为贴切一些,h换血之后,不管成功与否,被抽掉精血的妖兽,基本都会死,即便侥幸活下来了,它们也会沦为寻常的野兽,要不了多久就会死,而换血的人也要承受同样的代价,换血就是赌命,赌赢了自然强大,赌输了那就是死。 当然,死或许只是最好的结局,更多的时候,是生不如死,或者是受尽折磨而死。 换血术的弊端还有很多,可即便如此,在当时武道盛行的时候,还是有无数人选择走这个捷径。 换血术需要强大的妖兽,越是强大的妖兽,换血之后,实力越强,可越是强大的妖兽,其精血也不是人可以承受的住的,这也导致,无数强大的妖兽陨落,而无数接受换血的人死亡,即便他没死,也会沦为很恐怖的怪物。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人选择走上这条疯狂的道路,因为换血术一旦成功,不单单是实力的增强,还有寿命的延长。 要知道,妖兽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它们实力的强大,而是它们寿命的绵长,越是那些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妖兽,它们的寿命更是超乎寻常。 很多寿命达到极限,却又此次无法突破的大修士,为了活下去,都会铤而走险,如此一来,一切也就可以理解了。 不过,这种捷径,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妖兽而言,都极其的残忍,被其他修士称之为邪魔,是被绝大多数人反对的,当年武朝的覆灭,也跟这个有一定的关系。 在武朝统治期间,换血术历经数百年,才取得了一点点成就,就在其即将取得新的突破的时候,武朝覆灭了,而有关换血术的一切东西,都被销毁,换血术也被列为十大禁术之一,位居榜首。 后来出现的魔修,据说最早的魔修,就是得到了换血术一些碎片,他们根据这些碎片,进行了进一步的探索,最终走出了一条独特的体系,其中最臭名昭著,也最让人畏惧,就是吞噬他人修为。 当然,这只是传说,真假如何不得而知,但是可以肯定,现如今的魔修确实在某些方面,有着换血术的影子。 沙族作为跟武朝差不多时期的种族,他们是对换血术印象最为深刻的一群人,沙雨之所以知道换血术,就是因为她在沙族的古老文献当中,看到了有关的记载,在沙族文献当中,换血术都被称之为邪术,由此可见,该禁术的可怕程度。 数千年过去了,换血术早已经不复存在,即便是魔修,也没能重新复原换血术,可是今天,沙雨似乎看到了被换血的人,这怎么可能不让她感到恐惧。 换血术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它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强者,只要有足够的妖兽,或者有足够强大的修士,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而这才是让人最为恐惧的地方。 沙雨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邪恶的禁忌之术,居然被许一凡弄出来了,也难怪沙雨在想到这些之后,会如此的大惊失色。 “换血术,你居然复原的换血术!”沙雨颤声道。 “换血术?” (°ー°〃) 许一凡闻言,微微皱眉道:“换血术是啥?” “你居然不知道换血术?”沙雨更加的诧异和震惊了。 许一凡反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看着许一凡那不似作伪的表情,沙雨沉默了。 第九百二十八章 沦为众矢之的的阴阳殿 看到沉默不语的沙雨,许一凡也没有刨根问底,对于沙雨为何在看到弓僧二人之后,那么恐惧,心中在想什么,许一凡并不感兴趣,他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墨白留下的剑痕之上。 墨白的剑道跟所有人都不同,不管是修为上的,还是剑道上的都不同,这给许一凡带来了很大的启发和领悟。 如果是以前,受此重伤,许一凡早就晕过去了,可现在他也差不多了,可他坚持下来了,最主要的还是他想参悟学习一下墨白的剑道,这对他自身有很大好处。 至于说沙雨,这个女人为了活下来,确实说出了不少关于阴阳殿的事情,尤其是关于谷歌这个护法的事情,充分的体现出了她的价值,于是,她暂时活下来的。 是的,没错,沙雨只是暂时活下来了,她想要活下去,单单提供这些东西,还是不够的。 当然,这个女人也很聪明,她只是说了很多目前许一凡他们最想知道的东西,而更多的东西,她却一个字都没说,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让自己存活下来,而许一凡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在原地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许一凡终于撑不住了,他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卧房,而沙雨也被人带走了。 在许一凡回到卧房的时候,沙雨看到了更恐怖的事情,原本空无一人的卧房,居然出现了其他人,她似乎还看到了一个跟许一凡一模一样的家伙。 只是,还没有等她看清楚,就有人偷袭了她,这个女人晕了过去,然后被带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许一凡是昏睡过去了,可许府发生的事情,还有今天长安城发生的事情,却让刚刚平静下来的长安城,再次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相对于许府的事情,长安城内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更备受瞩目。 作为后起之秀,仅次于包袱斋的商家百货楼,在今天突然遭到他人袭击,商铺内燃起熊熊大火,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是有预谋的行为。 当时,百货楼内还有诸多商客,意外发生的时候,很多人都被困在其中,那种灾难临头的绝望和慌乱,是可想而知的,但是,这种慌乱很快就被平息了。 大火发生的很突然,起火点很多,火势也很凶猛,如果按照以往的灭火经验,那只能采取人工取水灭火,可是,百货楼却拿出了一种新型的灭火装备,看似很大的大火,不到半个小时就被扑灭了,除了起火点附近的商铺被波及到了之外,绝大多数的商铺都完好无损。 至于说百货楼内的商客,除了极少数人因为自身的混乱,引发骚动,导致受伤之外,绝大部分人都安然无恙,这在外人看来,简直就是一大奇迹,但是,在百货楼老员工看来,这是普通寻常的一件小事儿。 百货楼的建造材料,跟东海城的百货楼建造材料是如出一辙,只是外形看起来很像是木料建筑而已,实际上,这是一栋水泥结构建筑。 百货楼有很多地方的建造,都让人感到费解,比如平时不让通行的紧急逃生通道,在这次大火出现的时候,就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还有百货楼售卖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灭火设备,这次也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百货楼自身的建筑材料,也在这次大火当中,得到了验证,经过了考验。 很多看似很古怪,很没用的建造和商品,在关键时刻却能救命,这让越来越多的人对百货楼更加的好奇起来。 这场沙雨他们精心制作的灾祸,除了让百货楼损失了一些东西之外,更多的还是给百货楼带来了更大的利益。 世界上聪明人很多,有眼光的人更是不少,在这次大火发生之后,百货楼的种种举措,都让他们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商机,于是,百货楼迎来了更大的商机、 与此同时,在百货楼出事的时候,四季楼那边也出事了,相对于百货楼的大火,四季楼的情况就复杂的多。 李建泽自从担任仆射之后,就一直在忙碌各项政务,尤其是在上古秘籍地图和钥匙出世,被人盗走之后,李建泽更是无比的繁忙,而现在事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在四季楼宴请宾客。 作为曾经的藩王,现如今的仆射,其人脉自然很广,无数朝廷命官,还有豪门世家都纷纷前来捧场,也正因为如此,沙雨他们看到了一个绝佳的,制造混乱和动-乱的时机。 在李建泽宴请宾客的时候,沙雨调动了阴阳殿在长安城仅有的力量,强势进攻四季楼,想要杀死一部分朝廷官员,破坏大炎王朝的朝廷稳定。 想法是很好,做法也不错,可惜,他们并没有成功,当阴阳殿的人出现在四季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被包围了,京都府衙、京城守备军、京都禁卫军、内卫、不良人,早已经等候在此,坐等他们上钩。 谷歌猜测的没错,这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坐等他们上钩。 一场血战以四季楼为中心展开,双方无论是从人数,还是从实力,亦或者是其他方面,都是极其不对等的,李建泽以碾压式的实力,展开了一场屠杀。 是的,这是一场屠杀行动,专门针对阴阳殿的屠杀行动。 阴阳殿自从拿到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之后,就不断的在付出代价,不管是为了掩护高牙撤离,还是许府的屠杀,亦或者是今日的屠杀行动,阴阳殿这个一直隐藏极深,神秘莫测的势力,终于浮出水面。 别的势力都是避世,然后再出世,而阴阳殿看似一直在避世,其实他们已经都是出世状态。 当阴阳殿的神秘面试被掀开一角之后,沙族这个几乎被人遗忘的种族,也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古人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沙族的出现,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虽然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被高牙拿走,而高牙又被当成是日月斋的人,但是,那只是一小部分势力这么认为,对于那些大型势力和顶级势力,他们自然不可能真的如此天真,很多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许府和许一凡身上。 当真相浮出水面,得知地图和钥匙不是落入了方士手中,而是沙族手中之后,很多人都恍然大悟,也觉得这才合情合理嘛,于是,阴阳殿成为了诸多势力的目标,而沙族也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诸多势力当中,最憋屈,最愤怒的,自然就是方士了,高牙被当成日月斋的人,而日月斋又是方士的小号,之前的十多天时间,因为这个误会,导致方士损失惨重,尤其是各洲各地的日月斋,更是损失惨重,人员的损失还是其次,主要是在日月斋被毁的同时,无数情报和隐秘被泄露出来,这给方士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和麻烦。 起初,方士以为是许一凡算计了他们,可后来又觉得是许一凡联合朝廷和不良人算计了他们,可他们想不通的是,许一凡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好处又是什么。 现在他们是彻底的明白了,在阴阳殿的真面目暴露之后,方士是第一个采取行动的。 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修行势力,即便他们多年避世不出,即便他们之前在大炎王朝面前,表现的十分软弱,如果因为这些,就觉得他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没有那个势力愿意轻易得罪另一个势力,尤其是势力相当的势力,因为这么做,代价太大了,可现在不同了,阴阳殿的一波骚操作,让方士损失惨重,麻烦更是接憧而至,既然对方不当人,选择开战,那就直接开战好了。 元符十七年,正月十四,下午时分! 方士对阴阳殿宣战,不死不休! 这个消息一出,瞬间传遍整个中原,然后这个消失在世人视野无数年的修行势力,以最强悍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视野当中。 各洲各地的日月斋,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高速运转起来,各种有关阴阳殿的情报,被日月斋公布于众,其中不乏阴阳殿一些核心的隐秘,还有沙族的各种秘闻。 日月斋是以买卖情报而闻名的势力,这个势力到底掌握了多少隐秘和秘闻,没有人清楚,但是,从之前诸多势力针对日月斋的时候,流传出来的那些情报,已经可以窥探一二了。 随着方士对阴阳殿的宣战,开始有很多阴阳殿的人被发现,然后被诛杀,而阴阳殿也没有怂,开始反击,双方的人马都开始陨落。 这张战争不同于王朝与王朝之间的战争,规模没有沙场战争庞大,可影响却极其深远,很多地方,开始上演一幕幕厮杀,不是方士的人倒下,就是阴阳殿的倒下。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方士和阴阳殿的战斗,从开始就直接进入白热化,关于阴阳殿的消息越来越多,而神秘莫测的阴阳殿,也逐渐被揭开神秘的面纱,同时,阴阳殿的位置,也开始露出蛛丝马迹。 如果这只是方士和阴阳殿关于利益的争斗,其他势力自然会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乐见其成,可是,阴阳殿拿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得到不该得到的东西,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在如此之大的利益面前,没有哪个势力忍得住,于是,一场讨伐阴阳殿的行动,就以方士打头阵,瞬间展开。 乱世降临,世俗王朝的争斗才刚刚结束,而各大修行势力的争斗却已经展开,新的乱世到来。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阴阳殿和上古秘境上,至于大炎王朝,还有许一凡这个新起之秀,也被人慢慢遗忘。 连续好几年,长安城就没有真正的消停过,而随着许一凡的入京,长安城更是隔三差五就来一场地震,发生一场动-乱,搞得长安城的百姓都习以为常了,然而,随着阴阳殿的出现,各大势力的先后离开,长安城算是彻底的消停下来了,也让生活在这座京城的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 原本热闹的元宵节,也因为阴阳殿,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在元宵节之后,整个长安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而许府这个新的府邸,也彻底的平静下来,看起来和寻常的府邸没什么区别。 转眼之间,正月就过去了,二月到来,从正月十四,一直到二月中旬,这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许府的重建工作早已经完成,相对于最开始的许府,现如今的许府才有豪门大户的气势,不管是占地面积,还是建设规格,都对的起许一凡现在的身份。 这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从未上朝,据说是阴阳殿为了得到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不但出动了阴阳殿的三小姐,还出动了三大护法之一的沙护法,而此人在多年前,就潜入不良人,后来跟随在许一凡身边,阴阳殿的暴露,就是许一凡揭露的,而为了揭露-阴阳殿的真面目,许一凡身负重伤,至今都卧床不起。 这个骤然崛起,又骤然消失的新星,仿佛是昙花一现一般。 许一凡的情况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和担忧,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春耕的开始,这种关注渐渐淡去。 就在所有人以为许一凡伤势未愈的时候,他正悠闲的躺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 自从姜三甲等人离开之后,陪着许一凡一起晒太阳的人都没有了,不过,今日却有个例外,有人陪着他晒太阳。 李建泽躺在躺椅上,侧头看向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血战,还是伤势未愈的原因,许一凡的肌肤看起来更加的白皙,准确来说是苍白,使得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柔,或者说是邪魅,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如果说,李建泽以前还能看透许一凡的话,那么从一个多月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之后,他就有些看不透这个少年了。 “你伤势应该好了吧。”李建泽开口道。 “嗯,差不多了。”许一凡眯着眼睛,随口道。 “那你是不是也该去破劫军的军营看看了?”李建泽微微皱眉道。 说实话,这句话本不应该他来说,毕竟,一般的官员在升迁之后,第一时间都会去接手职务的,尤其是武将,可偏偏许一凡是个另类。 年前的时候,许一凡就被封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执掌破劫军,李建泽本以为许一凡会在年前去一趟破劫军的军营,可是许一凡并没有去,而年后他更是没有去。 对于正月初二发生的事情,李建泽自然知晓,也理解许一凡没去的缘由,可这都一个多月,近两个月过去了,他依旧没去,似乎他并不打算去接手破劫军,这就让李建泽坐不住了,不单单是李建泽,李建民他们也有些坐不住了。 尤其是在有关破劫军的强军计划书丢失之后,他们更加的紧张了,然而,许一凡就是不去,而他不去的理由也很硬核,伤势未愈,这让李建泽和李建民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可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事儿啊,现如今,百姓已经开始春耕,而塔撒哈的沙人,也因为沙族的事情,开始蠢蠢欲动,北荒那边的调查结果,也陆陆续续的传递回来,北荒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这个时候,如果大炎还不做出一些反应的话,那就真的不对劲了。 许一凡闻言,思忖片刻,才点点头,说道:“确实该去看看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建泽顿时松了口气,他很怕许一凡现在撂挑子不干了,现在许一凡这么说,他松了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去?要不今天就去吧。” 堂堂一朝仆射,居然用商量的语气跟人说话,也是没谁了,然而许一凡还是一副我在想想的表情,着实让人有些无语和无奈。 面对李建泽的询问,许一凡却答非所问,道:“谷歌抓到了吗?” 自从墨白离开之后,许一凡就没有再跟任何人,任何实力联络,对外界的很多事情,都不甚清楚,当然,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李建泽闻言,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头,还是说道:“抓到了,有墨白出手,抓到他是很轻松的事情。”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也不感到意外,由沙雨的情报支撑,再加上不良人的协助,以及墨白的亲自出手,如果这样都抓不到谷歌的话,那才是见鬼了。 “他还活着?”许一凡又问道。 “应该还活着。”李建泽不确定道。 李建泽跟不良人的关系很微妙,不管是他在当藩王那会儿,还是现在,他跟不良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我要见他!”  第九百二十九章 夸张至极的淘汰率 “我要见他。”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建泽一时沉默无言。 这次上古秘境出现,地图再现,钥匙出世,引起关注的不单单是各大修行势力,还有大炎王朝内部官员。 对于上古秘境掌握在修行势力手中,其实,世俗势力也是颇有微词的,上古秘境当中有什么,知之不详,但肯定有使其强大的东西,而这样的东西,任何一个势力都想要,大炎王朝自然也想要,更何况,这地图也好,钥匙也罢,似乎都是大炎王朝原本持有的,就这么流落之外,没有意见是不可能的。 千年之约即将到期,万年之劫即将到来,大炎王朝想要打破诅咒,在未来的大劫难当中存续下来,实力是至关重要的一点,而一个王朝是否强大,取决于各方面,武装力量又是重中之重。 若是拥有了上古秘境,大炎王朝肯定能够培养出一批又一批高战出来,再加上现如今,大炎王朝经过近千年积累的实力,其实力已经不怵任何修行势力,甚至比一般的修行势力还要强上三分。 不过,很多人也很清楚,上古秘境的诱惑力极大,大炎王朝不可能一个人独占,幸亏在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才出世的时候,这东西就被阴阳殿盗走了,不然的话,大炎王朝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一旦如此,那新一轮的王朝大乱战,肯定会爆发,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像之前那样小打小闹,死几万人,几十万人那么简单,而是动辄上百万的人死去,到时候,各大修行势力肯定会亲自下场博弈的。 世俗王朝想要长治久安,需要依靠天下百姓,但是,修行势力就不同了,他们本身就是方外之人,说直白一点儿,他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人,只要能提高实力,增强修为,其他人死不死关他们什么事儿。 虽然这句话说的有些绝对,可也差不多是事实。 这次上古秘境的东西出现,又被盗走,其本身就充满疑点,只是,这些疑点随着阴阳殿的彻底出世,已经不重要了,可是在王朝内部,对这位国师可是颇有微词的。 在事情发生之后,很多人都上奏弹劾许一凡,其中有一些是本身就跟许一凡宿怨的,还有一些则是一些肱股之臣,面对这些弹劾,炎武帝都选择搁置,而许一凡之后又沉寂了一段时间,再加上各大势力跟阴阳殿的矛盾愈发的白热化,这才不了了之。 李建泽想要让许一凡去破劫军,其实也是为他好,许一凡早一点去破劫军,就可以早一点做出实事,然后离开京城,远离政治旋涡,这算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可许一凡却想要去见谷歌,这就让李建泽有些为难,有些多想了。 现在,很多人都在猜测一件事,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其实根本没有被阴阳殿的人盗走,依旧在许一凡手中,阴阳殿盗走的只是一份假的,而阴阳殿在被各大势力针对的时候,就一直这么说。 怀疑是必然的,毕竟,上古秘境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被盗走了呢,实在说不通。 但是,从方士公布的诸多情报来看,真的东西确实是在阴阳殿手里,而地图的坐标,就在南海之滨某地,阴阳殿在拿到地图和钥匙之后,已经有无数弟子奔赴南夷,意图横穿南夷的十万大山,抵挡南海之滨,寻求上古秘境。 消息真真假假,错综纷乱,很难辨别真假。 当然,李建泽让许一凡尽早去破劫军,还有两个目的。 其一,时间不多了,大炎王朝必须尽快想办法提高实力,而破劫军就是一张很好的底牌,许一凡有这个能力使其变得更强; 第二,他们也怀疑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还在许一凡手中,但是,他们不会去问,而想办法让许一凡离开京城,就是想看看,许一凡在离开京城之后,会去哪些地方,许一凡长期停留的地方,很可能就隐藏着上古秘境。 对于李建泽的这些心思,许一凡其实是知道的,而李建泽也知道许一凡知道,不过,彼此都没有说破而已。 至于说谷歌的被捕,这算是一个意外,毕竟,谁能想到,堂堂阴阳殿三大护法之一,居然会跑到不良人当中当个小喽啰,还给许一凡当打手呢。 虽然谷歌的这些谜之操作,让人很疑惑,可谷歌被捕,对于大炎王朝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阴阳殿太神秘了,外人对其知之甚少,想要弄清楚阴阳殿的真面目,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依靠大量的探子不断的试探,这种办法,见效慢,代价很大,一个能够隐藏数千年的势力,还如此神秘,想要在短时间内弄清楚真相很难;要么就是从内部攻破,这是代价最小,见效最快的办法。 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大炎自然不会放过,可情况似乎并不如何理想。 谷歌被捕之后,就被不良人直接带走,秘密关押,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不良人似乎并没有取得多大的成果,未曾从谷歌嘴里得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除了谷歌嘴硬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谷歌曾在不良人当中待过很长时间,对不良人的诸多手段都很清楚,想要他开口,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如此,对于许一凡想要见谷歌,李建泽有些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 不单单是李建泽,李建民他们也是如此,他们也曾想过让许一凡来试试,可许一凡身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最重要的一点儿,沙雨失踪了。 在谷歌被捕,不良人没有从他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就把目标转移到沙雨身上,可当他们找到许一凡的时候,许一凡却告诉他们,沙雨已经死了。 对于许一凡这个说辞,不良人自然是不相信的,沙雨是什么货色,之前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死去,而且许一凡在泡制人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他们怀疑,沙雨不是死了,而是许一凡从沙雨口中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而这个情报,许一凡不打算分享出来,也不想其他人知道,于是才有了沙雨死了这个说辞。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不良人肯定会直接搜查,或者逼迫对方把人交出来,可许一凡显然不同,而这也让大炎很是无奈。 “你要见他,所为何事?”李建泽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许一凡已经眯着眼睛,没有去看李建泽,淡淡道:“我要去炎城,去了炎城就要面对沙人,而谷歌是阴阳殿的人,也是沙族的人,我许一凡从不打无准备的仗,我想要了解沙人,而谷歌是最好的人选。” 闻听此言,李建泽挑了挑眉头,看着许一凡再次沉默下来。 许一凡的说辞很好,可李建泽的直觉告诉他,许一凡的目的并不单纯,也并没有这么简单。 沙人确实难对付,但是,儒家和大炎跟沙人厮杀了五百余年,论起对沙人的了解,其实不少了,而这些情报,许一凡已经知晓,足够他在炎城生存下去了,谷歌虽然是沙族之人,可其作用似乎并不大。 见李建泽不说话,许一凡却直接说道:“我去见谷歌,只是为了多了解沙人,不过,我可以顺便让他说出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现在在哪儿。” 此话一出,李建泽顿时眯起眼睛,下意识的问道:“当真?” 许一凡微微侧头,瞥向李建泽,反问道:“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李建泽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无法做主,待我回去跟陛下和不良帅商议一二。” “好。” 许一凡说完就重新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在言语。 李建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犹豫一番之后,忍不住问道:“沙雨是否真的死了?” “没有。” “嗯哼?” (°ー°〃) 听到许一凡如此干脆直接的回答,李建泽顿时愣住了。 不等李建泽开口询问,许一凡就解释道:“沙雨没有死,但是,也不在京城。” 李建泽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他似乎想要看透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可惜,他没有看透。 “不在京城?” “对。” “那她在哪儿?” “我让她回家了。” “嗯哼?” (°ー°〃) 李建泽再次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道:“她回塔撒哈沙漠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随口说道:“物尽其用,她想要活下来,必须体现她的价值,有关阴阳殿的东西,她知道的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我对阴阳殿不感兴趣,但是我对沙人很感兴趣,而我即将要去炎城,直面沙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说到最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建泽。 李建民细眯着眼睛,看着许一凡,沉吟良久,才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虽然许一凡没有明说,可李建泽已经大概猜到许一凡要做什么了。 对沙人最了解的,自然就是沙人,沙族起源于塔撒哈沙漠,而最了解他们的,自然是沙族的人,以许一凡小心谨慎的性格,在他正式动身去往炎城之前,肯定会进行一番部署,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沙雨的出现,会是一颗不错的棋子,若是利用得当,或许能取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许一凡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李建泽不清楚,但他知道,许一凡肯定能做到,过程什么的不重要,只要结果是那个结果,那一切就足够了。 许一凡见李建泽点头,却突然说道:“在我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沙雨已经死了,她也只能死了。” 李建泽点点头,表情严肃道:“我明白国师的意思,沙雨已经死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 二人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又漫不经心的说道:“三日后,我会动身去炎城。” “嗯?” (°ー°〃) 李建泽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这么快?”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建泽,淡淡道:“仆射大人今日前来,不就是想让我今早去炎城嘛,我许一凡是个很识趣的人,不会赖着不走的。” “咳咳......” 李建泽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讪讪道:“国师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不等李建泽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他的话,直接说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心里很清楚,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会做到的,也会做好的,在你前来找我的时候,破劫军已经拔营起寨,奔赴炎城了,另外,新的破劫军,已经提前赶往炎城了,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需要人,很多人。” “我会安排的。”李建泽连忙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已经准备好了,仆射大人只需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说着话,许一凡从怀里掏出一本类似于账簿的东西,递给李建泽。 李建泽接过之后,并没有立刻翻阅,而是看向许一凡,问道:“这是......” “真当我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做啊?” “呵呵......” 李建泽讪笑不已,没有说话。 “强军计划书被盗走,想要按照以前的计划进行肯定不行,于是,我制定了新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需要无数将士参与,既然要打造天下第一强军,那人数绝对不能少。”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建泽眼皮子一跳,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许一凡不是那种没见过市面的人,能够让他说需要很多人,那人数肯定比他想象的要多。 想到这,李建泽就低头翻阅手中的名单,起初翻阅的时候,李建泽没有什么表情,可当他翻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不淡定了,当他翻阅完毕之后,脸都黑了。 看着手中厚厚的名单薄,李建泽此刻想骂娘:【这就是你说的人数不少?十万人,这不是不少,而是很多了好吧。】 “这.......” 然而,就在李建泽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一凡直接打断道:“这只是第一批,按照我的预想,接下来至少还要两批,第二批十万人,第三批十五万人,三批加起来三十五万人。” “三十五万人?太多了些吧?破劫军的门槛可不低啊。”李建泽担忧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正是因为门槛高,才需要这么多人,这三十五万人,最后能留下三成就顶天了。” “这么少?”李建泽再次紧蹙眉头。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淡淡道:“少?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三十五万人,能够留下近十万人,这已经很多了,按照我的预计,三十五万人最多能留下五到六万人,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完全按照我的计划来,真正能够留下的人更少。” “可这也太少了一些。”李建泽还是忍不住说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李建泽的眼睛,缓缓道:“兵在于精,而不在多,你要知道一点儿,从三十多万人当中挑选出来的几万人,其实力和战力都是最强的,破劫军的主要作战目标不是其他王朝的军队,而是修行者,还有不可知之地的人,我要把他们打造成一把尖刀,既然是尖刀,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建泽愁眉不展。 许一凡说的没错,兵在于精,而不在多,破劫军本身就是这样的存在,不然的话,也不会近千年才那么点儿人,可现在局势变了,单靠以前的破劫军,根本不足以应对一些问题,敌人太强大了,这也是大炎为何要让许一凡来接手破劫军的原因。 可是,许一凡这淘汰率太高了,三十多万人,最终留下来的,似乎连两成都不到,尽管许一凡给出了三成的目标,可真的像许一凡说的那样,两成已经顶天了,如此之大的淘汰率,还是从整个炎军当中抽调的最精锐的士卒,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见李建泽还是不说话,许一凡又说道:“你也别为难,如果你们只是想要比现在的炎军强一些的军队,那三十五万人,我可以给你近三十万人,但是,这些人的战力,我只能保证比其他王朝的军队强,但是也只是强一些而已。” 闻听此言,李建泽摇摇头道:“若是这样,那也没必要单独成军了。” 许一凡点点头道:“当然,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给我更多的人,留下来的人自然更多,不过,我最多给你十万人。” 此话一出,李建泽顿时苦笑不已。 现在许一凡要的这三十多万人,就已经让他很头疼了,至于说更多的人,想都别想,不是不能给,而是给不了,一旦把大部分的军队都给许一凡了,那大炎王朝就真的成一个空壳子了。  第九百三十章 新的侠义军 骄阳似火,炙热的眼光泼洒在身上,走出许府的李建泽,却感受到不到丝毫的暖意,更多的还是头疼和心力交瘁。 原本他来许府,只是想让许一凡尽快去往炎城,顺便试探一下上古秘境的的东西在不在许一凡身上,可结果却遇到了更大的麻烦。 许一凡想要去见谷歌,这本身没有多大的问题,上古秘境的东西到底在不在许一凡身上,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大炎毕竟尽快提升实力,不然,即便他们拿到了上古秘境的钥匙,也没办法占有上古秘境,利益再如何的东西,没有强大的实力,都是浮云,都是过眼云烟。 李建民决定把破劫军交给许一凡执掌,也是结合诸多因素考虑的,而许一凡也确实可以提升破劫军的实力,只是,这个代价似乎有些大,高达七八成的淘汰率,这谁都顶得住啊。 不过,如果一切真的像许一凡说的那般,破劫军在现有的实力上,再次提升一到两个档次,那大炎就有绝对的信心跟各大修行势力叫板了,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要给许一凡解决兵源的问题。 兵源问题看似很好解决,无非就是从整个炎军各个军队当中抽调而已,可问题是,抽调的这些将士都是各个军队的精锐,一旦他们离开了,其所在军队的实力,肯定会下滑的,这个战力下滑的问题,必须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其次,许一凡给他的名单簿当中,有一部分将士是各个世家豪门的家兵,李建泽不清楚许一凡是怎么知道这些人的,想来应该是跟无名营有关,这些被点名的家兵,都是各大世家豪门最顶级的战力,若是把他们征调走了,该如何安抚这些人势力,又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另外,破劫军该如何强军,具体的计划和方案是什么,许一凡都没有透露,这让李建泽很是恼火,然而更多的还是无奈。 当然,如果新的破劫军真的能够强大起来,这些问题,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现如今,李建泽他们也只能相信许一凡了,从他们选择落子,选择许一凡的那一刻,很多事情其实已经注定了。 想通了这一点儿,李建泽也不在多想,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依旧毕竟冷清的许府,眯起眼睛,喃喃道:“希望你真的能给我们所有人一个惊喜。” 说完,李建泽就收回目光,转身回到马车。 坐上马车之后,李建泽沉声道:“去兵部。” “驾!”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鞭挞声响起,马车缓缓前行,直奔兵部。 ------------------------------------- 在李建泽离开之后,院子中又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 “你真的能够给他十万破劫军?” 不知何时,吴钩出现在许一凡身边,看着悠闲躺在躺椅上的许一凡。 “十万?呵呵!”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道:“我又不是神,最多给他一万就不错了。” 吴钩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方才公子还......” 不等吴钩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朝廷不可能真的给我几十万大军的,按照我的预计,最多能给我十万大军,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而这十万人,如果真的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下去,最终能有一万来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闻听此言,吴钩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炎朝的军队有不少,抛开三大边军,已经重新组建的镇海军,真正有战斗力的,其实也就只有皇城的禁卫军和驻屯军,以及越王麾下的越王军了,至于说那些地方军,不是吴钩看不起他们,这些地方军真的没有多少战斗力,只是人数上占据一定的优势罢了。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侠义军而言,对于其他人而言,地方军还是很强的,可破劫军的门槛真的很高,边军的精锐将士进入其中,都极有可能被淘汰,更别说这些逊色于边军的地方军了。 边军之前作战之后,各有损伤,其中镇西军的损失最大,朝廷要抽调将士,会从三大边军抽调,但人数肯定不会多,不是精锐将士不够多,而是不能抽调太多,边军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超强的战斗力,因此,将士的抽调,估计大部分都得从地方军,还有其他军队抽调,甚至可能从新兵当中抽调。 如此一来,许一凡之前给出的三成存活率,恐怕会再次降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必须要从各方面考虑,而这一点儿,许一凡也是清楚的,因此,许一凡真正需要的将士,不是军队当中的士卒,而是各大世家豪门的家兵。 许一凡从来没有小觑过这些世家豪门,尽管这些势力,这些年在朝廷的打压下,节节败退,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反抗,朝廷没有触及到他们核心的利益,一旦把他们逼急了,乱起来的话,也够朝廷喝一壶的了。 许一凡现在就是要从这些势力身上割肉,既让他们感到疼,却又不致命,至于他们是给,还是不给,那就看到朝廷跟他们之间的博弈结果了。 不过,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世家豪门肯定会答应的,因为他们现在只能依附朝廷,还没有能力颠覆炎朝。 这些豪门世家可是隐藏着不小的战力,若是把他们聚集起来,编制成军,那战力也是很可观的。 强军计划,之前是许一凡在兵部述职的时候,随口而言的,但是兵部尚书童贯,还有朝廷其他官员都上心了,房巨鹿更是在临死前,对这个强军计划进行了最大程度的完善,如果按照这个计划去执行的话,破劫军的实力绝对能提升一个档次。 然而,许一凡的野心却不止于此,他要打造出一支最强兵团,破劫军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提升至少两个档次,而这个要求,依靠许一凡自己是做不到的,他必须要借助朝廷的协助,也只有朝廷这样的势力,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帮助他完成这个目标。 “公子方才不是说有三成吗?”吴钩皱眉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不这么说,他们怎么可能给我人呢?” 吴钩闻言,有些无语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似乎知道吴钩在想什么,笑着说道:“这些天,我对强军计划进行了新的更改和制定,整体战力至少能够在提高半成左右,但是,淘汰率却要增加一成左右,一成的存活率已经很高了,毕竟,他们未来是要跟修行者作战的。” 听到这,吴钩点点头。 别人不知道修行者的难缠,他是很清楚的,当初的侠义军,就曾经跟修行者交手过,当年侠义军可是很强的,毕竟由江湖人组建的军队,无论是整体战力,还是个人战力都不容小觑,然而,他们在面对修行者的时候,还是不占据上风,只能依靠人数的优势。 许一凡现在走的路,跟当年许淳走的路很相似,不过,许一凡看的更远,走的也更远一些,他想要的打造的不是一支可以跟修行者抗衡的军队,而是一支可以屠杀修行者的军队,单从这方面来说,许一凡就是一个极度疯狂的人。 “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万破劫军打造成功的话,对任何一个王朝都存在致命的威胁,如果再配上神机营打造出来的武器,应该可以横扫各大王朝,即便是面对不可知之地,也有很大的胜算。”许一凡缓缓道。 吴钩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道:“不可知之地很强,公子还需谨慎些,切不可大意。”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一个只有修行势力才能勉强抵御的势力,我自然不会轻敌。”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吴钩顿时放心不少。 “侠义军已经赶赴炎城了?”许一凡突然问道。 吴钩点点头道:“在接到公子的命令之后,侠义军、乞活军还有奴隶军,以及百越军都已经赶赴炎城,算算时间,也就这几天就能抵达炎城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满意的点点头。 自从西北战役结束之后,许一凡麾下的军团就销声匿迹,而在许一凡抵达京城之后没多久,吴钩他们都接到命令,整军待发,随时准备奔赴下一个战场。 许一凡答应训练破劫军,自然也要给自己攫取好处,其麾下的军团,现如今已经很强了,但是,还不够,可他们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想要继续突破,单靠自己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正好借助朝廷的力量,协助他们突破。 虽然有假公济私的嫌疑,但即便朝廷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侠义军现如今有多少人了?”许一凡又问道。 “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就凑足了三千人。”吴钩有些不满意道。 “这么多了啊!” 听到吴钩这么说,原本眯着眼,躺在躺椅上的许一凡,顿时坐起身来,一脸的惊讶和兴奋。 “不算多,原本按照我的预计,至少能凑够五千人的,当现在只凑够了三千人。”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江湖和庙堂本身就是两路人,江湖说大也很大,说小也很小,按照我的预计,最多也就能够凑齐一千多人,没想到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预期,这已经很好了。” 吴钩点点头,看向许一凡,犹豫一下说道:“其实,江湖上门派众多,其中有不少门派,都是可以争取的,只是,他们要的东西很多,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价值了,所以.......” 听到吴钩这么说,许一凡却不以为然,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侠义军是许淳当中留下来的,因为玄武叛乱遭受过重创,能够幸存下来,并且还愿意重新站出来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江湖人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松散的势力,想要把他们全都聚集起来,很难很难,而他们编制成军,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是有许淳走过这条路,许一凡想要这么做,估计要花费不少时间和代价。 侠义军之前出世,跟着许一凡,是因为许一凡疑似是许淳的儿子,但是,后来众人都清楚,许一凡不是许淳的儿子,但是,当初站出来的人,绝大多数都留下来了,因为大劫将至,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许一凡恰好让他们看到的希望。 以吴钩等人为主的侠义军,都是许淳遗留下来的侠义军,人数不多,也就不到三百人而已,后来又因为西北战局,又有不少江湖人主动加入,再加上吴钩他们以个人的号召力,又从江湖上召集了一部人,这才使得侠义军拥有了三千人的规模。 单从人数而言,现如今的侠义军,已经重回许淳时代的巅峰,还超越了当初,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吴钩觉得还不够。 知道吴钩在想什么,许一凡就笑着宽慰道:“老吴,你也别想太多,现如今这些愿意跟着我们的江湖人,都是心存大义的之人,也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我还是那句话,兵在于精,而不在多,侠义军能够维持在三千人的编制,就已经足够了,如果再多,战力或许提高不少,但人心肯定会出现问题,人心是最容易发生变化的,现在他们不加入我们,那是他们的损失。” 闻听此言,吴钩点点头,他是跟着许淳走过来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些道理,他只是觉得有些惋惜而已。 “朝廷好像要对江湖人下手了。”吴钩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是好像,而是一定。” 吴钩眯起眼睛,看向许一凡,尽管他猜到会有这一天,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江湖庙堂,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两个世界,其实,他们都错了,江湖也归庙堂管,以前任由江湖自由成长,那是因为天下太平,而朝廷也需要安稳,可现在乱世来了,朝廷需要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江湖也是庙堂的一部分,他们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呢?” “世家集团那么强大的势力,在大势面前,他们也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妥协,没有人和势力能够跟大势抗衡的,现在那些不愿意加入我们,还紧盯着眼前这点利益的人,他们会后悔的。” “老吴,你看着吧,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马踏江湖的,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他们答应不答应的问题了,而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答应宗门就会被覆灭,没有人能够逃脱。” “朝廷已经解决了其他王朝的外在威胁,现在就是在对内的整顿,世家集团已经妥协了,而修行势力也跟朝廷达成了合作,接下来就是江湖了,在前面两大势力都低头之后,你觉得江湖能扛得住吗?” 吴钩闻言,表情凝重,思忖片刻之后,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希望他们不要负隅顽抗,眼光可以看的长远一些。” “呵呵!” 听到吴钩这么说,许一凡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根据许一凡知道的情报,朝廷已经开始对江湖出手了,只是,手段比较隐蔽温和,大多数人还都没有看出来罢了,一旦被大多数人看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朝廷真正出手的时候。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挡的,而吴钩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任何一个王朝之所以放任江湖不管,是因为统治者知道,这些江湖人成不了什么气候,不会对王朝构成什么威胁,即便有威胁,也只是极少数人而已,而这些构成威胁的人,直接诛杀或者招安即可。 可现在不同了,朝廷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如果在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楚局势,那就只能成为拦路石,被人以最暴力的方式搬开。 未来的江湖,肯定会大乱的,不过,以许一凡对炎朝的了解,不管是宰相徐肱,还是仆射李建泽,亦或者不良人,都不会给他们大乱的机会,至于江湖人怎么选择,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跟许一凡没有关系,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选择,许一凡能做的,就是提前朝廷一步,收编一部分江湖人。 沉默片刻之后,吴钩看着许一凡问道:“公子,现如今上古秘境出现了,我们要不要......” 不等吴钩说完,许一凡就直接摇摇头道:“想都不要想,上古秘境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拿着谁倒霉,阴阳殿的现状,你又不是没看到,更何况,朝廷都没有出手,我们掺合进去,就是找死。” 吴钩闻言点点头,他心中其实也明白这一点儿,只是,上古秘境的诱惑太大了,他心动也是自然的,他之所以开口,就是想看看许一凡心动不,如果许一凡心动,他肯定会劝慰一二的,但他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了,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的放心了。  第九百三十一章 北海之水、深渊之火 在李建泽离开之后,下午的时候,就有旨意传来,朝廷同意许一凡去见谷歌。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 没有做什么准备,也无需准备,许一凡就跟着不良人去见了谷歌。 谷歌被关押在不良人府衙的死牢深处,重兵把守,只是,许一凡有些意外,谷歌居然没有被关押在摘星楼地底。 说起摘星楼地底,许一凡之前去过一次,那次经历并不算多么愉快。 许一凡当时去的只是摘星楼地底第一层,而吾罪就被囚禁在第一层。 摘星楼上面有九层,下面也有九层,而关押在第一层的家伙,至少都是上三境起步,而且都是经历过生死劫的上三境,并且还是在某方面做到最强的人,才有资格被囚禁在这里。 第一层的人不算多,也就七十二人,但是,许一凡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小部分,吾罪是被囚禁在第三十八号房间,在他的前面还有三十七人,但是,这三十七人,许一凡只见到了不到十个人,剩下的房间都空了。 当时引领许一凡去地下一层的是墨白,根据墨白说,地下一层一共囚禁了一百多人,其中一部分人老死在里面,还有一部分当初选择暴-乱,想要逃出来,被斩杀了一部分人,最后也就剩下七十来人。 之后的二十年时间里,又陆陆续续死了一些人,还放出来一些人,现如今,整个地下一层也就还剩不到三十人而已,而这些还活着的人,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至于他们如何恐怖,墨白没有说。 但是,在见到吾罪之前,就有个家伙对他们出手,结果挨了墨白一剑。 被墨白砍了一剑,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而让许一凡感到震惊的是,那家伙在挨了一剑之后,虽然负了伤,却没有死,这就有些离谱了。 墨白的真实实力如何,许一凡不是很清楚,却有一个大概的推测,应该是半步超品境界,当然,也可能是超品境,而那一剑,墨白至少用了五成力以上,那家伙只是负伤,还不是重伤,这就很厉害了。 当然,这也是墨白不打算杀他,如果墨白真的想杀他的话,估计也就一剑的事情。 单单就实力而言,那家伙的实力不比谷歌差,而这还是他被囚禁这么多年的缘故,如果是其巅峰时期,想必应该比谷歌强不少。 许一凡在墨白的带领下,见到了吾罪,一个很粗矿的汉子,留着披肩长发,看起来有些邋遢。 见面之后,吾罪看了许一凡一眼,第一句话就是:“你好弱啊!”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反驳,就看向墨白,微微皱眉道:“嗯?你不错!” 当时,许一凡就很无语了。 不过,许一凡也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本来,许一凡还想着该怎么忽悠一下吾罪的,可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吾罪直接就答应了,而且答应的很爽快,这让许一凡所有的准备和说辞,都没有派上用场,让他很是憋屈。 既然目的达到了,许一凡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 那次摘星楼地底之行,让许一凡很是无语,很是不解,他总感觉,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李建泽让许一凡去地底把吾罪放出来,就是去走个过场而已,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吾罪的出世,十分的平静,并不像他当初来长安城的时候那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吾罪出来的当天,就离开了长安城,只是在临走时,让人带句话给许一凡,说许一凡欠他一个人情,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许一凡,忍不住跳脚骂娘,他是帮朝廷做事,他啥好处都没得到,最后反而是他欠了人情,说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 可惜,那时候吾罪已经离开了,而跟着吾罪离开的,还有地下一层仅剩的二十七人,不良帅是直接把地下一层的所有人都给放出来了。 说实话,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许一凡又郁闷了,对于摘星楼地底一层的家伙,他可是很感兴趣的,想要收为己用的,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当时去摘星楼地下一层的时候,在跟吾罪达成协议之后,许一凡是想去下面几层看看的,可惜,墨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他对摘星楼底下关押的那些人,真的很好奇,可惜,即便他去过一次,也没有搞清楚,摘星楼底下那些人的身份,也不知道摘星楼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疑问很多,但是许一凡确定了一件事,摘星楼地底很危险,非常的危险,当他踏入摘星楼地底的时候,那种危险就扑面而来,如果不是许一凡经历过很多事儿的话,他真不一定能走着出来,由此可见,摘星楼地底的恐怖之处了。 ------------------------------------- 在不良人的带领下,许一凡进入死牢深处,看到了谷歌。 再次看到谷歌的时候,许一凡有些诧异,有些意外。 关押谷歌的地方是一座水牢,那是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泊,在湖泊的正中间,有一个牢房,牢房三分之一在水底,三分之二在水面,而谷歌就待在牢房当中。 没有想象当中的铁索加身,也没有想象当中的严刑拷打,血肉模糊,只是单纯的把他囚禁在水牢当中而已。 牢房不小,跟一个单间差不多,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在房间里,还有一盆火,说实话,许一凡看到谷歌的时候,感觉这家伙不是被囚禁了,而是来度假的。 但是,在看到谷歌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之后,也就瞬间释然了。 带领许一凡前来死牢深处的不良人叫胥泉,很年轻的一个家伙,估计还不到二十岁,不比许一凡大多少。 似乎是看出许一凡的诧异和疑惑,胥泉就解释道:“这座水牢是多年前的刑官大人,专门针对沙人制作的牢房,该牢房对其他囚犯威胁不大,但是对沙人却有致命的威胁。” 看着眼前那冰蓝色的湖水,许一凡微微蹙眉,这湖水的颜色很奇怪,不是常见的蔚蓝色,或者碧绿色,而是冰蓝色,好像是从什么极寒之地运来的,许一凡在靠近的时候,能够感受到一股侵入骨髓的冰冷寒意,很显然,这湖水并不简单。 看着湖泊,许一凡蹙眉道:“这水.......” “哦,这是来自北海的湖水,当年刑官大人专门从北海带回来的。”胥泉解释道。 “北海?” 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想到什么。 胥泉继续说道:“北海的湖水冰冷刺骨,却从不结冰,有封印修为,吞噬大地之力的功效,一般的修士进入其中,就宛如进入极寒之地一般,修为会随着温度降低,逐渐被冻结,最终被封印,而沙人进入其中,他们的修为不但会被封印,其体内的大地之力也会逐渐被吞噬,是专门为沙人建造的水牢。” 听完胥泉的解释,许一凡这才明白,为何在这水牢附近,没有看到看守人员呢,原来是这样。 克制沙人的两大法宝,其一是水,其二就是火,一般的水,对沙人构不成威胁,甚至可能被他们吸收,可这水不是普通的水,单单能够封印人的修为,就已经很厉害了,更何况,它还可以吞噬大地之力,这简直就是专门针对沙人的克星。 许一凡的目光又落在牢房当中的火盆当中,火盆的火焰呈现红黑色,温度很高,即便是隔着老远,许一凡都能感受到其温度的炙热,可也给许一凡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火也不普通吧?”许一凡问道。 胥泉点点头,说道:“提司大人猜的没错,这是深渊之火,来自极渊深处,是以前的提司大人,从南夷带回来的,这火温度奇高,以天地元气为燃料,可以焚烧一切,触之不灭,不死不休。” 胥泉解释的很简单,可许一凡知道,这所谓的深渊之火,肯定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此时的谷歌,正处于冰火两重天当中,不管是北海之水,还是深渊之火,都对沙人有着极强的克制能力,被如此针对,谷歌也算是荣幸之人。 谷歌此时的状态,很是不好,也很奇特,他身体上没有多少外伤,之前在许府留下的伤口,大部分都已经结痂了,但也只是结痂,似乎并没有愈合的迹象,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这里的环境导致的。 另外,谷歌的身体也很奇怪,他一半的身体呈现冰蓝色,跟这北海之水颜色相近,另外一半身体却呈现诡异的红黑色,更深渊之火很像,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冰火两重天。 谷歌的年龄不算大,也是三十多岁,当然,这只是外表,鬼知道他修行了多少年,但是,此刻的他,却像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状态极差,整个人蜷缩在角落里。 可即便如此,在许一凡进来之后,谷歌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许一凡,一双黄褐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眼中充满了杀意,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估计此刻的许一凡已经被他挫骨扬灰了。 水牢就在湖泊中间,并没有通往水牢的道路,许一凡只能站在岸边,看着满眼怒火的谷歌,许一凡笑着打招呼道:“嗨,我们又见面了。” “呼!呼!呼!” 回应许一凡的是谷歌那粗重的呼吸声。 寂静的死牢深处,冰蓝色的水牢,诡异的红黑色火焰,还有那不似人声的粗重呼吸声,让人看到、听到之后,毛骨悚人,说实话,许一凡看到这一切之后,心里也有点方,但是,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来。 谷歌有多强,许一凡是亲身领教过的,即便他底牌尽出,也不可能是其对手,除非他把身体内的那家伙放出来,不过,他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是先把自己玩死,之前他就尝试过,差一点儿就凉凉了。 能够把谷歌限制在此,无时无刻都在饱受折磨,显然这两样东西很不简单,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有恃无恐。 看着呼吸愈发粗重的谷歌,许一凡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在深渊之火和北海之水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邪魅。 “你想杀我?”许一凡笑问道。 可能是其情绪波动太大,其体内的真气下意识的散发出来,原本宛如死水的北海之水,顿时涟漪阵阵,有水流顺着水牢攀爬上去,靠近谷歌,吞噬着谷歌身上的真气,而那原本略显黯淡的深渊之火,更是在其气息流露出来的时候,瞬间猛烈起来,而谷歌的身体也瞬间颤抖起来,那张愤怒阴沉的脸,顿时变得扭曲起来,喉咙里更是放出宛如野兽的哀嚎声,看的许一凡眼皮子一阵狂跳。 谷歌显然不是第一次遭受这种痛苦,在痛苦袭来的时候,他已经顾不得许一凡,连忙静下来心来,收敛体内的真气,而随着真气的内敛,原本已经极度靠近他的北海之水,还有深渊之火,逐渐平息下来。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心中大骇,他感觉这两样东西,似乎不是死物,而是活的,或者说,它们好像是具备生命力,有着自己的意识,饶是见过诸多怪事的许一凡,也感到无比的震惊。 待到一切平息之后,谷歌大汗淋漓,身体上的异状又严重了几分,不过,他却暗暗松了口气,看向许一凡,声音嘶哑道:“你来此,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许一凡摇摇头道:“我很忙的,哪有那时间啊,再说了,我可没有对手下败将冷嘲热讽的习惯。” “手下败将?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何时打败我了?我以前咋没有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谷歌反讥道。 许一凡耸耸肩,不置可否道:“我是没有打败你,可是,你却被关在这里,而我站在你面前,这就足够了。” “呵呵!” 谷歌嗤笑不已,但是,这笑声当中,多多少少都能听出些许苦涩。 自从被不良人找到之后,这段时间里,谷歌遭受了很大的折磨,这种折磨比他之前见识到的酷刑,要难受千百倍,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低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觉得不甘心。 如果不是因为沙雨那个蠢女人,他也不会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 谷歌在内心当中,把一切罪责都怪责在沙雨身上,但他内心深处却很明白,真正要怪的还是他自己,他低估了敌人的智商,也低估了敌人的实力,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贪心,太自信,太蠢! 许一凡没有丝毫同情谷歌的意思,他没有这个资格去同情谷歌,而谷歌也不值得同情,如果他落在谷歌手里,估计他的下场会更惨。 没有在出言讥讽和挑衅,许一凡开门见山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告诉你,你能放了我?”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你是个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就不要说这么愚蠢的话,不然,我会真的很鄙视你的。” 谷歌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什么想说的,你走吧。” 许一凡看着谷歌,点点头,说道:“好。” 说完,许一凡转身就走,而谷歌则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许一凡,又重新闭上眼睛。 许一凡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说道:“我要去炎城了。” 谷歌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沉默不语。 “沙雨已经回塔撒哈沙漠了。”许一凡又说道。 此话一出,谷歌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居然没杀了她。” 随即,不等许一凡说什么,谷歌自顾自的说道:“也是,以我对你的了解,在不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之前,你不会杀她的,而那个女人又贪生怕死的很,她既然回塔撒哈沙漠了,那就说明她已经背叛了,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直接杀了她。” “沙雨确实贪生怕死,不过,她做的很多事情,已经对得起你们沙族了,而且怕死没什么不对的,我也怕死的很,当然,你也是。” “呵呵!我怎么可能跟你一样?我可不怕死!”谷歌反驳道。 许一凡转过身,重新回到方才的地方,笑道:“你若真的不怕死,当初在逃离之后,被墨白找到的时候,就应该战死,可惜你没有,而你很清楚,落在不良人手里,死比活着还难,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以你的手段,早就自-杀了,何必熬到现在呢?”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谷歌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 谷歌怕死吗? 当然不怕,能够做到阴阳殿护法位置的人,怎么可能是怕死之人,可时间会变,人也会变,可能是离开的太久了,谷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怕死起来,尽管他不想承认,可当许一凡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默认了。  第九百三十二章 后知后觉 看着沉默不语的谷歌,许一凡眯起眼睛。 谷歌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缠几分,别看这家伙此时凄惨的很,可这家伙能够在落入不良人手中,坚挺一个来月,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长安城流行着这么一句话:大理寺的刀,刑部的刑,不良人的门,易进难出! 发生在京都的一般案件,大部分都由京都府尹经手查办,其次是大理寺,然后再是刑部,最后就是不良人,如果一个人能前前后后-进入这四个地方,即便是死了,也是条汉子。 然而,大多数人能在一两个地方抗住,就已经极其不容易了,至于说不良人的门,那可是号称地狱之门,神鬼难出。 一般的罪犯,在进入不良人衙门之后,基本都是在三天时间当中得出结果,其实,大多数人在被不良人带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招供了,别说三天了,能在不良人抗住三个时辰,就一个很厉害了。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比如谷歌就在不良人死牢待了一个来月,却至今没有结果。 许一凡今天来,其实并没有打算能够让谷歌开口,像谷歌这样的人,能够在阴阳殿成为护法,其心智肯定不俗,肯定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可能是三言两语就能撼动的,他今天来,只是告诉谷歌一件事,沙雨已经叛变了,他存在的价值已经很低了,如果他想活命,或者想出去的话,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至于谷歌会怎么选择,许一凡并不清楚,也不在乎,他只需要在谷歌心中埋下一颗种子就足够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看着谷歌说道:“你们从我手里盗走了地图和钥匙,单从结果来看,你们棋高一着,不过,你也别忘了,地图我也看过,你们阴阳殿想要第一时间得到上古秘境,那是不可能的。” 谷歌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眼睛闪烁着狐疑、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目光。 “你想灭了阴阳殿?”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是我要灭阴阳殿,而是你们阴阳殿自取灭亡,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你觉得那些势力是蠢货吗?他们怎么可能相信你的鬼话。”谷歌反驳道。 许一凡看着谷歌,幽幽道:“他们不需要相信我,只要地图被公布于世,那所谓的隐秘就不是隐秘了。” “许一凡,你疯了,你这样做会引来不可知之地的人的。”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眼神玩味的看着谷歌,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吧,上古秘境所在的地方,就在不可知之地。” “南海之滨!”谷歌一字一顿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说道:“你们阴阳殿想要获取上古秘境,首先要解决的不是那些追在你们屁-股后面的诸多势力,而是南海之滨的人,你觉得他们会让你们得手吗?” 谷歌沉默不语,而许一凡也不在说什么。 等了片刻,许一凡转身离去,临走时,他说道:“地图和钥匙只是敲门砖而已,想要攫取利益,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我很期待阴阳殿的下场啊。” 当话音落下之后,许一凡已经离开了水牢,而谷歌看着许一凡离开的地方,眼神闪烁不定,流露着危险的光芒,可即便如此,他没有再说什么。 之前,谷歌就在怀疑,高牙如此轻而易举的从许一凡手里盗走地图和钥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以他对许一凡的了解,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丢失呢,因此,谷歌始终怀疑那地图和钥匙是假的。 在他的身份被揭露出来,陷入生死危机的时候,谷歌一度认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许一凡和大炎王朝设计的圈套,借助他人之手,打击阴阳殿,削弱其他势力的套圈。 这个猜测很有意思,也很可能成立,毕竟,从之前的日月斋,还有现如今的阴阳殿,都遭受了重创,可他现在才发现,他似乎还是低估了许一凡他们。 这确实是一个圈套,一个引发各大势力和不可知之地之间矛盾和冲突的圈套。 上古秘境的诱惑力极大,每一个想得到它的人,都已经做好了要付出沉重代价的心理准备,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起初地图和钥匙在大炎王朝手里,可他们却迟迟没有拿出来,是他们没有那个实力去探取吗? 当然不是,大炎王朝实力很强,底蕴深厚,是这数千年来最强的王朝,千年之约即将到来,大炎王朝依旧没有丝毫衰败的迹象,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可即便强大如大炎王朝,他们明明拥有开启宝藏的钥匙,却迟迟不去开启,难道他们不想要吗? 当然想要,只是上古秘境的诱惑力太大,大炎王朝不可能一个人独吞,如果大炎这么做,那大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各大势力的疯狂针对,为了一个远在南海之滨的上古秘境,举全国之力去争夺,显然不划算。 以前大炎王朝有钥匙,却拼命捂着,自己得不到,其他人也别想染指,但是现如今不同了。 乱世降临,千年之约即将到期,万年之劫即将到来,各大修行势力,还有隐藏势力,甚至是不可知之地都陆续出世,作为一个世俗王朝,想要继续屹立不倒,并且占据一定的话语权,除了需要自身的强大之外,还需要想办法削弱其他势力的力量,而上古秘境就是很好的诱饵。 现如今,已经出世的不可知之地只有北海之地,但是像极西之地,南海之地,东海深处这三大不可知之地的人,也开始冒头,蠢蠢欲动,而大炎王朝作为占据中原的最强霸主,在这些超强实力出世之后,肯定会第一个遭到针对的,这一点儿从之前北海之地的人出现在京都,就可以看出来。 大炎王朝想要安稳发展,就必须转移视线,转移矛盾,而把所有的目光引到南海之滨去,远离中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既是阴谋,也是阳谋。 就像谷歌说的那样,诸多势力不是傻子,肯定看的出来,之前那件事的诡异之处,但是,看出来了又如何,大炎王朝不怕他们看出来,因为诸多势力即便看出来了,也不会放弃上古秘境的,除非他们不想分一杯羹,既然想分蛋糕,那就是明知道这是个圈套,也会跳进去。 阴阳殿眼光确实很长远,可还不够长远,也不够沉得住气,在东西才出来的时候,他们就选择了动手,从当时的情况看,他们这么做无可厚非,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可现在看,他们被许一凡坑了,也被大炎王朝坑了,那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可他们还不能松手。 阴阳殿确实很神秘,也很低调,外人想要探查清楚阴阳殿的虚实,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和代价,可大炎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一个办法,就像逗狗一般,丢失一块骨头,让一群狗去争夺,而阴阳殿就是第一个抢到骨头的狗,骨头在它嘴里,其他的实力的注意力就在阴阳殿身上。 当阴阳殿选择出手抢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暴露了,而为了保全自己手中的利益,他们就得不停的出牌,正所谓,做得多,破绽越多,随着阴阳殿的不断出牌,所谓的神秘面纱,不过是一块遮羞布,被人一点点的掀开。 当一个神秘势力不再神秘的时候,那就是最危险的时候,而现在阴阳殿就处于最危险的时候。 大炎王朝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以最小的代价,最短的时间,掀开了阴阳殿的神秘面纱,而且还把自己置身事外,不得不说,这一招真尼-玛高啊。 想通了这一点儿,谷歌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是被人摁在地上疯狂的摩擦。 方才,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谷歌丝毫不感到意外,因为他从被捕之后,就猜到许一凡肯定会来找他的,只是,许一凡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晚很多。 当许一凡来的时候,他原本还打算跟许一凡掰掰手腕,在实力上他输了,当然他不是被许一凡打败了,而是摆在了墨白和不良人手中,可他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觉得在这方面,可以跟许一凡再较量一番。 然而,许一凡根本没有这个打算,谷歌看的出来,许一凡确实想通过他,知道一些东西,比如阴阳殿的事情,比如沙族的事情,还有塔撒哈沙漠的秘密,这些都是谷歌最大的筹码,可是许一凡不按套路出牌,他想知道,却又不是太想知道,只要时间拖得越久,这些事情许一凡迟早会知道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许一凡而言,这中间没有什么损失,可对于谷歌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存在的价值就越来越小,难怪不良人之前在对其严刑拷打一番无果之后,就只是把他囚禁在水牢当中呢、 方才,谷歌才讥讽沙雨贪生怕死,为了活下去,可以出卖一切,现在再回想一下,他发现沙雨这个女人,实力虽然不怎么样,智商也不咋地,却很懂得把握时机,把握局势。 现在阴阳殿忙着找到上古秘境,进入其中,根本没时间来清理门户,这让沙雨有了喘息的机会,而她落在许一凡手里,为了活命,肯定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把知道的东西告诉许一凡,然后在给其做些事,这样她又能在许一凡手里活下来了,在夹缝当中艰难生存,在刀尖上跳舞,不得不说,沙雨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反观谷歌自己,他还觉得不良人也好,许一凡也罢,都无法奈何他,除非他们想要弄死他,不然他就立于不败之地,现在想象真是可笑。 “哈哈......” 一念至此,谷歌开始疯狂大笑起来,自己堂堂阴阳殿的护法,居然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片子活得明白,真是可笑的厉害。 ------------------------------------- “提司大人,你真的就这样走了?”胥泉跟在许一凡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许一凡侧过头,看了一眼胥泉,反问道:“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要留下来陪他吃饭啊?”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胥泉闻言,顿时讪笑道。 胥泉陪着许一凡来水牢,他以为许一凡来这里,是有办法和把握撬开谷歌嘴的,一开始许一凡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可到了后面,事情就变了,许一凡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就这么走了,这让胥泉有些摸不着头脑。 胥泉在想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谷歌是选择跟他们合作,谋取一条生路,还是选择死扛到底,对于许一凡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谷歌选择合作,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的话,那对于许一凡也好,还是大炎也罢,都是一件好事儿,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如果谷歌死扛到底,啥也不说,许一凡也无所谓,谷歌不说,有人会说,比如沙雨,这个女人知道的事情不少,但是有用的东西比较少,可这又如何,只要利用的好,即便是一个弃子,也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沙雨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至少她的直觉很准,这可能和女人的第六感有关,但不管怎么说,沙雨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谷歌是阴阳殿三大护法之一,位高权重,知道的隐秘很多没错,可一个什么都不肯说的家伙,跟死人有什么区别,许一凡很忙的,他没有时间跟谷歌耗着,许一凡今天来,已经在谷歌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他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谷歌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想必这也是上面的人为何同意他来见谷歌的缘由之一了。 走在阴暗潮湿的甬道里,许一凡突然说道:“别让那家伙自-杀了。” “嗯?” (°ー°〃) 胥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说道:“提司大人请放心,进了不良人的门,死可比活难多了,他想死也要看我们答不答应。” 听到胥泉这么说,许一凡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胥泉的眼睛。 胥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一愣一愣的。 沉默片刻,许一凡盯着胥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谷歌落得如此下场,就是他过于自信,不良人若是不想步阴阳殿的后尘,最好收起你们这份自信,谷歌能够成为阴阳殿三大护法之一,其手段很多,如果你们放松警惕的话,他要逃出去可能很难,但是他要是想死,恐怕不是什么难事儿,这家伙还有用处,如果他死了,你们的下场会如何,我想你比我清楚。” 闻听此言,胥泉的冷汗顿时就涔涔的冒了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听到他说出如此老成持久的话语,胥泉不是感到别扭,而是心惊。 对于不良人,很多不良人都是对其有着迷之自信,毕竟,不良人真的很强大,尤其是当谷歌这个护法,如此轻松的就落入他们手里之后,这种自信就更甚几分,可在听到许一凡的话之后,胥泉顿时清醒过来。 抓住谷歌的是墨白,不是他们,而为了抓住谷歌,许一凡可是身负重伤,墨白也花费了很长时间,而为了抓住谷歌,他们可是提前布局了很久,这才一举将其拿下。 谷歌在进门不良人的死牢之后,表现出他这种身份的人该有的硬气,这不但没有引起不良人的重视和意外,反而觉得正常,麻痹大意,轻视的情绪自然也就产生了。 可胥泉想到方才谷歌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即便是被关押在水牢当中,也还能有一战之力,当时他没有如何在意,只是觉得意外,此刻回想起来,当真是一阵后怕啊。 上面的人能够派遣胥泉来负责带领许一凡,本身就是对他的看重,而他本人也不是蠢人,是有能力的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性。 有能力的人确实很容易被人重视,但是,懂得思考还有能力的人,才更加让人重视,毕竟不良人当中从不缺乏有能力的人,而那些仗着有些能力,就疯狂作死的家伙,坟头草都三米多高了,胥泉可不想步他们的后尘。 “属......属下明白了,谨......谨遵提司大人的命令。”胥泉连忙躬身道。 看着清醒过来的胥泉,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去。 许一凡之所以跟胥泉说这么多,是因为他在这家伙身上,看到了熟人的影子,而这个人就是胥承业。 胥承业是许一凡除了魏学海之外,接触最早的不良人,这家伙曾经帮了许一凡很多,他虽然不清楚胥承业和胥泉是什么关系,但肯定是有关系的,不然的话,许一凡才懒得多嘴。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自己考虑的,谷歌还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第九百三十三章 认可 许一凡从不良人死牢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一趟摘星楼。 第一次去摘星楼的时候,许一凡是为了查阅一些档案资料,当时他并没有感觉到摘星楼和其他地方有太大的不同,可是,自从他去过摘星楼地下一层之后,对这个地方,许一凡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畏惧。 摘星楼底下九层,都关押着什么人,许一凡不是很清楚,可看到了地下一层的吾罪等人之后,许一凡感觉不良帅坐在摘星楼楼顶,就是坐在一个火药桶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以前许一凡没觉得不良帅有什么恐怖的地方,即便是知道其很恐怖,也大多跟其智谋有关,可现在许一凡改变了这个看法,不良帅不但智谋无双,实力也极其强悍,对于这个人,许一凡在好奇的同时,也有着一份不可言说的畏惧。 今天来摘星楼,许一凡是想去见一见不良帅。 然而,当许一凡进入摘星楼之后,就遇到了墨白,对方的第一句话,就让许一凡皱眉不已。 “义父吩咐过,提司大人想做什么,我们会全力配合的。” 墨白是不良帅的义子,不管是不良人当中,还是在朝廷当中,他的身份和地位都很特殊,平时极少露面,而自从上次这家伙在许府露面之后,之后他就频频露面,这似乎在预示着某种信号。 “不良帅知道我想做什么?”许一凡还是忍不住问道。 墨白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这在许一凡看来,不否认就是承认了,这让许一凡对不良帅更加的好奇,也愈发的警惕起来。 见墨白不说话,许一凡也不在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我这里有一张地图。” “是上古秘境的地图?”墨白直接问道。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墨白,点点头。 “提司大人是想把这份地图公布于众?”墨白又问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他想要做什么,似乎对方都知道,这让许一凡心里很是别扭,但是,他又无法说什么。 “我需要时间,破劫军也需要时间,大炎更需要时间,现如今各大势力基本都已出世,任由他们这样待着也不是事儿,必须给他们找点事儿做才行。” 墨白点点头,说道:“确实不能让他们闲着,这些方外之人一旦不安分起来,会造成很大-麻烦的。” 作为资深不良人的墨白,他知道的事情远比许一凡要多的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十分赞同许一凡的话。 “这是地图,至于该怎么做,你们比我更专业。” 许一凡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份地图递给墨白,只是,墨白看着地图,并没有立即接过去,而是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这是真的地图吗?” 闻听此言,许一凡眉头一挑,反问道:“难道你怀疑,我拿出的是假的地图。”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肯定打个哈哈,就直接跳过了,可墨白却点点头,说道:“不是没有可能。”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爱信不信,爱要不要。” “哈哈!” 墨白见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我自然是相信提司大人的。” 说完,墨白就接过地图,看也没有,就微微侧头,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墨白身侧。 这家伙出现的很突兀,许一凡居然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即便是此刻看到此人就在自己面前,许一凡也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这就很诡异,也很恐怖了。 人影出现之后,墨白就把手里的地图交给对方,然后看向许一凡介绍道:“影子,专门负责情报的。” 许一凡闻言,冲着对方抱拳一礼,而影子也微微颔首,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又是眉头一挑,可墨白却说道:“不愧是提司大人,能够获得影子的认可,很不简单啊。” “嗯?”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愣住了,不明白墨白这句话的意思。 墨白则笑着解释道:“影子是我们不良人当中无比神秘的一个人,除了义父之外,没人知道其身份,历代提司和刑官,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除了要有足够的实力之外,还有得到义父和其他人的认可,除了三大不良帅之外,影子的认可至关重要,不过,影子极少表态,即便是上任提司隐,影子也没有表态过,你居然能够得到影子的认可,这很难得啊。” 听到墨白这么说,许一凡很是震惊。 方才影子出现的时候,许一凡以为对方就是墨白麾下的一个小喽啰,可听墨白话里的意思,影子的身份和地位,比不良提司和不良刑官,还要高一些,甚至其地位比墨白这个不良帅的义子还要高。 墨白是一个很孤傲的人,而他也有孤傲的本钱,能够让他专门介绍,并且多说几句的人,肯定不简单。 另外,许一凡发现,他对不良人还是不够了解,至少了解的不够全面。 外人知道的不良人,无非就是不良帅、三大不良将和十大不良校尉,以及不良帅的五大义子和不良提司而已,但是,不良人的成员很多,比如不良七十二司、不良刑官,还有方才出现的影子,而这是许一凡目前知道的,按照许一凡的猜测,不良人当中肯定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存在。 越是接触不良人,许一凡愈发的发现不良人的深不可测,难怪天下人对不良人畏之如虎呢。 至于说影子为何会认可他,许一凡不是很清楚,只是,他想到了一件小事儿。 正月初一那天,许一凡曾经去过御书房,跟李建泽还有徐肱一众大臣,商议过国事,但是,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人,而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而许一凡也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当时许一凡以为对方是影卫的人,但现在看来,当时出现在御书房的那个家伙,应该就是影子了。 即便对方不是影子,也可能是跟影子差不多身份地位的人,如此看来,不良人可不是一般的强大啊。 影子的出现只是一个插曲,许一凡很快收敛心神,看向墨白问道:“上古秘境出现,你们是不是也要参与其中?” 墨白点点头道:“自然要参与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蹙眉,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看到这一幕的墨白,笑了笑,说道:“上古秘境本身就是我们大炎最先发现的,如果我们不参与进去,那就太不合常理了,我们不但要参与,而且还要拿出足够的底牌去参与。” 听到墨白这么说,许一凡眉头愈发的紧蹙。 如果他没有集齐地图,或者说他没有看到隐藏地图,墨白这么说,这么做,自然没有问题,可关键是许一凡见过隐藏地图,知道上古秘境真正的位置不在南海之滨。 当初绘制这幅地图的人,很可能包藏祸心,想要搞事情,当然也可能是他为了保全地图,防止地图落在敌对之人手里,才如此绘制的,总而言之,上古秘境不在南海之滨,而就在中原,而地图上上古秘境的所在地,肯定充满了危险,布满杀机,如果真的跟着地图前往,肯定会出事的,而许一凡现在跟大炎合作,他不想看到大炎实力受损。 相对于其他势力而言,不良人对许一凡的帮助是最大的,至少不良人并没有害过他,因此他更不想不良人的实力受损,他想提醒墨白,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说上古秘境不在南海之滨,那肯定会暴露他知道真正的地图,知道上古秘境真正的位置所在,把这个真相说出来,许一凡就是在作死,他自然不可能这么蠢。 可若是不说,不良人和大炎必定要参与其中,而一旦参与,肯定会损失惨重的。 就在许一凡纠结的时候,墨白却看着许一凡笑了起来。 “呵呵.......” 许一凡皱着眉头,看向墨白问道:“为何发笑?” 墨白摇摇头,目光看向远方,说道:“许一凡,其实我对义父任命你为不良提司,心中是很不满意的,论实力,你比不上任何一任提司,别说历代提司了,就是一个不良校尉都比你强。” 许一凡默然,他没有反驳,因为墨白说的是事实。 “论智谋,不良人当中人才济济,谋士、相士、国士、毒士都有,这些人的才智,治国安邦定天下,都是佼佼者,虽然你的智谋也很高,可你毕竟还年轻,跟这些人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我实在想不通,义父为何选中了你。” 许一凡依旧沉默,现在的他对不良人有着很深的了解,知道墨白说的不是大话,毕竟,最杰出的藩王之子都只能在不良人当中混个刑官,而且还是从小就花费巨大代价培养起来的。 至于墨白说的那些谋士、国士之类的人,许一凡相信,不良人有,而且很多,毕竟,作为大炎最强大的暗黑机构,没有人为其出谋划策怎么可能呢,跟这些人比起来,许一凡真的不算啥。 墨白收回目光,看向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正在被袭杀,当时如果不是有义父的命令在身,我是很想看着你死的。” 许一凡:“......” 闻听此言,许一凡嘴角一阵抽搐。 “上次在你府邸,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你比我想象的要优秀的多,很狠辣的多,这让对你改观很多,而你方才的表情,似乎想要告诉我什么,这很好,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嗯哼?” o((⊙﹏⊙))o 许一凡有些懵逼的看着墨白,下意识问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已经融入不良人了,真正接受了不良提司这个身份。” “我......” 许一凡刚想开口解释什么,却被墨白打断道:“我知道你这个不良提司的身份,不是你想要的,是义父强加给你的,你从未真正认可过这个身份,也不在乎这个身份,更多的时候,你只是在利用这个身份。” 许一凡沉默不语,他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 墨白却继续说道:“但是,这又如何呢,在你利用不良人的时候,不良人也在利用你,准确来说是合作,你从东海城崛起,一路来到京城,你做了很多事情,帮大炎解决了很多难题,包括这次阴阳殿的事情,你也出了大力,你的实力虽然不如历代提司,智谋也不是顶尖的,可你做了很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不但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我们不良人从建立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在外人看来,甚至在我们自己看来,我们就是一群烂人,一群该死之人,就像你的死灰营一样,可就是我们这群烂人,该死之人,却护卫了大炎很多很多年,可以说,我们不良人无愧于心,无愧于大炎从,有些事儿,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许一凡看着今日话格外多的墨白,他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但是,对墨白说的这些,许一凡都没有否认,反而很认同,从某些方面来说,许一凡跟不良人很像,或者说他更像不良人,不过,他跟不良人还是有区别的。 他做的很多事情,不是为了大炎,而是为了他自己,而不良人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为了大炎,这是根本的区别。 墨白说的没错,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认可了不良提司的身份,也融入到这个身份当中,这是许一凡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或者说他察觉到了,只是不曾在意罢了。 一念至此,许一凡看向墨白,开口道:“其实,那份地图......” 墨白不等许一凡说完,再次打断道:“有些事儿,放在心里就好,那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们只是替你暂时保管而已,现在你已经拿到了,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无需多想,也无需做什么,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还有把破劫军强大起来。” 说完这番话,墨白走到许一凡身边,拍了拍许一凡的肩膀,说道:“我很期待新的破劫军,也很期待你的成长。” 许一凡看着今日格外反常的墨白,紧蹙眉头,满脸的疑惑和不解,而墨白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他似乎把该说的都说了,然后就径直离开了。 在墨白离开之后,许一凡依旧在沉思当中。 从方才墨白的话语来看,不良人知道现在出世的上古秘境的地图是假的,或者说,他们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上古秘境的地图是假的,只是他们不曾说破而已。 另外,许一凡仔细回想了一下,他集齐所有地图的过程,他惊讶的发现,这些地图残片的出现,并不是意外,也不是许一凡运气好,而是有人把这些地图,在恰当的时机,一步步送到他手里的,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除了不良帅似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了。 也就是说,不良帅其实有这个能力自己集齐地图,或者说,他可能曾经集齐过地图,也发现了地图下面的秘密,但是,他选择了再次分开地图,至于做这件事的是不是现在的不良帅,还是以前的不良帅,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许一凡所隐藏的秘密,其实不是秘密。 想通了这一点,许一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许一凡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墨白肯定都看在眼里,也正是如此,墨白才会跟他说这么多,也让这个曾经对他很不满的家伙,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他不良提司的身份。 “呵呵!” 想到这儿,许一凡忍不住苦笑起来,满脸苦涩的摇摇头。 “天下聪明人太多啊!” 许一凡感慨一句,转身走出了摘星楼。 再次来到摘星楼的时候,许一凡以为他已经很了解不良帅和不良人了,可现在看来,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个常年坐在摘星楼楼顶的家伙,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是不良帅这个下棋人,在一步步的落子,一步步的推动,一个见不得光的暗黑机构,却把各大势力玩弄于鼓掌当中,单单这份棋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想到自己方才还担心不良人和大炎参与到上古秘境的争夺当中,会出现损失,现在看来,他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至于墨白他们明知道这是个陷阱,还要跳进去,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想要钓鱼,怎么可能没有鱼饵呢? 在算计人心这方面,许一凡还是太稚嫩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好,让许一凡再次认清了自己的不足,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以后可以少吃亏,少走很多弯路。  第九百三十四章 远古秘境 摘星楼顶楼。 不良帅看着走出摘星楼的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义父,人员已经准备妥当了,何时出发?”墨白恭敬的站在不良帅身后,恭声问道。 “即刻出发。”不良帅语气平缓道。 “是。” 墨白抱拳一礼,却没有离开离开,而是问道:“义父,现如今诸多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上古秘境之上,一旦他们苦寻无果,那地图之事恐怕......” 不良帅闻言,却摇摇头道:“南海之滨确实存在上古秘境。” “嗯哼?” (°ー°〃) 墨白闻言,顿时愣了愣,他一直以为南海之滨的上古秘境是假的,没成想是真的。 不良帅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缓缓解释道:“南海之滨是几大不可知之地当中,最低调,也最和谐的一个势力,他们在南海之滨休养生息多年,极少跟南夷发生冲突,除了因为南夷的十万大山作为屏障,不适合大军作战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别的。” “别的原因?”墨白微微皱眉,不解的看向不良帅。 “从武神时期开始,从上古遗留下来的上古秘境,不过双手之数,最开始是武神一个人独霸大部分的上古秘境,在武神失踪之后,武朝掌控的上古秘境,都被其他势力瓜分殆尽,经过这么多年的不断探索,大部分上古秘境都已经面临破损枯竭的命运,而想要继续保持强大,就需要新的秘境。” 墨白闻言,点点头。 现如今,大多数修行势力掌控的秘境,都是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是上古大修士凭借逆天手段创造出来的,秘境又被称之为须弥世界,经过无数岁月的演变自成一界,其中元气充裕,机缘无数。 可什么东西都是有限的,就比如这天地元气,也都是有限的,只是常人感觉不到而已,现如今这个时代,天地间的元气跟上古时期根本无法相比,而上古时期的元气充裕程度,跟远古时期又无法相媲美,很多东西,都跟元气息息相关,随着元气的不断流逝,很多东西已经消失,甚至是灭绝了。 整个天地尚且如此,更何况由大修士创造出来的秘境了,上古秘境是在上一次天劫到来之前,由上古时期的超强者,为了庇护弱者而创造的,可他们低估了天劫的强大,他们创造出来的大部分秘境,都在天劫到来之后,被摧毁了,留下的也不过五分之一而已。 即便是那些没有被摧毁的,也受损严重,使得里面的世界出现了问题和变化,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这些破损严重的上古秘境,在被各大势力占据之后,他们一边探索攫取,一边进行修缮维护,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古秘境当中的边边角角,早已经被他们发掘的差不多了。 当一个宝藏被探索出全貌之后,就意味着它距离枯竭不远了,而事实上,从三千多年前开始,各大修行势力手中的上古秘境,就已经出现枯竭破损的情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么多年来,他们开始不断寻找新的上古秘境,甚至是远古秘境,同时,又花费巨大的代价,不断的修复现有的秘境。 可是,无论是寻找新的秘境,还是修复现有的秘境,都是一个巨大的工程。 遗留下来的上古秘境,其实很多,但是,可以利用的却少之又少,其中大部分上古秘境都是残破不全的,就像死亡峡谷一样。 是的,死亡峡谷也是上古秘境,不过,其保存程度还算是比较完好的,也因此在死亡峡谷内,才有那么多妖兽存在,可死亡峡谷只适合妖兽生存,根本不适合修士生存,也因此死亡峡谷才成为了诸多妖兽的一片净土,可这片净土也已经消失,彻底的湮灭了。 死亡峡谷还算是保存比较完好的,而大多数被发现的上古秘境,情况更加的恶劣,别说修士了,即便是妖兽都无法在里面生存,这样的秘境不但不能带来好处,反而还有诸多危险。 至于说修复上古秘境,那工程之大,不比创造一个秘境简单,为了修复这些濒临枯竭和破损的上古秘境,各大修行势力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单单修复的材料,都是无比珍贵的,很多都是孤品了,用一点儿就少一点的。 最重要的,想要维持上古秘境,是需要大量元气的,而这也导致,天地间的元气不断流散,而天底下的修士,破境越来越难,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寻找到全新的秘境,不管是上古秘境,还是远古秘境,都可以; 第二,由武神那个境界的修士,使用逆天手法创造出新的秘境。 第一种办法无需多说,这么多年来,各大修行势力都在做这件事,可全新的秘境却一个都没有寻到,由此可见其珍惜程度。 至于说第二种办法,更是不可能完成。 其一,武神是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超强大修士,他的境界已经突破超五境了,是不可言说的存在,可是,武神也是最后一个不可言说的存在。 之所以如此,还是跟天地元气,以及破境需要的资源有关。 上一次天劫到来,摧毁的不但有天地万物生灵,还有诸多元气,而这些消失的元气,是不可再生的。 修士修行虽然是逆天之举,但是,除了极少数修士能够成功登顶之外,大部分修士都卡在某一个层面上,不管他们如何修行,到最后都逃脱不了寿命的桎梏。 修士需要依靠元气来修行,但是,天地间的元气是源源不断的,一个人修行需要的元气,其实并不多,而真正被他们利用起来的元气,更是少之又少,当修士开始停滞不前的时候,他们体内储存的元气,就会开始流泻-出来,元气重归天地。 正所谓,取之天地,归于天地,当他们寿命枯竭之后,这些人死去之后,其所吸纳的元气,就会重新归还给天地间,这算是一种反哺。 不过,这种攫取和反哺,是不成比例的,消耗还是存在的,只是相对于茫茫天地间的元气,这种消耗不算什么,可天地间不止一个修士,而是有很多修士,一个人消耗一点,那千万个人加起来,其消耗也是很恐怖的。 当然了,元气最初的时候,是可以再生的,因其生生不息,这种消耗逐渐被填平,可是,因为天劫的到来,导致很多元气直接被其摧毁,而这些被摧毁的元气,又无法反哺,这就导致,原本充裕的元气,逐渐开始稀薄。 每一次天劫的到来,都会给这个世界带来重创,生灵的灭亡只是其中一部分代价的,真正的代价还是天地间元气的流逝。 上一次天劫到来,威力比远古时期的天劫更加强大,同时被摧毁的元气也更多,使得元气愈发的稀薄,而到了这个时代,很多修士,上三境就是他们的极限了,而能够跻身超五境的,无一不是有大气运,大机缘的人。 可是,超五境的人想要突破到更高境界,几乎是不可能,主要原因就是他们破境需要的元气太庞大了,根本没有人承担的起。 除了庞大的元气之外,还有各种破境的资源,尤其是一些只存在于上古时期的天材地宝,这些东西几乎都灭绝了,没有这些东西的辅助,破境的成功率极低,因此,除了武神之外,再也没有不可言说的超强修士了。 创造秘境,而且还是适合人生存修行的秘境,只有不可言说的存在才能做到。 其二,秘境的创造,是需要大量元气的,一个秘境的形成,对这个世界本身就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和破坏,而现在这个世界的元气,已经不足以形成新的秘境,除非是破釜沉舟,让这个世界以后没有修行者,才有可能做到。 创造秘境,除了需要不可言说的出手之外,还需要海量的元气,这两个条件,这个世界的人都不具备。 当然,除了不可言说之外,顶级超五境修士,其实也可以做到,只是没有不可言说做的那么轻松罢了。 顶级超五境修士想要创造秘境,其需要的元气,是不可言说的数倍,其次,需要多名顶级超五境修士,借助诸多大阵,共同出手,除此之外,这些联手创造秘境的顶级修士,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些条件之苛刻,不是任何一个修行势力能够做到的,即便他们有如此之多的元气,即便他们能够凑齐这么多的顶级超五境修士,他们也不会这么做。 能够成为超五境的修士,哪个不是靠着一步一个脚印,历尽磨难走到现在的,他们之所以如此拼搏,就是为了跻身更高的层次,怎么可能轻易舍弃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呢。 即便是有人愿意,也不可能保证所有人都愿意,更何况,一旦他们真的创造出来了,没有他们这些顶级大修士坐镇,那其他顶级超五境修士,会不会在他们死后出手抢夺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还很大,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自己辛辛苦苦,拼了命不要弄出来的东西,却给他人做嫁衣,是个人都不愿意做,而这又恰好是人的劣根性所在。 “中洲已经没有秘境了。”不良帅淡淡道。 这句话说的很随意,可又无比的沉重,偌大的中洲都没有秘境了,又没有不可言说的存在,那想要获取新的的秘境,只能去其他地方寻找了。 墨白闻言之后,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义父说南海之滨之所以那么低调,是因为别的原因,难道是......” 不良帅点点头,说道:“世人只知道我们中洲持有上古秘境,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不可知之地之所以被称之为不可知,是因为他们拥有比上古秘境更好的秘境。” “远古秘境?”墨白眯眼道。 “可能还有更古老的秘境。” 不良帅此话一出,墨白脸色顿时剧变,下意识说道:“更古老的秘境?这怎么可能!” 对于墨白的不可置信,不良帅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微微侧头,反问道:“你对这个世界又了解多少呢?上古修士能够创造出如此完善的秘境,肯定是有参考的,而远古秘境就是最好的参考,可远古秘境我也见识过,其完善程度虽然不如上古秘境,可也不差太多,因此我认为在远古秘境之上,还有更古老的秘境,而这些秘境,我们不说拥有了,就是见都没有见过。” “嘶......” 饶是镇定如墨白,在得知这个秘闻之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你可知为何我们从武朝开始,就跟不可知之地的作战吗?”不良帅问道。 “为了秘境?”墨白试探性的说道。 不良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秘境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为了资源,我们的上古秘境出现了问题,而这些不可知之地的秘境肯定也出现了问题,我们想要去其他地方寻找新的秘境,他们自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为了生存,也为了利益,这场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且愈演愈烈,现在,新的天劫即将到来,所有人都急了,包括不可知之地,他们亦是如此。” 墨白听完之后,点点头,随即他又皱眉道:“可是,这跟南海之滨的远古秘境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墨啊,你应该离开中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的,这个世界比你看到的,想到的更大。”不良帅突然说道。 墨白闻言,满脸苦涩,他也曾这么想过,可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做到的。 “不管是北海之地,还是极西之地,亦或者南海之滨和东海深处,他们的世界都很大,也很辽阔,曾经的中洲,只是一个蛮荒之地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数次天劫到来之后,中洲反而每次都幸存下来,而且没有遭到太大的破坏,这使得曾经的蛮荒之地,成为了现如今的中洲,反而是这些不可知之地,逐渐沦为蛮荒之地,他们想要渡过这一次的天劫,依靠他们自身肯定不行。”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了我们中洲?”墨白说道。 不良帅点点头道:“没错。” “南海之滨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很低调,不曾离开南海之滨,除了很早之前的约定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发现了新的秘境。” 不良帅又说出了一个惊天秘闻,这把墨白彻底给震惊到了。 “新的秘境?是上古秘境吗?”墨白问道。 “是远古秘境,他们发现这块秘境,还不到千年时间,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远古秘境探索的程度,应该还很低。” 墨白听到这,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看向不良帅,沉声道:“那张上古秘境的地图,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如果是假的,怎么可能骗得了那些老狐狸老怪物呢。” 说到这,不良帅又补充道:“南海之滨之所以会发现那块远古秘境,就是根据那张地图指引找到的。” 墨白再次一惊,他沉默良久,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何人绘制的那幅地图?既然绘制出了那幅地图,为何又会被南海之滨的人得到呢?” 面对墨白的询问,不良帅罕见的沉默下来。 不良帅也不是无所不知的,那张地图出现的十分诡异,其最早出现的时候,是在北海之地,以残片的方式出现的 ,每一块地图出现的地方,出现的时间都不同,跨度非常之大。 其中,最关键,也是最大的那块碎片,是当年那个叫凡的女人带来的,送给了李建民,至于她是如何得到这张地图的,无人知晓。 对于秘境所在地是南海之滨,可地图却从其他地方出现,缘由不详,而又是何人绘制的这幅地图,更是不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张地图是真的。 另外,许一凡之前猜测的没错,不良帅曾经集齐过所有地图残片,知晓了其中的一部分秘密,也知道这张地图还有隐藏地图,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无法打开隐藏地图,没办法,他只能重新把地图残片分开,寻找一个合适的开启者。 许一凡就是这个开启者,他集齐了所有地图残片,不但得到了南海之滨那个远古秘境的地图,还得到的隐藏起来的地图,可隐藏地图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现如今只有许一凡知道。 见不良帅沉默,墨白并没有打扰,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不良帅回过神来,说道:“远古秘境可比上古秘境更具有诱惑力,我们需要时间,而这远古秘境的出现,就是机会,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清楚吧?” 墨白点点头,说道:“清楚。” “既然知道该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 “是。” 墨白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不良帅则看着许府所在的方向,喃喃道:“我很期待你的惊喜啊!”  第九百三十五章 准备离京 随着新的上古秘境的出现,使得这个暂时平静的天下,再次变得动荡不安起来。 不过,新的动荡不安发生地已经不在中洲,而是在那遥远,属于传说当中的不可知之地之一的南海之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南夷已经属于蛮夷之地,在那南夷就十万大山,属于不可逾越的存在,至于在那十万大山背后,是否还存在新的地方,有新的势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那修行者不出世的时期,对于很多人来说,所谓的修行者就是活神仙,神仙要打架,那凡人就别掺合了,小命要紧,只要战争不是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们爱咋咋地。 正月还没有过完,各大势力纷纷退场,离开京城,这使得原本热闹喧嚣的京城,逐渐变得冷清起来,一切似乎都和以前一样,只是京城的京官换了一批而已。 不管外面的时局如何变幻,日子照样过,小曲照样听,酒照样喝,茶余饭后还是那些谈资,只是谈论的对象换了一批而已,对于他们来说,只要天不塌下来,那就一切照旧,即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儿的顶着不是吗? 做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处嘛,只要日子过得去,那一切都是幸福的。 随着各大势力的离开,许一凡这个在年前最后一天,一步登高,成为大炎王朝第一任国师,也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国大将军的少年,也逐渐被人们遗忘,偶尔有人谈起这个少年,无非也是跟百货楼又除了什么新产品,四季楼又出了什么新的菜品有关,至于其他的,似乎都被人遗忘了。 许一凡的入京,就像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一般,无比的耀眼,又无比的璀璨,在京城引发了一波又一波的风暴,可当风暴平息,这颗骤然升起的新星,又宛若流星一般,消失在人们的视野当中。 正月过完,就是紧锣密鼓的春耕,以及即将在三月份到来的春闱了,不管是升斗小民,还是芊芊学子,都摩拳擦掌,为了未来而准备着、奋斗着。 许一凡在见了谷歌之后,又去了一趟摘星楼之后,第二天又参加了早朝。 身着官服,站在满堂朱紫贵前面,许一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他只是觉得无聊。 很多人为了当官,是挤破脑袋,打破头也要钻进来,觉得做官如何如何的好,可是,当他们有一天站在这座金并恢复的金銮殿上的时候,却发现一切似乎都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整个大殿之上,除了李建民高坐龙椅之外,其他人无论年龄大小,也不管出身如何,为了一件小事儿,把大殿搞得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宛如一个菜市场一般,喧嚣无比。 当在在金銮殿上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一个不过三十岁的青年人给怼的哑口无言,浑身颤抖,千万不要感到意外,也不要觉得他们在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争吵,可能就是因为一件即便放在市井当中,都无关痛痒的小事而争吵。 任何事情,一旦放在金銮殿上来说,那都不是小事,其实,很多大事,放在这里也只是小事,反而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成为了大事。 在金銮殿上,许一凡听到最多的就是两句话。 “启奏陛下,臣有本奏,臣要弹劾......” “臣乞骸骨!” 不同的人,不同的官职,不同的阵营,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应对方式也不同,但大体也就那老几样,要么极力辩驳,甚至是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要么是一概不认,却也不辩驳,被逼急了,就来上一句乞骸骨;要么就是装聋作哑,把一切都推到李建民面前,让李建民来拿主意。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反应,但总体也都在这三个范围之内。 金銮殿上,大臣们搞得鸡飞狗跳,吵得面红耳赤,逼急眼了,甚至是破口大骂,更有甚者会大打出手,可不管下面的大臣们如何去争,如何去吵,李建民永远都是面带微笑,眯着眼睛,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到了最后就是站出来和稀泥,捣糨糊,或者是搁置不谈,亦或者是各打五十大板,一碗水端平咯。 对于新上朝的官员来说,这种上朝的感觉很梦幻,也很幼稚,甚至觉得有些荒诞,他们在下朝的时候,可能会扪心自问,自我怀疑,偌大的一个王朝,居然掌握在这样一群家伙手里,居然要传承了近千年,是不是百姓太善良,还是老天瞎了眼。 有这种感觉很正常,对于那些官场老油子来说,这种上朝的气氛,是陛下愿意看到的,也是百官们想要看到的,但是,真正做起事儿来,可也没有人敢含糊其辞,只要把事情做好,至于以何种方式上朝,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一凡上朝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眯着眼,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不会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招惹他,能够站在大殿之上的,都是极其聪明的一批人。 退朝之后,许一凡就径直离开了皇宫,然后又去兵部、户部和工部转了一圈,当然,在这之前,他还是先去拜访了宰相徐肱和仆射李建泽,从这二人手里各自拿到了一道手令,这才去往这几个地方。 许一凡的目标很明确,去兵部自然是要兵了,而人数嘛,许一凡就像韩信点兵一样,多多益善,而兵部尚书童贯,显然是早有准备,在许一凡提出要求之后,就是各种诉苦,各种借口,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兵部很难,将士不多,我尽力而为。】 兵部之行,结果并不要理想,不过,结果并没有出乎许一凡的预料。 对于许一凡之前提出要四十万大军的要求,童贯是一口给拒绝了,双方来来回回扯皮了很久,许一凡是既拿出了护国大将军的身份,又搬出了李建泽,甚至是把李建民赐给他的三军令都拿出来了,这才让童贯松口,‘抠抠搜搜’的给了许一凡十二万人马。 这十二万兵马,大部分都是由各大世家集团的家兵组成的,还有就是从整个炎军,除了边军之外,矮子里面挑高个,把各个部队最拔尖的一批人给带走了。 而这十二万人当中,还有很多江湖人,已经朝廷招安的土匪,以及各大势力的年轻子弟,最让许一凡感到无语和无奈的,还是这十二万人当中,居然有很多囚犯和流徒。 总而言之,兵部给许一凡的这些人,就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他们个人的战力,说实话并不低,如果利用得当,绝对不输给三大边军,但是,这群人就是一盘散沙,几乎各个都是刺儿头,想要让这支军队形成战斗力,首先就是要降服这群人,显然,这是兵部,也是朝廷给许一凡出的一道难题。 兵部给出的结果,比许一凡预想的要好一些,但也要差很多,但是,许一凡还是觉得很不错,至少这群人真的不错。 在离开了兵部之后,许一凡就去了户部,就两个字,要钱! 说实话,户部的官员是最烦武将的了,尤其是许一凡,在许一凡还是西征军参将的时候,户部就不断的出血,可谓是入不敷出,提到许一凡,户部的官员都肝疼。 户部官员不但烦许一凡,也怕许一凡,因为许一凡的原因,户部尚书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就接二连三了换了好几个了,而户部其他的官员,更是换了一茬儿又一茬儿,就像韭菜一样,想象就让人畏惧。 但不管怎么说,当许一凡去到户部的时候,户部尚书欧阳睿还是跟许一凡‘据理力争’,双方在办公房吵得面红耳赤,最后的结果是,户部妥协了,答应给钱,但是许一凡也让步了,看似双方都没赢,也都没输,但是,对于户部官员来说,他们已经赢了。 许一凡执掌破劫军,要扩建破劫军,需要大量银钱,这是必然的事情,而李建民在下达旨意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但从国库给许一凡拨银子,还从内库拿出来一大笔钱,以及世家集团的倾囊相助,再加上许一凡个人的财力,打造破劫军绰绰有余了。 但是该争的时候,还是要争一下,本来朝廷准备给许一凡的银子,在欧阳睿的据理力争下,成功的被少了四分之一,看似不多,可已经很多了,有了这截取下来的四分之一的银子,户部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只是一想到许一凡一下子就拿走了那么多银子,欧阳睿也心疼的无比,却又无可奈何,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在从户部出来之后,许一凡又去了工部。 相对于兵部和户部的推搡阻拦,工部就显得大气的多,然而,许一凡在从工部出来的时候,不但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变得无比的惆怅。 这倒不是工部的人不配合他,恰恰相反,工部尚书墨尘是无比的配合,相当的配合,许一凡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要材料给材料,要兵器给兵器,要工匠给工匠,可以说,只要是许一凡想要的,工部又能拿出来的,墨尘根本没有二话,看似很和谐,可墨尘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墨尘告诉许一凡,别看塔撒哈沙漠很贫瘠,不适合生活,可那里矿场丰富,大炎在塔撒哈沙漠发现了很多矿藏,尤其是铁矿、铜矿还有锡矿,其储量是十分丰富的,只是,这些矿藏所在地,距离大炎都比较遥远,开采起来难度很大,导致这些矿藏虽然被发现了,可利用率极低,而许一凡想要要各种铸器材料,就得自己想办法开发这些矿藏,当然,工部会全力协助。 墨尘看似好说话,可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如果许一凡没有在东海城,协助海洲刺史崔东海搞出炼铁厂来,墨尘自然不会这么做,也不会这么爽快,可偏偏许一凡做了,而且做的极好,当许一凡想从工部拿好处的时候,工部也想从许一凡身上薅羊毛。 至于说兵器甲胄之类的,墨尘更是没二话,直接把许一凡带到武器库,把工部‘最好’的武器展现出来,任由许一凡挑选。 看着那早就从边军淘汰下来,看着很崭新的武器,可地方军都不愿意用的武器,许一凡是一阵的龇牙咧嘴,而墨尘却拍着胸脯说,这是工部最好的武器了。 说实话,许一凡如果不是看在墨尘年纪大,工部又对他一直很好,帮助很大的份儿上,许一凡估计当场就要骂娘了。 许一凡很清楚,这些武器甲胄,肯定不是工部最好的,但是,也不是最差的,只是,工部也有工部的难题。 之前,李建民下旨跟北蛮王庭、西域诸国还有南唐开战之后,工部辛辛苦苦储备十余年的武器,都被送到了各大边军当中,这些东西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新鲜出炉的武器,也都在年前的时候,被三大边军以各种理由和借口给搬走了。 现如今的工部,别说库存了,他们还欠着三大边军很多武器呢,而许一凡想要拿武器,要么就是把这些‘破烂’搬走,要么就是自己想办法弄武器。 许一凡自然不会要这些破烂货,他有自己的军工厂,在这几年的发展当中,许一凡的军工厂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规模,武器方面他倒是不太着急,他自己能解决,而墨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而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至于说工匠,墨尘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在许一凡的任命没有下来之前,这老狐狸就直接把工部流散在外,分散各地的各大工匠,大部分都给召集回来了,当许一凡要工匠的时候,墨尘是一股脑把这些工匠全塞给他了。 墨尘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那自然是不言而喻了,不管是许一凡的军工厂,还是他的神机营,那各个都是人才啊,朝廷既然没有把这些东西收归朝廷,那墨尘自然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美其名曰是帮助许一凡共建破劫军,其实是打着偷师的目的去的。 要论鸡贼,墨尘绝对是几个尚书里面最鸡贼的一个了。 墨尘太热情了,而工部的官员也格外的热情的,热情的许一凡都吃不消,都有些后悔来工部了。 面对如此‘热情’的工部,许一凡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但接受了工部的‘好意’,还要免费给工部当师傅,许一凡在兵部和户部占了大便宜,却在工部吃了大亏,关键这亏还没法说,毕竟,许一凡要啥,工部就给啥,太配合,太好说话了。 走出工部大门,许一凡站在街道上,看着送他出来,笑意连连的工部官员,许一凡无比的郁闷,无比的憋屈,最终却一种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在许一凡从这三部离开之后,有关许一凡在三部发生的事情,也很快在官场上传开,而平时被人自动忽略的墨尘,这次是真的出名了,人人看向墨尘,都忍不住要竖起一根大拇指。 墨尘在官场上,一直都是一个老好人的形象,平时都是待在工部坐班,没什么存在感,即便有时候,有些事情牵扯到他身上,他也是充当和事老,和稀泥的角色,也因为这个性格,墨尘经常是背锅的最佳人选,也是最被忽略的角色。 然而,现在不同了,在户部几任尚书都在许一凡手上吃瘪,兵部尚书更是头疼不已的情况下,他却能够在许一凡手上占这么大的便宜,那可是奇迹啊。 许一凡有多难缠,凡是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即便是没打过交道的人,也知道这个人的可怕,才来京城几个月的时间,就把京城搞得鸡飞狗跳,禁卫军几次出动,都跟这家伙有关,房巨鹿这个三朝仆射,更是被他直接给扳倒了,这样一个人,想象就瘆得慌。 面对百官的恭维和称赞,亦或者是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墨尘还是老样子,总是笑容满面,不卑不亢。 不过,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人遗忘了,偶尔提起,也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更多人关注的,还是其他的事情,比如北荒的变故、镇海军的重建问题,以及上古秘境的位置所在地,还有许一凡这个煞星何时离开京城等等。 在许一凡入京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很多人都见识到此人的恐怖之处,真的是天煞孤星啊,走到哪儿,哪儿就不安稳,很多官员现在就求着许一凡赶紧走,走的远远地,最好别回来了,他们真不知道,许一凡再在京城待下去,又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而在一众官员的千呼万唤当中,许一凡也即将启程,准备离开京城,再次奔赴西北,去往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极其陌生的炎城。  第九百三十六章 大方的许一凡 许府。 经过两次事故之后,许府终于重建完毕了,也终于恢复宁静了。 许府的地盘再次扩张,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了一倍不止,真正成为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存在,可许府却比以前更加的冷清了。 随着高牙、沙雨和谷歌等人身份暴露,许府在重建的同时,对府邸人员也进行了多番清洗和筛选,把那些各个势力安插在许府的探子,都给拔除干净了,即便是朝廷安排在许府的人,也没有例外。 许府的人员虽然越来越少,可也真正的干净起来,成为了京城不可多得的一块净土,对于许一凡这个操作,朝廷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在那些探子给清除出去之后,朝廷并没有在安排新的探子进入,这算是一种妥协,而这也是大炎建国以来,罕见的几次皇帝的退让。 当然,也有贼心不死的势力,还想继续安排探子到许府,只是,他们派遣去的人,去是去了,可去了之后,就像是泥牛入海一般,从此沓无音讯,至于他们是暴露了,还是叛变了,没有人知道,反正这些人进入许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这些势力在尝试几次之后,发现许府现如今是水泼不进,也就放弃了。 许一凡从六部回来之后,就再次缩在府邸,既不上朝,也没有着急离开,至于他在府邸做什么,说实话,现在真没有几个人知道。 从正月底开始,天气就逐渐回暖,元符十七年的冬天来得早,去的也早,骄阳似火,许府的后院里,有两个少年正在持刀对练,在场边还站着一男两女。 正在对练的二人,正是许一凡和李南北,而站在场边的则是吴钩和少女吴东西,另外一个跟吴东西年龄相仿的,则是一个叫叶芊瑶的少女。 吴东西和李南北吴钩的女儿和义子,这二人天赋其实很好,不管大大咧咧的吴东西,还是木讷的李南北,二人的天赋不比东海城年轻一辈的天才差,即便是放在各大势力年轻一代当中,他们也是佼佼者。 许一凡在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很弱,没办法,没有资源,即便天赋再好,想要成长起来也很难。 不过,自从吴钩选择召回侠义军,重新扛起侠义军大旗的时候,这一对少男少女就跟在了许一凡身边,只是,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去往西北的时候,并没有带上这二人而已。 在海洲沦陷,许一凡去往西北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许一凡为了培养这二人,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和心血,当然,当时一起被培养的,不止是这两个人,还有其他一些天赋极好的人才。 许一凡对待人才是极其重视的,可以说,即便是朝廷和那些修行势力,都不一定有许一凡这么重视人才,而他重视的人才,不单单是修行天才,而是各个方面的人才。 许一凡个人势力是一个成员构成很复杂的势力,极有像吴东西这样的修行天才,也有像茅一山这样,没有任何修行天赋资质,却有其他能力的人才,不管是寻常人,还是修行者,在许一凡麾下,地位都是差不多的,不敢说一视同仁,但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经过长达两年多,不惜代价的精心培养,李南北和吴东西已经变得很强了,现如今的二人,都已经跻身三品,突破了对于很多修士来说的一道大门槛,而且这二人还是从破凡境跻身的三品,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四品和三品之间,还有一个隐藏境界破凡境,大多数修士是不知道这个境界的,即便是修行势力,能够进入破凡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而吴东西二人能够进入这个境界,是极其难得的。 吴东西和李南北二人,就天赋而言,吴东西更胜一筹,其天赋很好,悟性也很高,就是喜欢偷懒,相对于吴东西来说,李南北就要差一些,但是,李南北的韧性很好,吃得了苦,其本人也很努力,就心性而言,李南北是要胜出吴东西一筹的。 此刻,许一凡正在和李南北对练,使用的招式都是霸刀刀谱上的招式,其威力很是凶猛,一招一式都有劈山裂石的威力,可即便如此,李南北也应对的游刃有余。 毕竟,境界上二人还是相差不少。 在一番交手之后,许一凡渐渐脱力,而李南北见状之后,就停止交手,站在一旁的吴东西,见二人停下来之后,立即拿着手绢朝着许一凡就跑了过去,丝毫不避嫌,就准备给许一凡擦汗,嘴里还问着累不累啊,热不热之类的话语,少女的那点小心思,简直是暴露无遗。 看到这一幕,李南北默默低头,独自一人走到吴钩身边站定,看着围着许一凡打转转的吴东西,嘴角微微翘起,这个木讷少年的那点小心思,也在此时显露无疑。 对于这奇特的一幕,叶芊瑶都看在眼里,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面对吴东西的关心,许一凡笑着应对着,说不累,也不热,但是拒绝了吴东西帮自己擦汗的好意,只是从吴东西手里接过手绢,然后朝吴钩他们走来。 “这霸刀刀谱确实很霸道,极难驾驭。”许一凡苦笑道。 李南北点点头,轻声道:“确实很霸道。” 吴东西闻言,则接话道:“霸道就对了,安然本身就应该是一个霸道的男人嘛。” 听到这三人的对话,吴钩除了摇头苦笑之外,也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不管是女儿的那点少女心,还是义子对女儿的心思,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感情这种东西,外人很难说,也很难插手,只能顺其自然,不管是许一凡,还是李南北,吴钩都很看好,但是,他还是希望吴东西能够跟李南北在一起,这是一个过来人的经验。 许一凡是要做大事的人,他的脚步肯定不会停滞不前,现在吴东西还可以跟上许一凡的脚步,可以许一凡的天赋和悟性,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超越吴东西,走向更高的巅峰。 修士到了上三境之后,就不单单是依靠勤加苦练,就能够弥补差距的,到了那个时候,吴东西能不能继续跟上许一凡的步伐,那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另外,许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吴钩心里也有谱,这小子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吴东西跟着许一凡,只会伤到自己,而这不是吴钩想看到的。 更何况,许一凡很优秀,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少,而这些女子,无论是长相,还是天赋,亦或者是身份背景,都不是吴东西可以比的,吴东西若是上赶着靠近许一凡,即便许一凡接纳了她,到最后也会被冷落的,到头来,吴东西会很不开心的。 相对于许一凡而言,李南北是他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虽然木讷,可他对吴东西是真的好,而且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好,跟许一凡比起来,李南北更适合吴东西。 只是,这些话,他一个做父亲的人,是不适合说,也不好说,至于说吴东西她娘,就更别说了,她比李南北话还少呢,杀人她在行,至于说教育子女,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她还不如李南北呢。 每次想到这些,吴钩就很头疼。 “此刀谱虽然霸道,不过公子已经算是入门,只要勤加练习,真正入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吴钩笑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吴叔说的没错,不过,这霸刀术是真正的杀人技,想要真正入门,依靠寻常的练习是不够的,需要生死战斗,才能真正领悟。” 吴钩点点头,说道:“确实。” 许一凡趁着吴东西不注意,把手里的手帕偷偷递给了李南北,而他自己则从叶芊瑶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吴东西的那点儿少女心思,许一凡看得出来,他觉得吴东西是个好姑娘,长得好,天赋也好,人更好,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接受,说到底,吴东西还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只是她的这种单纯和一般的单纯有些不同罢了。 在擦汗的时候,许一凡说道:“我打算把这霸刀刀谱在破劫军当中推广开来。” “嗯?” (ΩДΩ)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吴钩无比的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许一凡。 霸刀刀谱有多珍贵,他可是知道的,在许一凡拿到霸刀刀谱之后,就曾给他看过,吴钩看完之后,其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这样的东西,别说放在军中了,就是放在修行势力当中,也是极其珍贵的存在,可许一凡却想把它在军中推广,吴钩怎么可能不意外呢? 要知道,当年许淳在侠义军成立之后,虽然也在很大程度上培养他们,可也不是毫不藏私的培养啊,毕竟,人都是私心的嘛。 “公子这么做,恐有不妥啊。”吴钩在回过神来之后,冷静道。 “哦?何以见得?”许一凡随口问道。 “这霸刀术极其珍贵,就这样流传于世,也太......” 吴钩并没有说完,但是,许一凡已经明白吴钩想要说什么了。 霸刀刀谱上的霸刀术确实很厉害,也极其珍贵,可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么公之于众,就显得无比的廉价,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不过,许一凡却有自己的想法,霸刀术虽然珍贵,可也能提高人的实力啊,许一凡现在只能算是摸到霸刀术的门槛,就已经能够给李南北带来麻烦了,如果他入门之后,那威力肯定会翻倍的。 这样的好东西,又怎么能敝扫自珍呢,若是破劫军当中,有很多人学会这霸刀术的话,那其战力可想而知,肯定会超过现在的乞活军。 既然许一凡打算提升破劫军的整体实力,那依靠寻常的方式,肯定不够,远远不够,他必须要走一些捷径,而像霸刀刀谱这样的东西,就是一条捷径。 许一凡放下毛巾,笑着说道:“霸刀术虽然珍贵,可跟人命比起来,也就不那么珍贵了,更何况,霸刀术是我偶然得到的,创作此刀谱的人,想必也想把霸刀术发扬光大,而单凭我一个人是不够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吴钩还是有些不情愿,开口道:“可是......” 然而,不等吴钩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吴叔不必担心,霸刀术门槛很低,却也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修习的,即便是放在破劫军当中,能够修习霸刀术的人,也不过十之一二而已,而且想要修习霸刀术,也不是没有条件的,这方面我自有安排。” 许一凡都这么说了,吴钩也不好再反对什么,他只是看着许一凡说道:“霸刀术真的很珍贵,公子还需慎重。”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个自然。” 说完,许一凡有说道:“这霸刀术就先从侠义军开始吧,至于哪些人可以修习,吴叔看着安排好了。” 吴钩闻言,盯着许一凡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最终点点头道:“好。” 关于霸刀术推广的事情,就在许一凡的三言两语之下确定下来。 “侠义军他们应该抵达炎城了吧?”许一凡问道。 吴钩点点头道:“嗯,昨晚傍晚,他们已经抵达炎城边境,在距离炎城大约八十里的小镇安营。”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江湖当中,可还有人加入侠义军?” 吴钩苦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了,侠义军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规模,主要还是剑洲剑阁在其中协助,其中大部分将士都是剑洲出身的江湖人士,还有其他一些有识之士,至于其他的江湖门派,我和剑阁的阁主也曾联系过,不过,结果......” 说到这,吴钩叹息一声,苦笑道:“唉......一言难尽啊。”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起来,无所谓道:“不加入侠义军,那是他们的损失,现在不加入,等以后他们再想加入就难咯,现在是我们求着他们加入,以后就是他们求着我们要加入,呵呵......” 说这儿,许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向吴钩笑道:“吴叔,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这些不愿意加入侠义军的江湖人,就会再次跟我们见面的,到时候,再次见面真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表情啊。” 吴钩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看向许一凡问道:“公子这么说,扳倒是朝廷......” 许一凡点点头道:“上古秘境出世,朝廷也好,儒家也罢,都会插手的,而他们插手其中,是需要人手的,除了朝廷自己的人马,他们还需要一批探路者,江湖上的那些家伙,就是最好的选择,另外,炎军需要继续扩充实力,这些江湖人也是最好的生力军,朝廷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对于许一凡说的这些,吴钩之前跟许一凡聊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戚戚然,不过,他也不会过分的去同情这些家伙,他只是希望朝廷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江湖虽然无法跟修行势力相比,可也不是什么小喽啰,一旦把他们逼急眼了,他们联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只是,这些问题吴钩能想到,朝廷自然也能想到,朝廷不会给这些江湖人联合的机会的,当他们拒绝许一凡好意的时候,他们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吴钩,许一凡并没有宽慰什么,吴钩是老-江湖了,很多事情和道理他都懂,无需许一凡去宽慰对方,但许一凡还是开口道:“吴叔也别想太多,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赶往炎城。” 吴钩闻言,点点头,收敛心神,说道:“公子不去军营看看?” 说来也很奇怪,许一凡自从被封为护国大将军,接手破劫军之后,他至今都没有去过破劫军的军营,但是,最早的一批破劫军将士,现在已经不在长安附近,而是在赶赴炎城的路上,至于新征调过来的将士,也还在路上,本来他们是要来京城集-合的,却被许一凡把集-合地点定在了炎城。 许一凡摇摇头道:“军营就不去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还是去一趟比较好,破劫军的实力不容小觑。”吴钩却劝说道。 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道:“我知道他们实力不俗,也知道他们当中很多人都对我不满,可我真的没时间去搭理他们,前段时间忙着处理阴阳殿的事情,现在阴阳殿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又要处理京城的事情,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我要立即赶往炎城,军营去不去意义都不大,反正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时间太多着呢,不在于这一时半刻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吴钩也就不在劝说什么,而叶芊瑶听到二人的这番对话之后,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第九百三十七章 来自南海之滨的叶芊瑶 许一凡跟吴钩又商量了一下出发日程,又商议了一下一些事情的安排,吴钩就带着吴东西和李南北离开了,整个后院就剩下许一凡和叶芊瑶两个人。 第一次见到叶芊瑶的时候,是在两年多以前,在汴州城日月斋的时候,当时那个跟在叶流云身边的少女,就是此人,当时,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叶芊瑶是看不上许一凡的。 在许一凡离开汴洲之后,叶芊瑶也在叶流云的安排下,来到了长安。 在百货楼在中原遍地开花,进驻长安城的时候,叶芊瑶帮了很多忙,这些事情,许一凡是知道的,而在许一凡入京之后,叶芊瑶又帮了许一凡很多忙,其中就包括高牙、沙雨和谷歌等人身份调查结果。 在沙雨等人彻底暴露之前,许一凡就已经在调查身边人了,只是当时的他,身边的探子太多了,各个势力几乎都在许府有眼线探子,调查起来很麻烦,沙雨的身份还好说一些,可谷歌的身份能够挖出来,得亏叶芊瑶和其身后的日月斋帮忙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正式揭开谷歌身份之前,许一凡除了动用了无名营的力量之外,更多的还是借助了日月斋的力量,毕竟,日月斋在收集情报这方面,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至于说不良人那边,说实话,在知道谷歌有问题之后,许一凡就不怎么信任一般的不良人。 走在躺椅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许一凡这才看向叶芊瑶,笑道:“换了个新地方,感觉还适应吗?” 叶芊瑶走到另一把躺椅上坐下,看着许一凡,笑吟吟道:“公子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嗯.....” 许一凡故作沉吟,然后说道:“假话。” “来到许府之后,感觉整个天地都变了,这里就是我家,让我感觉无比的舒适,嗅到了自由的味道,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听到叶芊瑶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道:“看来现在的许府还是很不错的。” 叶芊瑶眯起眼睛,看着自夸的许一凡,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很动听,也很悦耳,但是,落在许一凡耳中,多多少少就有些讽刺的意味了。 然而,许一凡并不在意这些,而是问道:“你真的想好离开日月斋了?” 叶芊瑶白了许一凡一眼,说道:“我人都来了,自然是想好了,难不成你反悔了?” 许一凡摇摇头道:“那到不是,我只是怕你后悔了。” 闻听此言,叶芊瑶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二人沉默了片刻,叶芊瑶主动打破平静,开口问道:“高牙出自日月斋,他却盗走了你最重要的东西,而我也出身日月斋,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会背叛你,还是说,你很信任日月斋?” 许一凡整个人躺在躺椅上,身体随着躺椅的晃动而上下摇晃着,闻言之后,笑了笑,反问道:“那你会背叛吗?” 叶芊瑶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瞥了叶芊瑶一眼,就收回目光,半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说道:“我知道你出身日月斋,但是,你并不是日月斋的人,你只是叶流云收养的一个孩子而已,从始至终,你都不曾加入过日月斋。” “所以你就信任我了?”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管是你也好,还是叶流云也罢,亦或者是日月斋,我其实都不信任。” 叶芊瑶眯起眼睛,问道:“既然不信任,那你为何还要让我留在你身边?为了监视我吗?” “呵呵!” 许一凡闻言,嗤笑一声,大摇其头。 “东海城的姬如雪,汴洲的叶流云,他们虽然都是日月斋的人,还是斋主,可他们跟其他日月斋的人不同,我初到东海城的时候,帮助我最多的就是日月斋,而到了汴洲,叶流云待我也不薄,当然,我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我自身的原因,而是因为我背后的人,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确确实实帮助过我,我还很信任他们的。” “这就是你让秋歌掌管百货楼,又让我来许府的缘由?”叶芊瑶挑了挑眉头说道。 许一凡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你我皆是如此,你来我身边,除了是因为听从叶流云的命令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我这个人。” “因为你这个人?” 叶芊瑶一双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玩味的看着许一凡。 “你的意思是,我在图谋你这个人?”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叶芊瑶,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我这么优秀。” “咯咯......呵呵......” 叶芊瑶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整个笑的花枝烂颤。 笑了一会儿之后,叶芊瑶止住了笑声,看着许一凡,讥讽道:“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个人脸皮厚,没想到,两年多不见,你的脸皮愈发的厚了,这方面我可比不过你。” 面对叶芊瑶的讥讽,许一凡不置可否,他收回目光,突然说道:“南海之滨距离这里很远吧,身处异乡,你应该也想家吧?” 此话一出,叶芊瑶的脸色顿时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也变得危险起来,可许一凡却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 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叶芊瑶的眼神再次柔和起来,她低下头,把玩着青丝,轻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难不成你的人已经去往南海之滨了?” 显然,叶芊瑶这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幸亏现在在场的只有他们两人,不然的话,要是让人知道叶芊瑶居然是南海之滨的人,那会引起怎么样的风波,真的无法想象。 谁能想到,汴州城日月斋的斋主叶流云,当年收养的一个小女孩,会是来自不可知之地的人呢。 “我自然有我的情报来源。” 叶芊瑶抬起头,看向许一凡,眯眼道:“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还敢收留我吗?” “为什么不敢?”许一凡反问道。 “你想得到什么?” “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叶芊瑶摇摇头道:“我从小就在中洲长大,对于家乡,我很陌生,有关南海之滨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叶芊瑶的眼睛,轻声道:“我相信。” 闻听此言,叶芊瑶默然。 见叶芊瑶不说话,许一凡却缓缓道:“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知晓你的身份,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什么意外?”叶芊瑶好奇道。 “盒子里的东西。” 叶芊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然后她想到了什么,嫣然一笑道:“当初,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聪明,就对他说,不要把那东西交给你,你会知道真相的,可他不听我的,我也没办法,看来,我的担心是准确的。” 许一凡点点头,并没有反驳叶芊瑶的话。 “在拿到那个盒子之后,看到盒子里的东西之后,我就觉得奇怪,叶流云为何会给我那东西,直到前段时间,我才明白过来,他是想让我去一趟南海之滨,带你一起去。” 叶芊瑶看着许一凡,点点头。 “对于你的身世,我并不好奇,而叶流云的身份,肯定不是简简单单一个日月斋斋主那么简单,至于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并不关心,只要他不站在我的对立面就可以了。”许一凡淡淡道。 “他已经离开了。”叶芊瑶却说道。 “我知道。” “可能,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一凡闻言,微微蹙眉,转过头,看向叶芊瑶问道:“他回南海之滨了?” 叶芊瑶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神有些迷离,有些伤感道:“我也不知道,在我离开汴州城,来到长安城之后,他就离开日月斋了,那个时候,他就做一些事情,不过,我确定他那个时候还在中洲,可自从你入京之后,他就彻底的失去联系,我知道他走了,至于是不是回南海之滨了,我也不确定。” “姬如雪是跟着他一起离开的吗?” “应该是。” “姬如雪也是南海之滨的人?” 叶芊瑶摇摇头道:“不管是姬如雪,还是他,他们都不是南海之滨的人,只有那个女人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个女人?哪个?”许一凡好奇问道。 “姬如雪的师姐。” 许一凡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在脑海当中回想这个人,可是,他思索了很久,也没有想起这个女人,显然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你见过她吗?”许一凡又问道。 叶芊瑶点点头道:“在你离开东海城的时候,她曾经出现过一次,当时我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长什么模样?” 叶芊瑶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女人,是姬如雪的师姐,其他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儿,许一凡沉思片刻,说道:“这么说,叶流云和姬如雪的失踪,跟她有直接关系咯。” “应该是吧。” 许一凡彻底沉默下来,没有再问什么。 许一凡跟日月斋的很多人都打过交道,其中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姬如雪,其次是叶流云,起初,许一凡以为日月斋之所以那么帮助自己,是看上了他的才华,可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而在遇到李承德之后,许一凡一度以为,日月斋那么帮助自己,应该是跟李承德有关,可是,现在看来,这两个猜测都错了,真正的原因可能跟叶芊瑶有关。 当然,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这些问题的答案,已经不可知了,也不重要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看向叶芊瑶,本来他不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可现在他开始有些好奇了,同时,也对方士产生了怀疑。 不管是姬如雪也好,还是叶流云也罢,他们都是日月斋的人,一个是东海城的斋主,一个是汴州城的斋主,这两个城池,都十分的特殊,他们在日月斋的身份地位很高,而在方士当中,地位也相当不一般。 可身份地位如此特殊的人,却跟南海之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尤其是叶流云,他居然收养了来自南海之滨的叶芊瑶,这本身就不合情理,或者说方士很可能跟南海之滨也有关系。 一个来自不可知之地的人,想要隐藏住身份,可并不容易,可叶芊瑶的来历却很普通平凡,如果许一凡不是因为叶流云送给他的盒子,看到了盒子里面的东西,然后又让人调查过叶芊瑶的话,他也不一定能猜到叶芊瑶的身份。 许一凡之前虽然猜到了叶芊瑶来自南海之滨,可他并没有确定,也没有任何证据,而他之所以当着叶芊瑶的面揭穿她的来历,其实是一种试探。 姬如雪、叶流云,还有姬如雪的师姐,这三个人很可疑,也很特殊,这让许一凡想到了方士。 方士最早的出现,并不是在中洲,而是突然出现的,据说是来自海外,而真假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 各大修行势力都有一个宗门所在地,儒家的后山,佛门的南陀山,道教的清真观等等,这些地方都被称之为未知之地,也被人称之为圣地,这些地方很是神秘,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起来,但是,他们大概的位置是可以确定的,可有两个修行势力的宗门所在地,是不确定的。 一个是魔修的魔谷,一个就是方士的日月阁。 魔谷之所以不知道其确切的位置,主要跟其修习的功法有关,是被其他修行势力疯狂针对讨伐的势力,因此小心谨慎一些也实属正常。 据说魔修的魔谷,并不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魔修的最强者魔神在哪儿,魔谷就在哪儿,魔神就是魔谷,而魔谷就是魔神。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 至于说方士的日月阁,人们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从来没有人真正的找到过,另外,想要进入方士当中修行,条件十分的苛刻,而一旦进入了方士体系,他们基本都不会再出现,至少不会轻易在中洲出现。 在很早以前,就有传言说,方士是来自某个不可知之地的势力,对于这种说辞,方士从来没有辩驳过,不知道是不屑于辩驳啊,还是默认了。 对于方士这个势力,许一凡并没有如此怀疑过,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让许一凡不得不怀疑方士的来历了。 叶芊瑶来自南海之滨,可来自南海之滨的不止她一个,还有其他人,比如姬如雪的师姐,而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很可能还有更多来自南海之滨的人,只是,他们隐藏的比较深,常人没有发现而已。 想要隐藏着这么多人的身份来历,单单依靠几个人,显然不可能做到,如果方士在帮他们打掩护的话,那一切似乎解释的通了。 还有之前方士和阴阳殿的矛盾,也让人怀疑。 方士被阴阳殿的人坑了,损失不小,但是,这种损失对于那些顶级修行势力而言,都不算什么,还在承受范围之内,可是,还远远没有到直接开战,不死不休的地步,可在阴阳殿开始确定上古秘境在南海之滨之后,方士果断选择开战,而且是不惜代价的开战,这就很有问题了。 阴阳殿的手段,虽然很下作,可也在接受的范围之内,在阴阳殿拿到地图和钥匙之后,其他势力想要分一杯羹,最好的选择就是跟阴阳殿合作。 当然,前提是阴阳殿愿意合作。 不过,以阴阳殿的处境而言,他们即便想独吞,也不太可能。 第一,阴阳殿是沙族人,沙族虽然很古老,实力不逊色各大修行势力,可他们跟各大修行势力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如果只是得罪了某一个修行势力,那就没必要合作,可他们招惹的修行势力太多了,不合作是不可能的。 第二,上古秘境所在地在南海之滨,而南海之滨是不可知之地,阴阳殿去别人的地盘抢东西,没有伙伴怎么能行呢。 因此,不管阴阳殿愿意不愿意,他们都得跟其他势力合作,而能够和平解决的问题,就没有必要使用暴力,方士选择直接跟阴阳殿开战,其实很不理智的,不过,也说的过去。 但是,此时许一凡在知道叶芊瑶的来历,还有姬如雪几个人的事情之后,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就发生的变化,在方士对阴阳殿开战这件事,许一凡觉得事情可能没有直接想象的那么简单。 北荒出事,北荒殿乱作一团,北蛮祭司根本没有什么作为,仿佛他们的出世就是做做样子一般,这让人怀疑,祭司是不是投靠了北海之地。 现在南海之滨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的时候,方士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直接不惜代价的对阴阳殿开战,也让人怀疑他们的动机。 事情越来越乱了,疑惑也越来越多了,许一凡有些头大。  第九百三十八章 叶芊瑶入府、无名入京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后院一片寂静。 许一凡在沉思良久之后,缓缓回过神来,转过头,看向叶芊瑶,问道:“你是跟我去炎城,还是留在京都?” 叶芊瑶浅笑连连,看着许一凡,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公子心中早有安排不是吗?奴家听公子的。” 看着如此做派的叶芊瑶,许一凡摇头苦笑,神情有些无奈。 这女人很聪明,之前,她有叶流云庇护,可以生活的无忧无虑,当然,其背后肯定不止叶流云一个人,现在这些人消失的消失,失踪的失踪,而她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许一凡,选择依附许一凡,不得不承认,这个很懂得取舍。 收留叶芊瑶,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需要慎重考虑,尤其是在没弄清楚她身份之前,毕竟,这女人来自南海之滨,经历的事情多了,许一凡对不可知之地还是很犯怵的。 但是,许一凡还是选择收留她,这个女人除了很聪明之外,她的能力也极其出众,在处置各项事务上,都很有自己的一套,也见识过大世面,处理事情起来,还是很有分寸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许一凡不怕有能力的人,就怕这个人没有能力。 思忖片刻,许一凡缓缓道:“你来京城的日子比我久,对于京城大大小小的事务,还有各种人脉关系都了若指掌,我此去炎城,还需要朝廷多方面协助,你就留在京城,留在许府,协助许佑处理各项府邸事务好了。” “公子安排便是,奴家都可以。” 叶芊瑶在说着话的时候,还俏皮的朝许一凡眨眨眼,很有诱惑勾引许一凡的嫌疑,可许一凡对此却视若无睹。 色字头上一把刀,有多少能力出众,才华出众的人,最后都倒在了女色上面,别看叶芊瑶看起来很单纯,可这女人一旦动起歪心思来,比沙雨可厉害的多。 另外,许一凡确实需要有个人留在京城,帮他处理各项事务,尤其是朝廷官员打交道。 许佑自然是值得信任的,可他毕竟是一个人,精力有限,能做的事情也有限,而其他人,比如说言午堂的学生,他们能力是有,可都太年轻了,放在其他地方自然太大的问题,可放在京城,在那群官油子,老狐狸面前,完全不够看。 可叶芊瑶就不同了。 第一,她是女人,她在来到京城之后,就跟京城官员的夫人小姐,关系都混的很好,很多人都认识她,跟女人打交道,终究还是女人来的方便; 第二,许一凡认识的诸多女人当中,能够掌控大局,并且能够在面对各种紧急事件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拿定主意的女人少之又少,秋歌算一个,齐若兮算一个,还有秋歌培养的出来的春露夏荷四人也算,但秋歌需要坐镇东海城,而春露等人也需要坐镇其他地方,至于齐若兮,人家怎么说也是郡主,更何况,齐若兮现在已经失踪了,据说是她再次跑出京城,下落不明,能用的人太少,许一凡只能选择叶芊瑶。 不管叶芊瑶的身世到底是什么,许一凡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刨根问底,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既然叶芊瑶主动送上门来,那许一凡就不客气了。 相对于其他人而言,叶芊瑶跟许一凡之间的关系就纯粹的多,利益合作,许一凡需要叶芊瑶帮他处理打点京城的各种关系,而叶芊瑶也需要得到许一凡的庇护,至于说她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她没有展现出自己足够的价值之前,她不会提,即便提了,许一凡也不会帮忙的。 单纯的合作,不掺杂其他的感情在里面,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对于许一凡的安排,叶芊瑶没有感到意外,显然她在来之前,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见叶芊瑶答应下来,许一凡也就不在客气,直接说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这里鱼龙混杂,除了朝廷方面的各种官员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其中你要注意三种势力。” “世家集团、修行势力,还有......” 不等许一凡说完,叶芊瑶就接话道:“还有不可知之地。” 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叶芊瑶,点点头道:“没错。” “朝廷那边的事情,你无需操心什么,许佑会处理好,而且我在离开之前,已经跟他们商议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朝廷不会为难你们的。” 叶芊瑶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点点头。 “世家集团的大本营不在京城,主要集中在苏杭一带,那边的事情,由人会复杂,你也无需插手,你只需要负责好京城这边世家集团的人就可以了。” “世家集团的子弟,大多数都是商人,也有部分从政从军的,你只需要跟那些经商之人打好交道即可,至于其他的,许佑会处理好。” 听到这,叶芊瑶点点头道:“奴家知道了。” 然而,许一凡闻言之后,却看着叶芊瑶,表情严肃道:“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我提醒你,不要自作主张去做一些愚蠢的事情,许佑年龄比你大,做事也比你圆滑,世家集团的人比你想象的还有深不可测,别自以为是的搞什么小动作,到时候害死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看着如此严肃的许一凡,叶芊瑶也收起脸上的笑意,点点头,沉声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给公子添乱的。”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叶芊瑶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 “修行势力的人,都是方外之人,虽然现如今他们已经出世,但跟我们是井水不犯河水,在他们没有主动招惹我们之前,什么都不要做,如果他们找上门,需要合作,或者提出其他的要求的话,你跟许佑商量着来,只要要求不过分,可以酌情合作和帮忙。” 叶芊瑶再次点点头,应承一声。 “至于不可知之地.......” 说到这,许一凡微微蹙眉,停顿片刻之后,说道:“不要去招惹他们,经过之前的事情,不可知之地的人应该短时间不会出现,即便出现了,也会有朝廷和其他人去应对,你们知道就行,别轻易插手。” “当然,如果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不想让我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许一凡阴恻恻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叶芊瑶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笑意,眼神有些玩味的看着许一凡,轻笑道:“那可是不可知之地啊。” “哼!” 许一凡冷哼一声,冷声道:“不可知之地又如何,逼急了我直接踏平他们。” “咯咯.......” 闻听此言,叶芊瑶直接捂嘴笑了起来,原本身材就无比曼妙的她,此刻更是笑的花枝烂颤,从许一凡这个角度看过去,真是极具诱惑力,可惜,如此美妙的一幕,许一凡却正眼都没有去看一眼。 叶芊瑶之所以发笑,倒不是她觉得许一凡在说大话,相反,她知道有说这话的底气和实力,她只是觉得许一凡强硬起来的模样,真的很帅。 别人或许不知道许一凡的实力,叶芊瑶可是知道不少,毕竟她在来许府之前,可一直待在日月斋当中,手里更是掌握着叶流云留给她的一支秘密力量,这些人的实力不俗,而在情报挖掘方面,更是佼佼者。 在海洲沦陷的这两年,许一凡的实力发展的无比迅猛,言午堂的成员扩充了无数倍,而其麾下的军团和各种产业,更是呈现爆发式的增长,别的不说,单单许一凡麾下的修行者和武夫,丝毫不亚于一些顶尖势力,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各大超强修行势力,可假以时日,许一凡的势力要达到他们的高度,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更何况,许一凡现在还跟朝廷深入的合作,一旦许一凡真的想要跟不可知之地开战,阻力肯定不小,可很大可能朝廷还是会支持他的。 只要朝廷选择站在许一凡这边,那其他一些势力,或多或少都会站在许一凡这边,如此一来,不敢说踏平不可知之地,可至少是有一战之力的,而在这个混乱的时代,即便是不可知之地,也不敢轻易开战,尤其是这种没有任何利益好处的开战。 当初见到许一凡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小少年,看起来很是迷茫,可两年多不见,再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少年成长的速度和高度,已经比叶流云还要高了,即便是她叶芊瑶,也需要正视,甚至是仰视对方了,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叶芊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叶芊瑶在想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也无需知道,他只要确定叶芊瑶能做好他安排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许一凡不在乎。 “你可以住在府中,可以自由出入,大多数地方你都可以去,但是有两个地方,你最好不要靠近,一个是我的卧房,还有一个就是柴房。”许一凡突然说道。 “为何?” 许一凡的卧房不要靠近,这是许府所有人的共识,即便是许佑,不是遇到特别的事情,都不会去往许一凡的卧房,而上一个进入卧房的家伙,就是沙雨,她的下场如何,很多人都看到了,叶芊瑶既然来到许府,她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对于许一凡这个要求,她并不感到意外,可是,许一凡说的第二个地方,她就很是好奇和不解了。 柴房,任何一个府邸当中,都有这么一个地方,一般是堆积柴火,或者是惩治犯错下人的地方,危险谈不上,只是有些晦气而已,可许一凡既然着重提到了这个地方,那肯定有是原因的。 说来也很奇怪,许府有三个柴房,一个是专门用来堆积柴火等杂物的,一个是专门用来惩治下人的,还有一个是很早之前就修建的,却一直没有使用,任何人也不得靠近的柴房,这个柴房的面积,不比厢房小多少。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叶芊瑶,淡淡道:“我在柴房里关着一些人。” “关着一些人?”叶芊瑶眉头一挑。 “一群我都不敢轻易靠近的人,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不过去了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不会去管,更不会去救你。”许一凡淡淡道。 叶芊瑶再次挑了挑眉头,许一凡越是这么说,叶芊瑶愈发的好奇起来,她真想去看看,但是在看到许一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叶芊瑶顿时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公子请放心,我不会因为好奇而去作死的。”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你好不好奇,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善意的提醒你一句罢了。” 闻听此言,叶芊瑶再次心中一凛。 连许一凡都不敢轻易靠近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在外人眼中,很危险的东西和人,在许一凡眼中,似乎并不危险,可能够让他都感到危险的,那肯定是真的很危险,而且能够被许一凡亲自关押的人,或许已经超脱了人的范围。 叶芊瑶心中固然很好奇,可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不会因为自己的好奇,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许一凡在说完这些之后,就闭上眼睛,随口说道:“该说我都说了,你去找许佑开始做事儿吧,许府不养闲人。” 叶芊瑶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凡,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在叶芊瑶离开之后,许一凡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叶芊瑶离去的背影,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真正的开始假寐起来。 ------------------------------------- 时间就像指尖的流沙,总是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殆尽。 待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的时候,许一凡早已经不在院子里了,而书房内却亮起了灯火。 许一凡坐在书案之后,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巫洲已经彻底纳入大炎的版图,你在巫洲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可以去往南夷了。”许一凡慵懒的倚靠在椅子里,随口说道。 “在先生去往西北的时候,我已经安排人进入南夷了。”黑衣人轻声道。 这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兴安城事件之后,前往巫洲阎罗寨,接手阎罗寨的无名,按理说,他此刻应该在巫洲才对,可却出现在京城,这就有些意思了。 听到无名的话,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个把自己置身于黑暗最深处的学生,许一凡很满意,也很放心,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疼,无名本身就是一个充满苦难的人,现在的他更是经历着更深的苦难,而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他这个先生的缘故,许一凡很是愧疚和心疼,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 “根据情报显示,武英叡有问题?”许一凡眯眼道。 “问题是有,不过都是一些小问题,大问题暂时还没有发现。” “他会叛离大炎吗?”许一凡直接问道。 无名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应该不会。” “应该不会?” 许一凡紧蹙眉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从炎文帝时期出现的五位大将军,都是一等一的武将,可现如今,却折了两个,许淳不去说,秦嘉涆的战死是最可惜的,而现存的三位大将军,镇北大将军夏侯拓,朝廷是最放心的,也是最让人不放心的,而镇南大将军武英叡,朝廷是最放心,这是真正的放心,因为他真的无欲无求,唯一让人不放心的,还是镇海大将军殷元魁。 然而,在这三位大将军里面,最让许一凡不放心的,却是朝廷最放心的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了。 许淳在成为镇国大将军之前,曾在镇北军、镇西军和镇南军当中担任大将军之职,可许淳在镇南军的时间并不长,只待了一段时间,他就离开了,然后武英叡就接替了镇南大将军的位置。 武英叡在镇南军待了近二十年,可以说,整个镇南军都算是他的私军了,对于朝廷的各项旨意,武英叡是无条件服从,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生怀疑。 尤其是之前镇南军跟南唐军的交战,在三线作战的时候,镇西军损失最为惨重,其次是镇北军,而损失最小的就是镇南军,其损失只有镇北军损失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可却收复了巫洲。 表面上,这是南唐的实力不够,毕竟是新建的王朝嘛,然而,许一凡在见识过古沫汐的野兽大军之后,深刻的认识到南唐的实力。 按理说,镇南军的损失应该被镇北军还要大才对,可偏偏没有什么损失,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可不管如何探查,镇南军都没有什么破绽,而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从国战停歇之后,许一凡就开始怀疑武英叡。 第九百三十九章 新的强大之路 “武英叡和梁王的关系如何?”许一凡突然问道。 “关系一般,二人极少照面,据我所查,自武英叡担任镇南大将军开始,一直到现在,二人见面的次数,不过五次。”无名说道。 “刻意避嫌?”许一凡眉头微皱道。 “应该是这样。” “可这也太刻意了一些。”许一凡喃喃道。 无名闻言之后,并没有接话。 大炎有四大边军,也有四大藩王,镇北军夏侯拓常年驻守在嘉州城,但是,蓟州距离嘉州并不远,自大炎建国开始,镇北军是所有边军当中,战力最强的,原因无他,北蛮常年叩关,入侵中原的心始终不息。 越王坐镇蓟州,拥有一支很强的越王军,越王军除了作为大炎的威慑诸多势力的王牌之师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制衡镇北军。 在炎高祖驾崩之后,曾经出现过三子夺嫡事件,当时镇北军的大将军就蠢蠢欲动,意图掺合夺嫡当中去,就在其准备站队的时候,越王站出来了。 当越王站出来的时候,整个镇北军无一人敢动,不是他们不想动,而是不敢动,镇北军是驻守大炎北境国门的主要力量,其话语权之重,是超乎想象的,一旦镇北军站队,其带来的影响也是巨大的,就在那个时候,越王只带了两个扈从,就去了嘉州将军府,然后镇北军保持了静默。 其次是镇西军,镇西军是驻守在玉门关以西的军队,直面西域,而在西北三洲,也有藩王坐镇,大多数的时候,西北的藩王跟镇西大将军的关系都很好,一来是西北小战不断,二来是西北过于贫寒,双方不得不精诚合作。 镇西军是四大边军当中,最让朝廷放心的一支军队,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有玉门关的存在,即便镇西军想要叛乱,也有玉门关作为屏障。 然后是镇海军,镇海军的主要职责,是驻守沿海,防止海外势力入侵中原,在镇海军之侧也有藩王坐镇,不过,镇海军从建立开始,很少被调动,这也导致制衡镇海军的藩王,是所有藩王当中,力量最为薄弱的。 最后就是镇南军,镇南军的职责起初是扫平南夷,把南夷纳入大炎的版图当中,从炎高祖开始,之后的几代帝王,都是这么想的,可惜至今没有成功,在多次尝试失败之后,镇南军的主要职责就是防止南夷北上。 在制衡所有边军的藩王当中,除了越王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之外,其他藩王的兵权,随着大炎王朝存续的时间越长,逐渐被削弱,大部分藩王基本都退出了政治舞台,主要负责经商,但是也不可小觑。 每个藩王都有属于自己的私军,只是,人数并不算多,可他们的战力却极强。 大炎分封的藩王,跟敕封的大将军,双方之间既是敌对关系,又是合作关系,总而言之,双方都是彼此制衡着,这也是历代皇帝想要看到的。 只是,因为之前的五子夺嫡,再加上玄武叛乱的缘故,导致藩王和大将军的权利再次被削弱,藩王不得旨意,不可擅自离开藩地,而戍边的大将军也是如此,基本上就是,大将军也好,藩王也罢,都被钉死在一个特定的区域之内。 之前,海洲沦陷,镇海军名存实亡,方士之所以没有继续扩充地盘,一方面是方士是修行势力,他们出世之后,有自己的打算,另一方面则是他们不愿意直接跟大炎撕破脸皮,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楚王的存在。 在海洲沦陷之后,一直以醉酒愚色的楚王李建文,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组建起来一直近十万人的军队,直接堵在了海洲的边界,只要方士敢出来,那就是一场大型战争。 在福州出事儿的时候,最先抵达福州的军队,就是楚王军,当楚王军现世之后,这支临时组建起来的军队,其战力丝毫不亚于边军,如果没有楚王的布局,福州的动-乱不可能那么快被平息。 能够被封王就藩的皇室成员,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许一凡之所以怀疑武英叡,主要还是因为许一凡从各个渠道得知,梁王李建义似乎被架空了。 梁王是所有藩王当中,最会赚钱的一个,毕竟,他负责南夷和中原的贸易往来,可据许一凡所知,梁王其实也有一直很强的军队,可这支军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被分化,现如今,南方边境一带,真正说一不二的,是镇南大将军武英叡,而不是梁王李建义和武英叡两个人商量着来。 把一个藩王架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武英叡这么做的目的何在,耐人寻味。 当然,这也可能是梁王和武英叡之间在演戏,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是,镇南军出现了问题。 “南方边境的情况现在如何了?”许一凡沉默片刻问道。 “自从停战之后,巫洲彻底纳入大炎版图,两军休战,在边境开通了集市,双方开始互通有无,一片祥和。” “可有冲突发生?”许一凡又问道。 “刚停战的时候,确实发生过几次冲突,有人想破坏集市,但很快就被平息了。” “嗯?” 闻听此言,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看向无名。 无名解释道:“才刚刚经历血战,就罢手言和,很多人都接受不了,出现冲突很正常,可在冲突发生之后,南唐那边就这件事,做出了一系列的举措,在边境一代展开了剿匪行动,而镇南军那边也是一样,在巫州展开了剿匪行动,在剿匪行动展开之后,冲突就这样平息了。” 听完无名的解释,许一凡眯起眼睛道:“有问题啊。” 无名点点头道:“确实有问题,可根据我们探查,没有发现武英叡通敌的证据,不过......” 说到这,无名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他也不确定。 “不过什么?” “在梁王奉旨入京之后,武英叡曾经离开过驻地一段时间,去向不明。”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眼睛。 “查清楚他去了哪里没有?” 无名摇摇头道:“没有。” “连你都没有查探到?”许一凡有些诧异道。 无名摇摇头。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心中的怀疑又浓郁了几分。 在许一凡沉默的时候,无名开口问道:“此事,要不要禀告给不良人?” “嗯?他们难道不知道吗?”许一凡有些诧异起来。 无名又抛出了一颗大炸弹道:“巫洲之前混乱不堪,各方势力都汇集在巫洲,即便是不良人,在巫洲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但是,在大战停歇之后,武英叡派兵剿匪,很多原本是不良人的人,也惨死其中,不良人在巫洲的实力被重创。” “不良人那边可有说法?”许一凡眯眼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不良帅的义子巫毐前段时间,去往了巫洲。”无名说道。 “看来南方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的多啊。”许一凡喃喃道。 无名点点头,没有说话。 巫毐去往巫洲,这就意味着,不良帅对巫洲的事情很重视,不然的话,也不可能派遣其义子前往巫洲,要知道,在巫州可是有一个不良校尉,还有三大不良司在呢,有这些人负责,不良帅还派遣义子前往,那就说明巫州那边真的出了问题,而许一凡的怀疑是对的。 只是,这件事暂时知道的人不多而已,许一凡也是通过自己的渠道,才知道了一些情报,从而推测出来一些东西。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回过神来,说道:“密切关注镇南军的动向,尤其是武英叡。” “是。” “另外,加快对南唐和南夷的渗透,必要的时候,可以跟不良人合作。” “是。” 在下达这两个命令之后,许一凡坐直身体,看向无名说道:“这次叫你回来,一方面是想知道南方的情况,另一方面是想给你一队人马,方便你在南夷的行动。” “我不是很需要人。”无名委婉的拒绝道。 听到无名这么说,许一凡也不意外,他只是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的能力,也知道你有自己的做事风格,你向别忙着拒绝,我不是要干预你,给你的这对人马,是有别的任务。” “什么任务?” 许一凡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黑夜,轻声道:“南夷有十万大山,是妖兽聚集最多的地方,现在局势越来越乱,大战随时都可能爆发,我需要更多的妖兽。” “妖兽我可以让人去猎捕,也可以花费一定的代价,从南夷那边收购......” 然而,不等无名说完,许一凡就摇摇头,打断道:“这是以前,现在上古秘境出世,不可知之地也频繁出现,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按照以前的方式收集妖兽,已经远远跟不上研究试验了,我需要更多的妖兽,也需要更强的妖兽,之前收集妖兽的方法太慢,我需要你们亲自去猎捕妖兽,而单凭你一个人,远远不够。” 无名闻言,点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担忧道:“可是,这么一来,动静会闹的很大,这对我们不利。” 许一凡摇摇头,苦笑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研究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我们之前走的路是对的,但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们必须获取更强大的妖兽才行,至于动静闹大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更何况,现在南夷已经乱起来了,他们想要占据南海之滨的上古秘境,就必须从南夷过去,上古秘境我们不要,我们只要妖兽,这个时候没人会管我们的。” 说到这,许一凡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南夷妖兽很多,你们可以给那些想要上古秘境捞好处的人合作,给他们提供情报,而代价就是南夷的妖兽,总而言之,研究实验不能停,妖兽必须要保证源源不断,我给你的那对人马,就是第一批实验者,他们能给你带来很大帮助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无名不在拒绝,而是点点头,问道:“有多少人?” “人不多,只有八个人,他们是经历九死一生,最终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虽然人少了点儿,可足够了。” “好。” 见无名答应下来,许一凡先是笑了笑,随即表情凝重道:“这批实验者是第一批实验者,他们身上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你在使用他们的时候,需要多加注意,如果出现无法挽回的麻烦,可以自行解决他们。” “是。” “这八个人当中,弓僧和柯博恩的实力最强,也是试验最为成功的两个人,他们会协助你做事的,但记住,不可完全信任他们,当人掌握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之后,很容易膨胀的。”许一凡提醒道。 无名点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去吧。” 无名不在停留,转身离开书房。 待到无名离开之后,许一凡依旧站在窗边,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入京已经有近三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一直都在布局,随着他的不断出手,很多潜在的麻烦都被解决了,给他以后做事带来了很大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还是他的试验终于成功了,这是许一凡没有想到的。 许一凡在做试验,准确来说,是那个人在做试验,而试验的对象就是妖兽和人的结合。 沙雨之前见到了弓僧二人,以为许一凡在进行换血术这种邪恶的禁术,其实并不是。 换血术确实很强大,可缺陷也十分的严重,而且极其的不人道,许一凡可没有那么变态,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可他还是有自己底线的。 许一凡做的研究,就是想办法把妖兽和人结合起来,准确来说,是让人和妖兽共存,在说的仔细一点,就是签订契约,双方没有主仆之分,是伙伴关系。 一旦签订了契约,人可以借助妖兽的力量,当然,妖兽也可以借助人的力量,从而提高自身的实力。 看似很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首先,妖兽是很狂暴的,极难沟通,不管妖兽的实力如何,皆是如此,有些强大的妖兽,它们不断实力强大,而且智商也很高,跟它们打交道,有时候不亚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它们玩死。 其次,签约的签订很麻烦,成功率极低,必须双方都愿意才行,如果强制签约,不但不会成功,还容易遭到反噬,当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即便是那些强硬的妖兽,也会选择妥协,只是,这种强制签约,虽然可以增强人的实力,可增强的并不多。 另外,不同种类的妖兽,它们的天赋不同,而想要充分发挥出它们的天赋,就需要找到适合它们的人,而这种适合程度,很难做到完美匹配,如果契合度不高的话,不但无法增强双方的实力,还会降低彼此的实力。 还有,妖兽太少了,而且能够被猎捕的妖兽,往往实力都不强,或者年龄都不大,如此一来,它们能够给人带来的整幅往往都不大,显得有些鸡肋,尤其是对那些高修来说,更是连鸡肋都算不上。 最后,即便以上条件都达到了,选择签订契约的双方,都要承受很痛苦的代价,若是能挺过去,那自然收益巨大,若是挺不过去,那就可能会死,最差也是跌境,妖兽倒是不会死,但是,人可是很有大概率会死的。 这种特殊的路线,虽然不如换血术那么立竿见影,可缺陷要少很多,最重要的是,在他们成长的时候,不是单方面的成长,而是彼此都会成长,获益的是两个人。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这是一种全新的路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也比之前修士和妖兽之间的主仆关系更加的有用,如果一切进行顺利的话,签订契约的双方,可以把自身的实力,百分之两百的发挥出来。 但是,缺陷还是有的。 其中最大的缺陷就是,凡是跟妖兽签订契约的人,他们跟妖兽待得时间越长,也会潜移默化的被妖兽给影响,如果不自我控制的改变的话,最终的结果会是妖兽化,沦为妖兽的傀儡。 毕竟,这是一条全新的强大路线,还不是很完善,不过,这也算是一条通往强大的捷径。 想要走好这条路,许一凡要走的路还很长,需要探索的地方还很多,同时也需要更多的妖兽,不过这些问题,都有人去解决,许一凡只要确定大方向没错,就足够了。 现在,许一凡又有了一个全新的底牌,他很期待,在未来的某一天,这样一支被特殊改造之后的特殊的修行者,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人们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带来怎么样的轰动和效益。  第九百四十章 离京、联盟、剑体 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许一凡把该安排的事情都给安排的差不多了,也该动身启程了。 二月二十二。 许一凡轻车简从,带着一支二十人的小队,没有跟任何告别,就径直离开了长安城,然后直奔西北而去。 一时之间,长安城开始议论不休,纷纷猜测许一凡离京之后,会去往何地。 有人猜测说,许一凡去往西北,肯定是镇西军了,毕竟,镇西军现在还缺一个大将军坐镇,秦之豹虽然是镇西将军,但也只是一个将军,将军和大将军之间,还是存在差距的; 也有人说,许一凡并不是去往西北,而是去寻找上古秘境了,毕竟,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本身就是许一凡,只是被阴阳殿盗窃了而已,许一凡肯定是去找阴阳殿麻烦了; 还有人觉得,许一凡此次离京,应该跟北海之地有关,上次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出现,其目标之一就是许一凡,以许一凡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肯定是去报仇去了。 总而言之,对于许一凡离京之举,众说纷纭,争论不休,可始终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于是很多人把目光放在了朝堂之上,希望朝堂能给出一个确切的说法。 然而,让人感到失望的是,朝廷似乎不知道许一凡离京一般,上朝的时候,无人提起,平时也无人讨论,即便有那脑子拎不清的官员提起,也直接被忽略了。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对于许一凡为何离京,也就逐渐被人们淡忘了,人们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在这段时间里,长安城迎来了久违的安宁祥和,但是,各种消息却层出不穷,其中最多的还是关于上古秘境的事情。 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落入阴阳殿手中,这使得这个无比神秘低调的势力,彻底的浮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关于阴阳殿的真实底细,也逐渐被曝光出来。 沙族。 这个在武朝时期,就出现的种族,非常的古老,只是,在武朝还未曾覆灭的时候,沙族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很多人都以为沙族已经覆灭,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们只是把自己隐藏起来而已。 阴阳殿的实力很强,在跟方士交手之后,并没有落入下风,这就已经让人感到震惊了,更重要的,还是阴阳殿在拿到地图之后,被各大势力围追堵截,在遭受一定的损失之后,他们终于选择了与他人合作。 对于这个结果,没有多少人感到意外。 上古秘境太诱人了,对任何一个势力的提升都很大,但是,想要独吞,那是不可能的,别说阴阳殿做不到了,就是那些超强的修行势力,在现如今这个动荡时期,都不可能做到。 阴阳殿之所以选择跟他人合作,原因也很简单,更多的地图出现了,而这些地图比阴阳殿手中的地图更加的详细,更加的清晰,至于这些地图是如何出现的,其他人不清楚,那些顶级势力心里一清二楚。 最早得到地图的是许一凡,阴阳殿手中的地图是从许一凡手里偷走的,而且还是残缺的,而许一凡想要从阴阳殿手里把地图拿回来,显然不可能,也不知道许一凡是出于报复心理,还是他自知自己无法从上古秘境攫取好处,他直接把地图公开了,这让其他势力顿时开心起来,而阴阳殿则憋屈无比。 为了得到这份地图,阴阳殿前前后后布局很多年,为了拿到地图,他们更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精心在长安城培养那样多年的无数死士,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死伤殆尽。 死士没有了可以再培养,可他们埋在许一凡身边的探子,阴阳殿的三小姐,也直接暴露,现如今更是生死不知,据说是死了。 一个三小姐的牺牲,可能还不算什么,可三大护法之一的谷歌,也折在了京城,落入了不良人手里,据说现在的谷歌,在不良人的各种手段之下,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于他还能坚挺多长时间,阴阳殿自己也不确定。 对于谷歌,阴阳殿不是没想过要除掉此人,阴阳殿先后都能动用了朝廷内,投靠他们的官员,想要把谷歌带出不良人的死牢,可惜他们失败了,然后这些官员就没了。 在损失了这些暗中拉拢的官员之后,他们又通过其他方式,对大炎施压,目的就是想要带走谷歌,可惜朝廷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们。 之后,他们又准备谈判,以人换人,而且是多个换一个,另外还有其他的代价,可惜,朝廷还是没有答应。 最后,阴阳殿选择了玉石俱焚,动用了阴阳殿在京城以及附近的所有力量,准备直接抢人,而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不良人 等的就是这个,这些人才出现,不是被诛杀,就是被拿下,没多久就全军覆没。 在接连遭到巨大的损失之后,阴阳殿知道他们不可能救回谷歌,无无法诛杀此人,只能选择放弃。 其实,阴阳殿不得不放弃,在被各大势力针对之后,阴阳殿自身的情况就已经很不妙了,如果不是谷歌是护法的身份的话,知道的太多,对阴阳殿的威胁太大的话,阴阳殿都不会再去跟朝廷作对。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 在阴阳殿彻底放弃谷歌之后,谷歌的价值也所剩无几,而他也很快被人遗忘在角落里,至于他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没人知晓,反正落在了不良人手里,下场都很凄惨。 随着详细地图的出现,这不曾被人占据的上古秘境的位置,也很快被人确定下来,其位置就在南海之滨和南夷的交界处,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很多人心中还是很怀疑的,也是保持理智的。 如果上古秘境在中洲,那自然无需过于谨慎,直接干,直接抢就是了,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可这上古秘境不完全在中洲,其紧邻着不可知之地,那一切就需要从长计议了。 世俗之人不知道不可知之地的可怕,这些顶级势力可一清二楚,他们知道,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无法独吞的,合作联手是必然的,于是,这些被上古秘境牵动的势力,开始联手,结成联盟。 既然上古秘境的位置被确定,继续打下去,争斗下去就没有意义了,他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个是南海之滨,一个就是上古秘境本身。 南海之滨是不可知之地之一,其实力到底如何,没有人说的清楚,但是,肯定不会比中洲任何一个修行势力差,想要占据上古秘境,跟南海之滨的冲突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说上古秘境本身的威胁,对于各大势力来说,虽然很危险,要开启的话,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可收益也是巨大的,更何况,那些超强的修行势力,他们本身就有上古秘境,对于如何开启上古秘境有一定的经验,因此,他们真正的敌人还是南海之滨。 在确定了共同的敌人是谁之后,阴阳殿和各大势力的争斗,也暂时平息,至于方士虽然还想跟阴阳殿死磕,可在其他势力的干预下,也只能暂时罢手,如果方士不罢手的话,那方士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前一秒还在打生打死,下一秒就能坐下来喝茶聊天。 这一次联盟,出现了很多势力,儒家、道教、佛门、方士、巫蛊、祭司、冥修,甚至魔修也出现了,还有一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超强武夫也参与其中,除了这些超强的修行势力之外,还有其他一些势力,比如剑洲的剑阁、群玉山、吴家剑冢等等。 当然,在这其中少不了各大王朝的影子,大炎王朝派出了不良人,由墨白领衔,而北蛮也派出了乌鸦栏子,由巫马天彦领队,西域诸国派出了达摩院,而领衔之人居然是佛门的佛子慧法,东海诸国也派遣出了他们的忍者家族,由赵玉衡领队。 而在南夷建国的南唐,自然不可能缺少他们的身影,南唐派出了黑龙台,带队之人是巫蛊教圣子邬修筠。 这是一场集-合了老一辈和年轻一辈的行动,也是一场集-合了修行势力和世俗力量的行动,整个中洲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上古秘境之上。 在确定了上古秘境的具体-位置之后,阴阳殿因为手里有钥匙,自然在联盟当中占据了很高的话语权,不过,联盟虽然成立了,可这是一个很松散的势力,彼此之间都各怀心思,各怀鬼胎,冲突和矛盾时常发生,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那些老一辈的人都清楚,这种临时组建起来的联盟,随时都可能崩盘,长时间的拖着,肯定不是办法,必须得尽快行动起来。 于是,在二月底的时候,联盟就开始了第一次行动,派遣无数人马,穿过南夷的十万大山,直奔南夷边境,去确定上古秘境的具体-位置。 作为不可知之地,南海之滨的位置很隐蔽,也很特殊,极难被人发现,即便被发现了,也很难离开,可是,这一次却有所不同。 这张标注着上古秘境的地图上,不单单有上古秘境的位置,还有去往南海之滨的路线,再加上有南夷巫蛊一派的协助,他们要穿过十万大山,还是比较容易的。 说是容易,其实还是很难的。 第一,南夷之所以被称之南夷,是因为这里是蛮夷之地,瘴气横生,里面野兽、毒虫无数,还有诸多妖兽活跃其中,再加上南夷的各种奇峰险峻,沼泽密林,即便是修士进入其中,也随时都可能殒命。 第二,南夷山多林密,虽然说十万大山有些夸大其词,可南夷的山是真的多,根本不适合大军跋涉,如果是以往的话,这些修行势力完全可以驱使世俗的军队去探路,可这里却根本行不通。 第三,地图是在很多很多年绘制的,而且绘制的比较粗糙,除了一些极度危险的地方被标注出来之外,大部分的危险之地都没有标注,可能这些在绘制地图的人看来,不是什么危险之地,可对于这些初次来到这里的人,任何一个危险之地,都需要靠人拿命去探查。 第四,最不幸的消息是,在上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出现之后,南海之滨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他们已经朝着上古秘境所在地而去了,而除了南海之滨之外,其他几个不可知之地,也相继出现,虽然他们出现的很隐蔽,可还是被发现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上古秘境的出现,不单单只是中洲的各大势力参与其中,各大不可知之地也参与其中。 第五,还有更不好的消息,除了不可知之地之外,还有一些不知道隐藏在什么犄角旮旯的势力也出现了,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散修或者野修,虽然他们人数不占据优势,可实力却很强。 在这些人出现之后,双方就曾交过手,中洲的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总而言之,这次上古秘境的出现,就像是一颗深水炸弹一般,直接把很多老王八,老怪物都给炸出来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势力参与其中,而如此一来,各种冲突每天都在上演着。 从联盟才成立开始,每天都在死人,上古秘境的影子还没看到,就有很多人陨落,有的是在探路的过程当中不幸陨落的,而有的则是被人暗杀的,还有的人则是死于内斗,总而言之,混乱已经开始了,只是,现在众人还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利益,冲突和矛盾才没有扩大化,维持在一个很奇妙的平衡点上。 随着参与的势力和人数越来越多,各种消息也很快被传回中原,飞往京城,对于那些很多连京城都没走出去过的百姓来说,这可是很大的谈资。 ------------------------------------- 因上古秘境而衍生出来的一系列事情,对于许一凡来说,他已经不关心了。 上古秘境是不错,可那也是狼多肉少,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从中分一杯羹,几乎不可能,别说是他了,就算是强大如大炎王朝,能攫取到的利益也是极其有限的。 人最重要的就是要自知! 与其把目光放在上古秘境之上,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如何强大自身上,更何况,许一凡还掌握着另一个上古秘境,一个暂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上古秘境。 许一凡想要独占这个秘境,他必须得有超强的力量,只有这样才能守得住,若是没有实力,一切都是浮云,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在离开京城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直接去往炎城,而是去往了瑶台洲。 之所以要去瑶台洲,主要还是因为他想去吴家剑冢一趟。 吴家剑冢的藏剑术很强,虽然吴解已经传授了他新的藏剑术,可许一凡觉得还不够,或者说,吴解传授的藏剑术,太高级了一点儿,许一凡学起来有些费劲,而吴家的藏剑术是由无数前辈一步步改良过的,学起来会相对比较容易一些。 当然,许一凡去吴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因为他看上了吴家那据说藏剑有数十万的剑冢。 伐天三十六剑当中,有一剑很特殊,就是剑术化千,以数量取胜,而想要达到这种境界,首先就需要剑,而且数量越多越好。 还有就是,姜三甲在临走时,留给他一套炼体之术。 剑体! 据说是姜三甲自创的,真假不得而知,反正姜三甲现在不在身边,不过以许一凡对姜三甲的了解,应该是他从什么犄角旮旯得到的。 这个炼体之术很牛逼,可以免疫剑术攻击,甚至可以吞噬剑术,效果十分的变态,但是,想要修习成功,条件很苛刻。 吞剑! 没错! 想要修习成剑体,第一步就是吞剑,不停的吞剑,以无数柄剑来改造身体,从量变引发质变。 许一凡想要练成剑体,就需要无数的剑,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自己慢慢搜集剑,然后用来吞噬,可现在有吴家剑冢在,剑冢当中有那么多剑,反正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给他吞噬好了,许一凡感觉,吴家剑冢的剑就是专门给他准备的,甚至许一凡怀疑,姜三甲给他这部剑体的目的,就是在打吴家剑冢的主意。 不过,不管姜三甲是什么目的,许一凡肯定会去修习的,吴家剑冢也必然要去的,只是,想要在吴家剑冢吞剑,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吴家剑冢没有那么好进,即便是让他进去了,也不可能让他肆无忌惮的吞剑,毕竟,那些藏剑都是吴家历代剑修的心血。 用剑炼体,是一方面,在吞剑的时候,吸收剑气,也是许一凡的目的,剑术化千,首先需要无数剑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自我修炼,自我领悟,可许一凡却没有那个时间,他打算走捷径。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三剑历史、奇特少女 瑶台洲位于西南边陲,地理位置特殊,地形独特,南靠南夷,西邻西域,是秦山山脉的分支将整个瑶台洲一分为三,造成了瑶台洲三分天下的局面。 俯瞰地图,瑶台洲就像一个鸡脚一般,既属于中原,又属于西域,同时又属于南夷,可事实上瑶台洲谁也不属于。 在武朝和汉朝时期,瑶台洲属于中原,那个时候的中原王朝是最强大的,地盘怎么划分,完全是他们说了算,可自从汉朝覆灭之后,瑶台洲就开始独立。 在汉朝之后,两千余年前的这段时间里,瑶台洲是分分合合,归属问题始终是个问题。 瑶台洲曾经前前后后被西域占领两千余年,那个时候,瑶台洲就像是西域的一颗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中原的西南部,而之后,瑶台洲又独立了差不多一千余年,然后又被南夷占领了一千余年,之后又是独立,接着又被中原王朝纳入版图,然后又开始独立。 总而言之,瑶台洲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大洲,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一个分分合合,却始终无法做到真正的独立。 瑶台洲的整体实力其实是很强的,天下剑客,二分之一出自瑶台洲,这可不是夸赞之词,而是事实。 瑶台洲最早率属于甘州,只是因为巴山横穿甘州的缘故,把甘州一分为二,其中面积最大的一片区域,就是现如今的甘州,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就是瑶台洲,在之后的无穷岁月当中,根本不足以成洲的瑶台,在两大宗门江湖修行宗门的带领下,不断的南征西讨,凭借他们自身的实力,从南夷和西域手中抢夺了不少地盘,逐渐扩大,使得瑶台最终成洲。 单单就其大洲占地面积而言,瑶台洲是要超越甘州的,甚至在中原三十六洲当中,瑶台洲的占地面积也是排名前十的存在,而导致这个结果的,主要还是因为瑶台的两大修行宗门。 群玉山和从吴家剑冢。 修行势力当中,没有专门修剑的宗门,但是,剑修在各个修行势力都极其被重视,尤其是纯粹剑修,之所以会如此,原因也只有一个,剑修强啊,很强,非常强! 修行界没有纯剑修的宗门,可江湖有啊,不但有,而且很多。 在中原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剑洲的剑阁。 剑洲以前不叫剑洲,而是叫简洲,简洲是从武神订立的九州分割出去的一洲之地,就整体实力而言,在诸多大洲当中,不算最强,却也不弱,明明是南方大洲,可简洲的民风十分的彪悍,人人尚武,跟嘉州、蓟州等边境大洲很像,而且简洲江湖人非常多,其中又以剑客居多。 简姓,在很早以前只是一个很小众的姓氏,可却成为了简洲的大姓,成为了洲姓,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 当初,简洲脱离原本的九州的时候,就是在简式一族的带领下,成功起义脱离的,而当时的简家,人虽然不多,可他们的实力都很强,而且各个脾气都不太好,在他们的带领下,简洲最终独立成洲,于是就有了简洲,并且得到了当时朝廷的认可。 朝廷不认可也没办法啊,谁让人家强呢。 曾经,中原分为九州,可在之后,前前后后经历了无数的战争和分裂之后,九州演变成了现如今的三十六洲,在最混乱的时候,中原曾经分裂成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又被成为百国时期。 那是自武朝以来,截止到目前,最混乱的一个时期,前前后后持续了差不多近三百年的时间,在这三百年的时间里,整个中原是四分五裂,群雄割据,稍微有点实力的势力,就敢自立为帝,然后开始征伐各方。 如果放在现在来看,这种情况感觉就像是小孩子玩游戏,简直是胡闹,可笑至极,滑天下之大稽,可在那个时期,却没人觉得不对的。 在百国时期,曾经涌现出了无数名人,也是群星汇集,群星璀璨的时代,不过,这些人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人生璀璨而短暂,就像是流星划过天际一般,大多数人才刚刚成名,没多久不是病死,就是被人杀死,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 在当时,杀死成名之人上位,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百国时期是最混乱的时期,朝堂、江湖、世家集团、修行势力都参与其中,甚至是不可知之地也有参与,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一个合纵连横的时代,也是自武朝和汉朝之后,各种势力的第一次大碰撞,也是第一次大融合,也因为百国时期,才改变了现如今的天下格局。 简洲就是在百国时期正式改名为剑洲的,因为在百国时期末期的时候,剑洲出现一名剑圣,而且是天底下公认的剑圣,他以凡人之姿,从一名剑客,成为了一名剑修,而且还是以杀伐著称的纯粹剑修。 在这位剑圣的带领下,剑洲从四分五裂,率先走向了大一统,并且成立了剑阁,在之后的十余年时间里,这位剑圣和其好友,开始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最终统一中原,建立了唐朝。 唐朝的国祚璀璨而短暂,他结束了百国混战的时代,让饱受战火摧残近三百年的中原,终于完成了大一统,迎来了久违的和平,单单就这一点儿而言,唐朝的开国皇帝的功绩可谓是千古流传。 然而,唐朝又是一个非常短暂的王朝,短暂到很多史学家都不愿意承认的王朝,因为其国祚不到百年,就被修行势力扶持的王朝给推翻了。 唐朝的覆灭原因很复杂,既跟其政治体系有关,也跟其立国理念有关,还跟其成员构成有关,总而言之,唐朝的覆灭集-合了诸多原因,但是,唐朝灭亡流传最广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唐朝的始皇帝在建国之后,想要灭掉剑洲。 因为剑洲的实力太强了,在那个时候,剑洲的剑修、剑客非常多,虽然剑圣只有一位,可纯粹剑修却有十余人,几乎整个天下,大半的剑修都在剑洲,若是剑洲造反,以当时唐朝的国力,是没办法挡得住剑洲的。 剑洲当时的命运,就像中国历史上,秦朝的著名战神白起一样:【朕知道你不会造反,可你有造反的能力和实力,而这就是你的罪。】 历代王朝,尤其是开国之初,凡是那些功高震主的人,待到天下安定之后,其下场往往都很凄惨,剑洲当时也是如此,在唐朝决定要灭掉剑洲的时候,双方就彻底走向了对立面。 只是,双方还没有开打,唐朝就被其他王朝给颠覆了,而剑洲在唐朝覆灭之际,选择了作壁上观,龟缩在剑洲,没有插手,而后来建立的王朝,在建国之后,也没有对剑洲做什么,他们不但承认了剑洲的存在,还对剑洲进行了特殊对待,而这个特殊对待,一直延续至今。 天下剑士,半数在剑洲,半数在瑶台洲,剑洲是靠实力拼杀出来的,也是由无数剑士用性命和鲜血换来的,因此,剑阁虽然只是一个江湖门派,可即便是修行势力,也不敢小觑剑阁。 剑洲人才辈出,不管在哪个朝代都是如此,别的不说,就说大炎王朝时期,剑洲先后出现过,数位大将军,还有无数在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人物,而许淳就是其中之一。 相对于剑阁的璀璨和彪悍,瑶台洲的两大剑士宗门,就显得有些低调了。 不管是群玉山,还是吴家剑冢,他们基本都没有离开过瑶台洲,只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生活,可现如今的瑶台洲能够如此强大,主要还是依靠这两大宗门的厮杀。 瑶台洲最巅峰的时候,有三千剑士,这可不是普通的剑士,他们最低就是剑客,而且实力很强的剑客,其中剑修,纯粹剑修更是不少,在这个时期,瑶台洲曾经同时跟南夷、西域还有中原,同时开战,那一战的结果是各方都是两败俱伤,可他们还是保住了瑶台洲。 凡是修剑的,脾气就没有几个好的,一言不合就拔剑,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就打死你,就这么简单直接。 剑阁、群玉山、吴家,这三个天下剑士的代名词,他们也有各自不同的发展路线。 剑阁很强,他们是直接参与过百国时期的势力,但是,剑阁却一直走的都是江湖路线,或者说是剑客路线;而吴家走的则是半武半修的路线,至于群玉山,他们最早也是江湖势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朝修行势力靠拢,并且走的还不错,还挺远的。 在这三大剑士势力当中,群玉山是最神秘的,也是名气最小的,但是,其实力却不容小觑,而吴家是最排外的,吴家从不对外收徒,很多挑战吴家剑士的人,只有三个结果,要么死在挑战之上,要么是战胜吴家,然后潇洒离开,最后一种就是沦为吴家剑奴。 剑阁跟吴家恰恰相反,剑阁是包容心最强的势力,凡是想要习剑的,皆可去往剑洲,只有有实力,就能留在剑阁,甚至是成为阁主。 不过,也因此剑阁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在剑洲,除了以单纯剑修为主的剑阁之外,在剑洲还有诸多势力,他们都依附在剑阁门下,自我组成了一个以剑阁为首的超强势力。 ------------------------------------- 夕阳下。 在去往瑶台洲的官道上,一马两人行走在官道上。 马是千里马,通体雪白,十分的神俊,让人看到之后,一眼就觉得其不俗,而在马背之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长得很普通,瘦弱的身躯,蜡黄泛着病态白的脸颊,脸颊两侧有两坨红晕,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其脸上有几粒小雀斑,这样一个女孩,谈不上可爱,只是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她有些可怜。 如今已经是三月份了,天气回暖,大地复苏,可女孩却裹着厚厚的棉袄,棉袄很新,算不上华贵,却跟女孩的气质严重不符,尤其是头上带着一顶大大的狗皮帽子,怎么看怎么另类。 女孩不擅马术,坐在马背上的她,一双布满冻疮的手,死死地抓着缰绳,随着马蹄的抬起又落下,女孩的身体也高低起伏,摇摇晃晃,好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但是,不管她身体如何的摇晃,身后背着的剑匣,却始终不倒。 剑匣很高,在她坐在马背上的时候,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来,如此一来,使得女孩坐着很不舒服,可她却倔强的不肯放下剑匣。 女孩长相普通,但是跟在白马身侧的男子,却极其的俊美。 身着一身白衣,头别玉簪,腰间佩玉,在身体左侧悬挂着两把佩刀一长一短,在身体的右侧,悬挂着一柄剑,若是不看这三把武器的话,男子妥妥的一个白面书生。 男人年龄不大,也就十六七的模样,长相很俊美,尤其是那双桃花眸子,格外的明亮,单单就这份儿卖相,不知道要勾走女子的魂魄。 “小许子,我们还要走多久啊?”坐在马背上的女孩,双手紧抓着缰绳,一边抖了抖身后的剑匣,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开口问道。 “叫哥哥!” 少年没有女孩的问题,而是开口纠正女孩的称呼。 然而,女孩却置若罔闻,再次问道:“太阳都要落山了,我们还没有看到客栈,是不是又要露宿荒野啊?” 女孩长相一般,可声音却很轻灵动听,单听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其年龄虽小,可说话的语气却偏向成熟,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京城出发的许一凡,离京之际,他带了二十余人离开,可此刻这二十余人早已经不在,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这个半路捡到的小丫头。 对于小女孩的问题,许一凡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缓缓跟在白马身边,默默地走着。 “小许子,我饿了。”女孩见许一凡不说话,又自顾自的说道。 “行囊里有吃的,你自己拿。”许一凡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拿不到,你帮我。” 许一凡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就在女孩手边的行囊,有些无语,见过懒得,没有见过这么懒得。 心中虽然无语,可他还是停下脚步,伸出手,从行囊当中拿出一张大饼,递给女孩。 白马很通人性,在许一凡停下脚步的时候,它也随着停下脚步,许一凡很无奈,白马也很无奈,在许一凡拿吃的时候,白马转过头,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看到许一凡递给过来的大饼,女孩缓缓松开马缰绳,伸出手接过大饼,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呸!” 女孩只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一脸嫌弃的看着许一凡,抱怨道:“这么硬,怎么吃啊?这是给人吃的吗?给小黑吃,它都不吃的。” 说着话,女孩就要把手里的大饼丢出去,只是,手扬起来的时候,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咕咕的叫了起来,这让她愣了一下,瞬间放弃丢掉大饼的想法。 “呵呵!”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许笑!”女孩斜眼瞪着许一凡,沉声道。 “哈哈......” 然而,面对小女孩的呵斥,许一凡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放肆的大笑起来,这让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的她,此时脸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我说了,不许笑!” “哈哈......” “嘎嘎嘎......” 这一次,不但许一凡大笑不已,就连被女孩取名为小黑的盗俪马,也跟着笑了起来,而且还笑出了鸭叫声,一人一马如此做派,直接把女孩惹恼了。 “啪!” 可能是气急了,女孩直接把手里的大饼,朝着许一凡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却被许一凡一把接住,然后直接放在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许一凡一边吃,一边朝前走去,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确实硬了点儿,不够,能填饱肚子。” 盗俪马也跟着迈动着马蹄,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小女孩,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抓住马缰绳,身体前倾,样子很是狼狈,可一双眼睛却狠狠地瞪着许一凡,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吃,吃,吃,咋不吃死你呢。” “还吃,还吃,咋不噎死你呢。” “吃的这么快,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啊?” “这么硬的东西,也是给人吃的啊,哼!我才不吃呢,咕咕......” 又是一阵不合时宜的肚子鸣叫声响起,让女孩到嘴边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但是,她看着许一凡头也不回的许一凡,还有他手里所剩不多的大饼,嘟囔道:“大笨蛋,大坏蛋,没看到姑奶奶我饿了吗?你就不知道给我留点啊?”  第九百四十二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在女孩嘟囔声和咒骂声当中,许一凡手里的大饼很快见底了,就剩下最后几口的时候,许一凡似乎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人,拿着仅剩的一点儿大饼,转过头,看向女孩,问道:“吃不?” “哼!” 原本正眼巴巴看着许一凡手里大饼的女孩,闻言之后,直接撇过头,冷哼一声。 “不吃啊?那我吃了啊。” “吃死你!”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许一凡说完,就拿起大饼大口的咀嚼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发出很大的声音,似乎是在故意挑衅女孩一般,关键是女孩的肚子,再次发出咕咕声,这让原本想要松口的女孩,顿时挂不住脸了。 女孩再次转过头的时候,恰好看到许一凡把最后一点儿食物放入嘴里,还一脸得意的看着女孩,这直接气的女孩再次撇过头去,她再也不想理会这个大坏蛋了。 看到如此做派的女孩,许一凡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再继续刺-激女孩,而是继续赶路。 现在,太阳偏西,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时间,他们还能在赶一段路。 这里位于甘州西南部,在向前走百余里,就能进入瑶台洲了,虽然这里修着官道,可人迹罕至,别说客栈了,连商队都没有看到过,按照他们现如今这赶路速度,估计今晚有的露宿荒野了。 从长安出发之后,许一凡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北,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灵洲,跟着许一凡一起离开的二十余人,以吴钩为首,不过,双方在抵达灵洲之后,就分道扬镳。 吴钩带着吴东西和李南北,还有其他人继续往西,赶往炎城,而许一凡则孤身一人,开始南下,朝着瑶台洲的方向而去。 本来,许一凡是想带着吴钩他们一起来瑶台洲的,可是,当他们抵达灵洲的时候,接到了炎城那边的传信,说破劫军那边出现了一些问题,需要有人去解决,而许一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让吴钩去处理。 破劫军本身的实力就很强,除了少数人之外,他们看不起任何人,别说侠义军了,就是许一凡麾下的乞活军,他们也看不上,这不,双方才在炎城那边汇合,双方就发生了冲突,矛盾不断。 不过,双方矛盾闹的很凶,却都掌握了一个度,至今还没有弄出人命来,但若是不加以约束的话,弄出人命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只是破劫军跟许一凡军团的矛盾,随着后续部队的赶到,到时候,鱼龙混杂,矛盾就会更多了,想要解决问题,就必须要趁早。 然而,许一凡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似乎并不急着去处理解决这些事情,只是派遣吴钩提前赶去,让他约束一下侠义军的人,还有就是让许一安他们约束一下自己的军团,仅此而已。 对于许一凡的这种做法和安排,吴钩很是不解,不过,他只是提醒了一下许一凡,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后,也就没有多问,但是其心中是无比担忧的。 此刻,行走在官道上,许一凡心中却在想着破劫军的事情。 破劫军的人数并不多,也就三千人左右,数量和侠义军差不多,但是,就实力而言,破劫军还是强过侠义军的,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双方对战的话,一次冲锋下来,侠义军就会减员严重,由此可见,这支破劫军的实力之强了。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自信,或者说是自负。 当初,在听说由许一凡这个‘无名小卒’来统领他们的时候,反应最大的就是破劫军了,很多破劫军的老兵,都在叫嚣着,等许一凡去了破劫军的军营,一定要他好看,将其赶出破劫军。 只是,面对破劫军的叫嚣,许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话,更是连破劫军在京城之外的军营都没有去过,这在有些人眼中看来,许一凡这是怂了,这是怕了,叫嚣的更加厉害了。 然而,不管他们如何叫嚣,许一凡都不予理会,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叫嚣逐渐平静,但是,破劫军心中的怨气,却在不停的累积。 在这支破劫军赶往炎城,遇到了许一凡麾下的几支军团之后,破劫军对许一凡的怨气,就发泄在乞活军和侠义军身上。 起初只是言语的挑衅,然后就升级成为肢体的冲突。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意外。 暂且不去说破劫军,只说侠义军和乞活军这几支军团,侠义军曾经是许淳时期,最强的军队,在许淳担任镇北大将军的时候,侠义军就组建起来,然后迅速在战场上崭露头角,被人熟知,在之后许淳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侠义军更是越战越勇,风头一时无两,被人们称之为大炎最强军团。 对于这种称谓,那些见识过侠义军作战能力的人,自然是很信服的,毕竟,那可是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可也有人不服,其中就包括破劫军。 当然,破劫军不是看不起侠义军,而是看不起绝大多数的炎军。 在侠义军名声达到最巅峰的时候,破劫军就想要跟侠义军一较高下,看看谁才是最强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这种想法并没有得到实现。 唯一一次可以一较高下的机会,就是炎武帝李建民登基之后,御驾亲征北蛮,那是最好的比试场地,可惜,侠义军并没有参与其中,而后来又紧接着发生了玄武叛乱。 侠义军直接退出了历史舞台,当初侠义军当中最巅峰的战力,几乎被屠戮殆尽,死伤无数,这使得破劫军失去了一个很强力的竞争对手,一直是破劫军心中的遗憾。 越是强大的人,越是尊重对手,因为尊重对手就是尊重自己。 当侠义军的番号再次出现,尤其是侠义军在西北战役当中,立下大功的时候,最高兴,最兴奋的不是侠义军自己,而是破劫军,他们终于再次看到了昔日的竞争对手。 更让破劫军感到兴奋的是,这次竞争对手似乎有点多,除了侠义军之外,还有重甲兵乞活军,以及由奴隶土著组成的奴隶军,最重要的还是声名威望远超当年侠义军的死灰营。 有对手是好事,对手越强,对于破劫军来说,那越是好事儿,如果他们打败了这些所谓的最强兵团,那岂不是更能证明破劫军就是最强的嘛。 于是,当他们在炎城相遇之后,一场争斗就这样展开了。 在争斗过程当中,破劫军惊讶的发现,无论是侠义军,还是乞活军,亦或者是其他的兵团,实力都不弱,放在炎军当中,都是精锐当中的精锐,这些人确实很强,但破劫军也不是吃素的,双方的争斗,从一开始,破劫军就占据了上风,可也没有占据绝对的上风。 如果破劫军只是单纯的切磋争斗的话,那也没什么,可破劫军上来就要单挑其他所有人,直接引起了众怒,矛盾在一步步升级,而结果对于其他兵团来说,似乎并不是太好。 这导致破劫军越来越嚣张,而其他兵团的人越来越愤怒,而参与其中的人也越来越多,这使得这支临时组建的军团,还没有开始训练,就已经开始竞争,开始乱起来了,更关键的是,许一凡这个主帅却迟迟没有来。 无人管制,一切争斗都朝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即便有人想要出来调节,却也于事无补,出来调节的人,不但没有平息这场争斗,反而使得争斗愈演愈烈,而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许一凡的有意为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就是许一凡的强军理念,想要在短时间提高破劫军的实力和人数,依靠寻常之法,肯定不行,必须采取一些特殊手段,而相互竞争就是最好的办法,自己人相互争斗,被打败,被打伤,但总比以后在战场上,被敌人给直接打死要强吧。 但是,寻常的军队将士彼此之间的争斗,在许一凡看来太小儿科,太儿戏了一些,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切磋,不会出人命的,可这种心态是最要不得的,因为在战场上,敌人可不是跟你切磋,而是生死相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你只有比敌人更强才行。 许一凡就是要利用破劫军和各大兵团之间的冲突和矛盾,来激化他们,来刺-激他们,让他们相互竞争,没有压力,哪来的动力啊。 不管是破劫军也好,还是侠义军也罢,亦或者是其他兵团,都已经很强了,也正是他们的强大,才让他们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这个想法是没错的,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他们之所以强,只是相对一般的军队而言,话句话说,不是他们太强,而是对手太弱。 以后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寻常的军队,而是修行势力、不可知之地的人,甚至是那未知而恐怖的天劫。 只有强大的对手,才最能鞭挞人进步,现在破劫军那边的混乱,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也只是一个开胃菜罢了,等许一凡抵达炎城之后,他们会无比怀念现在的日子的。 ------------------------------------- 在夕阳的映照下,两人一马的身影被逐渐拉长。 “喂!” 沉默的赶路,如影随形的饥饿感,还是让女孩忍不住率先开口了。 “嗯?”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女孩,问道:“怎么了?” “没事!” 本想说自己饿了的女孩,却依旧嘴硬。 看到女孩这个模样,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个女孩是他在途径甘州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 当时,许一凡进入甘州之后,就像一个负笈游学的纨绔子弟一般,穿着华贵,身配刀剑,还牵着一匹千里马,走到哪里都是极其醒目的存在,这一路上,打他主意的人可不少,而这些家伙的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而在这些人当中,许一凡遇到了一个最特殊,也最让他头疼和无语的小家伙,就是这个坐在马背上,说话很毒的女孩。 女孩没有姓氏,只有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剑! 女孩长相很普通,初见她的时候,其模样极其的狼狈和邋遢。 当时,在进入甘州城的时候,许一凡随便挑了一间客栈住下,在去酒楼吃饭的时候,恰好看到被几个伙计围着打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体很瘦弱,在几个成年人面前,显得娇小无力,可那场不算斗殴的斗殴,最终的结局却让许一凡大感意外。 那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居然被这小女孩耍的团团转,其身手敏捷,出手刁钻而狠辣,专门朝软肋的进攻,明明没有习过武,也不曾修行,却给人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那场斗殴,最终小女孩获胜了,而战利品就是一桌被其偷偷打包的饭菜,女孩当时的模样很是凄惨,鼻青眼肿的,走路都一瘸一拐,可她在打赢之后,还得理不饶人,不断的下死手,如果不是店家带着更多的人出来了,就以这小丫头下死手的劲儿,估计能把那几个伙计给打死,即便打不死,也会给打残咯。 起初,许一凡看到几个大人围殴一个小女孩的时候,还是很同情的,不过,他并没有出手相助,至于其他的看客,似乎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可看到小女孩那刁钻阴毒的出手之后,许一凡就眯起眼睛,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确实让人不喜,更重要的,还是这小女孩很聪明,在看到对方来帮手之后,撒丫子就跑,临走时还放狠话,杀人诛心,把对方气的半死,在恶狠狠的追了一段路之后,酒楼的伙计们选择了放弃。 就在许一凡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没想到这小女孩又跑回来,专门来挑衅对方,还把对方的酒楼骂的一文不值,这下丫头,不断出手阴毒,嘴上功夫也极其了得,让人无比的生厌。 本来吧,这件事跟许一凡没什么关系,那些大人们虽然很生气,却也不打算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了,就不打算理会她,可看到这些伙计走了,小女孩居然偷偷摸摸的跑回来了,而且跑回来之后,直接来到许一凡身边,拿起筷子就大吃特吃起来,丝毫不客气,看的许一凡也是一愣一愣的。 许一凡当时也没有赶他走,当酒楼的人发现小女孩之后,她居然没跑,反而大咧咧的坐在那儿,指着许一凡叫爹,把当时的一众看客直接给整懵逼了,而许一凡也懵逼了。 最让许一凡无语的是,酒楼的人居然还相信了这小丫头片子的鬼话,非要许一凡赔偿。 不过,许一凡也知道,酒楼肯定是不相信小女孩的鬼话,但是,他们看出许一凡不是本地人,而且还是有钱的公子哥,最重要的还是许一凡是一个人,趁机讹诈一番,弥补一下酒楼的损失,至于他是不是小女孩的爹,已经不重要了。 初到甘州城的许一凡,并不打算生事,虽然被小丫头坑了,也被酒楼讹了,他还是掏钱息事宁人。 本来只是一个无心之举的善举,结果二人在走出酒楼的时候,已经吃的肚儿滚圆的小女孩,冲着许一凡就大骂他是傻-逼。 好嘛,这是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小女孩不但白蹭了许一凡一顿饭,临走时居然还打包了很多东西,而在离开之后,她居然站在人家酒楼门口吐口水,说酒楼的东西猪都不吃。 说实话,看到这个样子的小女孩,别说酒楼的人了,就是许一凡都想打她。 然而,这还没完,离开酒楼之后,骂完许一凡,这小女孩就跑路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去追,只是觉得有些无语,回到了客栈。 当天晚上,许一凡所在的客栈就出事了,厨房失窃不说,好多住在客栈的客人,都被人大半夜的给吵醒了,有人在客栈扮鬼吓人,住客们大半夜被吵醒,着实被吓的够呛,慌不择路之下,就跑出了房间,而他们的离开,那只‘鬼’就进入房间,大肆敛财,待到这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鬼已经跑了,钱财也丢失的七七八八。 钱财丢失的还是小事儿,只是一些现银而已,主要的银票没有丢失,然而,最可恨的是,那只鬼不但把客房弄得乱七八糟,这些住客的随身行礼更是被人破坏的七七八八,这简直不是人做的事情。 至于那只鬼,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小女孩,当她被抓到的时候,她又故技重施,把一切推到许一凡身上。 客栈的老板是不相信女孩的鬼话,那些住客们也不相信,可也有些相信,最终更是惊动的官府的人,而等衙役来了之后,女孩早就脚底抹油跑路了,临走时还偷走了许一凡的钱财和剑匣,以及他的盗俪马。 说实话,许一凡都不知道盗俪马是怎么被这个小女孩给忽悠走的,而等到许一凡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找到女孩的时候,她已经离开甘州城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 恐怖的女孩 起初,许一凡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有点皮,可能是小时候的经历不太好,才表现的这么尖锐,然而,当他跟她接触一段时间之后,许一凡发现,这女孩不是有点皮,而是很可恶。 从里到外的大善人,许一凡见到过,而彻头彻尾的大恶人,许一凡也见识过,可时不时就能让许一凡暴走的人,至今还没有遇到过,而在女孩剑之后,他算是碰到了。 女孩说话,尖酸、刻薄、阴毒的很,是一点儿亏都不肯吃,这样的人,放在村子里,那妥妥的小泼妇,不,她比泼妇还要厉害几分。 就在三天前,许一凡离开甘州城,途径一个小村子,当时正是傍晚时分,许一凡想着就在村子里找个地方歇息好了,恰好,在去往村子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一个在溪边浆洗衣服的妇人。 可能是许一凡穿着不俗,气质不凡,会说话,也可能是许一凡生的一副好皮囊,让这个妇人很是放松,主动带他们去村子里歇息。 在找到住的地方之前,许一凡他们二人还在妇人家里蹭了顿饭,本来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在去村妇家里的时候,女孩先是嫌弃村妇家里的房子破旧,跟城里根本比不了,把村妇说的很是不高兴。 其实,村妇家里的房子,虽然样式老了点,可也不算久,是几年前才新建的,只是风吹日晒之下,房子出现一些磨损是很正常的,比起城里的房子,虽然有所不如,可也不会太差,根本不像女孩说的那么不堪。 而且房子院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杂物和异味,显然,这位村妇是很勤快之人。 说人家房子破旧不算,女孩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着房舍评头论足,侃侃而谈,而且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把村妇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她出身豪门呢,即便是许一凡,也被女孩给说的愣了半天。 在吃饭的时候,女孩更是对饭菜各种嫌弃,不是咸了,就是淡了,或者样子不好看等等,本来家里来了生客,主人家热情招待,是一件好事儿,可被女孩如此嫌弃,村妇一家很是尴尬,而许一凡也无比的尴尬。 但是,大家都看在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面子上,没有计较什么,可这小丫头,从进门开始,嘴巴没闲着,手脚也没闲着,各种嫌弃,各种埋怨,各种装阔,搞得许一凡尴尬癌都犯了, 到了最后,她更是直接拿村妇是个寡妇说事儿,直接了当的问,村妇是不是看上许一凡了,把那村妇给臊的不行,如果不是这位村妇去过大城池,修养好,素质也比一般人高的话,估计根本不会让许一凡他们进门,可饶是脾气如此好的村妇,最后也十分‘礼貌’的把许一凡给他们二人一马给赶出来了。 被赶出来之后,女孩不但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反而觉得村妇太小家子气,太不当人了,一路上都在抱怨。 出了这样的事儿,许一凡他们自然不可能去村妇安排好的人家过夜,即便村妇他们愿意,许一凡也不敢去,对于女孩这张嘴,许一凡是真的怕了。 在村子破庙里过夜的时候,女孩更加的不老实了,她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偷人家村民的鸡,偷就偷吧,她不但偷,还把其他的鸡全都给掐死了,最后是拎着两只鸡,被村子里的狗给追着在村子里跑了好几圈,把原本平静祥和的存在,直接给搞得鸡飞狗跳。 说实话,许一凡自认为他跑路的功夫很强了,可是,在遇到女孩之后,他发现跟女孩比起来,他真的是个渣渣。 别人都是被狗撵趴下的,何曾见过狗被人累趴下的? 女孩就做到了,她拎着两只鸡,被一群土狗撵着,不但没有被狗咬到,反而把那些经常跟着猎户进山打猎的土狗,给活活生生累趴下了。 累趴狗之后,自然也被村民发现了,然后许一凡就看到了女孩最恐怖的一幕。 舌战村民! 这个小女孩,一个人单挑了村子里的数名最擅长骂人的泼妇、悍妇,而且她骂人还十分的‘文明’,往往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噎死,别人说一句,她能说十句,而且还不带重样的。 起初,被女孩折腾的从床上起来的村民,各个都怒气冲冲,在看到女孩之后,都有些无语,说是要找她家大人,也不知道是前段时间,许一凡对她毕竟宽容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女孩难得讲义气了一次,居然没有把祸水引到许一凡身上,反而一个人在那跟人‘据理力争’。 村妇是什么样子的,尤其是偏远地区的村妇,那完全不能用彪悍来形容了,一个个让男人听到都脸红的话,她们是脱口而出,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方言土语,让人防不胜防。 可以说,跟这样的村妇吵架,没人能赢。 然而,女孩剑做到了,她不但跟对方吵起来了,而且还吵赢了。 女孩吵架很全面,从长相到身材,再到家庭,骂的人家根本抬不起头来,除了生气还是生气,其中,女孩还夹杂着各个地方的乡间俚语,方言土话,还有一些她自己都搞不懂的话语。 刚开始吵架的时候,还毕竟正常,后面那就是鸡同鸭讲,牛唇不对马嘴的,说的话,彼此都听不懂,可吵得极其的热闹,这让看戏的村民,还有许一凡,都直接傻眼了。 原本怒气冲冲的村民们,此时也不恼怒了,反而听的津津有味,这可比说书先生说书还有意思。 像这些最能吵架骂人的村妇,其实在村子里也很不受待见,而女孩去霍霍的人家,恰好就是这几个被人不待见的村妇家,许一凡都不知道她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都说狗咬狗一嘴毛,看到自己平时不喜欢,却又无可奈何的人,被人如此制裁之后,顿时浮现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反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吃瓜群众开始不停的拱火,而女孩不知道是不是缺心眼,还是年龄太小,她还真的越吵越起劲,而那些村妇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到了最后,直接从动嘴改成动手了。 在把对方说急眼之后,女孩溜得极快,她不但直接溜了,还把那些之前看热闹的人给坑了一把。 村子不大,总有一些摆不上台面的腌臜事,这些事儿,平时都是人们私底下悄悄议论的,可女孩才来村子,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直接当众把这些事儿说了出来。 什么老王和隔壁的老吴媳妇有一腿啊,什么老宋半夜翻墙去孙寡妇家里啊,还有什么老公公和儿媳妇乱来啊。 诸如此类的话,女孩是张嘴就来,事情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事儿可能是真的,平时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就权当没听到,可现在却被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当众说出来,这让他们一张老脸放在哪儿? 于是,一场因为偷鸡摸狗的小事儿,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村民械斗的事情,那一夜,这个安宁良久的村子,彻底的乱了套,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许一凡也不清楚。 反正在村民开始械斗的时候,许一凡果断出现,拉着还在那儿挑衅,意犹未尽的女孩,骑上马就跑路了,他不得不跑了,因为再不跑,他怕被村民打死。 事实证明,许一凡当时的选择是无比的正确,在他们跑出村子之后,村民们终于反应过来,拿起锄头扁担粪叉子,就追了出来,准备打死这两个外来的祸害。 整个后半夜,许一凡就带着女孩在疯狂跑路,幸亏盗俪马是千里马,如果是寻常的马匹,估计早就累趴下了,可即便如此,当他们停下的时候,盗俪马也累的够呛,盗俪马看向许一凡的表情,别提多么幽怨了。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在离开之前村子的第二天,他们又进入了一个村子,可能是愈发的靠近瑶台洲的缘故,这里的村民一个比一个彪悍,而女孩又开始作。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偷鸡摸狗,而是伪装成炎武帝李建民流落在民间的公主,开始忽悠那些村民。 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这小丫头就是个骗子,不说别的,就她那长相就不可能是皇帝的女儿,可偏偏还真的有不少村民相信她了,送给她不少好东西,如果不是最后无意间说漏嘴,估计离开村子的时候,女孩身边又要多一批忠心耿耿的‘护卫’。 在暴露之后,知道自己被忽悠的村民,他们的愤怒可想而知,许一凡更是被迫带着女孩再次跑路。 许一凡感觉很无语,也很憋屈,他感觉自己自从遇到女孩剑之后,就没有安生过,不是在跑路,就是在跑路的途中,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打死。 更过分的是,许一凡还要防备这个小丫头搞自己,每次许一凡睡觉,或者入定修行的时候,女孩都会跑来搞事情,好几次差点让许一凡筋脉逆转,受了内伤。 在经历了几次类似的事情之后,许一凡再也不想跟女孩说话了,也再也不敢让她轻易开口说话,更不敢随随便便近村子里了,这丫头的话有毒,许一凡怕被打死。 许一凡怎么说也是四品大修士,还是一国的国师,更是手握重兵的护国大将军,居然沦落到被一群拿着锄头扁担,还有粪叉子的村民追着跑,而且还要时时刻刻担心自己被打死。 即便没有被打死,打个半死,估计许一凡以后都不用做人了。 其实,许一凡想要解决眼前这些问题,方法很简单,直接把女孩给扔到某个犄角旮旯,自己独自上路就可以了。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可许一凡发现,这女孩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在许一凡动了这个心思之后,还没有开始行动的时候,这女孩就已经开始行动了,不是给盗俪马喂巴豆,就是把许一凡剑匣拿走,还趁着许一凡不注意的时候,把许一凡身上的银票和通关文牒给拿走。 总之,女孩很聪明,她还赖上许一凡了,根本不给许一凡摆脱她的机会,为了继续跟着许一凡,她是无所不用其极,而在许一凡把她扔掉之后,当许一凡以为摆脱对方之后,这小破孩总能找到她。 在尝试几次无果之后,许一凡也就放弃了,任由女孩跟着。 其实,许一凡不是真的无法摆脱女孩,以他的修为境界,想要摆脱一个只是普通人的女孩,还是很容易,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至于原因嘛,很复杂。 女孩很聪明,极其的聪明,有着跟她年龄不符的聪明和成熟,她似乎有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当一个人对她有恶念的时候,她会采取更恶的方式反击对方,稍有不慎,就会被她玩死,当一个人对她心存善意的时候,她总会以最大的恶意猜测对方,她就像一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一把,在伤害他人的时候,也把自己扎的遍体鳞伤。 女孩没有姓氏,也没有名字,剑这个不算名字的名字,也是她在看到许一凡腰间佩剑的时候,随口说的,她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这个世界,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恶念,可有无比坚强的活着,很难想象,这个真实年龄,至于十岁的小女孩,曾经都经历过什么。 为了生存,为了活着,女孩学习了很多生存的技巧,也学会了很多不该她学习的手段,坑蒙拐骗偷,奸懒馋猾坏,贪占俗虚赖,在她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坏女孩,却总是笑着面对生活,她生活在这个世界,却又想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谁也看不懂的世界。 两世为人的许一凡,曾经见识过很多人,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不幸,有的人因为不幸,自怨自艾,听天由命,有的人因为不幸,直接坠入深渊深处,而有的人在经历各种不幸之后,还是会笑着面对这个世界,可是,许一凡从来没有看到过,像剑这样的人。 言午堂的学生,几乎各个都身具大不幸,在没有遇到许一凡之前,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垃圾、蛀虫,下水道的老鼠,人人都可以唾弃,都可以踩一脚的渣渣,而比言午堂学生更不幸的人,大有人在,当然,比他们幸运的人更多,可女孩剑,却给许一凡很不一样的感觉,他隐隐约约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说实话,许一凡并不讨厌女孩剑,但是也喜欢不起来,他没有厌恶这个女孩,却也没有同情和怜悯她,因为他和她都不需要,他人的怜悯和同情,对于这个女孩来说,更多的还是伤害。 除了女孩的现状让许一凡动容之外,他对女孩的过去,也很好奇,可从头到尾,从始至终,许一凡都不曾开口问过,而女孩自己也不曾说过,他们就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旁观者一般,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才能相遇,才能共处下来。 当然,许一凡跟女孩剑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许一凡,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过客,一个旁观者,这个世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跟他无关,只要自己活下来,管他洪水滔天呢。 可是,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下,许一凡最终还是没能独善其身,他开始融入这个世界,开始顺应这个时代的洪流,开启了自己独特的一生。 而女孩剑从始至终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恶对恶,以怨报德,世界好坏跟她无关,她只要能活下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都会倾尽全力。 另外,许一凡在跟女孩剑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惊骇的发现一件事儿,她其实是一个天赋奇高的修行者,只是一直不曾有机会修行,也没有资源修行。 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先天无境之人,而且还是极为特殊的先天无境之人,其天赋之高,是许一凡见过的诸多天才妖孽当中,最恐怖的一个。 许一凡的习武修行之路,从未懈怠过,即便是遇到女孩剑之后,他也不曾懈怠,比如习武练拳走桩,许一凡耗费了很久,才摸到门槛,当时姜三甲就说自己的天赋很好,可这女孩剑,只是看了他几遍走桩练拳之后,就直接入门了,而且还是在没有任何心法的情况下。 虽然她的拳架,形似一二,可神似已经有六七分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最恐怖的,女孩剑真的人如其名,她还是一个先天剑胚,不管是吴解送他的九柄放在剑匣的藏剑也好,还是他随身携带的血芒剑也罢,都对女孩天生亲近,她背负的剑匣,常人根本无法背负,因为会被剑气所伤,可女孩触摸剑匣的时候,根本没有一丁点儿事儿,这足以让人感到惊骇了。 对于女孩剑,许一凡越来越好奇她的过去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冤家 在夜色极其潦草的黄昏时分,夕阳还未褪去那留在天边的最后一抹血色,月牙还未绽放她那薄如蝉翼的最初一点金黄,一切恰如其分,时候正好,不是白天,又未到黑夜,一种让人心疼的美好,就这样骤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就像此刻官道上的一男一女一般。 “是不是该找个地方歇息了?”女孩剑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边的金黄,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累了?”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女孩问道。 “没有。” 听着女孩嘴硬的话语,许一凡微微一笑,没有揭穿什么。 不知为何,女孩剑对黑夜有种莫名的恐惧,每当黑夜到来的时候,她总会把自己藏在某个狭小、逼仄的地方,蜷缩着身体,就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般,孤独、无助且可怜。 官道已经十分的残破,年久失修,道路崎岖不平,路边长满了野草,那深浅不一的坑道,还有那在道路缝隙生长出来的嫩芽,似乎都在诉说着,这条官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之前,因为战争的缘故,朝廷曾下旨,重修、扩建全国各地的官道,这个命令是有成效的,可惜,只在一些关键的地方有效,像许一凡脚下这种官道,除非朝中来人巡查,还会有所改善,不然的话,再过去十年百年,它依旧会如此,甚至会变得更加的残破不堪。 甘州和瑶台洲自从分离之后,两洲之间的百姓,就老死不相往来,就像是大户人家分家之后的弟子一般,很是有趣。 许一凡他们赶路的速度并不快,主要还是女孩剑不擅马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别说客栈了,就连破庙都没有一个,想要歇息,只能在野外找个背风的地方,将就一个晚上了。 趁着天边还有余晖,许一凡牵着盗俪马,走下官道,跟着耳边逐渐清晰的水声,在一处视野开阔,又紧邻小溪的地方停下。 停下之后,许一凡先是带着盗俪马饮水,然后洗刷马鼻,虽然许一凡入伍的时间不长,可到地方就给马匹洗刷马鼻的习惯,还是早早的养成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就转身去往密林当中。 “你去哪儿?”看着转身欲走的许一凡,女孩终于开口问道。 在走下官道之后,女孩剑从马背上爬了下来,整个过程很是滑稽可笑,明明放下剑匣,她的动作就可以更顺利一些,可她从始至终都不曾放下剑匣。 女孩不擅马术,不是她不肯学,而是她恐高。 双脚离地,总是让她没有安全感,或者说女孩从来没有过安全感,尤其是在跟着许一凡这段时间,在许一凡几次尝试丢弃她之后,她更加的没有安全感了。 “准备柴火。”许一凡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女孩脱口而出道。 许一凡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女孩,笑了笑说道:“你走了,盗俪怎么办?” “这......” 女孩转过头,看向正站在岸边,把头伸进小溪里,自娱自乐的盗俪马,眉头紧蹙。 见女孩不说话了,许一凡也没有再做停留,快步进入密林当中。 白天的太阳狠毒辣,气温也很高,而这里又是山多林密,行走其中,很容易出汗,而出汗之后,衣服并不透气,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而到了晚上,温度骤降,虽然不至于多么寒冷,可跟白天比起来,还是很冷的,许一凡是修行者,倒是无所谓,可女孩剑却有些受不了。 女孩剑背着几乎拖曳到地上的剑匣,手里抱着包裹,就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许一凡消失在密林当中,整个人瞬间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当天边的余晖逐渐消散,黑暗犹如潮水一般袭来的时候,女孩的这种不安感,还有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恐惧感,开始慢慢从心底蔓延开来。 天大地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地,让她找不到一点点安全感。 密林那边已经一片漆黑,也是一片寂静,女孩想要跟过去,可看着驻足不前的盗俪马, 女孩又犹豫了,相对于人,马反而让她更加的亲近。 犹豫一番,女孩不敢跑远了,一步一顿来到一块大石头旁坐下,石头很是滚烫,还带着烈日的余温,可她却感觉更加的寒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许一凡消失的方向,牙齿紧咬着嘴唇,原本蜡黄的脸色,逐渐变得煞白起来。 “他肯定又跑了!”女孩看着密林方向,嘴中喃喃自语起来。 “他肯定又嫌弃我了,我就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也是一个不祥的家伙.......” “哼!跑了就跑了,我才不怕呢,没了他,我还有小黑呢。” “对,我不怕,本姑娘怎么可能会怕呢,不怕,不怕......” “呜......” “啊!” 就在女孩坐在石头角落碎碎念的时候,密林当中传来了野兽的咆哮声,接着就是飞鸟受惊齐飞的声音,这把女孩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惊呼一声,只是,声音才出口,她就伸出满是冻疮的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眼神惊恐的看向密林,瘦弱的身躯再次蜷缩起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一丝丝的安全感。 正在小溪边喝水又吐水,正跟溪中游鱼玩的不亦乐乎的盗俪马,猛地抬起头,看向密林那边,眼中露出拟人化的诧异,然后转过头,看向躲在石头角落瑟瑟发抖的女孩,没有犹豫,盗俪马就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女孩,似乎是在说,我会保护你的。 如果是平时,盗俪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肯定会被女孩万分嫌弃的,可这一次没有,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盗俪马,伸出手摸了摸盗俪的脖子,嘴里喃喃道:“还是小黑好,不像那家伙那般没心没肺,么得良心!” “呜呜呜......” 盗俪马仿佛能听懂女孩的话,先是咧嘴一笑,然后发出一阵嘶鸣声,似乎是在给主人辩解什么。 女孩听到声音之后,狠狠地瞪了一眼盗俪,没好气道:“哼!他都不要你了,你还在给他说话,真的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的手,却死死地抱着盗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密林那边。 若是放在平时,女孩肯定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即便是来了,遇到这种情况,听到一点异常的动静,她早就撒丫子跑路 了,逃命要紧,可今天不知道为何,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留在了这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很讨厌那家伙,就像她讨厌自己一般,可她就是想待在那家伙身边,在那家伙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最害怕的就是那家伙一去不回,再一次把自己丢下。 可是,在听到密林当中传来野兽吼叫之后,她自己很害怕,可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那家伙会不会被野兽给吃了。 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褪去,整个天地一片漆黑,月牙虽然出现,可那月光却朦朦胧胧,就像是长了毛的一般,密林那边的野兽嘶吼声在短暂的响起之后,又骤然平息,在天黑时候出现的虫鸣鸟叫,此时彻底噤声,整个天地一片寂静。 “小黑!” “呜呜呜.......”盗俪马斜眼看向女孩。 “你说他是不是被野兽吃了?” 盗俪马:“......” “小黑,他应该打得过吧?” 盗俪马:“.......” “大不过也没关系,他那么坏,肯定会跑的对吗?” 说到这,女孩停顿片刻,又说道:“就是不知道他跑不跑得过啊,若是跑不过,他就惨了,嘿嘿......” 盗俪马:“......” 听着女孩那另类的关心话语,盗俪马也彻底的无语了,它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当然,它也说不了什么。 “哗啦啦......” 不知道等了多久,屁-股下的石头都凉了,女孩都忍不住要跑路了,密林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看到树影晃动,原本坐在地上,蜷缩在角落的女孩,以一个非常迅捷的姿势,从地上一跃而起,站在了石头上,而原本被她背在背上的剑匣,更是被她取下来,手胡乱在剑匣里摸索一番,随便拿了一把剑握在手里,摆出一个进攻的姿态,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不知道是人,还是野兽的黑影。 女孩反应很迅猛,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在遇到这种情况之后,发出尖叫声,而是选择在第一时间占据有利地形,准备随时进攻,或者......跑路。 “哒哒哒!” 脚步声响起,脚步声很沉重,而那道看不清面容的黑影很是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人,也不太像野兽,这让即便手握长剑的女孩,心中也没有一丝丝的安全感。 面对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骑上盗俪马跑路,可不知为何,女孩剑选择留在了原地,可能她是在等那个家伙回来,可能她是觉得那家伙已经被眼前这怪物给吃了,她要给那家伙报仇,最起码要出手一次,如果打得过,就当是给他报仇了,如果打不过,那也没办法,反正我尽力了,你死了也不要怨我。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握剑的手更是抖的像筛糠一般,可她并没有后退,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黑影。 在女孩跳上石头,从剑匣拿出长剑的时候,黑影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似乎‘它’也感受到了危险,不过,也黑影也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前行,而且脚步骤然加快,在女孩眼中,那家伙进攻了。 o((⊙﹏⊙))o “啊!” 终究还是个女孩,在看到这惊骇的一幕的时候,女孩终于还是尖叫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双手握剑,凭着感觉,对着眼前的空气,就是一阵胡乱的劈砍,一边砍,一边碎碎念道:“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我很凶的,我可是剑仙,而且还是大剑仙,我很厉害的,啊......” 正说着话,突然感觉手里一空,长剑被夺走,吓得女孩再次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闭着眼睛,转身就跑了,那速度之快,不但把黑影给惊呆了,也让站在一旁的盗俪马,也瞪大了眼睛。 看着眨眼之间,就跑出去很远的女孩,黑影站在原地,没有去追击的意思。 “砰!” “嗤!”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黑影的身躯瞬间矮了很多,也瘦弱了许多,接着就是一簇微弱的火光亮起,忽明忽暗的火光把黑影的面容照亮,那所谓的黑影,正是刚才进入密林的许一凡。 看着跑远的女孩,许一凡耸耸肩,一脸无语,喃喃道:“跑什么啊?” 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里的剑,还有胸前被划烂的衣服,嘴角微微抽搐。 都说乱拳打死老师傅,好家伙,许一凡方才差点被女孩给乱剑砍死了,想想方才女孩那杂乱无章的出剑,许一凡就一阵的心悸,如果他不是以最快的速度夺下了女孩手里的剑,他还真的可能被女孩给砍伤了。 许一凡苦笑一声,摇摇头,把手里的剑放在石头上,他也没有去追女孩,而是蹲下身,开始生火。 倒不是许一凡不担心女孩的安全,他担心的是,如果自己现在去追,以女孩那谨小慎微的性格,不但不会停下,只会跑的更快,在这荒郊野岭的,如果女孩一通瞎跑的话,真的可能会迷路。 微弱的火光亮起,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一簇篝火冉冉升起,把现场的情况也给照耀的一清二楚。 在原来的空地之上,除了一堆柴火之外,还有一只麋鹿,另外还有一只熊瞎子。 方才进入密林,许一凡的运气不错,接着夕阳的余晖,恰好看到了一头麋鹿,而在看到麋鹿的同时,他又看到了一头熊瞎子。 一人一熊都盯上了那头麋鹿,而许一凡第一时间就对麋鹿出手,没费什么工夫,他就拿下了麋鹿。 自己盯上的猎物被别人捷足先登,作为一方霸主的熊瞎子,自然不肯罢休,先是嘶吼一声来威慑许一凡,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然后就主动发起进攻。 结果不言而喻,熊瞎子败了,然后它就死了。 在解决了麋鹿和熊瞎子之后,许一凡又收集了不少柴火,拿着这些东西就回来了,没想到把女孩剑给吓的不轻,不知道是孩子气又犯了,还是他想吓吓女孩剑,就没有说话,而是冲着女孩就跑过来。 女孩剑被吓的够呛,而许一凡也被吓的够呛,女孩剑那一套疯魔剑法,威力真是不容小觑,差一点儿就把许一凡给砍死了,如果真的出现这个结果,那许一凡绝对会成为天底下所有剑修的笑话了。 篝火点燃,许一凡也没有闲着,手指抹过手指上的戒指,一把军刀出现在手里,提着刀,拖着麋鹿就走到小溪边,给麋鹿开膛破肚,清洗起来。 另一边。 女孩剑在手里剑被夺走之后,着实给吓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野兽居然这么猛,还这么通人性,打不过,打不过,跑路才是王道。 在跑路的时候,女孩还在碎碎念:“不是我不帮你报仇啊,主要是敌人太强大,我也没办法,你千万别怪我啊,你就安心的去吧。” 只是,在跑了一会儿之后,女孩剑发现野兽并没有追过来,这让她跑路的速度逐渐降低,最终停了下来,当她停下来,转过头的时候,发现方才她们停留的地方,居然有火光浮现,接着就看到了一堆篝火。 (°ー°〃) o((⊙﹏⊙))o 看到这一幕之后,女孩先是愣了愣,随即就勃然大怒,叉着腰,拍着小胸脯,冲着许一凡那边,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姓许的,你咋不去死呢,吓死你姑奶奶了!” “姓许的,你个挨千刀,你给姑奶奶等着!” “姓许的,亏得姑奶奶刚才还那么担心你呢,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姓许的.......” 女孩一边摸着黑,朝着篝火那边走,一边破口大骂,而且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愤怒,而正在溪边清洗麋鹿的许一凡,听到之后,又是一阵的无语,苦笑着摇摇头,喃喃道:“真是个姑奶奶啊!” 没多久,女孩剑就回来了,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的熊瞎子尸体,脸色微微一变,骂人的话语顿时弱了几分,相对于人来说,还是这些野兽更吓人一些,可是,当她看到不远处的许一凡之后,顿时怒从心头起,来到许一凡身后,想也没想,抬起脚,朝着许一凡的后背就踹了过去。 “噗通!” 一道清晰的落水声响起,正在处理麋鹿尸体的许一凡,被一脚给踹到溪水当中,转眼就消失不见。 “哈哈.......” “小样儿,居然敢吓你姑奶奶,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女孩剑站在溪边,叉着腰,指着溪水快意大笑起来。  第九百四十五章 复杂的瑶台洲 女孩回来,许一凡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理会女孩而已。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许一凡对女孩的脾气也有一定的了解,女孩的脾气性格很古怪,你可以对她好,但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不然她就会蹬鼻子上面,但是,也不能太刻薄,小丫头很记仇的。 如果刚才女孩回来之后,许一凡就直接打理她的话,那等着许一凡的就是一大堆的怪话,这小女孩的嘴巴很能说,她能坐在那儿,片刻不歇在那儿叭叭说上一个时辰。 一次两次还好,可时间久了,也受不了,而且你越是不理她,她越是来劲儿,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不理她,完全把她当成空气,让她自己觉得无聊和无趣了,她也就老实安分下来了。 被女孩踹到小溪里,许一凡是故意的,小溪水不深,被踹进去之后,许一凡也没有恼怒,直接从水里站起来,瞪了女孩一眼。 面对许一凡的怒目相向,女孩却直接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在篝火旁坐下,嘴里还大喊着:“干净的,我饿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是又好气,又好笑,默默的从溪水里爬起来,拎着处理好的麋鹿,就回到篝火旁,把两只麋鹿腿架在篝火上,就走到一边。 “你要做啥子?”女孩斜眼看来。 许一凡没有理会她。 “你该不会是要跑吧?” 许一凡还是没有她。 “咋滴?生气了?你咋这么小气呢?小心眼的男人会讨不到媳妇的。” “拉屎。” 忍无可忍的许一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回了一句。 “你带纸了吗?” 许一凡:“......” “没带纸,这可咋办啊?我也没带耶!” 许一凡:“......” “要不,你直接去溪水里吧,方便!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噗通!” 正准备去溪水里洗个澡的许一凡,脚下一滑,整个人再次落水,而女孩剑听到声音之后,反而拍手叫好,在那儿哈哈大笑,让许一凡十分的无奈。 跟女孩剑相处这么久,虽然已经习惯了女孩的语出惊人,可女孩剑总是能时不时的给许一凡带来惊喜,甚至是惊吓。 没有再理会女孩,许一凡直接在溪水里脱-光衣服,开始洗漱起来,然而,等他洗漱完之后,准备上岸的时候,发现衣服居然不见了,不用想,肯定是女孩剑搞的鬼。 “小丫头,我衣服呢?” “可能让狼叼走了吧。” “我看是你叼走了吧。” “咋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少废话,把衣服给我。” “我没拿啊,也没看到啊,你问问小黑吧。” 许一凡:“......” 在经过短暂的无语之后,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再次从纳戒当中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上,然后回到篝火旁,这把原本躲在石头后面,准备看好戏的女孩,给弄的一愣一愣的,满脸的惊讶,一双眼睛在许一凡身上来回的扫视着,最终目光落在许一凡手指的戒指上,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想就知道,女孩肯定又在打纳戒的主意。 在许一凡坐下之后,女孩剑就像一条小狗一般,黏了过来,眼睛盯着许一凡手上的纳戒,笑眯眯说道:“嗯,戒指真好看。” 许一凡斜眼看了一眼女孩,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在哪儿翻动鹿腿,只是,目光落在篝火旁那正在滴水的衣服上的时候,眼神柔和了几分。 “你这戒指是你自己做的吗?能给我看看吗?”许一凡不理会她,女孩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不能。” “喂,你咋能这么小气呢,我们关系这么好,看一下嘛。”女孩可怜巴巴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无视了女孩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孩,说道:“我们关系好?你确定?” “嗯...这个...那个......” 在一番纠结之后,女孩点点头道:“我们关系好啊,我们情同父女。” “呵呵!” “情同兄妹!” “呵呵!” “情同姐妹!” “滚一边去!” “姓许的,给你脸了是吧,赶紧的,麻溜的,把那戒指给我看看,不然......” 许一凡斜眼看来,淡淡道:“不然你要咋滴。” “啊?!” 女孩一愣,想了想,站起身,快步来到许一凡身后,被许一凡揉肩捶背,笑着道:“累了吧,我给你捏捏肩,你看这力道如何?” “还行!” “那能给我看看吗?” “不能。” 女孩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狠狠地在许一凡肩头锤了一下,又狠狠地退了许一凡一把,重新坐回原地,不在理会许一凡。 对于女孩的这些举动,许一凡丝毫不感到惊讶和意外,他都已经习惯了。 女孩剑很聪明,跟着许一凡这段时间,是能坑就坑,不能坑就骗,不能骗就偷,再不行就开始撒娇耍赖,一开始许一凡还会因为心软,答应女孩的某些要求,可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次比一次过分,许一凡很快就明白过来,不在理会女孩。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浑的,而许一凡在摸清楚女孩的小伎俩之后,就懒得理会她,也只有这样,才能治得了女孩。 果然,在看到许一凡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之后,女孩也知道暂时没戏了,也就沉默安静下来,而许一凡的耳根子终于迎来了片刻的清净。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坐在篝火旁,等待着鹿腿的熟透。 月明星稀,虫鸣鸟叫,在一番大快朵颐之后,女孩吃饱喝足,也累了,困了,就巴巴地跑到许一凡身边坐下,然后靠在石头上,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许一凡则坐在篝火旁,一边拨动着篝火,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这里是甘州和瑶台洲的边境,按照他们现在的脚程,再过几天就能进入瑶台洲。 在来这边之前,许一凡对甘州和瑶台洲进行了全方位的了解,以前没在意,只知道瑶台洲是一个很特殊的大洲,而在仔细了解之后,许一凡发现瑶台洲的情况很复杂,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尤其是在甘州这边亲自打听一些消息之后,这种感觉愈发的浓郁起来。 瑶台洲被秦山山脉的分支,一分为三,其中最大的那座山脉,被他们取名为群玉山,群玉山是养剑士宗门所在地,山高险峻,想要进入群玉山,十分不容易,外人几乎不可能进入其中,而群玉山算是真正的山上势力,他们几乎不下山。 不过,在群玉山附近,还是有很多百姓居住的,他们被群玉山庇护着,同时又给群玉山提供一些必要的生活所需,双方还是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 另外,瑶台洲还有一条仅次于群玉山的山脉,被当地人称之为巴山。 巴山南端原本是南夷的领土,不过,现在归属瑶台洲,也算是大炎的疆土,在巴山南端生活着一群从南夷独立出来的部落,他们自称巴人,但是,中原人喜欢称呼他们为毒士。 在巴山南端地形特殊,瘴气横生,毒虫遍布,常年笼罩在一层白雾当中,初看还以为是一个世外桃源,实际上那就是一个魔鬼窟。 生活在这里的人,各个都是用毒高手,而且他们制作出来的毒药,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外人很难破解,有的毒药甚至他们自己都无法破解。 万毒窟,一个人数不多,个人实力并不强,可名气却非常大势力,生活在这里的人,从老人到小孩,各个都是移动的毒源,一个普通人就能依靠毒药,杀死一个修行者,当初有很多不信邪,或者自持修为高深的家伙,进入万毒窟之后就翻车了。 对于有些人来说,再危险的地方,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可落入万毒窟手中,那想死很难,一旦落入他们手中,会被各种各样的折磨,被当成试药的对象。 试药的痛苦极其恐怖,会承受很大的痛苦,运气好是死,运气不好是半死,还剩下一口气,然后继续试药,如此反复,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死。 然而,即便人死了,他们的尸体也会被充分利用起来,比如制作成傀儡,那个时候,万毒窟的人会利用他们的尸体做什么,那谁也不知道。 生前不得好死,死后不得安宁,这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那些武夫,还有修行者,在经历或者看到这些之后,已经不能用恐惧来形容了。 万毒窟的人很排外,极其的排外,或者说,整个瑶台洲的人都极其的排外,外人一般很难进入瑶台洲,即便进去了,也很难再出来。 整个瑶台洲,唯一算比较正常的,至于紧邻着甘州的吴家了,但这里所谓的正常,也只是相对而言。 吴家作为剑道大家,每年前来吴家挑战的人,数不胜数,但是,大多数还没有看到吴家的人,就已经失败了。 想要跟吴家的人交手,首先得过三关。 三关说简单也轻而易举,说难也难如登天。 第一关,穿过巴山峡谷。 那是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峡谷,是从甘州去往瑶台洲的必经之路,峡谷深达万米左右,瘴气横生,一片死寂,峡谷内活物很少,可是,各种恶劣的地形,所处可见,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生物,这些生物极其的狡猾,也极其的阴险,稍有不慎,就会死在其中,巴山峡谷的恐怖程度,丝毫不亚于死亡峡谷。 第二关,穿过凶兽群。 凶兽是一种很特殊的动物,它们是妖兽和野兽的后裔,既有妖兽的强大,也有野兽的凶残,这是一群没有理智,完全依靠本能行动的动物。 嗜血、暴戾、强大,其单个的实力已经很强了,而其整体的实力更强,最关键的是,这群凶兽不讲武德,是群居性,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群凶兽的来历,没人清楚,只知道每隔几年时间,吴家都会出动一批人,前去剿杀凶兽,而每次剿杀,吴家都会付出一定的代价,都会有人陨落,凶兽的实力可想而知。 平时的时候,吴家弟子都需要历练,而陪练的对象就是这些凶兽,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如今,凶兽一代比一代强,尤其是针对剑修。 大多数人都被这一关拦住。 第三关,登剑山。 这是一座非常特殊的山,其形状宛如一把无鞘长剑,整体呈现漆黑色,山势并不高,也就不到千米而已,但是,人走在上面,无法使用内力,也无法使用真气,只能像普通人一样,一步步登山。 剑山上没有危险,或者说没有致命的危险,但是,登山之人极容易迷失在剑山之上,剑山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它自带幻阵,而且极其的真实,若是没有大毅力,心智坚定之辈,根本走不出来。 这座剑山,最早是专门给吴家弟子准备的,只是,随着吴家剑冢的名声越来越大,前来挑战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修行势力的人,这让很怕麻烦的吴家,烦不胜烦,于是就把剑山作为通关的考验。 有这三道关卡在,可以直接剔除那些滥竽充数的人,而前来挑战的人,即便无法通关成功,却也能因此获益良多,提高自身的实力,而这也导致,很多挑战者,在经历初次的失败之后,就会选择继续闯关。 至于说,想要不闯关,就直接向吴家挑战的人,有,而且还不少,不过,他们的下场都不太好,运气好,死在吴家弟子的剑下,运气不好,直接沦为吴家的剑奴,生生世世都被囚禁在剑冢当中,直到老死。 能够挑战成功,并且活着离开吴家的挑战者,少,很少,非常少,任何一个拿出来,都是一代名人。 瑶台洲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倒不是外人太多,才鱼龙混杂,而是瑶台洲本身的成员构成就很复杂,他们虽然率属于中原王朝,却自成体系,在这里,朝廷的律法是管不到他们的,他们也不会遵守,他们有着自己的规矩和律法。 在瑶台洲出事儿,外人很难插手,即便可以插手,他们也不会插手,代价太大根本不值得。 之前就有修行势力当中,年轻一代的弟子,出山历练,去瑶台洲搞事情,结果一去不复返,而其所在的宗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进行了交涉,结果很不理想,然后双方就直接开战。 开战的过程不得而知,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修行势力退却了,但他们也带走了宗门弟子,可从那之后,该势力所在的弟子,再也没有踏入过瑶台洲。 当然,后面也有不信邪的年轻修士,或者自负的年轻人,跑到瑶台洲搞事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另外,瑶台洲除了极度排外之外,他们内战也很频繁,而内战的缘由也很简单,无外乎三方面。 其一,地盘,瑶台洲虽说一分为三了,可那只是被山脉分割出来的,三块地盘有大有小,想要发展起来,保持强大,就需要地盘。 在群玉山、吴家剑冢和万毒窟三方势力当中,吴家的地盘最大,其次是万毒窟,最后才是群玉山,但是,要论地盘最好的,还是群玉山。 其二,资源。 瑶台洲资源极其丰富,各种矿脉,各种修行资源都很多,但是再多的资源,三家分,到手的资源也是有限的,尤其是那些很重要,很稀有的修行资源,每次都会引起一场内战。 其三,人口。 不管是吴家,还是万毒窟,亦或者是群玉山,他们不是家族式势力,就是部落式势力,单单依靠他们自己的人口,不可能保证一直强大下去,他们也需要吸纳新鲜血液。 瑶台洲的孩子,从出生之后,就会被三大势力检查,稍微有习武和修行天赋的孩子,都会被其带走,进行培养,可人口就那么多,每年出生的孩子也就有一定的数量,想要找到一颗好苗子,是极其不容易的。 另外,不管是习武之人,还是修行之人,都还是人,是人就需要吃喝拉撒睡,而这些事情,都需要有人去做,瑶台洲本身的人口就不算多,人口很重要。 当然,内战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三方势力都想一家独大。 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毕竟,只要一家独大,那得到的地盘、资源亦或者人口,都是很多的,可是,三家的实力都差不多,虽然也有强弱之分,可彼此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 三方打来打去,打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了解清楚瑶台洲的具体情况之后,许一凡对瑶台洲的这三大势力,很有想法,如果能够把他们收为己用,那许一凡的实力绝对能增强极多。 可这个想法美好,然而几乎不可能完成,不过,现在时局不同,在许一凡看来,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战神王恬、佩刀镇岳 收复瑶台洲的想法,暂时只是一个想法,许一凡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吴家剑冢,他要在去往炎城之前,突破四品,跻身破凡境,最好是能跻身三品境界。 只有这样,许一凡才能保证,他在炎城的时候,能够有自保能力,才能压得住破劫军那些刺儿头。 在姜三甲离开之后,许一凡感觉自己达到了四品的极限,这段时间,他虽然还在修行,可修为并没有增加,而他只能把目光放在各项功法上,但是,这些功法,基本都到了各自的瓶颈,要么是需要顿悟,要么是需要生死战斗,才有可能突破,至于说依靠苦修,效果并不大。 许一凡在去往瑶台洲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制定好了计划。 第一,突破破凡境,境界要得到突破。 中三境的修为,放在以前,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人物,可现在嘛,中三境的修士就是一个弟弟,随便出来一个上三境的修士,就能锤爆他们,许一凡的实力虽然比一般修士强,可以跃境作战,可中三境终究还是中三境,后继乏力的缺点,随着战斗拖得越久,越是能够体现出来。 塔撒哈的沙人,才是真正的沙人,而像沙雨谷歌这类出自阴阳殿的沙族之人,并不算完整的沙人,可即便如此,许一凡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依旧感到吃力,终究还是境界不足。 吃了一次亏,许一凡不想再吃一次,许一凡想要在炎城那边,完成自己的事情和布局,突破上三境是必须的事情。 第二,把伐天三十六剑的第五剑修炼出来,从他得到伐天三十六剑之后,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除了第一剑修习的时候比较痛苦之外,后面的几剑都还算轻松。 伐天三十六剑当中,最难的就是开辟窍穴,因为这些窍穴都是人体死穴,开辟的难度很大,过程极其痛苦,饶是许一凡也不愿意轻易尝试,不过,他还是习会了前四剑。 不过,许一凡的目标是在去往炎城之前,把伐天三十六剑修到第九剑的巅峰,凭借这套剑技的厉害程度,再加上他的境界,不敢说立于不败之地,至少在遇到强大的敌人的时候,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最不济,也能两败俱伤。 第三,把剑体修炼成功。 在跟沙雨和谷歌交手之后,许一凡发现,单纯的依靠水与火,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沙人,但是,想要借此击杀他们,还是很难的,或者说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是针对沙人高修而言,而对于那些上三境以下的沙人,许一凡现在就能秒杀他们,可对于这些小喽啰,即便杀的再多,也没有什么卵用,沙人主要的威胁,还是在于那些高修。 沙人最大的依仗有两个,一个是超强的自愈能力,简直就像是不死之身一般,另一个就是其强悍至极的近战能力。 沙人的自愈能力很强,除非是实力的碾压,不然的话,就是打消耗战,这对于寻常修士来说,是极其不利的,尤其是在塔撒哈沙漠,那是他们的地盘,有神秘的大地之力存在,打消耗战对许一凡极其的不利,尽管他的真气跟其他人不同,要雄厚的多,可也经不起这种宛如赖皮的打法。 至于说,沙人的近战能力,怎么说呢,沙人的近战很恶心人。 沙人可硬可软,可刚可柔,随时都可以变幻,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俨然就是一颗铜豌豆,非常的恶心人,如果没有一个强悍的体魄,单单就这个近身攻击,就能让人防不胜防,而即便有强悍的体魄,也能被对方一点点磨开,简直比佛门的金刚身还要恶心人。 许一凡需要一个强悍的身体,可以跟沙人硬碰硬,而无论是佛门的金刚身,还是儒家的君子身,亦或者道教的无垢之躯,以及其他体系的特殊身体,想要修炼成功,都需要日积月累,一步步增强,可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他只能走捷径。 另外,在这个三个必须完成的目标之外,许一凡还有其他的目标。 第一,看看能不能跟吴家达成合作,若是能够得到吴家的支持,那许一凡的实力肯定能得到质的飞跃。 只是,这个可能性不大,吴家极少离开瑶台洲,想要说服他们,难度很大,不过,许一凡还是想试一试,因为他手里有一张底牌。 吴解! 吴解出身吴家剑冢,虽然其出生是个意外,而且经历很凄惨,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吴家人,这一点儿不管吴解认不认,他都是。 吴解成就越强,吴家越是在乎他,可想要让吴解重回吴家,很难很难,毕竟有些事,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但许一凡觉得还是有希望的,至少从吴解还姓吴,就可以看得出来。 没有哪个势力会放弃一个天才的,尤其是像吴解这么优秀,并且走出自己剑道的天才,吴家更不可能放弃了,若是许一凡能够帮助吴家,让吴家重归吴家,那得到的回报会是很大的。 当然,前提是许一凡可以做到这一点儿。 第二,许一凡想要去一趟群玉山,看看能不能跟群玉山合作一把。 许一凡没有跟群玉山打过交道,对这个势力了解的不多,但是,许一凡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因为赵娣。 赵娣在群玉山的身份地位,比他想象的还要高一些,她既是群玉山山主的嫡传大弟子,又是对方的女儿,而且还是唯一的女儿,单凭这一点,许一凡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只是,这个势力并不是很好打交道,虽然赵娣在离开京城之后,把群玉山在京城的势力交给了许一凡,可这些人都不怎么搭理许一凡,唯一的一次出手,还是针对阴阳殿的时候,对方勉强出手了一次,在那之后,对方就销声匿迹了,根本不给许一凡薅羊毛的机会。 不过,说来也很有意思,天底下,仅次于各大修行体系的修行势力的剑道势力,剑洲的剑阁、吴家剑冢、群玉山,似乎都跟许一凡的关系不错,其中关系最好的是剑阁。 跟剑阁关系好,许一凡应该感谢许淳,如果不是当初他被误认为是许淳的儿子的话,剑阁肯定不会搭理他,虽然后来出一份被确定不是许淳的儿子,可剑阁还是从他身上看到的潜力,依旧支持他,这算是意外之喜。 吴家剑冢是因为吴解,许一凡跟吴解的关系,原本只是单纯的传授剑道的关系,吴解这么做,是为了还人情,可以许一凡那精于算计,喜欢薅羊毛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吴解呢。 在吴解传授他藏剑术的时候,许一凡可是殷勤的很,而吴解似乎是一个单纯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纯粹的人,在许一凡的一番殷勤招待下,还有各种忽悠之下,二人成为了不算朋友的朋友。 当然,二人的真实关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朋友。 有了这个误会之后,许一凡借助吴解朋友的名义,做一些事儿,还是很顺利的,只要吴解不站出来辩驳,那就有操作空间。 至于说群玉山,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因为赵娣的存在,群玉山至少不会针对他,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能会出手协助他一二,而有这个条件在,那一切就很简单了。 不过,唯一让许一凡感到遗憾的,还是拥有铸剑术的徐家。 徐家人,许一凡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在长安的那段时间,许一凡已经确定,徐家人已经出世,而对方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找他们,对方不想搭理许一凡,故意躲着他。 当然,也可能是徐家人有其他的仇敌,并不是单纯的在躲许一凡,但也正因为这样,许一凡想要学习铸剑术的想法,算是流产了。 但是,有坏消息也有好消息。 姜三甲在离开的时候,还帮许一凡做了一件事,他把许一凡得到的三把邪刀,还有几副铠甲都给拿走了,据说是将给了徐家人,让他们帮忙给许一凡重新铸造一番。 至于姜三甲是怎么找到徐家人的,又是如何让徐家人帮忙的,许一凡不得而知,甚至许一凡怀疑,他之所以找不到徐家人,可能就是姜三甲在背后搞的鬼,姜三甲很可能很早就知道徐家人在哪儿,可就是不想帮忙。 真相究竟是什么,许一凡不知道,暂时也不重要了,许一凡知道,要不了多久,徐家肯定也会正式出世的,只要他们出世,再想找他们肯定容易的多。 许一凡腰间的佩刀和佩剑,也有些意思。 佩剑依旧是血芒剑,但是佩刀却不是,两把佩刀,一长一短,长的那把刀是在谷歌被捕之后,有一个自称是王家人的女子送来的,对方来的时候,除了给许一凡送刀之外,还取走了之前对方留在包袱斋的那把刀。 对方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也给许一凡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刘冬瓜在经历生死之难之后,修为再次暴涨,突破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另外,她之前修的是霸刀术,而且还是自己改良的霸刀术,女子修习霸刀术,对身体损害极大,王家人在带走她之后,对她的身体进行了调理,帮助她解决了不少身体的问题,这使得刘冬瓜没有了后顾之忧,继续修刀,未来的成就会更高。 得知刘冬瓜过的很好之后,许一凡也算是放心下来,在那位王家女子离开的时候,许一凡把霸刀刀谱送给了对方,让对方交给刘冬瓜。 对于许一凡这个举措,对方很是诧异,很是意外,但还是帮了这个忙。 至于短的那把刀,是在许一凡临走时,炎武帝李建民送给他的饯别礼,说是从国库取出来的,可许一凡在看过之后,就猜到了这把刀的来历。 这是一把新铸造出来的刀,刀很简单,跟第五代炎刀很像,只是,刀身要短很多,铸器的材料很珍贵,刀锋极其锋利,在没有了龙牙刀之后,这把短刀很好的弥补了空缺。 另外,许一凡在使用短刀修习霸刀术的时候,增幅效果十分的明显,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不管是铸器材料,还是铸器的工艺,以及这把刀的威力,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家之手,而能够在短时间做到这一点的,估计也就铸器大家徐家人了。 长刀名曰镇岳,据说是前任刀甲王恬的佩刀。 王恬是秦朝中后期的一代名将,其一生当中,有过两场最经典的战役,一次是针对北蛮南下的战役,一次是针对魔修出世的战役。 在秦朝中后期的时候,秦朝的国力已经每况愈下,边境战火不断,而面对北蛮的不断叩关,秦军是一退再退,现如今中原抵御北蛮的门户嘉州城,更是沦陷,落入北蛮王庭手中。 嘉州沦陷,如果不能夺回的话,那北蛮可以一路南下,秦朝很可能会丢失半壁江山,而在这个时候,曾经只是一名江湖人,后来进入军队的王恬,临危受命,负责针对北蛮的战争。 王恬当时只有十万不到的军队,而北蛮却有二十万大军,兵力悬殊,可王恬还是义无反顾的北上,双方在嘉州城决一死战。 最为主帅的王恬,并没有像其他将军那样,坐镇中军,而是带着一支部队,亲自负责攻城。 主帅尚且亲自披甲上阵,登城厮杀,其他将士自然也备受感染,奋勇杀敌,当时,王恬就使用佩剑镇岳,带着不到十万的军队,在经历一场场血战之后,夺回了嘉州城。 王恬不但夺回了嘉州城,还带兵北上,深入北蛮,将北蛮二十万大军,打的四散而逃。 本来,这是一个重创北蛮的大好机会,秦朝的朝廷如果在这个时候,选择举兵北上的话,不但收复失地,还能从北蛮抢下来一大块地盘,即便没有抢到地盘,也能重创北蛮,让北蛮在未来几十年内,没有南下的实力。 可惜的是,王恬能力太强,功高震主,在王恬临危受命北上抗敌的时候,秦朝的官员却在想着迁都,两相对比下来,高下立判,这让朝廷当中很多人,都无比的忌惮王恬。 在王恬带兵北上的时候,朝廷防止王恬再立新功,直接切断了他的后勤补给,还派遣的新的统帅,接替了王恬的职位,导致王恬北伐失败,北蛮的二十万大军,虽然损失惨重,可精锐部队却保存下来。 至于王恬,被朝廷摆了一道,而他又带兵深入北蛮,被北蛮围攻,跟随着他出征的三万将士,绝大多数战死沙场,只有极少数人跟着王恬杀出重围,然后在北蛮大军的围追堵截之下,进入了太白山,从此王恬和所剩不多的将士,消失于众。 秦朝中后期的一代名将,就这样骤然崛起,又骤然消失,也使得原本还有希望重回巅峰的秦朝,情况再次恶化,直接朝着末路走去。 王恬也因为这一战,被百姓和将士们奉为战神。 在那一战之后,大概过了十年左右,魔修出世。 魔修在东北一代,以嘉州、蓟州为中心,大肆屠杀百姓,似乎是要修习什么邪恶的功法,需要无数鲜血祭祀,一时之间,东北一带人口锐减,很多村庄和镇子,直接沦为死地。 秦朝也曾派兵去查探过,也交手过,结果是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于是秦朝放弃了东北。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失踪十年的王恬,再次出现。 这一次,王恬身边没有军队,只有他一个人,还有他手里的镇岳刀,一人一刀再次出世,杀入魔修老巢,把当时出世的魔修屠戮殆尽,凭借一己之力,守卫了中原北方的安危。 那一战的过程无人得知,但是,那一战之后,魔修直到秦朝彻底走向末路,才再次再次出世,也因为那一战,原本蠢蠢欲动,想要再次南下的北蛮,在后来的八十年时间里,不曾南下。 王恬也是在那之后,被人奉为战神,也被日月评点评为刀甲。 不过,在跟魔修一战之后,王恬就再次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生死不知,而在王恬之后,世间再无刀甲,唯一能够成为刀甲的人,也只有十多年前的许淳。 根据许一凡了解的情况来看,许淳的实力和修为,还有他在刀道一途上的成就,已经达到了刀甲层次,不过,他隐藏的很深,日月评也不曾让许淳上榜,至于缘由不得而知,可能是因为许淳参与了玄武叛乱的缘故吧。 现如今,这把跟随王恬的佩刀,出现在许一凡手中,显然王恬已经陨落。 这也不奇怪,王恬是距今一千多年的人物,再强大的修士,也不可能活这么久,只是,许一凡很好奇,这把刀是如何出现在王家人手里,而所谓的王家人,跟王恬又是什么关系。 然而,这个问题并没有人给他答案,或许答案已经明晓了。  第九百四十七章 蚩尤刀、聚逆、流沙、止刑 许一凡佩戴的第二把刀,是一把短刀。 刀长一尺二,向外曲凸,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血槽,以及两条波纹形指甲印花纹,刀刃异常锋利,刀柄长三寸左右,由两片上古妖兽的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 这把刀无名,李建民在交给许一凡的时候,让许一凡为其命名,取名蚩尤! 说实话,许一凡在看到这把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这尼-玛不是苗-刀嘛,这把刀的整体造型,酷似禾苗,无论是制作工艺,还是锻造技巧,亦或者是锻造材料,都极其的稀有,极度不凡,虽然是新铸之刀,却已经超凡,单从这方面来看,徐家人不愧是最强铸器世家,但有出品,必然不凡。 说起苗-刀,就不得不提最著名的苗-刀之祖了,苗-刀之祖据说是三苗九黎部落首领蚩尤的佩刀,于逐鹿之战当中败给了轩辕剑,后世将其称之为苗-刀之祖。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苗-刀真正出现的时间,要比黄帝时期晚了千余年,将苗-刀跟蚩尤联系到一起,有牵强附会之嫌疑,但是,不管怎么说,苗-刀确实很强。 许一凡也是联想到这些,才给这把短刀取名蚩尤。 李建民在把蚩尤刀赠与许一凡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此刀异常的锋利,而且自带诡异,轻易不要拔刀,而许一凡也曾拔刀出鞘过,发现此刀确实很是诡异,跟血芒剑有些类似,十分的不可控,因此自从得到此刀之后,许一凡就从未使用过。 双刀一剑,这就是许一凡现在所拥有的神兵,一般情况下,许一凡使用的都是镇岳刀,特殊情况才会使用血芒剑。 不过,无论是刀也好,还是剑也罢,都只是外物,自身强才是真的强,也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将神兵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是人驾驭外物,而不是外物驾驭人。 夜,已经深了,周围影影绰绰,唯独在小溪边,有一堆篝火闪烁,女孩剑此刻已经依靠在石头边,蜷缩着睡着了。 收回思绪,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女孩剑,神情柔和。 这个不知道曾经过什么的女孩,即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蜷缩着身体,宛如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但也因此可以看出,女孩真的极度缺乏安全感。 女孩即便睡着了,也死死地抱着剑匣,之前被她拿出来的藏剑,在其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给放了回去。 许一凡伸出手,试探性的去抽了抽剑匣,剑匣却纹丝不动,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有些哑然失笑,心中暗道:“真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 看着女孩那孱弱的身躯,许一凡从纳戒当中取出一张薄毯,轻轻盖在女孩身上,然后又拨弄了一下篝火,这才站起身,沿着小溪朝下游走去。 顺着小溪走了大概数百米,许一凡停下脚步,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篝火的位置。 “南海之滨那边现在什么情况?”许一凡开口问道。 不知何时,许一凡身后出现一个人影。 “阴阳殿和方士已经停战,双方损失都很大,方士在各州郡的日月斋,都在一定程度上遭受到攻击,其中有三位斋主身死,其他成员弟子,死伤无数。”人影开口说话,单凭声音分不清男女。 “阴阳殿呢?”许一凡随口问道。 “阴阳殿在跟方士交手的时候,先后出动了五大长老,还要三大护法之一的流沙护法也出动了,方士日月斋当中陨落的三大斋主,其中一人被流沙护法斩首,另外一人被流沙携带两大长老围殴致死,最后一人是被五大长老围殴致死。” “流沙?” 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凡眯起眼睛。 在沙雨暴露,被其拿下之后,他从那个女人口中,知道了阴阳殿三大护法的名字,聚逆、流沙、止刑。 大护法聚逆,是阴阳殿当中,除了两位殿主之外,最强战力,其性别不详,年龄不详,长相更是无从得知,整个阴阳殿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他是隐匿高手,也是伪装高手,可能是你身边任何一个人,即便他人不在阴阳殿当中,也对阴阳殿的事情了若指掌。 聚逆自身战力极强,这已经很恐怖了,但是,更恐怖的是,他还统领着阴阳殿的道兵,而阴阳殿的道兵,是由阴阳殿最强战力组成的,道兵一出,谁与争锋。 聚逆有生杀大权,即便是阴阳殿殿主的子女,或者徒弟,一旦犯错,聚逆都可就地格杀。 其次是二护法流沙。 历代流沙都是沙族最强者担任,也是未来殿主的主要候选人,一般都是历代殿主的儿子担任,由副殿主,也就是沙族的先知挑选。 流沙主要的职责就是负责阴阳殿大大小小的事务,在两位殿主不出面的时候,流沙的话就是最高命令,即便是长老团,也得听从他的调遣。 至于说其实力,能够成为下任殿主主要候选人的家伙,实力自然不用多说。 现任流沙是阴阳殿殿主的大儿子,也是沙雨的大哥,此人真名不详,根据沙雨说,流沙才出生,就被送到了塔撒哈沙漠,接受家族洗礼,在其八岁的时候,流沙回到阴阳殿,开始跟着各大长老学习各项技能,在其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现如今,流沙已经三十多岁了,早已经成功驾驭阴阳殿一众人等,但是,沙雨曾无意间提到过,现任流沙真正的年龄,肯定不止三十多岁,但具体是多少岁,她也不清楚。 最后一个护法,就是止刑护法。 止刑护法是三大护法当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历代止刑都不是以战力为主,而是以智谋取胜,他们主要的职责是协助流沙,帮忙管理阴阳殿,但是,他们只听命于副殿主。 另外,止刑护法不止一个人,但表明上,他们只有一个人,可事实并非如此,止刑最大的身份是先知的代言人,也是阴阳殿的智囊团,阴阳殿很多决策,都是由副殿主确定,由止刑去下达,然后由其他人去执行。 谷歌也是止刑护法之一,也是在阴阳殿公开出现最多的一个,但是,根据沙雨说,谷歌并不是最强的。 对于沙雨这个说辞,许一凡在对阴阳殿有了一定了解之后,觉得她说的没错,谷歌虽然智谋很高,也很懂得隐忍,可在处理某些大事上,还有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他的表现并不尽如人意,如果阴阳殿的护法就是这种货色的话,那阴阳殿能够存续至今,真的是个奇迹了。 根据沙雨透露,止刑护法一般都是三人组,真正的止刑只有一个,当然另外两个也是止刑,至于谁才是最强的那个人,那就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根据许一凡的调查结果显示,还有方士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谷歌这个所谓的沙护法,其实就是一颗弃子,他之所以离开阴阳殿,进入不良人,又潜伏到许一凡身边来,就是在戴罪立功,虽然有护法之名,却没有护法之实,这就很有意思了。 听到黑影人提到了流沙,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此人实力如何?” “日月斋陨落的三位斋主,最低都是一品大修士,其中最强者,也就是被流沙携带两大长老诛杀的那个斋主,是渡过十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 (???)? 此话一出,许一凡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渡过十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那已经是非常强的存在了,至少,在许一凡认识的人当中,他见到最强的一品大修士当中,谷歌是最强的,因为他渡过七次生死劫。 当然,比谷歌强的人,还有很多,比如说墨白,姜三甲等人,但是,不管是墨白,还是姜三甲,他们都不是正常人,一个是不修境界,只修剑的家伙,一个是无境之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们。 上三境修士都需要经历生死劫,三品修士需要经历三次生死劫,才算是三品大圆满,二品修士需要经历六次生死劫,才算是大圆满,而一品修士需要经历九次生死劫,才能有机会触碰到更高的境界。 也就是说,一个真正的一品大修士,他们想要超凡入圣,跻身超品境界,至少要把上三境的三个境界达到大圆满才行,也就是说,他们需要经历十八次生死劫。 一次生死劫就能让人九死一生,而生死劫是一次比一次威力大,生存几率一次比一次小,每渡过一次生死劫,就是跟老天爷掰手腕,经历的生死劫越多,他们的实力越强,虽然境界都是一样的,可多经历一次生死劫的人,他们的实力会更恐怖一分。 流沙能够击杀一名渡过十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那说明他的实力,至少也是渡过十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甚至更多。 许一凡心中虽然感到震惊,可也不算太过于震惊,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只有这样的一品大修士,才能担任阴阳殿的护法,不过,许一凡也承认,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前,他还是低估了阴阳殿的实力。 “流沙的真实实力可探查清楚?”许一凡问道。 对方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具体还不清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至少是渡过十五次以上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甚至可能已经达到超品境了。” 许一凡闻言,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转过头,看向黑影人。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想问什么,黑影人解释道:“被流沙独立斩杀的那名斋主,是渡过八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一招杀敌。” 渡过八次生死劫的一品大修士,那可是比谷歌还要强一线的高手,拥有如此实力的人,却被流沙一招给秒了,看来他的实力应该跟墨白是一个档次的。 黑影人继续说道:“另外那名渡过十次生死劫的斋主,虽然死于流沙和其他两位长老的围殴,但是,真正出手击杀他的,还是流沙。” “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评估阴阳殿的实力了。” 说到这,许一凡又喃喃道:“方士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三位陨落的日月斋斋主都是一品修为,看来方士的一品大修士应该不少啊。” 说完,许一凡问道:“方士陨落了三位斋主,阴阳殿那边呢?不可能什么损失都没有吧?” “流沙此次带出来的五位外事长老,死了两个,重伤了两个。”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道:“这才对嘛。” 不过,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双方并没有彻底鱼死网破,方士看似吃了大亏,死了三个斋主,可要知道,日月斋只是方士的小号,天底下日月斋很多,而斋主也不少。 当然,不是所有日月斋斋主都是一品大修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吓人了,但能够成为日月斋斋主的,肯定都是上三境的修士,由此可见,方士的实力比外人想象的还要强。 如果阴阳殿和方士真的是不死不休的话,那死的人就不是这么点儿了。 “上古秘境的位置,他们找到了?”许一凡问道。 “大概位置已经确定。” “可曾进入过。” “暂时还没有。” “嗯?”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一下。 “此次上古秘境出世,闹的很大,出世的人很多,参与的势力也极多,除了各大修行体系和各大王朝王国之外,还有很多隐藏势力,像白袍会、黑衣会等人也参与其去了,另外,南海之滨的人也陆续出世了。” “白袍会的人又出现了?”许一凡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但白袍会和黑衣会的人出现了,刀剑武会的人也出现,另外两宗当中的道宗也出现了,还有就是四族当中的东方和北里家族的也出现了,以及北海之地的人也露出踪迹来了。” “嚯,真热闹,看来我们还是小觑了上古秘境的诱惑力了。”许一凡笑道。 黑影人闻言,沉默不语,并没有接话。 “玄门和密-宗,还有另外两大家族呢?他们没有出世吗?”许一凡有问道。 “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可能是没有出世,也可能是出世了,但隐藏的极好。” “呵呵!有意思。” 许一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呵呵一笑。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想到了什么,说道:“既然上古秘境的位置大概确定了,那他们岂不是一个全都穿过南夷的十万大山了?” “那到没有,南夷的十万大山比传言当中的还要危险,之前前去探路的修士,大多数都陨落其中,现在只有那些顶级强者,才勉强穿过十万大山,真正抵达上古秘境的,只是其中极少数人。” “南夷最近是不是很热闹啊?” 黑影人点点头道:“不止是热闹,南夷大山当中,妖兽横行,其中超强的妖兽更是不少,为了穿过南夷大山,已经有超品境的修士陨落。” “嗯?” (ΩДΩ) (°ー°〃) 许一凡闻言之后,顿时震惊不已。 “超品境的修士也出世了?”许一凡诧异道。 “是的,不过,现在露面的超品境修士,都是一些隐藏极深的散修,他们去上古秘境,不是为了占有,而是为了突破自身的桎梏。” “这么说,其他势力也有超品境的修士出现,只是他们还没有露面而已。” 黑影人却说道:“他们不是没有露面,而是不能露面。” “为何?”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南海之滨和北海之地,此次派出的修士,都是上三境的修士,其中二品修士最多,但是超品境的修士也不少,但是,他们被其他势力的超品境修士拦住了,现在上古秘境的争夺,已经变成年轻一代的争夺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又是一愣,随即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笑道:“这么说,南海之滨妥协了?” “南海之滨不得不妥协,这次被上古秘境吸引来的势力太多了,除了我们中洲的势力之外,其他三大不可知之地的人,应该也出现了,南海之滨如果跟他们正面冲突的话,占不到便宜的。”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对,能对付不可知之地的只有不可知之地,南海之滨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想独占上古秘境,会成为下一个阴阳殿的。” “上古秘境他们还没开启吗?”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问道。 “暂时还没有,上古秘境的大概位置虽然确定了,可确定的地方,范围还是太大,想要找到入口还需要一段时间,而知道秘境入口的只有阴阳殿和南海之滨,但是,想要他们分享情报,其他势力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这个代价暂时还没有谈拢,不过应该快了。” “呵呵!一群送死的家伙,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好处,等他们打开秘境的时候,会有大惊喜等着他们,到了那个时候,就有意思了。”许一凡笑道。 黑影人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第九百四十八章 陷阱、白宵、伏劇 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面对黑影人的诧异和疑惑,许一凡并没有解释什么。 现在出现在南海之滨和南夷交界处的上古秘境,应该是真的秘境,至于是上古秘境,还是远古秘境,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这个秘境肯定充满危险的。 当年制作秘境地图的人,应该是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境的人,而能发现秘境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其背后肯定有一个超强的大势力,秘境对各大势力都有致命的诱惑力,当初发现秘境的人没有选择开启,而是选择了隐藏,这本身就说明这个秘境不简单。 制作地图的人已经无法得知他的身份了,而南海之滨已经找到了那个秘境,并且开启了一部分,但是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南海之滨开启的那部分秘境,只是这个秘境的残缺部分,是一个伪秘境。 可就是这个伪秘境,已经让南海之滨损失惨重了,那真正的秘境的危险程度,肯定不同凡响,可有关这方面的情报,南海之滨并没有透露,这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他们不知道真正秘密的可怕性,要么就是他们知道,却不愿意说出来,想要其他势力前去试探,然后出现折损,从而达到削弱其他势力的实力。 相对于第一个可能性,许一凡更倾向于第二个可能性。 南海之滨现在占据的伪秘境,距离真秘境并不算远,而南海之滨发现伪秘境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么久的时间,南海之滨不可能没有发现真秘境的蛛丝马迹,但是,真密境至今都没有被开启,这说明什么? 说明真密境很危险! 一个秘境的出现,被发现之后,任何一个势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占为己有,而南海之滨这样的势力,肯定也不例外,他们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肯定疯狂的试探过,尝试过,但是他们失败了。 现如今,这个秘境被公布于众,吸引了无数势力的目光,南海之滨看似是迫于压力和形势,才不得不妥协,可在许一凡看来,南海之滨估计巴不得有人前去给他们探路呢。 跟其他势力合作,虽然要被分去一部分利益,可也可以帮他们承担一部分风险,就付出的利益和承担的风险而言,南海之滨还是很划算的,更何况,秘境出现的地方,有一半是在南海之滨的领域当中,南海之滨占据着先天的优势,即便是分出去一部分利益,他们还是最大获益者。 最重要的一点儿,任何一个秘境,不管是上古秘境,还是远古秘境,都是无法移动的,也就是说,其他势力即便进入了秘境当中,他们也只能攫取一部分利益,而且还是一次性的。 如果他们想要长期获益,要么是跟南海之滨合作,要么就是在秘境附近拓展自己的势力,而无论哪个选择,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即便是做到了,他们也没办法占据主动权。 反观南海之滨,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几乎都占据了,等到秘境开启之后,经历初次利益切割之后,剩下的就是南海之滨的。 秘境当中,最大的好处自然是秘境当中的一些遗迹和传承,还有一些天材地宝,但是,真正被各大势力看重的好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秘境内的元气,浓郁至极的元气,以及秘境本身。 秘境当中的元气,可以培养出更多的高修高战出来,而秘境本身又无法移动,却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庇护所,而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但是,想要攫取到这些好处,首先要找到秘境的入口,其次是开启秘境,之后才是各种利益切割,而无论秘境当中有什么,最终收益最大的,应该只有两方势力,南海之滨和阴阳殿。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是一个真的秘境,而且还是一个隐藏着无数好处的秘境,可如果这个秘境充满危机,甚至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陷阱的话,那么凡是参与其中的势力,这次都要吃大亏,甚至到最后可能会出现,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结果。 如果出现这个结果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然而,这个可能性有吗? 别人可能觉得没有,或者说可能性不大,但是,许一凡却觉得可能性很大。 当初制作地图的人,明明发现了秘境,却不去开启,反而绘制出地图,还把地图分割开来,散落各地,其目的本身就不单纯,或许这个人很早之前,就想借用这个秘境,来解决某个麻烦,只是不知为何,这张地图当时并没有派上用场,然后在岁月的流逝当中,逐渐沉寂,直到有人再次把它聚齐之后,地图上真正隐藏的危机,才逐渐浮现出来。 放着好处不去拿,本身就有问题,而许一凡当初在集齐地图之后,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因此他才没有去参与,当然,这也跟他发现了隐藏地图,知道另一个秘境所在地有关。 不然的话,即使许一凡知道了绘制地图主人的险恶用心,也会参与进去的。 当然,许一凡能想到这些,估计那些顶级势力也想到了这些,也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他们现在才开始合作联盟。 对于黑影人说他们还没有找到秘境的详细位置和入口,许一凡是不相信的。 位置和入口他们肯定是找到,但是知道这些的人,还不想泄露出去,可能是想他们自己偷偷摸摸的去开启,去探索,毕竟少一个参与,就可以多攫取一部分好处嘛,也可能是想先洗牌一次再说,把一些滥竽充数的家伙,还有实力不够的势力先踢出去再说,总之,在秘境正式开启之前,这个所谓的联盟,肯定会进行一次动-乱,一次清洗的。 想要从这些超强势力势力手里分一杯羹,没有一定的实力是不可能的,而实力往往都需要依靠拳头说话,从方才黑影人说已经有超品境的修士陨落,许一凡就猜测,估计清洗行动已经开始了。 穿越南夷的十万大山,是一次洗牌,单单就这些大山,就能把那些有野心,却没有实力的人踢出去。 即便成功穿过了南夷的十万大山,肯定也会被那些超强势力针对的,要么硬刚,要么妥协加入,如此一来,等到秘境真正开启的时候,能进入其中的势力,估计会少很多。 当然,这些都是许一凡的猜测,但不得不说,许一凡的猜测是很准确的,猜测的结果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相对于联盟内部的清洗行动,许一凡更关心的是,秘境当中到底有什么。 如果当初绘制地图的人,真的是拿这个秘境作为杀敌的手段的话,那里面肯定遍布危险,凡是进入其中的势力,估计会损失惨重。 如此一来,对于许一凡来说,那绝对是好事儿。 这次各大势力派遣去的人,都是佼佼者,如果他们在秘境出事,那对于其所在的势力而言,肯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当这些势力的实力受损之后,肯定会愈发的谨慎起来,尤其是在这个乱世到来的时候。 他们越低调,越谨慎,许一凡就有了更大的发展机会和空间,这才是许一凡真正想要的。 出世的秘境里的东西,许一凡想要,但不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他现在需要的是其他的东西,比如南夷十万大山当中的妖兽,还有那些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的野修、散修。 妖兽的事情,无名会全权负责,许一凡在甘州城的时候,已经得到密报,因为那些势力齐聚南夷,导致很多隐藏起来的妖兽,频频被发现,然后被猎捕,而无名他们趁机收购到了不少妖兽,其中战力强悍的妖兽更是不在少数,这可是极大的收获。 除了妖兽之外,那些野修和散修,他们的个人实力,虽然比不上那些有宗门培养扶持的修士,但是他们自己的战力也不可小觑,在这段时间,群魔乱舞,许一凡的人也趁机收编了不少人,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这算是意外之喜。 另外,还有一件对许一凡个人来说,没有多大好处,但是对于整个中洲而言,却是好事的事情。 因为不可知之地已经陆续出世,很多关于中洲和不可知之地的矛盾的消息,再次展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这使得中洲的各大势力,从一盘散沙,开始报团取暖。 抛开修行势力不去说,就世俗王朝而言,大炎、西域、北蛮还有南夷,以及东海诸国,在这个时候都开始近一步的合作,尤其是南夷。 这一次诸多势力齐聚南夷之南,对巫蛊教的冲击是很大的,对南唐王朝和南夷百姓的影响也很大,对于那些不可知之地,还有那些不是中洲势力的实力,南夷不得不跟其他人合作。 这一点儿从前段时间,南唐再次派遣使臣,前往长安城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不可知之地未曾出世之前,整个中洲就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彼此之间打生打死,可现在他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如此一来,中洲的实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增强。 虽然这种联合,也是暂时的,但是也让那些外来势力,看到了中洲势力的底蕴和强大,不敢轻易对中洲出手,也给那些需要时间发展的势力,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虽然这跟许一凡的关系不大,可他还是多多少少获益了。 -------------------------------------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这一次秘境齐聚,应该涌现出不少天才妖孽吧?” “天才妖孽确实出现不少。” “说说看,都有哪些人。”许一凡随口说道。 “白袍会的白宵。” “什么实力?” “初步探查,此人是一品修士,身上有十二道劫纹。” “这么说,他还没有真正渡过生死劫咯?”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 黑影人摇摇头道:“白宵虽然有劫纹,可他的劫纹和其他白袍会成员的劫纹不一样。” “有何不同?”许一凡有些好奇的问道。 “白宵经历了十二次生死劫,凭借自身实力,成功渡过了九次生死劫,最后三次生死劫,他也差一点儿就渡过了,不过,还是因为各种原因,他动用了劫纹,单从个人实力而言,他的战力和十次生死劫的一品修士差不多,不过,若是他催动劫纹的话,其战力至少跟十二次生死劫的一品修士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强一些。” 听到这儿,许一凡微微皱了皱眉头,眯起眼睛,喃喃道:“有些意思。” “白宵在白袍会是什么身份?”许一凡问道。 “此人是白问的大哥,不过,是私生子,白宵的身份在其未曾展露出修行天赋之前,一直不被承认,也不曾被重视,但是,自从他以最强姿态从四品跻身三品之后,就得到了白袍会大部分人的承认,他现在是白袍会的少会长。” “这么说,白宵就是白袍会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咯?” 黑影人摇摇头,说道:“白宵并不是最强的。” “嗯?”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道:“白宵还不是最强的?” “白袍会最强的一个人叫伏劇。” “伏劇?不姓白?”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黑影人解释道:“伏劇严格来说,并不是白袍会的人,他是上任白袍会的养子,来历不详,伏劇很小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修行天赋,甚至连普通人都比不上,可是,自从其养父去世之后,此人就展现出超高的修行天赋,从九品到三品,他只花费了一年左右的时间。” “有些恐怖啊。”许一凡赞叹道。 “伏劇的恐怖,还不仅限于此,他在晋升三品的同时,引来了生死劫,而他并没有依靠任何劫纹和外物,就硬生生渡过了生死劫,而这还没完,他在渡过第一次生死劫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引动了第二次生死劫,也安然渡过,之后,他在引动第三次生死劫的时候,借助生死劫的力量,程度跻身二品,在跻身二品的时候,又迎来了第四次生死劫,在其跻身一品的时候,他已经渡过十次生死劫。” “嘶......” 听到黑影人的介绍,饶是许一凡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本来白宵就已经让许一凡刮目相看了,可是,跟伏劇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而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渡过生死劫已经很强了,可利用生死劫,强行破境,而且还没有遭到反噬,这就太恐怖了一些。 “恐怖如斯,此人此次来了没?”许一凡好半天才收敛心神,开口问道。 “没有。” “嗯哼?” (°ー°〃) 许一凡一脸诧异和不解的看向黑影人。 黑影人连忙解释道:“伏劇的天赋很超绝,实力也很强大,可他对白袍会现任的会长十分的不满,用伏劇的话说,现任会长是篡权夺位的人,他修行最大的目的,就是诛杀现任白袍会会长。” o((⊙﹏⊙))o 听到这个情报,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不,准确来说是懵逼了。 “有意思,很有意思。” 说完,许一凡看向黑影人问道:“难道白袍会现任的会长,真的是篡权夺位而上位的?” “这个暂时不知,但应该不是。” “哦?” 黑影人继续说道:“伏劇自从跻身上三境之后,每一次突破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挑战白袍会的会长,而结果每次都落败了,但是,会长都没有杀他,据我们所知,伏劇连续五年时间里,总计挑战了会长十二次,最近的一次挑战,是在半年前。” “这白袍会有点意思啊,真想见见这个伏劇。”许一凡摸着下巴说道。 黑影人闻言,却神色怪异的看向许一凡,犹豫一下说道:“先生暂时可能不太想看到他。” “嗯?” (°ー°〃) 许一凡再次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何啊?” “自从先生你在京城,诛杀了多名白袍会成员之后,就已经上了白袍会的追杀榜,白宵之所以会那么快来到中洲,就是冲着你来的。”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倒是没有感到意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麻烦而已。 但是,黑影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差点让许一凡跳脚骂娘了。 “接下追杀榜任务的,除了白宵之外,伏劇也接了。” “我擦!伏劇不是跟白袍会不合吗?”许一凡皱眉道。 黑影人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才说道:“白墨是伏劇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ΩДΩ) “我尼-玛......” 听到这个结果,许一凡真的想骂娘了,本来许一凡在听到伏劇跟白袍会不对付的时候,还想着想个办法把伏劇挖过来的,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不太现实了。  第九百四十九章 隐形势力的强大 “详细跟我说说白袍会的情况。” “是。” “白袍会是一门两宗三会四族之一的势力.......” 黑影人把他调查到的诸多关于白袍会以及其他势力的情况,都一一说来。 一门两宗三会四族,总计十大势力,其中一门两宗的最为神秘,跟各大体系的修行势力一样,鲜有出世,而三会四族就不太一样了,他们非常的活跃,其中又以四族最为活跃。 四族最早以前是五大家族,他们和世家集团很像,却又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同样以家族为单位,可五族追求的东西和世家不一样,他们追求天道,说白了,就是以修行为主。 东方、南宫、西门、北堂和中武,其中中武家族是最强盛的,也是因为中武家族,五族才被人熟知。 第一王朝武朝,虽说是武神创立的,但真正管理和统治王朝的,是中武家族,这个家族把其实力发展到远超家族范畴的巅峰。 不过,随着武朝的灭亡,中武家族也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五族最初的时候是一体的,以中武为首,其他四族为辅,武朝严格来说,是一个家族共治的王朝,可惜,到了武朝后期,中武家族走向灭亡,而其他四族也在危机到来之前,选择了撤离战争的旋涡,得以保全。 在中武家族灭亡之后,原先的五族变成的四族,而在之后的近两千的时间里,四族一直避世不出,很多人都已经遗忘了这个势力。 但是,就在所有人快要遗忘他们的时候,四族陆陆续续出世。 他们开始活跃在各大王朝和势力当中,其中北堂选择了北蛮,西门选择了西域,南宫和东方选择了中原。 这一次四族出世,他们不再像以前那般横行无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密相连,同气连枝,而是选择各自为战,各自发展。 由北堂支持的北蛮,在之后的千余年时间里,得到了急速发展,其最巅峰的时候,北蛮南下,成功进驻中原,建立了北蛮王朝,虽然北蛮王朝和其他王朝的国祚比起来,时间有些短暂,可也有数百年的历史。 北蛮王朝的建立,除了有修行势力祭司的支持之外,还有北荒和北蛮人的共同努力,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北堂这个超级大家族的支持。 在北蛮王朝建立的那段时间,北堂家族是北蛮王朝的国姓。 其他三族,也在他们出世之后,各自把家族发展到了空前绝顶的地步,只是,不管他们如何发展,在其家族达到最巅峰的时候,他们都会遭到莫名重创,然后一蹶不振,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四族当中,最为凄惨的还是东方家族,这个家族当初和南宫家族,曾经以中原为棋盘,不断落子,最终南宫家族胜出一筹,而东方家族选择了退让,只能另择它路。 东方家族在南夷和东海诸国之间,选择了后者,于是,东方家族就去了东海诸国,结果又跟东海诸国本地的势力,狠狠地干了一架,打了差了有数百年的时间,那段时期又被东海诸国称之为战国时期。 最终,还是东方家族底蕴更加深厚一些,他们赢了,强势进入东海,开始舔舐伤口,进行疗伤,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东方家族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但是,东方家族的实力很强,只可惜,这个家族的命不太好,就在东方家族准备再次强势崛起,回归中原的时候,遇到道教被驱逐。 道教和当初的东方家族一样,在南夷和东海之间,选择了后者。 东海说大也很大,一望无际的大海,根本没有尽头,可说小也很小,能适合人居住和修行的地方,就那么多,东方家族当初从中原败走之后,就入侵了东海,成为了当地的老大,刚疗伤完毕,就遇到了同样败走的道教。 有着类似经历的两大势力,按理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惺惺相惜才对,可惜,并没有,道教选择东海之后,双方直接在东海展开了战斗。 原本只是东方家族和道教的争斗,可东海本地的势力,这个时候开始站队,而本来对东方家族当年入侵他们领土,就非常不满的东海本地人,绝大多数选择了道教。 一个家族势力,一个修行势力,本来就存在着一定的差距,再加上其他人的站队,这直接导致处于巅峰状态的东方家族,面对遭受重创的道教,居然落败了。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可仔细想想,也能够理解。 虽然东方家族落败了,可也没有败的那么彻底,东方家族对东海诸国,还是有着很强的控制力的,而东方家族和道教在打了近百年之后,双方损失都很惨重,最后双方都觉得,继续这么打下去不划算,于是,双方停战。 道教可以进入东海,但是不得插手东海世俗内的事情,道教也答应了。 本来协议是挺好的,可结果却有些出人预料,在道教进入东海之后,很多东海本地势力,都开始积极主动靠近道教,之所以会如此,也跟当年东方进入东海那场大战有关。 东方家族从中原落败退走的时候,已经遭受重创,本来是想着进入东海,疗养一段时间的,谁曾想人家本地势力不答应,于是就打起来了,这让本来就受伤的东方家族,更是雪上加霜,虽说后来打赢了,可东海家族也伤筋动骨了,于是,为了更好的统治,也为了更好的威慑和自保,东方家族采取了强势镇压和血腥杀戮。 东海本地势力,拳头没人家硬,打不过人家,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也只能暂时隐忍下来,而道教的出现,让他们顿时看到了希望,毕竟,道教再怎么说也是修行势力,应该不会没有东方家族那么没品。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也不完全如此。 道教进入东海的时候,因为有东方家族这个威胁存在,本来不想再插手世俗事情的他们,开始积极插手,不过,手段比较隐蔽,主要还是以传教的方式,插手世俗的事情。 在道教进入东海,短短不到百年时间,道教在东海的信徒,就无比众多,而随着其信徒的增加,使得东方家族的实力逐渐萎缩。 道教后来者居上,这让东方家族十分的郁闷。 面对这种情况,东方家族也想过直接开打,可问题是,他们在巅峰时期都没打过人家,现在道教已经逐渐恢复元气了,那就更打不过了,没办法,双方又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 随着这次谈判之后,东海的势力再次洗牌,道教成为了执牛耳者,而东方家族成为了二哥,双方共同统治东海诸国,至于东海本地的势力,只能选择站队,或者保持中立,但能够中立的势力并不多。 四族当中,混的最惨的就是东方家族,至于其他三族,北堂也曾经辉煌过,虽然后来衰败了,被北蛮其他家族给取代,可北堂的整体实力没有下滑多少,而西门家族就比较特殊了。 西门家族在选择西域,进入西域之后,本来是想影响西域,拨动西域局势的,结果西门家族是一去不复返,直接被佛门给同化了,很是尴尬。 不过,西门家族也没有完全被同化,西门家族在西域也有自己的王国,而且还可以不同听从佛门调遣,西门家族所在的王国,是西域十大王国排名第二。 西门家族最后一次出世,是在当初西域入侵中原,建立西域王朝的时候,以佛门合作者的身份出现过,但是,在西域王朝出现问题,走下坡路的时候,西门家族果断了舍弃了西域王朝,再次退回西域,然后就下落不明,但是,西门家族创建的王国,依旧在西域存续,而且保持独立。 南宫家族是四个家族当中,实力保存最为完善的一个,除了当初跟东方家族的一战之后,有所损失之外,从那之后,南宫家族基本以商贾家族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现如今,南宫家族到底有多强,没人知道,而其有多钱,也没人知道,但绝对对得起富可敌国四个字。 除了四族之外,就是三会。 在白袍会、黑衣会和刀剑武会三大势力当中,白袍会是最高调的一个,其曾经跟方士大战一场,而且是动摇根本的那种死战。 那一战,双方都没落得什么好处,方士退-出-中洲,而白袍会更是销声匿迹,差一点儿被打灭了,但是,能够跟修行势力死磕到这个地步,打到这种程度,也不得不说白袍会巅峰时期是很强大的。 三会这三个势力,来历都极其神秘。 白袍会最早出现在北海之地和北荒一带,而北荒和北海之地一直都处于战乱状态,白袍会就是在那种乱战之地出现的,他们以雇佣者的身份问世,谁给得起钱,拿得出更多的好处,他们就帮谁,但是,他们又不完全出死力,每当北荒和北海之地有一方彻底被碾压之后,他们就会抽身而退,也正因为他们临时抽身,导致原本板上钉钉的结局,出现了诸多变故。 白袍会的劫纹最为特殊,劫纹不但可以帮人躲避生死劫,还能提高自身的战斗力,这使得很多人都争先恐后的加入他们,而这也导致,白袍会的实力一直都很强劲,即便是修行势力和不可知之地也不敢小觑白袍会。 黑衣会跟白袍会很类似,都是利益至上的势力,不过,黑衣会出现的更加神秘和复杂,这个势力出现的极早,最早可以追溯到武朝时期。 曾经有这么一句话,天下刺客有半数出黑衣。 这里的黑衣,指的就是黑衣会,这个势力成员极多,而且极其神秘,不管是在南夷、西域、东海、北蛮,甚至不知可知之地,都有他们的身影。 黑衣会虽然跟白袍会一样,都是为了利益服务,可他们采取的手段,比白袍会更加的极端和下作,暗杀是他们最常用,也最擅长的手法。 王侯将相,嫡传道种,只要给得起价格,他们都敢杀。 一击就退,从来不做过多的犹豫,这种手段,别说世俗王朝了,就是修行势力都感到头疼,除非你天天待在宗门深处不出来,不然随时都可能被暗杀,非常的膈应人。 历史上,也曾经有不少修行势力和其他势力,围剿黑衣会,可都以失败告终,不过,经历几次围剿之后,黑衣会也低调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肆无忌惮。 最后一个就是刀剑武会,这是纯粹修士的集中地,纯粹剑修,纯粹刀修,还有纯粹武夫,基本都跟这个势力有关系,要么他们是出身这个势力,要么他们曾经在微末之际受过这个势力的恩惠。 刀剑武会是一个极度松散的势力,他们不出世,也不避世,该势力的成员就散落在天下各处,看似没有什么威胁性,可即便是修行势力和不可知之地,都不愿意轻易招惹他们。 这就是一群疯子,而且是一群不讲道理的疯子,招惹了一个,就是招惹了一群人纯粹修士,什么单挑,什么公平一战,完全扯淡,只要招惹了他们,那就是一涌而上,直接围殴致死。 刀剑武会跟黑衣会的人打过,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会,当初就因为袭杀了刀剑武会当中一个纯粹剑修,然后就被刀剑武会的人追杀了百余年,最后黑衣会主动坐下来谈判,付出了不为人知的代价,才化解了这件事,从那之后,黑衣会再也不接暗杀纯粹修士的任务,给再高的价格都不接。 除了黑衣会之外,刀剑武会的人曾经还跟巫蛊教干过架。 南夷也曾经在中原在建立过王朝,那是巫蛊修士最强势的时期,不过,南夷的王朝只比北蛮王朝长了百余年的时间而已,而之所以出现结果,就是巫蛊修士想要制作更强大的傀儡。 巫蛊体系,巫术很强,蛊术也登峰造极,其中他们制作的傀儡战士,更是实力超绝,一般势力都不太愿意跟这个巫蛊体系的人打交道。 一方面是巫蛊修士不讲武德,说是单挑,可他们动不动就召唤出战巫,也就是傀儡战士作战,越是实力强大的巫蛊修士,战巫越多,贼鸡儿恶心人; 另一方面,一旦交手落败,落在巫蛊修士手里,那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得安宁,最直接的一点,就是被他们制作出战巫傀儡。 巫蛊体系在中原建立王朝之后,不知道是因为太强了,人飘了,还是觉得刀剑武会的人好欺负了,他们直接把主意打在了刀剑武会头上,把刀剑武会当中不少人制作成了战巫。 这一下直接捅了马蜂窝,然后巫蛊修士就遭到了整个刀剑武会的死磕。 那一战,打的极其惨烈,不管是刀剑武会也好,还是巫蛊教也罢,都伤亡惨重,其中刀剑武会最著名的一战,就是三人杀入巫蛊教的圣地极渊。 一名超五境的纯粹剑修,一名超五境的纯粹刀修,还有一名超五境的纯粹武夫,这三人在杀入南夷的时候,一路上是直接横推过去的,从中原一路打到了南夷深处,双方在极渊大战一场。 那一战,战斗的过程不得而知,而结果就是,去往极渊的三人,只回来了一个人,而极渊更是被他们打烂了,导致极渊内的东西出来,迫使巫蛊修士每隔三十年,不得不深入极渊,加强封印。 也是因为那一战,南夷建立的中原王朝,由盛转衰,之后逐渐被推翻,被新的王朝替代,也是因为那一战,让很多人见识到了刀剑武会的强大。 在三会当中,刀剑武会是公认战力最强的,但也是最为松散的一个势力,而黑衣会是修行界的黑暗王者,白袍会的实力算是垫底的存在,但他们又是最活跃的一个。 白袍会以白姓为主,不过,他们不是家族式势力,而是大多数进入白袍会之后,都会改姓白,至于缘由不得而知。 上次白袍会的出现,原因已经调查清楚了,他们是受雇于北海之地,既是来争夺上古秘境地图的,也是来带走许一凡的,只是,他们低估了包袱斋和大炎王朝的实力,也低估了许一凡。 白袍会来的那些人,几乎被许一凡一个人给宰了,当然,真正杀死白袍会的人不是许一凡,而是他身体内的那家伙,可这已经不重要了,白袍会只认许一凡,许一凡体内那家伙再次沉睡了,而许一凡就成为了背锅的,登上了白袍会的追杀榜。 本来,只是白袍会年轻一代的事情,白宵接受了这个任务,其他人就不会插手,可谁知道,白墨会死伏劇的好友,而且还是唯一的朋友,而伏劇在白袍会,连他们会长都不鸟,更别说白宵了,于是,许一凡就被伏劇和白宵两个人给盯上了。 也幸亏许一凡没去秘境那边,不然的话,许一凡既要面对白宵,还要面对伏劇,当然,还要其他势力的人,可即便许一凡没去,他现在也被伏劇给盯上了,许一凡十分的郁闷。  第九百五十章 天才频出 “除了白宵和伏劇,还有哪些高手?”许一凡在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 “北海之地天才榜排名第七的仓冠宇,道宗道五,黑衣会的暗仓,刀剑武会的轩辕修,东方家族的东方佰,西门家族的西门顿悟,以及北堂家族的北堂洪荒。”黑影人沉声道。 “这些人都是什么实力?” “仓冠宇是北海之地北境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 “嗯?”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问道:“仓冠宇不是排名第七吗?怎么又是第一个高手呢?” “北海之地的天才榜,是对整个北海之地年轻一代的评选,仓冠宇是北境年轻一代当中的最强者,不过放在整个北海之地,排名也只能稍稍靠后一些,但是仓冠宇很年轻,才十八岁,就已经是一品大修士,而天才榜的评选年限是三十五岁,在仓冠宇之前的六人,据说年龄都超过了二十五岁,除了天才榜第一人。” 听完黑影人的解释,许一凡瞬间明白其中的关键。 修士和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寿命,随着修士境界的提升,他们的寿命也会得到提升,只要不出现意外,修士普遍都能活很久。 在世俗当中,十八岁及冠,二十五六岁就已经步入中年,四十岁就可以自称老夫了,而对于修士来说,三十岁以下,他们都还是个孩子,三十五岁以后才算是定型,在三十五岁以前,修为境界达到某种程度,就可以称之为天才。 仓冠宇能够在十八岁成为一品大修士,其天赋和悟性都是佼佼者,而且能够成为北海之地北境年轻一代的第一强者,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最主要的是,他比其他上榜的天才都年轻,而年轻有时候就是本钱。 “此人渡过多少次生死劫?”许一凡问道。 黑影人沉默片刻,缓缓道:“不可知之地的人似乎不需要经历生死劫。” “嗯哼?” (°ー°〃) (ΩДΩ) 听到黑影人的话,许一凡瞬间眯起眼睛,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不可知之地的人,又被称之为护道者,不过,他们护的不是天道,而是天劫,准确来说,他们应该被称之为迎劫者,自称是天劫的使者,得到了天劫的认可,而生死劫又是天劫对世人的惩罚,因此不可知之地的人,不用经历生死劫。” “不经历生死劫?”许一凡眯起眼睛,随即又问道:“那岂不是说,他们的实力要比经历过生死劫的人要弱?” 只是,许一凡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就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许一凡接触过的不可知之地的人并不多,但是,他们的实力似乎都比中洲同境之人要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单纯从有没有经历过生死劫来判断对方的实力,可能有些偏颇了。 果然,就在许一凡想这些的时候,黑影人开口道:“先生此言差矣,不可知之地的人虽然不会经历生死劫,但是,他们会经历道劫,一种比生死劫还要可怕的劫难,据说这是天道对他们这些迎劫者的惩罚,只要扛过去,他们的实力就能得到质的飞跃。” “道劫?” 许一凡紧蹙眉头。 一路走到现在,许一凡对这个世界的势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抛开世俗力量不去说,世间最强大的两股势力,一方是以佛儒道为首的修行势力,一方则是不可知之地。 前者是修道,而这里的道,指的是天道,既然修的是天道,自然就站在了天劫的对立面,因此他们要经历生死劫。 后者也修道,不过他们修的道不是天道,而是天劫,自然也就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他们无需经历生死劫,却要面对天道的针对和惩罚,而这种惩罚俗称道劫。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也是彼此针锋相对的阵营,而这也导致他们从很早之前,就彼此对立,彼此厮杀,但是,就结果而言,还是迎劫者更强一筹。 究其原因,还是修道者心不齐,除了那些常年跟不可知之地厮杀的人之外,绝大多数都只是听说过这些地方,甚至很多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性的劣根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对方没有打到自己家门口来,那就权当看不到, “道劫是怎么回事儿?” “道劫和生死劫差不多,都是上三境以上的修士才需要经历的,不过,道劫有所不同,上三境的修士,从三品跻身一品,需要经历三次大劫,九次小劫,攻击十二次劫难,只要渡过这十二次道劫,就可以冲击超品境。” “这么少?”许一凡眉头微蹙。 “如果单论次数,道劫确实比生死劫少很多,但是,就危险程度而言,道劫却要比生死劫恐怖许多,一次小道劫,其威力就相当于两次生死劫的总和,而大道劫的威力更是小道劫的三倍以上,这也是为何不可知之地的修士,比我们中洲修士要强的原因。”黑影人解释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那按照你这么说,道劫比生死劫更加危险,那渡过道劫的人应该更少才对,可我怎么感觉不可知之地的修士比中洲的要多呢?”许一凡问道。 “那是因为不可知之地的人,他们得到了天劫的认可和庇护,即便再恐怖的道劫降临,天劫都会或多或少的庇护他们一二。” “天劫会主动庇护他们?天劫这么闲的吗?”许一凡诧异道。 黑影人:“......” (°ー°〃) 闻听此言,黑影人顿时一愣,随即摇摇头,解释道:“先生可能误会了。” “什么意思?” “不可知之地的修士,他们最大的依仗,不是自身的修为境界,而是血脉。” “血脉?” 许一凡再次一愣,一脸不解的看向黑影人。 “根据我们对不可知之地的人接触和了解,得知了一些事情,不可知之地的人,他们的血脉很特殊,这种血脉是被天劫改造过的,这也是为何历代天劫到来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会存活下来,而这些被天劫选中的人,他们的血脉都会发生异变,而这种血脉是可以传承的,只是一代比一代弱而已,这种被改造的血脉,会在他们经历的道劫的时候,使道劫的威力增强,但是,他们体内的血脉之力,也可以关键时刻,对他们进行庇护,单纯就修为境界实力而言,不可知之地的人跟我们中洲的修士,其实差距不大,真正的差距就在于,不可知之地的人拥有血脉之力,而我们没有。” 听完黑影人的这番解释之后,许一凡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人,不管是寻常人,还是修行者,他们本身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管是中洲的修士,还是不可知之地的修士,他们可能因为体质、天赋、悟性以及其他外在条件,导致实力各不相同,但是,这种差距不算大,是可以通过努力被弥补掉的,但是,不可知之地有一张底牌,那就是血脉之力。 如果是以前,许一凡不清楚血脉之力的恐怖,可他自从慢慢解开身体内的封印之后,他也有血脉之力,虽然他的血脉之力还很微弱,还不熟悉,可已经展现出它的峥嵘,许一凡不清楚他的血脉之力跟不可知之地的血脉之力孰强孰弱,但可以肯定,血脉之力真的很恐怖。 高手之间的差距,往往都是在一厘一毫之上,更何况还有血脉之力这个变态的BUG存在,不可知之地比中洲修士强,也可以理解。 黑影人则继续说道:“另外,不可知之地存在的时间很久远,已知的是,他们在远古时代就存在,不过,那时候他们的人数很少,势力也很弱,可随着每一次天劫的到来,加入他们的人数就越来越多,其实力也在逐步增强,而且每次天劫的到来,都会有无数大修士陨落,而他们陨落之后留下的遗物,大部分都会被他们得到,常年累积下来,他们的底蕴是远超我们想象的。” “这就是一群捡漏的家伙啊。”许一凡评价道。 对于许一凡的评价,黑影人不置一词。 “仓冠宇的实力如何?”许一凡问道。 “其渡过七次小道劫,两次大道劫,据我们所知,接下来他即将要渡过一次大道劫,而渡过大道劫需要的东西很多,这也是他出现在南夷的原因所在。”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沉默片刻,又开口问道:“那其他人呢?” “道五是道宗已知的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一品大修士,二十三岁,其实力应该和仓冠宇相仿。” “暗仓是黑衣会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其实力跟伏劇差不多,二人曾交手过,胜负不得而知,据说是打了个平手。” “东方佰是东方家族的少主,也是一品大修士,才过而立之年,跟道教天宗圣子实力相当,在三年前,他还只是四品巅峰修士,就已经碾压道教年轻一代的天才,其中就包括赵玉衡。” “西门顿悟是西门家族的三少爷,曾经去往南陀山修行过,也曾进入修罗骑士当中磨砺过,真实实力不详,但绝对不俗。” 听到黑影人说完这些,许一凡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还不曾跻身上三境,就已经有无数少年天才出世,而且一个比一个强,这让许一凡感到了极大的压迫感,这次被各大势力精心培养的天才,绝对比现如今,各大修行势力当中所谓的圣子圣女要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轩辕修和北堂洪荒呢?”许一凡等了片刻,又问道。 “轩辕修是名女子,年龄跟先生差不多,才十六岁,但是,其天赋超绝,走的是多修路线,其师父很多,据说刀剑武会当中所有上三境以上的修士,都曾对其传道受业过。” “多修之人,还是名女子?”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有些好奇,显然轩辕修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知道此人现在何处?”许一凡问道。 黑影人摇摇头道:“暂时不知,只知道在秘境出现之后,她曾经现身南夷,在其出现的时候,曾经击杀了一头一品境界的妖兽。” (???)?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心中一片惊骇。 妖兽的实力,并没有严格的等级划分,修士对妖兽的实力划分,大多数都是根据人类修士的境界去判断的,就同境的妖兽而言,它们的实力是要比人类修士要强,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它们的肉身极其变态,极难破防,而且大多数妖兽都有极强的自愈能力,极难杀死。 结合各方面来说,同境妖兽的实力,是要比人类修士高出半个境界,甚至一个境界的,想要打败它们已经不容易了,而想要杀死它们更难。 凡是实力超绝的妖兽,它们的智商往往都不低,在知道打不过的时候,就会第一时间选择撤退,逃跑,而它们要逃,还真留不住它们。 另外,那些高强的妖兽,它们都十分的狡猾,比一般的人还要狡猾,极难对方。 许一凡需要妖兽提高他麾下成员的实力,跟妖兽打过无数次交代,为了猎捕那些高强妖兽,可是付出过极其惨重的代价,迄今为止,许一凡手上拥有上三境的妖兽,也不过区区五头而已,其中两头还是他们付出了很大代价,从其他人手里收购过来的。 轩辕修能够击杀一品境界妖兽,那她肯定是一品大修士,甚至是半步超品的存在,不然的话,是不可能做到的,当然,这跟她是纯粹修士有关。 想到这儿,许一凡喃喃道:“真想见见这个轩辕修。” 黑影人闻言,脸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许一凡,犹豫一下说道:“先生想要见她,应该不难。” “嗯?” (°ー°〃) 许一凡闻言,微微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难道她也来找我了?想要取我人头?” o((⊙﹏⊙))o 黑影人愣了愣,摇摇头道:“那到不是。” “那我就放心了。” 黑影人看着拍着胸口的许一凡,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说道:“轩辕修似乎跟妖兽有很大的仇怨,她出现在南夷之后,就一直在猎杀妖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被其猎杀的妖兽就不下双手之数,之前,我们的人无意间接触到她,从其手里购买了不少妖兽,价格很是优惠。” “嗯哼?” 许一凡听到这,都有些傻眼了,下意识道:“我们的人跟轩辕修有合作关系?” “是的。” “那能找到她不?” “这恐怕不能。” “嗯?”许一凡斜眼看向黑影人。 黑影人解释道:“自从得知我们在收购妖兽之后,她就极少猎杀妖兽,而是开始猎捕妖兽,每次猎捕成功之后,她都会主动找上我们的人,但是我们想要找到她,很难很难。”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叹了口气道:“那就太可惜了。”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却又说道:“不过,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 黑影人闻言,却语气凝重的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先生,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新的麻烦。” “什么麻烦?”许一凡随口问道。 “不知道是因为我们收购妖兽,做的太过于频繁了,还是因为轩辕修的缘故,有人开始四处针对我们的人。” “针对我们的人?” “是的,从半个月前开始,我们负责押送妖兽的人,接二连三的被人袭击。” “有人伤亡?”许一凡眯眼问道。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押送的妖兽都被人抢走,或者就地诛杀了。” “他们要抢妖兽身上的材料?”许一凡问道。 黑影人摇摇头道:“不像是为了妖兽身上的材料,好像是故意针对我们,不让我们得到更多的妖兽。” “查出来是谁做的吗?” “应该是北堂家族的人,可有可能是巫蛊教的人。” “北堂家族?他们掺合进来做什么?”许一凡眉头一挑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之前从北蛮猎捕的那头一品妖兽。”黑影人说道。 “你说的三足金乌?”许一凡问道。 黑影人点点头,道:“三足金乌在北蛮的地位十分的崇高,更是北堂家族的三大腾图之一,之前我们猎捕三足金乌的时候,就跟北蛮那边发生过冲突,他们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思忖片刻问道:“无名知道这件事吗?” “已然知晓。” “既然他知道了,那交给他处理就好,让我们的人低调些,如果北堂变本加厉的话,那就让直接出手,我不想惹事,可也不怕事儿。” 黑影人闻言,点点头,然后又问道:“那巫蛊教那边......” “我们跟巫蛊教没有直接的冲突,他们出手,应该跟轩辕修有关,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插手,若巫蛊教在对我们出手,那我们就帮轩辕修,做不成朋友,也不想做陌生人,那就做敌人好了。”许一凡冷冷道。 “是!”  第九百五十一章 许一凡的安排 夜凉如水,看着斑斑点点的星空,许一凡神色平静。 “她的身份查到了吗?”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篝火那边,问道。 “暂时没有。” 听到这话,许一凡眉头紧蹙,能够让言午堂的人都查不到蛛丝马迹的人,在现在的中原,乃至中洲都少之又少,可偏偏这个半路捡到的小丫头,也位列其中,这让许一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她难道不是中洲人士?”许一凡喃喃道,这句话似乎是在问黑影人,又仿佛是在问自己。 “我们在甘州一代详细的调查过,她是三年前突然出现在甘州的,当时甘州发生过灾荒,逃乱的百姓很多,她是其中一个,在其进入甘州之后,就在各大城池和村镇流窜,奸懒馋滑油、阴损怂奸坏、坑蒙拐骗偷,为了生存下去,她是无所不用其极,很多甘州人都认识她,但都说不出她的来历。” “那当初跟着她一起逃乱的百姓呢?难道没有找到吗?”许一凡又问道。 “这正是我想跟先生汇报的事情,当初跟着她一起逃乱进入甘州的人,在过去的这三年时间里,不是病死,就是老死,亦或者因为各种原因去世,无一幸存。” “人为的?”许一凡眯眼道。 黑影人置身黑暗当中,整个人宛如一团黑影一般,即便是眼睛也是黑色的,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不是人为。” “嗯哼?” “至少在我们探查的时候,没有发现人为的痕迹,也没有人阻拦我们。” 闻听此言,许一凡紧蹙的眉头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的紧蹙起来。 不是人为,可当初凡是跟女孩有过接触的难民,都身死了,如果是一个两个,那并不奇怪,毕竟,灾荒之下,人命薄如纸,是非常不值钱的,而甘州三年前发生的那场荒灾,许一凡也听说过。 三年前的时候,冬天来的极早,去的极晚,头年的秋收还没有完成,冬天就提前到来了,而等到冬天走后,还来不及入春,夏天就到来,导致很多人来不及春耕,即便是春耕了,收获也不大。 那一年的夏天还迎来了长久的干旱,使得本来就难以保收的庄稼,更是大面积枯死,到了秋天的时候,秋收锐减,很多人别说过冬了,过秋都难,为了活下去,很多人开始背井离乡的逃乱。 在那场灾荒之下,甘州一带死了很多人,当然,不止是甘州,附近几个洲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在灾荒最严重的时候,差点就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不过,最终这种吃人的惨剧并没有发生,这主要还是得益于炎朝的治理能力强。 灾荒发生之后,难民就会出现,而这个时候,百姓的流动性是很大的,而等到灾荒过去之后,很多地方都要重新统计人口,登记造册,而在这期间,死了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很难说清楚,可能是老死的,可能是饿死的,也可能是病死的,当然也可能是被人杀死的,但不管怎么死的,事后都很难追究,也没人愿意去追究。 在这期间,女孩剑活下来了,虽然活的很凄惨,可她终究还是活下来了,而跟着她一起的难民,尤其是那些可能知道她来历的人,居然都死了,而且大多数还都是死在了灾荒之后,说这是意外,是个人都不会相信,许一凡自然也不相信。 可问题是,不信归不信,他们却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一切都看似很合情合理,即便不合情理,换个角度也能想得通,也能解释的通,而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这说明什么? 要么,女孩剑就是一个很悲催,却又十分命硬的女孩,身边人都死了,可她却坚强的活着;要么,女孩的身份不简单,在她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势力,或者说有势力在暗中注视着她,至于这个势力想做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可肯定图谋不小,或者说这个女孩的身份极其不简单。 相对于前者,许一凡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个天赋超绝,甚至都不能用天才妖孽来形容,只能用怪胎来形容的人,这样的天赋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势力,都会被当成亲闺女来培养的,若说这样的人,没有超强的身世,真的不可能。 另外,女孩剑还是一个先天无境之人,这就更加的不得了,修行对于她而言,似乎没有任何的门槛,也没有任何的瓶颈,只能用命硬,似乎解释不过去。 但是,最让许一凡想不通的是,拥有如此天赋的人,居然会变成这么一个为了活着不择手段,尝遍人间疾苦的小乞儿,任由其天赋荒废,许一凡真想不通,女孩剑背后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女孩剑跟许一凡的相遇,也让他感到很奇怪,他总是感觉他们的相遇,似乎是有人安排的,可是,这段时间跟女孩的相处,还有言午堂对女孩的调查,又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这就让许一凡愈发的不解和疑惑起来,而更多的还是心神不宁。 之前许一凡尝试着抛弃女孩,到不是他真的想抛弃女孩,觉得女孩太烦,太坏,而是许一凡对女孩剑的过去一无所知,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现在的许一凡,看似走到了人生的巅峰,可实际上,他现在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不允许自己身边出现任何问题。 如果女孩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许一凡即便不把她带在身边,也会给她安排一个舒适安逸的生活环境,然而,事情的走向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来,女孩剑似乎是认定他了,这让许一凡很是头疼。 另外,许一凡跟女孩剑相处的时间越长,他愈发的发现女孩的不凡之处,这并没有让许一凡感到欣喜,反而愈发的不安起来,他总感觉如果继续和女孩待在一起,将其带在身边,迟早会招来大灾祸的,这是许一凡的直觉。 黑影人显然也看出这一点儿,他看向沉默不语的许一凡,提议道:“先生,要不把她交给我,我将其带入言午堂?” 许一凡闻言,收回思绪,摇摇头道:“你带不走她的。” “这不可能,还没有我们带不走的人.......” 然而,不等黑影人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她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也比你想象的还要邪恶,即便你能带走她,不但无法改变现状,还可能把言午堂搞得一团糟。” 许一凡这么说,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事实,黑影人没有辩驳什么。 从见到女孩剑的第一眼开始,女孩剑做的所有事情,都历历在目,她极其的聪明,而且非常的懂人心和人性,而且非常善于利用人心和人性,单单就这方面来说,她跟许一凡真的很像。 可相对于许一凡,女孩剑更加的没有底线,或者说,只要能活下去,所谓的道德,所谓的底线,都约束不了她,也没办法约束她,你总不能因为对方为了活着去做一些事儿,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人家吧。 许一凡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人的人,在许一凡看来是最该死的人,而这样的人,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世界都有,而且还很多。 在看到女孩剑的经历之后,许一凡不觉得她做的有什么错,但是也不觉得她做的对,她只是缺乏引导罢了。 从甘州城到这里,这一路上,许一凡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要不要把女孩剑带在身边,进行一番引导。 许一凡承认,他会产生这种想法,跟女孩表现出来的聪明,还有她那超高的天赋有关,他想把女孩变成自己的助力,但是,许一凡在没有弄清楚女孩过去之前,他不敢轻易做决定。 女孩的身世是什么?她的过去都经历了什么?她的身边有没有势力存在? 这些问题,许一凡都一无所知,佛家有因果之说,许一凡虽然不相信因果论,但有些事情的发生,确实跟因果有很大的关系,如果许一凡选择把女孩剑留在身边,那他就要接下女孩身上的因果,而这个因果是未知的,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一旦接下之后,会发生什么,许一凡也不清楚,心里没底。 至于说,黑影人的提议,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是,女孩剑和其他言午堂的学生都不同。 言午堂的学生,虽然都曾经历过各种生活磨难,遭到了社会的毒打,可他们对生活还是充满希望,心中还是有善的一面,而这也是许一凡选择他们的缘故,言午堂的学生也确实没有让许一凡失望,当他们摆脱了以前的苦难之后,就开始反哺其他人,帮助其他人。 这种反哺,有的是发自内心的,而有的则是被迫的,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有善的一面。 可女孩剑呢? 善恶,黑白,对错,在女孩眼中都是模糊的,或者说,在她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这些东西,她的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活着。 以恶制恶,以怨报怨,以怨报德,这就是女孩剑的行事作风,任何人在她身上,几乎都看不到善的一面,可是,要说女孩有多坏,那到也谈不上,比起那些罪大恶极,坠入深渊深处的人,女孩剑做的那些事情,只能是小儿科。 但是别忘了,女孩剑还是个孩子,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那她将来会如何,真的很难想象。 如果没有遇到女孩剑,这一切自然跟他没有关系,可既然遇到了,那就有关系了。 思忖良久,许一凡还是没有做出决定,而是转移话题道:“瑶台洲那边探查的怎么样了?” 黑影人语气凝重道:“不太理想,瑶台洲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之前我们派遣到瑶台洲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失去联系,应该已经陨落了。”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有些意外,却也不算太意外,毕竟,瑶台洲能够始终保持着某种独立,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只是,瑶台洲的复杂情况,比他想象的还有严重。 许一凡在沉思片刻之后,说道:“暂时不要派人去瑶台洲了。” “可是.......” 黑影人闻言,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许一凡打断道:“继续派遣人去,也只是送人头,我们现在本来就缺人,尤其是你们无名营,无名营的每一个学生成员,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不要做无谓的消耗,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黑影人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应承道:“学生知道了。” “你们现在主要主要这几件事就可以了。” “第一,密切关注秘境那边的情况,这次各大势力齐齐出世,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我们了解他们的机会,我们对他们了解的太少了,争取在这段时间里,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了解,至少也要弄清楚,他们各自的势力如何。” “是!” “第二,在了解他们的同时,也可以根据情况,尝试着跟他们接触,看看哪些人可以成为朋友,哪些人会成为敌人,还有哪些人是中立的,只有弄清楚这些事情,以后我们做事的时候,才能更加的方便。” “是!” “第三,妖兽还有继续收,但是要做的更低调一些,也要隐秘一些,之前那种被其他势力针对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了,暂时的我们,没有资格跟任何一个势力叫板,即便有,我们也不能这么做。” “明白了。” “第四,除了妖兽之外,那些妖兽契约者,也要抓紧时间搜罗,可以从各地死牢,还有从落入不良人手中的囚犯当中挑选,朝廷会配合你们的,但这些还不够,我们不能太依赖他们,你们可以尝试从其他地方,其他渠道获取更多的契约者,这些契约者不一定非要加入我们,也可以采取合作的办法,我想这种提高实力的办法,还是会吸引很多人的,至于哪些人可以加入,哪些人可以合作,你们自己看着办,对于契约者,我只有一个要求,兵在于精,不在于多。” “学生明白!” “第五,继续扩大经商范围,之前我跟各大世家,还有各大王朝,达成了初步合作协议,可以通知百货楼和四季楼那边,让他们开始行动,任何实力的提升,都需要钱财,在这方面,可以跟朝廷合作,也可以跟其他王朝势力合作,不过,要掌握一个度,百货楼和四季楼,只负责经商,不掺合任何政-治-斗-争。” “是!” “第六,通知神机营,让各大兵工厂开始大规模生产起来,除了寻常的武器之外,元石武器也该批量生产了,同时,让他们尽快突破现如今的瓶颈,有任何需求,尽管提,尽一切办法满足他们,神机营很重要,在未来我们最倚重的就是他们了,在这这个问题上,任何人不得阻拦,若是有人阻拦,你们可以视情况自行处置,无需经过我的同意。”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黑影人说道:“即便是言午堂第一批学生,如果他们胆敢阻拦,甚至是破坏,可直接就地格杀。” 听到许一凡最后这句话,黑影人心中一凛,明白许一凡的决心了,他连忙抱拳道:“是!” 在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沉默下来,而黑影人沉默片刻,就准备离开。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负责。” “请先生吩咐!” “从言午堂五个营当中,抽调一批人,去往安民镇,调查安民镇的一切,事无巨细,凡是有关安民镇的事情,无论大小,都要调查清楚,这件事很重要,不可对外说起。” “是。” “安民镇很不简单,隐藏着很多危险,尤其要注意太白山,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进入太白山。”许一凡沉声道。 “谨遵先生教诲!” 许一凡点点头,摆摆手,示意黑影人可以离开了。 黑影人对着许一凡的背影,躬身一礼,随即就消失在黑暗当中,而许一凡则站在原地,开始想其他的事情。 在离京之前,许一凡曾想过,趁着现在各大势力的目光都在南海之滨和南夷那边,他回一趟安民镇,看看能不能打开隐藏地图上的密境,但是,在临走时,他改变了这个想法。 他现在的实力太弱,不足以让他去开启秘境,而且许一凡发现,安民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神秘,在安民镇还要其他的势力,朝廷的势力只是一方面,还要一些隐藏势力,比如王家人。 这些人留在安民镇,应该跟太白山的密境有关,在没有弄清楚安民镇的具体情况之前,许一凡不能贸然行动,一切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第九百五十二章 未来我们一起走你愿意吗 在黑影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又在原地站立良久,然后才走回篝火旁。 许一凡离开的时间有点久,原本旺盛的篝火,此时已经濒临熄灭,许一凡坐下之后,又朝里面添加了一些柴火,把原本黯淡的篝火,再次变得旺盛起来。 在许一凡回来坐下之后,女孩剑醒了过来,可能她在许一凡离开的时候就醒了,也可能是夜寒露重被冻醒的,亦或者是被恶行的,总之女孩剑醒了。 许一凡出去的时候,该女孩披上了薄毯子,此刻,薄毯子被女孩当成外衣裹在身上,整个人就像个大粽子一般,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在许一凡坐下之后,女孩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居然直接爬到许一凡身边,然后撑开许一凡的手臂,直接趴到他怀里,像只小野猫一般,寻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就趴在许一凡怀里继续睡觉,这让许一凡愣了愣,然后嘴角上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女孩的身体很冰,许一凡在第一次接触到她身体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女孩的体温比正常人要低很多,尤其是到了夜晚,会更加的寒冷,这也是许一凡为什么每次夜宿的时候,都会生一堆火的缘故,可即便如此,女孩的身体到了晚上,还是冰冷的吓人。 此刻,女孩趴在许一凡怀里,许一凡就感觉在搂着一块寒冰,真不知道女孩在没有遇到他之前,每个夜晚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早就醒了对吗?” 许一凡对头看向女孩,发现女孩闭着眼睛,于是,他看向篝火,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轻轻地拨弄着篝火。 女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脑袋,似乎是在寻找更好的位置安睡。 没有得到答案,许一凡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喃喃自语起来:“这一路上,我就在想一个问题,我到底要不要带着你,起初我是不想带着你的,毕竟你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所以我抛弃了你几次。” 女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的眼睛,此时睁开了,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从女孩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到许一凡青涩的下巴,还有那薄薄的嘴唇,嘴唇如此单薄,一看就是性情凉薄之人,而女孩的嘴唇也很薄,比起许一凡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最是吸引女孩的,还是许一凡那双反射着篝火的眼睛。 那双桃花眸子很好看,很迷人,也很深邃,让人感到温暖,可女孩却有种想要戳瞎它的冲动,只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做而已,她不喜欢那双眼睛,或者说她不喜欢一切常人认为美好的东西,对所有美好的东西,她都充满了占有欲和破坏欲。 在最初的时候,她靠近许一凡的时候,就曾尝试过,只可惜,她失败了,而且还吃了亏,于是她就暂时放弃了,在许一凡没有回来之前,女孩再次升起这个念头,只是此时此刻,她看着许一凡那双眼睛,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那双眼睛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至于为什么,女孩自己也不知道。 “我不喜欢你,之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我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带着你,而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许一凡喃喃道。 女孩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许一凡。 “因为我们很像,我们是一类人,当同类看到同类的时候,会相互报团取暖,可也会相互厮杀,不死不休,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以前的我,觉得活着很无趣,感觉自己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当然,那个时候的我不想活,不是因为我生活的不好,恰恰相反,那时候的我生活非常的优渥,我的起点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终点,可我还是觉得无趣,于是我疯狂的作死。” “为什么要作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可能是想得到父母的关注,也可能是想去证明些什么,亦或者是单传的不想活下去了,总之我在寻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我在作死的那段岁月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也经历了很多事儿,看到了各种人间惨剧,还有悲欢离合,对于这些情绪,我很羡慕,哪怕是最不好的情绪,我也极其的羡慕,可我却很难感同身受,我就像一个旁观者一般,在冷漠的注视着身边发生的一切。” “身边的朋友,姑且称呼他们为朋友吧,身边的朋友想活着,他们跟着我,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因为爱好,还有的则是因为别的,不管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他们都不想死,呵呵......” 说到这,许一凡咧嘴笑了笑,笑容有些怪异,然后继续说道:“确实,除了像我们这样的怪胎,没人想死,即便是那些真的想死的人,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也会退却,可在那段时间里,想活着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死去,而我这个想死的人,却偏偏活着,我感觉世界真是荒唐。” “后来我觉得累了,我真的找不到让我不去死的理由,于是我选择了死,被身边的‘朋友’打死,我原本以为我终于解脱了,一切都结束了,然而......” 说到这,许一凡再次停顿下来,嘴角泛起苦笑,缓缓道:“我以为的结束,并没有结束,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我又活下来了。” 看着跳动不止的篝火,许一凡眼神迷离,语气幽幽道:“都说人在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极暗,而是光明,会想起这辈子看到最美好的东西,然而我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看到的除了黑暗还是黑暗,而当我在黑暗当中看到一束光的时候,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却悲剧的发现,我他娘的居然还活着。” “死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再想着去死,因为他们已经丧失了去死的勇气,我也不例外,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个充满梦幻和荒诞的世界,这种感觉就像是做梦,起初我以为那就是梦,可后来我知道那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于是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苟活下来了。” “生活很枯燥,也很乏味无趣,可既然活下来了,不想死了,总要找点儿事情做嘛,于是我开始去了解这个世界,开始自己给自己制造惊喜。” “我在小镇种了一座山的桃花,认识了一个叫慕儿的小女孩,我长得很好看,跟街坊邻居的关系也很好,身边还有一个不靠谱的瞎子师父,每天生活不是坐在槐树下晒太阳,就是跟着瞎子去骗人,亦或者是带着慕儿去看桃花,生活枯燥而乏味,可也很美好,平凡的美好,以前没有在意的东西,觉得很平凡的东西,现在却觉得很是有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越来越不想死了,反而越来越想活着了。” 说到这,许一凡露出幸福的笑容,女孩看的出来,许一凡那段时间真的很开心,也很幸福,所以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说实话,她也很想要这样的生活,她很羡慕那个叫慕儿的女孩,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吃饱饭,穿暖衣,不用为吃喝发愁,也不用被他人驱逐殴打。 至于说,许一凡说的坐在槐树下晒太阳,跟着师父去骗人,还有在那桃花遍开的季节去看桃花,她想都没有想到过,或者说她在梦里梦到过,不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地方,估计她不是去看桃花,而是会选择把桃花都给打落下来,或者是把桃树给砍了,甚至可能会连树带根都给挖出来,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自己能得到的,其他人就更别想得到了。 “人们常说,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我以前觉得这句话,就是吃饱了撑的,在那儿无病呻-吟,可后来我发现,这句话说的还真对。” “槐树一年比一年更老,槐树下的老人一年比一年更少,当劫难来临之后,慕儿离开了,那个邋里邋遢的老瞎子也死了,唯独那座桃山依旧,只有拥有过,珍惜过,才知道这些东西的美好,当美好被破坏之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我只想活着,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却是那么的难,有人不想我安稳下来,既如此,那就走出小镇,出去外面闯一闯,看一看,顺便搅动一下这片世界的风云,证明我曾经来过。” 再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脸上的幸福消失不见,却而代之是一股女孩从来不曾见过的暴戾,这种感觉女孩很熟悉,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或者说,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相对于许一凡来说,她更加的可怜一些,因为她从来都不曾拥有过,也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但是,她能体会到许一凡的愤怒和绝望。 这就像她当初跟着难民,进入甘州的时候那样,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来,人可以把心底最恶的一面展现出来,为了亲人,为了孩子,他们也可以把人最光辉的一面体现的淋漓尽致,而她因为小,即便有吃的,也护不住,也会被他人抢走,偷走,甚至到了最后,她也会沦为吃的。 在那个时候,没有人来帮助她,她谁也靠不住,也无从依靠,她只能依靠自己,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在夹缝里生存,她是不幸的,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很多不该她这个年龄承受的一切,可她又是幸运的,很多比她强大的人,都倒下了,都死了,而她却活下来了。 只是,很多时候,女孩剑自己都不知道,她活着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虽然活下来了,可她却要经历和承受更多的痛苦和不幸,可即便这样,她也不曾想过去死,在女孩心中,一直觉得,你们都可以活下来,凭什么我不能活着。 为了活着,她可以不择手段,是的,就是字面意思,在女孩看来,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大家都是为了活着,只要活下去,那手段和过程又有什么所谓呢? 女孩的世界是一片灰暗的,从来都没有过阳光,而不像许一凡,他的世界至少还有过光明和色彩,说实话,她很羡慕许一凡,也很嫉妒他,但是她又很同情这个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同情是什么情绪,也不知道直接为何会去同情他。 可能,她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也可能是这个少年活的比她还累吧,亦或者其他的缘由,可不管是为什么,女孩都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喜欢拨弄、操纵、玩弄他人的命运,我很不喜欢。” “呵呵!” 许一凡说到这,却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可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你没有实力,或者实力不够强的时候,你就只能忍着、受着,如果反抗,你就会承受更大的痛苦,付出更大的代价,而我就是那颗被人随意拨弄的棋子。” “我是一个孤儿,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我没有亲人,唯一亲近的两个人,都先后离我而去,我失去我最在乎的东西,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当一个人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时候,那他就是最无所畏惧的时候,也是最无敌的时候。” “当我决定离开小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变强,不择手段的变强,我要活着,以自己的方式去活着,我要去弄清楚我的身世,倒不是我非要弄清楚我的父母是谁,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而已,我想要带回慕儿,带着她重新回到小镇,坐在老槐树下晒太阳,去那桃山之上看那桃花雨,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简单生活。” “当然,我最大的想法,还是找到那个随意拨弄我命运的家伙,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为了这个目标,我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人,做过很多事情,这一路并不顺遂,反而很坎坷,可我还是走过来了,当然,能够走到现在,是因为有很多很多人帮助我,他们跟我、跟你,有着类似的经历,有些人死了,可他们还活着,有些人还活着,可随时都可能会死,走的越远,死的人越多,我有时候都不知道,我的选择是不是对的,可我没有退路,我没有选择,有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他们都在帮我,我不能退,也没法退,我只能前行,不断的前行。” “要么我死在前行的路上,要么我抵达终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结果。” 不知何时,女孩伸出满是冻疮的手,轻轻握住了许一凡的手,她那双灰暗浑浊的眼睛,在这一刻渐渐多了一丝色彩,色彩很淡,很微弱,可是那么的耀眼。 许一凡低下头,看着怀里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孩,他笑了笑,反手握住女孩的手,触手冰凉,让人感到不适,可他还是握住了,然后看着女孩的眼睛,语气平缓却十分坚定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不知道你的身世,甚至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之前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带着你,现在我想清楚了,不管你叫什么,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出现在我身边,是巧合还是意外,我都选择带着你,这不是收留,也不是施舍,而是两个不幸的人,两个孤寂的灵魂,在黑暗中相遇,开始报团取暖,开始同行。” 女孩没有说话,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许一凡,眼神很复杂,怀疑、恐惧、不安、疑惑、不解、迷茫...... 她不知道许一凡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也不知道许一凡说的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甚至很多东西她都是似懂非懂的,但是她确定一点,眼前这个少年,从这一刻开始,真正的接纳她了。 许一凡的选择,并没有让女孩感到欣喜,反而有种莫名的惶恐和恐惧,至于为何会这样,她也不知道,她的理智告诉他,要远离这个男人,可她的内心深处,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可以选择去相信他,女孩很迷茫,很难抉择。 “未来,我们一起走,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不抛弃,不放弃,你愿意吗?”许一凡看着女孩那惊恐迷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道。 沉默,长久的沉默。 许一凡和女孩剑,就那么平静的对视着,在这个未知的地方,周围一片黑暗,唯独那堆篝火还在跳动着,橘黄色火光照映在二人脸上,忽明忽暗,气氛诡异而凝重。 平时话语不多的许一凡,罕见的变成话痨,而平时毒舌的女孩,却安静无比,宛如一个哑巴。 许一凡在等一个答案,在等女孩的选择,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许一凡的注视下,女孩最终还是摇摇头,这让许一凡有些意外,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太意外。 就在许一凡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的时候,女孩突然说道:“我想去桃山看桃花雨!” 许一凡猛地低头,看向女孩,而女孩却握着许一凡的手,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云关镇、酒肆、墨柒 云关镇。 自甘州西去三百里,有一座小镇,小镇不大,约有千余人,常年被白雾包裹,生活在小镇的人,宛如生活在云端之中,从外看去美轮美奂,还不美丽。 云关镇位于甘州西南边陲,是甘州通往瑶台洲最后一座村镇,可云关镇既无县令,也无镇长,只有一群不算本地人的原居民。 小镇生活简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春耕秋收,夏种冬藏,生活在这里的人,就是寻常之人,小镇上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在各大城池常见的赌坊青楼,在这里却遍寻不见,唯一的娱乐设施,只有一座酒肆。 酒肆不大,位于镇子东边,几张年久失修的桌椅板凳,一面泛黄的酒番,悬挂在酒肆的门口,随风飘荡,酒肆很简朴,甚至是简陋,可酒番上的招牌,却异常的响亮,琼浆玉液。 这是小镇唯一的酒肆,也是大部分人聚集的地方,酒肆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而已。 一个瞎了眼,上了年纪,天天喜欢趴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的掌柜,还有一个上下一般粗,却喜欢搽脂抹粉的老板娘,还有一个冷面的伙计,以及一个常年在外面疯跑疯玩的黑炭丫头。 掌柜姓什么,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认识他的人都喜欢称呼他为酒瞎子,客气一点的,会称呼他一句瞎子掌柜,而不管是酒瞎子,还是瞎子掌柜,掌柜都会笑着答应。 小老百姓的市侩、吝啬和抠搜,在酒瞎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称呼只是一个称呼,喊什么都行,只要不少给酒钱,那喊什么都好说。 酒瞎子长得......很有特点。 酒瞎子常年戴着一顶狐皮帽子,可能是一年四季都戴着的缘故,狐皮帽子都被秃了,就像帽子下面,酒瞎子的头发一般,稀疏的可怕,一张沟壑纵横的脸,宛如那枯木的树皮一般,酒瞎子喜欢笑,一双原本就不大的三角眼,一笑就眯成一条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是个瞎子,而那张饱受风霜的脸,不笑就已经很磕碜了,一笑就更磕碜了,宛如一朵展开的菊花一般。 另外,酒瞎子没有门牙,说话漏风,喝酒漏酒,这使得原本就很磕碜的脸,显得愈发的磕碜起来,那一双拨打算盘的手,手指粗大,关节处布满了老茧,手背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看着怪吓人的。 酒瞎子其实并不全辖,他只是一只眼睛被人腕掉了而已,剩下一只眼睛大部分都是眼白,不过,还能看到些许东西。 据说,酒瞎子被腕掉的眼睛,是他在年轻的时候,喝酒喝大了,无意间跑到巴山峡谷,结果被巴山峡谷的野兽也腕去眼睛,也有人说,酒瞎子年轻的时候,是一名剑修,曾经闯过巴山峡谷,却遭遇了凶兽群,在跟凶兽-交手的时候,被凶兽偷袭,为了保命,不得不以伤换命,丢了一只眼睛,这才侥幸逃回来。 当然,最被人认可的,还是另外一个说法,酒瞎子的眼睛是跟老婆打架,打急眼了,被妇人硬生生抠下来的,至于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反正每次有人问起的时候,酒瞎子就是一个劲的傻笑,从来不解释。 起初,人们还经常拿这件事打趣、调侃,可久而久之,也就觉得无趣,很少再有人提起。 酒瞎子之所以名字里带个酒,就是因为他爱喝酒,不,是嗜酒如命,很小的时候,这家伙就每天抱着酒坛子不撒手,如果想要找到他,不是在酒缸里,就是在哪个犄角旮旯,反正只要循着酒香,绝对能找到这货。 因为喝酒,酒瞎子那些年可闹了不少笑话。 听镇子里跟酒瞎子同辈的人说,酒瞎子家里曾经也阔过,在镇子里有好几座宅院,可惜,酒瞎子不争气,家道中落,爹娘又去的早,而酒瞎子就是个酒蒙子,为了喝酒,把家里留下来的那点儿家当,全都给贱卖换了酒钱。 当然,真假如何,也没人说的清楚,反正镇子里没有老人,而跟酒瞎子同辈、同龄的人,也差不多都不在了,唯一还活着的几个人,也都半死不活的,不比酒瞎子好多少。 至于那位上下一般粗的妇人,那可是镇子里的名人。 妇人姓石,名青竹,名字是个好名字,带着些许儒雅气息,可这样一个儒雅名字,配上妇人那壮硕的身躯,怎么看就违和感十足,还带有几分喜剧色彩。 石青竹很爱美,女人天生都爱美,这跟她们自身长相、出身无关,只是,漂亮的女人爱美,那就爱美,一颦一笑都格外的动人,可丑女爱美,那就不是爱美,而是作妖,只会让人觉得恶心反胃。 从酒肆建立到现在,石青竹虽然每天都在待在酒肆里,可她除了每天拿着一面廉价的小铜镜,坐在那儿搽脂抹粉之外,啥事儿也不做。 遇到好看的酒客,妇人给会给一个笑脸,甚至会亲自给其倒酒,说笑一番,只是妇人那一抬脚,地面都会颤抖的身躯,还有那一笑,白-粉就扑簌簌掉落的场面,着实有些吓人,即便有喝酒心思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顿时酒意全无。 而遇到那些不好看,或者长相一般的酒客,妇人都不惜的搭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选择无视对方,被弄的烦躁了,妇人就会破口大骂。 无论在哪儿,越是乡下,越是偏远地区,泼妇、悍妇越多,而妇人是云关镇脾气最差,吵架骂人最厉害的一个,从她出现在小镇,至今还没有遇到对手。 酒肆的掌柜和老板娘长得如此磕碜,却有一个标致女儿。 女孩姓什么不知道,名字倒是有一个,只是这个名字却给人很随意的感觉。 三斤! 女孩年龄不大,不过也十五岁了,可看着却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知道是当地的水土缘故,还是基因不好的缘故,女孩从小就很黑,皮肤黝黑,身体瘦弱,跟石青竹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孩很贪玩,一天到晚不着家,疯疯癫癫的,她也不喜欢跟镇子里的孩子一起玩,去哪儿都是独来独往,至于她每天都去哪儿,那就不得而知了。 女孩虽然皮肤黝黑,可长得其实不差,如果抛开肤色不说,其实女孩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另外,女孩性格很好,大大咧咧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女孩。 每到天黑之后,整个镇子都能听到妇人那气势如雷的‘咆哮声’:“三斤!你又死哪儿去了?” 酒肆除了这奇特的一家三口之外,还有一个冷面伙计。 伙计年龄不小了,估计至少有二十五六,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孩子只是看着显老,其真实年龄,也不过十七岁而已。 少年姓黄,全名叫什么,已经不得而知了,他有一个不算名字的名字。 八两! 少年不是小镇本地人,是在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被三斤像拖死狗一般拖回来的。 黄八两被拖回来的时候,浑身浴血,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身躯,更是伤痕遍布,几乎没有一块好肉,整个人惨不忍睹,比那乞丐还不如。 奄奄一息的黄八两,虽然被少女带回来了,但是,酒瞎子也好,石青竹也罢,都没有搭理他,至于说救治,那就更别想了。 冷漠,是小镇的常态,没人愿意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外来者。 不过,黄八两也真的命大,原本奄奄一息的他,被三斤一家人当成死狗一般,丢在酒肆旁边,昏迷了七天七夜,不但没有死,反而还活下来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三斤了,自从把黄八两带回来之后,三斤就没有再外出疯跑,每天就蹲在八两身边,盯着他看,没人知道这个小姑娘在看什么。 最后不知道是因为三斤的‘悉心’照顾,还是酒瞎子不想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酒肆,就十分不情愿,从镇子里请了一个给畜生瞧病的兽医,把少年死马当成活马医,居然还给救活了。 也不知道是兽医的运气好,还是黄八两的命大。 黄八两长相普通,话不多,比那妇人石青竹还惜字如金,人长得显老不说,脾气还不小,总是冷着一张脸,感觉别人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 不过,黄八两手脚勤快,原本酒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酒瞎子一个人在操持,生意也好,酒水的味道也罢,也就那样,好喝谈不上,酒水寡淡的很,而且还充斥着一股怪味,有点像泔水,但怎么说也是酒,实在想喝酒了,就会来这里喝上一碗,反正也不贵。 可自从黄八两来了之后,酒水的味道不但越来越甘甜,越来越好喝,还多了不少下酒菜,如此一来,原本门可罗雀的酒肆,生意反而好了起来,这也让本来看他不顺眼的酒瞎子夫妇二人,对其改观不少。 酒肆四个人当中,看着最不好打交道,最不正常的黄八两,反而是最好说话的,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一日。 罕有外来来访的云关镇,在临近正午的时候,来了一男两女三个外地人。 男子年纪不大,应该还未曾及冠,佩剑挎刀,穿着华丽,长相十分的俊美,还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出门游历。 在少年的身边,还有一个年方十七八的女子,女子长相秀美,准确来说是妖媚。 一张标准的瓜子脸,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虽然做男装打扮,可那饱满的胸脯,还有那修长白皙的脖颈,都吐露着她女子的身份。 金童玉女,郎才女貌,这是所有看到他们的人,率先想到的词汇。 看这二人的打扮,应该是出门游历的情侣,只是,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少年始终冷着一张脸,脸色阴沉,使得那张比女人还要俊美几分的脸,显得有些阴沉,可也凭空增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让人不会朝小白脸那方面去想。 至于最后那名女子,是一个长相普通,穿着也很普通,身材瘦弱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这对少年少女的贴身丫鬟婢女之类的。 女孩穿着很正常,可她却骑在白马上,身上还背着一个比她还高出半个头的剑匣,女孩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去牵着少年的手,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少女,眼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仇恨和愤怒,当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这三人的组合很是奇特,从进入镇子,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不过,却没有哪个人主动上前搭话。 外来者很怪,小镇的人也很怪,尤其是当他们看向佩剑挎刀少年的时候,眼中充满了戏谑,嘴中喃喃自语,似乎在说,又来一个送死的。 这佩剑挎刀的少年,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而背着剑匣的女孩,是少女剑九。 剑九! 这是那一晚之后,许一凡给女孩取的名字。 许一凡第一次问女孩名字的时候,她说自己叫剑,至于其他的,她只字未提,而那晚之后,第二天启程的时候,许一凡想给女孩取个名字,一连说了好几个,女孩都无动于衷,最后可能是被许一凡说的烦了,突然说了一个字,九! 于是,许一凡就索性给女孩取名剑九,而女孩对这个名字很是不满意,十分的嫌弃,可也没有拒绝,算是默认了。 至于他们身边多出来的这个女人,是他们在来云关镇的路上,偶然相遇的,准确来说,是她在去往云关镇的路上等着许一凡他们。 女子自称墨柒,来自东海,自称是一名剑修,可既无佩剑,也无高深修为,看样子是个不谙世事,却又自命不凡的富家小姐,看似人畜无害,却让剑九无比的敌视。 许一凡看不透这个女人,倒不是这个女人修为有多高深,恰恰相反,此女的实力也就中三境而已,五品实力,修为境界不上不下,可许一凡却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至于这股特殊气息是什么,许一凡也不确定,只是给他很危险的感觉。 一个五品修士,却能让许一凡感受到威胁,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另外,此女的心智颇高,即便是毒舌如剑九,在面对墨柒的时候,往往都会被一语致死,而剑九还无力反驳,剑九算是遇到对手了。 当然,这对于许一凡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儿。 出门在外,对于这种不熟悉,又没有恩怨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敬而远之,可墨柒就像当初的剑九一样,死皮赖脸的赖在许一凡身边,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 如果说剑九是赖皮的话,那墨柒就是真的不要脸,而且还把脸皮厚发挥了极致,本来带着一个剑九,就已经让许一凡头疼了,现在身边还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墨柒,许一凡更加的无奈,这让他觉得,此次去往瑶台洲的旅途,会波折重重。 如果只是这样,许一凡还不至于脸色如此难看,真正让许一凡感到警惕的是,此女魅惑功夫了得,初次见面,许一凡就差点着了道,墨柒可以入梦,而且是可以入他人梦境。 昨晚,许一凡在休息的时候,很久不曾入梦的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入梦了,在梦境当中,许一凡经历的很多事情,都一一浮现,这让许一凡很是疑惑,如果不是最后趴在他怀里睡觉的剑九,突然把他弄醒,许一凡很可能陷入梦境当中不可自拔,还会暴露出内心深处更多的秘密。 苏醒之后,许一凡吓出一身冷汗,这种被人窥探内心秘密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许一凡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墨柒,然而,这个女人却表现的毫无异常,俨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可许一凡却知道,他被迫入梦,肯定跟这个女人有关,可他没有证据。 “琼浆玉液,好大的口气啊,走,去尝尝去,我请客。”墨柒看着前面的酒肆,笑着说道。 也不能许一凡说话,她径直走到酒肆,在一张空桌前坐下,大声喊道:“小二,上酒!” 许一凡一行三人的出现,早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看到墨柒进入酒肆之后,那些喝酒的酒客,脸色都变得怪异起来,似乎接下来会有好戏发生。 看到墨柒主动走入酒肆,许一凡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坐在马背上的剑九,更是握紧了许一凡的手,在许一凡看向她的时候,剑九摇摇头,不知道是在提醒酒肆有问题,还是别的意思。 看着驻足不前的许一凡,墨柒抬起头,笑道:“许公子,此去巴山峡谷,还有一段路程,路途遥远,不急于一时半刻,何不坐下来歇息一二。” “哗!” 墨柒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许一凡,原本坐在角落搽脂抹粉的少-妇,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的瞎子掌柜,闻言之后,纷纷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那眼神很是古怪。 第九百五十四章 诡异酒肆 听到墨柒的话,许一凡眼睛骤然眯起,眼中有杀机一闪而逝。 眼前这个酒肆有问题,许一凡在进入云关镇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 不单单是酒肆,整个云关镇都有问题,之前,黑影人在临走时,曾经告诉许一凡,言午堂派遣到瑶台洲的人,大部分人都是在云关镇失去联系的,而云关镇又是从中原进入瑶台洲的必经之路,不管是为了弄清楚失踪的那些人的下落,还是为了去瑶台洲,许一凡都必须来这里。 按照许一凡之前的预想,他带着剑九进入云关镇,不找事,不惹事,以最短的时间把自己想知道的问题弄清楚,然后就直奔巴山峡谷而去。 可谁曾想,在来云关镇的路上,居然遇到了墨柒。 这个女人的出现,本身就有问题,而在进入云关镇之后,她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目的地给说出来,让其成为了众矢之的,这女人坏得很啊。 根据许一凡已知的消息,在甘州和瑶台洲之间,以前是没有云关镇的,只有一个叫瑶台村的村子,生活在存在的人,都是本地的原居民,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瑶台村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瑶台村成为了一个死村。 瑶台村出世的时间,恰好是瑶台洲从甘州独立出去的时候,之后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原本死寂的瑶台村,突然焕发活力,原来的瑶台村也发展成了一个镇子,并且改名云关镇。 云关镇的人,出现的很诡异,生活在这里的人,也很奇特,他们看似是普通人,而实际上似乎也是这样,可这个镇子里,没有老人,没有小孩。 没有老人可以理解,毕竟,在这个缺乏医疗的情况下,普通人的寿命普遍不长,尤其是在偏远闭塞的地方,普通人的寿命,普遍不会超过五十岁,还有一些地方,会信仰一些奇奇怪怪的鬼神,定期举行一些祭祀活动,而祭祀的祭品往往都是活人,老人、小孩、女子,经常都是祭品的最好选择。 但是,根据许一凡得到的情报显示,云关镇不信任何鬼神,也没有举办任何祭祀活动,但是,整个镇子里都没有老人,年龄最大的人,一般都不会超过四十岁,这一点儿很是奇怪。 其次,云关镇没有小孩,尤其是新出生的婴儿,更是一个都没有,小镇常见的孩子,都是八九岁以上的。 一个没有老人的镇子,可以勉强接受,可一个没有小孩的镇子,他们是如何延续香火的呢? 云关镇存在的时间很久远,至少经历了三个王朝,而最早发现云关镇的人,就曾经记载过类似的情况,而越是这样,越说明云关镇的不简单。 许一凡猜测,生活在云关镇的人,应该不是原居民,而是外来者,他们很可能是前去挑战吴家失败的人,临时组建聚集而形成的镇子,但是,这个猜测没有任何依据,至少从表面上看,云关镇的人都是寻常人。 许一凡原本不打算进入酒肆,尤其是在看到剑九摇头之后,他就更不想进入其中了,但是,墨柒的话,直接让他陷入到被动当中。 而就在许一凡犹豫不决的时候,原本坐在角落,被人忽略的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扭着水桶腰,来到了许一凡身边,直接拿起缰绳,牵着盗俪马走进了酒肆。 “这个公子是初来云关镇吧,既然来了,何不停下来歇歇脚。” 妇人的声音很好听,婉转悦耳,跟她的身材极其的不相符。 看着自来熟的石青竹,许一凡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他有心拒绝,却发现他根本无法拒绝,因为盗俪马已经被妇人牵入酒肆。 修士?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石青竹,许一凡眯眼猜测着。 可是,他在盯着石青竹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她就是个寻常人,身上没有丝毫的气机流转,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石青竹就是个寻常人,要么她是一个大修士,境界修为远超许一凡,让其无法查探到。 若是前者,那自然没有什么危险,可若是后者,那许一凡现在就算是进入到了狼窝当中了,不管他怎么选,都无法立即抽身而退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不在犹豫,走到石青竹身边,笑道:“姐姐说的极是,也确实走累了。” “咯咯......” 许一凡这一声姐姐,叫的石青竹神清气爽,壮硕的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着,而她则转过身,像是个羞涩的少女一般,掩嘴娇笑,只是那婉转动听的笑声,配上她那壮硕的身体,怎么看怎么别扭,可许一凡眼中却丝毫没有厌恶之情。 “小兄弟真会说话,想喝啥直接跟姐姐说,姐姐这儿别的没有,酒水管够。” 说完,石青竹就转过头,冲着里面吼道:“八两,八两,死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公子上酒,顺便把公子的马给喂了。” 听到石青竹的怒吼,冷面少年快步走了出来,斜眼瞥了一眼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从石青竹手里接过缰绳。 许一凡连忙把剑九从马背上抱下来,然后冲着黄八两微微点头,说道:“麻烦了。” 黄八两看也没有许一凡,牵着马就走到一旁。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笑了笑,带着剑九就朝着墨柒那边走了过去,在墨柒对面坐下,而石青竹也跟了过来。 原本打算桌子另一边的剑九,看到石青竹居然想要坐在许一凡身边,顿时就不乐意了,在妇人屁-股还没落座之前,就抢先一步坐下,顺便还把整个脚都放在长条板凳上,这让石青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酒客,顿时哄堂大笑,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玩味起来。 石青竹只是微微有些错愕,然后就坐在了墨柒和许一凡中间的位置,目光先是在剑九脸上一扫而过,作为过来人的她,自然一眼就看出剑九的大概年龄,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这就让妇人放心不少,更何况,剑九长得很是普通,这就让她更放心了。 石青竹坐下之后,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伸出那比男人还要粗大的手指,拉着许一凡的手,开始问东问西。 “公子是哪里人氏啊?” “公子可否告知名讳啊?” “公子是怎么来云关镇的啊?” “听闻公子要去巴山峡谷,可是要去挑战吴家剑冢啊?” “公子......” o((⊙﹏⊙))o 许一凡从坐下到现在,一句话还没说,石青竹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那感觉就像丈母娘看女婿,把剑九都给看傻眼了。 面对石青竹那喋喋不休的问题,许一凡却表现的很自然,很平静,能回答就简单的回答一二,不回答就一笑而过,而妇人似乎只是没话找话,并不在意问题的答案。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真的以为是妇人在跟女婿说话,当然,如果石青竹没有紧握着许一凡的手,还有那壮硕的身体没有紧挨着许一凡的话,那这种感觉就更像了。 “八两,八两,死哪去了,酒呢?” 在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石青竹发现酒水还没有上来,就冲着才喂马回来的黄八两大声呵斥起来。 黄八两还是老样子,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听到石青竹的呼喝,他也只是微微低头弯腰,然后就快步走到酒肆里面。 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酒壶出来,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眼神不善的看着许一凡,似乎是在警告许一凡,不要打他老板娘的主意。 “砰!” 对于黄八两那莫名其妙的敌意,许一凡只是微微一愣,也没有如何在意,只是趁机把手从妇人的手里抽出来,开始给自己倒酒。 “死八两,你娘死了,还是你爹死了,你做这样子给谁看啊,老娘让你拿酒,是拿好酒,你拿的这酒是给人喝的嘛,这酒狗都不喝。” 许一凡:“......” 墨柒:“......” 众人:“......” 石青竹这话一出,许一凡倒酒的动作猛地一顿,脸色古怪的看向石青竹,而墨柒正端着一碗酒在那儿喝着,闻听此言,差点没把嘴里的酒水喷出来,而其他的酒客,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的看向石青竹。 好嘛,石青竹这一句话,不但把自家伙计给骂的狗血淋头,也把自家酒肆贬的一无是处,更是那在场所有喝酒的人给骂了一顿,狗都不喝的酒水,还有这么多人来喝,那岂不是说他们连狗都不如。 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听到老板娘这么说,那肯定是要掀桌子,摔杯子的,可许一凡敏锐的发现,周围的酒客,除了几个年轻人脸色难看,阴沉的可怕之外,其他酒客却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依旧在那儿优哉游哉的喝酒,似乎被骂的不包括他们一般。 黄八两似乎很怕石青竹,即便被指着鼻子骂死了爹娘,可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转身,再次回到酒肆里面。 这一次,黄八两拎着一坛泥封很好的酒坛,还有几碟小菜。 当黄八两拎着这坛酒走出来,经过柜台的时候,其脚步明显顿了顿,目光下意识的看向酒瞎子,似乎在征询酒瞎子的意见,而酒瞎子在看到这坛酒的时候,明显很肉疼,也不很情愿。 只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发现有人看着他,正是石青竹和许一凡。 “死八两,你腿断了还是咋滴,看他作甚,还不赶紧把酒拿过来。” 石青竹都发话了,黄八两自然不敢怠慢,不在去看酒瞎子的脸色,快步走到桌边,把酒坛放下,顺便把几碟下酒菜放在桌子上,然后就一路小跑,去了酒肆里面,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去了。 酒瞎子的目光落在石青竹身上,然而石青竹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转过头,站起身,拿过酒坛,拍掉泥封,开始倒酒,二而许一凡的目光在看到酒瞎子的时候,猛地收缩了一下。 杀气! 剑修! 就在刚刚,石青竹和酒瞎子对视的时候,许一凡明显察觉到酒瞎子身上散发的气机,那是杀气。 对于一个曾经多次面临生死危机,又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许一凡来说,杀机这东西,看似虚无缥缈,可他却第一时间察觉到了。 根据酒瞎子散发出来的杀气,许一凡确定了酒瞎子的身份,这是一名剑修,而且还是以为境界不低的剑修,最起码是二品修为。 只是还不等许一凡完全确定,酒瞎子身上的那股凌厉的气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方才只是错觉一般。 就在许一凡眯起眼睛,倍感疑惑的时候,酒瞎子微微偏移目光,看向许一凡,展颜一笑,本就磕碜的脸,愈发的磕碜起来,而许一凡微微点头,然后就收回视线,至于酒瞎子,则低下头继续打算盘。 其他酒客在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时候,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尤其是靠近柜台的两桌酒客,更是直接端起酒碗,站起身,走到远离柜台的酒桌坐下,而坐的比较远的几个酒客,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许一凡他们和酒瞎子。 深藏不露的瞎子剑修,奇怪的酒客,还有冷面伙计,以及此刻宛如一个怀春少女的老板娘,怎么看,这个寻常酒肆就不那么寻常。 就在刚刚短短的一瞬间,许一凡就窥探到了云关镇的不同寻常的地方。 酒瞎子方才突然泄露出来的杀机,并不是针对许一凡,而是针对坐在他旁边的石青竹,也正因为如此,许一凡并没有第一时间判断出酒瞎子的具体实力,而石青竹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气机流转,似乎是没有察觉到酒瞎子的杀意一般。 另外,许一凡还发现,那个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的酒肆伙计,也不是普通人,虽然其没有气机泄露,可从他离开的脚步,许一凡至少可以确定,这家伙是个练家子,不是江湖人,就是一个修士,而且境界还不低。 这让许一凡愈发的警惕起来。 收回视线,许一凡看向对面的墨柒,发现她已经恢复正常,端着酒碗,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此刻的她,跟周围的酒客如出一辙,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跟墨柒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虽然他不知道墨柒跟着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怀好意,而这家酒肆也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一个必死的杀局。 想到这,许一凡的眼睛就细眯起来,然后转过头,看向石青竹。 相对于周围人的不正常,酒肆老板娘石青竹反而显得很正常,在倒酒完毕之后,她就端起酒碗,要跟许一凡喝酒,而看到许一凡那犹豫的模样,石青竹二话不说,端起酒碗,直接一饮而尽,似乎在说,这酒没有问题。 放下空酒碗,看着还一动不动的许一凡,石青竹就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笑道:“小兄弟,这可是我窖藏的好酒啊,平时我可舍不得拿出来,这群挨千刀的死鬼,每次来这里,都想要喝,却都喝不着,小兄弟不尝尝吗?” 听到石青竹的话,其他酒客都看向这边,准确来说,他们都看向桌子上的酒水,眼中露出炙热的目光,似乎这酒水真的不同寻常。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不在犹豫,端起酒碗,就准备喝。 只是,在许一凡酒碗靠近嘴边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看到,坐在他对面的墨柒,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动人的弧度,似乎她让许一凡进入酒肆,就是为了引诱许一凡喝下这碗酒一般,这让许一凡喝酒的动作,猛地一顿。 只是,当许一凡想到这里,才露出犹豫神色的时候,石青竹就直接上手,准备去喂许一凡喝酒,而墨柒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明显起来。 许一凡没有被人喂东西的习惯,在石青竹上手的时候,他想要挣扎,可是,让他倍感惊骇的是,看似普普通通的妇人,手上的力气却不小,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即便他使用了真气,还是如此。 更诡异的是,许一凡身上的真气,在接触到石青竹手指的时候,居然变得晦涩起来,居然隐隐有沉寂的迹象,这让许一凡心中大骇。 “砰!” 眼看着就要被强行灌下酒水的时候,耳边有呼啸声响起,其手中的酒碗,瞬间炸裂,而石青竹紧握着许一凡的手,瞬间松开。 酒碗四分五裂,碗里的酒水四溅开来,许一凡更是第一时间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剑九,后退两步,另一只手直接搭在刀柄之上,随时都准备拔刀出鞘。 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压抑起来。 许一凡死死地盯着酒肆老板娘石青竹,杀意从体内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而石青竹却没有去看许一凡,而是转过头,看向酒肆外面的街道上。  第九百五十五张 独臂剑修、瑶台村后裔 云关镇很大,被不知道是该称之为白雾,还是白云的物体包裹着,可人步入其中,却丝毫感觉不到视野受阻,酒肆就位于镇子东边,介于镇子里和镇子外之间。 在酒肆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凹凸不平,杂草丛生,残破不堪,俨然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街道的两侧,有高低不一的房舍,只是,这些房舍大门紧闭,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很多房舍都已经破损,但是在街道的尽头,却时不时传来人的低语声、呼喝声、玩笑声,以及刀剑撞击的金鸣声,可就是没有看到一个人。 镇子东边的酒肆,仿佛成为了这个镇子唯一有人烟的地方,至少,这里还有人,尽管他们有些怪异。 许一凡在来到云关镇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酒肆的人有点多,前前后后加起来有十余人,男女皆有,年龄在十七八岁到三十多岁之间,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围观着,许一凡没有去查看街道上的情况。 然而,现在许一凡不得不顺着石青竹的目光看过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独臂负剑男子。 男人大约三十出头,身着粗布麻衣,一头脏乱的头发,被一根暗红色的丝带束缚着,那张布满伤疤的脸,被头发随意的遮盖着,男人的右臂缺失,右边的袖子被打了一个结,随着脚步的迈动,伴随着身体前后摇摆着。 男人的双腿有残疾,左脚要比右腿短一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可即便如此,在他的左手还拎着一把......剑。 嗯,姑且将其称之为剑吧。 剑的形状很古怪,那完全就是一根不曾打造完毕的剑条,剑条只有一个剑的雏形而已,剑身无锋也无刃,但是,去布满了各种尖刺,猛地一看,很像狼牙棒。 这些尖刺呈现三角形,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整体呈现黑褐色。 尖刺很小,跟豌豆差不多大,数量不算多,分布也极其不规则,就像是制作这些尖刺的人,随手撒在上面一般。 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剑修! 纯粹剑修! 一个至少是一品境界的纯粹剑修! 男人的脚步不急不缓,因为身体有残缺,走路的样子很奇怪,看起来很是滑稽,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去笑话他。 在男人出现之后,石青竹已经站起身来,脸色阴沉而凝重,其他原本坐在一起,端着酒碗看热闹的酒客,此刻也都纷纷放下酒碗,站起身来,看向这个从镇子里面走出来的男人。 酒瞎子也没有继续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而是走出柜台,手里多了一根拐杖,而原本被石青竹多次训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伙计黄八两,再次出现在人群当中,而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剑。 现场唯一还坐在凳子上的,只有墨柒。 在场这么多人,许一凡是最像江湖人,也最像修士的人,毕竟,佩剑又挎刀的人,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好惹的。 另外就是黄八两了。 黄八两手里的剑,很华丽,剑身很长,剑鞘是用某种妖兽的皮制作而成的,上面还绘制着某种符箓,剑柄用不知道是丝带,还是兽筋缠绕了一圈,在剑柄护手的位置,还镶嵌着数颗宝石,以及一簇剑穗。 虽然不曾拔剑出鞘,可就这份卖相,这把剑应该就值不少银子,这跟黄八两的气质,极其的不符,这位冷面酒肆伙计,貌似也是一名剑客,至于是不是剑修,许一凡暂时还不清楚。 许一凡眼角余光看到了黄八两,目光在他手里的剑上一扫而过,然后落在他站定的位置的。 黄八两站立的位置,恰好是在酒瞎子左后方三米,恰好处于酒肆深处的最外围。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微微眯了眯眼睛。 收回目光,许一凡把剑九拉到自己身后,手指搭在刀柄之上,视线环顾一周。 初到云关镇,许一凡就遇到了麻烦,而现场出现了最强者,独臂剑修,至少是一品境界。 其次是跟着许一凡他们一起进入酒肆的墨柒,五品境界,但是她展现出来的境界,其真实境界应该是上三境修为,这个女人跟自己同行,又让自己进入酒肆,肯定没安好心。 另外,墨柒从进入酒肆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理会周围人,不管是老板娘石青竹的热情招待,还是冷面少年黄八两的冷漠,亦或者是其他酒客的冷眼旁观,她都没有在意,也没有感到意外,她的这种表现,无不透露着她很熟悉这里,甚至许一凡怀疑,这独臂负剑男子的出现,也跟她有关。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酒肆老板娘石青竹,还是掌柜酒瞎子,亦或者是喝酒的酒客,他们应该都不是寻常人,但应该也不是镇子里的人,看这群人的架势,貌似是某个土匪山寨的土匪。 墨柒不可信,酒肆的人也不可信,至于说那位从镇子里走出来,方才还救了他一命的剑修,也不可信。 在酒肆和街道之间,有一块木牌,木牌上的文字,早已经被雨水和岁月冲刷的看不清楚,独臂剑修很快就走到了木牌附近,然后,他停下脚步,目光率先落在许一凡身上。 看到许一凡腰间的佩剑,眯眼道:“剑修?”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 独臂剑修见状,点点头,说道:“大剑师,十六岁的大剑师,嗯,还不错。”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 然而,独臂剑修目光却又落在许一凡腰间的佩刀上,皱了皱眉头,问道:“刀客?” “刀修!”许一凡更正道。 “刀剑双修,呵呵!现在的年轻人有意思。” 说是有意思,可独臂剑修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似乎他不喜欢刀修。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许一凡的身体上,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皱起,冷哼一声。 “哼!” “修剑就修剑,练刀就练刀,习武就习武,专心致志做一件不好嘛,既修剑,又练刀,还习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贪心的很呐,日后难成大器,可惜了。” 这俨然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口吻,许一凡听完之后,挑了挑眉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 一直不曾说话的墨柒,此时却放下手里的酒碗,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独臂剑修,笑道:“前辈此言差矣。” “哦?” 独臂剑修挑了挑眉头,转移视线,看向墨柒。 “这位许公子,可是现如今中原年轻一代的第一强者,无论是剑术,还是刀法,亦或者是拳势,都达到了宗师水准,同境无敌,前辈如此小觑许公子,可就有些小瞧人了。” 许一凡:“......” ヽ(`Д′)?︵ ┻━┻ ┻━┻? 在墨柒开口的那一瞬间,许一凡就感觉事情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果然,在听到墨柒如此评价自己的时候,许一凡心中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这女人在给自己拉仇恨啊,她这是想让自己死在这里啊。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墨柒,眼神冰冷,搭在刀柄上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显然,许一凡动了杀机。 而在许一凡不加掩饰的露出杀机的时候,墨柒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展颜一笑,那表情要有多无辜就有无辜,俨然没有察觉到许一凡的杀机一般。 独臂剑修的目光,此时再次回到许一凡身上,挑了挑眉头,沉声道:“现在的中原是没人了吗?这样的人也能称之为年轻一代最强者?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许一凡闻言,转头看向独臂剑修,轻声道:“前辈误会了,许某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可当不起年轻一代最强者这个名号,墨姑娘可莫要取笑在下了。” 此话一出,独臂剑修还没有说话,墨柒就开口道:“咯咯......许公子何必谦虚呢,作为大炎王朝首位国师,又是最年轻的护国大将军,更是一人击杀多名白袍会的修士,放眼望去,整个中原,年轻一代当中,无人能出许公子左右啊。”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一凡身上,他们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起来,尤其是独臂剑修。 “你是朝廷的人?”独臂剑修上前一步,沉声问道。 许一凡紧蹙眉头,看了看墨柒,发现这女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然后他又看向独臂剑修,眯着眼睛,犹豫一下,点点头道:“是的。” “你是国师?”独臂剑修又问道。 “是的。” “你是护国大将军?” “是的。” “你当真斩杀过白袍会的修士?” 许一凡沉默了。 白墨等人确实是他动手的,但是真正诛杀他们的不是许一凡本人,只是这样的话,他没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他只能选择沉默。 “四名一品修士,还一剑杀死了北海之地缥缈山的人,怎么样,这实力说他是中原年轻一代的最强者,没问题吧?”墨柒再次开口说道。 独臂剑修沉默了,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也更加的疑惑起来。 随着独臂剑修的沉默,现场顿时陷入到一片寂静当中,而许一凡却紧蹙着眉头,看了看独臂剑修,又看了看没墨柒,神情逐渐平静下来。 “你认识她?”独臂剑修看着许一凡,突然问道。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刚想开口,就听到墨柒说道:“认识,我们是朋友。” 独臂剑修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死死盯着许一凡,沉声道:“这么说,你是她前来的帮手咯?” o((⊙﹏⊙))o 闻听此言,许一凡先是有些懵逼,随即脸色就阴沉下来。 直到此刻,他终于弄清楚墨柒的目的,这女人是打算把自己当枪使,准备让他跟云关镇里的人发生冲突。 “我说不是,你信吗?”许一凡开口道。 “如何证明?”独臂剑修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跟她只是偶然相遇,暂时同行而已。” “既如此,为何她对你的事了如指掌?” 许一凡默然。 许一凡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许一凡,作为一国的国师,又是最年轻的护国大将军,关注他的人很多,而有关他的消息更是极多,只要稍微去打听一二,就能知晓,如果是其他人听到墨柒这么说,肯定不以为然,不会相信,可眼前这独臂剑修似乎很久没有去外面了,这让许一凡怎么解释。 思忖片刻,许一凡后退一步,松开放在搭在刀柄上的手,抱拳一礼道:“我不知道前辈跟她们有什么恩怨,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行解决,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不想插手,也不会插手。” 听完许一凡的话,独臂剑修没有说话,而墨柒也没有说话。 独臂剑修眼中充满了警惕和疑惑,目光在许一凡和墨柒身上来回扫视着,而墨柒则始终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她是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独臂剑修率先开口道:“既然你跟她不是一路人,那你就此离去,此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听到这话,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这人说话的口气很大,让人听着很是不爽,但是,许一凡只是皱了皱眉头,再次抱拳一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带着剑九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独臂剑修却再次开口道:“等等!” 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独臂剑修,问道:“前辈还有何事?” 独臂剑修没有去看许一凡,而是盯着剑九,沉声道:“你可以离开,她留下。” 许一凡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剑九,然后看向独臂剑修,问道:“前辈认识我妹妹?” 独臂剑修摇摇头道:“不认识。” “那前辈此话何意?” 独臂剑修盯着剑九看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说道:“我欲收她为徒。”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所以呢?” “所以我要带她走。” “前辈做事似乎太过于了霸道了些。”许一凡沉声道。 “霸道?呵呵.......” 独臂剑修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看着许一凡,大笑不止。 “我辈剑修,行事当随心所欲,她不是你妹妹,她跟着你,只会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 “哦?这么说,让她跟着你,就不会浪费天赋了?”许一凡反问道。 “那是自然。” “呵呵!是吗?”许一凡看着独臂剑修,突然笑了起来。 独臂剑修却对许一凡的变化无动于衷,只是淡淡道:“小子,我不管她方才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不计较,也不在乎,这里是云关镇,不欢迎朝廷的人,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离开,她留下,要么你们都留下。” “没得商量?”许一凡笑问道。 独臂剑修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许一凡没有回答独臂剑修的话,而是转过头,看向墨柒,说道:“墨姑娘真是好手段,原本我以为你的目标是我,原来真正的目标是她啊。” 墨柒闻言,却笑着摇摇头,说道:“许公子误会了,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请许公子帮个忙而已,事成之后,小女子必要重谢。” “哦?这就是你请人帮忙的方式?”许一凡挑眉道。 “事过紧急,是小女子考虑不周,还请公子原谅则个。” 墨柒说着话,就站起身,对着许一凡施了一礼。 “你们到底是谁?”许一凡眯着眼睛,开口问道。 “以许公子的智慧,想必早就猜出我们的身份了吧。” “瑶台村后裔。”许一凡眯眼道。 “不愧是许公子,一语中的。” 听到墨柒承认了自己是瑶台村后裔的身份,许一凡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没想到,时隔数千年,杨家人居然还有后裔存活于世,我是该称呼你为墨姑娘呢?还是应该称呼你为杨姑娘呢?”许一凡沉声道。 “都可以,若是许公子不嫌弃,可以称呼我小柒!” 许一凡看着墨柒,哦,不,是杨柒,神色愈发的平淡起来,整个人的气息也愈发的内敛起来。 最可怕的敌人,不是已知的敌人,而是那些躲在暗处,未知的敌人,之前许一凡对杨柒无比的忌惮,是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女人,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更不知道她的目的何在,在这种情况下,忌惮是必然的。 但现在他知道了,既然知道了杨柒的目的所在,那许一凡就慢慢掌握了主动权,也有了选择权,心中的那份忌惮,逐渐淡去。 “我为什么要帮忙?”许一凡思忖片刻,看着杨柒,突然说道。 第九百五十六章 瑶台村的过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 似乎早就知道许一凡会这么问,杨柒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说道:“许公子不想知道,你派遣到云关镇的人都去了哪儿吗?” 此话一出,许一凡瞳孔微微一缩,看向杨柒说道:“他们在你手里?” 杨柒却摇摇头道:“许公子误会了,我杨家人与世无争,只想收回老祖宗留下的基业,守住这一亩三分地而已,不想跟外面的人有太多的牵扯,许公子身份特殊,我们可不想于许公子为敌。” “哦?” 许一凡眉头一挑,看着杨柒,问道:“既然人不在你们手里,那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呵呵!”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杨柒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笑了笑,然后说道:“许公子的人在云关镇里面,在他们手里,素闻许公子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与其说许公子是帮我们杨家人的忙,不如说是救自己人,许公子只要答应跟我们合作,你救人,我们拿回祖宗留下的基业,各取所需,而且我们杨家人还会欠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许公子,这笔买卖,你不亏。” 闻听此言,许一凡默然不语。 许一凡之所以会来云关镇,除了他要进入瑶台洲,必须要经过云关镇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带回失踪的那些人,能够被派遣前来为他扫雷的人,各个都是其麾下的精英翘楚,言午堂培养他们不容易,许一凡可不想他们因为一点点小事儿,就稀里糊涂的折损在这里。 虽然许一凡总是说,自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可那也要分对谁了,对敌人那自然是采取雷霆手段,什么手段,不管是正大光明的,还是阴损下作的,只要能弄死对方,那就是好手段,可对于自己人,该牺牲的时候,许一凡觉得不会心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可如果能够不牺牲,尤其是无谓的牺牲,那自然是最好的。 来之前,许一凡对甘州和瑶台洲的历史,进行了很详细的梳理,知道有瑶台村这个地方,也知道杨家这个家族,只是,这个家族出现的时间很短,有关它的记载很少,很难引起人的关注,毕竟,在过去这近万年的历史长河当中,各种家族存储不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能够一直延续下来的,或者说能够被记录在史册当中的家族,少之又少。 瑶台村的杨家,许一凡也是在来瑶台洲的路上知晓的。 瑶台村起初就是甘州一个小家族,跟寻常的村子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值一提,唯一被史册记载的两次。 第一次是吴家剑冢和群玉山带领着人,把瑶台从甘州独立出去,以瑶台村为边界线; 第二次是瑶台村一夜之间,突然沦为死村,瑶台村的村民全部消失,而甘州,或者说中原跟瑶台洲的联系彻底断绝了。 在那之后,遍观历史,几乎再也找不到瑶台村的历史。 瑶台村又被称之为杨家村,主要以杨姓为主,擅长酿酒,许一凡也是在看到酒番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酒番右下角的一个特殊的酒的标记,才知道酒肆当中这些人的身份。 在这个乱世降临的时代,各个隐藏势力频繁出世,许一凡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只是,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这个在西南边陲的小地方,居然还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了,这就很有意思了。 而且听杨柒话里的意思,她对自己十分的了解,不但知道许一凡以前做的很多事情,还知道许一凡在朝廷当中的影响,甚至知道自己的行动路线,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不过,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杨家,许一凡对他们的兴趣不大,相对于杨家,许一凡对这个云关镇的人很感兴趣,一个鸠占鹊巢,随便出来一个残疾人,就是一个剑修,而且还是一个纯粹剑修,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本来,许一凡在看出杨柒的目的之后,就打算抽身而退,他可不管杨柒他们跟云关镇的人矛盾,他们要打要谈,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不想掺合进去,即便要掺合,也是等双方打的差不多了,他在来横插一脚,可杨柒显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方才酒肆老板娘拿出来的那坛酒,应该就是吸引独臂剑修出来的关键,虽然不知道那坛酒到底有什么作用,但能够让独臂剑修出现,肯定不简单。 独臂剑修出现之后,杨柒就在拱火,把独臂剑修的注意力转移到许一凡身上,很显然,她的做法是很成功的,但是,独臂剑修也不是傻子,在知道了一些许一凡的来历之后,虽然说话的口吻很狂妄,但人家有这个狂妄的资本,可最后他还是选择让许一凡离开,显然,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许一凡硬碰硬,尽管许一凡只有两个人。 可是,当剑九出现的时候,独臂剑修就改变了主意,他要留下许一凡,准确来说,是留下剑九。 对于独臂剑修的这个选择,许一凡有些意外,可仔细一想,也不觉得意外。 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势力,都是百年难遇,不,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如果能够将其收入门下,悉心调教,精心培养,日后其成就之高,不可想象。 为了这样一个天才,出手抢夺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杨柒在许一凡抵达云关镇之前,先一步找到许一凡,可能真的如她所说,她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借助许一凡的手,跟许一凡联合起来,解决掉云关镇里的人,只是,她想归她想,她应该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够说服许一凡,不然的话,之前她也不会趁着许一凡睡着的时候,对许一凡使用秘法,拖许一凡入梦了。 那一次,她失败了,而导致她失败的,就是剑九,估计在那个时候,杨柒就重新审视了剑九,看出了她身上的秘密,剑九的秘密,让她找到了说服,或者说胁迫许一凡出手的重要筹码。 失踪的探子、必须穿过的云关镇,还有被人觊觎的剑九,外加杨家的一个人情,这几个筹码叠加起来,足够让许一凡出手了。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不得不佩服,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长相极具媚态的女人,心智远超常人。 就目前的局势而言,许一凡如果想要继续前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云关镇的人,而单凭他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除了跟杨柒等人合作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当然,许一凡也可以选择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直接动用他的力量,调集朝廷和他自己的人,不管是甘州的军队,还是不良人,只要他想,都可以调动,在这些势力面前,踏平一个云关镇应该不难。 可问题是,许一凡能不能离开,这是个问题,即便他自己可以离开,那剑九呢? 前两天才跟剑九说,未来一起走,不抛弃,不放弃,现在刚遇到危险,就把剑九抛下,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嘛。 还有就是时间问题,从离开这里,再到许一凡回到甘州,调集军队和不良人来到这里,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好几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这里会发生什么,鬼知道呢。 这些问题,许一凡能想到,估计杨柒也想到了,这也是她想发设法挑起许一凡和独臂剑修矛盾的目的所在,甚至许一凡怀疑,即便独臂剑修肯让自己走,估计杨柒他们也不会让自己走。 想到这,许一凡顿时苦笑起来。 好嘛,离开了京城,许一凡以为可以暂时远离这些蝇营狗苟的阴谋诡计了,可他还是太天真了,京城的各种斗争,最起码还是摆在台面上的,彼此之间还遵守着某些潜规则,可在这江湖上,没有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 “你们当真是杨家人?”许一凡沉思片刻之后,看向杨柒问道。 杨柒点点头道:“信与不信,公子心中自有定论,现在我们证明不了什么,不过,等我们打入云关镇之后,一切公子自然会明白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独臂剑修,问道:“他又是什么人?” “一群无胆鼠辈,鸠占鹊巢,却又被囚禁的可怜虫罢了。”杨柒冷声道。 “哦?能详细说说吗?”许一凡问道。 从始至终,许一凡都没有答应杨柒,而杨柒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似乎双方都忘记了这个问题,面对许一凡的询问,杨柒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云关镇的来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跟大家想的差不多。 瑶台村,也就是杨家村,很早以前就是位于瑶台洲和甘州之间的原居民罢了,杨家村的人只是一群寻常之人,只是为了自保,当然也受到了吴家剑冢和群玉山的影响,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开始习武修行。 不过,他们习武修行只是为了自保,不想被任何一方奴役和威胁到罢了。 在瑶台洲刚独立出去那会儿,瑶台洲和甘州是经常发生战争的,甘州想要收服瑶台洲,而瑶台洲又想保持独立,可当时的甘州在实力方面,不如瑶台洲,毕竟有两大剑修宗门坐镇,甘州确实无法奈何瑶台洲。 再加上,当时中原王朝已经走入后期,中原动荡,狼烟四起,朝廷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搭理一个小小的瑶台洲,于是,瑶台洲就这么独立出去了,而瑶台洲和甘州也开始和平相处。 随着两洲的和平共处,位于两洲夹缝当中的瑶台村,也终于平静下来。 只是,这种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在旧王朝被推翻,新王朝建立之后,新王朝的皇帝,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中原一统,而之前独立出去的瑶台洲,自然也要收复,于是,双方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战争。 可新王朝毕竟才建立没多久,百废待兴,而瑶台洲又位于西南边陲,地形复杂,无法大规模作战,双方来来回回打了一段时间之后,朝廷那边损兵折将,而瑶台洲那边也有一定的损失,但就损失而言,还是朝廷更吃亏。 直接动用军队的力量无法收复瑶台洲,于是,新王朝就采取了另外一个办法。 吴家也好,群玉山也罢,都是剑道宗门,算是江湖势力,于是,朝廷就动用江湖的人,前去瑶台洲挑战。 面对江湖人的挑战,吴家和群玉山思索一番之后,也就答应下来了,于是,就出现了中原各大剑修,前去瑶台洲挑战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朝廷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不单单是剑修,还有各种其他体系的人也纷纷前往。 相对于朝廷军队的纪律严明,江湖人也好,修行者也罢,行事起来就横行无忌的多,单挑打不过,就群殴,群殴打不过,就想一些其他下作的办法。 本来只是想通过打败挑战者,避免瑶台洲出现更多的伤亡,从而树立威望,让瑶台洲彻底独立出去,可挑战者太多,让吴家和群玉山烦不胜烦,于是,三关就出现了。 有了三关的出现,能够出现在瑶台洲那边的挑战者是锐减了,可前去挑战的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起初,大家只是为了切磋而去挑战,可是,到了后面,就是为了挑战而挑战,瑶台洲那边是安静下来了,可处于瑶台洲和甘州之间的瑶台村,就变得不安静起来。 最初的时候,因为瑶台村的人几乎人人善武,而且战力很强,勉强能够自保,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说瑶台村其实是瑶台洲的人,而且瑶台村藏着通关的方法和秘宝,这直接给瑶台村带来了极大的灾祸。 很多闯关失败的人,都把主意打到了瑶台村,最开始只是一小撮人,想发设法进去瑶台村试探,而这些人大多都被驱逐出去,最后瑶台村被烦得不行,就把这些人给斩杀了,本来,瑶台村的人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打消其他人的想法,打破谣言了。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瑶台村这样做,不但没有打消其他人的想法,还让他们更加确信谣言的真实性,这也使得原本宛如一盘散沙的挑战者们,联合起来,在某一天,突然杀入瑶台村。 偌大的一个村庄,全村人,无论男女老少,几乎被屠戮殆尽,只有极少数人,侥幸躲过一劫,离开了瑶台村,开始隐姓埋名生活,他们虽然逃走了,可家园被毁,自然是要报仇,时刻想着夺回失去的家园。 可惜,在过去的很长岁月当中,这些瑶台村的后裔,都没能成功。 缘由也很简单,能够前去挑战吴家和群玉山的人,都是有几把刷子的,而在瑶台村被屠戮殆尽,最早进入瑶台村的人,也确实在瑶台村发现了一些秘宝,从而破境,这使得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到瑶台村。 随着外人越来越多,原来的外来者,变成了原居民,而曾经的瑶台村,也成为云关镇,是那些挑战者的必经之路,也是闯关失败者的聚集地。 吴家和群玉山越来越强,而挑战者也越来越强,当初逃出瑶台村的杨家人,虽然也在变强,可终究还是追不上人家。 听完杨柒的讲述,许一凡顿时明白了很多。 如果杨柒说的都是真的,那杨柒这么做,确实没有毛病,不过,许一凡还有几个问题没有想通。 “这酒肆是你们杨家的产业?”许一凡问道。 杨柒看着许一凡,点点头道:“是的。” “既然你们都能在镇子口开设酒肆,应该也有实力杀入云关镇,为何还要滞留在此?” 对于许一凡这个疑问,杨柒并不感到意外,而是解释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不是不想进去,而是进不去。” “嗯?”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一愣,随即就眯起眼睛,眼神微动。 似乎是怕许一凡误会,杨柒连忙解释道:“云关镇里的人也出不来。” “什么意思?”许一凡语气不咸不淡道。 “在很多年前,我杨家曾出现了一位大剑修,他曾带着我们的先祖,杀入云关镇,进行了一番大战。” “结果你们失败了?”许一凡直接说道。 杨柒表情复杂,但还是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失败了。” “为何失败?” 杨柒并没有直接回答许一凡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公子可知,数千年过去了,能闯过三关的人寥寥无几吗?” “因为三关太难?” 许一凡在说这话的时候,直接都摇头否定了。 吴家和群玉山联合设下的三关,确实难度很大,但是,想要闯过去,其实也不是太难,毕竟,天底下能人很多,只是,时间越久,挑战者反而越来越少,真正能通关的人也越来越少,这本身就不合乎情理。 果然,杨柒摇摇头道:“三关并不难,真正难的是通过云关镇。”  第九百五十七章 反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云关镇也不例外。 当初,吴家和群玉山为了限制烦不胜烦的挑战者,他们在甘州和瑶台洲之间设立了三大关卡,只有通过这三大关卡的人,才有资格向他们发起挑战。 挑战者宛如过江之鲤,不管他们是单纯的为了切磋,还是为了成名,亦或者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进入瑶台洲,闯关是必须要经历的。 挑战者茫茫多,可能够连续闯过三关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以失败告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得不到的也是最想要的,能前来挑战的人,往往都是各门各派的翘楚,自然都是心高气傲之辈,人都没见到,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自然是不甘心的,于是他们就选择留在了云关镇。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闯关,发起挑战,有人来,自然也有人离开,而离开这里的方式只有三种,要么闯关成功,去往瑶台洲那边,至于结果如何,不得而知;要么就是死在闯关的路上,彻底的离开这个世界;要么就是去见识一下三关的厉害,然后离开。 在这三种方式当中,第二种的几率最大。 不过,随着三道关卡存在的时间太久,云关镇这个原本是失败者交流心得,互换情报的地方,逐渐开始变质。 云关镇是最早一批闯关失败者,在屠戮本地居民之后,鸠占鹊巢发展起来的地方,任何一个前来挑战的人,在闯关之前,首先就得缴纳一笔过关费用。 有人缴纳,有人拒绝。 前者往往都是有一定实力,但实力不强的那种人,或者是单纯不想招惹麻烦的人,这种人,云关镇的人也是看碟下菜,面对那些实力不咋地的人,要么忽悠其加入,要么直接给坑死,每一个闯关者身上,往往都携带着一些重宝,而他们死后,身上的这些东西,自然就成为当地人的东西了。 当然,遇到那些实力强劲的挑战者,那自然是不会轻易招惹,可万一要是招惹上了,那就想发设法的弄死对方,越是有实力的人,他们身上的东西越值钱,万一弄不死对方,也无所谓,反正对方总是要去闯关的。 闯关之后,要么成功,要么死在路上,要么重伤回来。 如果是闯关成功了,基本也就不可能回来了,因为闯关成功的人,在挑战吴家之后,往往都会失败,而失败的结果就是沦为剑奴,这辈子都不可能出来了。 至于第二种,死在闯关的路上,那就无需多说,人都死了,自然不怕对方再来报复他们了。 对于第三种,那往往是最凄惨的,之前是打不过对方,不敢轻易招惹,可对方受伤了,那就不同了,一个全盛时期的高手,跟一个身负重伤的高手,两者之间是存在很大差距的。 另外,就是那些拒绝缴纳费用的人,这种人要么是没有经历过江湖毒打的人,要么就是实力超强的人,对于这两类人,自然有不同的针对方式,跟前面的操作差不多。 总而言之,云关镇是闯关者必须经过的一个地方,除非是遇到那些超级大佬,不然的话,前来闯关的人,基本都会沦为云关镇打压、玩弄、欺辱的对象。 如果说,在中原存在一些法外之地的话,那云关镇绝对是其中一个。 在这里,没有律法的约束,也没有道德的管束,在这里实力为王,不管是历代中原王朝也好,还是瑶台洲也罢,都不会去管这个地方。 这地方地处偏僻,朝廷不好管,派的人少了,根本不够看,派的人多了,又施展不开,至于说瑶台洲,他们只管瑶台洲的事情,至于云关镇的事情,他们知道,却懒得去管,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失败者,一群垃圾,有什么好管的。 唯一还对云关镇心心念念的,只有杨家人了,可单凭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跟云关镇的势力抗衡。 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还是多年前,杨家出现了一个大剑修,这让积累多年的从杨家人,看到了希望,可他们终究还是小觑了云关镇的实力,那一战,杨家人虽然重创了云关镇的人,可并没有夺回祖地,而那位大剑修,更是在那一战之后,身负重伤,跟随他一起进入云关镇的人,死伤无数,活着出来的少之又少。 这位大剑修在离开云关镇之后,自知自己无法收回祖地,于是他就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封印云关镇,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当然,凭借大剑修一个人自然是无法做到的,可当时有朝廷的人,还要一些隐秘势力协助,在这位大剑修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的情况下,他们成功的封印了云关镇,外面的人轻易进不去,而里面的人轻易出不来,如此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位杨家大剑修,在临终前,曾留下遗嘱,等待时机,在杨家没有出现比他更强的高手之前,万万不可踏入云关镇。 另外,这位大剑修当初为了请动其他人协助,曾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其中之一就是留下杨家人,负责镇守云关镇,而当初留下来的那批人,又是这位大剑修的直系后裔,而这也是这间酒肆的由来。 只是,人心是最思变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从瑶台村逃出来的那些杨家人,除了最初老一辈人,时时刻刻想要回到瑶台村,收回祖地之外,其他杨家子弟,在之后的岁月当中,渐渐放弃了,尤其是在这位大剑修失败去世之后。 这使得原本就在遭受重创,无法完成先祖遗愿的杨家人,更加的绝望。 但是,有人选择了放弃,可有人还是选择了坚持,比如杨柒等人。 杨柒是现任杨家的族长,说来也可笑,杨家在没有离开瑶台村之前,女子的地位是非常低的,可随着变故的发生,杨家的男人死的太多,而后世优秀的男子更是越来越少,反而杨姓女子越来越优秀起来,在最近的这数百年时间里,杨家的几任族长都是女子。 看似很可笑的家族演变,却又流露着极度的悲剧色彩。 如果是以前,杨柒肯定会按兵不动,再发展一段时间,继续积蓄力量,寻找更多的帮手,可是,时间不等人,乱世降临,新的千年之约即将到来,而更加恐怖的万年之劫也将到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哪个势力可以独善其身,杨家人自然也不例外。 杨家人不想参与外面的各种势力和利益的纷争,她只想在大恐怖,大毁灭到来之前,完成先祖的遗愿。 在过去的百余年时间里,杨家人寻找了很多帮手,有朝廷,有江湖人,也有修行势力,可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选择出手,究其原因,还是不值得。 就在杨家人感到无比绝望的时候,许一凡的崛起,让他们看到了希望,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许一凡居然在离开京城之后,会来瑶台洲,这让他们重新看到了希望。 不管是求助也好,还是算计也罢,他们都要抓住这次机会,而事实的结果也正如他们想的那样,他们成功的把许一凡拖下水了。 选择许一凡,杨柒也是经过慎重思考的。 第一,许一凡本身的实力不俗,虽然只是四品境界,可他的实力不可以境界来对待,更何况,他的底牌很多,剑修、刀修、武夫,而且还对各大体系都有一定的了解和修习。 第二,许一凡是不良提司,不良人的存在,不管是朝堂官员,还是对江湖人,亦或者是修行者,都有极大的威胁,而且不良人的权利很大,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也没有他们不敢得罪的势力。 第三,许一凡是大炎王朝的国师,还是新一代的护国大将军,可以说,许一凡现在就是大炎王朝对外和对内,年轻一代的代言人,他能调动的力量是非常庞大的。 第四,许一凡的靠山很多,明里暗里帮助他的人太多了,别的不说,单单儒家站在他这边,就已经很吓人了,更何况,还有其他一些势力。 当然,除了这些缘由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缘由,比如许一凡麾下言午堂的实力,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势力,都让杨柒觉得,许一凡是最有可能帮助他们夺回祖地的人选。 然而,在听完杨柒说的那些之后,许一凡却问了一个让杨柒等人大惊失色的问题。 “既然云关镇的人,实力这么强,我为何不选择他们,而要选择你们呢?你们能给的,想必他们也能给,甚至你们无法给予的东西,他们应该也能给予,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呢?” 听到许一凡的话,独臂剑修咧嘴一下,而石青竹在内的其他人,脸色却变得极度难看起来,包括杨柒,她的脸色也在许一凡这番话落下之后,开始出现了变化。 许一凡说的没错,就实力而言,云关镇的人明显更强,别的不说,就云关镇随随便便出来一个人,就是一品剑修,而云关镇内有多少剑修,多少上三境,甚至是超五境的修士,许一凡不清楚,但肯定不少。 反观杨家这边,就目前他们出现的这些人,最能打的应该是妇人石青竹,这些人的实力和修为有古怪,应该也不俗,当然,这肯定不是杨家所有战力,但是,他们能给许一凡提供的帮助并不多。 单纯就实力而言,许一凡选择云关镇,似乎更加合理一些。 杨柒的脸色在急速变幻一番之后,很快恢复正常,随即又笑了起来。 “呵呵......” “许公子是聪明人,我杨家虽然实力比不上他们,但也不算太差,对于许公子而言,我们会是很大一个助力......” 只是,不等杨柒说完,许一凡直接打断道:“那你们杨家会臣服于我吗?” 杨柒眯起眼睛,不说话了,而其他人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看着杨柒等人的表情,许一凡嗤笑一声,道:“显然你们不会,既然你们不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石青竹闻言,突然说道:“难道你觉得他们会臣服你吗?” 他们。 石青竹说的他们当然指的是独臂剑修他们了。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 “呵呵!” 石青竹报以冷笑,而站在木牌附近的独臂剑修,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狞笑道:“小子,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想要我们臣服你,你是嫌命长吗?” “哈哈......” 听到独臂剑修这么说,石青竹顿时大笑起来,显然她这是在讥讽许一凡的天真。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看着独臂剑修说道:“不服就打到你们服就是了,我许一凡别的本事没有,对付恶人的手段多的是。” “狂妄!”石青竹嗤笑道。 独臂剑修闻言,表情狰狞道:“小子,你对云关镇一无所知,云关镇的强大,是你想象不到的。” 许一凡点点头,赞同了独臂剑修的说辞,然后又摇摇头道:“我确实不了解云关镇,但以我看来,你云关镇再强,能有白袍会强?能够吴家剑冢强?” 闻听此言,独臂剑修脸色阴沉下来。 “小子,你这是在找死。”独臂剑修一起阴冷道。 在听到这番话之后,许一凡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 只见许一凡牵着剑九的手,朝独臂剑修走了几步,然后伸长脖子,说道:“有本事你打死我啊。” 独臂剑修:“......” 杨柒:“......” 众人:“......” 就连一向毒舌,天不怕,地不怕的剑九,此时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作死! 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见过装逼的,没见过这么装逼的! 这家伙的脑袋是不是让驴踢了? 原本就已经动怒的独臂剑修,更是被许一凡刺-激的不行,他忍不住就要动手,然而,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只见许一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片刻,在独臂剑修即将出手的时候,他拉着剑九就跑路了,直接远离了独臂剑修,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小子,你很好,很不错,你成功的激怒我了。”独臂剑修一字一顿道。 重新回到原点的许一凡,却撇撇嘴,说道:“有本事你出来啊。” 独臂剑修:“......” 杨柒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被雷的无以复加,但是,她很快就收敛住心神,看向许一凡,沉声道:“许公子,你这样做,是想逼我们妥协吗?” “嗯?” (°ー°〃) 石青竹等人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看向杨柒,随即他们就想到了什么,纷纷眼神不善的看向许一凡。 好阴险的家伙。 方才,杨柒他们利用了许一凡,也挑起了许一凡和独臂剑修之间的矛盾,但是,双方并没有大打出手,原因也很简单,许一凡自身的实力不俗,即便是独臂剑修,也没有把握在许一凡不进入云关镇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击杀此人,既然无法第一时间击杀,那就暂时没必要招惹。 本来许一凡就是一个外来者,虽然云关镇无法轻易离开云关镇,对外面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可总有外面的人进入云关镇,从这些人口中,他们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知道杨柒方才说的那些,不全都是假话。 一个许一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势力。 现在天下局势动荡,杨家人想要夺回祖地,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想出去呢,而不管是杨家人,还是云关镇的人,他们想要进去,或者出来,都必须要弄死对方,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还是云关镇的人占据上风,可一旦他在这个时候招惹了许一凡,只会逼着许一凡跟杨家人合作,即便不合作,许一凡如果想要横插一脚,他们也很难受。 独臂剑修不蠢,而许一凡被杨柒给算计了,任何一个人被算计了,心里都不会好受,在独臂剑修看来,许一凡应该不会跟杨家合作,除非杨家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个代价,许一凡方才提出来了。 杨家臣服许一凡!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这也是独臂剑修能够旁观他们在那儿聊天的主要原因了。 独臂剑修暂时不想招惹许一凡,可许一凡却跑来招惹他,如果许一凡跟杨家达成合作,他这么做没毛病,可明明没有达成合作,许一凡还这么做,那这就有问题了。 许一凡傻吗? 他当然不傻! 他知道了杨家人跟云关镇的矛盾之后,就第一时间去招惹独臂剑修,目的很简单,就是激怒独臂剑修,让其出手,可他出手又杀不死许一凡,而他一旦出手,应该就坏了某个规矩,从而引发严重的后果。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可以离开,可杨柒他们肯定要承担这个后果,会让原本还不算尖锐的矛盾,瞬间变得尖锐起来,如此一来,杨家人直接被许一凡给坑了。 第九百五十八章 我还小还只是个孩子 想通了这一点儿,石青竹等人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冰冷起来。 许一凡无视了石青竹等人那嗜人的目光,眼神平静的看向杨柒,缓缓道:“我只是想去一趟瑶台洲,至于你们杨家跟云关镇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我不感兴趣,当然,对于你们提出的合作,我还是有一定兴趣的,毕竟我想要去瑶台洲,肯定要经过云关镇的,但所有的合作都建立在公平的情况下,像姑娘这样的合作手段,我看还是算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杨柒微微眯眼,随即展颜一笑道:“是在下鲁莽了,在这里,小女子代表杨家跟公子致歉一二。”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杨柒,静等下文,他知道,杨柒既然敢算计自己,肯定也想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没有准备的。 果然,杨柒在说完道歉的话之后,就看向许一凡,说道:“我不知道公子为何要去瑶台洲,当然,我没有试探公子的意思,我杨家只是想夺回祖地而已,而公子要去瑶台洲,就必须闯关,在闯关之前,公子肯定要经过云关镇的,就这一点儿而言,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公子以为然?”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随即,他又说道:“然后呢?” “公子已然知道了我杨家和云关镇的恩怨,而公子也要去往瑶台洲,我想请公子出手,事成之后,我杨家必有厚报。” “什么厚报?”许一凡眉头一挑道。 (°ー°〃) 杨柒闻言,顿时一愣,她没想到许一凡这么直接,不过她很快就恢复正常,笑道:“我杨家欠公子一个人情......” 然而,不等杨柒说完,许一凡就嗤笑道:“人情?那玩意儿值钱吗?” 杨柒:“......” “杨姑娘对许某了解颇多,那杨姑娘应该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许某人做事,从来都只在乎实际性的东西,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所谓的人情并不值钱,如果我帮了你们,万一事后你们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不可能,我杨家人说到做到。”不等杨柒说话,石青竹就直接开口道。 “你能代表杨家?”许一凡看向石青竹问道。 石青竹一愣,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见石青竹不说话,许一凡有看向杨柒,继续问道:“杨姑娘能吗?” “我能!” “呵呵......” 然而,许一凡闻言,却讥笑不已,他看着杨柒,缓缓道:“杨姑娘,恕我直言,除了在场的这些人之外,你谁也代表不了,即便是他们,恐怕你也代表不了,你最多只能代表你自。” “那你呢?你又能代表谁?”石青竹闻言不乐意了,直接反驳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看向石青竹,说道:“我比你们稍微好点儿,我能代表的人比较多,抛开朝廷方面的身份,我最起码能代表言午堂。” 说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杨柒,继续说道:“你杨家或许曾经很强,毕竟出过大剑修嘛,可那又如何,那只是曾经,现在的杨家在我看来,也就那样。” 此话一出,除了杨柒之外,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被人指着鼻子这么说,不生气才怪呢。 可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说道:“我许某人境界虽然不高,可我见识过的人很多,各大世家家族我见过不少,说实话,你们杨家能给我带来的好处,我真的没有看到多少,可麻烦我却看的清清楚楚。” 说到这,许一凡目光落在杨柒脸上,继续说道:“你说事成之后,你杨家欠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有多大,我不知道,暂时也不想知道,我就只有一个问题,跟云关镇开战,你们杨家有几分胜算?” 杨柒看着许一凡,没有说话,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当着独臂剑修的面说出来呢。 许一凡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说道:“就算你们胜算很大,可只要不是百分百,那就会出现伤亡,胜算越低,损失越大,即便你们能夺回祖地,你们杨家还能剩下几成战力?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又能帮我做什么事儿呢?” 随着许一凡话音不断落下,石青竹等人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也愈发的凝重起来。 许一凡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异常的刺耳,可他们却无力反驳,自家人知自家事,杨家的实力确实不俗,远远不止许一凡看到的这些,可即便如此,他们跟云关镇直接开战,正面硬刚,胜算真的不大,如果胜算很大的话,杨柒也不会费尽心机的去拖许一凡下水了。 杨柒对许一凡了解颇多,她很清楚许一凡是个很危险的人,以这种方式拖许一凡下水,本身就不道德,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杨柒都不会选择这么做。 云关镇的人不好对付,许一凡更加不好对付,这家伙的底牌太多了,站在他身后的势力也太多了,一旦把许一凡惹急眼了,杨家别说夺回祖地了,就是延续下去都是个问题。 可是杨柒又不得不这么做,她没有时间了,也没有办法了。 当年那位大剑修联合其他势力布置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逐渐衰弱,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不计成本,不计代价的维持封印的话,估计封印早就破碎了,一旦封印破损,云关镇的人出来,第一个要针对的就是他们杨家人。 还有就是,乱世来临,杨家人也想要在天劫之中存活下来,不敢保证所有人杨家人都存活下去,至少也要保存火种不是嘛,而跟其他势力不同的是,杨家人有渡过天劫的办法,虽然成功率很低,代价很大,可还是值得一试的,然而这个东西不在他们手里,而是在云关镇当中。 也正因为如此,杨家人历代才非要夺回祖地不可,而这个秘密只有历代杨家族长才能知晓,可是,根据杨柒最近得到的消息,因为乱世降临,各种势力频频出世,杨家的秘密已经开始暴露了,云关镇的人已经在寻找那东西了,她必须赶在云关镇的人之前找到那东西。 为了家族的延续,为了在未来的天劫当中存续下来,杨柒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算计许一凡。 只是,她终究还是小觑了许一凡,这个少年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不过,这样也好,事情已经暴露了,她也就不在藏藏掖掖,直接说道:“只要公子愿意相助我们,我愿意侍奉在公子左右。” “不可!” “不行!” “家主请三思啊!” 杨柒话音刚落,石青竹等人纷纷出声反对,而许一凡也是听的一愣。 看着杨柒那淡定的表情,许一凡眯起眼睛,经过方才的一番交谈,许一凡已经猜到,云关镇当中肯定隐藏着对杨家人至关重要的东西,而在双方撕破脸皮之后,杨柒还在尝试拉拢说服自己,更加确定许一凡的想法了,而现在听到杨柒这么说,许一凡愈发的笃定。 虽然许一凡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可能够让杨柒下如此决心,也要得到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杨柒这么说,可能在犹豫一番就答应下来了,可许一凡没有,他承认,杨柒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其实力也很高,尤其是能够入梦这种手段,更是了不得,如果有她相助,许一凡以后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不能轻易答应下来。 许一凡不是不好女色,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面对各种诱惑,尤其是美色的诱惑,他也很心动,可许一凡很清楚一点,他的命运,他的未来,不允许他去想这些事情。 随着他现在身份地位越来越高,知道的事情越多越多,面临的危险也越来越多,现在的他,看似扶摇直上,春风得意,可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另外,如果许一凡真的好女色的话,说实话,以他现在的地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啊,女人再好看,也只是好看而已,而越是聪明的女人,越是危险,自古以来,多少风流人物死在女人手上的,姜三甲就是很好的例子。 但是,许一凡想的事情更多,看的更远。 杨家人作为一个曾经差点被屠灭的家族,居然还能延续至今,肯定有其不俗之处,而这样的家族,其实力肯定不低,虽然许一凡嘴上一直在贬低杨家人,可这不代表他心里真的这么以为的。 现在各大势力都蹦出来了,连不可知之地都出来两个,这让许一凡压力很大,尤其是在无名营传来的情报之后,许一凡的压力更大,他需要高强战力。 虽说许一凡现在最要做的事情,就是增强自己的实力,可发展壮大身边的势力,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他此次去往瑶台洲,除了是为了得到吴家剑冢的东西之外,更多的还是想联合瑶台洲的三大势力,为以后做准备。 杨家的实力不如瑶台洲,可也不算差,若是能够把他们纳入自己的麾下,那未来肯定是一大助力。 这个想法,在许一凡知道杨柒的身份和目的之后,就已经浮现出来,但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急躁,许一凡很清楚一件事,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会被珍惜,就像许一凡方才说的那样,杨柒能代表的人有限,即便她能代表杨家所有人,而杨家人也认同他们的合作,可这是建立在,他们能够夺回祖地的情况下。 即便许一凡真的帮助他们夺回了祖地,那他们会不会翻脸不认账呢?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翻脸不认账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至于说杨柒说的什么人情啊,什么侍奉左右啊,许一凡信,却也不全信。 想到这些,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杨柒,缓缓摇头道:“杨姑娘,你我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我就不明说了,你若真的想合作,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至于你说的侍奉左右的话,我看就算了,我还小,我还只是个孩子。” 众人:“......” o((⊙﹏⊙))o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一脸懵逼的看向许一凡,尤其是石青竹等人,此刻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杀意,这已经不是被冒犯了,而是被狠狠地打脸了。 饶是心智强大的杨柒,在听到许一凡最后那句,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愣在当场,半天说不话来。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众人,转过头,看向独臂剑修,缓缓道:“我无意跟云关镇为敌,但如果你们非要挡住我的去路,那就休要怪我了。” “小子,你这是在吓唬我?”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我是在威胁你。” 众人:“......” “小子,你很有种。”独臂剑修闻言,却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眯着眼睛,盯着许一凡阴恻恻的说道。 许一凡没有理会独臂剑修的阴阳怪气,而是对着杨柒直接说道:“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你们好好想想。” 随即,许一凡看向独臂剑修说道:“你也是,我知道我的人在你们手里,三天后我来要人。”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牵着剑九,转身离去,其脚步不急不缓,丝毫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偷袭。 看到这一幕,独臂剑修没有出手,他那张狰狞恐怖的脸,此刻已经变得无比的平静,只是那双眼眸,闪烁着寒芒。 胆敢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独自面对杨柒等人,其实力也好,心智也罢,都极其不俗,许一凡之前的举动,确实让他很恼火,也很愤怒,差点儿就忍不住出手了,可他忍住了。 先不说能不能杀死许一凡,即便能杀死,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而现在的云关镇正在进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要他们找到那东西,才能在未来,在诸多势力当中存续下来,而在这儿之前,能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那自然最好。 至于说许一凡方才那威胁的话语,独臂剑修没有无视,可也没有多重视。 他承认,许一凡确实不俗,其背后的势力很多,可这又如何,云关镇能够盘踞此地这么多年,其底蕴是很深厚的,即便是面对吴家剑冢这样的势力,他们也不怵对方。 云关镇现在关心的是杨家人,他们必须要比杨家人先一步找到那东西。 最了解对方的,往往都是敌人,云关镇跟杨家人打生打死这么多年,对杨家人的实力是最清楚的,杨家人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让杨家人进入云关镇,至少在那东西找到之前,是绝对不能的。 看着许一凡渐行渐远的背影,独臂剑修在看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过头,看向杨柒,咧嘴一笑道:“杨家人现在已经沦落至此了嘛,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面对独臂剑修的嘲讽,杨柒面无表情的回道:“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诅咒不好受吧,看看你们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们又能挺多久呢?” “哼!” 独臂剑修冷哼一声,面无表情道:“逞口舌之力,待我出来,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把你杨家彻底铲除,看看那个时候,你是否还能如此能说会道。” 说完,独臂剑修不在去看杨柒的脸色,转身就走。 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独臂剑修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看到这一幕,杨柒的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石青竹等人此时已经围拢过来,纷纷看向杨柒,然后目光落在许一凡离去的方向。 石青竹说道:“家主,要不要出手留下此人?” 不等杨柒开口,酒瞎子就摇头道:“此人修为有古怪,我们不一定留得住他。” “呵呵!” 石青竹冷笑一声道:“再古怪也只是四品修士而已,更何况,他身边带着一个拖油瓶,留下他,我一人足以。” 酒瞎子闻言,却嗤笑一声道:“那小子的底牌很多,保命的功夫更是一流,至于说你说的那个拖油瓶,先天无境之人何时弱过,更何况,她还是罕见的剑胚,现在的她还不曾觉醒,一旦她觉醒,你挡得住吗?” 被接连反驳的石青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盯着酒瞎子,冷声道:“先天无境之人又如何,剑胚又如何,若她觉醒了,我还惧她几分,可她还不曾觉醒,这个时候正是斩杀她的最好时机。” “呵呵!” 酒瞎子再次冷笑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她没觉醒?” “嗯?” 石青竹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的可怕,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 “够了!” 眼看着两人越吵越凶,杨柒终于开口说话了,而她一开口,其他人顿时不说话了。  第九百五十九章 杨柒的野心 杨柒看着许一凡离开的方向,眯起眼睛,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他啊。” 石青竹看向杨柒,皱了皱眉头,说道:“家主,此话何意?” 不等杨柒解释,酒瞎子就幽幽道:“就在方才,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顿时一变,一脸诧异的看向酒瞎子。 “云关镇的人出来了?” 石青竹说着话,看向云关镇的方向,然而,她什么都没看到。 酒瞎子摇摇头道:“不是云关镇的人,是一种很特殊的气息,几乎没有丝毫元气波动。” 闻听此言,石青竹眯起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酒瞎子,问道:“是不是你感觉错了?” “我虽然眼睛瞎了,可感知一向很准的,不会有错。” 向来跟酒瞎子不对付的石青竹,在这件事上没有反驳什么,因为酒瞎子说的没错,在他们这群人当中,酒瞎子的感知能力是仅次于杨柒的存在。 虽然没有反驳酒瞎子,可石青竹心中却愈发的疑惑,紧蹙着眉头说道:“据我们探查,姜三甲在京城的时候就离开了,李老怪物也离开了,夫子还在书院,不可能离开,而他身边,虽然有上三境的高手,可拿得出手的没有几个,而这些人不是在京城,就是去往了炎城,或者去了南夷,能让你感到危险的人,应该没有吧,难道是姜三甲回来了?” 酒瞎子摇摇头道:“不清楚,但应该不是姜三甲,虽然无境之人的气息波动很难察觉,可无境之人我也见过,方才那道锁定我们的气机,不是无境之人的气息。” “既然不是无境之人,难道是妖兽,据我所知,那小子好像在收集妖兽,做什么事情,会不会妖兽?”石青竹猜测道。 酒瞎子沉吟片刻,然后看向杨柒,说道:“家主,你怎么看?” 杨柒始终盯着东方某个位置,看了很久,在听到酒瞎子的问话之后,她缓缓收回视线,直接说道:“应该是神机营制造出来的新式兵器。” “嗯?” (°ー°〃)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石青竹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道:“难道是他在血炎谷的时候,拿出来的那件兵器?” 说完,也不等杨柒给出答案,石青竹自我反驳道:“不可能,那兵器我略知一二,兵器确实怪异,但也只对三品修士能造成一定的威胁,如果是渡过生死劫的三品修士,其效果会大打折扣,怎么可能会威胁到我们呢?” 酒瞎子却摇摇头,紧蹙着眉头说道:“这可不一定,那种奇特的兵器,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康城的战场上,他使用此兵器,隔空击杀了叛将申屠侯,申屠侯虽然是一个武将,可自身的修为很低,而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是在血炎谷的时候,这期间,时间间隔很短,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该武器就升级了,不单单多寻常修士能构成威胁,还能对上三境修士造成威胁,而从血炎谷到现在,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算算时间,那种武器应该又升级了,能够对我们构成威胁,也不稀奇。” 听完酒瞎子的分析,石青竹沉默不语,只是,那张涂满胭脂的脸,阴沉的可怕。 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实力最强的,最能打的是石青竹,其次是酒瞎子,二人都是一品境界,已经触摸到超品境的门槛,严格来说,他们二人都已经是半步超品境了,毕竟,能够坐镇云关镇出口的人,实力怎么可能会差呢? 另外就是少年黄八两,此人是一品修士,而且是纯粹剑修,其杀力极强,只是非常不可控,轻易不敢让其出手。 至于说其他人,他们的实力都不算弱,基本都是上三境的修士,而唯一比较特殊的人,就是杨柒。 杨柒的境界和实力始终是个谜,她到底有强,没有人清楚,至少石青竹跟其交手,不占上风。 这么多高手聚集在此,除了酒瞎子和杨柒之外,居然没有人察觉到那道气机,这就很诡异了,让人细思极恐啊。 杨柒走到酒桌旁坐下,看着石青竹几人,缓缓说道:“酒叔叔说的没错,方才那道气机,就是那把兵器。” “呵呵!” 说到这,杨柒端起酒碗,自嘲笑道:“之前,我在得知他孤身来瑶台洲的时候,就感到很奇怪,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可是很怕死的,尤其是在姜三甲这个最强底牌离开之后,他应该不会轻易大部队的,可我在看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确实是一个人,这让我很是惊讶,以为他是无人可用,原来不是这样,他不是无用可用,而是故意这么做的,不愧是被炎武帝看重的人,真是不可小觑啊。” “刘跛子是不是方才也察觉到了,所以他才选择不出手的?”石青竹眯眼问道。 杨柒摇摇头,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这才说道:“以他的修为,应该没有察觉到,但是,云关镇内其他人应该察觉到了,提醒了他。” 说到这,杨柒又摇摇头道:“不过,刘跛子没有出手,不单单是因为那把兵器的存在,主要还是因为我们,只要他敢出手,我们肯定会出手的,而且他一旦出手,许一凡势必会跟我们联手,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石青竹脸色阴沉,冷声道:“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刘跛子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现在看来,这家伙还是有脑子的。” “呵呵!” 对于石青竹的话,杨柒笑了笑,不置可否,而酒瞎子等人的表情,此刻都有些怪异起来。 能够成为上三境的修士,哪个不是聪明绝顶之人,若真的是个没脑子的莽夫的话,早就被人打死了,更不可能在那人吃人的云关镇存活下来。 不过,众人也明白石青竹为何会这么说,石青竹跟刘跛子之间,可是有这深仇大恨的。 石青竹,还有她丈夫杨柯,以及刘跛子,他们三个人曾经是同门师兄弟,石青竹是他们师父的女儿,刘跛子是大师兄,至于石青竹的丈夫杨柯,是半路拜师的,严格来说,杨柯只能算是半个小师弟。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谁都有春心萌动的时候,石青竹他们也一样。 在杨柯没有出现之前,刘跛子和石青竹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师兄妹,别看现在的石青竹长成这样,可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长相很出众的女子,虽然不敢说倾国倾城,可清秀可人还是当得起的。 话本当中小师弟拐走小师姐的狗血剧情,也在石青竹他们身上发生了了,杨柯长得帅气,人也很会来事儿,再加上天府又好,自然对女孩子很有吸引力,于是石青竹就动心了。 看着平日里对自己无比崇敬的小师妹,跟小师弟跑了,而且还是个半路入门的小师弟,作为大师兄的刘跛子,心里自然不爽。 嫉妒是一种很可怕的毒药,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在石青竹跟着小师弟私奔之后,刘跛子先后做了两件事,而这两件事让他彻底走到了石青竹的对立面。 弑师! 刘跛子对师父默许石青竹跟杨柯在一起,心中充满了怨恨,于是就杀死了师父,也就是石青竹老爹,之后刘跛子又设计杀死了杨柯,然后逃到了云关镇,这让原本不想掺合杨家和云关镇之间恩怨的石青竹,直接站在了杨家这边。 在石青竹眼中,刘跛子就是一个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阴险小人,也是一个只知道意气用事的莽夫,因为刘跛子从小就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拔剑的性格,这么多年来,都不曾改变过。 只是,这只是石青竹眼中的刘跛子,能够做出这些大逆不道事情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莽夫,石青竹固执的这么认为,可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或者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得起刘跛子罢了。 刘跛子那张疤痕交错,狰狞恐怖的脸,其中大部分伤疤都是石青竹弄得,而他那残缺的腿,也是在击杀杨柯的时候,被其所伤的,而昔日清纯可爱的石青竹,现如今也变成这幅不可直视的模样。 “这次没能让刘跛子出来,真是可惜了。”酒瞎子沉默片刻说道。 “他不会出来的。”杨柒说道。 酒瞎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转过头看向石青竹,默默地点点头。 刘跛子跟石青竹之间的恩怨,很复杂,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当初在杨柯被击杀之后,石青竹就曾发了疯的去找过刘跛子,二人曾经交过手,那个时候,刘跛子完全是可以杀死石青竹的,可惜他没有,至于缘由嘛,不说也罢。 在石青竹追杀刘跛子的时候,也被杨家人追杀,万般无奈之下,他选择进入了云关镇,起初很多人都以为刘跛子会死在云关镇,可他不但没有死,反而在云关镇混的如鱼得水,轻松惬意的很。 之前杨家人数次派人强行进入云关镇,结果都被刘跛子给击杀了,而当石青竹出现的时候,刘跛子就会选择避让,这一次,杨柒他们设计,利用破戒酒终于把刘跛子引诱出来,原本以为他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会直接出手,可他并没有。 在许一凡出现在酒肆的时候,石青竹对许一凡那百般媚态,也不完全是做戏,只能说是半真半假,因为在许一凡的身上,石青竹看到了杨柯的身影,而刘跛子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就语气不善,也跟这个有一定的关系。 只是,他们最初制定的计划失败了,许一凡离开了,刘跛子也退却了,反而是杨家人现在是里外不是人,既要跟云关镇的人不死不休,又得罪了许一凡,这让他们的处境很尴尬。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酒瞎子看着杨柒,问道:“许一凡应该猜到了云关镇内有至关重要的东西,他应该也想要那东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酒瞎子语气充满了无奈。 原本是想驱虎吞狼,坐收渔翁之利的,可现在倒好,不但没有从中获利,反而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云关镇固然可怕,可他们毕竟被封印在云关镇内,轻易无法出来,可许一凡就不同了,这家伙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如果真的被他惦记上了,杨家的处境会非常的危险。 “他现在只是有所猜测,还不确定那东西是什么,而且即便他知道了,也没用,那东西只有我们杨家人才能打开,没了我们,他即便得到那东西,也无济于事。”杨柒缓缓道。 酒瞎子看着杨柒,紧蹙着眉头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跟他合作吧,把那东西交给他吧?”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杨柒身上。 杨柒转过头,看向酒瞎子,无奈道:“酒叔叔,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云关镇的人已经知道那东西的存在了,被他们找到是迟早的事情,与其让这东西落在云关镇那群人手里,还不如交给他。” “可那毕竟是我们杨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啊,就这么拱手送人,怎么对得起老祖宗的在天之灵啊。”酒瞎子满脸苦涩道。 “东西固然重要,可也要有人在才行啊,我们跟他合作,还有一线生机,若是不跟他合作,那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杨家真的就不复存在了,到了之后,那就不是丢一件东西那么简单了,而是灭族啊,酒叔叔,我想老祖宗也不想看到这一天吧。” “我.......” 酒瞎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张了张嘴,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唉......” 杨柒见状,开口安慰道:“其实,把那东西交给他也不算什么坏事儿,那东西对我杨家人来说,至关重要,可对于某些人来说,那东西很是鸡肋,另外乱世降临,怀璧其罪的道理,酒叔叔应该也明白,即便我们拿到了那东西,也不一定守得住,在未来我们杨家也需要依附某个势力,他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酒瞎子闻言,思忖片刻,缓缓道:“但愿吧。” 其他人闻言,也都没有说什么,显然他们已经接受杨柒的这个选择,因为杨家现在没有选择。 其实,杨柒还有些话没有说。 单凭杨家现在的实力,很难从云关镇拿到那东西,想要拿到那东西,就必须借助外力,可寻常的势力,他们看不上,而看得上的势力,代价都太大,可能东西还没拿到,他们杨家就被吞并了,即便不吞并他们,等东西拿到了,对方是否会履行诺言那也是未知数。 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那些有实力的势力,现在都盯着新出现的秘境,根本不可能来帮他们,单从这方面来说,选择许一凡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可也不是最坏的选择。 除此之外,杨柒和其他家主不同,她虽然是女儿身,可野心也很大,她想要的不单单是夺回祖地,拿到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她还想要在未来,跟诸多势力共同逐鹿天下,把杨家彻底发展壮大起来。 这个想法,一般势力根本无法帮她完成,而许一凡却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从祖上开始,杨家都一直在夹缝当中生存,可即便如此,杨家还是差点被灭族了,这些年,杨家人就像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她要改变这个现状,杨家不该如此沉寂的,而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拉拢许一凡,灭了云关镇,夺回祖地,再拿到那东西,杨家崛起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而在这期间,她需要有人庇护杨家,而许一凡无疑能够做到这一点。 至于说代价,杨柒已经想好了。 把那东西送给许一凡只是一方面,只要杨家能够趁势崛起,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包括她自己,她之前跟许一凡说的话,可不是什么玩笑话,而是她真实的想法。 只是,这些话,她不能对石青竹他们说,也没法说,作为杨家现任的家主,有些责任,有些苦楚必须她自己承担。 这个世界,不单单是男人有野心,女人也有,一旦女人有了野心,她们的野心往往比男人还要大,而为了野心,她们会比男人更加的疯狂。 想到了这些,杨柒收回思绪,站起身,看向酒瞎子问道:“他的马可还在?” 酒瞎子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道:“还在。” “我出去一趟,你们继续盯着这边,小心云关镇的人。” 说完,杨柒就离开酒肆,牵着盗俪马,朝着许一凡离开的地方走去。 “家主......” 看着渐行渐远的杨柒,酒瞎子忍不住开口。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闻听此言,酒瞎子不再多言,只是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良久之后,酒瞎子回到柜台后,继续拨动着算盘,重重的叹息一声,杨柒心中的那些想法,他这个做叔叔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他只是眼瞎,心又不瞎,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  第九百六十章 遮天布 在距离云关镇数里的一个无名山谷当中,许一凡和剑九正在搞烧烤。 还是一如既往,许一凡忙忙碌碌,又是添柴加火,又是翻动食材,忙的不亦乐乎,而剑九就像个大小姐一般,坐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自从从酒肆离开之后,剑九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格外的怪异,从甘州城一路走到这里,相处了好一段时间了,她今天发现了许一凡不一样的一面。 从遇到许一凡开始,她就感觉许一凡是一个极好说话的人,没有什么脾气,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待路上遇到的其他人,许一凡总是笑眯眯的,即便有时候,自己说错话了,惹许一凡生气了,他也只是自己生闷气而已,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可今天在云关镇,面对让她感到无比惧怕的独臂剑修的时候,他居然跑到人家面前求打,这可是让剑九大开眼界。 剑九见过嚣张的,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当时她就很担心独臂剑修会直接出手,一剑把许一凡给砍死了,许一凡若是死了,那没关系,关键是许一凡去求打的时候,为啥要带上她啊。 当时剑九的心,是非常无语的,如果不是有太多人看着,再加上自己的手被许一凡牵着,她会毫不犹豫的抛下许一凡跑路的。 嗯,自己肯定会的! 剑九看着许一凡,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剑九见到过许一凡很多面,对待寻常之人的温文尔雅,对待苦难之人的冷漠无情,还有对自己的不加掩饰的厌恶,以及他应该极少对外人提起的过去,还有方才那极度的嚣张,这让剑九觉得,许一凡越来越有意思了。 “姓许的。”剑九突然开口道。 “嗯?” 许一凡抬起头,疑惑不解的看向剑九,问道:“咋的了?” “你刚才那么嚣张,不怕被打吗?” “我说不怕,你信吗?” 剑九摇摇头,然后发现许一凡还看着自己,她又立即点点头。 “呵呵!” 许一凡见状,微微一笑,说道:“怕肯定是怕,毕竟对方是一个大剑修嘛。” “那你自己想挨打,为啥还要带上我呢?”剑九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一凡。 “这个......咳咳咳......” 被剑九这么问,许一凡顿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干咳一声,解释道:“那个......当时情况特殊,我给忘记了。”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你是故意的。” “咳咳咳......” 许一凡再次干咳一声,不知道是烟雾呛到了,还是被剑九揭穿了真相。 见许一凡不说话,剑九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问道:“那丑丑的家伙很厉害吗?” “还行吧,也就那样吧。”许一凡随口说道。 “那你打的过他吗?” “应该......打得过吧。”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 “是吗?” 剑九一脸怀疑的看向许一凡,显然,她是不相信许一凡的话。 “那家伙好丑啊,很欠揍。”剑九没有再为难许一凡,低下头,看着篝火喃喃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的。” “那你去打他一顿好不好?”剑九又说道。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我们?”许一凡斜眼看向剑九。 “我打不过他啊。”剑九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也打不过啊。”许一凡随口说道。 “呵呵!” 剑九讥笑一声,眼神玩味的看着许一凡,说道:“我就知道你打不过,呵呵......” 被剑九鄙视了,许一凡很尴尬,非常的尴尬,于是,他再次摸了摸鼻子说道:“谁说我打不过了,我只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而已。” “呵呵!” “你这是什么表情。” ヽ(`⌒′メ)ノ “小丫头,我警告你,你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 (︶︿︶)=╭∩╮ 剑九直接翻了个白眼,不在去看许一凡。 好嘛,这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啊。 随着二人的沉默,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小黑还会回来吗?”剑九又问道。 “会的。” “你咋知道?” “你猜。”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许一凡,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小黑那么可爱,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它吃肉啊?” 许一凡:“......” “如果他们折磨、虐待小黑怎么办?” 许一凡:“.......” “万一他们.......” 听着剑九在那儿碎碎念,许一凡有些无语,又感到有些好笑。 从遇到剑九开始,对外人不屑一顾的盗俪马,对剑九格外的不同,很是亲昵,不单单是剑九,许一凡身上的两条龙对她也很亲昵,这让许一凡有时候都无比的嫉妒,也无比的疑惑。 其实,许一凡很想告诉剑九,盗俪马不会有事儿的,虽然盗俪马被留在了酒肆那边,不管杨柒他们怎么选择,都不会伤害盗俪马的,尽管盗俪马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千里马,可终究只是一匹马而已。 只是,这些话许一凡没有告诉剑九,一方面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另一方面是没有必要去说,这个时候的剑九,才是最可爱的时候。 在一番碎碎念之后,剑九突然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一凡。 许一凡被看的莫名其妙,抬起头问道:“又咋了?” “姓许的,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老女人了。” “嗯哼?” o((⊙﹏⊙))o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一脸的懵逼啊。 老女人? 许一凡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在酒肆,除了杨柒和石青竹之外,还有两个女人,这几个女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个始终坐在角落喝酒,大约三十七八的女人,说对方是个老女人,有些过分,当然,对方的年纪也确实不小了,至于剩下的几个女人,即便是石青竹,也不算老啊。 而且这几个女人当中,除了杨柒之外,剩下三个,说实话,长得真的......很具有特点! 很快,许一凡就知道剑九说的老女人是谁了,除了杨柒还能有谁呢。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自从前两天碰到杨柒之后,杨柒就跟牛皮糖一般黏着许一凡,这让剑九很是不爽,二人明里暗里不知道斗法了多少次,以往以毒舌著称的剑九,在面对杨柒的时候,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吃了不少亏,尤其是杨柒拿剑九的长相,还有她是许一凡捡来的事情说事儿的时候,剑九都说不出话来,只能独自生闷气。 更让剑九感到不爽的是,许一凡不但没有帮她说话,反而还在一旁看她的笑话,这就让剑九感到委屈。 方才,在酒肆的时候,那个不要脸的老女人,居然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这让剑九很是不爽,而许一凡当时的反应,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反而在思索纠结片刻之后,才勉强拒绝,这就让剑九更加的不爽了。 被一个小女孩这么问,许一凡也感到很是无语,他摇摇头,苦笑道:“剑九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吗?” 剑九却说道:“你难道不是吗?” 许一凡表情一僵,反驳道:“我哪有见色忘友了,刚才那独臂剑修要抢走你,我可是没答应的。” “那只是因为对方给的筹码还不够,如果足够的话,你肯定会把我交出去的。” 许一凡:“......” ∑(っ°Д°;)っ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顿时无语了,好家伙,原来他在剑九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人,这让许一凡很受伤。 见许一凡不说话,剑九却继续说道:“而且你看那老女人的眼神,很是不一般,就像那些嫖客看青楼的花魁一样,你这个老色批。” 许一凡:“.......” 这还没完,剑九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你是小色胚,见色忘友的小色胚。” 许一凡彻底的无言以对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反驳吧,剑九肯定不相信,因为她就是这么认为的,而不反驳吧,那就是变相的承认了,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见许一凡不说话了,剑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就让许一凡更加的无奈起来。 恰好,此时东西烤好了,不用许一凡提醒,剑九拿起烧烤就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帮老女人啊?” 许一凡拨弄着篝火,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是再看看再说。” “哦。” 这一次,剑九没有嘲讽许一凡,而是说道:“他们自称是杨家人,夺回祖地应该只是个幌子,云关镇里肯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对此,许一凡也不感到奇怪,他从来没有把剑九当成寻常小孩,剑九有看透人心的本事,她虽然年纪小,可经历的多,对人心的了解,其实不比许一凡少,而且许一凡也没打算期满剑九。 “你说的没错,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安身呢,他们致力于要夺回祖地,肯定是有所求,云关镇肯定有他们不得不去拿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人?”剑九随口问道。 “暂时还不清楚,可能是一样东西,也可能是个人,亦或者是其他的东西,反正应该对他们很重要。” “你也想要?”剑九斜眼看向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承认道:“能够被杨家祖祖辈辈惦记的东西,肯定不俗,说不想要,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剑九一边啃着油腻的烧烤,一边点点头道:“既然想要,那就抢过来好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不但没有反对,而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这幸亏是没有外人在,不然的话,肯定会惊掉下巴的,这一大一小两人,一个是真敢想,真敢说,一个是真敢听。 思索片刻之后,许一凡就说道:“可我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啊。” “找老女人问问不就知道了。”剑九随口说道。 “你觉得她会告诉我吗?”许一凡反问道。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老女人想利用你,帮他们解决云关镇,而你又要穿过云关镇,也需要利用他们帮你探路,如此正好,相互利用嘛。”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有些无语的摇摇头,剑九的话说的真不客气,但也是事实。 “那女人不简单啊。”许一凡沉默片刻,由衷说道。 “知道就好,长得越漂亮的女人,越是不简单,看来你还没有被美色彻底蒙蔽双眼。”剑九一副孺子可教的语气说道。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咕咕咕!”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鸟叫声,许一凡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云关镇的方向,然后就眯起眼睛,而剑九却看向鸟叫声响起的地方,一双眼睛微微眯了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鸟叫声响起之后没多久,杨柒牵着盗俪马,就出现在视野当中。 看到杨柒的出现,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而是说道:“你来了。” 杨柒走到距离许一凡不远处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许一凡,问道:“你在等我?”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杨柒见状,微微眯眼,不过,也没有深究下去,而是说道:“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许一凡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杨柒,随口道:“说说看。” “我杨家愿意追随公子。”杨柒直截了当道。 “哦?你能代表杨家?” “能!” “是吗?”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杨柒,表情玩味。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杨柒蹲下身,说道:“我杨家和别的家族不同,家主的权利是至高无上的,只要家主的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反对。”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嗯,然后呢?” “只要杨家可以崛起,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即便他是杨家人也不可以。”杨柒继续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再次点点头,然后却说道:“这是你们杨家的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在跟公子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对于杨柒的话,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说道:“杨姑娘,你来找我,应该不是来跟我说这些的吧,如果只是聊这些有的没的,那你可以回去了。” 杨柒笑了笑,看着许一凡说道:“许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既如此,那我也不在藏藏掖掖了。” “洗耳恭听。” “公子可知我杨家世世代代,为何致力于要夺回祖地?” “云关镇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是的。” “这东西应该很重要,对你们杨家帮助很大,没错吧。” “是的。” 许一凡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杨柒。 杨柒犹豫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许公子可知道遮天布?” 许一凡一愣,随即说道:“遮天布,上古时期十大法宝之一,据说可以遮蔽天机,抵御天劫。” “许公子果然见多识广。” “不过,遮天布据说在上古时期就被毁于天劫之中,你不会告诉我,你杨家要的东西就是这遮天布吧?”许一凡看向杨柒说道。 杨柒点点头,说道:“是的。” 许一凡闻言,顿时瞳孔一缩,下意识的问道:“此话当真。” 杨柒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许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遮天布是上古大修士缔造的法宝,在上次天劫到来的时候,遭受重创,不过并没有被销毁,而是流传了下来,我杨家先祖有幸获得此物。” “一件遭受重创的法宝,固然很珍贵,可不至于让你们杨家世世代代无数人为之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吧?”许一凡眯眼道。 “是的,若只是一件普通法宝,自然不值得我杨家如此,可若这件法宝可以渡过天劫呢?”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瞳孔顿时收缩了一下,看向杨柒的眼神也变得炙热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杨柒,嘴角翘起,果然,只要是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会如此,只是,许一凡那炙热的目光才亮起,就迅速平静下来。 “渡过天劫?即便是上古秘境,也只能庇护极少数人,而一件法宝即便能够帮人渡过天劫,估计帮助也有限,更何况还是一件遭受重创的法宝,其限制应该很大吧?”许一凡悠悠道。 杨柒瞳孔骤然一缩,许一凡果然很难缠,跟这种人打交道,必须慎之又慎啊,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许公子说的没错,遮天布的限制很大,而作用也有限,可这是因为它是残缺的,若是将其修缮如新,其效果不会让许公子失望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 能够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法宝,基本都没有简单的,即便是遭受重创的法宝,也有其独特的功能,但是,对于杨柒说遮天布可以渡过天劫,许一凡是保持怀疑的,但心动是肯定。  第九百六十一章 杨家人的幸运和不幸 上古时期是一个独特的时代。 根据已知的信息,上古时期是一个曾经由妖兽横行,然后人族崛起,人、妖两族分庭抗争,最后人族逐步登高的时代,在那个时代,涌现出了很多惊才绝艳的人,而这些超级大修士,凭借着自身修为缔造出很多了不得的东西。 比如无数上古秘境、上古十大兵器、上古十大法宝等等。 虽然因为天劫的到来,上古时期成为了过去,那些惊才绝艳的大修士,都沦为了历史尘埃,可他们缔造出来的很多东西都遗留下来,在这个新时代当中,这些东西给无数修行者,提供了不可忽略的帮助。 别的不说,单单上古秘境,就让一个传承大部分都被湮灭在天劫的修行体系,重新回到巅峰,而且历经近万年,还不曾出现衰弱的迹象,帮助这些修行势力缔造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高修。 遮天布作为上古十大法宝之一,其价值自然不言而喻。 上古修士出现的时候,是在上古中期的时候,这些人是如何出现的,不得而知,但是他们出现之后,就致力于一件事,提升修为,不惜代价的提升修为,为即将到来的天劫做准备。 修行是逆天之举,会迎来天道和天劫的注视,而无论是天道还是天劫,都不允许世间出现可以威胁到祂们的存在,当出现这种修士的时候,就会出现大恐怖,至于所谓的大恐怖是什么,不得而知。 为了遮蔽天道和天劫的窥视,上古大修士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制作一件可以遮蔽天机的法宝,而这件法宝就是遮天布。 根据杨柒所说,结合许一凡知道的一些记载来看,遮天布不是攻击性法宝,也不是防御性法宝,它最大的功能就是遮蔽天机,放在平时,这是一件很鸡肋的法宝,可就是因为这件法宝的存在,使得上古时期出现了很多超越超五境的存在。 这类人被称之为不可言说。 不过可惜的是,遮天布在上古时期末期,被天劫重创,也有人说是被天道重创,不管是天劫,还是天道,祂们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法宝存在,但不知为何,遮天布虽然被重创了,可还是从上古时期保存下来,然后下落不明。 在新时代带来之后,武神作为唯一一个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大修士,在他活跃的那些年里,他一直都在寻找此物,可惜,并未被其寻到。 如果新时代的人,得到遮天布的话,他们是可以不用经历生死劫和道劫的,而且跻身上三境和超五境都格外的轻松,而且据说,新时代的修士,之所以会经历生死劫和道劫,就是因为遮天布的缘故,是天劫和天道联手,防止世间出现太多超强者。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真假难辨。 听完杨柒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陷入沉思。 单纯就杨柒所言,遮天布的功能确实很强大,不,是逆天的存在,可许一凡却感觉,遮天布的功能可能有夸大其词的嫌疑。 毕竟,如果遮天布真的这么强大的话,估计各大修行势力和不可知之地,早就在寻找此物了,有他们出手的话,怎么可能会落在杨家人手里。 想到这,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杨柒问道:“遮天布怎么会落入你们杨家人手里?你可别告诉我,你杨家先祖是一个身负大气运之人啊。” 杨柒笑了笑,说道:“不瞒公子,我家先祖确实是身负大气运之人,不过,我杨家能得到遮天布,跟气运无关。” “哦?那跟什么有关?” “血脉。”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了愣,随即眯起眼睛,一脸不信的看着杨柒。 对于许一凡这个表情,杨柒也不感到意外,她也不多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匕首在手指上轻轻一划,一道伤口骤然出现。、 可诡异的是,伤口虽然出现了,鲜血却没有出现,在伤口的位置,只有一道乳白色的液体,似乎是鲜血,又仿佛是人的体液,而在液体出现没多久,伤口就急速的愈合了,这让许一凡很是震惊。 “好强的自愈能力啊。”许一凡赞叹道。 杨柒却说道:“许公子可看出什么了?” 许一凡盯着杨柒的手指,答非所问道:“方才那液体是......” “这就是我杨家的血脉。” “嗯哼?” 似乎是觉得许一凡不信,杨柒主动解释道:“天界降临,万物湮灭,可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人,还是有不少的,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而作为修行者的他们,越是修为高深的人,在天劫到来的时候,死的越快,我杨家先祖就是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而他恰好又是当年缔造遮天布之人的仆人。” “当年,天劫降临,遮天布遭受重创,其主人为了保留遮天布,就将其赠与我家先祖,而在遮天布的庇护下,我家先祖和家族几个年轻人得以幸存下来。” “只可惜,我家先祖虽然存活下来了,可他在世的时间并不长,没多久他就去世了,而遮天布也随之消失不见,直到很多年后,我杨家另外一位先祖,在无意间觉醒了家族血脉,而遮天布又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不过,当时我家先祖并不知道遮天布是什么,他也是在后来,查阅了很多古籍记载之后,才确定遮天布的来历。” 听完杨柒的这番解释,许一凡非常的意外,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一部分,可更多的疑惑却又随之出现。 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曾经的小白了,他知道天劫降临,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整个天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死,但是,还是有百分之一的存续下来,而存续下来的这些人,除了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人是修士之外,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这些人普通人有的只是单纯的运气好,而有的则是跟上古大修士有一定的关系,得到了他们的庇护,这才得以幸存下来,这些人在新时代到来之后,给各大体系的重建,取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但是,也不是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选择了出世,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避世,而且是彻底的避世,当然,也有些人,就像杨柒先祖那样,人虽然存活下来了,可也只是存活,没多久就去世了。 凡是能够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好东西,杨家先祖带着破损的遮天布,看似不太合理,却也解释的过去。 只是,让许一凡感到不解的是,遮天布并不是杨家先祖缔造出来的,为何遮天布会认杨家人的血脉呢? 当许一凡问出这个疑问的时候,杨柒也摇摇头,她也不是很清楚。 “遮天布为何只认我杨家的血脉,我也不清楚,但我杨家血脉是寻到遮天布的关键,也是打开它唯一的钥匙,而且并不是所有杨家人都可以打开它,只有血脉最为纯正,而且被家族认可的家主,才能打开它。”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着眼睛,看着杨柒半晌没说话。 这女人很聪明,她这么说,无非是想告诉许一凡两个讯息。 第一,杨家血脉跟遮天布息息相关,想要得到遮天布,必须依靠杨家人。 第二,不是随便一个杨家人就可以寻到遮天布的,这避免了许一凡杀死杨柒,从杨家其他人下手的想法。 说实话,在知道了遮天布的强大功能之后,许一凡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只是,他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放弃了,可就是这么一下,就被杨柒给捕捉到了,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很是警惕。 “哈哈......” 许一凡闻言,哈哈一笑,摇摇头道:“杨姑娘多虑了,我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我相信许公子的为人。”杨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当年,瑶台村被屠,是不是也跟遮天布有关?” 杨柒却摇摇头道:“瑶台村被屠,跟遮天布没有直接的关系。” “哦?具体怎么回事儿?” “自从我杨家先祖得到遮天布之后,本来以为这是我杨家崛起的大好机会,但事实并非如此。” “怎么说?”许一凡好奇问道。 “公子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遮天布是一件功能极其强大的法宝没错,可那是它在完整时期的功能,在天劫到来的时候,遮天布遭受重创,其大部分的功能都丧失了,法宝破损严重,遮天布的器灵也陷入了沉睡当中,准确来说,是器灵差点灰飞烟灭,如果不是遮天布原来的主人,利用大神通强行保住遮天布,估计遮天布早就湮灭了。 遮天布在陷入沉睡的时候,其原主人取了杨家先祖的精血,存入遮天布当中,算是给它换了一个主人。 可惜的是,杨家第一位先祖虽然存活下来了,可他修为尽失,沦为了普通人,没等到遮天布苏醒,他就去世了,而遮天布也直接沦为了一件普通的物件。 很多年前,杨家出现了一位觉醒家族血脉的大修士,可能是遮天布沉睡的时间足够了,恢复了一丝灵智,也可能这位大修士修为过于强大了,把遮天布的器灵给唤醒了,总之,遮天布确实在那个时候苏醒了。 但是,遮天布受损过于严重,仅仅一次苏醒,就消耗了它不少的修为。 没多久,遮天布再次陷入沉睡,而其沉睡之前,给了杨家先祖一个指示,让他前往瑶台村,至于为何要这么做,杨家人也不清楚,不过,杨家人还是照做了。 杨家人带着遮天布来到了瑶台村,把这个原本荒蛮废弃的地方,重新开辟出来,杨家人就在此落叶扎根,繁衍生息,那位杨家先祖以为把遮天布带到瑶台村就能使用遮天布的能力了,可惜他想多了。 遮天布自从被带到瑶台村之后,就直接消失不见了,即便他催动血脉,也无法唤出遮天布,这使得原本想要带领杨家崛起的先祖,十分的郁闷和恼怒。 可即便再郁闷和恼怒,他也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发展杨家的实力,而在他的推动之下,杨家的实力确实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和增强,可能够觉醒家族血脉的人,却一个没有,这让他更加的绝望。 直到其晚年,寿命将近的时候,家族才出现了一个觉醒家族血脉的晚辈,而他在临终前,留下遗嘱,历代杨家家主只能由觉醒家族血脉的人担任。 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一道遗嘱,杨家人世世代代不可离开瑶台村,至于为何,他没有说,而有关遮天布的事情,他也只告诉了他选中的继承人一个人而已,其他杨家人是不知道的。 在那之后,杨家就在瑶台村繁衍生息,可之后又遇到一件事,那就是瑶台洲的独立。 随着瑶台洲的独立,瑶台村就生活在夹缝当中,也不知道是杨家人运气好,还是因为遮天布的缘故,瑶台村虽然处于夹缝当中,却并没有遭受太大的威胁,直到后来吴家剑冢和群玉山,在两洲边界设立了三大关卡,迎来了无数习武修行之人。 这三道关卡的出现,对瑶台洲来说是好事儿,可对于瑶台村就是祸事,很多闯关失败的人,就开始在瑶台村附近逗留,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听到,瑶台村有闯关的地图和秘宝,于是,一群闯关失败者,就联合起来,杀入瑶台村,把整个瑶台村几乎屠戮殆尽。 那些进入瑶台村的人,虽然没有找到闯关的地图,却在瑶台村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的法宝、兵器,再加上瑶台村常年被白雾笼罩,常人很难寻找到地方,于是很多人就聚集在此。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在江湖和修行界混不下去的人,就选择进入了瑶台村,而瑶台村也被改名为云关镇。 根据杨柒说,云关镇的种种异象,都是遮天布无意间制造出来的,这让很多知道云关镇的人,都确信云关镇内有重宝,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这重宝是什么,而知道重宝就是遮天布的杨家人,却因为实力不够,根本无法夺回祖地。 直到多年前,杨家出现了一位大修士,他不但是纯粹剑修,而且还觉醒了家族血脉,自然也知晓了遮天布的存在,而那个时候,遮天布再次苏醒了,于是他就打算夺回祖地。 为了夺回祖地,这位大修士做了很多准备,而在他的带领下,也确实杀入云关镇,并且差一点就夺回祖地了,可不知道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最终功亏一篑。 万般无奈之下,这位大修士只好选择退却,然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联合其他势力,外加借助了遮天布部分能力,封印了云关镇。 从杨柒口中得知这个真相之后,许一凡这才恍然。 杨家虽然得到了遮天布,但是,因为遮天布遭受重创,一直没有得到修复,导致其一直陷入沉睡,它的功能无法被使用,这也使得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这对于杨家人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儿,也是一件坏事儿。 遮天布沦为寻常物品,没有被使用过,自然就不为人知,从而避免了被各大势力觊觎,而杨家也因此得以安稳,至于说多年前,瑶台村被屠的事情,这跟遮天布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能说杨家人运气不好。 坏事嘛,也很明显,杨家人空有宝物,却无法使用,使得这个家族,始终不为人所知,跟其他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人相比,杨家混的真的很惨,但在许一凡看来,这所谓的坏事,才是真正的好事,或者说这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而且许一凡猜测,遮天布的沉睡很可能跟其原主人有关,不然的话,即便受创再严重的法宝,在经历近万年的时间,怎么也该修复了,甚至许一凡怀疑,遮天布不是没有修复,而是已经修复了,只是它自己不想出世罢了。 当然,这只是许一凡的猜测而已。 许一凡并没有把这些猜测说出来,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之前在酒肆的时候,我察觉不到他们的修为境界,甚至身上都没有气机流动,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跟遮天布有关?” 杨柒点点头道:“是的,只要我们不主动泄露气机,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寻常之人,这算是遮天布对我们的一种庇护。”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果然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可杨柒接下来的话,却让许一凡心中一凛。 “这虽然是一种庇护,可也是一种诅咒。” “什么意思?” “我杨家人无法长时间离开瑶台村,一旦长时间离开,我们的修为境界就无法隐藏,而且会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是不可逆的消散,同时,我们的寿命会急剧减少。” “有办法解决吗?” 杨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回到瑶台村即可。” 得到这个答案,许一凡眯起眼睛,陷入沉思当中。  第九百六十二 鼎炉 万物皆有灵,这是自然规律,可根据杨柒所说,这遮天布的属性属实有些逆天了。 一个遭受重创的法宝,居然还有隐藏修士境界和诅咒修士的功能,这可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不过,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 如果法宝的属性不够逆天的话,杨柒又凭什么来打动许一凡呢? 以许一凡现在的地位,一般的法宝兵器他属实看不上,而遮天布就不同了,随着遮天布在很多时候,其属性显得很鸡肋,可在某些时候,可是很强的,作为曾经能遮蔽天机的存在,肯定还有其隐藏属性。 然而,杨柒把遮天布说的越逆天,许一凡反而越警惕起来。 不管是杨家人也好,还是云关镇的人也罢,为了这遮天布,已经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可至今都没有得到遮天布,这本身就有问题,杨家人相对于云关镇人的优势,就在遮天布内有杨家先祖的精血,可以让杨家人更有可能拥有此物,但是,也只是有可能,还不确定。 按照许一凡的猜测,杨家人应该还没有掌握遮天布的精髓,如果其掌握的话,现在的杨家至少也是一方大势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宛如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回了。 想到这儿,许一凡突然说道:“遮天布,如此重宝,你杨家人为了得到它,耗费了无数代人的心血,你舍得就这么交予他人?” 杨柒似乎知道许一凡在担心什么,她笑了笑,说道:“正因为遮天布是山上重宝,有能者居之,我杨家人为了得到遮天布,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数千年过去了,至今还未曾得到,这说明我们跟遮天布无缘,即便我们能得到,也守不住,与其这样不如果断舍弃,用其换取更实际的东西。”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笑道:“杨姑娘真是好魄力。” 杨柒却苦笑道:“让许公子见笑了,若是当初我家那位大剑修还在世的话,我杨家自然会争一争,即便争不过,也不会白白送人,可自从那位先祖之后,我杨家再也没有出现过优秀的人才,眼看着族人一代不如一代,为了家族的繁衍存续,有些时候,有些东西该舍弃的时候,就该舍弃。”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柒,说道:“杨姑娘真是谦虚,以在下看杨姑娘也是一代女中豪杰,不比你家几位先祖差啊。” “许公子说笑了。” “现在乱世降临,千年之约即将到期,万年之劫又将来临,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我杨家想要崛起,想要在未来存续下去,单靠我们自己是远远不够的,我们需要借力,而许公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杨柒如此直白的说辞,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道:“杨姑娘,我们还是直接些比较好。” 杨柒点点头道:“既然许公子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许公子要去瑶台洲,必然要经过云关镇,而云关镇的那些人,被封印的时间很久,对外界的情况了解甚少,许公子又生身怀重宝,血芒剑、龙牙刀、犬神刀、两条妖龙还有纳戒,这些东西,任何一样都会引起很多人觊觎的,许公子一旦进入云关镇,会立即成为众矢之的的。” “另外,许公子是大炎王朝的国师和大将军,更是不良提司,云关镇当中很多人,都是江湖败类,修行界的耻辱,他们跟朝廷的关系如何,我想不用我多说,公子心里应该也清楚,他们已经知道了公子的身份,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公子的。” “呵呵!” 听到杨柒这么说,许一凡眼神玩味的看着她,毫不客气的说道:“云关镇的人知道这些,还不全都是杨姑娘的功劳嘛,若不是你横插一脚,算计于我,我也不会成为云关镇针对的目标。” 杨柒却摇摇头道:“许公子此言有失偏颇了。” “哦?何以见得?” “自从许公子自东海城崛起之后,就做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其中让很多人遭了殃,尤其是之前公子去往京城之后,提出的征兵之策,强军之论,让江湖、世家和修行势力的平衡被打破,很多世家被覆灭,很多江湖宗门被颠覆,即便是那些修行势力,也陆续惨遭毒手,这些人无力跟朝廷对抗,又不想为朝廷效力,他们只好选择地方躲藏,而云关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就在这最近的三年多时间里,有无数人来到云关镇,其中大部分人来这里都跟公子有关,他们无时无刻不想除掉公子,可惜公子身边高手众多,让他们没有机会,而现在公子要去云关镇,即便没有我,公子也会被云关镇的人针对的,我也仅仅是顺势而为罢了,若是公子离京之后,不来这里,那即便是我想要算计公子,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深深看了一眼杨柒,这个女人果然不同寻常。 “这么说,我只是自己跳进火坑里咯?”许一凡无奈的摇摇头道。 杨柒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除了那些原因之外,现在云关镇还有另外一个对公子出手的缘由。” “什么缘由?”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她!” 杨柒转过头,看向正百无聊赖,坐在那儿拨弄篝火的剑九。 许一凡也看向剑九,眼睛眯了起来。 “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任何一种体质,都会沦为各大势力争抢的对象,更何况她还是集二者于一身,其他势力争夺她,很大程度只是为了培养她,让她成为自己势力的人才,可对于云关镇的修士则不同。” “哦?有何不同?”许一凡眯眼道。 “公子应该知道,先天无境之人是上天的宠儿,他们在成为超品境修士之前,是没有任何境界瓶颈的,这是极其不合理的存在,可公子可能有所不知,先天无境之人虽然强大,可也是上好的鼎炉。”杨柒缓缓道。 “鼎炉?什么意思?” “一个修士的境界实力如何,往往跟他们体内的真气多寡有关,体内真气越多,他们的实力越强,境界越高,而无境之人则不同,他们自身体内并无真气,而需要动用真气的时候,可以从天地间汲取,只要天地间存在元气,他们的真气就是无穷无尽的,但元气和真气是有所不同的,元气当中存在诸多杂质,而真气是提纯之后的元气,无境之人最强大的地方,其实不在于他们可以不断汲取天地元气,而是他们可以很快的提炼天地元气,若是一个势力拥有无境之人,在无境之人身侧修行,可以省却提炼元气的步骤,直接汲取无境之人提炼之后的真气,从而强大自己,这可比他们自己提炼的真气,更加的纯正。” 杨柒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 有关无境之人的恐怖,许一凡也是有很深了解的,他知道杨柒说的这些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事实。 不管是先天无境之人,还是后天无境之人,他们都有汲取天地元气,直接转换为真气的能力,不过,这种能力是有极限的,也是有限制的。 无境之人虽然没有境界划分,可也有强弱之分,实力越强的人,他们汲取的元气越多,转换的真气越多,而且转换的速度和数量也越多,纯度也越高。 但凡事都有一个极限,无境之人的能力很特殊,体质也很特殊,可他们毕竟也是人,只要是人,其身躯都有一个桎梏所在,直接汲取天地元气,看似很强大,可也要看自身的身体承受能力,一旦汲取的元气过多,超过他们身体的承受范围,就会导致元气的失控。 另外,元气无处不在,而元气是不能直接被人使用的,只有被提炼之后的真气,才能被人驾驭,真气是元气的一种,可元气不等于真气,在元气当中还存在很多其他未知的东西,每一次修士对元气的提炼,其实就是一次祛除杂质的过程,但这种提炼,不管修为多么高深的人,都无法做到百分百提纯,多多少少都会在身体内留下杂质,日积月累下来,会给人的身体带来不可逆的危害,这也是为何很多修士虽然境界修为不断增强,可还是无法突破寿命的桎梏的原因所在。 无境之人又被称之为无垢之人,他们的身体起初是没有丝毫污垢的,可是,随着他们不断的汲取转换元气,其身体当中就会累积很多杂质,当杂质累积到一定程度之后,他们的身体就会变成寻常修士那样。 在超五境以下,无境之人可以说是无解的存在,但是,并非真的无解。 顶级大修士,尤其是那些处于一品巅峰的大修士,他们其实是可以击杀无境之人的,原因很简单。 很多一品大修士,他们想要突破超品境,最难的关隘就是祛除身体内的杂质,而这些杂质不是人吃了五谷杂粮之后存续的杂质,而是在汲取转换元气的时候,留下的杂质,只有把身体内的杂质降低到一定的程度,他们才能突破,这也是为何即便是无境之人,在突破超品境的时候,也需要经历生死劫和道劫的缘故了。 这些大修士体内的杂质越少,他们跟无境之人的差距越小,而无境之人每次出手,必然会汲取天地元气,每一次的汲取都会留下杂质,此消彼长下去,无境之人的优势会越来越少,而其他修士则会越来越强,当双方突破某个临界点之后,单杀无境之人不是什么难事儿。 最关键的一点,是无境之人的特殊体质是可以被掠夺的。 这是一种禁术,成功率很低,代价很大,但是却是寻常修士跻身超品境的一条捷径。 这种体质的掠夺不是肉体的夺舍,而是真气的互换,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一品大修士,找到一个无境之人,把自己体内的真气用特殊的方式送入无境之人体内,让其进行转换,再次提炼,如此一来,修士的真气就会更加的精纯,而他们再使用特殊的手段,开始祛除自己体内的杂质,从而让自己逐渐成为无垢之人。 当其身体内的杂质被祛除的差不多,在从无境之人取回真气,那么他们就相当于半个无境之人,从而可以很大程度上跻身更高境界。 说直白一点儿,无境之人就是一个容器,或者说是一个转换器,元气当中的杂质被无境之人,在转换为真气的时候,留在了他们自己体内,而对方却可以直接攫取劳动成果,这对于无境之人来说是很不公平的,这就是杨柒所说的鼎炉。 当然,一般的势力是不会这么做的。 一来,其成功率极低,而且代价极大; 二来,无论是元气提炼为真气,还是把真气灌输给无境之人,然后再拿回来,这其中都是有损耗的,前者的损耗可以忽略不计,毕竟天地元气很多,可后者就不同了,其损耗是非常非常大的,而一个修士的破境,需要的真气又是海量的,这一来一回之间,之间损耗的真气,可以缔造出一名大修士,太得不偿失了。 三来,超五境的无境之人,其战力也好,还是未来的成就也罢,都比寻常超五境修士要强很多,舍本逐末的买卖,怎么看都不划算。 最后一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无境之人很稀有,他们是仅次于天劫之体和天道之体的存在,为了一个不太确定,把握并不大的希望,去毁掉一个无境之人,除非是傻子或者极度自私的人才会这么去做。 但人心这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量的。 对于某些破境无望,又寿命无多,或者走投无路的人来说,只要能活下去,那不管什么办法,不管成功率有多少,他们都会去尝试, 另外,还有一种禁术,那就是夺舍。 虽然听起来很可笑,很滑稽,很不可思议,可也是有先例成功过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地间存在很多特殊的体质,比如先天剑胚。 这种人是天生为剑而生的人,他们在剑道的成就,往往都很高,而且破境的速度极快,他们只修剑道,很多时候可以无视境界,算是一种另类的无境之人。 先天剑胚的特殊性没有先天无境之人那么逆天,可他们的战力却极强,若是可以夺取的话,其成就会更高。 不过,世间所有的禁术也好,秘术也罢,都存在一定的缺陷,尤其是禁术,其使用条件十分的苛刻,而且成功率极低,承受的代价都很大,但有办法就会有人去尝试,有尝试就有概率成功。 古往今来,确实有人成功过,而其成就确实很高,比如魔修的创始人,曾经就成功过,不过,成功的例子很少,而且这些人的下场都极其惨烈,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去尝试。 剑九的体质很特殊,既是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她是上好的鼎炉,也是最佳的夺舍对象,云关镇的人大部分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他们为了闯关,可以直接屠村,那为了破境,为了达到更高的成就,把剑九当成鼎炉,想要夺舍她,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听完杨柒说的这些,许一凡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虽然杨柒这么说,有夸大其词,甚至是煽风点火的嫌疑,但只有有这种可能性,或者说只要云关镇,有一部分人有这个想法,剑九就非常的危险。 当然,许一凡也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远离这场是非恩怨,比如他直接把剑九交出去,以剑九的特殊性,许一凡想要通过云关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不用掺合进去,但许一凡会这么做吗? 答案显而易见。 许一凡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精于算计,为了苟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但他还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如果许一凡没有道德底线的话,他的言午堂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出色的学生,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势力选择帮助他,而他更不可能为了没有太多归属感的大炎王朝,在西北战场上,屡屡出生入死,把自己逼到陷入绝境当中。 许一凡能够走到今天,除了因为他那玄之又玄,极其特殊的身世之外,更多的还是跟他的所作所为有关。 想到这儿,许一凡看向杨柒,发现杨柒正看着自己,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剑九,眼睛眯起,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原本以为这次瑶台洲之行,只是一场简单的旅途,却没想到,还没抵达瑶台洲,就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单单是云关镇和杨家人的恩怨了,剑九已经牵扯其中了,而许一凡既然选择把剑九留在身边,他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 云关镇的实力 在盯着剑九看了半晌之后,许一凡并没有直接做出决定,而是开口问道:“你们跟云关镇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应该对云关镇的实力和情况了如指掌吧?” 杨柒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云关镇有一个剑盟,是云关镇唯一存在的势力。” “剑盟?”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疑惑的看向杨柒。 “最早进入云关镇的人,都是闯关失败的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以剑修为主,而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目的,起初就是为了通关,因此就组建了一个剑盟。”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剑盟的本质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单单为了闯关,更多的还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正因为如此,云关镇收留了很多为外界所不容的人,这些人本身就是穷凶极恶之辈,在进入剑盟之后,更是很快就把剑盟搞得乌烟瘴气,最后剑盟更是沦为了一个为了自我实力提升的工具,可以说,所谓的剑盟就是另一个魔道。” “云关镇地处特殊,不管是瑶台洲也好,还是甘州也罢,都没有去管这里,不想管,也没法管,而云关镇又是以实力为尊的地方,最大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想要在云关镇生存下去,最大的依仗就是拳头够硬,实力够强,可以说,云关镇是一个无法之地。” 听到杨柒这么说,许一凡紧蹙着眉头,云关镇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些。 “那云关镇的强者有哪些?”许一凡问道。 “其实力最强的就是镇长,其次是剑盟的盟主,以及其麾下的左右护法,还要七大长老。” “剑盟的盟主不是最强的?”许一凡有些诧异的说道。 杨柒摇摇头道:“云关镇最大的话事人,不是剑盟的盟主,而是云关镇的镇长,他的实力最强,是剑道世家出身,云关镇的镇长,在云关镇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至于其实力到底有多强,不曾得知,不过,按照我的预计,此人最少是一品巅峰实力,甚至可能是半步超品。” “半步超品?” 许一凡眉头紧锁,这个境界的人,现在的他完全不是对手。 “现任的镇长是谁?”许一凡问道。 “吴天。” “吴天?姓吴?”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他跟吴家剑冢是什么关系?” “云关镇的吴家曾经是吴家剑冢的分支,严格来说,他们是吴家的弃徒。” “弃徒?” 杨柒点点头道:“是的。” 随即,杨柒就详细了说起了云关镇吴家和瑶台洲吴家的恩怨。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家族的强盛,单靠一个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他们需要族人的齐心协力才能做到,而吴家剑冢作为一个剑道世家,其族人自然很多,有嫡系,也有旁系。 想要让一个家族始终长盛不衰,家族内部必须要有很强的竞争性,只有不断涌现出天才,才能维持家族的这份繁荣,吴家剑冢和大部分顶级家族一样,家族内部有一条十分完善,又十分苛刻培养族中弟子的办法。 只是,跟很多大家族不同的是,吴家剑冢是一个非常冷血无情的家族,他们为了让家族一直保持强盛,对族中弟子的培养和训练是十分变态的,经受住考验的人就能留在族中,而那些表现一般的人,也会留在族中,但是对于那些表现极差的人,则是会被直接逐出家族,沦为弃徒。 为了不被逐出家族,吴家剑冢每一代人,都极其努力,可以说,他们为了增强,完全就是拿命在拼,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吴家剑冢一代比一代强,可也因此导致每一代人当中,就有一部分人被逐出家族。 这些人在离开家族之后,往往都是修为被废,沦为废人,很快就泯灭与众,但是,也有极个别的人会再次崛起,王者归来,重返家族。 只是,这样的人终究只是极少数人而已。 随着时间的流逝,吴家一代接着一代的传承,弃徒越来越多,而族中的压力和竞争力越来越强,很多被逐出家族 的人,他们本身的实力其实也不弱,虽然被逐出家族,可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再次崛起,但能够重返吴家的人,还是很少很少。 可能是同病相怜,也可能是为了报团取暖,很多弃徒开始下意识的聚集起来,繁衍生息,最终形成了另外一个吴家,一个脱离吴家剑冢的吴家。 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目的,主要还是重返吴家剑冢,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吴家剑冢越来越强,他们跟吴家剑冢的差距越来越大,这让他们异常的绝望,于是,一种特殊的心理就出现了。 在吴家剑冢和群玉山的合作之下,他们从甘州独立出去,创建出瑶台洲之后,让这些弃徒受到了启发,这些弃徒逐渐不在以重回吴家剑冢为目的,而是以颠覆吴家剑冢为目的,可能是在这种极端的压力之下,这独立出来的吴家,也开始慢慢崛起。 不得不承认,吴家的人是真的强,即便是被逐出家族的弃徒,在自我聚集之后,也变得很强,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当弃徒们进入云关镇之后,他们就一直是霸主级别的存在,他们似乎对颠覆吴家有种极强的执念,而这也导致他们当中人才辈。 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实力跟吴家剑冢比起来,还是存在很大差距的,因此他们就开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那些闯关失败而又不甘心离开的人,就成为他们最好的助力。 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云关镇每隔六十年,会进行一场规模很大的闯关行动,在这场闯关行动当中,几乎整个云关镇的精锐,都会前去闯关,以此来增加闯关的成功率。 在最开始的几次,这个办法确实很奏效,有很多人成功的闯关成功,但是,以这种办法通关,算是取巧了,在跟吴家剑冢对战的时候,绝大多数人还是失败了,这些人要么战死,要么沦为了剑奴。 至于那极少数闯关成功的人,除了个别人选择离开,或者继续挑战群玉山之外,剩下很多人都选择重归吴家,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吴家剑冢的人。 但是,经历了几次之后,吴家剑冢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于是,他们就增强了三道关卡的难度,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人闯关成功。 只是,能够通关的人太少,即便有那实力超群的人通关了,即便他们打败了吴家人,可想要颠覆吴家,还是很难的,可剑盟的人就是那么倔强,即便一次次的失败,可他们还是一次次的选择如此去做。 除了吴家弃徒之外,剑盟的人大部分都是外来者,在这些外来者当中,也有实力极其强悍的存在,而剑盟的盟主,往往都是从最强者当中角逐出来的,其实力很强。 除了盟主之外,还有左右护法,以及七位长老。 这些人代表着云关镇最强的战力,现任剑盟的盟主叫木心。 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上三境的修士,而且还是一名纯粹剑修,曾经天赋极高,剑道成就也很高,可惜,他生不逢时,遇到了姜三甲。 二十年前那一甲子的时间里,是姜三甲一个人的天下,姜三甲一个人独占剑道鳌头,没有人是其对手,天下所有剑客、剑士、剑修,都只能望其项背,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木心的出身极好,是曾经顶级世家木家人,而说起木家,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世家,曾经是世家集团的核心家族,在其最巅峰的时候,其家族实力仅次于五族的存在。 不过,木家在大炎王朝建国之后,被朝廷的军队横扫,整个木家的巅峰战力死伤殆尽,虽然木家没有灭族,可也从此一蹶不振,直到四十多年前,木家出现了一个木心。 先天剑胚,二十岁就跻身一品,这样的人,放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是极强的存在,可他跟姜三甲比起来,还是那么的微弱,而当时年强气盛的木心,选择去挑战姜三甲,打算踩着姜三甲上位。 木心很自信,而他也有自信的实力和底气,可当他面对姜三甲的时候,却悲剧的发现,他居然无法拔剑。 没错,作为年轻一代当中的最强者,在面对姜三甲的时候,却无法拔剑,这是何等的耻辱啊,但他最终还是拔剑了,也出手了,然而,结果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招落败! 在一招击败木心之后,姜三甲还说了一句杀人诛心的话:“就这儿?!” 木心剑心蹦碎,直接从一品跌境到九品,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就这么‘陨落’,而之后,没过几年,姜三甲消失无踪,而木心这个失败者,自然也无人问津。 可是,在那之后,大概过了几年,一个剑修横空出世,一人一剑单挑整个江湖,其中就包括剑洲的剑阁。 该剑修在剑洲跟人交手,可惜,他败了,但也是惜败,因为他当时的对手是许淳,一个不是剑修的刀修。 这位剑修不是别人,正是木心,这一次他虽然败了,可他并没有气馁,而是选择继续挑战,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吴家剑冢。 可惜的是,木心闯关失败了,然后这个再次崛起的剑修,又是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无踪。 其实,木心并不是消失了,他只是进入了云关镇,在云关镇这个特殊的地方选择苦修,他跌境之后,再次破境,重回一品境界,相对于之前的一品,现在的木心,他的实力究竟如何,杨柒也说不清楚。 “木心的实力,应该只比吴天稍逊一筹,但绝对不会差太多。” 至于剑盟的左右护法,其中右护法许一凡已经见到了,就是那个独臂剑修刘跛子。 刘跛子全名刘平之,师从散修石碌,石碌虽然是一名散修,可他成名的时间,可比姜三甲还要早,即便是在姜三甲一人独占鳌头的时候,他跟姜三甲交手,却只是稍逊一筹而已。 在姜三甲那个时代,有十人排行榜,其中石碌排行第五。 千万别小看这个排行,凡是能够上榜的人,都是能够跟姜三甲交手至少百余招以上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曾跟姜三甲交手过,并且还活下来的人。 姜三甲年轻的时候,脾气可是非常糟糕的,他的杀心极重,凡是跟他交手的人,基本都死了,而能够跟姜三甲交手还不死的,其中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石碌曾经跟姜三甲交过手,不过,二人在交手一百二十七招之后,石碌主动认输了,其实当时双方还都有一战之力,可石碌却选择了认输,若是其他人交手,主动认输是很丢脸的事情,可在那个时候,石碌的认输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石碌认输之后,就退出人们的视线,最后不但娶妻生子,还收了两个徒弟,其中大徒弟就是刘平之,其尽得石碌精髓,还有一个弟子就是杨柯。 石碌个人实力很强,可挑选弟子的眼光就差了很多,唯一的女儿被关门弟子给拐跑了,而他本人更是被大弟子给杀死了。 刘平之在弑师之后,又杀死了杨柯,最终选择进入云关镇,又很快在云关镇站稳脚跟,成为了剑盟的右护法。 剑盟还有一个护法,鬼战! 此人来历不详,年龄不详,据说是一名冥修,来自酆都城,至于他是如何离开酆都城的,不得而知,其实力比刘平之要强一筹,当若是能正面交手,可能要略逊刘平之一筹。 至于剑盟剩下的七大长老,其实力都不弱,每个人的出身都各不相同,当无一例外,都是一代翘楚。 听完杨柒的介绍之后,许一凡的表情无比的凝重。 “这云关镇的实力很强啊。”许一凡喃喃道。 杨柒闻言,苦笑道:“若是不强,我之前也不会如此算计公子了。” “吴家弃徒、木家天才、欺师灭祖的散修,还有冥修,有意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云关镇,居然如此藏龙卧虎。”许一凡笑道。 杨柒看着满脸笑意,眼中闪烁着兴奋目光的许一凡,有些疑惑,有些诧异,她想不明白,许一凡在知道云关镇的实力之后,不但没有感到惧怕,反而有种找到心仪玩具,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的心态,这着实让杨柒感到疑惑。 杨柒不知道的是,许一凡在了解完云关镇的实力之后,却是很兴奋,而这种兴奋主要源于许一凡之前头疼的一件事。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许一凡麾下最强军团是死灰营战士,可是,死灰营战士几乎都是从各个死囚住演变而来的,这些人放在战场上战力很强,即便面对一般的修士,也丝毫不惧,可是,随着许一凡面临的敌人越来越强,死灰营战士的实力就已经不够看了,许一凡需要更强的战士。 上三境的修士很少见,哪怕是在现在这个各大势力频频出世的时期,想要把上三境的修士转化成死灰营的战士,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毕竟能够成为上三境的人,其心智都不是一般的强大,许一凡若是用之前‘感化’死灰营战士的手段,用在他们身上,效果有,可左右有多大,很难说。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上三境的修士不好找,即便是不良人手中,也没有多少‘存货’,许一凡想要提升死灰营的实力,就必须自己想办法。 一般的上三境修士,许一凡不可能让他进入死灰营的,先不说大部分上三境修士都是有靠山的,即便没有靠山,只要对方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许一凡也不会那么做的,可云关镇的人就不同了。 如果杨柒没有说谎的话,那云关镇里这个所谓的剑盟,简直就是最好的死灰营战士的候选人,许一凡若是能够把他们拿下,那死灰营的战力会提到质的飞跃。 另外,许一凡需要契约者,大量的契约者,剑修本身战力就很强,若是在跟妖兽签订契约,那他们的实力又会得到更大的增强。 当然,除了这两个原因之外,许一凡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吴家剑冢。 许一凡想要进入吴家剑冢,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就目前来说,许一凡唯一拿得出手的底牌就是吴解,但是,这肯定不够的,如果许一凡能够解决吴家弃徒这个麻烦,那他就多出一张底牌。 除此之外,如果解决了剑盟的人,除了剑盟的人之外,他还能得到遮天布,以及杨家的人,这可是一个极好壮大自己势力的机会,许一凡不想错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许一凡能够踏平云关镇,如果他能够做到,那这些东西都是他的,可若是他做不到,那说再多,想再多,都是白日做梦。 想到这,许一凡就回过神,看向杨柒说道:“杨姑娘,你方才的提议我可以接受。” “嗯?你答应了?”杨柒却一脸诧异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  第九百六十四章 合作 许一凡答应合作,不但没有让杨柒感到高兴,反而变得警惕起来。 在选择许一凡的时候,杨柒就对许一凡有过很深入的了解,知道许一凡是一个功利心很强的人,也是一个异常谨慎的人,如果许一凡在不清楚云关镇的实力情况下,答应合作,杨柒不感到意外,可许一凡明明知道了云关镇的实力,还选择合作,而且还如此爽快的合作,杨柒不得不怀疑许一凡的动机了。 “许公子,你可想好了?”杨柒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反而笑了,他看着杨柒,笑意玩味道:“杨姑娘前来找我,所为的不就是合作嘛,现在我答应了,杨姑娘怎么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了?” 杨柒顿时语塞,她来找许一凡的目的确实是合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她看着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杨柒不说话,许一凡反而说道:“杨姑娘,既然是合作,那有些事儿还需要提前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出问题。” “这是自然。” “好,既如此,那我就只说了。” “第一,云关镇实力强大,这一点儿杨姑娘比我更清楚,我需要了解杨家的实力,至于我的实力,想必不用我多说吧。”许一凡说道。 杨柒看着许一凡,沉吟片刻之后,点点头道:“云关镇实力强大,我杨家能拿得出手的人并不多,上三境也仅仅只有三十余人而已。”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想到杨家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 对于许一凡那意外的表情,杨柒也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些自得的说道:“我杨家一品修士有八人,其中一品巅峰的修士有两人,如果我们到时候正面跟云关镇开战,他们可以拖住吴天或者木心,但也只能拖住,无法击杀他们。”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这已经足够了。” “另外,二品修士有十三人,他们个人的战力不算弱,联合起来可以击杀一品大修士,但是,我想说的是,云关镇一品修士至少有十余人,其中巅峰一品至少就有两人,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巅峰一品修士,暂时不得而知,不过应该是有的,至于二品修士,他们至少有三四十人。”杨柒表情凝重道。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然后说道:“继续。” “三品修士,我们有二十人,但如果跟云关镇正面开战的话,就人数而言我们处于绝对劣势,而且三品修士取到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大。” “了解。” 杨柒继续道:“至于上三境以下的修士,我杨家有不少,大概有百余人,但他们的作用几乎没有。” 听完杨柒的话,许一凡眯着眼睛,紧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杨家的实力不弱,就这等实力,放在外面,至少是一方大佬,即便是在世家集团当中,也是核心成员的角色,但跟云关镇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想要拿下云关镇,最需要的是巅峰战力,至于说其他的战力,作用并不大,杨家能拖住吴天和木心二人当中的一个,而许一凡至少需要出动一个相等战力的人,但如果只是这样,还是无法改变局势,因此他至少需要有能击杀吴天他们的战力,只要击杀吴天或者木心二人当中的一人,那云关镇的实力就会大打折扣。 可问题是,许一凡身边根本没有这样的战力,如果姜三甲在,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可姜三甲走了,那许一凡能动用的巅峰战力,其实并没有多少,但是,许一凡还有底牌。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说道:“吴天和木心交给我,但是,你杨家人比较配合我行动。”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能击杀二人其中一人,我们的胜算就极大了,即便无法击杀,重创二人其中一个,也足以改变战局。”杨柒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又说道:“一品和二品的修士,你们杨家人负责对付。” “这......” 此话一出,杨柒瞬间皱起眉头,显然她对许一凡这个安排,有些不满。 许一凡却说道:“三品及三品以下的修士,我来负责解决,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我的人拖住吴天和木心二人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程度斩杀一品和二品的修士,毕竟说到底,这是你们杨家和云关镇的恩怨,更何况,我这次来没有带人来,我需要去甘州调动人马。”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杨柒眉头紧蹙,许一凡的安排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按照杨柒的打算,她出动杨家人,帮助许一凡牵制住吴天或者木心,而其他人根据个人战力,牵制其他的人,许一凡负责主力输出,如此一来,她可以尽可能的保全杨家的实力。 可她的这点心思和想法,早已经被许一凡洞穿,杨柒想保存实力,许一凡又何尝不想呢,可许一凡已经出动可以斩杀吴天和木心的战力,还负责清缴三品以下战力,这已经很出力了,如果杨柒再推三阻四,那合作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想到这,杨柒在思忖片刻之后,点点头道:“好。” 见杨柒答应了,许一凡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具体的战略,等我的人到了再说,现在我们先来说说其他的事情。” “许公子的意思是.......”杨柒眯眼道。 “云关镇如果打下来了,我肯定不会驻守在此,而且这地方本来就是你们杨家的,所以云关镇打下来之后,底盘归你们,云关镇的宝藏我要七成。” “不行,最多三成。”杨柒闻言直接站起身道。 许一凡这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上来就要七成利益,这怎么可能。 云关镇从出现到现在,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其积累的财富是极其惊人的,除了寻常的钱财珠宝之外,还有各种修行资源,尤其是兵器法宝,还有各种心法秘籍,这些都是很多挑战者带来的东西,有这些东西在手,他们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培养出很多人才出来。 杨柒之所以联合许一凡攻打云关镇,除了为了拿到遮天布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得到云关镇的这些底蕴收藏,毕竟,杨家想要在短时间快速崛起,这些修行资源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道:“六成。” “三成,待到云关镇打下之后,许公子可以优先挑选。” 许一凡却再次摇摇头,然后笑了笑,说道:“算了,我们也别墨迹了,五五开,你我各自取一半如何。” “不行,我杨家至少要.......” 然而不等杨柒说完,许一凡就冷下脸,沉声道:“五成是我的底线,当然,如果法宝兵器和功法秘籍归我的话,那其他的东西我都可以不要。” 杨柒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这些东西是最值钱的东西,或者说这些东西是无法通过钱财来衡量的,如果让许一凡都拿走了,那她杨家还打个屁啊。 “要不这样如何,云关镇的东西,法宝兵器和功法秘籍归我杨家,其他的东西,不管是任何东西,全都归许公子如何?”杨柒说道。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翻白眼了,只是,他并没有回绝,而是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如何,法宝兵器和功法秘籍,我取三成,剩下七成归你,除了法宝兵器和功法秘籍之外,其他东西我拿七成,你看如何?” 说完,不等杨柒说话,许一凡就沉声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杨柒闻言,顿时陷入纠结当中,在一番思忖之后,杨柒选择了答应,不过,她提出了条件。 “可以,但是这些东西,我们优先挑选。”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讨价还价,直接点点头道:“可以。” 见许一凡答应的这么爽快,杨柒顿时有些后悔起来,毕竟,云关镇的底蕴很雄厚,如果杨家能够全部占据的话,那杨家的实力在未来肯定会得到质的飞跃,但是,杨柒也很清楚,想要独占那是不可能的,可难免还是有些心疼。 许一凡却没有太多心疼的情绪,对于他而言,法宝兵器也好,还是功法秘籍也罢,对他个人的提升不大,他要这些东西是为了增强身边人的实力,但是,他的人很多,不可能全都配备最顶尖的装备功法,而相对于这些东西,钱财珠宝这些东西,对他更加重要。 许一凡现在是很穷的,随着他的势力越来越大,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就越来越多,单靠他自己的产业,还有朝廷的支持,虽然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钱财的问题,可还是不够,如果能拿下云关镇,得到云关镇的底蕴,对于许一凡而言,可谓是一笔大收获。 “第三,云关镇拿下之后,你要配合我找到遮天布。”许一凡又说道。 杨柒点点头道:“放心,答应许公子的事情,我自然会做到的,只是,有件事我需要跟公子商量一下。” “你说。” “遮天布是我先祖的遗物,如果遮天布现世的话,我会尽全力配合公子掌控此物,但若是公子无法掌控的话,还希望公子不要强取。”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道:“好。” “另外,若是公子得到遮天布的话,还希望公子能够配合我从遮天布取出一物。” 许一凡眉头一挑,看着杨柒,眯眼道:“何物?” 杨柒见状,脸色平静道:“是我先祖的精血,此物对公子无用,但对我杨家人而言,有大用,还希望公子答应。”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是自然。” 听到许一凡答应下来,杨柒微微松了口气说道:“那公子可还有其他条件。” 许一凡也没有客气,直接说道:“云关镇的人尽量生擒,人我要带走。” “这......” 杨柒闻言,顿时紧蹙起眉头。 “有问题吗?” 杨柒摇摇头,有些为难道:“不是我不信任许公子,而是这件事有些为难。” “哦?为何?” “云关镇的人基本都是凶恶之辈,个个双手沾满我杨家人的鲜血,鲜血唯有鲜血才能清洗,一旦正式开战,生死很难预料,生擒的可能性不大......” 不等杨柒说完,许一凡明白杨柒的意思了。 杨家人和云关镇的恩怨很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在仇恨面前,唯有鲜血才能洗刷,他也知道,万一这些人没有被彻底杀死,日后杨家人恐怕会遭到他们的报复,被大修士盯上,对于任何一个势力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不怕对方来明的,就怕对方玩阴的,让杨柒答应这个条件确实有些为难,但是,许一凡有自己的考量。 “杨姑娘的担心我明白,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尽量生擒,只要他们落在我手里,杨姑娘大可放心,他们不会再来找杨家人的麻烦。”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杨柒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接下来,许一凡又跟杨柒讨论了一些其他合作的细节,还有事后对云关镇利益的切割,最后杨柒是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杨柒在告辞离开之后,走在回去的路上,神情无比的凝重。 之前,为了尽快解决云关镇这个大-麻烦,杨柒是无所不用其极,不断的算计许一凡,为的就是让许一凡跟云关镇开战,可是,现在许一凡答应跟她合作了,她反而高兴不起来。 倒不是许一凡跟她提的条件太过于苛刻,说实话,她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许一凡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结果却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许一凡提的条件不少,要的东西也不少,可这些跟她想象的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至少少了三分之一,可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安。 许一凡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人,也不是看不到大局的人,云关镇的底蕴有多少,虽然不是很清楚,可大概也是能估算出来的,对于这些东西,许一凡要的不多,相对于这些宝藏,许一凡似乎更在乎云关镇的那些人。 对于云关镇的人,杨柒说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都说斩草要除根,如果不把云关镇的人都诛杀了,说实话,杨柒心里很是不安,不,准确来说,是整个杨家都心里不安。 杨柒猜测,许一凡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试探她和杨家,看看她的合作诚意,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制衡杨家,担心事后杨家人翻脸。 至于说许一凡还没有其他的目的,杨柒暂时还没有想到。 但是,这并不是让杨柒真正感到不安的地方。 真正让杨柒觉得不安的,是许一凡展现出来的实力,或者说他表现出来的自信。 在方才的谈判当中,许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自己的实力,而杨柒也没有问,因为在她出现的时候,她就发现,在许一凡的周围,至少有三道气机锁定她了,而这还是她发现的,至于暗处有没有她没有发现的人,杨柒不确定。 能够让她感到危险的人,这本身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甚至杨柒怀疑,许一凡之所以没有走远,而是选择留在这里,估计就是在等杨家人或者云关镇的人出手。 如果杨柒在来之前,同意了石青竹的提议,那可能杨家还没有跟云关镇开战之前,就会遭受重创,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这个时候,杨柒才真正感受到许一凡的恐怖,这个少年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她的认知,现在,她不知道自己选择跟许一凡合作,对于杨家来说,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相对于杨柒的忐忑离开,许一凡在其离开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剑九看着许一凡,开口问道:“你当真要帮她?” 显然,剑九还是不喜欢杨柒。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道:“我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就为了那遮天布?” “遮天布只是其一,那东西很强,对我来说用处很大,而且我怀疑遮天布还有隐藏的功能,只是杨家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什么隐藏功能?” 许一凡摇摇头道:“暂时还不清楚,到时候等遮天布出世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剑九没有说话,只是眯眼看着许一凡,显然她不相信许一凡的话,但是也没有追问下去。 “其二,云关镇的那些人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能够将他们收入囊中,可以省却我很多麻烦。” 相对于杨柒等人对云关镇的人的厌恶,剑九则表情平静,云关镇的人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只要不找她的麻烦,都无所谓。 “你开心就好。” 许一凡笑了笑,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一点,还是杨家人,他们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些,而且这个家族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或许以后有大用。” “哦!” 剑九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下文,而许一凡见状也不在多说什么。  第九百六十五张 小剑山 云关镇。 云关镇说是一个镇子,其实跟一座小型城池差不多,寻常城池该有的东西,这里基本都有,云关镇之外百里之内寥无人烟,可在云关镇之内却异常的繁华。 这里的人口并不是很多,全部加起来也不说数千人而已,可熟悉云关镇的人都不会小觑这个地方,因为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的人,手上不沾血是不可能的。 云关镇常年被白雾笼罩,从外面很难窥探到里面的全貌,即便是进入云关镇里面,也很难窥探全貌。 整个云关镇分为三部分,吴家、剑盟和外镇。 在镇子最核心的区域,也就是当年瑶台村祖祠的地方,是吴家盘踞的地方,其最醒目的建筑有两个,一个是吴家府邸,一个是杨家祖祠。 说是府邸,其实那是一栋九层高楼,整个高楼是用本地最特殊的黑石建造而成,这种黑石质地无比的坚硬,即便是神兵利器,也很难轻易破开,黑石整体呈现漆黑色,远远的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剑直插云霄,庄严而阴森。 吴家府邸跟瑶台洲的剑山很像,准确来说,这就是一座小型的剑山,能够入住其中的人,除了吴家最杰出的弟子之外,也只有那些修为境界超高之人才有资格进入,因此这栋高楼又被称之为吴楼,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喜欢称呼其为小剑山,或者剑楼。 至于说杨家祖祠,看似平平无奇,可不知为何,数千年过去了,即便没有杨家人生活在这里,祖祠依旧如新,只是略显破旧和荒凉而已。 当年,瑶台村被屠村之后,绝大多数的建筑都被摧毁,可唯独这座祖祠保存完整,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当年在战争最后阶段的时候,瑶台村仅剩下的那些人,全都退居到祖祠之前,选择了最热血,也是最无奈的方式战死,当时整个祖祠被鲜血浸染,而杀入瑶台村的那些人,以吴家为首,他眼睁睁的看着杨家人一一战死,最后下令保存杨家祖祠。 在战斗结束之后,那些死去的杨家人,尸骸都被一一收敛,将他们的牌位放入杨家祖祠,没人知道吴家为何要这么做,也没有去问。 在吴家府邸之外,便是城池化的各种建筑,那是剑盟说生活的地方,整个剑盟的建筑呈现一个圆形,层层递进,把吴家府邸包裹其中。 在剑盟外面,则就简单随意的多,那里是外镇所在的地方,也是最藏污纳垢的地方,生活在外镇的人,大部分都是外面各个地方逃窜而来的,有江湖人,也有修行者,当然也有一些寻常之人。 云关镇虽然是一个镇子,可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在这里人们的生活很枯燥,也很精彩,生与死的较量,在这里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此时,剑楼第八层,坐着七八个人。 为首并排坐在首位的两个人是两个男子,二人的年轻看似都不到,也就在四十左右。 左手边坐的一个人,是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一头长发被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长相普通,但身材很高,即便是坐着,也比寻常人要高出一个头,此人身上剑气森然,别说靠近了,就是多看几眼,就会感到眼睛刺痛,此人就像一把无鞘长剑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关镇镇长吴天。 坐在右手边上位的人,身着一身锦绣华服,衣服很华贵却不招摇,一头长发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被一根上好的玉簪子束缚着,此人气息内敛,长相出众,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不像是个江湖人或者修行者,反而像是一个富家子弟,可看似寻常的他,却紧邻着吴天而坐,面对吴天身上那森然的剑气,他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此人正是剑盟的盟主木心。 在他们之下,还坐着六个人,四男两女,六个人年龄差距很大,其中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最为瞩目。 一个大约二十不到的少年,正坐在末尾,其盘膝而坐,在其膝盖上放着一把长剑,准确来说是一把残剑。 残剑少了剑尖,剑身锈迹斑斑,剑刃更是布满了缺口,看似朴实无华,可少年却极其的爱惜,手拿一块上好的绢布,一遍遍擦拭着剑身,可不管他怎么擦拭,剑身上的锈迹都不曾减少。 跟少年相对而坐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少女年龄不大,身材却很火-辣,那颤颤巍巍,跃跃欲出的胸脯被一道白色的布带简单的束缚着,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还有大片雪白的肌肤。 其次那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还有那平坦异常的小腹,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一二。 最为瞩目的还是少女那双若隐若现的大长腿,不知道勾去了多少男人的魂魄,让人见之忘俗,忍不住想要放在怀里好好把玩一番。 少年姓吴,名心,是吴天的义子,也是目前吴家年轻一代当中的第二强者,此人先天缺乏心智,小时候痴痴傻傻,曾经是吴家剑冢的嫡系子弟,可惜因为其痴傻,很早之前就被遗弃在外,被吴天发现,带回云关镇抚养。 此人虽然痴傻,可做事专一,尤其是在练剑一途上,成就颇高,此人天赋不高,几乎可以说没有,至于悟性嘛,一个先天缺心之人,能有多大悟性呢? 可吴心却是最勤奋的一个,不管是在吴家,还是在整个云关镇,都没有哪个人能比他还勤奋,即便是老一辈人的,在其面前都相差不少。 俗话说,勤能补拙,放在吴心身上再恰当不过,此人无境,但他既不是先天无境之人,也不是后天无境之人,就是字面意思,没有境界,他只修剑,在这方面来说,他跟墨白走的是同一个路线。 吴心的实力很难评判,他的战力高低,跟他是否起杀心有关,如果只是寻常的切磋,那他可能连一个中三境的人都打不过,可一旦他起了杀心,即便是一品修士,他也能重创对方,甚至斩杀对方。 以伤换伤,以伤换命,以命换命,是吴心最惯用的手段,他的练剑之地也跟其他人不同,别人都是打坐苦修,而他不是,他的一生都在战斗,瑶台洲设定的三道关卡,就是他的后花园,练剑的场地。 别的不说,单单那让人闻之色变的凶兽群,在过去的五六年时间里,被其屠杀的不下于数百,如果不是凶兽数量庞大,而且繁衍速度极快的话,估计单凭他一个人,就能把整个凶兽群给屠戮殆尽。 吴心又被云关镇的人称之为吴疯子,或者武疯子,除了极个别的人之外,没人拦得住发疯的吴心。 至于少女,她没有姓,只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名字的名字,姬! 她是数年前,被木心从外面带进来的,对外宣称姬是他的弟子,可有人觉得姬是木心的亲闺女,亦或者养女,也有一些心思比较龌龊的人,觉得姬其实是木心的小情人,至于姬跟木心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没人说的清楚。 别看姬年轻不大,长相也极其的妩媚动人,可她一旦杀起人来,其手段之残暴,丝毫不亚于吴心,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姬进入云关镇的时候,就被很多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这些人不是垂涎她的美色,就是有着其他特殊的爱好,可这些人后来都死了,而且死无全尸,基本没有活口。 哦,不对,还有一个活口。 一个法号叫无天的僧人,出身佛门,修的确实欢喜禅,欢喜无相功,曾经是佛门极为杰出的一位佛门弟子,用佛门的话来说,此人极具慧根,可惜他却选择了走双修路线。 无天为了修习欢喜禅,曾经祸害了无数女子,这些被其当成鼎炉的女子,大多数都是年纪不超过十五的少女,说是鼎炉更像是药渣,用过一次这些女子就死了,因此他也被逐出佛门,并且被追杀。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逃出西域,来到云关镇的,但因为他的到来,确实在云关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此人实力很强,身上布满了纹身,而且都是女子的裸体的纹身,凡是被其看上女子,都无一幸免。 姬虽然是被木心带回云关镇的,可自从带回来之后,他就没有管过,任由其在云关镇自生自灭,而当时的姬,虽然年纪很小,不比现在的剑九大多少,可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自然也就被无天和尚给盯上了。 结果就是无天栽了,不但没有把姬变成鼎炉,反而成为了姬的玩具,在其落入姬手里之后,直接变成了人彘,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么多年过去了,无天和尚还活着,可这比死还要难受。 至于姬的实力如何,没人清楚,反正她的地位跟吴心差不多,实力排名也是如此。 剩下的四个人,除了左右护法刘跛子和鬼战,以及剑盟的二长老和五长老。 此时,刘跛子正在汇报着方才发生在云关镇外的事情,众人的表情各异。 吴天坐在首位,半眯着眼睛,似乎在打坐,又似乎是在假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木心则是端在一杯茶,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偶尔会抬起头,看向刘跛子,开口询问几个小细节。 左护法鬼战,整个人笼罩在黑袍当中,其周身散发鬼气,一股腐臭气息弥漫在空气当中,让人闻着很不舒服,黑袍很宽大,形状也在不停变化着,至于鬼战本体是什么样子,很少有人知道。 少女姬则显得有些无聊,时不时打着哈欠,或者扭动一下身躯,可不管她做什么,都透着一股蚀骨的邪魅,当她听到许一凡被杨柒给算计之后,顿时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兴趣了。 至于说吴心,他从进来坐下到现在,就一直在擦拭残剑,不管刘跛子说什么,他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听完了刘跛子的汇报之后,木心放下茶杯道:“这么说,杨家的小女娃跟许一凡联手咯?” 刘跛子想了想说道:“应该还没有,不过他们很可能会联手。” 木心点点头,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缓缓道:“这杨家人真是有趣,一代不如一代,却还惦记着那东西,真是有意思。” 鬼战闻言却说道:“据我所知,杨家的现任家主杨柒修得梦魇之法,此术极其诡异,可引人入梦,在梦中杀人,不可小觑。” 其他人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纷纷点头,显然他们对这梦魇之法,很是忌惮。 “呵呵!” 木心却摇摇头道:“如果大成的梦魇之法,那我还忌惮三分,可那小女娃修行时日尚短,还未领悟其精髓,不然的话,一个四品的许一凡,她怎么可能拿不下呢,梦魇之法虽强,可杨柒不足为惧。” “盟主说的是,可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刘跛子说道。 木心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云关镇能够盘踞此地数千年,自然不会小觑任何人,相对于杨家人,我对那个少年的兴趣更大一些。” “一个四品修士,有何可惧的?”五长老直接开口道。 二长老闻言却摇摇头道:“若是寻常的四品修士,自然不足为惧,可此人很是特殊,据探查得知,此人崛起的速度极快,修行的时日极短,身边聚集了无数高修,不但得到了东海城诸多势力的认可,还得到了大炎王朝的认可,甚至夫子也很看好此人,这样的人,不能以常理视之。” “据我所知,此人不是要去炎城嘛,他来此作甚?难道也是为了那东西而来的?”五长老又问道。 二长老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刘跛子。 刘跛子见状,想了想,说道:“应该不是,如果他真的是为了那东西而来,应该会直接选择跟杨家人合作,而不是被杨柒算计,他来云关镇,应该是想去吴家剑冢,此人是多修修士,在剑道一途很是不俗。” “若真是如此,那我们无需跟其交恶。” 二长老在说完这句话,就看向木心和吴天。 木心见状,却笑着说道:“此人来云关镇,应该不是冲着那东西来的,但现在他应该知道了,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插手其中的。” “那怎么办?”五长老问道。 不等木心说话,鬼战就直接开口道:“杀了便是!”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觉得此法可行,但他们还是看向木心和吴心。 木心没有直接做出决定,而是突然问道:“听闻他是姜三甲的师侄?”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都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都微微一变,面面相觑,没有人说什么。 姜三甲,这是一个被很多人遗忘的名字,可还是有很多人记得他的风流,那是一代人的噩梦,让很多剑修在感到绝望的噩梦。 木心见众人不说话,他却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多修之人,我很好奇姜三甲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样的弟子,姬!” 正在打哈欠的少女姬,闻言之后,抬起头,看向木心,随口道:“有事儿?” “你出镇一趟,去见见他。”木心说道。 “只是见见?”姬似有所指的问道。 木心眼神微动,随即说道:“你看着办。” “知道了。” 姬闻言之后,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十分的诱人,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而姬也无所谓,放下手臂,转身就走。 待到姬走后,木心又问道:“之前闯入镇子的人,是他的人?” 刘跛子点点头道:“是的。” “有多少人?” “九人!” “都活着?” “死了三个,重伤四个,还有两个受了轻伤。” “可撬开他们的嘴?” 刘跛子神色凝重,摇摇头道:“没有,这九人的实力一般,可身法极其诡异,另外他们的嘴很硬。” “有意思,现在外面的人越来越有意思了。”木心笑着说道。 刘跛子见状,犹豫一下说道:“那少年让我们三天后交出他的人,这......” 不等刘跛子说完,木心就说道:“一群小喽啰,无关痛痒,还给他就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就这么把人还给许一凡,这可有损颜面啊。 木心环顾一周,看出了众人在想什么,就笑着说道:“人,我们可以还给他,可没说是给他活人啊。” 刘跛子闻言,眉头一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二长老见状,却紧蹙着眉头说道:“直接跟其交恶,恐怕不妥吧,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那东西要紧,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木心闻言,却摇摇头道:“无妨,那东西我们已经有眉目了,找到它只是时间问题,趁着现在可以先把杨家给解决了,至于那小子,若是他识趣,就不会插手此事,若他不识趣,那就直接把他留在这里好了。” 听到木心这么说,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说什么。  第九百六十六章 移动秘境 很快,在场大部分人都起身离开了。 始终闭着眼睛的吴天,此时却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向木心,说道:“你当真要跟朝廷为敌?” 木心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悠悠道:“他代表不了朝廷。” “那只是暂时的。”吴天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拉拢他,或者......除掉他!” 吴天盯着木心深深的看了几眼,然后转过头,说道:“我不管你是为了云关镇考虑,还是单纯因为姜三甲,只要不损害云关镇的利益,我都可以当做没看到。” 木心放下茶杯,笑道:“姜三甲消失了近二十年,当年的他风流无双,可当他再次出世的时候,却落得那般模样,真是让人唏嘘,我是很想再和他一战,但不是现在,至于那个姓许的少年,我不想为难他,可也不想让他走的太顺利。” 吴天闻言,不置可否,而是说道:“遮天布我们必须得到,还有半个月,新的大战即便开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呵呵!” “你放心,自从那件事之后,吴家就遭受重创,吴家现在年轻一代当中,没有几个能打的,唯一能打的吴解,也已经离开吴家了,我之所以要拦住许一凡,就是因为他曾经跟吴解见过面,我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意外,小心无大错嘛。” 听到木心这么说,吴天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 一番沉默之后,吴天突然问道:“遮天布真的会在杨家祖祠当中?” 木心闻言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说道:“八九不离十。” 说完,木心看向吴天,皱眉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吴天转过头,看向木心,说道:“你是想问,我吴家先祖当初既然屠村了,为何还要保留杨家祖祠对吗?” 木心点点头。 对于这件事,他确实好奇,不单单他好奇,很多外来者都很好奇,其中也包括吴家弃徒们,只是,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去问过,意义不大。 吴天在沉默片刻,开口解释道:“杨家人的实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尤其是当年瑶台村的那批杨家人。” “哦?是吗?” 木心显然有些不太相信,看看现在的杨家,真的很难相信吴天说的话,但是他也没有反驳什么。 “杨家人是从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一批人之一,只可惜,杨家先祖的运气不太好,虽然人存活下来了,可还没有来得及布局,就寿命枯竭,很多关于上古的事情,他都没有留下来,可即便如此,杨家人凭借仅有的东西,也把家族发展的极其强大。” “当年,我们吴家先祖进入瑶台村的时候,是付出了极其惨重代价的,而那祖祠,不是我们不想毁掉,而是无法毁掉,而且别说毁掉了,就是进入其中都不可能,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保留杨家祖祠。” 听到吴天这么说,木心眉头紧蹙,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既如此,那如果遮天布真的在杨家祖祠当中,那我们可很难得到此物了。” 然而,吴天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 “哦?有何不同?” “想要进入杨家祖祠,就必须得杨家人的血脉才行。” 木心瞳孔骤然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吴天说道:“所以之前他不惜代价,让镇子里的人出去,抓回来不少杨家人,就是为了这个?” 吴天点点头道:“杨柒想要回来,我们也想出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进来,正是我想要的,之前那些杨家人的血脉虽然有,可不够强,若是有了杨柒这些人的血,那进入祖祠不成问题。” 木心看着穿着简朴的吴天,眯起眼睛,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心智也极其不简单,不过也是,若是心智简单的话,怎么可能成为镇长呢。 “杨家有两个半步超品的老怪物,若是他们真的杀入云关镇的话,这两个人会很棘手,你我二人拦住他们不成问题,可想要击杀他们,不太可能。”木心说道。 吴天却摇摇头道:“无妨,只要他们敢来,那就让他们有去无回,我剑盟要出世,就要杀几个足够分量的人,半步超品刚好合适。” 木心闻言瞳孔微缩,他从吴天的话语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吴天有击杀半步超品的手段,这说明吴家隐藏着他不知道的底蕴,当然,也可能说明吴天突破一品,跻身超品了,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如此自信。 不管哪个可能性,对于木心来说,都是好事儿,但也是坏事,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从他加入剑盟,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木心问道:“遮天布虽然有遮蔽天机的功能,可这东西平时并没有什么用吧?” 吴天闻言,却摇摇头道:“你错了。” “我错了?什么意思?”木心不解道。 “遮天布做大的功能不是遮蔽天机,而是藏-人,它其实是一个小型的,可移动的上古秘境,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看到吴天看着自己,木心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 上古秘境的作用如何,只要是个修行者都知道,但是,所有已知的秘境,它们都是无法移动的,而且还是破碎的,这也是为何很多修行势力,他们的宗门数千年来,从来不会移动的缘故。 但是,有两个势力除外。 魔谷和圣地! 魔谷是诸多修行体系当中出现最晚,也是最突兀的一个,可魔修造成的危害和影响,是其他修行势力所无法相比较的,魔修是继武夫之后,被很多势力共同针对讨伐过的势力,可跟武夫不同的是,魔修虽然生存的很艰难,可他们的传承尤在,而且随着这些年的不断发展,魔修的实力已经很强很强了。 魔修之所以没有被覆灭,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手里有一个可以移动的秘境。 魔谷是魔修的圣地,但是,据探知,魔谷是一个秘境,但也是一件法宝,曾经有大能修士,把一个秘境直接炼制成了法宝,只是,这件法宝既不是当代修士炼制的,也不是上古修士炼制而成的,而是从圣地流传出来的。 魔修的秘境,就大小而言,比不上其他所有势力手中的秘境,但是,就能力而言,魔修的秘境无疑是超越其他秘境的存在。 除了魔修的秘境之外,圣地也是一个可以移动的秘境。 当然,这是人们的猜测,在诸多势力当中,各个体系的修行势力是最不神秘的,要论起神秘程度,当属不可知之地,而比不可知之地还要神秘的,就是圣地。 没人知道圣地在哪儿,只是听说它在极北之地,然而,在中洲的北方是北海之地,而在北海之地之北,还有什么没人清楚。 另外,圣地在极北之地,这是这一代的传说,根据上古古典记载,在上古时期,圣地曾在极东之地,极西之地都曾出现过,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极北之地。 如果对方手里不是掌握着可移动的秘境的话,是不可能随意更换其宗门所在地的。 甚至很多人怀疑,现如今出现的不可知之地,就是圣地留下的遗迹,被当地人获取,从而形成的势力。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圣地手里绝对有秘境,而且不止一个,另外,他们手里的秘境是可以随意移动的。 圣地虚无缥缈,虽然很多人都觊觎着圣地手里的秘境,可是找不到人家,即便再觊觎也无从下手,可遮天布就不同了,一个可以移动的秘境法宝,那就很有价值了,哪怕它的空间可能很小,而且曾经遭受重创,但只要有了它,不管是跟人作战,还是在未来天劫到来的时候,都可以有一线生机,至少有一个很好的退路。 “此话当真?”木心沉声道。 吴天转过头,看了一眼木心,淡淡道:“我何曾欺骗过你?” 木心默然不语。 遮天布是好东西,可它毕竟是法宝,只有一个,若是吴天得到它,那实力肯定是更上一层楼,甚至更多,到了那个时候,他木心又该怎么办? 防人之心不可无,木心跟吴天之间,终究只是合作关系,吴天看似是一个醉心于剑的人,可木心却知道,此人的野心极大,他不但要重回吴家剑冢,还要颠覆吴家剑冢,取而代之,成为唯一的吴家,在这期间,一切可以为其所用的人和物,都会沦为他的棋子,木心可不想成为他的棋子。 似乎知道木心在想什么,吴天缓缓道:“云关镇是大家的,不是我吴家的,吴家也是云关镇的一部分,云关镇能够屹立数千年而不倒,就是靠着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只要渡过了天劫,那我们就能获得长生,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你觉得呢?” 木心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道:“所言极是。”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木心问道:“何时动手?” 吴天想了想,说道:“三天后。” “嗯?” (°ー°〃) 木心闻言,愣了愣,下意识问道:“为何?” “杨家那个小女娃不可小觑,她能够修得梦魇之法,还在知道许一凡的身份之后,还敢去算计他,不可小觑,此时他们二人应该联手了,三天后,他们肯定会发起进攻的。”吴天淡淡道。 “杨家不可小觑,那小子也不能小看了。”木心提醒道。 吴天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杨柒必须死,那小子也必须留下。” “嗯?” o((⊙﹏⊙))o 木心眉头紧蹙,一脸不解的看向吴天,他不知道吴天为何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吴天转过头,看了一眼木心,说道:“那小子身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木心好奇问道。 吴天却摇摇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木心闻言,沉默下来。 ------------------------------------- 云关镇外。 杨柒在去见过许一凡之后,再次回到了酒肆。 杨柒把跟许一凡谈判的结果,简单的说了一下,众人闻言之后,表情各异。 对于跟许一凡的合作,他们是没有多大意见的,只是,在听到杨柒答应把遮天布送给许一凡之后,他们就不淡定了。 不管这么说,遮天布都是杨家的东西,虽然他们一直都没能掌控遮天布,可这不代表他们会把此等宝物,赠与他人,如果要这样做的话,当初杨家人就会直接把遮天布赠与吴家弃徒了,也不至于杨家差点灭族。 但是,他们心里也很清楚,现在整个天下的局势很微妙,以前杨家可以宁折不弯,宁死不屈,那是因为他们还有机会,可现在的局势是他们没得选择。 “既然答应合作了,那他可曾拿出诚意来?”石青竹直接问道。 杨柒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管他会不会跟我们合作,我们都要跟云关镇一战,赢了,我杨家自然可有趁势崛起,若是败了,一切都结束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酒瞎子开口道:“之前,我杨家流落在外的弟子,陆陆续续的失踪,据探查得知,他们是被云关镇的人带走的。” 石青竹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这么看来,云关镇的人早就知道那东西的存在了?” 杨柒苦笑道:“云关镇的人在里面盘踞了这么多年,肯定多多少少发现了一些端倪,更何况,我们族中还出了叛徒,知道那东西的存在也不稀奇。” “那东西真的在杨家祖祠当中?”石青竹看向杨柒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杨柒。 杨柒摇摇头,这让众人顿时紧蹙起了眉头。 杨柒见状,解释道:“遮天布到底在哪儿,我也不清楚,除非它自己主动现身,不然很难知晓,但肯定跟祖祠有关。” 石青竹闻言,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到时候开战之后,直奔祖祠而去,先拿到遮天布再说。” 酒瞎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恐怕没那么容易,一旦我们动手,云关镇的人肯定会加强防范的。”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拼死一搏了。”石青竹说道。 酒瞎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看向杨柒。 杨柒思忖片刻之后,说道:“通知三叔他们吧,不管成败如何,我们都要拼死一搏,希望到时候大家不留余力。” “这是自然。”石青竹等人直接说道。 简单的会议之后,杨柒就起身离去,而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很快,酒肆就空了下来,只剩下酒瞎子、石青竹和黄八两还在这里。 看着寂静空廖的酒肆,石青竹坐在角落,拿出那面有一定年头的镜子,盯着镜子当中的自己,眼神迷离。 酒瞎子依旧站在柜台后面,拨打着算盘,眼睛时不时的看向石青竹,欲言又止,至于黄八两,他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其实可以离开的,毕竟,这是我们杨家跟云关镇的事情,你没必要卷进来,你......”酒瞎子在沉默很久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然而,不等酒瞎子说完,石青竹就抬起头说道:“我也是杨家人。” “你......” 闻听此言,酒瞎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青竹不是杨家人,但是她嫁给了杨家人,但是,当时杨柯娶她,目的并不单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拉拢石碌,可惜的是,还不等杨柯的计划成功,石碌就被刘跛子给杀死了,而杨柯本人更是惨死。 这件事,杨家人是知晓的,石青竹也知道,可她即便知道了,还是在杨柯死后,来到了杨家。 这些年来,石青竹杀死了不少云关镇的人,也为了报仇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石青竹并不亏欠杨家什么,反而是杨家对石青竹一家亏欠极多。 在很早之前,杨家人就想要石青竹带着三斤离开,不想把其牵扯进去,可她却不愿意走,除了是为了报仇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三斤在前不久被云关镇的人带走了。 三斤是石青竹唯一的亲人了,在得知三斤出事儿之后,她就准备独自一人杀入云关镇的,要不是酒瞎子和杨柒等人阻拦,估计石青竹现在已经在云关镇了。 石青竹对酒瞎子怨念很重,一方面是酒瞎子对她有想法,这个想法杨家人都知道,可石青竹却没有这个想法,甚至都不曾考虑过,另一方面则是跟三斤的出事有关。 当然,三斤的出事,酒瞎子并没有太大的责任,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没责任,就能说清楚的。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你们杨家,也不是为了杨柯,而是为了三斤,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石青竹幽幽道。 酒瞎子闻言,沉默不语,眼神复杂的看着石青竹,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第九百六十七章 调兵遣将、中原无江湖 天中的云雀,林中的金莺,都鼓起它们的舌簧。轻风把它们的声音挤成一片,分送给山中各样有耳无耳的生物,桃花听得入神,禁不住落了几点粉泪,一片一片凝在地上。 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地都是,随着桃花的飘落,小草听得大醉,也和着声音的节拍一会倒,一会起,没有针定的时侯。 在这个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季节,云关镇这个不曾被多少人关注的地方,在这几天却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寂静,诡异的寂静,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会发生某种大事。 许一凡在跟杨柒谈判完毕,达成合作之后,也开始行动起来。 他并没有离开云关镇太远,但是,他的身边却多了很多人,这些人都很年轻,也很寻常,实力有高有低,但他们都有一个身份,来自言午堂。 在离开酒肆的当天晚上,甘州刺史就接到了一封手令,然后他就开始调集甘州城的大军,足足有八千人,以最快的速度奔赴云关镇。 在这八千人的甘州守备军出动之前,有一支大概三十余人的队伍,从甘州城出发,直奔云关镇,这支队伍是甘州城不良人的队伍。 在此之后,整个甘州都开始行动起来,分布在各个郡县的不良人,在第一时间接到上级命令,然后放下手里的任务,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云关镇。 这还没完,就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一支从南夷大山,横穿无数大山的千人小队,翻山越岭在深夜十分抵达了云关镇,这是一支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军队,他们叫百越军。 这些人来的很快,人数有多有少,少的只有数人同行,而多的多达数千人。 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在许一凡所在的无名山谷当中,就聚集了近两万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寻常将士,但是,却有不少修行者和武夫。 在这群人当中,最为特殊的,还是一支由囚犯组成的队伍,他们人数不多,可携带的东西却非常多,足足上百辆马车,马车上的东西全都被黑布遮盖,防护的极为严密,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 很多人都知道许一凡的权利很大,尤其是在京城被封为国师之后,但是,许一凡已经很久没有调动大军了,当他开始行动的时候,其麾下行动之快,超乎想象。 那些昼夜兼程,从甘州城奔赴前来的守备军,起初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当他们看到那支宛如野人一般的千人左右的百越军之后,心情就变得凝重起来。 一把半人高的大弓,三十支箭,一根大约三十米的绳索,还有腰后的腰刀,以及特殊的两把短刀,就是他们所有的装备,这些人穿着极其简陋,可是,其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无比的摄人心魄。 这支百越军来自哪里,又是如何穿越南夷大山的,无人知晓,他们在出现之后,并没有停歇,而是第一时间建造攻城器械。 军队作战,临时建造器械,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让守备军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百越军建筑器械的速度之快,堪称恐怖。 短短一夜时间,他们就建造出数十种攻城器械,从投石车、床子弩、攻城火箭......从小到大,几乎一应俱全,而且大多数器械都是就地取材。 沉默、寂静、有条不紊,这似乎是许一凡麾下军团最大的特点。 原本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守备军,似乎沦为的看客,也成为了笑柄。 但是,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在之后的时间里,不良人的出现,更是让这些守备军,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斥候。 不良人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但是,他们出现的确实最晚的,当他们出现的时候,带回来了不少云关镇的人,而这些人落在不良人手中之后,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咪一般。 随着这些‘舌头’提供的情报,让许一凡对云关镇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从而开始做出了更多的战斗部署。 不良人的强大,是个人都很清楚,然而,不良人也不是最强大的。 在第三天黎明时分,一支大约二百人的队伍姗姗来迟。 领头的是十几个灰衣灰裤的人,枯寂是他们最大的特点。 死灰营战士! 这是所有人在看到他们之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们,许一凡麾下最强军团,这个人数不多,却成为很多王朝势力眼中噩梦的军队,在沉寂大半年之后,再次出世。 除了死灰营战士之外,还有五十来个装扮千奇百怪的人,他们身上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这些人最低都是中三境的修士,其中上三境的修士也有近二十人。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算什么,最恐怖的是,在他们身边都有一头妖兽,其中最多的是一人拥有三头妖兽,虽然这些妖兽的实力并没有多强,可气息却异常恐怖。 除了这几十人之外,剩下的一百余人都是寻常之人,守备军一个普通的士卒都能轻易击杀他们,但是,这些人的地位却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这些人来了之后,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 之前被囚犯运送过来的马车,黑布被一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也一一暴露出来。 除了曾经在西北战场出现过的炸药之外,还有很多特殊的武器。 枪! 这不是常见的长枪,而是许一凡曾经使用过的枪械。 枪械不多,也就五百左右,看起来跟烧火棍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不管是这些来自神机营的学生,还是许一凡本人,都对其格外的重视。 除了元石枪械之外,许一凡这次还带来了几门火炮,由数名昆仑奴运送而来。 炸药、枪械、火炮......这些热武器,最难的就是最开始的时候,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只要最开始的步骤完成了,那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很多,而言午堂的那些学生,他们有天赋,也有那个能力,最主要他们都很年轻,有着无尽的想象力,假以时日,即便许一凡不在了,他们也能走的很远。 当然,前提是他们可以在天劫到来之后活下来。 这是许一凡从西北离开之后,第一次开始调兵遣将,而他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直接暴露出了很多底牌,尽管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但可以肯定,它们的作用很大。 在许一凡这边调兵遣将的时候,杨柒那边也没闲着。 杨家早就准备进攻云关镇,只是缺乏一个时机和助力而已,现在这两样东西都有了,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杨家就名声和实力而言,不如顶级家族,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很弱,恰恰相反,杨家很强,在杨柒决定行动之后,有无数杨家弟子从全国各地,奔赴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原本平静下来的中原,再次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现如今,南海之滨出现远古秘境,使得诸多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边,但是,还是有不少势力的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 许一凡自身的能力很强,再加上他现在得到了大炎王朝的全力支持,使得许一凡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增强,当然,这些人之所以盯着许一凡,还是因为远古秘境的地图是从许一凡手里流传出来的。 在秘境没有确定真假之前,很多人都觉得这东西可能是假的,是许一凡在背后搞事情,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真相并非如此。 秘境是真的,从最初确定是上古秘境,到现在变成远古秘境,其中出现了不少的波折,可结果是好的,这让诸多势力在感到兴奋的同时,也感到奇怪和疑惑。 秘境的诱惑之大,没有哪个人和势力可以拒绝,可偏偏有人能够做到。 自从阴阳殿从许一凡手里盗走地图和钥匙之后,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许一凡让人追击之外,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唯一的动静,也就是在远古秘境的地方被确定下来的时候,许一凡趁机把阴阳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给拔除了,打掉了阴阳殿一个护法。 许一凡的这种做法,无可厚非,换做了任何一个势力都会这么做,可对于秘境本身,许一凡丝毫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反而是大炎王朝和儒家书院,以及中原其他势力积极参与其中。 难道许一凡是一个不为外物说动的大圣人?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许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随着他越来越出名,相当的调查和资料都纷纷呈现在世人的面前,除了不好女色之外,基本常人所有的缺陷的,他基本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 如此一来,众人心中是疑窦丛生,愈发觉得许一凡这么做的不正常。 唯一算是不正常,但在诸多势力看来正常的事情,就是许一凡似乎对妖兽有着极大的需求量,尽管许一凡让人做的很低调,可是,此时的 23qb. 南夷聚集的势力众多,在如何低调,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但很多势力在看到许一凡有所行动之后,还是纷纷做出了表示。 诸多势力在赶往远古秘境的时候,都会顺便清理沿途的妖兽,其中一些实力强大,并且愿意臣服他们的妖兽,自然就带回了各自宗门,而那些不愿意臣服的妖兽,要么直接打杀,要么就是高价卖给许一凡的人,也算是给许一凡结一份善缘。 现在,许一凡突然出现在瑶台洲边界,而且一来就搞出这么大阵仗,是个人都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不过,在得知许一凡在征伐云关镇的时候,很多势力倒是表示支持的。 云关镇的存在,对于寻常人而言,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可对于那些大势力而言,这个世界没有秘密可言,而云关镇的人做的那些事情,他们也知晓一二,但是没有人站出来阻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人愿意去做那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现在许一凡要去做,自然也没有人愿意去阻拦,别说阻拦了,还有不少人在这个时候找到许一凡,表示愿意协助一二。 只是,对于这些人给予的善意,不管是真的善意,还是想从中分一杯羹,许一凡都给拒绝了。 对于许一凡的拒绝,有些人是感到不满的,但是,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 在此期间,距离云关镇并不远的瑶台洲,十分的安静,安静的不像话,仿佛他们不知道云关镇这边发生的情况一般,这让很多势力有了很多猜测。 许一凡这段时间,并没有低调行事,反而极其的高调,同时,他也在关注着瑶台洲的反应。 瑶台洲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这让许一凡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失望。 相对于云关镇这边的热闹,真正热闹的还是中原的江湖。 一切就像许一凡说的那样,在许一凡离开京城之后,没多久,朝廷就颁布了一道旨意。 征兵! 征兵这件事,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凡是生活在中原的百姓,在成年之后,都要入伍服役,除非是残疾了,或者因为其他一些不可抗的原因,才可以免除兵役。 很多人为了不服役,想出了各种办法。 比如隐瞒户口,只是,这种办法效果不大,大炎王朝对人口的普查和管理,十分的严格,在过去的数百年时间里,因为人口普查和管理没有做到位,而被处死的官员不计其数,在这种血淋淋的教训下,没人敢把这件‘小事’真的当成小事来看待。 再比如,自残! 每次征兵的时候,基本都在夏天和秋末季节,这个时候,一般春耕和秋收都完成了,正是征兵的好时候,可很多人为了躲避兵役,选择自残,只要残疾了,就不用去服役。 办法是不错,可代价很大,对于这种自残的人,朝廷不但加大他们的赋税,而且取消了福利,更会成为全村全镇的耻辱,对于这些自残的人,当地官员会直接给他们画像,并且张贴榜单,贴在各州郡最醒目的位置,可以说,一旦选择这么做,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抬起头,而且是一家人都会受连累。 其次,就是选择入江湖,或者投身修行势力。 江湖门派众多,他们是一股特殊的力量,只要进入江湖门派,就可以不用服役,另外修行势力也是如此,修行势力虽然是修行者,可他们也需要吃喝拉撒,很多事情也需要有人去做,而很多人为了躲避兵役,选择去这些势力为奴为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选择把自己卖给高门大户,豪门世家,一旦签了卖身契,他们虽然失去了自由,可也不用服兵役。 最后一种办法,就是上山为匪,成为土匪之后,他们也不用服兵役,不过,一般选择这么做的人很少,除非他们是真的走途无路。 在过去的时候,朝廷针对这些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没有去处理,可现在却不同,新的旨意下来了,除非以往的征兵之外,江湖、世家、修行势力,都需要服役。 可以说,朝廷这是把那些不想服役之人的退路,全都给堵死了。 世家和修行势力表现的很平静,在旨意下达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拿出了不少家兵和子弟兵,交给朝廷,而修行势力则是拿出一部分修行者,成为随军修士。 反而是江湖门派,却格外的反感,他们都无拘无束自由惯了,怎么可能会听从朝廷的调遣,于是,很多江湖门派开始结成联盟,准备跟朝廷硬刚一波。 想法是好的,可结果却非常的打脸。 当江湖人准备打算结盟硬刚的时候,不良人出现了,而且一上来就使出王炸。 突破敌人堡垒的最好办法,就是从敌人内部突破,而不良人就是这么做的,在诸多江湖门派选择结盟的时候,不良人直接出现,然后很多‘盟友’在这个时候选择了背刺,结盟才开始就结束了。 很多江湖人都知道不良人很可怕,他们无处不在,可当不良人真的动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不良人真的无处不在,几乎各门各派都有不良人的人。 有了这些谍子的出现,有的江湖门派选择了妥协,有的则是选择了反抗到底,还有的人则选择作壁上观,对于那些反抗的人,下场自然不言而喻,整个宗门被屠灭干净,至于那些作壁上观的人,虽然没有被屠灭,可也直接被强行征兵,然后直接给丢到了边军当中。 整个江湖现在是一团糟,乱的很,每天都有门派被覆灭,每天都在死人,而在这个时候,很多被侠义军找到过的人,才开始后悔起来,而那些加入侠义军的人,此时感到万分的庆幸。 元符十七年,从二月底,一直到六月初,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中原再无江湖! 23qb. 第九百六十八章 姑娘请自重在下有洁癖 三月十七。 距离云关镇大约二十里的山谷内,搭建了一座座崭新的军营,一个万人小镇就在短短的数天时间里,拔地而立,单单从创造力而言,人类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在距离山谷大约两里的一座小山之上,许一凡独自站立。 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云关镇,从外面看,云关镇宛如一个世外桃源,云山雾绕,仙气袅袅,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在这个乱世来临的时代,这样的地方是最佳的避难所,然而当人们知道云关镇住着的都是一群什么人之后,心中的恐惧不由自主的从心底迸发出来。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间仙境般的地方,居然会住着最穷凶极恶的一批人,日日被鲜血笼罩呢? 许一凡收回视线,目光落向军营,看着正在忙碌的众人,眼睛微微眯起,从他决定跟云关镇开战之后,无数人都开始忙碌起来,现在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近两万人的军队,整装待发,只等许一凡一声令下,就会对云关镇发起进攻。 这场战争的意义,不管是对许一凡而言,还是对天底下的所有势力而言,都是不同寻常的,以凡人之躯,撼动修行者,这是很多人都不曾想到,也不曾去做过的事情,而许一凡既想到了,也准备这么去做。 在很多人看来,修行者都是方外之人,都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可在许一凡看来,他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死,既然会死,那怎么可能是神呢? “许公子,你这是真的打算跟我云关镇鱼死网破吗?”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声音很动听,虽然未曾看到说话之人,可单单听到这声音,就让人心头一热,可见此人的魅惑功夫的了得。 听到声音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距离自己三十米的地方,那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异常暴露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身材火爆,身上的布料少的可怜,此时又恰好是阳光做猛烈的时候,炙热的眼光倾洒下来,照耀在女子身上,使得那本来就少的可怜的布料,有等于无,身体的曲线更是若隐若现。 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和大多数男人一样,率先集中在女子那饱满到夸张的胸脯之上,然后一路往下,最后又一路往上,落在女子那张千娇百媚的脸颊之上。 “姬?”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你知道我?”女子眉头一挑,随口问道。 “剑盟盟主的嫡传弟子,许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许一凡笑道。 “能被许公子记住,那可真的是小女子的荣幸啊。”姬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却苦笑着摇摇头道:“被你盯上,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荣幸的事儿。” “许公子这话就有些伤人了。”姬一脸幽怨的看着许一凡,宛如一个被玩弄感情,又惨遭抛弃的怨妇一般。 只可惜,姬的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并没有引起许一凡的表情波动。 “我以为你不会出现呢。”许一凡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云关镇的方向轻声道。 “你知道我来了?” 许一凡微微侧头,斜瞥了姬一眼,没有说话。 “许公子,我云关镇跟公子无冤无仇,何必要刀兵相向呢,大家坐下来一起谈一谈不好吗?”姬开口道。 “谈一谈?怎么谈?难不成姑娘是打算跟我到床上谈谈吗?”许一凡嘴角翘起,打趣道。 (°ー°〃) 此话一出,姬顿时愣了一下,这跟她了解的不一样,许一凡不是不好女色的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口花花起来了? 虽然心中疑惑,可她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说道:“素闻许公子不好女色,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看来传言还是不可信的,如果许公子愿意退兵,到床上谈谈也是无妨的。” 说着话,姬就朝许一凡走了过去,手指更是放在身上仅剩的布料之上,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宽衣解带的意思。 然而,面对姬的走来,许一凡却倒退两步,看着姬,表情严肃道:“姑娘请自重,许某有洁癖!” (ΩДΩ) o((⊙﹏⊙))o 饶是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起来的姬,听到此话,也表情一僵,尤其是当许一凡说出最后那句我有洁癖之后,那一脸厌恶嫌弃的表情,直戳姬的心脏啊。 作为云关镇第一美女,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在云关镇之外,能够跟她媲美的女子,也没有几个,而她天生媚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倒在她石榴裙之下,都没有机会,今日自己主动倒贴,却被一个少年给嫌弃了,这让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许一凡似乎没有看到姬那瞠目结舌的模样,还有眉宇间散发的杀气一般,继续说道:“许某也是男人,男人嘛对美色都没有多大的抵抗力,许某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许某这个人很挑剔的,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接受的。” ∑(っ°Д°;)っ 姬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一股浓郁的杀机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只是,这股杀机来得快,去的也很快,很快姬的表情就恢复正常,她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看着许一凡。 “素闻许公子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嘴上功夫了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小女子领教了。” 许一凡闻言,却再次后退两步,一脸震惊的看着姬,连连摇头道:“姑娘请慎言,我可没有对姑娘做什么啊,还请姑娘不要玷污许某的名声。” 姬:“.......” 此时此刻,姬是彻底的无语了,对于一个从小就生活在人渣堆里的她,各种粗俗俚语怪话她自然听过无数,自然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此刻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许一凡虽然没有说一句脏话,可这骂人的功夫却不比那直来直去的污言秽语伤害低啊。 “呼!呼!呼!” 姬被许一凡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使得原本就波澜壮阔的两座高山,此时更是跌涨起伏,煞是诱人。 可惜,许一凡却视而不见,直接转过头,悠悠道:“姑娘此次前来,到底意欲何为?如果是为了言和的话,那姑娘就请回吧,如果姑娘是来杀许某的话,那就动手好了。” 姬看着这个年纪不大,而且长相出众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杀机和厌恶,她从小到大,见过的人渣无数,可她很少产生厌恶的情绪,而许一凡却成功激怒她了,而且不止一次,但是,在听到许一凡的话之后,她又迅速的冷静下来。 “许公子真的好算计,你想诱我出手,然后将我一举拿下。”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姬,笑了笑,点点头说道:“被你看出来了啊。” “呵呵!” 姬冷笑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向不远处的军营,嘴角翘起道:“听闻许公子是剑修,不如我们切磋一二如何?” “可有赌注?”许一凡问道。 “嗯?” (°ー°〃) 听到许一凡的话,姬又是一愣,随即说道:“我若赢了,公子退兵,从此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那你若是输了呢?”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姬又问道。 “公子说如何就如何。”姬笑着说道。 “此言当真?” “当真。” “好啊,希望姑娘到时候不要食言啊。” 说完,许一凡就转过身,手指搭在剑柄之上,说道:“开始吧。” 看着如此做派的许一凡,姬反而犹豫起来。 许一凡答应的太果断了,也太爽利了一些,这让姬心里没底。 她自从接到木心的命令,从云关镇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许一凡,同时也用自己的手段,获取了很多关于许一凡的情报,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会冲动行事的人,这家伙怕死的很,也谨慎的过分,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他不会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提出切磋,只是她一时兴起,随口而言的话,以为许一凡不会答应的,可没想到许一凡不但答应了,而且还答应的这么快,这就让她开始怀疑许一凡的目的了。 聪明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想的比别人多,看的比别人远,但是,聪明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多疑,当一件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后,他们就会变得格外的多疑起来。 单纯就实力境界而言,姬有信心打败,甚至是击杀许一凡,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怀疑许一凡有阴谋。 想到这,姬没有立即动手,反而警惕的看向四周,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埋伏。 “呵呵!”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顿时嗤笑一声道:“剑盟的嫡传弟子就这儿?唉......真是让人失望啊。” 面对许一凡的讥讽,姬不但没有动手,反而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虽然她没有察觉到周围有高修的存在,可心中的不安却愈发的强烈起来。 有埋伏! “你打不打?不打我可就走啊?”许一凡看着如临大敌的姬,激将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姬的目光重新落在许一凡身上,眯起眼睛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成全你便是。” 在确定周围没有高战存在之后,姬心中虽然很警惕,但是,在看到许一凡那有恃无恐的样子之后,她又觉得许一凡这是在装腔作势,故意吓唬自己的,而许一凡这么做,就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好,而这个时候就是她出手的最佳时刻。 想到这儿,姬不再犹豫,手指搭在腰间,然后轻轻一扯,腰间的丝带就飘然而落,看的许一凡眼皮子一跳,惊呼道:“姑娘请自重,只是切磋而已,怎能一言不合就脱衣服呢,我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姬穿的很是清凉,饱满的胸脯只用一根丝带束缚着,而腰间虽然布料较多,可也仅仅是遮挡着关键部位而已,姬的这个动作,让人看的血脉膨胀。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并不是许一凡说的那般,姬手指一扯,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多了一把软剑,手握软剑,姬一言不发,直奔许一凡而去。 剑身剑芒大作,在其前行的时候,姬的身上散发出凌厉的剑气,这跟她那妖媚的形象极其不符。 而许一凡虽然手中说着姑娘请自重,可眼睛却始终盯着姬的腰间,想要看到那精彩的一幕,可惜,该出现的一幕并没有出现,这让许一凡大失所望。 “唉!可惜了!” 说完,许一凡就直接后退数步,丝毫没有拔剑的意思,而其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让人心慌的弧度。 看到这一幕,姬心中一凛,暗道不好,果然有埋伏,但是在这个时候,就看出姬的疯狂,她不退反进,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许一凡奔去,其手中的软剑,此时更是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许一凡的脖颈就刺了过去。 “砰!” 三十米的距离并不远,尤其对修士而言,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而已,然而就在她即将靠近许一凡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响响彻大地。 姬更是如临大敌,眼看着就要击中许一凡的时候,她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后退,疯狂的后退。 而在她后退的时候,一颗子弹从许一凡的侧后方疾射而来,直奔姬的面门而去,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武器,却让姬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砰!砰!砰!” 姬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枪声响起的瞬间,她就抽身后退,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那一枚子弹,可还不等她喘口气,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更多的子弹朝着她疾射而去,几乎封锁住了她所有退路。 面对未知的东西,姬心里也是很慌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再次展现出疯狂的一面,她不在后退,而是挥舞着手里的长剑,选择跟子弹硬碰硬。 师从木心,姬的剑道是很高的,一把软剑被其使得极其华丽,那柔弱无骨的身躯,更是被其扭动的极其绚丽,只是,当她使用软剑跟子弹硬碰硬的时候,却惊骇的发现,这些子弹的威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不愧是曾经差点击杀三品修士的武器。 可在姬看来,还是不够看,她成功的击飞了几颗子弹,然后看向许一凡,细眯着眼睛,刚想说就这儿。 然而,下一刻,她的脸色就骤然大变,那些被她击飞的子弹,瞬间爆炸,一道道充满毁灭性的冲击波,瞬间笼罩住她。 “砰!砰!砰!” 一声,两声,三声...... 刚才她击飞了多少次子弹,此刻就有多少次爆炸,原本寂静的现场,瞬间变得狂暴起来,而姬根本无法出手,她只能选择用剑来防御。 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一下接着一下,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姬就被此起彼伏的冲击波,逼迫的连连后退,而她那张精美的脸,此时逐渐变得殷红起来,而嘴角有鲜血渗出,身上的衣裳,更是被吹的猎猎作响,那把一看就是神兵的软剑,更是砰砰作响。 爆炸来的快,去的也快,当一切重归平静的时候,姬已经狼狈不堪,衣裳褴褛,嘴角渗出猩红的鲜血,而握剑的手,更是颤抖不已,而她现在距离许一凡足足有上百米,在她经过的地方,更是一片狼藉,尘土飞扬。 姬好不容易抗住了子弹的冲击,还不等她喘口气,就感觉眼前一花,有寒芒闪过,姬来不及换气,只能提剑就挡! “砰!” 伴随着一声金石撞击声响起,许一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面前,其手中握着血芒剑,朝着姬就进攻而来,打的姬连连后退,几乎是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力,这让姬一身修为,根本无法得到全力使用。 更可恨的还是许一凡使用的招数,正够下作的,专门朝一些敏感的地方攻击,而姬不得不选择防守,可即便如此,二人在交手数次之后,姬还是慢慢占据了上风,境界的差距,有时候并不是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就能够弥补的。 又是一番频繁的交手之后,姬已经彻底占据上风,就在她准备展开反击的时候,许一凡却突然抽身而退,这让姬愣了一下,随即她下意识的就要追击过去,然而....... “砰!砰!砰!” 就在许一凡抽身而退之后,一阵细密的枪声响起,然后数颗子弹,直奔姬而来,让她根本没办法去追击许一凡,只能被迫选择防守。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姬不打算硬抗,可许一凡却在子弹疾射而来的时候,再次欺身而进,这让姬不得不选择被动防守。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疾驰而来的子弹被撞击之后,直接发生爆炸,而姬更是被这巨大的冲击波,撞击的五脏六腑都在沸腾。  第九百六十九章 开战 许一凡和姬之间发生战斗,第一时间就引起了军营那边的注意,无数人飞速的赶了过来。 杨柒、石青竹、酒瞎子还有甘州城守备军和百越军等将领,自然身在其中。 他们赶来的速度很快,但并没有过于靠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原因很简单,那子弹爆炸之后的冲击波,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 这不是寻常子弹,而是以元石和火药味为主材料,再加上其他材料制作而成的子弹,这种子弹发射出去之后,既可以直接命中敌人,破坏敌人的身体器官,也可以在受到外力的撞击下,直接发生爆炸,每一颗子弹就是一个小型的炸药包。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在这些子弹上面,还镌刻有阵法,因为子弹是以元石为材料,而元石具备很强的不稳定性,稍有不慎就会发生爆炸,尤其是在火药的推动下,更会破坏元石自身的稳定性,催化其爆炸,阵法的作用就是维持元石的稳定,但是,只要遭到外力的重击,这种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从而直接爆炸。 不管是元石枪械,还是元石子弹,每一样造价都极其昂贵,也极其不易,估计也只有像许一凡这种拥有无数元石矿,还有这朝廷支援的家伙,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 在场的众人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特殊武器的出场,而其一出场就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心中泛起嘀咕来。 姬的实力不俗,是一品剑修,虽然不是顶级一品,可其战斗力也不可小觑,想要击败,甚至击杀这种境界的人,至少需要两名以上的一品修士,可现在的结果却是,许一凡这个连三品都没有达到的家伙,配合这种新式武器,就打的姬只能防守,却无还手之力,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惊悚呢。 杨柒也好,还是其他修士也罢,在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都无比的惊讶,同时也无比的忌惮。 自从他们成为修士之后,看待寻常人就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宛如看待蝼蚁一般,寻常人想要击杀修士,就需要靠人数去堆,换句话说,就是用人命去填,这种代价是很大的,而能够对修士造成威胁的,只有修士,其他的都是土鸡瓦狗而已。 然而,现在他们却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 那些正在使用枪械的人,都只是寻常士卒而已,可他们发射出来的子弹,就已经能够一品修士了,虽然是偷袭,也依旧是依靠数量取胜,可这种数量不是人员数量,而是武器的数量。 只是五个人就能把一品修士逼到这个地步,如果再多一些,那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击杀对方呢? 对待一品修士尚且如此,那在场这些很多不是一品的修士,他们在面对这种武器攻击的时候,又有多少胜算呢? 杨柒在感到深深忌惮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庆幸,庆幸之前没有继续跟许一凡交恶,而是选择了合作,如果许一凡把这种武器用在杨家人身上,那杨家人又能否扛得住呢? 杨柒心里没底,即便杨家扛得住,那肯定也损失惨重,尤其是那些低境界的修士,估计只能被屠戮。 想到这儿,杨柒就转过头看向石青竹和酒瞎子,而这二人显然跟杨柒的想到一起去了,他们也都看向杨柒,眼神当中流露出一丝庆幸出来。 要说在场这些人当中,心情最为复杂的,还是来自甘州城的守备军了。 在军队实力方面,他们比不上百越军,而论起战力,他们比不上不良人,唯一还算优势的,只有他们的人数了,可是,现在这唯一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这种新式武器既然能够击杀上三境的修士,那击杀他们不是砍瓜切菜一般的轻松了,如果把这种武器大规模投入到战场上,那还打个屁啊! 不过,作为甘州守备军将领的水文斌,也看出了这种武器的短板。 第一,这种特殊的武器,制作难度应该很大,不太可能大规模的生产,这一点儿从许一凡这次调动来的武器数量就可以看出一二。 第二,这种武器属于消耗性武器,它不像箭矢那般,可以收回二次利用,而一次性消耗武器,一旦库存告竭,那就只能等死。 第三,这种武器适合野战和守备战,不适合打攻城战。 但即便如此,这武器已经非常恐怖了,就目前已知的各种军备而言,没有任何器械能够与之匹敌。 唯一比较平静的就是不良人了。 这些武器的存在,不良人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武器的使用,心中还是异常震惊的,但他们并不担心什么,因为许一凡是不良提司。 这次不良人的领头人是十大不良校尉之一的游翳。 游翳此刻在想的是,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就找许一凡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许一凡那里拿到几支这样的武器,不要多,就几支就够了,这样一来可以大大提高他这队人的实力和存活率。 不良人的死亡率其实是非常高,看似威风八面的不良人,往往都执行着极其危险的任务,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而不良人更新换代的速度,比边军还要快,而能够成为不良校尉的人,都是一次次从死人堆爬起来的家伙,他们知道想要存活下去,是非常困难的。 不过,在场也有人感到不满意,而这群人就是言午堂神机营的学生们了。 他们对元气枪械是寄予厚望的,按照他们的预想,五把元气枪械,足以轻易击杀上三境的修士,可事实却证明,距离这个目标还差得远,从目前来看,想要直接击杀上三境的修士,至少需要八人以上协同作战,甚至更多,而且必须是修士去使用才行。 另外,元石枪械和子弹的威力还是不够大,速度还是不够快。 别看姬现在狼狈不堪,毫无还手之力,那也只是因为她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武器,如果她之前遇到过的话,有了防备,别说击杀她了,就是困住她都难,毕竟,上三境的修士,他们的感知能力和反应速度都是很快的。 尤其是他们的移动速度,寻常士卒持有此等武器,虽然能打修士一个出其不意,但是,一旦无法一击毙命的话,他们的位置就会立即暴露,而随之而来的,肯定就是对方的反扑,这是很致命的。 即便被猎杀的修士不反扑,而是一心想逃的话,那就只能干看着。 但是,他们也很快想到了应对之法,就像许一凡现在这样,持枪士卒隐藏在暗处,而他在前面跟敌人正面硬刚,二者进行配合,无缝衔接,如此一来,即便士卒失手,没能第一时间击杀对方,负责正面交手的人,也可以拖住对方,如此一来,也可以耗死对方。 只是,这种办法很危险,太冒险了,稍有不慎,负责正面对敌的人就会陨落,而想要改变这个局面,就必须加强升级枪械的威力,提高持枪者的实力和反应能力。 就在杨柒等人各怀心思的时候,许一凡那边的战况,已经进入尾声。 姬初次面对这种特殊武器,确实被打蒙了,那种武器威力巨大,数量还极多,防不胜防,更关键的是许一凡每次对时机的把控,每当爆炸结束,他都会第一时间上来硬刚,根本不给姬换气的机会,此消彼长,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她已经身负重伤。 在最后一次交手之后,姬果断选择了撤退,即便是面对无数子弹的攻击,她也是不管不顾,拼着重伤的代价也要逃走,只可惜,姬的决定和选择是明智的,然而,她却低估了许一凡。 许一凡既然知道了姬的存在,还专门布置这次围杀,怎么可能轻易让她逃走呢。 在姬不惜代价选择逃走的时候,许一凡果断追击而去,这一次,他没有使用血芒剑,而是直接动用了蚩尤刀。 伴随着沧啷一声,这把从拿到手就一直不曾出鞘的短刀,第一次拔刀出鞘,而其威力之大,超乎很多人的想象,拔刀术和霸刀术的融合,其威力已经赶上伐天三十六剑的威力了。 只一刀,就直接把身负重伤的姬再次重创,而不等姬施展秘术,就被提前埋伏的不良人层层包围,然后这个云关镇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就这么憋屈的被拿下了。 这个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却在许一凡的预料当中。 为了擒下姬,许一凡这几天可是煞费苦心,为此做了无数计划方案,有心算无心,许一凡不断的防护推演,又在大战开始之前,就动用了元石枪械这个底牌,更是在关键时刻,动用了蚩尤刀,这才勉强重创拿下姬,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姬不是太过于自信,如果她在士卒第一次使用元石枪械之后,不是选择硬碰硬,而是选择撤离的话,那她逃走的机会是很大,即便是许一凡也不可能轻易留下她。 可事实没有如果,在跟云关镇正式开战之前,许一凡这边算是旗开得胜。 姬遭受重创,整个人被陨铁锁链束缚着,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也狼狈到了极点,当许一凡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姬那千娇百媚的媚态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无比怨毒的表情。 不过,跟大多数落败的家伙不同,姬虽然落败了,但她很聪明,并没有继续反抗,也没有开口威胁或者咒骂,因为她很清楚,这个时候继续挑衅许一凡,或者激怒许一凡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既然是聪明人,就不要去干蠢事,从这一点来说,姬能够在云关镇占据一席之地,深的木心的喜爱,不是没有道理的。 “姑娘,看来是我赢了。”许一凡站在姬面前,语气平静的阐述着事实。 “哼!” 姬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那浓郁的杀机,是个人都看的出来。 “不服?”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 姬摇摇头道:“成王败寇,没有什么服不服的。” “嗯!”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不愧是云关镇的人,这性格我喜欢,我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战斗了。” 闻听此言,姬瞳孔骤然一缩,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问道:“你想做什么?你进攻云关镇应该不是单纯的为了帮杨家人吧?” 许一凡点点头道:“当然不是。” “你究竟想做什么?” “呵呵!很快你就知道了。” “云关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只是一时大意才落入你手中的,而且像我这样的人,在云关镇也只是稍有名气而已。”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道:“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还这么做?你的底气是什么?就凭方才那种兵器?我承认,方才那种武器确实很强,但如果仅此而已的话,你会后悔你今天的选择的。”姬冷静的说道。 “哦?听姑娘的意思,你是打算告诉我些什么吗?”许一凡笑道。 姬看着许一凡沉默不语,眼神冰冷而戏谑。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也不感到意外,如果姬这么容易就招供的话,那她就不是云关镇的人了,而且即便姬开口说了什么,许一凡也不会相信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姬说也不说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云关镇和许一凡之间的战争,即将开始。 许一凡没有再跟姬废话,而是转过头对游翳说道:“她交给你了,严加看管,好生款待,我要她活着。” “是!” 游翳没有废话,看着姬,大手一挥,带着姬就转身离去,而姬从头到尾都没有反抗。 在姬被游翳带走之后,杨柒走上前来,看着许一凡,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自从跟许一凡见面到现在,她一次次拔高自己对许一凡的重视,可现在她发现,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少年,让她都感到棘手的姬,在许一凡面前却如此的‘不堪一击’,这让她很是忌惮。 “许公子果然非同凡响,让在下好生意外。”杨柒笑着说道。 许一凡看着杨柒,笑了笑说道:“杨姑娘过誉了,只是运气好而已,若是杨姑娘来做,肯定会比我做的更好。” “呵呵!” 对于许一凡的话,杨柒除了笑笑之外,没有说什么。 见杨柒不说话,许一凡却主动问道:“三日时间已到,不知道杨姑娘这边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全凭公子差遣。”杨柒严肃道。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那就好。” 随即,许一凡又说道:“此次我调动这么多人前来,可全都是为了杨姑娘夺回祖地,希望事成之后,要履行承诺啊。” 许一凡这话里的敲打的意思十分的明显,而杨柒自然听得出来,她连忙说道:“这是自然。” 许一凡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向水文斌,说道:“水将军......” 不等许一凡说完,水文斌就连忙抱拳道:“国师唤我文斌即可,在国师面前,卑职可担不起将军二字。” 闻听此言,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擂鼓。” “喏!” 水文斌抱拳一礼,转身离去,很快宛如雨点的擂鼓声响起,原本分散在军营各地的将士,以最快的速度聚集起来。 许一凡也趁着这个机会,整理了一下装束,一身雪白的白袍,佩剑挎刀,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高台,看向面前的一众将士。 待到鼓声停歇,许一凡环顾一周,缓缓开口道:“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某乃许一凡,想必在场的诸位都知道我,日前我调集诸位来此,诸位应该知道此行的目的,那就是踏平云关镇。” “许某乃一介武夫,虽出身微末,但也是大炎的人,而诸位是大炎的将士,既然身为军人,那保家卫国,开疆拓土就是你我的职责所在,云关镇地处我大炎境内,却不受我大炎管辖,此事尔等能忍?” “不能!不能! 不能!” 听到那一声声呐喊声,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仿佛又再次回到了康城之中。 在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抬起手,轻轻一挥,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许一凡则继续说道:“人人都说修士乃方外之人,是山上人,凡人无法匹敌,许某则不信邪,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的人,有什么不同的,今日本将要诸位与我同行,去碰一碰这些修行者,其看看这些人是不是真的是神仙?诸位可愿同行?” “战!战!战!”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好,今日云关镇一战,本将将于诸位共存亡,出发!” 说完,许一凡拔刀出鞘,怒吼道:“让这天下人见识见识我大炎的炎刀的锋利!” 话音落下,近两万的军队,齐齐转身,然后有条不紊的朝云关镇的方向开拔,一场世俗军队对战修行者的战争即将展开。  第九百七十章 杨千幻、隐藏的敌人 看着高台上拔剑而立的许一凡,杨柒眼神迷离,口中喃喃道:“真是一个让人着迷的家伙。” 此话一出,站在其身侧的石青竹和酒瞎子,齐齐皱了皱眉头,脸色都有些不好,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杨柒这番话很危险啊! 优秀的男人确实让人着迷,可也容易身陷囹圄,如果杨柒只是杨家寻常女子,那她对许一凡有仰慕之情,那到无可厚非,甚至他们还会很赞同此事,然而,杨柒是杨家的族长,她的肩膀上肩负着复兴杨家的大业,在这个时候男欢女爱是最要不得的。 “家主,你......” 石青竹忍不住开口,只是,不等她说什么,杨柒就回过神来,说道:“竹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多虑了,我分得清轻重的。” 听到杨柒的话,石青竹松了口气,但还是一脸担忧的看着杨柒说道:“他这样的人,越是耀眼,越是不可过分靠近,姨是过来人,看的比你透彻。” 杨柒闻言,却笑着说道:“竹姨,你真的想多了,我没有喜欢上他,只是觉得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而已,初见他的时候,觉得他就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少年而已,可随着接触的次数多了,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发现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而现在看到他,我有些感慨。” “感慨?” 石青竹有些不解的看向杨柒,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杨柒解释道:“我杨家传承久远,也出过不少惊才绝艳的前辈,可他们终究只是昙花一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杨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居然沦落到需要女子在掌权的地步,这是何其的可悲啊,若是我杨家儿郎也能出现一个像他这样的男子,我们何须假借他人之手夺回祖地呢?即便没有他全部的才华,只要有一半的才能,我杨家也必定崛起啊。” 听到杨柒的话,杨家人纷纷沉默起来,尤其是那些杨家男子,此时脸色是一阵红一阵白的,被自家家主如此评价,是个人都有些接受不了,可杨柒说的是事实,他们根本无力反驳。 此次,在杨柒的召集之下,杨家来了三百余人,他们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是杨家最巅峰的战力,也是这些年里不断积累的底蕴,可跟许一凡比起来,还是太弱了。 其实,杨家传承存续这么多年,家族的人数远远不止这些,只是,人心思变,很多杨家人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当中,逐渐忘记了最初的仇恨和耻辱,选择了逃避,还有些人虽然没有选择逃避,可他们只是普通人,在这种以命搏命的战场上,他们能够取到的作用微乎其微,甚至是累赘,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前来。 之前,在找到许一凡合作的时候,杨柒还觉得,以杨家的实力,即便不如那些顶级世家,但也不会差的太多,只要他们夺回祖地,拿到遮天布,他们崛起是必然的事情。 然而现在,杨柒却发现,云关镇不止是禁锢了云关镇的人,也禁锢了他们杨家人,当他们只盯着一个云关镇的时候,别人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更大的地方,着眼于整个天下了。 许一凡随随便便就能调集这么多人,前来攻打云关镇,而这只是许一凡实力的冰山一角,杨柒很难想象,如果这个男人把全部实力展现出来,又该是怎么样的场景。 此时此刻,杨柒对杨家的崛起,没有太大的信心,或者说即便杨家夺回祖地,真的崛起了,在未来的大劫之下,他们又能做些什么?又能保全多少人呢? 想到这儿,杨柒喃喃道:“时代变了,我们杨家必须也该跟着改变才行啊,不然等待我们的就是灭族。” 这话说的很沉重,然而在场的杨家人都没有反驳。 “选择他,或许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就在这时,在杨柒身边的一个带着斗笠,面遮黑布的男子,突然开口道。 杨柒闻言,转过头,看向男子,眯眼道:“你对他很了解,让我选择他,我还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有些明白了。” 男子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许一凡,低声道:“我也是在经过惨重教训之后才明白的,代价很大啊。” “大哥,其实你来做这个家主,是最好的选择。”杨柒突然说道。 男子却摇摇头道:“相对于我,你更适合一些。” 杨柒还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许一凡已经走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杨柒,然后目光就落在斗笠男子身上,先是微微皱眉,随即就想到了什么,有些恍惚,有些释然,笑道:“杨兄,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真是让人意外啊。” 杨兄? (°ー°〃) 此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十分的震惊和诧异,听许一凡这话里的意思,他似乎认识斗笠男子。 “我也没想到,当年兴安城一别,再次见面的时候,会是这般情景,真是让人唏嘘啊。” 斗笠男子在说着话的时候,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那张脸庞。 杨千幻! 洛洲杨家最杰出的弟子,却在四年前参与绑架郡主一事当中,整个杨家在那件事之后,遭受重创,杨家家主被赐死,而杨家也一蹶不振,之后更是因为种种原因,整个杨家被抄家灭门,从此洛洲杨家成为了过去,而在洛洲杨家当中,唯一的幸存者,也只有杨千幻一人而已。 在兴安城事件之后,许一凡、齐若兮、徐诗芷还有不良人,都曾寻找过杨千幻,然而这家伙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沓无音讯。 起初许一凡对此人还耿耿于怀,可随着他经历的事情越多,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强,杨千幻就被其遗忘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杨千幻。 更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洛洲杨家居然是瑶台村杨家的分支,而昔日是敌人的双方,今日居然要并肩作战,真是让人意外和唏嘘。 不过,在看到杨千幻的时候,许一凡也想通了很多事情。 杨柒曾经说过,杨家人因为遮天布的缘故,无法离开云关镇太远,而杨柒却对中原,甚至整个天下的事情都知之甚祥,而她对许一凡的了解,要超过绝大多数人,这就让许一凡一度怀疑,他的身边是不是有杨家的谍子,但是现在,许一凡明白了。 “当日之事,也是被迫无奈,我也没想到许公子会参与其中,那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也是没办法,还望许公子见谅。”杨千幻拱手道。 许一凡笑着点点头道:“好说,好说。” 杨千幻的出现,让许一凡对杨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果然这些存在久远的家族,即便现在混的再不行,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和抗衡的,如果许一凡不是得到了很多人他自己都不认识的人支持的话,单单像杨家这样的势力,他对付起来就很艰难,就更别提像张叔岳所在的张家这种顶级世家了。 二人见面之后,自然要寒暄一番,看着好似老熟人的二人,众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其实,杨千幻此刻的心里是很别扭的,在许一凡还未曾崛起的时候,他就曾跟许一凡交过手,那个时候,因为种种原因,他不得不选择暂避锋芒,之后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观察着许一凡,可以说,他是看着许一凡一步步崛起的,也因此,他心情的复杂可想而知。 在这次杨家和许一凡的合作当中,杨千幻其实扮演了一个很关键的角色,如果不是他,杨家是不可能这么轻易选择跟许一凡合作的,即便杨柒同意,酒瞎子这些人也不会轻易答应的,毕竟,这关乎到一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再如何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洛洲杨家的覆灭,杨千幻从未怪责过许一凡,他也怪不着,如果不是杨家主动去招惹许一凡,如果他们不去绑架齐若兮他们,也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的对与错是分得清楚的。 对于跟许一凡的合作,杨千幻心中也是很忐忑的,如果这次不是许一凡直接要对云关镇发起总攻,他是不会出现的,因为他知道许一凡看似好说话,其实非常不好说话,他到不是怕死,而是不想连累杨家而已。 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的,至少在云关镇被踏平,在遮天布被找到之前,他们还是盟友。 现在杨千幻担心的是,云关镇被踏平之后,杨家人是否会愿意把遮天布赠与许一凡,要知道,为了这遮天布,杨家人付出了无数代人的心血,就这么轻易的赠与他人,心中肯定是不愿意,如果杨家反悔了,估计云关镇平定之后,杨家和许一凡之间还会有一战。 这一战一旦打起来,不管输赢如何,对杨家都没有丝毫的好处,杨千幻不想看到这一幕,而杨柒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可是,杨家不是他们二人完全说了算。 这一次,为了踏平云关镇,杨家可谓是精锐尽出,除了现在在场的这三百余人之外,还有不少杨家老一辈的人,这些人的战力也好,阅历也罢,亦或者其他都比他们强太多,而这些人出世之后,会不会听他们这两个晚辈的,就很难说了。 越是年老的人,不一定真的看的长远,历史上有多少家族,因为老一辈的迂腐和贪婪,导致家族被颠覆,杨千幻不想看到这一幕在他们杨家身上重演。 一番寒暄之后,杨千幻就说道:“有件事,我想先跟许公子说清楚。” “哦?愿闻其详。”许一凡一脸疑惑的看向杨千幻。 “是这样的,杨家现在虽然是我妹妹杨柒掌权,但是,在家主之上还有几个长辈,他们为了夺回祖地,付出了很多,如果遮天布.......” 然而,不等杨千幻说完,许一凡就笑着说道:“一切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来就可以了,至于说遮天布,对于这法宝,我也只是好奇,若是真的对我有用,能够收服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收服,许某也不会强求,即便是能够收服,我也只是借用一段时间而已,待到日后此物对我用处不大之后,我自会归还给杨家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杨千幻神情微变,而杨柒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此刻说的话,跟之前约定的不太一样,不过,整体而言,对杨家还是极其有利的。 “杨某多谢许公子了。”杨千幻躬身作揖道。 许一凡一把扶住杨千幻的胳膊,笑道:“我许某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我就是一个俗人而已,我们能够合作到什么程度,不在于我,而在于你们,杨兄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杨千幻闻言,顿时心中一凛,点点头道:“我明白。” 许一凡点点头,转过头,看向已经开拔的差不多的军队,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凝重道:“闲言少叙,虽然这次我调集了甘州城的守备军,还有不良人,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云关镇的实力如何,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待会儿开战之后,还希望诸位能够齐心协力,共同杀敌。” “这是自然,踏平云关镇,夺回祖地,这是我杨家毕生的夙愿,在这等时刻,我杨家人自不会贪生怕死。”杨柒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就好,一切就按照之前约定的进行即可,一品二品修士交给你们,其他人交给我即可。” 杨柒点点头,而杨千幻也跟着点点头,然后他又看向许一凡提醒道:“云关镇至少有两名半步超品的修士,吴天和木心,这二人实力不可小觑。” “你们负责牵制住这二人即可。” 杨千幻点点头道:“只是牵制不成问题,可我担心云关镇不止两个半步超品的高手......” 不等杨千幻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我想杨家也有半步超品的存在,而且不止两个,对吗?” 杨千幻闻言和杨柒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不管你们有多少半步超品,我对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尽量拖住吴天他们,如果能斩杀或者重创他们,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至少也要给我争取一个时辰的时间。”许一凡沉声道。 “我杨家定当竭尽全力。”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着云关镇的方向走去。 杨千幻和杨柒见状,对视一眼,默默点头,然后也跟了上去。 ------------------------------------- 在许一凡大部队开拔离开之后,在距离军营大概三里的地方,出现了两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男人体型消瘦,宛如竹竿一般,风一吹就能倒,一张脸黝黑的可怕,不知道的还是从哪个煤堆里跑出来的。 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实力却不可小觑,因为他叫伏劇。 在伏劇身旁,还站着一个人,说是人,更像一团黑烟,身体完全淹没在阴暗处,如果不是仔细去看,很难发现此人。 “几日前,你就找到他了,为何不出手?”黑影开口道。 黑影的声音异常的沙哑,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还是因为其很少开口说话的缘故,让人听着很不舒服,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息。 “为何要出手?”伏劇反问道。 伏劇的形象跟很多人预想当中有很大的差别,即便是许一凡,也没有此人太多信息。 黑影沉默片刻,说道:“你不是接了白袍会的悬赏榜吗?” 伏劇却撇撇嘴,满不在乎道:“老子又不是白袍会的人。” o((⊙﹏⊙))o 黑影闻言默然,他有些无语的看向伏劇。 “暗仓,你呢?你又为何来找他啊?我记得黑衣会的人跟他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啊?”伏劇见黑影沉默,反而开口问道。 暗仓! 黑衣会年轻一代最强刺客,许一凡得到的情报显示,此人应该是在南夷那边,可没想到他不在南夷,而是来到了云关镇这边,而且还跟伏劇搅合到了一起,这就让人感到疑惑了。 “远古秘境的地图也好,钥匙也罢,都是从此人手中流出的,而在我们探查远古秘境的时候,他却不为所动,这很不正常。”暗仓解释道。 “你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伏劇挑了挑眉头说道。 “你不也是如此怀疑的吗?” 伏劇闻言,没有辩解什么,而是说道:“这个少年,我看不透他,你比我更早找到他,你呢?” 暗仓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也看不透此人。” 说完,他又看向朝着云关镇移动的大军,补充道:“此人给人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多了,不好对付。” 伏劇眉头一挑,转过头看向暗仓,笑道:“能让你感到棘手的人,这天底下可不多啊。” 暗仓却说道:“是不多,可也不少,比如你。” “哈哈!” 伏劇闻言,哈哈一笑,没有在说什么。 第九百七十一章 换人、炮击 云关镇外。 酒肆还是那个酒肆,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热闹,只是,今日酒肆不贩酒。 酒肆前,许一凡一身白衣,佩剑挎刀,高坐马背,独立于众人之前,水文斌、游翳、杨柒等人依次站在其左右,而在其身后还有近两万的大军。 在云关镇那条常年寂静无声的街道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正是云关镇镇长吴天,跟其并肩而立的剑盟盟主木心,在二人身侧,还站着左右护法刘跛子和鬼战,在他们之后还站着五人,分别是剑盟七位长老的五位长老,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云关镇的人,各自手持兵器,依次排开,静静的等待着。 吴天等人早已经等候在此,看到许一凡姗姗来迟,这位剑修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没来由的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守规矩吗?” 吴天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恰好彼此双方都听得到。 许一凡闻言之后,呵呵一笑,策马上前两步,笑道:“规矩是给那些愿意讲规矩的人用的,对于那些不讲规矩的人,何须遵守规矩?” 吴天看着许一凡,眯起眼睛道:“你就是许一凡?” “正是许某,有何指教?” 吴天摇摇头道:“指教谈不上,只是想问问,今日之事可否善了?” “呵呵!” 许一凡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道:“吴老前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没必要玩这些了,许某今日既然来了,此事自然无法善了。” 对于许一凡的回答,吴天也不感到意外,他看着许一凡说道:“我云关镇在此立足数千年,一直避世不出,跟朝廷素无恩怨,今日朝廷却要来攻打我云关镇,觉得我云关镇是颗软柿子,真是小觑我等了,我.......” 然而,不等吴天说完,许一凡就直接打断道:“废话少说,把我的人交出来。” 吴天眉头紧蹙,看着高坐马背的许一凡,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沉默片刻,开口道:“想要人,那就拿人来换。” 显然,吴天已经知道姬落入许一凡手中了。 可许一凡听完之后,却说道:“我的人呢?” 吴天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就看到有人抬着几个担架走出来,六个奄奄一息,伤痕遍布的人出现在许一凡面前,看着这六个年纪不大,却遭受折磨,几近死亡的谍子,许一凡双眼眯起。 “你的人就在这儿,我们的人呢?” 许一凡微微侧头,人群分开,姬被五花大绑着推到众人面前。 看到昔日在云关镇称王称霸的姬,现如今却成为阶下囚,云关镇很多人都难以置信,震惊无比,但是木心和吴天等人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的天下,真是能人辈出啊。”木心幽幽的开口道。 从出现到被擒下,都不曾流露出丝毫怯意的姬,在听到木心的话之后,顿时低下头,紧抿着嘴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很畏惧木心,是打心底的畏惧。 吴天没有去看姬,而是看着许一凡说道:“换人?” “换人!” 见许一凡答应了,游翳和水文斌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可杨家人就不同了。 杨柒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许公子,此女实力不俗,若是将其放走,无疑是放虎归山啊,这......” 然而,不等杨柒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杨姑娘,你要弄清楚一件事,我之所以答应跟你合作,主要是为了来救人的,我的人在他们手里,他们是因为我才落入敌手的,我必须带他们回去。” 此话一出,杨柒顿时沉默下来。 原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六个人,听到许一凡的话,那一双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此时绽放出明亮的光芒,其中几个受伤较轻的人,空中忍不住喃喃道:“先生.......” 许一凡看着杨柒,继续说道:“若你杨家人落入敌人手中,想必杨姑娘也会这么做吧?” 杨柒沉默了,杨千幻也沉默了。 假如是杨家人落在云关镇手里,他们会这么做吗? 答案是不确定的! 或许会,或许不会,至于是哪种选择,完全取决于他们自身的利益,但是,许一凡选择了前者。 进入云关镇的有九人,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六人,而且这六个人即便换回来了,他们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一个未知数,这些人都是出身无名营,而无名营到底有多少人,没有人清楚。 在无名营有一条铁律,无名营的人不可暴露在人前,一旦暴露,他们必须死,这是一个做谍子最基本的觉悟。 自从无名营建立到现在,死了多少人,别人不清楚,许一凡却很清楚,每一个牺牲的人的名字,许一凡都记得清清楚楚,可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无名营到底死了多少人,其他阵营的人死了,他们的名字会登记造册,会被镌刻在安寿岛的安寿碑上,可无名营不行,他们生于无名,死于无名。 这一次,许一凡不想再看到有人牺牲了,他要把这些人活着带回去,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见杨柒等人不说话了,许一凡看向吴天说道:“换人吧。” “好!” 说着吴天话音落下,许一凡这边出动了十余人,快速靠近对方,抬起这六个人就快速离开,而姬也在同一时间被送到了双方的交界处。 换人的行动进行的很顺利,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出手。 在看到这六个人被成功带回来之后,许一凡长呼出一口气,当最后一个人经过许一凡的时候,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看着许一凡,那张血肉模糊的嘴,含糊不清的喊道:“先生......” 许一凡低头看向他,轻声道:“你很好,先生带你回家。” “先生......” 这个在云关镇种种酷刑之下都不曾流泪的谍子,却在这一刻,泪如雨下,哭得像个孩子,但他还是重重的点点头,说道:“先生,队长还活着,还在他们手里。” 许一凡闻言,瞳孔一缩,随即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一切有先生呢。” 这六个人被换回来之后,第一时间被送走,而许一凡则看向对面的吴天,说道:“还有一个人呢?” 吴天闻言摇摇头道:“他不在我们手里。” “哦?是吗?” 许一凡眯起眼睛,眼眸当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人之前是在我们手上,但他却在昨晚杀死我们的人逃走了。”吴天淡淡道。 许一凡沉默不语,而吴天也没有再解释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吴天看着许一凡说道:“我云关镇不想跟朝廷为敌,你既然是为了救人而来,现在人已经还给了,你大可离去,今日之事我们一笔勾销。” “若我不呢?”许一凡冷声道。 “那你能进来再说。”吴天淡淡道。 “你很自信啊。” “呵呵!” 吴天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看着许一凡,之前被双方合力撕开的封印,居然在这个时候,骤然愈合起来。 杨家先祖当年布置下的封印,既是囚禁他们的牢笼,也是保护他们的障碍,许一凡想要踏平云关镇,就必须先破开这封印,这估计也是吴天自信的依仗所在,当然,如果许一凡能破开封印,也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许一凡点点头道:“我到想看看,这云关镇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说完,许一凡就抬起一只手,猛地一挥。 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被分开,数辆沉重的火炮被运送上来,炮口对准了云关镇。 看到这些火炮,吴天等人微微蹙眉,心中都有些疑惑,也有些忐忑,而许一凡却没有丝毫的废话,直接开口道:“开火。” 早已经准备妥当的将士,直接点火,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炮弹疾射而出,朝着云关镇就砸了过去。 “砰!砰!砰!” 原来看似毫无障碍云关镇,却在炮弹落下的一瞬间,出现了一个大型的光罩,这些炸弹砸落在光罩之后,就静止不动,随即就发生了爆炸,而椭圆形的光罩,荡起阵阵涟漪,然而,爆炸之后,光罩却很快恢复如此,没有丝毫的破损。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十分紧张的云关镇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杨柒等人看到这一幕,也紧蹙起了眉头,这火炮的威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低很多啊,这让他们心中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丝毫的意外,而是微微侧头,不用他说什么,将士们迅速填装炮弹,再次点火发射炮弹。 同样的一幕再次发现,只是,这一次光罩上的涟漪更加的剧烈起来,而等爆炸停下之后,其恢复的速度相较于第一次要慢了些许。 看到这一幕,吴天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转过头,看向木心说道:“此物有些不同寻常啊。” 木心点点头道:“此物乃是攻城利器,若是将其用于攻城战之中,没有打不下的城池,据说这东西是那小子造出来的,此子不凡啊。” “能够被大炎王朝看重的人,若没有几分本事怎么能行。”吴天淡淡道。 木心点点头,随即他问道:“要不要现在动手?” 虽然平时云关镇很多事情都是木心在做主,但是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发号施令的只有吴天。 “不急,这封印很强,从里面几乎无法破开,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只能勉强从里面撕开一道口子而已,我们想要出去,就必须借助外面的人打破这封印。”吴天说道。 “也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破开封印。”木心紧蹙着眉头说道。 “等着便是。”吴天淡淡道。 木心闻言,点点头,随即又说道:“现在就跟他们交手,接下来跟吴家剑冢的战斗该如何是好?” 吴天却眯眼道:“正是因为跟吴家剑冢的战斗即将到来,我才要这么做。” “何意?” “此子不俗,手里掌握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依照正常的武器,我们想要一路打到吴家剑冢,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若是能得到他的东西,那我们的损失就大大减少。” 此话一出,木心顿时眯起眼睛,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天,心中瞬间了然,原来吴天打的是这个主意。 云关镇从未把杨家当成对手,很多年前,杨家在最巅峰的时候,就被他们屠戮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杨家也出现过不少惊才绝艳的人,可也仅此而已,能给云关镇带来的威胁有限,他们真正的威胁还是吴家剑冢。 可是,想要一路打到吴家剑冢,颠覆他们还是很难的,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借助外力,就像他们要破开封印一般。 其实,杨家先祖留下的这道封印,云关镇是有能力破开的,只是,他们要破开封印代价会很大,需要牺牲不少上三境的修士,而云关镇的修士跟其他势力不同,他们不会为了所有人的利益去牺牲自己的,即便云关镇是以实力说话,也做不到这一点。 若是他们强硬逼迫其他人这么做,很可能会出现内讧,而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按照吴天和木心之前的想法,那就是拿到遮天布,以遮天布来破除封印,只是,因为许一凡的到来,他们还没有找到遮天布,使得他们不得不改变计划。 吴天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就目前看来,这盘棋还在掌控当中。 在吴天和木心他们静静看着许一凡他们的时候,许一凡也在看着他们。 游翳看着正在不断填弹炮轰的场景,而吴天他们却无动于衷,眉头开始渐渐紧蹙,他走到许一凡身边,沉声道:“提司大人,吴天他们还没有任何动静,他们似乎是在等我们破开封印啊?” 许一凡却表情平静道:“不是似乎,本来就是,他们想要借助我们的手,破除这封印。” “那提司为何还要.......” 许一凡看了一眼游翳,解释道:“我们想要踏平云关镇,这道封印必须要破,而且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游翳想了想,点点头。 许一凡看着涟漪阵阵,在经过十余轮炮轰之后,出现裂纹的光罩,沉声道:“换弹!” 随着许一凡一声令下,原本正在填弹的将士,停了下来,几箱被重兵把守的炮弹,被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放在地上。 箱子是用不知名的材料打造而成的,颜色漆黑,上面贴满了各种符文,即便没有打开,也能感受到毁灭性的气息,显然这些东西不是寻常之物。 在这些箱子被抬上来之后,许一凡下令道:“全军后撤五百米。” 对于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很多人都感到不解,但还是以言后撤。 看到这一幕,吴天和木心都紧蹙着眉头。 “那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木心下意识问道。 吴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突然下令道:“后撤五百米。” “嗯?” (°ー°〃) 木心闻言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吴天。 见吴天没有解释的意思,就下令后撤。 相对于许一凡这边军队的整齐划一,这些由江湖人和修行者组成的队伍,就显得有些乱糟糟的了。 就在吴天下令后撤的时候,许一凡那边已经打开了箱子,箱子里放着的是一枚枚宛如玉石的炮弹,看起来很好看,只是样子有些怪异而已,但是,修行者在看到之后,却都脸色一变。 元石炮弹! 这是一种完全由元石制作而成的炮弹,而且还是处于极度不稳定状态下的元石炮弹,其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感到窒息。 在炮弹被拿出来之后,负责发射炮弹的将士,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填弹。 这一次,他们没有采用之前的点火推动的方式发射炮弹,而是由十余名修行者上前,他们催动体内的真气,以真气为击锤,狠狠地砸在炮弹的底部。 当真气凝聚到一定程度之后,原本纹丝不动的炮弹,开始变得狂暴起来,而就在其狂暴到极致,达到临界点的时候,这些炮弹顺着炮管就激射而出。 “咻!咻!咻!” 炮弹刚出膛,空气都被撕裂,一股焦糊味骤然出现,然后就看到这些炮弹直接砸落在封印的光罩之上。 炮弹的威力如何,暂且不知,可单单负责发射炮弹的修行者,在一次激射之后,他们体内的真气就趋于枯竭,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砰!砰!砰!” 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这十余枚元石炮弹,在靠近光罩的一瞬间,就直接爆炸,而原本逐渐恢复平静的光罩,瞬间涟漪阵阵,接着光滑的光罩之上,就出现了裂纹,裂纹起初很小,可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四周蔓延而去,整个光罩就像蛛网一般。 第九百七十二章 修行者VS世俗力量 在元石炮弹激射出去那一刻,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火炮更是被巨大的后坐力,直接反推出去上百米,而火炮原来的位置,更是出现一个个大坑。 相对于炮弹的爆炸声,其音爆声更加的震耳欲聋,在场很多人在听到这道声音之后,都莫名的感到一阵心慌,而水文斌麾下的守备军,更是有人承受不住,倒地不起,惨叫连连。 在看封印光罩。 “咔嚓!咔嚓!咔嚓!” 伴随着蛛网般的裂纹不断蔓延,封印光罩终于承受不住这种强大的破坏力,开始皲裂破碎起来,当第一声破碎声响起之后,更多的碎裂声响起,接着就在众人那匪夷所思的目光当中,封印光罩被击碎,一股浓郁至极的元气,宛如暴风雨一般席卷而来。 然而,这还没完,在云关镇的元气宣泄出来的瞬间,它们就被炮弹点燃,原本温顺的元气,在这一刻变得狂暴起来,然后位于云关镇的那些人就遭了殃。 巨大的冲击波,就像一柄柄大锤子一般,狠狠地锤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双耳失聪,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而刺眼的白光,更是瞬间让他们双目失明。 很多人直接被冲击波掀翻在地,哀嚎不止,短短一瞬间,就有近百人失去了战斗力,其中更不乏直接惨死的倒霉蛋。 吴天虽然在许一凡拿出元石炮弹的一瞬间,就下令后撤,还还是晚了一步。 吴天不曾想到,这稀奇古怪,而且看起来笨重无比的武器,居然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就方才那一枚炮弹的爆炸,丝毫不亚于一个上三境修士的自爆,而十余枚元石炮弹的爆炸,已经有能力重创,甚至击杀一品巅峰大修士了。 暴力、蛮横、不讲道理! 吴天引以为傲的封印光罩,就这么被许一凡以极其粗暴的手段给破除了,这是吴天没想到的,而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想别的事情了,因为在光罩破碎的一瞬间,许一凡就已经下令冲锋。 这是一场修士和世俗军队的碰撞,按理说,获胜方应该是修士这边,然而,现在看来,最终的获胜方是谁,还很难预料。 “杀!” 随着许一凡一声令下,军队就开始冲锋,而杨家人在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一马当先开始冲锋,杀入云关镇。 至于炮兵,在一次元石炮弹激射之后,他们再次换弹,用最开始的炮弹开始激射。 厮杀在一瞬间就展开,而厮杀的程度远比沙场更加的残酷和血腥,因为敌人是修行者,寻常人想要跟他们厮杀,除了依靠人数的优势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优势了。 不过,有了炮弹的掩护,水文斌这边虽然没有占据优势,却也没有出现颓势。 木心看到许一凡的人马冲进来了,他刚想出手虐杀,就被一个穿着破烂,腰间别着一个酒壶的老头给拦着了。 这位老者是杨家的前辈,真名不详,只知道他是杨柒的大伯,半步超品的境界。 面对老者的出手,木心再也顾不上其他的小喽啰,只能拔剑跟老者战到一起。 在木心被牵制住之后,吴天的面前也出现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着儒衫,俨然一番儒家弟子的打扮,长相也极其出众,是个美男子,而他正是杨柒的三叔。 吴天和木心这两个顶级修士被杨家人牵制住之后,双方都十分有默契的远离了战场,毕竟,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修士,一旦动起手来,可谓是毁天灭地的存在,稍有不慎,就会轻易杀死很多人,而现在双方已经缠斗到一起,谁也不想殃及池鱼。 随着吴天和木心的离开,云关镇这边的高战,主要以左右护法和五位长老为首。 右护法刘跛子的对手是石青竹,曾经这对青梅竹马的师兄妹,此刻却成为了相互厮杀,巴不得弄死对方的仇家,二人从交手开始,就是以命换命的招式。 石青竹长相一言难尽,尤其是她搽脂抹粉的时候,更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可她动起手来,那一招一式都无比的阴损,而且随着她不断的出手,原本上下一般粗的身躯,却逐渐变得曼妙起来,当她露出真容的时候,不得不说,这女人也是一个大美女,只是不知道她使用的是什么秘法。 石青竹的剑术很飘逸,也很潇洒,是很多剑客、剑士、剑修都梦寐以求的招式,也符合很多对剑修向往之人心中的幻想,而这绚丽的剑招,却是杀人之术,让人很是震惊。 左护法鬼战被酒瞎子拦住了。 鬼战一直被传言是冥修,来自酆都城,之前许一凡还不相信,可当他动起手来的时候,其整个人是鬼气森森,在他身边更是出现了不少骷髅战士,凡是被其鬼气侵蚀的人,很快就出现全身腐烂的迹象,没多久就沦为了一具骷髅。 在青山城见识过冥修手段的许一凡,一眼就认出,这鬼战确实是一个冥修,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冥修。 当然,酒瞎子也不简单,这个老瞎子背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酒葫芦,手里拿着一个算盘,随着他每一次出手,算盘上就有一颗算珠飞出,击打在骷髅战士身上。 那些骷髅战士被击中之后,瞬间就四分五裂,但是,下一秒,这些碎裂的骷髅战士,就会再次重聚,除了身上多出不少裂纹之外,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鬼战和酒瞎子是棋逢对手,他们跟石青竹二人一样,交手之后就以命相搏。 至于杨柒的对手则是吴心,二人的交手就很诡异了。 吴心啥心极重,杀力极大,他的兵器虽然是一把残剑,可异常的锋利,凡是被其剑气触及到的人,非死即伤,若是把这样的人放在沙场上,那绝对是以一敌百的先锋猛将,万人敌的存在。 反观杨柒,就显得很普通了,在面对吴心直来直去的攻击的时候,她选择躲避,其身形飘逸虚幻,让人很难捕捉,而她在躲避的同时,嘴唇上下翻动,嘴中念念有词,而随着她嘴唇蠕动的速度加快,吴心的攻势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晦涩,吴心那双眼睛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至于说剑盟的五大长老,他们也各自都有对手,杨家人显然准备的很充分。 除了这些人之外,云关镇的一品修士还有不少,不过都被杨家人和不良人拦下了,至于说云关镇二品的修士,也都被杨家人剩余的人和不良人拦下了。 一品二品修士之间的战斗,不可能那么快结束,在他们彼此相互牵制之后,唯一对许一凡他们有威胁的,就是三品及以下的修士了。 随着双方的近战厮杀,火炮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作用,在这个时候,就轮到守备军和百越军出战了。 在开战之前,许一凡就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百越军负责猎杀中三境的修士,而甘州守备军的八千人负责斩杀下三境和寻常敌人。 百越军是由百越族组成的军队,其人数不少,足足有数千人,而这次被许一凡调动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也是战力最强的一批人,因为他们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虽然他们的境界不高,可联合起来杀伤力还是很强的,而且在平时训练的时候,就是让他们协同作战,不会让他们去单打独斗的。 熟悉许一凡军团的人,都会发现一个问题,许一凡的军队,除了死灰营之外,其他所有的军队,都是以三人为一组的小组,三个人相互配合进攻,三人一个小组,三个小组为一个中组,三个中组为一个大组,以此类推,整个军团可以融合作战,也可以分开作战。 这种三人小组的战斗力是极强的,进可攻,退可守,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却在他们屡次作战的时候,体现出了三人小组的重要性和合理性。 而此次前来的百越军,一共一千二百人,他们被划分为四个部分,每个部分三百人,而这三百人再继续划分,当他们开始冲锋的时候,其对手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 一打三,在境界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倒下的自然是敌人,即便遇到棘手的敌人,也可以三三合作,在最短的时间里击杀对方。 这种三人小组,不但在沙场上对寻常军队有奇效,在对付修士的时候,也具有奇效。 在双方战斗进入白热化之后,率先占据优势的就是百越军了。 反观水文斌的八千人,他们人数虽然占据优势,而面对的敌人也是最弱的,可他们的情况反而不容乐观。 甘州城的守备军,基本都是寻常将士,有些更是第一次拿刀杀人,在面对鲜血的时候,出现恐惧的情绪是在所难免的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修行者,哪怕是下三境的修行者,那也是修行者,而寻常人对修行者都有一种畏惧的心里,就像老百姓面对官员的时候,不管他们官职多大,哪怕只是一个不在体质内的衙门快手,老百姓也很畏惧。 但是,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在经过初期的恐惧和不安之后,当他们看到身边的袍泽不断倒下,而敌人也不断倒下之后,很多将士都被激发出心底的血性,开始奋不顾身的厮杀。 修行者也不是多么厉害嘛,他们也会受伤,也会死,想到这些,守备军的士气就开始高涨起来。 只是,打仗这种事,不是单靠士气就可以的,随着双方战斗的白热化,守备军的人数在急剧锐减当中,但是,他们的战力却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增加着。 都说战斗是增强实力的最佳捷径,这句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只是,这种捷径的代价很大。 在战场被切割成无数个小战场之后,现在场中唯一棘手的就是三品修士,这也是云关镇的中坚力量,在其他战场没有分出胜负的情况下,三品修士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赢还是败,就在他们身上了。 而许一凡这边能够动用的人,几乎都动用了,杨家人和不良人负责牵制一品二品这些顶级战力,百越军在跟中三境的修士死磕,而守备军则跟下三境的修士死战,许一凡还有什么力量来对付三品修士呢? ------------------------------------- 在距离云关镇大约三里的地方,伏劇和暗仓默默地注视着这场很可能会影响未来天下局势的战争,二人眉头紧蹙。 “能够把修行者和寻常将士运用到这种地步,这许一凡当真不简单啊。”暗仓感叹道。 伏劇点点头,认同了暗仓的评价,说道:“单单就这一点来说,在中洲俗世王朝当中,没人能够打败此人,除非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 暗仓闻言,却转过头,看向伏劇问道:“单单只是中洲吗?那些不可知之地的王朝,也没有几个能够跟其抗衡的存在吧?” 伏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中洲安逸的太久了,不可知之地的势力,不管是俗世王朝,还是山上修士,他们的战力,不管是个人实力,还是整体实力,都是要强于中洲的。” “那你觉得,若是他们开战,胜负如何?” “五五开。”伏劇毫不犹豫的说道。 “看来这个许一凡还是很不错的。”暗仓赞叹道。 然而,伏劇闻言却摇摇头道:“不可知之地一旦出世,俗世王朝只是炮灰而已,他们不会单纯的比拼军队的实力,在不可知之地是山上修士完全说了算,而在中洲则不同,山上山下各自为营,想要把他们联合起来,很难!” “即便能够联合起来,也是一个很松散的势力,你看看现在,虽然他联合了杨家人,还动用的不良人,可你觉得他们这种联盟能持续多久?” “当杨家人伤亡过重的时候,他们就会心生退意,不良人还好说,可甘州的守备军就不同了,一旦守备军伤亡惨重的 话,他们就会溃败,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临时组建的联盟就会土崩瓦解。” “你在看看云关镇那边,虽然云关镇的人也是各自为战,可你发现没有,随着战斗的不断加剧,他们已经开始联手对敌了,长此以往下去,许一凡还是会落败的。” 听完伏劇的分析,暗仓点点头,他有些意外的看着伏劇。 “没想到,一心修行的伏劇,居然还懂这排兵布阵,调兵遣将的沙场之事,真是让人意外啊。” 伏劇笑了笑,说道:“修行也是修心,以往修行不关心这些事儿,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可现在天下局势变幻莫测,世俗力量也不可小觑,如果单纯的依仗个人实力,会死的很惨的,之前那些从北海之地去往京城的家伙,就是前车之鉴,而且你再看看现在中原的江湖。” “世俗王朝的人,他们可能修为不高,甚至没有修为,可是他们智谋之高,能够笼络驱使很多修行者为他们做事,单纯的一味修行,无非就是境界和修为高一些罢了,但是如果智谋足够高的话,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他们打手,他们手中的棋子罢了,不可小觑这些有大智慧的人啊。” 暗仓闻言之后,沉默良久,然后点点头。 暗仓自从出世之后,先是去了一趟南夷,然后就来寻许一凡,而这一路上,他见识过很多事情,自然理解伏劇这番话的意思。 现在的天下,已经不是千年之前的天下,也不是修行势力说了就能算的时代了,在修行势力避世不出的这近千年的时间里,俗世王朝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看看现在的大炎王朝,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今天,他们又看到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战争,更是让这两个天才,心中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很多人都小觑许一凡了,尤其是山上修士,觉得一个连三品修士都不是的小家伙,即便有很多人扶持他,帮助他,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呢? 然而,事实总是一次打脸! 阴阳殿这么想的,于是,他们损失惨重,如果不是在关键时刻,阴阳殿选择跟其他势力合作的话,这个隐藏了数千年的神秘势力,很可能就会烟消云散。 云关镇虽然不如阴阳殿,可从许一凡来到这里,到双方展开厮杀,也才几天时间而已,可就是这么几天,云关镇已经到了死生存亡的时刻。 如果只把许一凡当成一个四品修士来看待,那作为他的敌人是要吃亏的,而且是吃大亏。 一个崛起速度极快的天才不可怕,一个有天赋,有资质,有悟性的天才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既是个天才,还是一个有智谋的家伙,而在看到许一凡做的这些事情之后,伏劇和暗仓即便寻到了许一凡,也迟迟没有动手,因为他们不知道许一凡到底还有没有底牌,或者说许一凡是否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了。 如果他们贸然动手,会发生什么,他们自己心里也没底。 更何况,他们方才看到了元石炮弹之后,心中的忌惮又多了几分,如果那东西对着他们轰几下,他们能不能挡得住,这也是个未知数。 第九百七十三章 武夫军团 战斗还在继续,而随着战斗的不但继续,战况愈发的白热化,也愈发的胶着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战场,暗仓眯眼道:“他该用的底牌都用了,可云关镇那些三品修士,他又该如何应对?难道他是想自己上阵吗?” 伏劇闻言,摇摇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将军坐镇中军,他不会这么做的。” 暗仓点点头。 确实,许一凡这边人数占据优势,但是,势力驳杂,完全靠着他一个人维系着,如果他出现了问题,那这个联盟会瞬间土崩瓦解。 许一凡的个人实力是不错,但是跟云关镇比起来,他还是不够看的,如果他亲自上阵,一旦陷入危局当中,会第一时间打破现场的平衡,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那他会如何应对三品修士?”暗仓问道。 “看着便是。”伏劇说道。 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许一凡始终高坐马背,没有亲自出手,但云关镇那边却有不少人对他出手,擒贼先擒王,云关镇的人就是这么想的,可惜,他们能想到的,许一凡自然也能想到,这些想要拿下许一凡的人,都被拦下,然后被斩杀。 许一凡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但是,还有两张牌没有出。 死灰营战士和那支人数不多,但实力不可小觑的契约者。 死灰营战士的恐怖,伏劇和暗仓都听说过,这个人数极少,可战斗力极其彪悍的军团,在西北战场上可谓是大放光明,一个以同归于尽作为进攻手段的军团,没有几个人挡得住。 死灰营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们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人太少,这一次,许一凡带来的死灰营战士也不多,满打满算也不到二十人,如果把他们投放在沙场之上,那肯定能左右一场战局,可他们面对的是修行者,死灰营这种同归于尽的作战手段造成的杀伤力有,而且很大,但也有限。 另外就是契约者。 这是一群谁也不曾见过的军团,人和妖兽的联合,确实让人感到意外,但是,他们的人数也不多,即便加上死灰营战士,也无法第一时间解决云关镇的三品修士。 “你说他会怎么做?”暗仓问道。 伏劇摇摇头,沉默片刻道:“暂时不知,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让死灰营和那群契约者出阵的。” “恐怕云关镇那边还有后手吧?”暗仓说道。 伏劇点点头道:“肯定有。” “看样子,这局势对他不妙啊。” “或许吧。” “咦?!” 就在这是,伏劇和暗仓看到许一凡终于有所动作了,开始新一轮的调兵遣将,只是许一凡调动的军队,跟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那是一群中三境和下三境的武夫,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近五百人,他们从出现到现在,存在感极低,如果不是许一凡那边大部分人都已经出战的话,这群人都快被人遗忘了。 伏劇以为许一凡会动用死灰营和契约者,可他并没有,而是选择出动这五百人的武夫军团。 用武夫军团对战三品修士,这怎么感觉是以卵击石,主动去送人头呢? 但是,伏劇也好,暗仓也罢,都没有这么想,因为他们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愚蠢的人。 “那是什么?”暗仓突然问道。 伏劇看了过去,然后就眯起眼睛,说道:“听闻在许一凡手里有一种特殊的兵器,可以远程杀敌,对修士有很强的威胁性,在血炎谷的时候,他就是凭借此物,差点击杀三品修士,而在不久前,他更是凭借此物,擒下了云关镇那个女人,此物不可小觑啊。” 暗仓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五百武夫军团出阵之后,人手一把元石枪械,而在他们身侧的是那些契约者。 五百武夫军团出战之后,直接朝着三品修士而去,而且一出手就惊天动地。 “砰!砰!砰!” 武夫军团呈现梯形,手持枪械,朝着三品修士就扣动了扳机,而且不是一个人开枪,而是一群人同时开枪,这把正在场中不断猎杀百越军和守备军的三品修士打的措手不及,其中有不少倒霉蛋,直接被子弹给打成筛子。 一时间,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战场,愈发的混乱起来,云关镇的三品修士,在这一刻沦为了活靶子,而武夫军团一边开枪,一边稳步推进。 这不是战力的较量,而是装备武器的比拼,显然,许一凡的武夫军团更胜一筹。 尽管许一凡的武夫军团的个人实力不强,可他们装备犀利,元石枪械本身就很变态,威力巨大,尤其是在子弹爆炸之后,那杀伤力更是惊人,而且这还是远程-武器,比弓箭还要可怕,使得对方根本无法近身作战。 即便有修士凭借着诡异的身法,躲过了一波波子弹,朝着武夫军团不断靠近,可他们很快就被契约者拦下,在人和妖兽的配合下,这些人只能抵挡,而许一凡这边的人,可不会讲究什么单打独斗,跟你讲什么武德,而是直接选择群殴。 越是靠近武夫军团的人,越是死的越快,而随着武夫军团的不断推进,很多三品修士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现场,这种死法,对于任何一个修士而言,都是无比憋屈的。 随着武夫军团的出战,战争的天秤开始倾斜,尤其是当云关镇三品修士不断倒下,这种倾斜力度愈发的明显起来。 三品修士被屠戮着,百越军和守备军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而守备军原本衰弱的士气,在这一刻骤然高涨起来,尤其是在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三品修士,此时宛如鸡崽子一般被屠杀的时候,他们也爆发出超强的战意。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样,士气很重要,尤其是在濒临绝望的时候,这种突如其来的转机,让他们看到了新的希望。 原本就占据上风的百越军,在武夫军团出现之后,那作战能力变得异常的迅猛,从只是占据上风,逐渐变成了一边屠戮的状态,而守备军那边,虽然还是有不少人战死,可他们已经渐渐占据上风,而收拾掉这些下三境的修士,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二品修士那边,也开始出现伤亡。 说实话,单纯就实力而言,杨家人和不良人加起来,实力十分不俗,但是,就狠辣程度而言,云关镇的人却更胜一筹,这些人都是一次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的战力、兵器、法宝、秘术数不胜数,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给击伤,甚至是击杀。 但是,杨家人和不良人也不是吃素的,双方现在主要还是实力的比拼,虽然有伤亡出现,但基本都只是受伤而已,至于陨落,暂时出现的极少。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啊。”伏劇赞叹道。 暗仓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伏劇,然后点点头,语气凝重道:“能够把军队发挥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不可思议,单单就这五百人,横推一个小型的修行势力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说完,暗仓又补充道:“看来,我们得重新评估许一凡了。” 伏劇点点头,说道:“不止是他,还有大炎王朝。” “嗯?” (°ー°〃) 暗仓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的点点头。 许一凡的势力是他这几年发展起来的,虽然发展的十分迅猛,但底蕴太单薄了,可大炎王朝不同,这个盘踞中原近千年的王朝,这些年到底发展隐藏了多少势力,没有说的清楚。 除了摆在明面上的炎军,还有众所周知,闻名天下的不良人之外,大炎王朝还有内卫、影卫和蛛网这三个势力。 另外,自从夫子回来之后,大炎王朝还暴露了一个秘密,后天无境之人。 大炎王朝似乎有了制造后天无境之人的办法,无境之人是非常难缠的,其最强的属性就是,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而这还是大炎王朝暴露的底牌,那它没有暴露的底牌还有多少,没人知道。 至少,最让人忌惮的,还是摘星楼地底的那群人,这些家伙到底有多强,真的没人知道,单单一个被放出来的吾罪,就已经在北荒那边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如果把摘星楼地底的人都给放出来,那这个天下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中洲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啊。”暗仓沉思良久之后,沉声说道。 伏劇点点头道:“若是简单,不可知之地早就出世,并且占据中洲了。” 暗仓闻言,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问道:“都说这些东西是许一凡制造出来的,你信吗?” 伏劇想了想,说道:“可信,也不可信。” “你说他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会不会是从秘境当中得来的?”暗仓又说道。 “秘境?” 伏劇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不是没有可能。” “我现在怀疑,南海那边的远古秘境,可能已经被人打开了,里面的东西被人取走了。”暗仓说道。 伏劇瞳孔骤然一缩,暗仓这个猜测很大胆,却又很有可能,但是,伏劇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不可能。” “为何?” “关于许一凡此人,我们对其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他是个孤儿,身世不详,是被孙曦圣那个老怪物抚养长大的,而孙曦圣子已经不在了,他离开安民镇之后,就开始崛起,一步步走到现在,而在此期间,有无数人在帮助他,他去过很多地方,但都只是在中原,唯一去的比较远的,也只是西域,他应该没有去开启远古秘境。”伏劇反驳道。 “那有没有可能是孙曦圣去过,并且打开远古秘境,把里面的东西给了他?”暗仓又说道。 这一次,伏劇沉默了。 暗仓这个猜测更加的大胆,却又极具可能性。 孙曦圣这个人很神秘,非常的神秘,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和底细,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他,而孙曦圣最为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他曾经找到过圣地所在地,并且成功的从圣地活着离开。 这样一个人,独自开启一个远古秘境,而且是在有地图和钥匙的情况下,不是没有可能,但是,伏劇还是觉得不可能。 从之前秘境出现,到位置确定,他们已经探查过秘境的入口了,没有被开启的痕迹,而唯一有开启痕迹的地方,也只有南海之滨的人开启的部分残缺秘境,而这两个秘境曾经是整体,但并不相通,也就是说,这新发现的秘境,是没有被开启的新秘境,因此,伏劇觉得暗仓的猜测不可能。 不过,暗仓的话,也提醒了伏劇,许一凡知道了太多诡异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是跟这个时代不相符的,而许一凡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东西的呢? 如果说这些东西出现在秘境当中,那可以理解,毕竟,秘境是以往各个时期大修士留下来的东西,里面出现什么东西都不稀奇,而许一凡并没有去过任何一个秘境,却得到了这些东西,那就很有问题了。 “你说,他身上会不会还有一个秘境?”暗仓又问道。 伏劇眯起眼睛,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太可能,秘境很特殊,也很稀少,即便是在不可知之地,也很难见到,而且开启秘境的动静很大,根本不可能隐藏的住。” “这就很奇怪了。”暗仓紧蹙着眉头说道。 伏劇在沉默良久之后,突然说道:“暗仓,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儿?” “何事?” “孙曦圣曾经去过圣地,而且不止一次,当年那个女人也是从圣地出来的,而许一凡的身世无比的离奇,很早之前,很多人都以为他是皇室子弟,可现在却证明,他并不是皇室成员,那么他是谁?” “这......” 此话一出,暗仓顿时沉默起来。 伏劇转过头,看向暗仓问道:“你黑衣会号称天下第一刺客势力,但是你我都知道,你黑衣会是最大的情报机构,这天底下没有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对于他的身世,你们黑衣会可有什么结果?” 暗仓整个人隐藏在黑暗当中,伏劇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紧盯着他,而暗仓在一阵长久的之后,开口说道:“关于他,我黑衣会确实有过很多调查。” “结果如何?” “结果并不理想,我们能调查的东西,基本你们都调查的到,而你们查不到的东西,我们也查不到。” 听到暗仓这么说,伏劇不但没有高兴,神情反而愈发的凝重起来。 一个连白袍会和黑衣会都查不到太多蛛丝马迹的人,本身就很不正常,有关许一凡的很多情报,都是在他自东海城崛起之后,才慢慢汇集起来的,至于之前的那些情报,也都是他们后来,在去往安民镇之后才知晓的。 许一凡的过去很正常,孤儿,被一个瞎子抚养成人,居住在坟冢当中,在其十岁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早慧而已,这样的人,放在一镇一城可能很不错,可是放在整个中原,整个天下,许一凡可以说非常的寻常。 可是,自从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之后,他的人生就像是开了挂一般,飞速的崛起着,而因为他的出现,很多隐藏极深的老怪物,都纷纷出现。 东海城的三巨头的离开、不良帅的布局、西北战局的转变、塔撒哈沙漠出来的石族、秦山山脉深处的马族......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许一凡的身后有人,有无数人在帮助他,这合理吗? 显然是不合理的! 可这么多势力为何帮他,伏劇他们不知道,许一凡的父母是谁,他们也不知道,孙曦圣和姜三甲这对师兄弟为何要协助他,他们也不知道,甚至大炎王朝的皇帝选择他,不良帅选择他,夫子也选择他,这究竟是为何,他们还是不知道。 似乎这个天下的变动,都跟这个少年息息相关,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想做什么,没人清楚。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伏劇沉默良久之后,他看向暗仓问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圣地的人?” “不可能!”暗仓想也没想的否定道。 “为何?” “圣地当年确实遗落在外有一人,可那是一个女孩,已经被圣地的人带走了。” “你确定只有一个吗?”伏劇问道。 暗仓刚想点头,可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摇摇头,说道:“圣地太过于神秘,其存在的时间太过于久远,没人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 伏劇点点头,然后又说道:“或许跟那个女人有关!” “如果是许一凡是她的儿子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可问题是,能够被那个女人看上的男人,又会是谁呢?总不可能是孙曦圣吧?”暗仓喃喃道。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许一凡跟那个女人有很大的关系,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下手。”伏劇说道。 “此言有理!”  第九百七十四章 血祭 许一凡高坐马背,尽管他知道寻常军队对战修士,会很困难,可现场的战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惨烈。 守备军那边,虽然他们的对手几乎都是下三境的修士,可修士毕竟是修士,其战力远超一般的将士,更何况,能够在云关镇这个人吃人的地方存活下来的修士,不管什么境界,其战力都远超一般修士。 守备军打的很吃力,因为云关镇这边,道路崎岖,不适合骑兵作战,而即便是步兵作战,也无法形成大规模的冲锋,如果不是许一凡在调集守备军的时候,直接动用了重甲兵的话,守备军可能会面临一边倒的情况。 八千守备军,分批次投入战场,人数是越战越少,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减员严重,有近三千人折损在战场之上,如果不是百越军和武夫军团表现优越的话,估计在如此巨大的折损情况之下,守备军已经开始溃败了。 无论是从将士的作战能力而言,还是从其装备而言,亦或者其他方面,守备军终究是地方军,无法跟边军相提并论,弱的不是一星半点,而甘州还是地处偏远,需要经常参与剿匪和平定乱民的任务,他们尚且如此,那像襄洲、汴洲这些内陆的守备军,他们几乎从入伍就不曾战斗过,他们的作战能力可能还不如甘州守备军呢。 这让许一凡对大炎王朝的炎军,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虽然如此比较,有管中窥豹的嫌疑,可事实也差不多,许一凡很清楚一点,在未来的战争当中,炎军要面临的敌人,绝对不是像西域和北蛮这样的军队,很可能是修行势力,如果边军失守了,那中原很可能会急速沦陷,这才是许一凡最担忧的地方。 可即便守备军折损严重,许一凡也没有下令让他们撤退的意思,这让水文斌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士折损的越来越多,水文斌的脸色从凝重变得阴沉起来,他数次看向许一凡,张了张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看到许一凡那平静的脸,就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水文斌虽然只是一个杂号将军,品级也就在五品左右,而且还不是正五品,可他是靠着军功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能够不依靠人际关系,一步步从底层爬起来的将军,哪怕只是一个杂号将军,他们也比一般的将军要强大很多。 水文斌熟知慈不掌兵的道理,可是,当他看到麾下的将士就这样被人不断的屠戮,他的心也在滴血,如果不是想到许一凡以往的战绩,估计他此刻已经骂娘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百越军的折损比守备军更大。 这支千人左右的军队,他们的战力很强,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群体作战能力,都比守备军高出一筹,而他们面临的敌人,也是最多最难缠的。 许一凡军团作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静默,不管是冲锋,还是激战,亦或者死亡,他们都无比的沉默,百越军的作战方式很特殊,也很简单。 以三人小组为单位,群起而攻之,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杀死,或者打倒敌人,尽可能的减少敌人的有生力量,无数百越军在持续作战当中战死,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牺牲,往往都会拉上数人垫背,简直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现如今,一千二百人的百越军,已经剩下七百余人,折损将近一半,可他们却越战越勇,那些中三境的修士,现如今是节节败退,已经对百越军产生了恐惧之心。 可能这些修行者,怎么也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们会被世俗军队压着打,而且非死即伤。 至于说武夫军团那边,他们刚出现的时候,确实给云关镇的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导致很多三品修士稀里糊涂的就战死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已经慢慢适应了武夫军团的攻击方式,做出了相对应的改变,而武夫军团的杀伤力逐渐降低。 最可怕的是,很多上三境的修士,在感受到死亡威胁之后,他们会以各种秘法、装备作为掩护和手段,径直朝武夫军团靠近,因为他们看出来,元石枪械虽然杀伤力很强,可只能远距离攻击,一旦近战,他们手里的枪械,就跟烧火棍没什么区别,这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当有人不断突破防线,来到武夫军团身边,展开近战的时候,武夫军团也逐渐出现伤亡,而契约者虽然很强,可他们的人数着实太少了些,根本无法照顾过来。 至于二品以上的战场,一时之间还无法分出胜负,但是,这些高战的天平,已经逐渐朝云关镇倾斜了。 云关镇出现的二品以上的高战,比许一凡他们预想的还多,即便是杨家人和不良人联手,也逐渐落入下风,其中不少人开始陨落。 战况胶着,而许一凡却脸色平静。 “国师,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需要速战速决。”水文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水文斌,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云关镇深处,眉头微微皱起。 云关镇的实力确实比许一凡预想的还要强上一些,但是,也没有太超出预料太多,这让许一凡感到很不对劲,尤其是随着战况的不断持续,死伤的人越来越多,许一凡心中逐渐变得不安起来,而这种不安,源自地上消失的鲜血。 打仗会死人,而死人就会流血,这场战争也不可避免,但问题是了,很多将士战死之后,他们的鲜血都渗出体内,流淌在街道上,而这些鲜血出现之后,会慢慢的消失。 之前,许一凡以为是云关镇这里的土质特殊,吸水性很强,可随着战争的不断持续,许一凡发现不是这样的,云关镇在吸血,不是一个地方在吸血,而是整个云关镇都在吸血,似乎整个云关镇是一个活物一般,有什么东西在鲜血的浇灌之下,开始逐渐复苏。 在许一凡皱起眉头的时候,杨千幻不知道什么来到许一凡身边,沉声道:“许公子,这云关镇有古怪,有人把整个云关镇布置成一座大阵。” 听到杨千幻的话,许一凡看向远处吴天和木心那边的战局,眯起眼睛道:“我就说云关镇能够屹立不倒,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现在看来,这吴天的野心很大啊。” 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许一凡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而杨千幻的话更是证明了许一凡的猜测。 吴天为了得到遮天布,采取了最极端的方式。 血祭! 这是一种禁术,源自上古时期,在那个时代,很多大修士炼制法宝,都会采取血祭的手段,以此来增强法宝的威力,而那个时候,是人和妖兽并存的时代,他们采取的血祭自然不是用人血,而是妖兽的鲜血。 可随着新时代的到来,从上古时期幸存下来的妖兽并不是很多,但它们繁衍生息的能力很强,如果不是武神猎杀妖兽的话,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妖兽就会和上古时期一样,重新占据半壁江山,但也因为武神的缘故,导致妖兽越来越少,而血祭提升法宝威力的方法就不太奏效了。 当然,也有人改变了血祭,从用妖兽血祭,变成用人血祭,这种方法在祭司体系和巫蛊体系,都是存在的,不过,想要炼制一个超强法宝,或者唤醒掌控来自上古时期,甚至远古时期的法宝,需要的人是很多的,动辄上万,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人口,才有可能成功。 这种手段太过于极端和残暴,没人愿意用,也不敢用,因为血祭不但会引来其他势力的反对和忌惮,也会引来天道的惩罚。 许一凡没想到,吴天为了得到遮天布,居然采取了这么极端的手段。 不过,仔细一想也想得通了。 云关镇的人是群什么样的人,吴天比任何人都清楚,说句难听的,能在云关镇生存下来的人,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啊,他们死不足惜,以他们的鲜血去进行血祭,良心上不会有任何负担。 当然,仅凭云关镇那数千人,肯定是不够的,而许一凡的到来,无疑给了吴天一个机会。 云关镇明明可以跟许一凡和谈,没必要把事情弄得这么剑拔弩张,刀兵相向的,可吴天偏偏这么做了,在其他人看来,吴天这么做是因为他对云关镇的实力,有着超强的自信心,可许一凡现在发现,他被吴天给利用了。 许一凡的身份越高,能够调集的人马越多,而想要对付修行者,人数上必须占据优势,而一旦开战,就会死伤无数,这个时候,不管是许一凡获胜,还是云关镇获胜,血祭都会进行,而且很可能成功,遮天布即便隐藏的再深,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现身。 “真是下的一手好棋啊!”许一凡眼神冰冷道。 “嗯?” (°ー°〃) 杨千幻和水文斌闻言,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解释,而是下令道:“鸣金收兵。” “现在?”水文斌再次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就是现在。” “喏!” 水文斌转身离去,而许一凡则对身边的护卫说道:“通知炮兵营的人,换元石炮弹,待我军撤出之后,把云关镇给我夷为平地。” “是!” 护卫抱拳之后,迅速离去。 杨千幻闻言之后,却脸色阴沉起来,他看着许一凡,语气不善道:“许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就要拿下云关镇了,为何在此时撤兵?”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杨千幻说道:“我自有我的打算。” “这跟我们商议的不同,许公子,你.......” 然而,不等杨千幻说完,许一凡就直接说道:“你杨家人可以不撤,但我已经会开炮,你若是不想杨家人全部葬身在此,现在就去通知你的人撤退。” “叮!叮!叮!” 就在许一凡话音落下之后,刺耳的鸣金声响起,而正在厮杀的双方人马,闻声之后,都是一愣,随即许一凡这边各大军团都在迅速撤离。 杨千幻看到这一幕,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于是,他也让人去通知杨家人撤离。 看着且战且退的军队,许一凡紧蹙眉头,表情凝重,喃喃道:“希望一切来得及。” 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撤兵,让云关镇的人都很意外,不单单是他们,就连许一凡这边的人也感到意外,不过,他们在听到撤兵的信号之后,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率先撤出来的是守备军,其次是百越军,然后是武夫军团。 但是,就在许一凡这边下达撤兵命令的时候,云关镇内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钟声,而随着敲钟声的响起,原本还被许一凡打蒙的云关镇的人马,开始反扑起来,他们开始不要命的拦住许一凡的人马,不让他们撤离战场。 “果然如此!”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此时,水文斌和杨千幻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们看了看战场,又看向许一凡。 “云关镇的人到底想做什么?”水文斌紧蹙着眉头问道。 “吴天已经把整个云关镇布置成一座大阵。”许一凡说道。 “大阵?” 杨千幻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表情阴沉道:“血祭?” 许一凡点点头,道:“之前我就好奇,明明他们跟吴家剑冢的决战在即,应该是保存实力才对,可他们偏偏在这个时候跟我们血战,怎么看都很不正常,现在我明白了,他们要强行找出遮天布,只要掌握了这件法宝,他们就有很大的把握颠覆吴家剑冢了,这吴天的野心可真是不小啊。” “血祭是炼制法宝的时候才有效,在法宝成形之后,再使用血祭,会激怒法宝,使其变得狂暴起来,他们有那个能力降服狂暴之后的法宝吗?”杨千幻阴沉着脸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他们不需要降服,只要稍作引导,就能让遮天布为他们所用。” 杨千幻闻言,瞳孔一缩道:“巴山峡谷和凶兽群?”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次出现的只有剑盟的人,而吴家人几乎都没有出现,还有剑盟的大长老和七长老斗不在,这些人的战力是比剑盟一般修士要强很多的,还有姬,她最大的能力不是剑道,而是魅惑之术,以鲜血逼迫遮天布现身,再以凶兽血为引子,继续刺-激遮天布,会让遮天布成为他们最大的杀器,瑶台洲设立的三道关卡,轻轻松松就被破除。” “那也只能破除前两道关卡,还有第三道关卡剑山啊。”杨千幻说道。 “任何关卡都有其破绽所在,即便是剑山也如此,而云关镇的吴家,都是吴家剑冢的弃徒,他们肯定知道剑山的破绽所在,既然吴天敢这么做,那么他肯定有办法破解剑山,一旦三道关卡被破除,又有遮天布的协助,颠覆吴家剑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许一凡说道。 “可遮天布并非是攻伐型法宝,以它作为依仗,恐怕有些儿戏了吧?”杨千幻皱眉道。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嗤笑一声道:“能够在上古时期,就跻身十大法宝之列,而且还能留存至今,你当真以为遮天布只是遮蔽天机的法宝?” 杨千幻闻言顿时沉默不语。 确实,凡是能够榜上有名的法宝,都不是那么简单的,遮天布最大的功能是遮蔽天机,但是,这不代表它不擅长攻伐,只是相对于其他法宝,还有它自身最强的功能,其攻伐之能显得不起眼罢了。 被血祭刺-激的法宝,本身就极度不可控,稍加引导,就会成为最强的杀人利器,但是,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还是血祭这种事,有伤天和,是天道不允许的存在,在血祭成功的时候,天道会降下天罚,天罚不可挡,如果吴天利用天罚,以此来对付吴家剑冢的话,那吴家剑冢即便能抗下来,也会损失惨重,估计这才是吴天最想看到的,也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之前,许一凡只是觉得云关镇的人,虽然罪大恶极,可还有利用的价值,尤其是吴天和木心这些高战,若是能够收复他们,那许一凡会得到极强的助力,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是太天真了,吴天太疯狂了,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为了一己私欲,他可以牺牲整个云关镇的人,甚至不惜引动天罚,那未来他可能也会为了自己的目的,在背后捅许一凡一刀,这样的人,不能留。 只是,许一凡现在才发现这一点,似乎有些晚了,尽管许一凡在发现端倪之后,第一时间下令撤兵,可在云关镇的人拦截之下,还是有不少人没有撤出来,而这个时候,整个云关镇都变得狂暴起来。  第九百七十五章 吴天的野心 在一番血战之后,许一凡这边的人马,大部分还是撤出来了,可损失不可谓不大。 八千守备军,撤出来的只有三千左右,有半数以上折损在云关镇当中,其中直接战死的不少,可因为负伤而留在现场的更多。 一千余人的百越军,撤出来的只有五百来人,而且大部分都带着伤,这还是他们在听到鸣金声之后,果断撤离的缘故,没有给对方太多反应时间,不然的话,这支百越军可能会直接被留在云关镇。 保存最为完整的还是武夫军团,他们参与作战的时间最晚,造成的杀伤力最大,折损的最少,而为了让他们顺利撤出来,许一凡不惜动用了三名死灰营战士。 可即便如此,五百武夫军团,也折损了近百人,这让许一凡的心在滴血,要知道,为了打造这支武夫军团,许一凡花费的代价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其次就是不良人和杨家人。 对于这些高战来说,短时间决定生死很难,但是,他们若是想要撤离,对方也很难留下他们,不过,还是有不少人被留下了,而这些人正是杨家人。 出现这个结果,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很恼火罢了。 说到底,杨家人和许一凡之间只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在进攻的时候,他们会听许一凡的,可眼看着胜利在望,许一凡却选择撤兵,他们心中不愿意,十分的抵触,虽然有杨千幻负责传令,可效果不是特别的明显。 在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令行禁止,不然的话,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杨家人出动了三百余人,除却其中折损的人马之外,还有两百余人,可这二百余人当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二的撤出来了,还有三分之一的留在其中,而他们的留下,就注定他们再也无法出来了。 许一凡这边损失巨大,可杨家人的损失更大。 待到大部分都撤出来之后,许一凡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下令开火。 伴随着炮弹出膛的声音响起,一枚枚狂暴的元石炮弹激射而出,可还是有些晚了。 在许一凡鸣金收兵的时候,吴天他们就知道计划败露了,而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开始暴露底牌。 一座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建立的大阵,在这个时候被激活,阵法很多,十分的密集,虽然大多数阵法都无法抵御元石炮弹的轰炸,然而这些阵法却能有效的消耗许一凡的炮弹。 更恐怖的是,随着炮弹的激射,原本美轮美奂的云关镇,却在这个时候‘活’了过来,原本白色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的血红色,而那一排排建筑,此刻更是倾倒下来,在那一堆堆废墟当中从,一座完全用鲜血浇灌的超级大阵,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座比之前杨家先祖留下来的封印大阵还要可怕的阵法,虽然大阵没有封印大阵大,可其坚固程度和危险程度,却远超封印大阵。 在元石炮弹的轰炸之下,云关镇的人都撤入到剑楼当中。 看似朴实无华的剑楼,却在这一刻,逐渐展露出它的狰狞面目,正对着许一凡他们的剑楼,一道道剑光冲天而起,九层剑楼,九把长剑。 这不是寻常的剑,而是一把把介于虚幻和真实的长剑。 九把长剑,任何一把都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抵挡的,即便是半步超品的大修士,在看到这九把长剑的时候,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原本还十分不满许一凡临时撤兵的杨家两位大佬,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闭嘴。 直到这一刻,云关镇真正的底蕴才展现出来,如果许一凡他们方才没有撤兵,而是继续进攻的话,即便能杀死那些出现的修士,也会被云关镇当中的各个大阵给重创。 而即便他们能突破这些大阵,在面对剑楼的时候,估计也会伤亡惨重,而这还不是云关镇最大的底牌,因为遮天布还没有出现。 许一凡脸色阴沉,他已经很高估云关镇了,可终究还是低估了云关镇,准确来说,他低估了吴天和木心二人的狠辣和疯狂程度。 “现在怎么办?”杨千幻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有余悸的问道。 许一凡没有说话,他高坐马背,看着剑楼的方向,而在剑楼的九层,吴天和木心并肩而立,也看着许一凡。 “好狡猾的小子,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可惜还是让他发现了。”木心阴沉着脸说道。 吴天点点头,说道:“此子能够一路走到现在,确实不简单,不过,也无妨,血祭已经成功了大半。” “可遮天布还是没有出世。”木心紧蹙着眉头说道:“是不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吴天摇摇头道:“没出问题,这些年,我们猎杀的凶兽和妖兽无数,再加上那些外来者,已经差不多了,而方才又死了那么多人,应该是够了。” 木心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吴天,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杨家祖祠的方向,紧蹙着眉头说道:“我已经感受到它的气息了,看样子它还不愿意出来啊。” “哼!” 吴天冷哼一声道:“为了这一天,我们花费了无数代人,牺牲了那么多人,就是为了这一刻,现在不是它想不想出来的问题了。” “现在怎么办?”木心问道。 “遮天布还不出来,是血祭的不够。”吴天冷声道。 木心闻言,瞳孔骤然一缩,转过头,看向吴天说道:“你要继续血祭?” 吴天也转过头,看向木心的眼睛,说道:“我们剑盟庇护了他们这么多年,也该是他们出力的时候了,有这么修行者的血祭,我就不信遮天布不出来。” 木心沉默了。 吴天见状却说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时代变了,大劫即将来临,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增强自己的话,那未来我们会死的,而且死的很惨,你我修行这么多年,你也不想到头来,一切变成一场空吧?” “可这么做,会死很多人的。”木心有些于心不忍道。 “呵呵!” 吴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这一生杀的人还少吗?做了这么多,现在你后悔了?” 木心摇摇头道:“后悔到不至于,只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死去而已。”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大人物哪个不是踩在累累白骨之上崛起的,别的不说,就外面那个小家伙,他在西北杀死的人就不少,不然你以为他能那么容易成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吗?” 听到吴天这么说,木心在思忖片刻,还是点点头,不过,他很快又皱起眉头说道:“血祭尚未完成,单靠那些大阵是无法阻挡许一凡的。” “无妨,只要继续血祭,大阵的力量就会越强,挡住一时半刻还是可以的。” “我担心吴家剑冢会出手。”木心又说道。 “呵呵!” 吴天笑了笑,说道:“他们不可能出手的。” “什么意思?” “你那徒弟很有用,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去闯关,也没有去剿杀凶兽群了,现在凶兽群暴动,已经在冲击剑山了,吴家剑冢现在忙得很,没时间来我们这里。” 听到吴天这么说,木心的瞳孔再次一缩,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吴天,眼神微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天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木心却听出了其中的某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姬很可能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姬了,她很可能已经投靠吴天了。 之前他还觉得奇怪,吴天为何同意换人了,姬虽然是他木心的嫡传弟子,可作为一个曾经可以亲眼看着家族被颠覆,而无动于衷的人,别说一个弟子了,就是他老爹在此,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舍弃。 现在他是明白了,姬本身并不特殊,但是她的能力特殊,用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换取一个姬,还是很值得的。 想通了这一点,木心的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吴天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木心直接转身离去。 在木心离开之后,吴天的身后出现一个人,一个女子。 这是一个极度妖艳的女子,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那么的惊艳,然而,人们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关注的不是她的身份,也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的气质。 女子就像一把剑,一把无鞘长剑,身上散发着浓郁至极的剑气,当她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空气都被撕裂开来,变得狂暴起来,只是这些剑气却无法靠近吴天。 吴宿! 吴家剑冢的弃徒,一个由剑奴所生,去过剑冢深处,并且活着离开剑冢的人,她比吴解更早离开剑冢,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剑胚! 而且还是先天剑胚! 这个属性却是在她离开剑冢之后,才觉醒的。 她是吴天的养女,也是云关镇年轻一代当中的最强者,即便是云关镇当中,很多老一辈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因为她就是一把无鞘长剑,锋利异常。 “你那边情况如何了?”吴天头也没回的问道。 “凶兽群已经开始进攻剑山,最多一个时辰,剑山必破!”吴宿语气冷漠的说道。 虽然她是吴天的养女,可在面对吴天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恭敬,强者不需要向他人恭敬,而她就是强者,即便是吴天也无法轻易击败她,而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至于现在,她到底有多强,吴天也不清楚。 然而,吴天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紧蹙眉头,说道:“一个时辰?太久了。” 说完,吴天就沉声道:“来人。” 一个吴家人出现在不远处,恭声道:“家主!” “去通知那个人,我只给他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内拿不下剑山,我就用他女儿血祭。” “是!” 来者应承一声,迅速离开,无论是吴天,还是吴宿,二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让他感到窒息,感到绝望。 对于吴天的安排,吴宿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似乎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你确定他还在剑冢当中吗?”吴宿突然问道。 吴天闻言,转过头,看向吴宿,一字一顿道:“义父何时期满过你?” 吴宿听完之后,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直视着吴天的眼睛说道:“他还在剑冢吗?” 吴天眉头一挑,眼中有不快闪过,但是他还是点点头道:“在。” “我知道了。” 得到答案之后,吴宿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拖沓。 “你去哪儿?”吴天看着要离去的吴宿,皱眉道。 “剑山!” “有那人在,无须你出手,你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然而,面对吴天的安排,吴宿却充耳不闻,径直离去。 看到这一幕,吴天眉头紧蹙,眼中有寒芒闪过,可很快他就收敛起来,转过头,背着手,看向云关镇外的许一凡。 ------------------------------------- 云关镇外。 许一凡依旧高坐马背,持续不断的炮轰,以及摧毁了大部分的阵法,然而,那座血红大阵不但没有被摧毁,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的强大起来。 各个军团开始清点各自的伤亡。 守备军伤亡最大,但是能活下来的,都是佼佼者,经此一役之后,甘州城守备军的战力,绝对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比边军差多少,不过,这个代价太过于沉重了。 百越军的伤亡也不小,但是,他们在撤回来之后,队伍的阵型始终没有溃散,依旧是寂静无声,默默的包扎伤口,补充体力,为下一站做着准备。 不良人的伤亡不算大,一来是他们的人数来的比较少,二来他们的战力不俗,能够出现在云关镇的不良人,都是好手。 反而是杨家人,因为指挥者的迟疑,导致损失不小,原本他们是想责怪许一凡的,可在看到眼下的情况之后,他们纷纷选择了沉默。 像杨家这样的家族,实力有,底蕴也够,但是跟军队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主要还是纪律问题,无法做到令行禁止,而在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手腕强硬的人在统领全局。 显然,在杨家当中,杨柒也好,杨千幻也罢,都不适合,这二人无论是实力,还有智谋都不错,但是,他们还是太年轻了,而唯一适合的就是杨柒的大伯杨嘉木。 此时,杨嘉木就站在许一凡身侧,看着云关镇的方向,紧蹙着眉头,然后说道:“不能这样耗下去了,现在血祭还没有完成,一旦让他们完成的话,狂暴的遮天布,我们是挡不住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杨嘉木问道:“云关镇出现的情况,你们应该知晓才对,为何开战之前不说?” 杨柒和杨千幻都是一愣,纷纷看向杨嘉木。 杨嘉木闻言,沉吟片刻,这才说道:“我们也只是探知到了一二,还无法确定,所以......” “那方才你跟木心交手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发现了,为何不说?”许一凡再次质问道。 杨嘉木沉默了。 诚如许一凡所言,云关镇这些年的变化,杨嘉木是知道一些的,只是他不知道吴天他们想做什么,而方才他跟木心交手的时候,确实发现了问题,但是,他没有说,原因很复杂,也很简单。 第一,这次杨家和许一凡的合作,是进攻云关镇最大的机会,也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不想就此放弃。 第二,他也没想到,吴天会如此疯狂,居然打算血祭云关镇大部分的人,如此算计杨家和许一凡。 第三,则是他的私心了,遮天布是杨家先祖留下的,可其晚辈却始终无法掌控,这让杨嘉木很是不爽,吴天想通过血祭的手段,逼迫遮天布现世,从而掌控它,而杨嘉木也想利用吴天,从而掌控遮天布。 只可惜的是,他发现的太晚了,而且他个人的实力不够,再加上许一凡的果断撤兵,让他不得不放弃。 见杨嘉木不说话,许一凡也没有继续质问下去,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如此破解这些阵法,单纯的依靠元石炮弹是不够的,倒不是元石炮弹的威力不够,而是云关镇的阵法太多,而许一凡的元石炮弹数量太少,此消彼长下去对许一凡不利。 即便许一凡破开了这些阵法,估计吴天也血祭完成了,因为许一凡他们看到,吴天他们已经在血祭云关镇的那些修士了。 看到许一凡沉默,杨嘉木开口道:“许公子能否在半个时辰之内破开大阵?” 许一凡斜眼看了一眼杨嘉木,说道:“可以,但是代价很大。” “既如此,那可以试一试。”杨嘉木说道。 许一凡闻言,却沉默下来,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担忧起来,纷纷看向许一凡。  第九百七十六章 杨家人的秘密 看着沉默不语的许一凡,杨嘉木在内的杨家人都开始担忧起来。 许一凡是这次进攻云关镇最大的主力,如果许一凡选择放弃的话,那杨家就很难受了。 云关镇对于许一凡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如果敌人太强,他可以选择撤退,然而杨家却不行,事已至此,杨家几乎所有的精锐都在这里了,而且还损失惨重,如果就此罢手的话,杨家直接会就此没落,更何况,杨家是不可能撤走的。 方才在听到许一凡又能力在半个时辰之内,攻破云关镇,杨嘉木等人是欣喜若狂的,然而,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沉默,这让杨嘉木不由得多想起来。 “许公子,之前是老朽的不是,但还望许公子可以不计前嫌,我们已经损失惨重,若就此罢手,一旦吴天得到那遮天布,你我的日子恐怕都不好过啊。”杨嘉木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看也没看杨嘉木,眼睛一直盯着杨家祖祠的方向。 随着大阵的开启,整个云关镇变得诡异而血腥起来,而平时看起来阴气森森的杨家祖祠,此时反而显得很正常起来,那座不知道多少年不曾燃起香火的祖祠,在这一刻,却有袅袅青烟升起。 显然,杨家祖祠很不简单,遮天布很可能就藏在其中。 杨嘉木见许一凡不说话,就顺着许一凡的视线看去,微微皱眉,然后沉吟片刻说道:“许公子,之前你跟小柒的协议照旧,另外云关镇在打下来之后,你我双方平分如何?” 许一凡闻言,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杨嘉木,摇摇头。 这让杨嘉木顿时眯起眼睛,许一凡这摇头不语的架势,让他有些吃不住许一凡在想什么,究竟是许一凡没有绝对的把握拿下云关镇,还是因为杨家给出的条件太少了? 应该不是前者,他对许一凡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虽然之前都是杨柒跟许一凡交涉,但是杨柒跟许一凡商议的内容,他都是知道,在他看来,许一凡提的条件虽然苛刻,却也在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他现在又开始加码,许一凡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就在杨嘉木沉默片刻,准备再次加码的时候,许一凡却主动开口道:“这不是条件的问题。” “嗯?” (°ー°〃)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据我所知,在吴天的身边,还有三大高手,吴柯、吴宿和吴影,其中吴宿和吴影的身份,我已经探知到一二,现在我想问问杨前辈,你可认识这吴柯?”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愣,纷纷看向杨嘉木,而杨柒则和酒瞎子对视了一眼。 吴柯! 他并不是吴家剑冢的弃徒,也不是云关镇吴家人,而是一个外人,此人异常的神秘,战力极强,而智谋更高,据许一凡所知,杨家之前死在云关镇的不少人,都是此人所为。 杨嘉木闻言,却沉默不语。 许一凡却说道:“我是该叫他吴柯呢?还是应该称呼他为杨柯呢?” “嘶......” 此话一出,在场顿时一片哗然,而石青竹闻言之后,更是说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在十多年前,杨柯就已经死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石青竹,直接问道:“是你亲眼所见吗?你亲眼看到他死在你面前吗?” 石青竹默然,但是,她还是反驳道:“杨柯确实已经死了,这一点儿杨家人可以证明。” 杨千幻等人闻言,点点头道:“杨叔叔当年确实死了,我们使用了杨家秘法确定过的。” “哦?是吗?”许一凡似笑非笑的问道。 石青竹看着许一凡,脸色不善道:“许公子,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面对石青竹的质问,许一凡却摇摇头,看向杨嘉木和杨柒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们。” 石青竹闻言,紧蹙着眉头看向杨嘉木和杨柒,可是,二人却没有去看石青竹,更没有解释什么。 见二人不说话,许一凡就自顾自的说道:“杨柯是多年前,杨家最杰出的天才,不过,他却隐藏了自己的天赋,行走天下,广交好友,可即便他隐藏了天赋,却依旧很强,而石碌,也就是你父亲,无意间遇到了他,看出了他的天赋,于是起了爱才之心,收他为徒,只是,这场师徒偶遇,并非偶然,而是他故意为之。” “不可能,一派胡言。”石青竹再次反驳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继续说道:“在二十多年前,那是姜三甲一个人独占风流的时代,很多人只能望其项背,尤其是那些剑道大家,更是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而在姜三甲叱咤天下的时候,世间有十大剑修,准确来说是十一位大剑修,其中位居榜首的是儒家人,在他之后,分别有十人,其中石碌位居第五。” “而在二十年前的时候,姜三甲突然消失,而剑道榜上的十人,不是失踪,就是选择了闭关,亦或者横死天下,而原本只是剑道第五,准确来说第六的石碌,却成为剑道第一人,可惜,他在跟姜三甲一战之后,放下了剑道,这不但没有让他剑道退步,反而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在此期间,遮天布隐藏在云关镇的消息,早已经不是秘密,至少对于云关镇的人来说不是秘密,因为当年你们杨家出现过一个叛徒,而他叫杨兴,在一次深入云关镇探查的时候,被云关镇的人发现,可能是为了活命,也可能是为了给你们杨家传递情报,亦或者其他的,总之他选择叛变。” “可是,这一次叛变是真的叛变,因为他原本是最有希望继承家主之位的,可惜他失败了,而他又恰好知道了遮天布的秘密,于是在他生活在云关镇的那些年里,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吴家人,于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吴家人就开始寻找遮天布,只不过,他们进行的非常隐秘,常人不得而知罢了。” “在苦寻无果之后,他们就选择了血祭这个办法,说来有趣,这个办法是杨兴在临终前告诉吴家人的,而吴家人也相信了。”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他们不断猎杀巴山峡谷和凶兽群,同时也开始猎杀所有想要去挑战吴家剑冢的人,至于这期间,他们杀死了多少人不得而知,但肯定不少。” “你们杨家人也逐渐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他们选择了去寻找帮手,而当时最好的人选就是姜三甲,还有剑道榜上的人,可惜,姜三甲失踪的很突然,而其他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如愿,于是你们就把目光放在了石碌身上。” “可是,石碌自从跟姜三甲一战之后,就决定封剑,不会出山,于是杨柯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拜他为师,然后想方设法获取他唯一的女儿的芳心,以此来逼迫石碌出山。” “本来这一切计划的很好,也进行的很好,可在中途却出现了问题,刘跛子发现了杨柯的阴谋,他想揭穿杨柯,却没能成功,因为当时的石姑娘已经跟着杨柯离开了宗门,于是,刘跛子就找到石碌,想把这件事告诉石碌,可当时石碌恰好选择了闭关,待到他等到石碌闭关结束的时候,却发现石碌已经死了,而杀死他的正是上一任杨家家主。” “哗.......” 但许一凡说到这儿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初的剑道大家石碌,居然是这么死的。 然而,在短暂的震惊之后,有人提出了疑问。 “杨家人既然是寻找石碌帮忙的,为何要杀死他呢?”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起初,我也不明白,直到方才双方交战的时候,我得到了一道崭新的情报,石碌不是散修,他来自云关镇。” “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又是一片哗然。 许一凡看着石青竹,继续说道:“石姑娘,你爹传授你的秘法,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吗?你之所以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秘法吗?” 石青竹沉默不语。 “这其实是云关镇人身上的诅咒,这种诅咒很复杂,极有吴家剑冢的诅咒,也有杨家先祖的诅咒,当然,更多的还是遮天布的诅咒,这种诅咒会让云关镇的人在一定年龄的时候,身体出现异变,你们可能也发现了,云关镇的人几乎没有老人,为何?” “因为这些人不等老去,他们就已经死了,而你父亲当年虽然强行离开了云关镇,可这种诅咒并没有消除,他一直在寻找破解之法,可惜他失败了,而这种诅咒也延续到你身上。” “当时,杨柯出现在你父亲面前,是别有用心,而你父亲又何尝不是呢,他想利用杨柯去破解你身上的诅咒,起初确实有效果,然而那只是假象而已。” “当杨家人在你离开宗门之后,找到石碌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曝光,而石碌作为云关镇的人,他也不喜欢那个地方,可也不会拔剑对准云关镇的人,而石碌身份曝光的时候,杨家人就起了杀心,双方大战一场,杨家人利用人数的优势,再加上以你的性命作为威胁,成功的击杀了他。” “原本,石碌以为他的死,可以换取你的平安,可惜事情并没有如愿,你大师兄在发现师父被杀死之后,就猜到了这一切都是杨柯所为,于是,他就去找杨柯报仇,那一战,二人都身负重伤,只是杨柯受伤严重一些,恰好被吴家人发现,于是就将其带回了云关镇。” “而你呢?你在知道师父被害,丈夫被杀之后,就把一腔怨恨倾斜在刘跛子身上,刘跛子多次想跟你解释,可都无果,他知道你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于是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办法报仇,所以他进入了云关镇,成为了一个刽子手。” 说到这儿,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杨嘉木,说道:“杨前辈,我说的没错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杨嘉木,而杨嘉木在一阵沉默之后,缓缓地点点头。 “不知道许公子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杨嘉木在承认之后,看向许一凡问道。 “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许一凡笑道。 “刘跛子?”杨嘉木眯眼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他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哦,还有谁?”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这并不重要,现在我想问的是,吴柯是不是杨柯?” 杨嘉木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看向石青竹,满脸的歉意,说道:“是的。” “他是你们杨家安插在云关镇最深的棋子对吗?”许一凡有问道。 “是的。” “那他还是杨家人吗?” “当然!” “呵呵!”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我看未必。” “什么意思?”杨嘉木皱眉道。 “据我所知,杨柯已经背叛了杨家。” “这不可能!”这一次,轮到杨嘉木反驳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据我所知,现在杨柯就在带领凶兽群攻打剑山。” “他不可能背叛杨家的。”杨嘉木再次反驳道。 “一般情况下,他自然不会背叛,可被忘记了,他的女儿已经落入吴天手中了,在亲人和家族利益面前,这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而他选择了前者。” 杨嘉木沉默了,他看着许一凡,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并不想说什么,也不是以此作为要挟你们杨家什么,我只是想问,遮天布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杨嘉木瞳孔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许一凡,似乎是想把许一凡看透一般,然而许一凡却始终脸色平静。 “我杨家先祖的精血。”良久之后,杨嘉木说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不妨猜猜看。” “在上古时期,有一个半妖之体的修士,凭借惊人的毅力成为大修士,而他却被两族所不喜,就像现在的魔修一样,被两族追杀,在被追杀的途中,他无意间得到了遮天布,然后就此隐匿身形,知道上一次天劫到来,他不得不出现在世人面前,在那一战当中,遮天布遭受重创,而他也陨落了,在他陨落之后,有人得到了遮天布,这个人就是你杨家先祖,你家先祖凭借此物,成功渡过天劫,而在那遮天布当中,除了你先祖的精血之外,还有那位半妖之体大修士的传承对吧?” “你......你是如何知晓的?”杨嘉木听到许一凡这么说,顿时不淡定起来。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道:“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径,我就说嘛,如果遮天布真的是你先祖遗物,怎么可能不被你杨家掌控,原来这东西不是你们的啊。” “你想说什么?”杨嘉木死死地盯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不想做什么。” “哦?是吗?”杨嘉木眯眼看向许一凡。 他没想到,杨家隐藏了数千年的秘密,居然就这样被许一凡得知了,这让杨嘉木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起了杀机,但是,更多的还是忌惮。 杨嘉木原本以为许一凡说这么多,就是想瓜分遮天布里的东西,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似乎对这东西不感兴趣,这让杨嘉木更加的怀疑许一凡的动机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杨嘉木问道。 许一凡闻言,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道:“你们跟云关镇的恩怨我不管,你们跟石家的恩怨,我也不感兴趣,不管你们是想夺回祖地也好,还是想要得到遮天布里的东西也罢,我都不在乎,我只想说,我可以在短时间内攻破云关镇,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什么办法?” 许一凡看向云关镇的方向,说道:“我带来的炮弹不多了,我不想继续浪费下去,我需要有人去破阵。” 说完,许一凡看向杨嘉木。 杨嘉木瞳孔一缩,眯眼道:“破阵需要时间。”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半步超品不需要太多时间。” “但消耗很大。” “那你可以放弃。”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杨嘉木沉默了。 直到这个时候,杨嘉木才明白许一凡真正的企图,他需要有人去当炮灰,而他不想让自己的人去,但是想要让杨家人去,也不太现实,可是,在许一凡这么一番操作之后,杨家彻底没有了退路,他不去也的去。 许一凡肯定是能破解阵法的,这只是时间问题,但是,破阵的早晚,结果是不同的,杨家人如果真的是冲着遮天布的传承而去的,就必须在血祭完成之前,去往杨家祖祠,否则杨家人无数代人的心血就要白费了。 可是,杨嘉木若是选择去了,那他就必定会出现损耗,而这种损耗在之后的博弈当中,是非常致命的,这让杨嘉木陷入到两难的境地当中。 第九百七十七章 吴解现身 现场寂静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一凡和杨嘉木身上,谁也不曾想到,在攻打云关镇这最关键的时刻,会出现内讧的情况。 许一凡这边的人马,他们感受到的冲击力并不大,但杨家人就不同了。 他们为了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到头来居然是这个,这是很多人都没有想到的,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家的长辈居然会是这样的人。 虽说大家族当中都有一些腌臜龌龊之事,可这些事情一般都比较隐蔽,上不了台面,也没有哪个人会搬到台面上来讲,而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对杨家人的打击是很大的。 杨柒看着许一凡,眼神复杂,她有些不明白许一凡到底想干什么。 杨柯是她小叔,她小时候见到过,那是一个很俊俏,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的男子,是大多数女子心中的良配,她无论如何都不太相信小叔是这样的人,但是,作为一家之主,她也知道了很多杨家的隐秘。 遮天布确实不是杨家先祖的东西,而遮天布也单单只是一个法宝那么简单,那是一个类似于超大型纳戒的存在,其中存放着很多传承,这些传承不单单有杨家先祖的精血,还有他主人的传承,以及许一凡说的那位半妖之体大能的传承,甚至可能还有其他的传承。 也正是因为这样,杨家才会数千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人为了奋斗的真正原因。 杨家人为了得到传承,不择手段,这可以理解,可是他们前几代人做的事情,却异常的极端,跟云关镇的吴天没有太大的区别。 石碌死了,其女儿和两个弟子更是成为了生死大敌,这还是已知的,而不知道的是不是还有更多呢? 别的不说,就方才,杨嘉木明知道不断死人,会促进血祭的进行,可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还暗中推动,如果不是他的犹豫和拖延,杨家人不会损失这么大的,毕竟,今天能来到这里的杨家人,都是精锐,他们想要走,其实很容易的。 现在,杨家人看向杨嘉木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而知道某些真相的杨柒,看向杨嘉木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法宝虽好,传承虽好,可若是拿族人的性命来换取,那即便得到了法宝和传承,又能如何呢? 还有石青竹,这个女人从许一凡揭开杨家人的面目之后,她就沉默不语,这很不正常。 石青竹的脾气是很火爆的,她的温柔只是针对少数几个人才有,对待其他人,可谓是一言难尽,而她的实力又摆在那里,如果她在这个时候,选择跟杨家决裂的话,那杨家必定会遭受重创,这不是杨柒想看到的,而这也是杨柒最看不懂许一凡这么的地方。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许一凡看着杨嘉木说道:“想好没有?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你没想好的话,那我就自己来。” 杨嘉木闻言,看向许一凡,眼神无比的复杂,最终他点点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杨家另外一个半步超品的高手,也就是杨柒的三叔,说道:“事已至此,我们开始吧。” 男人点点头,没有说话。 杨嘉木又看向石青竹,沉吟片刻说道:“石姑娘,关于你石家和我杨家的事情,待这次行动结束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在此之前,还希望石姑娘全力协助。” 石青竹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嘉木,没有说话。 “哎......” 杨嘉木叹息一声,欲言又止,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许一凡说道:“我们前去破阵,希望许公子可以履行承诺。” 说完,他就跟三叔朝着云关镇而去,随着他二人的离去,又有十余名杨家人从暗处走出来,这是他们精心培养的杨家人,之前没有拿出来,此时终于出现了。 看着进入云关镇,已经开始施展大神通开始破阵的杨嘉木等人,许一凡表情平静,似乎对杨嘉木这个选择,丝毫不感到意外。 “许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杨柒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杨柒,淡淡道:“我可以信你,却不信他们,之前因为你们,导致我损失惨重,类似的事情我不想在看到了。” 杨柒闻言,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可我杨家也损失惨重啊......” 然而,不等杨柒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那是你们咎由自取。” 说完,许一凡也不管杨柒表情如何,也不管她在想什么,而是喃喃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一举进入瑶台洲好了。” “嗯?” (°ー°〃) 杨柒一愣,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看向水文斌,说道:“传我的命令,守备军驻守在云关镇镇口,在未来的一个时辰之内,不管里面发生什么,你们都不可轻举妄动,任何从云关镇的人,一律格杀。”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水文斌一头雾水,但他还是抱拳道:“是。” 在水文斌离开之后,许一凡又看向游翳说道:“我把炮兵营交给你,以百米为距离,匀速推进,目标直指剑楼,片刻不歇的给我轰。” “是!” “另外,给我一支敢死队,我要他们去送死。”许一凡又说道。 此话一出,杨家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而游翳的脸色也变了变,但他很快就收敛心神,点点头道:“是。” 许一凡又看向百越军的首领百裔,说道:“你带着百越军,以最快的速度,绕过云关镇,穿过巴山峡谷和凶兽群,抵达剑山,等候命令,不良人敢死队会协助你们。” 百裔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等到这些命令下达之后,许一凡这才转过头,看向杨柒问道:“你们呢?你们是跟我一起杀入云关镇,还是留在这里?” 杨柒闻言,苦笑一声,摇摇头道:“事已至此,许公子何须此问。” 许一凡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你们就做好战死的准备。” 说完,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仅剩不多的军团,沉声道:“死灰营何在?” 十余名灰衣灰裤的死灰营战士,直接上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沉默的看向许一凡。 “清道夫何在?” 大约三百余人武夫军团,齐齐上前一步。 “屠夫军何在?” 十余名契约者上前一步。 看着这加起来不到五百人的队伍,许一凡咧嘴一笑,露出洁白如雪的牙齿,脸上浮现出狰狞的笑容,说道:“人人都说修士是仙不是人,今日许某倒想看看,这修士是否真的是仙,即便他们是仙,那今日许某也要屠仙,杀!”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许一凡从腰间拔出镇岳刀,双腿一夹马腹,一马当先率先朝着云关镇冲了过去,他在临走前,转过头,看向身后某个地方,眯起眼睛。 而死灰营直接跟上,他们紧随着许一凡身侧,之后武夫军团和契约者也连忙跟上,在炮火的掩护下,他们直奔云关镇而去。 杨柒看到这一幕,眯起双眸。 酒瞎子见状,转过头,看向杨柒和杨千幻,问道:“现在该如何?” 杨柒闻言笑了笑,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战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间隙,石青竹已经跟了上去,临走前,她没有说任何话,这让杨柒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杨家弟子听令!” “我杨家是否崛起,就看今日了,杨柒与诸位生死与共。” 说完,杨柒就率先朝云关镇冲了过去,而杨千幻和酒瞎子对视一眼,连忙跟上,而其他的杨家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纷纷跟上。 ------------------------------------- 不远处。 伏劇和暗仓看到这一幕,都皱起眉头。 “他发现我们了。”暗仓说道。 伏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他,而是他。” 说完,伏劇转过头,看向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在那里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少年,一个背负着剑匣的少年,正是吴解。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吴解身上的气息更加的浑厚,也更加的深不可测,没人知道此刻的吴解,到底有多强,至少伏劇在看到此人的时候,感受到了威胁。 “剑修,剑匣,藏剑术,吴家人!”暗仓看着吴解,眯眼道! 伏劇点点头,道:“我就说嘛,以那小子的性格,身边怎么可能没有高手坐镇呢。” 暗仓看着吴解,紧蹙着眉头道:“你看出此人的境界没?” 伏劇点点头,又摇摇头,眉头紧锁道:“二品境界,至少渡过了九次生死劫,此人很强。” 听到伏劇的评价,暗仓眉头又皱紧了几分,喃喃道:“剑修的境界不可按照常理推断,此人能够出现在这里,而且以这种方式现身,绝对不止二品那么简单。” 伏劇点点头。 方才,伏劇还很疑惑,许一凡是如何知道那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现在他知道了,因为吴解。 吴解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他不是吴家剑冢的弃徒,但是也不是吴家剑冢的嫡传弟子,这是一个从剑冢杀出来的人,可以说,在吴家剑冢年轻一代,甚至是老一辈当中,都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他的战力在几年前,就已经很强了,而这些年过去了,他的战力到底如何,没人说得清楚,即便是之前京城包袱斋事件,此人也没有使出全力。 只是,伏劇想不通的是,吴解为何会出现在此,而且成为许一凡的杀手锏,底牌之一。 在伏劇和暗仓发现吴解的同时,吴解也看向二人,只是,他只是看了二人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寒暄的意思,这让伏劇和暗仓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在许一凡和云关镇开战之后,遮天布这件法宝的出世,二人已经得知,面对如此重宝,二人说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宝物这东西谁也不嫌多,可二人非常的清醒,他们可没有杨嘉木那么蠢,因为他们很了解许一凡,知道许一凡肯定还有底牌,而且不止一张。 在许一凡和云关镇没有分出胜负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手的,至少在遮天布没有真正现世之前,他们是不会出手的,可现在嘛,二人看了一眼吴解,都沉默下来。 在许一凡亲自带兵杀入云关镇的时候,吴解选择现身,本身就说明问题了。 云关镇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吸引来的势力不少,不过这些势力现在都隐藏在暗处,没有谁率先站出来动手,因为谁也不知道许一凡还隐藏着多少底牌,即便他没有隐藏底牌,就他现在拿出来的这些力量,也不是一般势力可以抗衡的,更何况,现在吴解还出现了。 吴解在世俗和江湖的地位不显,可是,在修士的圈子里,他的名字可不简单,在现在这个大部分势力的高手都齐聚南夷的时候,能够挡得住吴解的人少之又少。 最重要的一点,吴解虽然不承认他是吴家剑冢的人,可吴家剑冢却承认这一点,如果吴解遇到危险,吴家剑冢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剑修是最难缠的一批人,尤其是吴家剑冢这种老牌势力,吴家剑冢的剑修,脾气都不是很好。 嗯,似乎说了句废话! 如果吴家剑冢的人脾气好的话,当年就不会带着瑶台洲的人独立出去,也不会在历代王朝当中听封不听令了,一个剑修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剑修,似乎天底下的剑修都是一个鸟样儿,动不动就跟你玩群殴,剑洲的剑阁是如此,刀剑武会是如此,吴家剑冢也是如此。 这样的打架,真的很......不讲武德啊! 一阵沉默之后,暗仓突然问道:“你说许一凡出现在此,是不是他早就知道遮天布的存在,所以才来这个地方的?” 伏劇闻言,沉默片刻,点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根据之前我们看到的,这个可能性不大。” “那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伏劇想了想,摇摇头道:“越是接近他,越是看不透他。” 暗仓闻言默然。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暗仓看向伏劇问道:“那遮天布可是从上古时期留存下来的重宝,你难道没有想法?” 伏劇点点头道:“想法自然是有,但对我用处不大,我现在只想跟他一战,看看他的实力到底如何。” 暗仓闻言,顿时眯起眼睛。 伏劇这个说辞,暗仓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以他对伏劇的了解,又不得不信,伏劇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虽然出身白袍会,却一直以散修自称,对于白袍会的利益,他极少在乎,或者说在外人不触及到白袍会根本利益的情况下,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出手的。 可是,暗仓却不同,他作为黑衣会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很多时候他都要为了其宗门利益考虑,遮天布如此重要的东西,他很有想法,除了遮天布里的传承之外,最重要的还是遮天布本身。 遮天布有遮蔽天机的效果,那对于常年生活在黑暗当中的刺客来说,拥有此物那可是如虎添翼,持有此物再执行刺杀任务,不敢说百分百完成任务,但绝对是大大提升成功率,哪怕只是提升一点点,就可以提升刺客的实力。 似乎是看出了暗仓在想什么,伏劇说道:“你想争夺此物?” “难道你不想?”暗仓反问道。 伏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想是想,但是我不会出手。” “为何?”暗仓有些诧异道。 “你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你当真以为他没有准备不成?方才他看向我们这边,就是在告诉我们,让我们尽管动手,这小子年纪不大,却一肚子坏水,估计他现在巴不得我们动手呢。” “他哪来的自信?单凭一个吴解,恐怕不够。”暗仓紧蹙着眉头说道。 “呵呵!” 伏劇笑了笑,说道:“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一旦出手,我们会非常的被动,甚至陨落在此,我可不想轻易死在这里。” 听到伏劇的话,暗仓陷入到沉思当中。 伏劇说的这些,暗仓也想到了,也察觉到了,可是,他就是想不通许一凡的底牌是什么,但是对于遮天布这个法宝,暗仓还是志在必得,如果伏劇愿意出手的话,暗仓的把握会大大提升,可伏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插手这件事,这就让暗仓有些头疼了。 思来想去,暗仓看了看伏劇,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吴解,沉吟片刻,暗仓决定再等等看,等云关镇分出胜负再说,到时候在考虑是否出手。 暗仓的沉默,伏劇并不感到奇怪,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暗仓,然后说道:“宝物虽好,可为此丢了性命就不值得了。” 暗仓看了一眼伏劇,没有说话。  第九百七十八章 剑楼仙剑 杨柒等人对许一凡知道杨家和云关镇那么多隐秘很是疑惑,其实,事情很简单。 最了解云关镇的,除了杨家人之外,就是吴家剑冢,而吴解作为吴家人,他知道的隐秘,自然比别人多,而他这次来,并不是像伏劇等人想的那样,是为了保护许一凡而来的。 吴解来这里,只是为了两件事。 其一,云关镇吴家跟吴家剑冢的矛盾。 虽然吴解不承认自己是吴家剑冢的人,可不承认是一方面,如果吴家剑冢出现问题,或者重大危难,他还是会第一时间赶来出手相助的,在这一点儿上,吴解跟伏劇很像。 其二,为了找一个人,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吴解加入包袱斋,就是为了寻找那人,只可惜,在包袱斋的那段时间里,他并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而许一凡却恰好无意间帮他找到了此人,此人就在云关镇。 吴解的出现,是他跟许一凡的一笔交易。 当然,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外人自然无从知晓,在外人看来,吴解出现在这里,就是来保护许一凡的,至于他人怎么看,吴解懒得解释,也不屑于解释,只要许一凡找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要找的人,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至于说有关杨家人和云关镇的那些隐秘,不过是他去简单的探查一番就知道的事情,看似很容易,其实也充满了危险。 云关镇的动静闹得很大,已经引起了很多势力的关注和觊觎,许一凡必须速战速决,至于那些隐藏在外面的势力,许一凡现在并不担心,他不但不担心,还希望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出手,可惜,这些人都不是蠢货,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这让许一凡略感失望。 进入云关镇之后,许一凡收起了镇岳刀,拔出了血芒剑。 血祭需要鲜血,而血芒剑有一个很强大的属性,吸食鲜血,对于这把越来越妖异邪魅的剑,许一凡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使用它,若是在别的战场,许一凡肯定不会用它,但是在这里,血芒剑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对战修行者,跟许一凡在康城对战世俗军队,两者之间有很多共同点,却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阵法。 阵法这东西,看似没有什么大用,在很多时候显得很鸡肋,可在关键的时刻,确实很有用。 一般军队,在面对这些阵法的时候,往往很被动,因为阵法不破,里面的人就不会出现伤亡和折损,而破阵的人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就像是打攻城战一般,而且比打攻城战的难度还要大。 云关镇能够独立在外这么多年,除了其本身的特殊性之外,最主要的还是阵法的缘故,云关镇的阵法很多,大阵只有一个,可是各种小阵法很多,即便是在元石炮弹的轰炸下,也无法在短时间破阵。 在许一凡以威胁为手段下,杨嘉木选择了妥协,他们负责破解大阵,代价不算大,就是消耗很大,而许一凡带着人,从元石炮弹炸出来的地方进入云关镇。 破解阵法的最好办法,就是以阵法破解阵法,但是许一凡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许一凡破阵的手段简单而又粗暴,直接用炸药开路。 一般的小阵法,在一次爆炸之后,就可以直接破解,而中型阵法也能在三次以内破解,为了这次攻打云关镇,许一凡调集了很多物资。 看着如此多的炸药、元石炮弹消耗在这里,许一凡是无比心疼的,可他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在许一凡发起第二轮进攻的时候,云关镇这边出了不断唤醒阵法之外,并没有派人出来阻拦,因为他们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血祭上。 云关镇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之前一战,许一凡吃了大亏,损失不小,而云关镇这边也不好受,而更不好受的,还是吴天和木心为了血祭,开始不断猎杀他们自己人。 剑盟当中很多人,都被猎杀,成为了血祭的一部分,除此之外,他们还放出了这些年来,他们利用各种手段和渠道关押的人,这些人就像是百姓圈养的猪一般,在这个时候被拿出来宰杀。 此时,整个云关镇轰鸣声不断,爆炸声也不断,而惨叫声和哀嚎声更是不绝于耳,整个云关镇都被血色弥漫,这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修罗场。 随着血祭的不断持续,一股狂暴的气息逐渐出现,而且变得愈发凝重起来,杨家祖祠此时也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漆黑厚重的祖祠,此刻被血色包裹,血色粘稠至极,而一张宛如女子丝带的布条,逐渐从祖祠浮现出来,布条呈现白色,上面有很多缝补的痕迹,看起来很是丑陋,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异常强大,让人感到窒息,然而,这还不是它的本体,只是一道虚影而已。 随着鲜血的不断汇集,白色的布条逐渐变成红色,而上面缝补的痕迹,也在逐渐消失,一条逐渐染红的布条,逐渐浮现出来。 看着杨家祖祠上方的布条虚影,许一凡神色凝重,单单一道虚影就拥有如此摄人心魄的威力,那其本体出现,又该是怎么样的呢? 许一凡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加快了破阵的速度。 云关镇的阵法虽然多,可在杨嘉木、许一凡还有元石炮弹三方的破解下,终于出现后继乏力的情况,而吴天显然也知道事情出现了纰漏,于是,他就派遣剑盟的长老和左右护法,以及他的几个义子,带着一批人开始拦截许一凡。 想法是好的,做法也不错,可他们还是低估了许一凡。 之前的武夫军团没有人指挥调动,就已经对三品修士造成极大的威胁和伤害,而现在许一凡亲自坐镇,武夫军团的实力直接翻了一倍不止。 面对这些人的阻拦,许一凡没有废话,简单粗暴而直接,死灰营战士做先锋,正面硬刚,杨柒也带着杨家人,协助许一凡破阵,武夫军团远程攻击,契约者守护在武夫军团四周,开始稳步推进。 在许一凡他们身后,游翳更是带领着炮兵营,稳步推进,百米为单位,每推进一百米,就是一阵炮弹齐射,在破坏阵法的同时,也给云关镇带来了很大的伤亡。 只是,许一凡这么做,除了加快血祭的完成度之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当然,唯一的好处就是,云关镇的实力,随着许一凡不断的推进,逐渐被削弱,吴天能拿出来阻拦许一凡的人马越来越少。 剑盟的七大长老,之前出现了五个,在跟杨家人对战的时候,战死了一个,重伤了一个,剩下三个人也在不同程度的负伤了,而当吴天把剩下所有长老都拿出来的时候,面对许一凡的人海战术,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一陨落。 在此期间,剑盟这边还发生了一件事儿。 刘平之叛变了! 作为剑盟的右护法,刘平之的战力是很强的,之前在跟杨家人作战的时候,他可是毫不留情,被他趁乱杀死的杨家弟子不下于十人,可是,当许一凡再次带人杀进来的时候,他选择了叛变。 这个为了替师父报仇,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模样的男人,终于爆发了。 刘平之在叛变之后,先是偷袭了吴心,直接让这个先天缺乏心智,却剑道了得的少年,直接身负重伤,本来刘平之是打算趁机击杀此人的,可惜,吴心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在被偷袭之后,他直接逃走了。 而剑盟另外一个护法,左护法鬼战,直接是被石青竹缠住,不惜代价的缠斗,双方打的是有来有回,可当刘平之加入战团之后,鬼战的处境就变得极其糟糕起来。 鬼战最大的手段,就是不断召唤出骷髅战士作战,当然,他本人的实力也很强,可在面对刘平之和石青竹这对曾经的师兄妹的联手进攻之下,最终还是节节败退。 其身边的骷髅不断的被打碎,然后减少,而弥漫在他周身的鬼气,也被一点点的撕裂、撕碎,始终隐秘在森森鬼气当中的鬼战,也暴露出他的真面目。 平日里看起来高大无比,而且诡异至极的鬼战,没想到只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当然,他不是孩子,而是一个患有侏儒症的耄耋老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视觉差异,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而在失去了鬼气和骷髅战士之后,鬼战的实力被大大削弱,然后就被刘平之和石青竹联手重创。 就在他们想要击杀此人的时候,许一凡却拦住了他们。 “此人我有用。”许一凡说道。 石青竹双眼通红,浑身浴血,此刻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婀娜的少女模样,只是她那双充满怒火和怨恨的眼睛,看着让人感到极度的不舒服,然而,许一凡却直视着她的眼睛,重复道:“此人我有用。” 刘平之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就盯着石青竹,显然,他是听石青竹的。 石青竹在沉默片刻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低下头,看向半死不活的鬼战,直接抬起一脚,踢在鬼战的脑袋上,而鬼战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直接没有了气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石青竹看也不看许一凡,直奔剑楼而去。 看着石青竹那简单粗暴的举动,饶是许一凡也眼皮子一阵狂跳,这个女人很危险啊,他很担心鬼战被她一脚给踢死了,于是他就蹲下身去查看鬼战的情况。 幸运的是,鬼战没有死,只是昏死过去了,不幸的是,这家伙筋脉损坏严重,现在被说作战了,就是站起来都费劲,即便是修养好了,估计实力也要大跌,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但终究还是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在确定鬼战没有死之后,许一凡微微侧头,立即有人把鬼战带走,至于许一凡留下他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刘平之没有跟着石青竹离开,而是看向许一凡,说道:“你让我很意外,看来当初在云关镇外没有杀死你,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许一凡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当日的手下留情。” 刘平之的真实实力,比杨柒他们看到的还要强大,其实力距离半步超品很近了,达到半步超品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当日在酒肆,如果刘平之想要杀死许一凡,其实是很容易的,对于一个剑修来说,他若真想杀人,没有几个人挡得住,既便是有封印大阵的存在。 “当日你在云关镇说的那些话,就是想挑起我跟云关镇的冲突吧?”许一凡看着刘平之问道。 刘平之点点头,没有否认,说道:“许公子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我在云关镇生活这么多年,知道单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杀死那个人的,而且吴天也不可能让我杀死他的,想要报仇就必须借助外力,而你是最好的选择。” “我应该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吧?”许一凡又问道。 刘平之点点头道:“在你没出现之前,我还有别的选择,不过,他们太不稳定了,很难成功。”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他没有去问刘平之其他的选择是什么,因为没有必要了。 虽然刘平之之前也算计了许一凡,成功的挑起了许一凡跟云关镇的矛盾,但是,在之后的时间里,他给许一凡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吴天身边三大高手的情报,还有吴天的野心,都是他告诉吴解的,如果不是他,单凭吴解一个人,是不可能那么快探查清楚真相的,而许一凡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杀了杨柯?”许一凡问道。 刘平之却摇摇头道:“清理门户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就不劳许公子了,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阻止吴天和木心,如果他成功掌控了遮天布,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至于其他的,等一切结束之后再说。” 许一凡看着刘平之,沉默半晌之后,点点头道:“好!” 刘平之见状,犹豫一下,说道:“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小师妹有个女儿,叫三斤,她在吴天手中,希望许公子可以救下她。” “好!” 许一凡干脆的答应下来。 刘平之见状,点点头,冲着许一凡重重一抱拳,说道:“多谢。” 许一凡摇摇头,笑了笑,说道:“现在还是说说云关镇的情况吧,这剑楼很危险啊。” “是的,这剑楼是吴家弃徒仿制剑山建造的,整个剑楼分九层,每一层都有一把仙剑。” “仙剑?” 许一凡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刘平之则解释道:“其实那不是什么仙剑,就是一些通过特殊秘法打造而成的剑,这些剑本身的材质就很特殊,杀力巨大,但最重要的还是,这些剑有剑灵。” “剑灵?” “对,剑灵,是历代吴家弃徒的魂魄,他们在濒死之际,会把自己的魂魄注入这些剑当中,形成一种特殊的剑灵,过程很残忍,但是却能提升这些剑的威力,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任何一把剑都能击杀上三境的修士,而九把剑一起出动,可以击杀超品境修士,而九把剑合一之后,据说可以斩杀超凡境修士。” 听到刘平之的话,许一凡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在剑楼出现剑光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这九把剑不同寻常,可没想到,这九把剑的威力如此巨大,可以随意斩杀上三境的修士,还可以斩杀超品境修士,最可怕的是它可以斩杀超凡境的修士,这就太恐怖了。 一品之上是超品境,他们是超越品级的修士,而超品境之上是超凡境,这种境界的修士,已经超越凡人,用老百姓的话来说,这个境界的人已经是神仙了,不算是人了,当然,他们还是人,只是跟寻常人不一样罢了。 “可有应对之策?”许一凡问道。 “剑楼的仙剑只有吴家人才能催动,而他们现在不在云关镇,这是我们最大的机会,要在他们赶到之前,想办法摧毁这九把剑,但.......” 说到这儿,刘平之沉默下来。 许一凡看着刘平之问道:“有什么请直说。” “吴天就在剑楼,而木心在杨家祖祠那边,星耀摧毁仙剑,难度极大。”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难度确实不小,不过,我有办法。” “是何办法?”刘平之好奇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说道:“刘前辈,剑楼就交给我好了,你带着石姑娘去杨家祖祠,想办法破坏血祭,救下那些被献祭的人。” 刘平之闻言,盯着许一凡看了良久,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好!” “那就有劳二位了。”许一凡抱拳道。 刘平之摇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保重。” 说完,刘平之就转身离去,而许一凡也转过头,看向杨柒说道:“你们也去。”  第九百七十九章 求死 听到许一凡的话,杨柒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看向许一凡问道:“你可有把握?”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杨柒,说道:“我许某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那可是能斩杀超凡境的武器,你当真有把握?”杨柒还是忍不住问道。 “绝对的把握自然没有,但要破解这剑楼不难。” 听到许一凡如此自信的话语,杨柒皱了皱眉头,不在说什么。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至于许一凡听不听,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遮天布出世在即,你让我们去祖祠,你就不担心我们趁机掌控遮天布?”杨柒又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起来,他看着杨柒,笑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如果遮天布这么好掌控,你杨家也不可能沦落至此,而吴天他们也不会选择血祭的手段。” 杨柒表情顿时一僵,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之后,她就不再废话,带着杨家子弟朝着祖祠的方向奔去。 在许一凡的稳步推进之下,云关镇大部分的阵法都已经被破解,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阵法,还有就是那千疮百孔的血色大阵了。 不过,血色大阵在杨嘉木等人的攻击之下,已经摇摇欲坠,被破除也只是时间问题。 刘平之和杨家人都已经离开,许一凡身边只剩下武夫军团、契约者和死灰营战士,他们的战力是不俗,可想要破解剑楼,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可斩超凡境的剑楼,有点意思。” 许一凡喃喃自语了一句,就对身边人说道:“开始行动吧。” 众人闻言,没有废话,直接开始行动,他们各种从身上拿出诸多材料,以许一凡为中心,开始布置阵法,这让很多始终关注着许一凡的人,都是一头雾水。 在这个时候,选择布置阵法,他想干什么?还有这阵法有用吗? 暗仓看到这一幕,眯起眼睛道:“他想做什么?以阵破阵吗?” 伏劇也紧蹙着眉头,说道:“应该不是,剑楼既是一座超级大阵,也是一件特殊的法宝,这种临时布置的阵法,根本不足以破解剑楼,甚至连抵挡都不可能做到。” “既如此,那他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伏劇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在距离剑楼不远的地方,许一凡一声白衣,傲然而立,他抬起头,看向高耸的剑楼,神色平静,但如果有人仔细去看,会发现此时许一凡的眼眸当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就让人更加无法理解了。 能够斩杀超凡境的剑楼,即便吴家人不在,可吴天在,他本身就是半步超品的修士,如果他催动剑楼的仙剑,可能无法斩杀超凡境的修士,但是绝对能斩杀超品境的修士,即便无法斩杀,却也可以重创超品境的修士,而许一凡只是一个四品巅峰境的修士,他要独自面对这剑楼,怎么看都是以卵击石,蚍蜉撼树。 许一凡的这个操作,不但杨家人看懵了,吴天也看懵了,这有些搞不懂许一凡到底想做什么。 站在剑楼顶楼的吴天,俯视着许一凡,眉头紧蹙。 其实,在许一凡带着人杀入云关镇的时候,他就可以催动剑楼的仙剑,直接斩杀许一凡一众人等,可是他没有,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时间,需要等血祭完成。 许一凡的威胁确实不小,但是,对于吴天来说,还是不够看,他真正的敌人不是许一凡,也不是杨家人,而是吴家剑冢,以及遮天布出世之后,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的出手争夺。 剑楼作为他的底牌之一,能够不动用就暂时不要动用,许一凡虽然在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攻破了云关镇的诸多阵法,可在吴天看来,他想要击杀许一凡只不过是一剑的事情。 在看了一会儿许一凡之后,吴天的目光就投向杨家祖祠那边。 杨家祖祠此刻已经彻底被血雾笼罩,那条血色布带的虚影,愈发的凝实起来,要不了多久,遮天布就会彻底出世,一旦遮天布出世,什么许一凡,什么杨家人,在他面前都是土鸡瓦狗般的存在。 不过,在这之前,他需要解决一些老鼠,不能让他们破坏血祭的进行。 “吴影!” 原本空无一人的九楼,凭空出现一个人,粗布麻衣,脸上戴着一个铁面。 “你去守备祖祠,任何靠近祖祠的人,杀无赦。” 吴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然后就凭空消失。 在吴影离开之后,吴天转过身,看向瑶台洲的方向,那边隐隐有野兽的怒吼声,还是交手兵器撞击声传来,看到这一幕,吴天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烁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和疯狂。 ------------------------------------- 剑楼外。 许一凡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剑九和一个体型跟许一凡极其相似,但是脸部却覆盖着面具的男人。 剑九站在许一凡身边,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正在忙碌的众人,她不知道这些在干什么。 自从许一凡跟杨家人达成协议之后,剑九就变得异常的平静,既没有跟许一凡拌嘴,也没有招惹是非,如果不是她经常出现在许一凡身边的话,都没有人在意这个小丫头的存在。 对于周围这些人,剑九是很好奇的,也是很警惕的,她不信任任何人,除了她自己,对于任何靠近她的人,她都无比的排斥。 当然,现在有人可以靠近她,而她也渐渐开始信任一个人了,而这个人就是许一凡。 许一凡为何跟杨家人合作,又为何跟云关镇开战,她不清楚,也不在乎,她只知道,许一凡不会把她交给云关镇的人,也不会拿她换取利益,这就已经足够了。 不管剑九曾经经历过什么,也不管她的心智有多么的成熟,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已。 以前,她的世界是灰色的,黑与白在她这里,根本没有明显的界线,相对于其他人,她对这个世界是充满恶意的,因为这个世界曾经对她也是充满恶意的。 可许一凡的出现,让她的灰色世界多了一份不同的颜色,虽然颜色很微弱,可也让她感受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不错。 许一凡在看了片刻剑楼之后,转过头,看向身边的男人问道:“这办法真的能行吗?” 男人却答非所问道:“怎么?你怕了?” 许一凡闻言,笑着摇摇头道:“怕是肯定的,毕竟刘平之说的那么恐怖,心有所惧是正常的嘛。” “你可以选择放弃,不过,自此之后,你不可能跻身破凡境了。”男人淡淡的说道。 男人的身形跟许一凡很像,或者说一模一样,而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也跟许一凡一模一样,如果不是男人身着黑衣,戴着面具,还以为二人是双胞胎呢。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道:“破凡境远远不够,现在出现的敌人,最低都是上三境修士,现在半步超品都出现了,即便我跻身了破凡境,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依旧没有胜算。” “你想一步登天,直达一品?”男人眯眼道。 “可以吗?”许一凡看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男人想了想,点点头道:“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前提是,你承受的住吗?” 许一凡闻言默然不语。 男人则继续说道:“剑气灌体,可以协助你打通身体的死穴,可死穴毕竟是死穴,每一个死穴都是一片逆鳞,逆鳞触之既死,你可想好了?” 许一凡沉默片刻,苦笑一声道:“我有选择吗?” 男人点点头道:“当然有了,按部就班,按照你之前计划的那样,以最强四品跻身破凡境,稳定境界,然后在突破破凡境,跻身三品,经历生死劫,在继续提升。” “可那需要很久啊。” “跻身三品容易,最多半年即可,不过,想要在经历三次生死劫,然后再跻身二品,至少需要一年,至于说一品,以你的资质至少需要两到三年。” “这么说,我想成为一品修士,至少需要四年时间。”许一凡摇摇头道:“太长了,我没有时间等下去了,而且我的敌人也不会给我这个时间和机会的。” “既然你心里清楚,那你还问这么多做什么?”男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心存侥幸嘛。”许一凡笑着说道。 男人斜眼看了许一凡一眼,淡淡说道:“本来,按照我的计划,是你进入吴家剑冢,汲取剑冢的剑气,以此来破境,但是,你却遇到了她,还有这剑楼,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男人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剑九。 “她能行吗?我不想伤害她。”许一凡沉声说道。 男人却摇摇头道:“先天无境之人,先天剑胚,这两种体质的特殊,是你无法想象的,她的体内跟你一样,都有封印,不然的话,以她的特殊体质,早就成为修士了,我的这个计划,既是帮你,也是帮她,你太弱了,需要更强的战力。” 闻听此言,许一凡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道:“你至于说的这么直白吗?” 男人却没有理会许一凡,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这个计划,真正要成就的不是你,而是她,二十年前是姜三甲的天下,二十年后,这片天地再无剑圣,而我想要缔造出一个最年轻,最惊艳的剑圣,而且是女子剑圣,至于你,只是赠品而已。” 许一凡:“.......” o((⊙﹏⊙))o 听到男人这毫不客气的话语,许一凡是一阵的无语,他好歹也是一个天才妖孽般的存在,可在这家伙眼中,他只是剑九的陪衬品而已,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也非常的无语,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凭借此举,我能突破到什么境界?”许一凡在沉默片刻之后问道。 “看你自己了,最低三品,如果运气好,跻身二品也不是难事。” “那一品呢?”许一凡又问道。 男人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许一凡,我发现你真的是不要脸,天天在这儿想屁吃呢?” “嘿嘿!” (*^▽^*) 听到男人的话,许一凡讪讪一笑,然后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跻身上三境,会引动生死劫,我如果连破数境的话,那生死劫的威力会不会很强。” “十死无生!”男人直接说道。 “那还玩个屁啊。”许一凡身体突然拔高道。 男人却掏了掏耳朵,撇撇嘴说道:“我说的是别人,按照我的估计,以你身体的特殊性,应该不会遭雷劈的。” “你确定?”许一凡一脸怀疑的看着男人。 男人斜了许一凡一眼,没有说话。 看到男人这个表情,许一凡就不在多问什么,既然决定要冒险行事,即便前方再危险,许一凡也会选择这么做的。 男人不说话之后,许一凡却看向剑九,蹲下身来,伸出手拉住剑九的手,笑道:“想不想成为剑修?” “剑修厉害吗?”剑九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指向已经破开血色大阵,去往杨家祖祠的杨嘉木,说道:“那你觉得他厉害吗?” 方才,许一凡他们在对云关镇发起第一次进攻的时候,剑九目睹了全过程,她点点头说道:“厉害,很厉害,比你厉害。” 许一凡:“.......” 好嘛,刚才被男人打击,现在又被剑九打击,许一凡感觉他现在身心俱疲啊。 不过,许一凡还是问道:“那你想不想变得跟他一样厉害,不,比他还厉害。” 剑九闻言,想了想,然后问道:“如果我变得比他厉害了,你是不是就打不过我了?” 许一凡:“.......” 闻听此言,许一凡是再次无语了,但是,他还是点点头道:“嗯,我应该打不过你。” “肯定打不过。”男人却在一旁补充道。 (?д? )?┬─┬?ノ┻━┻ 许一凡此刻很想打人,奈何,他打不过男人。 是的,没错,他打不过男人,虽然男人不是修行者,可他会的东西恰好可以制服许一凡,这才是许一凡最无奈的地方。 剑九却在这个时候问道:“疼吗?” 许一凡沉默了,而男人却说道:“有点疼,不过不算疼,怎么?你怕疼?” 剑九十分诚实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许一凡看着剑九,神情温柔道:“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事儿,以后我保护你。” “那你呢?你会死吗?”剑九问道。 “应该...可能...大概...也许...八成不会死。”许一凡自己也不太确定道。 男人却再次开口道:“你最好别抱着侥幸心理,一旦你承受不住剑气灌体,你会死的很惨的。” 许一凡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男人,沉声道:“你丫的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啊?” 男人却耸耸肩,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你自己要作死,关我屁事啊。” ∑(っ°Д°;)っ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他不想再说话了,而剑九见状,却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帮你,不会让你死的。” 听到剑九的话,许一凡顿时开心起来,感觉没有白心疼剑九,然而,剑九接下来的一句话,让许一凡开始怀疑人生了。 “你要是死了,谁给我做好吃的啊,谁陪我去看桃花雨啊?” 许一凡:“.......” “哈哈!” 听到剑九这么说,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布阵的人走了过来,沉声道:“公子,一切布置妥当。” 许一凡也收敛心神,站起身,环顾一周,说道:“好。” 随即,许一凡就对众人说道:“你们现在撤离此地。” “是。” 众人闻言,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里。 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拔出血芒剑,上前两步,仰起头,看向剑楼顶楼,沉声道:“吴天,听说你这剑楼可斩超凡境修士,今日许某想试上一试。” 许一凡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把在场所有人,不管是明里暗里的人,都给震惊了。 吴天闻言,也转过身,低下头看向许一凡,微微皱眉,然后说道:“许一凡,你就这么想死?以为单凭一个阵法,就可以挑衅我了?谁给你的胆子?” “梁静茹啊!”许一凡笑道。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梁静茹? 她谁啊? 难道是某个大修士? 剑九闻言之后,在一旁问道:“梁静茹是谁啊?很厉害吗?” 男人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认识。” 剑九:“.......” 吴天也是一愣,但是他很快就回过味来,许一凡这是在调侃他,这让吴天眼睛眯起,杀机不由自主的浮现。 “你当真想死?”吴天说道、 许一凡手持血芒剑,上前一步,沉声道:“求死!”  第九百八十章 唤灵大阵 “求死!”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站在剑楼楼顶的吴天,看着持剑而立的许一凡,心中是一阵的无语,心中暗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嚣张的嘛。” 然而,许一凡接下来的行动更加的嚣张。 只见许一凡在喊出求死之后,就催动全身真气,一股浑厚的真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原本暗红色的血芒剑,此刻剑芒大作,猩红色的剑气,萦绕在剑身之上,而许一凡双脚在原地猛地一踏,直接冲天而起,直奔剑楼而去。 不知道是剑楼本身就具有防护意识,还是吴天只是想给许一凡一个教训,在许一凡主动发起攻击的时候,剑楼一楼一柄长剑直接脱离,朝着许一凡就疾驰而去。 许一凡的速度很快,然而长剑的速度更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许一凡就跟长剑相遇。 “乒乒乓乓!” 二者相遇之后,现场就响起了一阵兵器的撞击声,猩红色的剑芒跟白色的剑芒交汇,瞬间就把许一凡淹没其中,常人根本看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 撞击声非常的剧烈,却又十分的短暂,只是片刻时间,众人就看到一道人影倒飞出来。 待到人影落地之后,众人才看清楚,那倒飞出来的人影是许一凡。 许一凡在倒飞出来之后,后退了数步才站稳,一身白袍依旧,整个人也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势,其浑身的气息不断没有减弱,反而又强盛了几分。 败了? 这是众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下意识浮现在心间的问题。 “哈哈!” 众人还来不及得出答案,就听到许一凡的大笑声。 “就这儿?吴天,你是不是太小觑我了?”许一凡持剑而立,仰头看向吴天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本自主飞出来的长剑,此时已经回到了剑楼,原本耀眼而璀璨的剑光,此时暗淡无比,显然,在方才那短暂的交手当中,许一凡占据了上风。 在剑楼一楼长剑自主飞出来的时候,众人察觉到,一楼长剑相当于一位三品修士,而许一凡是四品修士,按理说,一楼长剑的优势更大一些,可许一凡还是轻易击败对方了,显然,许一凡不是一般的四品修士。 “有些意思!” 吴天站在顶楼,俯瞰着许一凡,眯起眼睛。 许一凡在说完那番话之后,也没有调息,再次朝着剑楼而去,这一次,一楼的长剑没有出现,二楼的长剑则自主飞了出来。 短暂的交手之后,二楼长剑重新回到剑楼,而许一凡则没有落地,而是直奔三楼而去,显然,二楼的剑没能挡住许一凡。 看到这个结果,始终关注着许一凡的人,都微微眯起眼睛,许一凡自京城之后,实力似乎又暴涨不少,虽然只是四品修士,可他即便面对三品修士也丝毫不落下风,就是不知道他面对二品修士,是否还有一战之力。 剑九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眼中充满了诧异和羡慕。 “他好厉害啊。” 男人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剑九,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可以比他更厉害的,来,按照我方才教你的,试着去召唤剑楼的长剑。” “我可以吗?”剑九转过头,忍不住问道。 “呵呵!” 男人笑了笑,说道:“你可以的,相信自己。” “好。” 剑九也没有废话,直接原地坐下,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开始轻轻地蠕动着,而一双布满冻疮的手,开始不断的掐诀。 男人就站在剑九身边,看到剑九坐下之后,他就启动了大阵。 大阵平平无奇,朴实无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废弃的大阵一般,然而,随着剑九手指的不断变幻,其周身的空气出现波动,起初只是很微弱的波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波动愈发的强烈起来,而一股无法言说的气息,充斥在整个大阵当中,并且以剑九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快速延伸而去。 一个从未修行的少女,在她第一次尝试着沟通天地元气的时候,没有寻常人那般的晦涩,反而异常的轻松,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元气,宛如海水一般,朝着剑九就疾驰而去。 原本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脸色蜡黄,还伴随着病态白皙的少女,在这些元气涌入其体内的时候,其脸色逐渐变得红润起来,而原本皲裂的皮肤和伤口,居然在这个时候,开始自我修缮起来,一股强大而不稳定的气息,从剑九体内逐渐升腾而起。 男人看到这一幕,一双眼睛绽放着精光,他看着已经登上四楼的许一凡,喃喃道:“你小子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如此特殊的剑胚,你都能遇到,真是让人嫉妒啊。” 此刻,盘坐原地的剑九,闭着眼睛,她感觉很奇怪,明明周围除了男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可她却感觉,在她的四周站满了人。 他们,不,是它们,正在朝着自己飞来,在自己耳边喃喃自语,诉说着什么。 似乎是在欢呼,又似乎是在嬉笑打闹,又仿佛是在低声轻语,感觉很奇怪,这让一直生活在自我世界,独自一人生活的剑九,突然多了很多朋友,它们既像是一个个小精灵一般,正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对她无比的亲昵。 若是以往,剑九只会觉得这些声音聒噪,让人感到烦躁,然而这一次没有,她不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感到无比的欢喜,就是一个长期孤独的人,终于找到了同类一般。 在大阵的催化之下,剑九感觉身边的小家伙越来越多,它们围绕着自己翩翩起舞,顺着她的五官,来回穿梭,流淌在她身体的各个部位,仿佛她们天生就是一体的,让她感到很温暖,很舒适,就像以前她从某个大户人家偷吃完毕,回到破庙,挺着滚圆的肚儿,躺在篝火旁一般。 剑九感觉很舒服,可是,在外人看来,此刻整个大阵已经被白雾弥漫,原本看不见,摸不着的元气,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变得凝实起来,整个大阵元气的充裕和精纯程度,超乎想象。 远处。 伏劇和暗仓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先天剑胚!”暗仓沉声道:“果然非同一般。” 伏劇看着已经看不真切的大阵,眯起眼睛道:“唤灵大阵,他是如何得知此阵法的?” “应该是姜三甲传授他的。”暗仓说道。 伏劇却摇摇头道:“唤灵大阵非同一般,已经有上千年不曾出现了,而在千余年前出现的唤灵大阵,也只是残缺的,这是自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大阵,据我所知,现在已知的唤灵大阵都是残缺的,可这大阵确实完整的,姜三甲只是剑修,他对阵法一窍不通,不可能是他。” 暗仓闻言,也眯起眼睛。 阵法这种东西,对于很多大修士而言,其实是很鸡肋的存在。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对于那些顶级修士,任何阵法都只是外物而已,没有他们一剑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也不得不承认,当阵法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是可以击杀顶级修士的。 修行者从上古时期,一直延续至今,其中出现了很多精彩绝艳的人,他们在某条道路上,走的极远极高,给后人留下了一条条捷径,但是,能够成为大修士的人,终究只是一小撮而已。 常言道,大道三千,每个人的道都不同,除了那些以力破力的修士之外,还有很多特殊的修士,比如铸器士、符箓士、丹法大家,还有阵法大师等等,他们个人的武力值可能不高,还不如一般的修士,可是,当他们在各自的道路上走到极致的时候,也能成为超级大人物。 比如铸器士,曾经的徐家,可是出现过数位惊才绝艳的大人物,别人修道、修儒、修佛等等,而他们只铸器,以铸器为道,在这条道路走到极致之后,是可以以天地为铸器材料,锻造武器的,同时也可以借助天地之力杀人的。 再比如符箓士,曾经的道教出现过数位大真人,他们不修天道,也不修人道,更不修地道,而是以符箓为道,其中最强的那位大真人,可以以天地为符纸,以日月星辰为符文,跟人动手的时候,符箓千万,单单就这些符箓,就能杀死对方,极其的恐怖。 除此之外,还有阵法大师,他们布置的各种阵法,无论是攻伐之力,还是防御能力,都极其变态,曾经有无数惊才绝艳的阵法大师,凭借阵法击杀和困死过无数大修士。 当然,在很多大修士眼中,无论是铸器,还是符箓阵法,亦或者其他,都是‘小道’,或者说是旁门左道,因为想要在这些‘小道’走的远,是需要付出大量时间和精力的,而有这个时间和精力,完全可以跻身更高的境界。 也因此,这些道,虽然也有人走,可是选择的人却极少。 唤灵大阵是十大阵法之一,其位居第三,此阵法无比的变态,它的攻伐能力一般,防御能力也一般,可它却可以召唤天地元气,以天地元气为武器,进行攻伐,一般修士根本接不住,因为唤灵大阵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主持此阵法的人,赋予了元气自我意识,只要天地间存在元气,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据说,当初创造此阵法的人,是一个先天无境之人,只是不知为何,此人并没有像其他天线无境之人那般,一路高歌猛进,直达巅峰,而是一个‘废人’。 此人为了生存,也为了证明自己,他走出了一条跟所有先天无境之人截然不同的道路,以阵法证道,而他不但没有失败,反而成功了。 传说,在上古时期的时候,此人就凭借此阵法,直接击杀过不可言说的存在,而且还不是一位不可言说,而是三位,名动一时,只是不知为何,此阵法在此人之后,在无人能够布置出完整版,后来之人布阵,多多少少都有缺陷。 另外,布置唤灵大阵,代价是很大的,因为其中很多布阵材料,都已经消亡了,也因此,现在没有多少人,多少势力能够布阵。 伏劇之所以认识此阵,也是在一个古籍当中看到的,他有些想不通,许一凡是如何搜集到这些布阵材料的,又是何人传授给他的。 暗仓在沉默良久之后,沉声道:“应该是孙曦圣。” 伏劇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然后点点头道:“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 “孙曦圣到底是何人?” 伏劇摇摇头道:“此人异常的神秘,也异常的低调,他的年龄不详,实力不详,只知道此人的智谋极高,天下十二甲,此人应该也有一席之地,可在十二甲当中,却没有此人的名讳,反而是他师弟姜三甲,一人独占三甲,师弟尚且如此厉害,他这个做师兄的,岂会简单。” 暗仓闻言,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那小女娃是先天剑胚,又是先天无境之人,按理说应该早就被人发现了,为何会流落世间,而且她出现之后,就来到了许一凡身边,这是巧合吗?”伏劇自言自语道。 “她体内有封印存在。”暗仓沉声道。 伏劇看着远处的唤灵大阵,紧蹙着眉头。 之前,他们在找到许一凡的同时,自然也发现了剑九的存在,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看出剑九体内的封印,之后在剑九出现在云关镇的时候,其体内的封印逐渐显现出来,似乎是被某种外力影响,才浮出水面。 当时他们就很好奇,剑九如此特殊的体质,应该早就成为修行者,可她却只是一个寻常人,这其中很有问题。 “有人从故意封印了她的体质。” “是谁?”暗仓问道。 伏劇转过头,看了一眼暗仓,没有说话,而暗仓却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孙曦圣! 除了此人之外,他们想不到其他人,因为如果是其他大修士发现剑九这种特殊的存在,绝对不是封印,而是收为己有。 “不对,还有一个人。”暗仓突然说道。 “她?” 暗仓点点头道:“那个女人出现的突兀,也消失的突兀,她出现的地方,都非同一般,没人知道她的来历,也没人知道她的实力,可她身边的两个婢女,就已经非同凡响,尤其是梦流烟,此女可是天劫者,能够让天劫者当婢女的,她应该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了。” 伏劇表情凝重,沉默半晌说道:“如果是她,那她又为何那么做呢?” 暗仓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已经登上五楼,并且朝六楼而去的许一凡,眯起眼睛道:“因为他。” 伏劇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越来越好奇他的身世了。” “我也很好奇,不过,相对于他的身世,我更好奇他想做什么。” “我也很好奇。” 暗仓转过头,看了一眼伏劇,然后转过头,看向另外一边,随即瞳孔骤然一缩道:“吴解不在这里了。” 伏劇闻言,也转过头,看向吴解方才停留的地方,皱眉道:“他去剑山了。” “是的,看来许一凡的野心不小啊,他不但要拿下云关镇,还有趁机进入瑶台洲啊。” “越来越有意思了。”伏劇轻声道。 ------------------------------------- 另一边。 许一凡逐步登楼,从一楼来到了六楼,连番作战,即便是他也吃不消,而这还只是剑楼的仙剑自我出击,而吴天从始至终都不曾动手。 这是许一凡自离京一来,第一次全力出手,在登楼期间,他不但动用了血芒剑,还动用了镇岳刀,可即便如此,许一凡在登上六楼之后,也感到吃力起来。 果然,能够被吴天当成依仗的剑楼,是极其不俗的,而这还是剑楼并没发挥出全部实力的情况下,如果有吴家人坐镇其中的话,许一凡估计连四楼都上不去,这也让许一凡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极限所在,同时也对实力有了迫切的渴望。 不过,在登楼的过程当中,许一凡也逐渐试探出剑楼的实力。 一楼到三楼,相当于三品修士,从初期到后期的实力,而且不是那种经历过生死劫的三品修士,但也比一般修士要强,不过,许一凡却知道,这是因为无人坐镇的缘故。 如果有人坐镇其中的话,那一到三楼的仙剑,其威力至少是经历过一到三次生死劫的三品剑修,单单就这一点,就能够让很多修士望而却步。 四楼到六楼,相当于二品修士,许一凡现在的境界和实力,可以跟二品中期修士打个旗鼓相当,这应该就是他在不使用大杀器的情况下的极限了。 能够连续跃两个大境界作战,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单凭这一点,许一凡就已经算是天才了,但是,许一凡想要登上七楼和更高,他必须得跻身三品,或者破凡境才行。 第九百八十一章 剑气灌体 许一凡在登上六楼,在跟六楼的仙剑交手一番之后,直接被打落下来。 “噗!” 落地之后,许一凡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暴退数十米才堪堪停下。 此刻,许一凡的模样异常的狼狈,他身上的白袍被划出数道口子,在其身上留下数道伤口,这些伤口不算深,也不致命,但是,却无法愈合。 要知道,许一凡有很强的自愈能力,一旦的伤势对他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宛如隔靴搔痒,可这次被仙剑击伤之后,伤口却无法愈合。 在其伤口的位置,有剑气残留,剑楼的仙剑的剑气,十分的狂暴,而且还蕴含诅咒,使得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另外,许一凡手中的血芒剑,之前可能是杀人太多,其剑身已经呈现暗红色,其绽放出来的剑气,更是呈现猩红色,可此时,血芒剑的剑体呈现红色,而其剑气颜色更是淡薄的可怕。 显然,血芒剑在持续作战当中,已经遭受到了一定的重创。 除此之外,许一凡握剑的右手也好,还是持刀的左手也罢,此刻都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到森森白骨了,鲜血刚刚涌出,就被两把兵器吞噬,似乎许一凡的兵器,都具备吞噬鲜血的特性。 “怎么样?还行不行啊?”男人看着被打落下来的许一凡问道。 “行!男人不能说不行。” 许一凡抬起手,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鲜血,抬起头,看向并没有回到剑楼的第六把仙剑,眼中战意盎然。 “行就赶紧上,遮天布已经要出世了。”男人催促道。 听到男人的话,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杨家祖祠那边,发现原本虚幻的影子,此刻已经无比的凝实,遮天布已经有部分显现出来了,留给许一凡的时间不多了。 收回视线,许一凡低头看了一下凄惨的自己,忍不住说道:“你这方法靠谱不,我吸收了五道剑气,为何还没有突破啊?” 男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差一道。” 说完,男人又催促道:“赶紧的。” ╮(╯▽╰)╭ 听到男人的话,许一凡十分的无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大阵中央的剑九,喃喃道:“小丫头,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说完,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再次一跃而起,直奔第六把仙剑而去。 这一次,许一凡收起了镇岳刀,也把血芒剑收归剑鞘,他就那么赤手空拳的朝着第六把仙剑而去,在二者即将靠近的一瞬间,许一凡的右手搭在蚩尤刀的刀柄之后,暴喝一声道:“霸刀!” 随着他声音的响起,蚩尤刀出鞘,许一凡从单手握刀,变成双手持刀,一股暴戾至极的力量,从蚩尤刀上散发出来,而原本握住蚩尤刀的许一凡,他的气息在握刀的一瞬间,骤然下降,其体内的真气以一个极其夸张的速度流逝,涌入蚩尤刀当中。 蚩尤刀在吸收了许一凡九成的真气之后,原本暴戾的蚩尤刀,反而变得平静起来。 “砰!” 刀剑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随即一道刺眼的白芒闪过,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周激荡而去,原本弥漫在剑楼附近的雾气,在二者撞击的一瞬间,刹那间就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啊!” 在撞击声响起之后,交手的中心响起一声惨叫声,接着众人就看到手持蚩尤刀的许一凡,从高空跌落下来。 其胸口插着一把剑,准确来说是一道剑气,许一凡整个人就像个糖葫芦一般,被剑气一穿而过,朝着地面急速坠落。 原本就破损的白袍,在这一刻变得千疮百孔,白色长袍被鲜血染红,许一凡在跌落的时候,大量的鲜血从其口中喷涌而出,其整个人的气息衰弱到了极点。 “砰!” 许一凡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整个人直接坠落在结实的地面上,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来,生死不知。 而剑楼那边也出现了异常,第六把仙剑,此刻暗淡无光,剑身上的剑气消散的无影无踪,而剑楼的六楼更是直接被打穿,仙剑被打飞出去数百米,此刻正颤颤巍巍的回到六楼。 显然,方才那波交手,第六把仙剑遭受到了重创。 第六把仙剑的威力,已经不是二品后期修士的实力,而是二品巅峰期,半步一品的实力了,可即便如此,它还是被许一凡击败了。 败了? 还是死了? 这是所有看到许一凡坠入深坑之后,率先想到的问题。 此刻,深坑内寂静一片,没有丝毫的气息流动,仿佛刚才那一次交手,许一凡已经身陨。 站在剑楼顶楼的吴天,看着下方,紧蹙眉头。 吴天发现,他严重低估了许一凡的个人实力。 在许一凡主动出言挑衅,率先出手之后,吴天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中,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在许一凡从一楼登上四楼的时候,他只是略感惊讶而已。 四品战三品,是很不错,可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跨境作战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可吴天却发现,许一凡是越战越强,从四楼打上六楼,虽然有些艰辛,可非常不错了。 即便是吴天,他在许一凡这个实力的时候,也无法做到这一步,而当许一凡跟第六把仙剑拼杀的时候,吴天察觉到了不对劲。 许一凡以蚩尤刀,使出霸刀术之后,实力在骤然之间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差一点就把第六剑给打碎了,而他也是在第一时间出手了,不过,他只是出手护住了第六把仙剑而已,并没有直接对许一凡出手。 更让吴天感到不对劲的地方,还在于剑楼剑气的流逝。 剑楼作为吴家弃徒的根据地,是无数代剑修不断增强的存在,其中蕴含的剑气非常之多,单纯的一两次交手,根本无法对剑楼造成太大的伤害,可当许一凡跟第六把仙剑交手的时候,吴天惊骇的发现,剑楼的剑气在流逝,而其流逝的方向有两个。 一个是许一凡所在的方向,一个是剑九所在的方向。 最让吴天感到不安的,还是第一层和第二层的仙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居然有脱离剑楼的迹象,而且随着剑气的不断流逝,剑楼下三层的仙剑,都有失控的迹象,这种迹象在不但的加剧。 许一凡的体质有些特殊,他跟仙剑交手的时候,可以吞噬仙剑的剑气,这也是他可以一口气登上六楼的原因。 只是,许一凡吞噬的有限,吴天之前发现了,也没有在在意,可随着剑气流逝的越来越多,吴天发现,真正在吞噬剑气的不是许一凡,而是位于大阵中间的剑九。 对于剑九,吴天知道她很特殊,既是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可一个被封印的特殊体质,即便再特殊,又能如何呢? 然而,现在吴天发现他大错特错。 许一凡只进攻剑楼的时候,布置阵法不是没有目的的,他想借助唤灵大阵,还有剑楼的九把仙剑,以此在破除剑九体内的封印,从而让剑九直接一步登天。 不得不说,吴天小觑了许一凡,也小看了剑九。 一个被封印的剑九,他可以不在乎,可一个突破封印的剑九,即便是他也感到棘手。 当然,也只是感到棘手而已,如果放在平时,他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可现在的问题是,遮天布出世在即,他需要面对的敌人太多,除了已经出现的许一凡和杨家人之外,还有吴家剑冢,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家伙们。 此时此刻,吴天有些后悔过早进行血祭了,但这种后悔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 站在楼顶的吴天,看到楼下无数剑气奔流而去的大阵,他眼神冰冷。 不能让剑九突破封印,他必须把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扼杀在摇篮当中。 想到这,吴天不在想其他的事情,他开始出手。 然而,就在吴天准备出手的时候,之前停歇的炮火,在这一刻再次响起,无数炮弹宛如雨点一般,朝着剑楼就抛射过来,而剑楼的九把仙剑,也在这个时候,开启的自我防护措施。 看到这一幕,吴天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起来,他居然被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给算计了。 此时此刻,看出端倪的不止是吴天,还有杨嘉木等人,以及伏劇他们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 “他居然想以剑气灌体,以此来突破境界,真是疯狂的家伙。”暗仓看到这一幕,喃喃道。 “境界不足是他的硬伤,即便他天赋再卓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还是不够的,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儿,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么危险的办法。”伏劇说道。 暗仓紧蹙着眉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转过头,看向伏劇说道:“我知道他为何在离开京城之后,没有直奔炎城,而是来瑶台洲了。” “冲着吴家剑冢去的?”伏劇也是聪明人,瞬间就知道暗仓想说什么。 暗仓点点头道:“中洲势力繁多,而剑修的势力也很多,剑洲的剑阁,瑶台洲的吴家剑冢和群玉山,还有那神秘的徐家人,以及刀剑武会,都是剑修的聚集地,但是,要论起藏剑最丰富的,还是吴家剑冢和徐家了,不过,徐家是以铸器闻名,他们的剑,基本都是名剑,藏剑不少,但跟吴家剑冢比起来就相去甚远了。” “吴家剑冢从出现到现在,藏剑极多,而剑冢当中剑气之多,超乎想象,唯一能够跟其媲美的,只有南海之滨的葬剑山了,他来瑶台洲的目的,应该就是冲着那剑气而去的,以剑气灌体,从而破境,这是一条非常危险的捷径。” 伏劇闻言,神情凝重,表情更是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剑气灌体,这是从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种秘法,这种秘法非常的危险,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做法,但是,在上古时期还是有人做到了,并且他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使得剑气灌体成功率多了一些。 但也仅仅只是多了一点点而已,从之前的十死无生,变成了九死一生。 在这位大剑修之后,又有无数人想要走这条捷径,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失败了。 一来,剑气灌体非常的危险,因为是用他人的剑气灌入自己体内,会直接损坏自身的筋脉,同时跟自身的剑气发生冲撞,稍有不慎就会爆体而亡。 二来,剑气灌体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的,首先必须是剑修,而且是纯粹剑修,其次需要一种强健的体魄,最后则是剑心澄澈,而能够拥有这三种条件的人,成就往往都不低,根本不需要剑气灌体,而需要的人,却无法满足这个条件。 三来,剑气灌体对剑气的数量和品质都有极高的要求。 剑气这种东西,不像神兵法宝,只要其本体不损害,就可以一直保存的,剑气只真气的一种,也是元气的一种,只不过是通过特殊的手段,将其保存下来,然而,不管是多么厉害的剑修,他们的剑气存在的时间都有一个极限,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剑气无时无刻都在流逝的。 剑气会流逝消散,即便是通过一些法宝、秘法、阵法,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大大降低剑气的流逝,可它终究还是会流逝殆尽的。 而且任何剑气的保存,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代价和收益往往不成正比,很多修行势力也有剑气留存,但是,这一般都是宗门当中那些大修士,在兵解之前,为了中门未来考虑,也为了宗门未来弟子可以快速成长,专门留下剑气传承。 说白了,剑气最早的留存,主要还是为了给晚辈留下一道传承而已。 当然,剑气的留存也为了守护宗门,毕竟,天下之大,能人异士奇多,没人敢保证自己的宗门不被颠覆,不会没落,而剑气的留存,算是给宗门留下的一张底牌而已。 剑修本身就很稀少,而能够登顶的剑修更是少之又少,而一般宗门留存的剑气都很少,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剑气不是被后辈继承,就是消散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但是,也有一些例外存在。 吴家的剑冢,南海之滨的葬剑山,他们主要就是以剑修而闻名,但是,真正厉害的地方,还在于他们对剑的尊重。 吴家剑冢是藏剑,而南海之滨则是葬剑,随着藏剑和葬剑的数量越多,日积月累之下,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环境,可以使得大部分剑气得以保存,只要剑身不朽,剑气就会存在,而这也是这些地方剑修频出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种办法是不可复制的,因为在历史上上,也曾经有人想要这么做,然而却失败了。 原因有很多,一方面是剑的数量和品级,另一方面则是对剑的态度,俗话说,万物皆有灵,剑虽然只是兵器,可因为其主人的不俗,它们也会有自己的灵智,若不是对剑心诚之人,根本无法得到剑的认可,自然也就失败了。 当然,剑冢也好,葬剑山也罢,它们的形成原因有很多,很难解释清楚,就像秘境当中一些禁地的形成一样。 暗仓他们也没想到,许一凡来瑶台洲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剑冢的剑气,更让人感到巧合的是,许一凡还没有去到吴家剑冢,就遇到的吴家弃徒弄出来的剑楼。 剑楼自然无法跟剑冢相提并论,可是,经过一代代吴家弃徒的努力,它成为了一个人工打造出来的小型剑冢,其中蕴含的剑气之多,常人无法想象。 直到这一刻,暗仓他们才明白,许一凡在打入云关镇之后,放着即将出世的遮天布不管,反而对着剑楼死磕,到底是图什么了。 暗仓沉默良久,转过头,看向伏劇问道:“要不要出手?” 伏劇眯着眼睛,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 “吴解已经离开,去往剑山,那边似乎发生了大战,他一时半刻回不来,而杨家其他人,现在正在祖祠那边,他们本身就是冲着遮天布去的,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协助许一凡,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暗仓继续说道。 然而,伏劇还是没有说话,一双眼眸已经眯成一道缝,似乎剑楼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举棋不定。 “伏劇,你到底在忌惮什么?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暗仓再次开口道。 这一次,伏劇终于开口了,他看着暗仓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出手。” “为何?” “你会死。” “嗯?” (°ー°〃) 此话一出,暗仓顿时愣住了,他一脸不解的看向伏劇,问道:“我会死?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身边还有超品境的高手?” 伏劇摇摇头,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你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情。” 闻听此言,暗仓紧蹙着眉头,伏劇的话,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可这种不安到底源于何处,他还没有想到,但是,能够让伏劇这么说,肯定有其缘由所在的。  第九百八十二章 突破 ,大炎不良人 杨家祖祠。 杨柒、杨千幻、杨嘉木、酒瞎子,还有三叔杨嘉辛,以及其他杨家人,此刻都聚集在祖祠之外,整个跟木心等人对峙。 从双方开战一直到现在,云关镇都在被动防守,而之所以会如此,还是因为血祭的缘故。 许一凡在第一次进攻失利之后,决定再次进攻,是想破坏血祭的完成,然而血祭一旦开始,很难停下,除非是不在死人,可这显然不可能。 吴天想以血祭的方式,逼迫遮天布现世,从而掌控此物,而杨家人又何尝不想呢。 既然血祭已经开始,那就没必要住阻止,反正到时候背负骂名的肯定是吴天等人,他们只要在遮天布出世的时候,抢先一步得到遮天布就可以了。 因此,杨嘉木等人在不惜代价的破开血色大阵,来到杨家祖祠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选择跟木心硬碰硬,而是选择了对峙。 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人性、道德、底线这些东西,都是一文不值的,俗话说,成王败寇,谁赢了谁就说了算。 木心和吴天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因此他们在不断血祭的时候,双方都很默契的没有出手,静静的等待着遮天布的出世。 刘平之和石青竹这对师兄妹,在选择许一凡之后,来到杨家祖祠,他们是想动手,可在场的双方都不允许他们的破坏,二人实力不俗,可面对如此之多的人,他们也选择了等待。 在这个时候,谁敢出来搞破坏,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此时,遮天布在鲜血的刺-激下,终于从杨家祖祠当中慢慢显露真身。 那就是一条很寻常的布,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异乎寻常。 随着遮天布一点点的现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炙热起来,而剑楼那边发生的一切,他们自然也时刻在关注着。 对于许一凡独自一人去单挑剑楼,他们很不解,但是也没有去劝说什么。 云关镇这边聚集的势力很多,吴家弃徒、剑盟、杨家人、许一凡,还有其他的势力,在这些势力当中,云关镇的实力最强,其次就是许一凡。 不过,因为吴天的野心,云关镇的实力大大折扣,这使得许一凡的势力最强,这也让在场很多人都开始警惕和忌惮起来。 现如今,许一凡主动跟云关镇死磕,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对于他们而言,是极有好处的。 坐山观虎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巴不得许一凡和云关镇拼的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好是玉石俱焚,至于说帮忙,那还是算了吧。 然而,随着许一凡不但的登楼,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杨柒看着被击落下来的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道:“他想利用剑楼的剑气,突破境界,他疯了吗?” 杨千幻闻言,却摇摇头道:“他没有疯,他的野心比我们都大。” “那现在该怎么办?”杨柒沉声道。 说着话,杨柒看向杨嘉木,对于这个杨家长辈,杨柒的心里是很复杂的,若是站在外人的角度去看待杨嘉木和杨嘉辛,他们是极其自私的人,可若是站在杨家的角度去,又会觉得杨嘉木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什么问题,为了家族的利益,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儿,是否认同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杨嘉木紧蹙着眉头,看着剑楼方向,沉吟良久说道:“等!” 等?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但很快他们就明白杨嘉木的意思了。 许一凡和剑楼的交手,不管成败如何,对杨家来说都是好事。 若是剑楼败了,那吴天做的这一切,都是给他人做嫁衣,而许一凡即便是赢了,肯定也会身负重伤,从而失去跟他们竞争的力量; 若是许一凡败了,那就更好了,许一凡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许一凡陨落在此,不管是甘州城的守备军,还是许一凡自己的军团,亦或者是不良人,他们肯定会跟云关镇不死不休的,而如此一来,那其他人得到遮天布的机会就更大了。 至于说,他们得到遮天布之后,能不能掌控它,获得其中的传承,又是否能守住遮天布,这都是以后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得到遮天布再说。 姜还是老的辣,杨嘉木在这个时候做出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至少对于杨家来说是正确的。 然而,杨柒和杨千幻却紧蹙着眉头,对杨嘉木这个决定有不同的意见。 杨柒作为杨家的现任家主,她看的更远一些,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许一凡交恶,毕竟,杨家想要崛起,还是需要依靠许一凡的。 当然,若是杨家得到了遮天布,能够掌控并且获得其传承的话,不依靠许一凡也是可以的。 但是,杨柒很清楚,想要掌控遮天布,获取它的传承,没有那么简单,如果简单的话,估计这东西早就被人得到了。 而且杨柒隐隐的觉得,遮天布的出世,应该跟许一凡有某种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杨柒也说不清楚,只是她的直觉,而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准的。 在杨柒看来,杨家能否获得遮天布,还需要许一凡的帮助。 杨千幻考虑问题的角度,则是跟其他人都不同。 杨千幻很早之前就跟许一凡打过交道,他很清楚许一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许一凡很特殊,极其的特殊,不单单是他自身的来历特殊,他本身的体质和天赋都极其特殊,更重要的是许一凡的智商很高,他对人心和人性的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杨嘉木他们能想到的问题,许一凡不可能想不到,而杨嘉木会做出的选择,许一凡应该早有预料,既然许一凡想得到,肯定会留有后手。 之前,吴解的出现,就已经让杨嘉木感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而现在,刘平之和石青竹居然选择站在许一凡这边,这也很不对劲。 当然,单凭他们三人,肯定无法阻拦事情的发生,可这只是他们看到的,还有很多是他们没有看到的,比如剑气灌体,谁能想到,许一凡会以这种极端的方式破境呢? 另外,剑九的存在,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个一直被人忽略的小女孩,她比在场所有人都要特殊,一旦她成功突破封印,那她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杨千幻心里没底。 杨千幻感觉杨嘉木在玩火,很可能会烧死杨家人的。 杨家能够从上古时期一直延续至今,虽然不像其他古老家族那么强大,可也有他们的底蕴所在,杨千幻担心因为杨嘉木的这个选择,会导致杨家不但没能趁势崛起,反而会直接没落。 现在,所有人关注的焦点有三个。 其一,许一凡能否破境,而破境又能破几境; 其二,剑九能否突破封印,一步登天; 其三,遮天布彻底出世之后,又会有多少人出手抢夺。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许一凡的做法彻底激怒了吴天,他已经准备出手了,而许一凡自从被击落之后,就没了动静,这让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静等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 剑楼。 许一凡再次跟仙剑交手之后,使出了全力,他成功的击伤了第六把仙剑,然而他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剑气穿体而过。 说实话,许一凡在跟男人确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猜到这个过程很痛苦,也很凶险,可是他没想到,会如此的凶险。 许一凡落地之后,剑气在他体内肆虐,而许一凡却无能为力,这种被万剑穿心的感觉,真他娘的疼啊。 但是,许一凡却没有昏迷过去,反而开始吞噬体内的剑气。 姜三甲留下的剑体修炼之法,确实很有效,配合伐天三十六剑,效果更是奇佳,但问题是,许一凡既要用剑气淬体,又要利用剑气打通身体的死穴,这种痛苦常人根本无法承受。 幸运的是,许一凡的身体比大多数修士都要强悍,甚至比一般的妖兽都要强大,而这得益于他在死亡峡谷当中的淬体,而且他在修习伐天三十六剑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虽然打通死穴的过程很痛苦,但是收益很大。 不幸的,许一凡现在是重伤之躯,各种痛苦累积起来,已经不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了,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正常的痛苦,他还能哀嚎跻身,可现在的他,别说哀嚎了,就是动一下都困难。 剑体的淬炼,还有死穴的开拓,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顺利一些,当然,也比他想象的还要痛苦一些,随着体内的剑气不断被吞噬,死穴一个个被开拓出来,许一凡慢慢适应了这种痛苦,并且开始重新掌握身体。 许一凡足足吸收了六道剑气,虽然数量不多,可品质极高,那可是吴家弃徒无数代人,长年累月累积起来的,对于许一凡来说,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珍贵。 当许一凡吸收完四道剑气之后,他终于突破瓶颈,一举跻身四品和三品之间的隐藏境界破凡境。 可能是许一凡的底子打的好,也可能是剑楼的剑气太雄厚了,许一凡在突破到破凡境之后,直接达到巅峰境界,这让许一凡在万般痛苦当中,感受到了力量的强大。 境界终于突破了,许一凡感觉他现在可以打十个。 在许一凡落入坑底,吞噬剑气突破的时候,吴天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狮子搏兔的架势,他直接催动了四楼到六楼的三把仙剑,以泰山压顶的姿态,朝着剑九就进攻而去。 被人操控的仙剑,跟自主攻击的仙剑,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自主攻击的仙剑,四楼到六楼的三把仙剑,它们的实力也就相当于没有渡过生死劫的二品修士,可是,当吴天操控它们的时候,每一把仙剑都是二品巅峰境界,而且还是渡过生死劫的二品境界。 三把仙剑,任何一把都可以重创,甚至是斩杀二品修士,而三把仙剑加起来,足以斩杀一品修士。 面对这种情况,还未曾彻底突破封印的剑九,根本不可能抵挡的住。 “看来,他失败了。”暗仓说道。 伏劇却摇摇头道:“那可未必!” “什么意思?”暗仓不解道。 伏劇却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剑楼的方向。 方才,暗仓想要趁着许一凡破境之时,趁机出手,然而,在听到伏劇的告诫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至于缘由,主要还是他看到了吴天出手了。 在暗仓看来,吴天亲自出手,那许一凡不可能幸存下来。 然而,事情并非像暗仓想的那样。 “吴天,你这剑气不怎么样嘛。” 就在吴天的剑气落下的时候,许一凡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众人就看到,衣衫褴褛的许一凡,从坑道当中跃起,其右手握着血芒剑,直奔三把仙剑而去。 随着许一凡的出现,众人发现,许一凡破境了,但似乎又没有破境,他的气息介于四品和三品之间,比四品强大数倍,可又不是三品境界,无比的诡异。 “破凡境,他居然突破到破凡境了。”暗仓震惊道。 伏劇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淡淡道:“这有何奇怪的,你我不都到过破凡境嘛。” “可他的破凡境跟我们的破凡境不同。” 伏劇沉吟片刻,说道:“确实不同,比我们的破凡境更强,而且......” 说到这,伏劇抬起头,看向天空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晴空万里的云关镇上方,此时乌云密布,随着乌云的到来,还有阵阵雷鸣声。 “生死劫!”伏劇眯眼道。 暗仓也抬起头,看向天空,皱眉道:“道劫!” 说完,暗仓看向伏劇道:“这似乎是生死劫和道劫一起来的,这家伙果然变态。” 伏劇表情凝重的点点头,然后说道:“才破凡境就引动雷劫,而且还是生死劫和道劫一起来,看样子,这家伙是被天劫和天道所不容的存在啊。” “我很好奇,他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暗仓沉声道。 “估计是那孙曦圣的手笔。” 暗仓闻言,却摇摇头道:“我觉得可能是那个女人的手笔。” 伏劇瞳孔猛地一缩,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暗仓此时却说道:“吴天有麻烦了。” 就在暗仓话音落下之际,许一凡以一种一往无前,远超之前的强悍姿态,手持血芒剑直奔三把仙剑而去。 原本黯淡下去的血芒剑,在这一刻仿佛是觉醒了一般,其剑芒大作,剑身猩红无比,而且剑身之上有纹路浮现流动,看起来就像是鲜血在流淌一般。 “藏剑术!” 许一凡直奔剑楼而去,随着一声暴喝,双方瞬间撞击在一起。 “砰!砰!砰!” 伴随着兵器撞击的声音响起,原本裹挟着无穷剑气的三把仙剑,瞬间被定格在空中,白色的剑芒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被红色覆盖,然后就听到三把仙剑的哀鸣声,接着就看到三把仙剑上的剑芒被血芒剑掠夺、吞噬。 相对于之前的交手,这一次双方的交手,除了起初的兵器撞击声之外,并没有多大的动静,可越是如此,在场所有人越感到心悸。 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刻钟,或许更久,那宛如被定格的场景,随着三把仙剑身上剑芒的被掠夺,三把仙剑遭受到了重创,而这还不算完。 许一凡直接握住了三把仙剑,将其死死地束缚在手中,然后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他直接把三把仙剑丢到剑九身边。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的气势不减反增,被血芒剑掠夺的剑气,此刻尽数没入许一凡体内,而他的气息再次暴涨。 “就这儿?难怪是吴家弃徒,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许一凡在讥笑一番之后,握住血芒剑,朝着楼顶就疾驰而去,显然,他想要单挑吴天。 这突然的变故,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许一凡单挑剑楼,不但没有死,反而还破境了,虽然没有突破到三品,可他比一般的三品修士还要强,而其战力更是不亚于二品巅峰境界的修士。 看着突然强大起来的许一凡,吴天脸色阴沉,他没想到许一凡真的成功了,这让原本只是一个小小变故的许一凡,成为了极度不稳定的因素。 吴天看了一眼即将出世的遮天布,收回视线,收敛心神,看着近在咫尺的许一凡,冷声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就去死好了。” 说完,只见吴天展现出体内磅礴的气息,七楼的仙剑直接飞出,一股远超其他仙剑的剑气骤然浮现。 仙剑出现之后,剑尖直指许一凡眉心,然后朝着许一凡就疾驰而去。 一品! 而且是顶级一品。 这一剑下去,许一凡不死也要重伤! 第九百八十三章 不忘初心 剑修,当是顶天立地,宁折不弯的存在。 为何世间很多人崇拜剑修,想要成为剑修? 除了因为青衫仗剑很帅之外,最主要的还是他们身上的那股至死不渝,一往无前的气势和信念,就像置身沙场的将士一般,当死则死。 可为何天地如此之大,能够成为剑修的人,却少之又少呢? 人们常说赤子之心,澄澈剑心,终究不过是纯粹二字罢了。 纯粹二字,说起来很简单,可做起来却很难,人都是在不但成长的,而在成长的过程当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题,各种各样的选择,每一次的抉择,其实就是一次问心,而这往往都影响着一个人的信念。 有人在难题面前选择的退却,也有人在难题面前选择了妥协,当然,也有人选择了迎难而上,可真正能够坚守本心的人,却少之又少。 对与错,是与非,黑与白,这是孩子的世界观,而在成人年的世界里,只有利益得失。 当然,这么说显得有些绝对,可事实大多如此,可有些事儿,有些人总会在某些选择的时候,选择了人们觉得最不可思议,也最愚蠢的那一条。 修行说难也挺难的,说容易其实也很容易,可是,到了拼死一搏的时候,很多修行者其实还不如一个寻常人。 为何? 无非怕死二字罢了。 命之一字,古往今来,是没有谐音的,似乎这是在告诉所有人,命只有一条,也只有一次,没了就真的没了。 人们修行是为何? 有人说是为了修道,也有人说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还有人说是为了长生,而终其一言,不过是为了活着二字而已。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不怕死,即便是再想死的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有那个勇气去死的,他们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会感到恐惧,也会产生退却的心理,但是,总有一些人在关键的时刻,选择去死。 许一凡上辈子觉得人生毫无意义,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于是他选择作死,可当生命真正终点的时候,许一凡的内心也有很多的不舍,也曾产生过一丝后悔。 当上天给了他第二次生命的时候,他比谁都珍惜生命,比谁都怕死。 说来也好笑,作为大炎王朝唯一的国师,最年轻的护国大将军和不良提司,却是一个无比怕死的人,不管是在俗世王朝,还是修行界,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中原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许一凡是一个极度怕死之人。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这样一个无比怕死,为了保命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却能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缔造出言午堂这样的势力,也没人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够左右一场投入兵力高达百万的战争的胜负,更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成为了大炎王朝最炙手可热,而且身处高位的人。 四品境界很强吗? 若是放在十年前,不,五年前,那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毕竟那个时候,世俗是世俗,修行界是修行界,可是,现在却不同,下三境的修士跟寻常百姓无异,中三境的修士多如狗,即便是上三境的修士,现在也呈现遍地走的情况。 很多人都想不通,这样一个随随便便都能被捏死的小家伙,居然会得到那么多势力的青睐,他凭什么? 最可气的还是,这样的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纯粹修士,而且还是一个纯粹多修的修士。 在从西北去往长安的路上,许一凡已经慢慢跻身四品巅峰,而在抵达长安之后,许一凡已经达到四品巅峰,在姜三甲离开之后,许一凡曾问过他,该如何跻身破凡境和上三境。 出乎许一凡预料的是,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所不知的姜三甲,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指了指许一凡的心,对他说:“问它!” 当时,许一凡不明白姜三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一直想不通,而在离开京城的这一路上,他始终在想这个问题,直到他遇到了剑九。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许一凡是孤儿,自幼居住在坟冢当中,他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是他吃了很多苦得到的,当然,更多的还是很多大势力的暗中扶持。 然而,许一凡真的苦吗? 别人如何去看,许一凡不清楚,但他自己却不觉得苦,至少跟言午堂的很多人比起来,跟剑九比起来,他那根本不算苦,即便是他陷入险境的时候,他总是能够逢凶化吉,因为有人不想他死,也不会让他死。 可言午堂的那些人呢?剑九呢? 他们想活,却无比的艰难,为了一顿吃的,他们会打的头破血流,甚至生死相向,他们只是想活着,为了活着,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因此,当许一凡无意间的一个举动,让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他们就像是溺水者在绝境当中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握在手里。 自从西北战役之后,很多人都知道了言午堂的存在,都在赞叹这个势力的强大,也羡慕他们对许一凡那发自内心的敬畏和尊崇,他们可以为了许一凡,不惜慷慨赴死,很多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何。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想活着,而许一凡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和能力,所以当许一凡需要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人生和寡,知己难寻。 许一凡既是他们的伯乐,也是他们的知己,更是他们的引路人,这个少年就像是黑夜的一道光,在那些陷入黑暗深渊的人最绝望的时候,他出现了,一句跟我走,就会有无数人,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前行,至于未来会如何,终点在哪里,他们不知道,也无需知道,只要能活着,很多东西其实都不重要的。 这一路走来,许一凡突然成为修行者,而且起点比任何都高,修行既巅峰,中三境的修士很强的,然而,当许一凡抵达中三境瓶颈的时候,许一凡却陷入到了迷茫当中,因为他无法突破。 之前,许一凡以为是他学的太多、太杂,一心多用的缘故,于是他选择放下一些东西,然而,他还是无法突破。 后来,许一凡觉得是他很多东西都没有吃透,没有学到精髓,所以他才无法突破,于是他刻苦去钻研,去领悟,可当他把大部分会的东西,都达到入门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是无法突破。 为什么会这样? 许一凡想不通,然而,在跟剑九相处的那段时间里,许一凡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不忘初心! 许一凡的初心是什么? 当然是苟活于世。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一路走到现在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他也做到了,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一凡居然畏惧起来,是真的畏惧,而不是像他之前在安民镇的时候,在面对长白山的野兽的时候,面对濮石袭杀的时候,面对圣地的人的时候那样,那时候的他虽然怕死,却不畏死。 可之后的他呢? 随着他的崛起,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实力越来越强,势力也越来越大,他却开始畏死起来。 在康城的时候,沙场虽然危险,可他知道他不会死,因为他有圣旨在身,如果他出现危险,殷元魁不会看着他死的,在面对许凯歌追杀的时候,许一凡也不怕,因为他有言午堂的军团在,在死亡峡谷的时候,许一凡也不怕,因为他身边有不良人,有侠义军,有马族的人,这些人都不会让他死去的。 而等他离开死亡峡谷,待到战争结束之后,许一凡身边的人更多了,他更加的不怕了,可以说是有恃无恐,所以在血炎谷,在关城也好,在鄜洲城也罢,甚至是在长安,许一凡才敢那么嚣张。 少年得志,骤得高位,又有无数人在背后支持他,保护他,许一凡在自豪的同时,也是很享受的,说到底,他只是一个两辈子加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人而已。 可在前不久,许一凡想通了某些事儿,他之所以不能破镜,不是他天赋不够,也不是他修为还不够,而是他还没有一颗向死而生的心。 让别人去死跟自己去死,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可以的话,每个人都想苟活着,许一凡也不例外,然而,现在的他想通了,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也没有人必须为了别人去死,既然别人都能死,为何自己就不能去死一死呢。 那一晚,许一凡跟剑九说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他决定此次去往瑶台洲,他不依靠任何人,就只凭借自己,看看自己能不能走过吴家剑冢设立的三道关卡。 然而,云关镇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或者说云关镇给他创造了更好的机会。 选择跟杨家合作,他不单单是为了收服杨家人,得到他们的助力,也不单单是为了遮天布,更不是仅仅为了云关镇那些适合做死士,做实验者的人,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求死。 当他来到剑楼之前,拔剑而立,喊出那声求死的时候,不是他在装逼,也不是在作秀,而是他真的想求死。 不破不立,许一凡已经达到了他现在的瓶颈,如果他无法突破的话,那他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当然,他也可以寻找外物来破境,比如说堇青石,或者其他的丹药,可即便破境了,许一凡的成就又能高到哪里去? 当许一凡没有了潜力,没有可以期待的地方,即便他的身世再特殊,又能如何?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被一点点的收回,别人给的那叫施舍,而自己凭借实力争取到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当许一凡想通这一点,有了求死之心之后,他出现了。 这个永远活在他阴影下的男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身边,帮助他做好了一切计划,仿佛对方就是在等他做出这个决定一般。 在看到男人的那一刻,许一凡是诧异的,可很快他就释然了,他感到了庆幸,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初心是什么。 初心依旧,只为苟活! 但现在的苟活,跟他之前的苟活有所不同了。 当许一凡一人单挑剑楼的时候,当他被仙剑击落下来,被剑气穿体的时候,许一凡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享受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在生与死之间来回横跳,感觉真奇妙。 许一凡找回了本心,也看清了自己,所以他突破了。 此刻! 看着那疾驰而来的第七把仙剑,许一凡没有感到丝毫的畏惧,反而无比的期待起来。 纯粹修士,无论是纯粹剑修也好,还是纯粹刀修也罢,亦或者是纯粹武夫,都讲究纯粹二字,讲究一个一往无前,向死而生,而此刻的许一凡,他领悟到了,也正在朝这方面攀登着。 当许一凡从坑道底部重新跃起的时候,他才真正的成为了一个纯粹修士,他既是剑修,也是刀修,更是武夫,三者融为一体,既是多修之人,又是单修之人,而他还是他,也不在是他。 单手持剑,破碎的衣裳,在剑气的吹拂之下猎猎作响,而许一凡的眼睛却无比的平静,他手中的血芒剑,从之前的剑芒大作,在此刻却变得平静异常,那是一把剑,一把现如今被很多人称之为魔剑的剑,现如今却变得朴实无华。 眼看着仙剑越来越近,许一凡的表情却愈发的平静,他那纤薄的嘴唇逐渐上扬,露出满嘴的白牙,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一阵大笑声。 “哈哈!” 伴随着笑声响起,许一凡出手了,而他在出手的时候,沉声道:“我有一剑,名斩仙,斩!” 话音未落,众人看到那个狼狈至极的少年,单手持剑,做了一个江湖剑客都很熟悉的起剑势,然后伴随着一个斩字,许一凡一剑递出。 朴实无华,简单至极,随便一个初学者都能递出的一剑,就那么被许一凡递看出去。 剑尖对剑尖,没有想象当中的兵器碰撞声,也没有想象当中的爆炸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仿佛这一刻,天地都被静止了一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并没有! 仙剑的剑芒,光芒万丈,而持剑的许一凡,在那仙剑之前,宛如蝼蚁,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可又那么的光芒万丈。 仙剑停了,然后剑芒减弱,随后剑身开始颤抖,开始哀鸣,最后仙剑开始后退,甚至有人发现,仙剑在逃。 是的,这把不知道吞噬和融合了多少吴家弃徒灵魂和执念的仙剑,在这一刻选择了逃离。 足可斩杀一品修士的一剑,就被许一凡这么轻轻松松的破解了,太滑稽了,太儿戏了,太不可思议了,然而很多人却又觉得那么正常。 仙剑要逃走,而许一凡却扶摇直上,他的气势再次变强,而他的境界也再次突破。 刚刚才在生死之间突破四品,跻身破凡境,现在他又直接从破凡境直接跻身三品。 “轰隆隆!” 在许一凡突破的那一刻,原本就乌云密布,雷声阵阵的天空,骤然响起一道炸雷,似乎许一凡激怒了这方天地,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天上散发出来。 雷劫在变强,而且超乎寻常的强,这已经不是三品修士的生死劫那么简单了,而像是二品修士在渡第九次生死劫的威压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从许一凡突破到现在,雷劫虽然出现了,却迟迟没有落下,它,或者说祂,似乎是在酝酿,又仿佛是在等待。 一剑击退第七把仙剑的许一凡,傲然而立在空中,击败第七把仙剑,并没有让许一凡感到兴奋,而头顶上的雷劫,也没有让许一凡感到恐惧,他现在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战意。 抬头望天,许一凡看了一眼雷声阵阵的天空,嘴角翘起,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然后就看向剑楼楼顶的吴天,咧嘴一笑道:“再来!” 说完,许一凡就提剑登高,直奔楼顶而去。 站在顶楼的吴天,紧蹙着眉头,表情凝重的看着许一凡。 意外,太意外了! 他没想到,许一凡在跻身破凡境之后,会这么强,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在跻身破凡境之后,又突破到了三品。 此子不可留! 这是吴天看到许一凡开始登高之后的想法。 想到这,吴天面无表情,浑身气机暴涨,手指轻轻一挥,沉声道:“去!” 随着其话音落下,第八把仙剑从八楼飞驰而去,直奔许一凡而去。 如果说第七剑,已经可以斩杀寻常一品修士的话,那么第八剑已经可以斩杀巅峰一品了。 许一凡扛得住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他们只是下意识的仰起头,看向剑楼那边,屏住呼吸,静等下文。 许一凡持剑登高,看着威势暴增,远超之前七剑的第八剑,咧嘴笑道:“我有一剑,名屠神!” 第九百八十四章 连破数境 “剑心澄澈,他是如何做到的?”暗仓看向剑楼那边问道。 暗仓不是剑修,但是,像他这种出身顶级势力的人,自然是见多识广,知道一个剑修想要成为纯粹剑修,是极其不容易的。 天下剑修其实不少,但是,纯粹剑修却很少,因为需要剑心澄澈,而想要达到这个心境,其实是很难的,可能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 暗仓想不通,许一凡如此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居然能够做到剑心澄澈,真是不可思议。 伏劇也不是剑修,但是他在听到暗仓的问题之后,却说道:“当一个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并且为之努力的之后,就是最强大的时候,我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他。” 低估?! 这个词已经不知道是被二人第几次提起了,似乎从他们找到许一凡开始,这个少年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他们的认知,每当他们觉得已经完全看清楚他的底牌的时候,他总能展现出新的底牌,很多时候,伏劇他们都感觉,这个少年不会是天选者吧。 暗仓点点头,然后问道:“你说,吴天拦得住他吗?” 伏劇却说道:“不管吴天拦不拦得住他,自今日起,许一凡这个名字,会响彻整个天下的。” 暗仓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伏劇,点点头,没有说话。 伏劇说的没错,许一凡之前出名,是因为他崛起的速度,还有他身后的势力繁多,让人记住了这个少年,可他自身的实力如何,都被人下意识的忽略掉了,毕竟一个四品的修士,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呢? 然而,从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许一凡不但在四品的时候,跻身到了隐藏境界破凡境,还突破到三品,而且看许一凡那不断暴涨的气势,很可能会突破二品。 十六岁的二品修士,而是还是纯粹修士,即便是在不可知之地,也属于佼佼者,妖孽一般的存在。 当许一凡以这个姿态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候,很多势力估计都会重新审视这个少年。 “伏劇,你说南海之滨的远古秘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暗仓又问道。 伏劇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新出现的远古秘境,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陷阱?”暗仓皱眉道。 “不好说。” 暗仓闻言之后,沉默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道:“看来,我们不但要重新审视许一凡,也要重新审视他身后之人了。” “有意义吗?”伏劇突然说道。 “嗯?” (°ー°〃) 暗仓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伏劇。 “你知道为何中洲如此混乱,修行者的实力不强,却依旧可以坚守中洲吗?” “为何?”暗仓下意识问道。 “中洲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他们的势力无比繁杂,经常内斗,造成诸多内耗,可你有没有发现,一旦中洲遭遇到外敌的时候,他们就会很团结,不管是世俗也好,还是修行界也罢,都是如此。” 闻听此言,暗仓愈发的迷惑起来,他有些搞不懂伏劇到底想说什么。 “不管是白袍会,还是你所在的黑衣会,这些年来,可谓是人才辈出,可真正能够拿得出手,并且成功登顶的人,却少之又少,你可知为何?” “你到底想说什么?”暗仓紧蹙着眉头道。 “越是传承久远的大势力,对待晚辈越是呵护有加,虽然也设立了很多关卡和试炼,可你我都知道,这些关卡和试炼,很难,但是却不致命,偶尔会有人陨落,可那也是极少数,可你看看中洲,他们的内斗很严重,经常生死相向,别的不说,就说这吴家剑冢。” “一个家族,一个曾经只是江湖势力,却能够屹立世间数千年,而且越来越强,人才辈出,为何?” “因为他们有着残酷的淘汰规则,你看看吴天,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却能够达到现在的这种成就,而且还时时刻刻想要回到吴家,甚至还想颠覆吴家,这样的人,在你黑衣会有吗?” 暗仓沉默不语。 伏劇的话有些偏激,也有些偏颇,能够成为顶级势力的势力,都极其不简单,他们内部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规则,而想要在这种大势力当中崛起上位,争斗是很激烈的,也是很残酷血腥的。 但是,这种争斗其实在受到保护的,这让竞争出现了一丝纰漏,虽然纰漏很小,可日积月累,一代又一代下来,是很可怕的。 大势力的年轻人,跟许一凡这种草根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很多,这不单单是实力上的差距,而是心性上的差距。 而且像他们这种大势力,轻易不会对其他势力出手的,即便双方有摩擦,往往都会搬靠山出来,在出手的时候,他们往往都会先去想对方的家世背景如何,看看这个人自己惹不惹得起。 这是一个保护,也是一种禁锢,因此当暗仓看到许一凡一次次展现出意料之外的东西之后,他都会去想很多东西,比如许一凡的身世,比如许一凡背后的人等等。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许一凡在剑气灌体的时候,这明明是他们击杀许一凡的最好时机,可暗仓却因为伏劇的一句话,选择了放弃,因为他知道许一凡肯定留有后手,而在没有弄清对方的底牌之前,他不会轻易去冒险的。 暗仓如此,伏劇也如此,虽然伏劇想通了这些,可他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因为他不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成为出头鸟,让白袍会成为众矢之的。 ------------------------------------- 在伏劇和暗仓陷入沉思的时候,许一凡和吴天的第二次交手已经开始了。 不知道是许一凡表现的太过于妖孽了,还是因为遮天布出世在既,他在使出第八剑之后,又催动了第九剑,想要一举击杀许一凡。 许一凡还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即便面对强大的攻势,他已经心静如水,一个找到本心的人,一个一往无前的纯粹修士,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们退却的。 “屠神!” 许一凡从单手持剑,变成单手握剑。 拔剑术! 不曾入鞘的血芒剑,在这一刻,随着许一凡的一声暴喝,一道剑光骤然亮起,剑光很微弱,却也很强大,它直奔第八剑而去。 如果说许一凡的斩仙是学自剑阁,然后自我改良的话,那么这屠神一剑,就是学自群玉山的养剑术,然后自我改良之后的一剑。 剑芒对剑芒。 在二者相撞的时候,一团璀璨的光亮照耀整个天地,使得原本昏暗的天地,在这一刻大放光明,然很多生活在黑暗当中的人,看到了那一抹光亮。 剑芒之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剑鸣声,这声音已经压过天空的雷鸣声,仿佛在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剑的声音。 第八剑败了,而且败的很是彻底,整把长剑颤鸣不已,而且剑身出现皲裂,随时都可能碎裂。 许一凡在这一剑之后,整个人也被击落下来,再次坠入坑底。 只是,他才落入坑底,就再次一跃而起,这一次,他没有持剑,也没有握剑,而是御剑,整个人的气势再次暴涨,而其气息更是强大了数倍。 突破! 许一凡再一次突破了,他直接从三品跻身二品,越战越强! 在第八剑落败之后,第九剑也如约而至,其剑势之恐怖,已经远超一品,隐隐达到了半步超品的地步。 “素闻吴家的藏剑术很强,我也会一点点,吴天,你看我这一剑如何?” “葬剑!” 随着其话音落下,原本悬浮在其身后的血芒剑,在这一刻,居然变得虚幻起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进入到了许一凡体内。 这一刻,许一凡不需要剑,因为他自己就是剑,人既是剑,而剑也是人,藏剑藏剑,以己为剑,这一刻的许一凡,就像是一把被隐藏多年的剑一般,拔剑出鞘,整个人直奔第九剑而去。 “找死!” 饶是强大如吴天,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的脸色也剧变起来,藏剑术,一种前所未有的藏剑术,居然被一个外人使出来,这让吴天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此时,吴天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再次出手,直接召唤了第八剑和第七剑,在许一凡击退第九剑,被砸落在地的时候,三剑合一,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许一凡疾驰而去。 其实,吴天原本是想动用剑楼剩下六把剑的,可在这个时候,吴天惊骇的发现,一楼到三楼的三把仙剑,早已经脱离了剑楼,被剑九掌控,而原本九把仙剑,此时此刻,只剩下三把了。 可这又如何? 吴天是半步超品,而剩下的三把剑,每一把都能击杀一品修士,三把加起来足以重创半步超品,击杀任何一个一品修士,他们二人的融合,别说击杀一个一品修士了,就是击杀半步超品也不成问题,即便是面对超品修士,他也能正面一战。 许一凡扛得住吗?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悬念了。 许一凡是很强,在生与死之间,他突破了,而且连续破境,可是,在面对第八剑和第九剑的时候,他已经负伤了,而且伤的不轻,显然,许一凡的实力是增强了,可也没有突破不可理喻的范畴。 但是,许一凡在面对这致命一击,九死一生的一剑的时候,他没有退却,也没有躲避,而是选择正面硬刚。 我辈剑修,当斩断一切障碍,即便是面对强大无比的敌人,也要有拔剑的信念,人可以死,剑可以断,但是剑道却亘古长存。 “哈哈!” 许一凡再次从坑道跃起的时候,他的衣裳早已经破烂不堪,露出他那被剑气破坏的身躯,然后以毅然决然的气势,宛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剑楼的楼顶疾射而去,狂笑不止。 “吴天,我有一击仙人跪,你他娘的跪不跪!” “跪!”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一声气势如虹的咆哮,整个天地在这一刻颤鸣起来,整个云关镇内,那些肉眼不可见,却能清晰感知到的无数凌乱剑气,在这一刻,宛如潮水一般,疯狂的朝许一凡涌去。 许一凡手中无剑,可在他的面前,却出现了一把虚幻的长剑,这是一把由无数剑气形成的长剑,看似弱不禁风,却在这一刻,比那三把仙剑还有璀璨,还有巨大。 一把远超剑楼高度的长剑,就这么浮现在众人面前,而许一凡单手握住剑柄,口中怒吼着,咆哮着,一剑挥下。 一道耀眼的白光骤然亮起,它比烈日还要明亮数倍,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剑气凌冽,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剑气,即便他们闭上眼睛,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这剑气的霸道。 剑,乃兵中之君,而此刻,这把虚幻之剑,就是剑的君王,以睥睨天下的气势,斩向剑楼。 白光之后,天地一片寂静,三把合一的仙剑还在空中,而吴天也还在剑楼之顶,可许一凡却不知所踪,在剑楼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那把虚幻长剑,此刻消散的无影无踪,就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地寂静,唯独天空上的雷劫还在,而且其威势越来越强,已经远超常人想象。 无论是生死劫也好,还是道劫也罢,其出现的形态基本都是雷劫,只不过,针对的修士不同罢了,雷劫的威力,跟修士的实力和境界有关。 一般三品修士,初次渡劫的时候,是一道雷纹,第二次是两道,以此类推,能够渡过十八道雷劫的人,少之又少,而凡是渡过十八道雷劫的人,基本都已经成为超品大修士了。 此时,云关镇上空的雷劫,跟所有人的雷劫都不同寻常。 雷劫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三道,而随着时间的累积,雷劫的数量已经飙升到九道。 然而,这还没完,在许一凡不断破境的时候,雷劫已经累积到十二道,而此时此刻,雷劫的数量已经累积到了十五道。 一道雷劫就能让修士生不如死,而十五道雷劫,即便是半步超品,在其面前,也都会被轰成渣渣。 雷劫的数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一般的雷劫,往往跟修士的自身实力有关,不管是生死劫也好,还是道劫也罢,看似是十死无生的下场,其实,都会有一线生机,只是这一线生机十分的渺茫,需要大毅力之人才能把握住。 正常情况下,雷劫不会在三品之前出现,即便是有人突破到破凡境这个隐藏境界,也不会出现。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一些特殊体质的人,会提前引动雷劫。 另外,一般上三境修士,极少出现雷劫累加的情况,除非是那种为天地所不容,或者多次利用特殊手段躲避雷劫的人,才会被针对。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一品修士在跻身超品的时候,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其在上三境的时候,没有完全渡过十八道雷劫,才会如此。 但是,像许一凡这样,刚突破到超凡境就引动雷劫,还是极其罕见的存在,而像他这种连续破境的也极其罕见。 上三境和中三境之间有一个巨大的分水岭,不单单是境界上的蜕变,还有经历生死劫的考验,而凡是突破到上三境的人,每一次破境都是慎之又慎的,要不然,很容易出事儿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雷劫出现了,却始终没有落下,反而在不断的累积,似乎对方是想要把十八道雷劫,一次性落下一般,这很不正常。 要知道,此时此刻的许一凡,也才二品而已,而雷劫的强度,已经超越一品修士的雷劫。 不过,当人们看到杨家祖祠方向的时候,也就很快释然了。 血祭之所以被称之为禁术,而且还是禁术当中的禁术,就是因为它被天地所不容,或者说,但凡是禁术,基本都被天地所不容,只是有些禁术引起天地的反噬很小,而有的禁术反噬极大而已,血祭就是反噬极大的那种。 许一凡选择在云关镇破境,而且连破数境,引动的雷劫自然很大,再加上血祭的出现,更是使得这雷劫的威力增强数倍,也不知道许一凡如此选择,到底是他的幸运呢,还是他的不幸呢。 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剑楼前面的深坑当中,他们想知道,方才那番交手,许一凡到底是输是赢,或者说,他们想知道许一凡是死是活。 那一剑之后,许一凡的气息瞬间消失,就跟那虚幻的长剑一起消失了。 许一凡死了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也没有人敢确定,但是,所有人都觉得许一凡没有死。 原因很简单,雷劫是因许一凡而来的,如果他死了,那雷劫应该也会随之消散的,或者转移到杨家祖祠那边。  第九百八十五章 遮天布出世、争夺开始 “他死了?”暗仓看着剑楼那边,喃喃道。 伏劇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暗仓却又自顾自的摇摇头道:“应该没有死,若是他死了,那雷劫应该消失才对,可我又感受不到他的气息,这是怎么回事儿?” 伏劇闻言之后,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咦?!” 就在暗仓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二人几乎同时发出一声轻咦声。 不知道多深的坑道当中,有一道气息骤然出现。 这道气息极其的微弱,又无比的强大,但更多的还是不稳定。 没死! 这是所有人在察觉到那股气息的时候的第一反应。 站在顶楼的吴天,此刻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杀死许一凡,这让他很是震惊。 其实,吴天是最早知道许一凡没死的。 三把仙剑,合为一体,其威力之大,吴天是十分清楚的,但许一凡那一招仙人跪,威力无比强大,让这位跻身半步超品的大修士,在面对那一剑的时候,宛如看到了仙人一般,有种想要跪下的冲动。 要知道,吴天成名已久,而且还是一名剑修,其心智之坚韧,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即便是面对超品修士,他都不会有这种畏惧的感觉,可是,他却在许一凡身上感受到了。 尽管只有一瞬间,可吴天的双腿,还是在那一刻弯曲下去,如果不是他硬生生的抗住了,估计他真的要跪下了。 而之所以会这样,主要还是许一凡的实力不够,准确来说是境界不够。 如果许一凡跻身一品的话,再加上许一凡早已经创造出仙人跪这一招的话,那吴天应对起来也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此子不可敌! 在仙剑击落许一凡的那一刻,这是吴天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此子不可敌跟此子不可留,是两种概念,前者是对许一凡有了畏惧之心,而后者则是动了必杀之心,看似很简单的转变,却并非那么简单。 那一剑之后,虚幻之剑消散了,而许一凡的气息也消失了,可吴天觉得许一凡不可能死,至少不会那么轻易去死,这是吴天的直觉,没有道理可讲。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许一凡确实没死,但已经离死不远了,因为刚才吴天那一剑,直接破坏了许一凡的奇经八脉,摧毁了无数窍穴,而这对于任何一个修士都是致命的。 但是,吴天没想到,许一凡不但没有死,而且还保留境界,并且他的境界还在攀升,尽管攀升的很慢,可这已经非常恐怖了。 “咳咳咳!”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从坑道底部响起,这道声音放在偌大的云关镇,显得那么微弱,却又那么的洪亮。 “吴天,方才那一剑有点意思,可还是差点意思啊。” 许一凡的声音从坑道底部响起,而随着声音落下,许一凡那残破的身躯,缓缓从坑道底部出现。 此刻许一凡的模样,简直是惨不忍睹,不忍直视。 白袍已经化为齑粉,那单薄的身躯裸-露在外面,身躯之上布满伤痕,伤痕很多,密密麻麻,伤口极小,一看就是被利器割开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半步超品的一剑,岂是那么好接的? 许一凡赤-裸着上半身,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无数鲜血顺着伤口的缝隙流淌出来,那张原本无比俊美的脸,此刻也布满了伤口,看起来无比的狰狞,无比的吓人。 此刻的许一凡很虚弱,却又很强大,尽管他连站立都踉踉跄跄,可他还是傲立在那里。 “他还在变强。”暗仓沉声道。 “他要突破一品了。”杨嘉木说道。 “咳咳咳!” 又是一阵轻咳声响起,随着他的咳嗽,鲜血宛如溪水一般,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出来,然后沿着身体的轮廓,滑落在裸-露的身躯之上,这使得原本就狰狞恐怖的许一凡,显得愈发的狰狞。 吴天看到这一幕,细眯着眼睛,沉声道:“许一凡,在年轻一辈人当中,你堪称第一人。” “呵呵!” 许一凡闻言,嘴角勾起,笑了笑,没有说话。 吴天作为一个半步超品的大修士,虽然是被局限在云关镇这个地方,可他的眼界是很广的,遍观整个中洲,据他所知,能够跟许一凡匹敌的年轻人,过去有,现在却没有。 “你让老夫很是意外,很是震惊,别说年轻一代了,即便是我们这辈人当中,能够跟你交手的人,也不算多,小小年纪,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很不错。” 对于吴天的评价,许一凡不置可否,可在场其他人听到之后,却无比的震惊,而在震惊的同时,也感到理所应当。 “吴天,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打算投降吗?”许一凡咧嘴笑道。 许一凡在说话的时候,正在调息,也在疗伤,他从纳戒当中拿出一堆丹药,就像嚼豆子一般,一股脑的丢入嘴里,而对此,吴天看到了,却没有阻拦。 “许一凡,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你想剑气灌体破境,我明白,所以我成全了你,而你在破境之后又跟我交手而不死,这足以让你名动天下了,名与利,你都得到了,没必要再继续交手了。” “嘶......”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吴天妥协了,一个半步超品的大修士,居然向一个才跻身二品,而且境界还不稳定的修士妥协,说出去估计都没人相信。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很正常。 吴天有句话说的没错,许一凡现在名与利都得到了,可以功成身退了,而且双方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继续死磕下去,毕竟,此时遮天布已经出世了。 是的,遮天布出世了,就在许一凡和吴天交手的时候,这个隐藏了近万年的法宝,终于出世了。 不知道是因为血祭没有彻底完成的缘故,还是因为方才许一凡跟吴天交手的缘故,遮天布在出世之后,既没有选择逃走,也没有狂暴,它就那么悬浮在杨家祖祠上方。 按理说,遮天布已经出世了,众人应该会出手抢夺才对,可是,没人出手。 倒不是他们不想要遮天布,而是这个时候不适合出手。 不管是吴天也好,还是许一凡也罢,他们的实力都太强了,更别说,在杨家祖祠那边还有四位半步超品的高手。 除了木心之外,还有杨嘉木和杨嘉辛,另外就是云关镇这边一直没有出现,也不曾知道的一个老剑修,他也是半步超品。 吴天不惧许一凡,他短时间内杀不死许一凡,而许一凡自然也无法杀死他,但是,他不想跟许一凡打下去了,因为没有任何意义,他的目的是遮天布,而现在遮天布出世了,拿到遮天布才是关键。 “若是我不答应呢?”许一凡说道。 吴天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看了看许一凡,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缓缓道:“我知道你还能破境,而这一次破境,雷劫必然会落下,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渡劫,而不是跟我死磕。” 许一凡默然。 此时,雷劫又增加了一道,十六道雷劫了,如果许一凡在此时破境的话,那雷劫真的会像许一凡说的那般落下的。 此时此刻,他该如何选择? 是战还是和,全凭许一凡自己选择。 若是战,以许一凡现在这重伤之躯,即便他突破一品,也不可能杀死吴天的,而且还很可能被吴天反杀,要知道,吴天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全力,这种成名已久的老怪物,他们的手段多的很,一旦他们拼命的话,许一凡是真的挡不住。 若是和,现在遮天布已经出世,许一凡已经失去了争夺的资格,即便他想争夺,那雷劫也不会答应的,真当这雷劫出现是来装样子,看戏的吗? 许一凡沉默不语,吴天也没有催促,他看着眉头紧蹙的许一凡,沉默良久之后,说道:“遮天布我必须得到,若你罢手,遮天布归我,其中的传承,半数归你如何?”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吴天不断选择了妥协,而且还想跟许一凡合作,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接受和适应不了。 但是,像杨嘉木这些人,瞬间就明白吴天为何这么做了。 他想先稳住许一凡再说,只要许一凡答应,那许一凡肯定不会去争夺遮天布的,而没有了许一凡的参与,那其他人想要得到遮天布,就得依靠自己了,而云关镇这边有三位半步超品的存在,杨家人跟他们交手,显然是处于劣势的。 至于云关镇还有没有其他的后手,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想想就知道,肯定有的,毕竟,吴天的野心很大,为了这一天,他筹谋了很久,不可能不做准备的。 至于说,吴天得到遮天布之后,他是否会履行承诺,那就要看许一凡能否渡过这雷劫了。 若是他能渡过,以许一凡的实力,已经可以跟吴天平起平坐,公平对话了。 若是不能,那自然一切都无需多说了。 现在就看许一凡的选择了。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看向吴天,说道:“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那三把仙剑。”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都到了这个时候,许一凡还惦记人家的仙剑做什么。 但是,吴天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点点头道:“可以。” 说完,他也不废话,直接抬手一挥,剑楼仅剩的三把仙剑就出现在许一凡面前。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这三把仙剑早已经伤痕累累,实力大跌,而剑楼原本有九把仙剑,被许一凡夺走三把,又被剑九取走三把,现在只剩下三把了,而且还受了重创,吴天即便留着他们,也没有多大用处,而许一凡既然要,那给他就是。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割舍的。 看着轻易到手的三把仙剑,许一凡直接将其丢入大阵当中,而此时,剑九所在的大阵,已经变得无比的模糊起来,外人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就直接一屁-股坐下,仰着头,看向吴天说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这是自然。” “那你忙你的。” 说完,许一凡就不理会吴天,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直接盘膝坐下,开始自顾自的调息疗伤。 随着许一凡做出选择之后,现场顿时一片寂静,谁也不曾想到,双方的一番生死争斗之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许一凡居然不插手了。 现如今,最郁闷的自然是杨家人了,他们为了这一天,可是准备了很多很多年,可没想到,到头来,许一凡居然把他们给卖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许一凡。 从合作之初开始,许一凡就是主力,不管是攻打云关镇,还是破解阵法,亦或者是那对众人威胁最大的剑楼,几乎都是许一凡和他的人解决的,他把能做的都做了,而杨家人在其中出力不少,可也不算多。 而许一凡现在又是重伤之体,还要单独面临雷劫,他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在这个时候选择妥协,实属正常,没人能够指摘什么。 更何况,之前杨家人还坑了许一凡一把,差点让他的人都葬身在云关镇,沦为血祭的祭品。 杨嘉木看着旁若无人的许一凡,眯起眼睛,这个少年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之前心中的那点小算盘,现在已经烟消云散,而且还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只是,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收回目光,杨嘉木看向杨嘉辛,说道:“成与败,就看现在了。” 杨嘉辛点点头,没有说话。 杨嘉木又转过头,看向杨柒和杨千幻说道:“等下我们会拦住吴天三人,你们想办法得到遮天布,不惜代价,记住不惜代价。” 不管杨嘉木以前做了什么,是对是错,到了这个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杨家需要遮天布,他们必须拼死一搏。 杨柒和杨千幻重重点头道:“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杨嘉木见状,不再多说什么,他直接转过头,看向吴天说道:“吴天,老夫来领教一二。” 说完,杨嘉木就拔地而起,直奔吴天而去,而吴天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杨嘉木就冲了过去,瞬间二人就交手起来。 杨嘉辛在杨嘉木出手的时候,他直接来到木心面前,说道:“出手吧。” 随着吴天和木心被牵制住,杨家祖祠那边只剩下一个老剑修了,不过,在杨嘉木二人离开之后,现场又出现了一个半步超品的老者。 这人不是杨家人,应该是杨家人请来的外援,二人见面之后,没有多余的言语,直接开打。 随着半步超品的离开,现场就剩下一品二品的修士了。 吴天为了血祭,杀死了不少剑盟的人,但是,那些都是低境界的修士,而真正的高修,都是顶尖力量,全都保存下来。 在半步超品交手的时候,杨家人和云关镇的人也开始厮杀起来,一切都是为了得到遮天布。 原本出现在杨家祖祠的刘平之和石青竹,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抽身离去,显然他们没有争夺遮天布的打算,这让杨家人和云关镇的人都松了口气。 不管是刘平之也好,还是石青竹也罢,二人的实力都不俗,若是他们也参与其中的话,变数太多了。 血战瞬间展开,而这一次是修士之间的厮杀,双方的人马陨落的速度非常快,至于说许一凡的人马,此刻却沦为了看戏之人。 云关镇准备的很充分,而杨家人也不差,原本只有一百余人的杨家人,此刻却又多出来近百余人,显然,杨家人之前还藏有后手。 这也实属正常! 作为这次出力最大,最多的许一凡,此刻却沦为了看客,这不得不说,这世间之事,有时候是真的很奇妙啊。 伏劇和暗仓看到这一幕,却紧蹙起了眉头。 “他就这么放弃了?”暗仓皱眉道。 伏劇没有说话,而是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要不要出手?”暗仓问道。 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出手,到底是去争夺遮天布呢,还是击杀许一凡呢。 毕竟,这个时候是许一凡最虚弱的时候,是击杀他的好时机,但看到方才许一凡的战斗之后,他心里有些没底。 暗仓虽然很强,可也没有吴天那么强,他还不是半步超品,如果他贸然出手,导致许一凡直接突破一品的话,他就会被许一凡针对的,至于胜负如何,暗仓不知道。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伏劇说道:“我不会出手。” “嗯?” (°ー°〃) 暗仓闻言,顿时一愣,但很快他就明白伏劇不出手的缘由了。 “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暗仓喃喃道。  第九百八十六 修士修罗场 随着吴天的退让,许一凡的妥协,剑楼这边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反而因为遮天布的出世,杨家祖祠那边战斗瞬间变得激烈起来。 许一凡盘坐在大阵之前,一边调息养伤,一边开口道:“那两个家伙可真忍得住,数次出手的好机会,他们居然都没有出手,真是没想到啊。” “这些从顶级大势力出来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能够成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都是从尸山血海当中杀出来的。”大阵内传出男人的声音。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 确实,不管是世俗的豪门世家,还是修行界的宗门势力,都是一个很庞大的势力,越是传承久远的势力,越是注重传承,毕竟,修行者也不是永生的,他们也不是无敌的存在,传承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一个世俗家族,每一代的人数都不少,小的家族是十余人,大的家族上百人,甚至上千人,在如此之多的年轻人当中,不可能每个人都很优秀,但是只要有那么几个人比较优秀,那就已经足够了。 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许一凡对养蛊这件事感触越深。 养蛊! 不是传统意义上巫蛊教的那种养蛊,而是一种保证家族和宗门薪火传承的手段和规则。 据许一凡所知,不管是王朝皇室,还是世家集团,亦或者其他一些势力,他们对继承者往往都会采取养蛊的手段,进行挑选。 比如王朝皇室,众所周知,历代皇帝只有一个,可他的子女众多,而想要坐上皇位,首先得得到皇帝的认可,其次是大臣们的认可,然后要成为太子,最后则是老皇帝驾崩之前,始终坐稳这个位置,只有这样才能有无数人支持他,愿意为其赴汤蹈火,最后方能荣登大宝。 看似很容易,其实很难的。 想要得到皇帝的认可,可没有那么简单,出身、心性、智谋等方面都要极其出众,这样才能获得皇帝的关注,而一个皇室,皇子往往众多,除了皇后的儿子占据很大的优势之外,其他的皇子其实也不弱的。 一个皇帝只要不去作,不出现重大意外的话,他在位的时间都比较长,而在此期间,他会观察每一个皇子,有的皇子会成为候选人,有的皇子会成为磨刀石,而有的皇子则只能成为炮灰,至于说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 想要成为储君,单纯得到皇帝的认可是不行的,还要得到大臣们的认可,而想要得到这些老狐狸的认可,为人处世,说话做事,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 在得到这两方的认可,还不够,还需要得到更多人的认可,比如世家的认可,比如军队的认可,只有在方方面面都做的比较好之后,才有可能成为太子。 但是,成为太子也不是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要老皇帝没死,其他皇子都还有机会,而在成为太子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坐稳这个位置,然后静静的等待。 当然,在皇室当中,嫡长子,或者说皇后的儿子,往往都占据很大的优势,毕竟,立长不立幼嘛,但是,很多时候,这个规矩不是百分百的,只要皇子当中出现比嫡长子优秀的皇子,那么嫡长子,或者皇后的儿子,都很有可能成为磨刀石,为了皇室的利益,规矩是可以打破的。 皇室的争斗往往都是血腥的,也是残酷的,但是都会局限在某一个界线之内,但是,像世家集团,还有修行势力则不同,他们之间的争斗,才是最残酷最血腥的。 就拿四大家族的东方家族来说,根据许一凡所知,东方家族的传承就非常的残忍。 东方家族历代有两个掌权人,一个是掌控全族的家主,一个是隐藏在暗处的影子,一明一暗,这是很多大家族,大势力的标配,但是,东方家族跟其他家族不太一样。 想要成为家主,必须先成为影子,每一个影子的诞生,都是这个家族各房年轻一代的争斗,想要成为影子,必须先成为影子候选人。 每隔十年,各房都会推出一个优秀的年轻人,参与影子的争斗,一房一代当中,年轻人肯定不少,但是在这当中,每十年只有一个候选人,算是一步初步筛选,就像某个大型活动的海选一般。 而东方家族作为一个大家族,每一次影子的争夺,最少就有六七人,最多的时候,能达到二十多人,在这些人成为候选人之前,已经有无数人倒下,而在这些人争夺影子的时候,最终获胜的只有一个。 但是,成为影子也不是一定就能成为家主的,因为影子之争是十年一次,而家主一般在位的时间都不短,差不多都是五十年左右。 也就是说,一位家主,会有五位影子存在,而老家主去世之前,会在这五人当中选一个,而当新一代的家主上位,又会展开新一轮的影子之争。 像东方家族这样的大家族,少数也有上千人,除了那些生来就成为炮灰、垫脚石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会倒在银子候选人的争夺当中,在成为影子候选人之后,绝大多数又会倒在影子的争夺当中,而成为影子之后,又会倒在家主的争夺当中。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养蛊? 是的,这就是养蛊,只有各方面都极其出众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蛊,在此之前,他们会不断的争斗。 看似很残忍,可为了家族的延续,这种残忍又是十分有必要的。 之前,许一凡就很疑惑,为何那些世家集团,顶级势力,动不动就延续数百年,上千年,甚至是数千年,而当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也就明白了。 对于这种以养蛊的方式,保持着家族强盛的方式,许一凡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但就目前来说,这种方式是可取的。 伏劇和暗仓隐藏在暗处,许一凡是知道的,只是,在对方没有表现出明显恶意之前,许一凡没有搭理对方而已,但是这不代表他真的不在乎,没有任何警惕心理。 在他确定自己要做什么的时候,在知道伏劇等人的存在之后,他就一直在布局,希望这两位出手,诱导着这二位的出手,当然,还有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出手。 可许一凡发现,他低估了伏劇等人。 在这些隐藏的人当中,伏劇和暗仓无疑是最棘手的,可也是最稳重的。 开战之前,许一凡跟姬的交手,除了是想从姬那里得到一些他想要的信息之外,他更多的还是想看看诸多势力的反应。 开战之后,许一凡坐镇中军,负责指挥,不断的把自己身边的力量分割出去,诱导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出手,可惜他们没有。 而在许一凡主动投身战场,亲自上阵厮杀的时候,这时候是许一凡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薄弱的时候,可伏劇他们还是没有出手。 之前,许一凡在跟剑楼交手,身负重伤的时候,许一凡以为伏劇他们会出手,然而,他们还是没有出手,这让许一凡在敢动意外和失望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些大势力弟子的恐怖之处。 若是一般的势力,在看到这些破绽之后,可能能忍住一次两次,可绝对不会一直忍住的,比如说杨家。 杨家主动选择跟自己合作,又在合作的同时,不断的算计自己,就目的而言,杨家人没有做错什么,只可惜,他们低估了许一凡,而且他们太急于求成,太着急了,出手的时间太早了,导致他们现在陷入被动局面当中。 可是,伏劇和暗仓他们很能忍,而这才是一个优秀猎人的标志。 当然,许一凡也知道,伏劇他们之所以没有出手,应该跟吴解过早的出现有关。 说起吴解,许一凡有些无奈,他们二人之间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上下级关系,吴解跟着自己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想找的人,想做的事情,至于他什么时候现身,什么时候出手,许一凡并不知道,但他出现就已经足够了。 只是,有件事让许一凡感到有些奇怪。 伏劇是白袍会的人,暗仓又是黑衣会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出身很好,眼界和心性都极好,能够忍住不出手,许一凡可以理解,可是其他的势力呢?他们又为何不出手呢? 现如今,中洲绝大多数的势力,无论是老一辈的,还是年轻一代的都去了远古秘境,而那些盯着自己的人,都不是特别优秀的人,当然,他们并不弱。 这些人在面对遮天布,如此主要的法宝面前,居然没有出手,这是许一凡不曾想到的。 想到这儿,许一凡不由的苦笑道:“看来不管是吴天也好,还是杨家也罢,他们隐藏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啊。” 男人闻言,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下聪明人很多,不是只有你许一凡一个聪明人。” 男人的话说的很不客气,而许一凡也没有反驳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问道:“能突破一品吗?”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道:“不能。” “嗯?” 男人闻言,有些失望。 许一凡却苦笑不已,他的底子打的很好,这主要源于姜三甲对他的压制和引导,当然,许一凡个人的努力也至关重要。 按照许一凡的预计,借助剑楼的剑气灌体,他最多也就能突破到三品,毕竟,剑楼不是剑冢,可他没想到的是,剑楼的底蕴很强大,那九把仙剑剑气的精纯和浓郁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在吸收了九道剑气之后,他居然突破到了二品。 如果不是许一凡体质特殊,在借助剑气灌体突破境界的时候,成功练就了剑体的话,他不可能登上七楼的,许一凡也是在跟剑楼正面交手之后,他才发现剑楼的恐怖之处。 一楼的仙剑就能斩杀三品修士,这还是没人主持的缘故,如果有人主持的话,许一凡能赢,但绝对不会那么轻松,这也难怪很多进入云关镇的人,会被斩杀于此,留在这里。 “雷劫已至,你能行吗?”男人又问道。 “不行也得行啊,我有的选吗?”许一凡苦笑道。 “那就赶紧的,趁着他们现在争夺遮天布,先抗住雷劫再说。” “若是扛不住呢?”许一凡突然问道。 “候选人已经出现了,扛不住你就死了,换个人来就是。”男人语气清冷道。 “你可是真是无情啊。”许一凡笑容愈发的苦涩道。 “不是我无情,而是这是你必须要走的路,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 遮天布已经出世,许一凡这个意外,因为雷劫的缘故,已经不是什么意外了,现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遮天布上。 吴天他们跟杨家人的战斗,已经白热化。 吴天和杨嘉木这些半步超品的争斗,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分出胜负来,可是,下面的人就不一样了。 云关镇的底蕴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深,哪怕他们为了血祭,献祭了剑盟百分之八十的人,可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留下了,而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精英,许一凡也不知道吴天给了他们什么承诺,反正这些人在面对杨家人的时候,无比的勇猛。 双方不断的交手,也就有无数人开始陨落,在这个时候,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除了搏命还是搏命。 云关镇这边除了剑盟的人之外,吴家弃徒的参与其中,而杨家人这时候也不在保留,拿出了他们真正的底蕴。 原本双方加起来不到千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人陨落之后,人数不减反增,这是一场千人规模的修行大战,战况异常的惨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关镇本身的特殊,还是因为遮天布的缘故,即便有如此之多的修行者参与其中作战,可杨家祖祠已经存在,只是被破坏的比较严重而已,而云关镇也被打的千疮百孔。 不过,不知道是畏惧雷劫的存在,还是畏惧许一凡的实力,双方的战场始终都没有靠近许一凡,这对于许一凡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游翳负责的炮兵营,那十余口黑黝黝的炮管,正对准了他们,只要他们敢靠近,就会挨上一炮。 在许一凡跟男人说话的时候,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终于有人忍不住登场了。 当第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参与其中之后,立即有不少人出现,他们出现之后,并没有参与到云关镇和杨家人的厮杀当中,而是直奔遮天布而去,可他们的举动,第一时间刺-激到了云关镇和杨家人,于是,多方混战就此展开。 遮天布出世了,只是,它出世之后的状态,并没有像所有人想象的那般狂暴,它就悬浮在杨家祖祠的上空,静静的看着多方的厮杀,似乎它也看看,这些争夺它的势力,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随着其他势力的介入,使得原本就混乱的战场,变得愈发的混乱起来,而大战彻底进入了白热化当中。 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此刻就像是饺子一般,不断有人负伤,有人陨落,而一旦负伤,他们的下场基本就已经注定。 越是实力强大的人,越是会被针对,许一凡在调息疗伤期间,就亲眼看到云关镇那边有两名顶级一品大修士,被围殴致死,当然,杨家人那边也是如此。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选择争夺遮天布的,也有人想趁机猎杀许一凡。 在许一凡疗伤期间,就有数支人马,他们直奔许一凡而来,想要趁着许一凡身负重伤,又要渡劫的间隙,将许一凡击杀在此。 可惜,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低估了许一凡。 当这些人出现之后,原本空寂的现场,骤然出现一支黑衣人,他们的气息十分古怪,实力很强,而手段更是狠辣,原本是猎手的人,在这群人出现之后,瞬间沦为了猎物。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些想要猎杀许一凡的人,全都被屠戮殆尽,有人想要逃跑,却直接被斩杀,也有人在知道这是个陷阱之后,想要冲入杨家祖祠那边,以此来摆脱被猎杀的命运,可惜,他们还是失败了。 那些想要祸水东引的人,即便冲入了杨家祖祠的战场,也被这些黑影人猎杀,那那些杀红眼的人,在选择攻击黑衣人的时候,直接被斩杀,在鲜血的浇灌之下,没人再敢去招惹这群黑衣人,而黑衣人也只是猎杀了这些想要偷袭许一凡的人之后,就撤离的战场。 这让始终都留心许一凡动作的人,都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同时,他们也对许一凡愈发的忌惮起来。  第九百八十七章 真正的破境人 在许一凡选择疗伤的时候,天空上的雷劫,不断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危险和强大起来,那股恐怖威压,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此时,雷劫已经从十六道,变成了十七道,而第十八道雷劫已经在酝酿当中。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一旦这雷劫完成第十八道的酝酿,就是祂出手的时候,而众人想要得到遮天布,就必须在此之前拿到,因为雷劫一旦开始出手,任何靠近祂的人,都会被针对。 这也是为何,吴天在重创许一凡,发现他无法第一时间击杀许一凡,而许一凡又有了突破趋势之后,选择退让的最大原因。 被雷劫针对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生死劫也好,道劫也罢,祂们威力巨大,对渡劫之人来说,是九死一生的劫难,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可一旦有外人插手,那插手之人就会被率先针对,不但不会帮到渡劫者,反而会害了渡劫者,而且插手之人会更加的凄惨。 历史上不是没有人想利用大修士的实力,帮助晚辈渡劫,曾经有人尝试过,而结果却是,原本渡劫者只是经历三道雷劫,可因为对方的插手,直接变成十二道雷劫,而这正好是帮助者的要经历的雷劫,最终的结果就是,插手之人提前渡劫,然后死在其中,而原本有很大把握渡劫成功的渡劫者,也灰飞烟灭。 之后,又有很多人尝试过,结果都是一样,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想着借助外力来渡劫了,因为那不是帮忙,而是在作死。 吴天是半步超品,他如果要渡劫,那就是经历超品的雷劫,他没有信心也没有把握可以渡过,如果有的话,他早就选择突破了,也不会那么在意遮天布。 吴天如果选择跟许一凡死磕,他可以借助雷劫的威力杀死许一凡,但是他自己也会死在其中,即便不死,那也会身负重伤,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其不划算的存在。 现在的许一凡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但是,他也是最安全的时候,因为只要有雷劫在,就没人敢以身犯险,经历雷劫很可怕,可激怒了天道或者天劫更可怕。 杨家祖祠那边。 参与遮天布争夺的,起码都是三品以上的修士,而三品修士在这场修士大战当中,只是炮灰般的存在,陨落的速度很快,而二品修士,在其中也是勉强自保而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劫不断的酝酿,留给许一凡和其他人的时间都越来越少了,这也导致战斗愈发的惨烈其中,三品修士基本都陨落的差不多了,二品修士也折损大半,至于一品修士,更是陨落不少,而活着的人,基本都带着伤。 可是,死了这么多人,遮天布依旧在那,可至今还没有人得手。 “轰!” 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六位半步超品当中,终于有人分出胜负了。 是云关镇的老剑修跟杨家人请来的外援。 老剑修实力很强,而那位外援老者实力也不弱,不过,他们的实力跟吴天他们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二人都不是双方的人马,都是外援而已,至于双方是如何请到他们的,不得而知,但是,他们都没有全力出手,能活到这个岁数,并且成为半步超品的存在,都不是蠢货。 二人在多番交手之后,互换一招,就此分开,然后这二人在对视片刻之后,就选择了停手。 老剑修看向吴天,沉声道:“吴天,人情我还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老剑修也不等吴天说什么,直接御剑离开。 外援老者也看向杨嘉木,说道:“杨嘉木,协议完成,我也撤了。” 就这样,这两个外援就这么走了,这让很多人有些傻眼,也有些不解,但是,眼尖的人已经察觉到了问题的所在。 第十八道雷劫即将酝酿完成,雷劫要出手了,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交手的这两位外援,显然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件事,果断选择罢手。 不管是为了还人情也好,还是为了某种利益也罢,都没有命重要,在雷劫之下死了,那可就真的死了,他们可不想死在这里。 对于这个结果,吴天也好,杨嘉木也罢,都没有感到意外。 在两位外援离开之后,多方人马厮杀的更加激烈起来,然而,许一凡却发现,厮杀更激烈了,但是,都是陨落的都是炮灰级别的人,而那些中坚力量,却已经开始默契的抽身后退。 大家厮杀了这么久,都没能分出胜负,而现在雷劫将至,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分出胜负,既如此,保存有生力量才是王道,而至于遮天布到底花落谁家,那就看剩下的四位半步超品了。 原本上千人的大乱斗,在经过半个多时辰的厮杀之后,已经锐减了近三分之二的人马,剩下的人都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撤离。 折损最大的是云关镇和杨家人,但是,付出代价最惨重的,还是那些准备不足,却又想趁机攫取利益的势力,他们虽然出其不意的出手争夺,可最终啥好处都没捞到,反而死了不少人,其中就有不少人彻底的陨落在此,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雷劫此时已经把整个云关镇都笼罩其中,而许一凡的人马早已经撤出去了,至于其他势力的人,也争先恐后的离开,现场只剩下吴天四位半步超品,还有许一凡和剑九二人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里。 吴天在跟杨嘉木交手一次,彼此拉开一段距离之后,他看向杨嘉木,说道:“既然短时间分不出胜负,那就看谁最先得到遮天布。” “好。” 杨嘉木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 在吴天和杨嘉木达成协议之后,杨嘉辛和木心也停手了。 四个人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雷劫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朝遮天布疾驰而去。 四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但是,吴天作为这件事的主导者,云关镇又是他的主场,他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只见他率先靠近遮天布,一只手伸向遮天布。 原本,吴天以为遮天布会反抗的,然而,当他的手握住遮天布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遮天布并没有丝毫的反抗,就那么任由他握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吴天愣了一下,但是他也来不及多想,抓住遮天布就想走,可这时杨嘉木也抓住了遮天布的另一端,他也握住了遮天布。 在二人几乎同时得到遮天布的时候,木心和杨嘉辛也抓住了遮天布,方才还打生打死的四个人,此时都得到了遮天布,可遮天布只有一个,在场的人却有四个,东西到底该归谁呢? 四个人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的言语,直接开始出手。 半步超品的出手,远超寻常修士,只是简单的出手,就有毁天灭地的威能,在他们出手的瞬间,现场就一片大乱,之前上千修士都没能彻底毁坏的杨家祖祠,在四人的交手之后,顷刻之间就被毁灭了。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杨家祖祠的毁灭,遮天布的气息变得内敛起来。 站在远处,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的伏劇和暗仓二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瞳孔紧缩。 “好狡猾的法宝。”暗仓沉声道。 伏劇眯起眼睛道:“我终于知道许一凡为何不出手了。” 暗仓点点头,表情凝重无比,沉声道:“这云关镇根本就不是遮天布的养伤之地,杨家人真正封印和囚禁的不是云关镇的人,而是那遮天布。” 暗仓在说这话的时候,还带有一丝庆幸,庆幸他方才没有利欲熏心,出手争夺。 “许一凡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暗仓疑惑道。 伏劇却摇摇头道:“这已经不重要了,云关镇的人也好,杨家人也罢,还有方才出手的那些人,都被坑了,许一凡跟遮天布联手了,我说他在面对雷劫的时候,会如此的有恃无恐,我说雷劫到来之后,为何迟迟不落下呢,原来是这样。” “四名半步超品,居然被一件法宝,还有一个少年给坑了,真是有意思。”暗仓有些幸灾乐祸道。 伏劇此时却收回目光,看向云关镇外,已经有条不紊,开始急行军撤离现场,绕道去往巴山峡谷的军队,瞳孔再次紧缩,然后声音突然变得高亢道:“快走,他娘的,这小子真他娘的狠啊。” 说完这句话,伏劇不在隐匿身形,拔腿就跑,而暗仓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化作一道黑烟,直接消失在原地。 至于其他的修行者,在撤出云关镇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在远处静观其变,静等出手的机会。 ------------------------------------- 云关镇内。 许一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的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而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雷劫, 眯了眯眼睛。 然后,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杨家祖祠方向,吴天他们四人还在疯狂争夺,嘴角微微翘起。 接着,许一凡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大阵,眼神温柔道:“丫头,该做的,能做的,我都帮你做到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在这之前,我在帮你做最后一件事。” 说完,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已经酝酿完十八道的雷劫,嘴角翘起,喃喃道:“有人说我是天道之子,也有人说我是天劫之子,可我到底谁的儿子呢?” “有人问过我,问我是谁,那么我是谁呢?” “哈哈!” 说到这,许一凡疯狂大笑起来,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升腾而起,而许一凡也不在隐藏实力,他整个人开始异变。 他胸口的两道纹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来,胸口发烫,一头被发簪束缚的长发,在这一刻飘落下来,黑色的头发逐渐变成了血红色,那单薄的身躯,在这一刻布满了黑色的鳞片,一双眼睛,此刻没有了眼瞳,而是被一团白色的火焰取代。 这一刻的许一凡,已经不是人,更像是一头妖兽。 从安民镇一路走来,许一凡经历过无数次危机,曾多次命悬一线,可他始终都在保存实力,这恐怕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而现在,许一凡不在隐藏,在那恐怖的雷劫之下,许一凡彻底的释放自己。 此时此刻,许一凡赤手空拳,镇岳刀和蚩尤刀不知所踪,而那把血芒剑,早已经化作一道纹身,出现在许一凡的后背之上,而许一凡的后背之上,一头麒麟纹身浮现出来,血芒剑就像是麒麟的脊椎一般,若隐若现。 两条龙,此刻变成了两道纹身,覆盖在他的双臂之上,然后笼罩住了他整个身躯。 他到底是人,还是妖,亦或者是神? 没有人知道答案! 许一凡在异变之后,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就开始逐步登高,直奔雷劫而去,而原本消失的两把刀,此刻出现,被许一凡紧紧地握着。 “哈哈!” 许一凡的狂笑声,起初还十分的微弱,可很快就响彻在这片天地,那笑声无比的张狂,无比的疯癫,让人听着极度不舒服,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笑声了,而是三个人的笑声,其中还伴随着真正妖兽的嘶吼声。 此子不是人! 这是所有听到那笑声的人,心中不由自主浮现的声音。 “我是谁?我是许一凡啊!” “区区雷劫,又能奈我何!” “开天!” 随着话音落下,许一凡宛如一支利箭一般,自云关镇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朝着雷劫杀了过去。 原本正在抢夺遮天布的四个人,在听到那张狂的笑声之后,瞬间脸色大变,他们看了看手中的遮天布,又看了看异变的许一凡,最后目光落在那座不知道何时已经破碎的大阵当中,瞳孔紧缩。 错了! 大错特错! 他们都错了! 真正破境的不是许一凡,而是那个小丫头剑九。 这个看起来孱弱无比的小女孩,才是真正的妖孽,她不但得到了剑楼的九把长剑,而且还把它们给吃了,最重要的是,吴家弃徒还有剑盟等人,他们数千年来,经过一代又一代剑修遗留下来的剑气,此时都已经被这个小女孩给吃了。 是的,没错,就是吃了。 剑九不但吃了九把仙剑,还吃了整个云关镇的剑气,而她已经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了一品巅峰的修士,而且还是纯粹剑修,一个特殊的纯粹剑修。 剑九没有境界,可是她身上的那股威压,那股气势,已经达到了一品巅峰境界,更可怕的是,她的气息还在暴涨,正朝着半步超品进发。 不,不是半步超品,而是超品境。 剑九要一步登天,成为这个木法时代新的超品强者。 她是如何做到的? 这是吴天四人心中此刻最大的疑问! 然而,这还不是他们最震惊,最意外的事情。 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他们手里的遮天布。 之前,吴天以为血祭,可以逼迫遮天布出世,而事实他也做到了,他成功了。 然而,出世的并不是真正的遮天布,真正的遮天布还被封印着,还被囚禁着,它就被封印在杨家祖祠之下,现在他们看到的,拿到的不过是遮天布的虚影而已。 吴天的血祭,真正破坏的不是遮天布,而是杨家先祖留下的封印,这道封印现在被他们撕裂破坏了。 这是一件拥有灵智的法宝,而且其智慧丝毫不亚于人类,它,或者说祂,算计了所有人,不单单是云关镇的人,还有杨家后人。 当吴天等人想通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快退!” 吴天-怒吼一声,就要松开握住遮天布的手,打算撤离这是非之地,然而,一切都晚了。 此时此刻,杨家祖祠被他们打碎了,而遮天布彻底挣脱封印,祂出来了,现在被他们握住的不再是遮天布的虚影,而是祂的本体。 “啊......” 在吴天话音落下,一声惨叫声骤然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吴天握住遮天布的手,已经被遮天布包裹着,而且其速度非常快,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蔓延到他的胳膊上,并且朝着他整个身躯蔓延。 凡是被遮天布覆盖的地方,衣裳破碎,血肉瞬间消融,即便是人体最坚硬的骨骼,也在这个时候变得如同豆腐一般脆弱,吴天体内的真气,宛如潮水一般,随着血肉被遮天布吞噬。 这哪里是法宝啊,简直就是一头待人而嗜的巨兽啊。 “啊......” “不要啊!” 被遮天布袭击的不单单是吴天一个人,杨嘉木、杨嘉辛、木心三人都没有逃脱遮天布的魔爪,他们握住遮天布的手,此刻也跟吴天一样,被遮天布以极快的速度吞噬着。  第九百八十八章 真相恐怖的执棋者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然而,云关镇的异变只是刚刚开始,在遮天布挣脱封印之后,整个云关镇都被祂笼罩起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云关镇外面延伸而去。 如果说之前的云关镇是一个世外桃源的话,那么随着多方的开战,云关镇已经变成了一个修罗场,而此时此刻,整个云关镇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那个被关押在十八城地狱的噩梦苏醒了,祂爬出来了,而释放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关镇和杨家人。 云关镇之前死了很多人,有寻常将士,但更多的还是修行者,当然,也有不少只是身负重伤没有死的,只是他们被抛弃了,无法离开这里而已,而现在,他们第二次死亡了。 杨家祖祠的废墟之上,无数修行者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然后被分解,被吞噬,其他地方的尸体也是如此。 “啊......” 随着异变的开始,那些方才在大战当中,侥幸没死的人,此刻开始哀嚎惨叫起来,只是,这声音才响起,很快就戛然而止。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意识到一件小事儿。 方才,许一凡跟杨家人开战之后,在许一凡单挑剑楼的时候,许一凡的人马曾经多次进入过云关镇,他们不是去参加战斗的,而是去搬运尸体,那些尸体都是许一凡那边战死的将士。 对于这种收敛袍泽遗体的行为和举动,没人觉得有什么,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修行者看不起世俗力量,可不代表他们不尊重世俗军队,尤其是那些在边关沙场上,慷慨赴死的将士,他们都极度尊重。 修行者当中有个潜规则,那就是不得破坏军队战死将士的遗体,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军队,都是如此。 可是,现在看来,许一凡的人去收敛尸体,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他早就知道遮天布有问题,也预料到现在发生的 一切,所以他才会提前做这些。 然而,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些撤离云关镇,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撤离的人,此时都惊慌失措,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开始疯狂逃窜。 这个时候,没人在乎遮天布了,逃命要紧,至于说吴天等人会如何,已经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了。 杨柒和杨千幻之前参与到遮天布的争夺战当中,二人实力不俗,虽然负伤了,但是并不严重,此时,他们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他们被坑了,被许一凡和遮天布给坑了,但是,真正坑害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准确来说,是他们的先祖。 “原来,我们杨家人驻守在这里,不是为了夺回祖地,而是为了封印这里。”杨柒脸色苍白的说道。 杨千幻的脸色也很苍白,但是更是的还是凝重。 杨千幻转过头,看向杨柒,问道:“你作为家主,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杨柒苦笑着摇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而这也不能怪她。 自从之前那位杨家大剑修杀入云关镇,虽然最后活着出来了,但是,杨家的实力和传承,也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断层。 那位先祖出来之后,身负重伤,安排了很多事情,算是安排后事,同时也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几个核心成员,然后他去世了。 而其他杨家人,只是知道先祖留有遗训,让杨家人世代驻守在云关镇之外,时刻关注着杨家祖祠和剑楼的动静,至于为何,大多数人杨家人都以为是为了夺回祖地,然而,真相并非如此。 被杨家先祖告知真相的人,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曾多次进入云关镇,然后离奇暴毙,使得这个隐藏极深,且对杨家至关重要的秘密,就此被掩埋。 杨家人一直以为,是剑盟的人杀害了这些前辈,并且之后他们还为此进行了报复,然而剑盟的人却始终矢口否认,只是,这种否认并没有得到认可。 现如今看来,那些知道内情的人,或者说当时凡是参与封印的人,都死了,而且还是被遮天布杀死的,恐怕当时杨家先祖和他的朋友外援们,并没有真正的封印遮天布,或者说是封印的不够彻底。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杨家的传承出现了断层,他们只知道遮天布的存在,却不知道遮天布的危险。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杨家开始女人当家做主,而他们从之前的守护,变成了掠夺,他们想掌控遮天布,真是一个美好的想法,可现在看来,也是一个极其愚蠢的想法。 见杨柒这副模样,杨千幻眯了眯眼睛,然后问道:“我们现在逃走,大伯和三叔他们怎么办?” 杨柒转过头,看向已经‘活’过来的云关镇,表情凝重道:“现在已经无法顾忌他们了,我们必须带着族人远离此地,而大伯他们是半步超品,应该能过活着出来。” 听完杨柒的话,杨千幻点点头。 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继续争夺下去无异于送死,及时止损才是关键,更何况,即便他们还想争夺,也是有心无力。 遮天布蔓延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而其凶狠程度,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尽管在异变发生的时候,杨柒和杨千幻就第一时间选择逃离,可还是有不杀族人被猎杀。 看着不断惨死的族人,杨柒的心在滴血,而她在回头看向云关镇的时候,目光落在杨家祖祠那边,冷声道:“大伯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当初小叔去找石碌,应该就是为了得到遮天布。” 杨千幻想了想,摇摇头道:“大伯他们应该只知道一点,我怀疑,他们之前曾经多次进入过云关镇,甚至接触过遮天布,然后被遮天布蛊惑了,不然的话,吴天想要血祭,那么大的动静,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杨柒点点头,然后她陷入沉思当中。 短暂的沉默之后,杨柒脸色剧变,她看向杨千幻问道:“之前,你传信给我,让我选择跟许一凡合作,是你的主意吗?” 杨千幻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也是一变,语气阴沉道:“不是我的主意,是大伯在信中暗示我这么做的。” “该死!” 闻听此言,杨柒顿时咒骂了一句,然后说道:“我说之前我找许一凡合作的时候,大伯他们没有阻拦呢,即便我答应把遮天布送给许一凡,他们也只是稍微阻拦一下,就放弃了,当时我还觉得他们深明大义,一切都是为了杨家,现在看来,他们早就在布局,在算计着如何得到遮天布。” 杨千幻此时也想起一件事,沉声道:“还记得二十多年前,许淳在担任镇西大将军的时候,大伯曾经去找过他,而且还带着许淳来过云关镇吗?” 杨柒点点头道:“我听我娘说过。” 杨千幻眯眼道:“恐怕,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大伯他们就已经在秘密策划这件事,想要找许淳合作,以军队的将士作为祭品,来进行血祭,我想当时许淳应该看出了端倪,没有那么做。” 杨柒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 “许淳死了,之后的几位大将军,他们都是皇帝的人,大伯他们无从下手,直到许一凡的出现。” 杨柒眯起眼睛,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杨柒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洛洲杨家的覆灭。 杨柒一直没有搞懂,洛洲杨家曾经是陛下的人,虽然后来出事,导致被边缘化,可杨家也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去绑架郡主和宰相的女儿,还因此迎来了许一凡、不良人和朝廷的针对。 现在杨柒想通了,估计杨嘉木很早就察觉到许一凡身份的特殊,尤其是在许一凡是不良提司的身份暴露之后,他们开始布局下棋,从而来引导许一凡。 许一凡要去瑶台洲,云关镇是必经之地,而挑起许一凡跟云关镇的矛盾很重要,他们了解许一凡,知道许一凡不是那种任人欺辱的人,一旦双方发生冲突,许一凡肯定会调集大军前来攻打云关镇的。 事实却也是如此,许一凡调集了近两万人参与作战,而这么多人是最好的血祭祭品。 许一凡的人,云关镇的人,还有杨家人,以及巴山峡谷和凶兽群的那些东西,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人,这些人和妖兽都是祭品。 杨柒现在怀疑,当初背叛杨家的那个叛徒,把遮天布的事情告诉给吴家弃徒,应该就是想借他们的手进行血祭,而杨柯的再次叛变,并且给出了血祭的想法,也侧面证明了这件事。 云关镇的邪恶,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们在云关镇做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别说杀个把人了,就是把很多人杀死,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吴天想借助血祭,从而掌控遮天布,对付吴家剑冢,而杨嘉木等人则利用吴天去做这些事儿,然后在遮天布出世的时候,出手抢夺,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嘉木算计了吴天等人,而遮天布算计了所有人,至于许一凡,他则是被算计的一员,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知道的东西比所有人都多,被当成猎物的家伙,反而成为了猎人,这一场精心布置的局,最终获利的居然是许一凡,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愚蠢啊!” 想到这,杨柒再次咒骂起来。 “咦?” 就在这时,杨柒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了?”杨千幻问道。 此时,他们已经远离云关镇,而遮天布在扩张一段距离之后,选择停下了,并没有一味的把他们赶尽杀绝,这使得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杨柒转过头,看向已经沦为地狱的云关镇,紧蹙着眉头说道:“不对,真正获益的不是许一凡。” “不是许一凡?” (°ー°〃) 杨千幻愣了一下,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是那小女孩剑九?” 杨柒脸色铁青道:“许一凡要来瑶台洲,这是我们都无法预料的事情,而他才来甘州,居然就遇到了剑九,而且遇到之后,就发现了剑九是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古怪吗?” 杨千幻点点头道:“是有些古怪,太巧合了。” 杨柒此时却展现出杨家家主的睿智,说道:“这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谁?” 杨柒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肯定,这个布局者肯定跟许一凡有关。” “你的意思是......” 杨千幻看向杨柒,紧蹙眉头。 “方才,许一凡单挑剑楼的时候,我意外的发现,他体内有封印存在,而且不止一道。” 杨千幻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一点儿我也注意到了,这可又能说明什么呢?” “剑九的体内也有封印,也正是因此,她的所有天赋和特殊都被隐藏下来了,不然的话,以她的特殊,不可能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另外你难道没注意到吗?” “什么?” “剑九的真实年龄。” “嗯?” (°ー°〃) “剑九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之前我跟许一凡初次接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她的骨龄居然和许一凡一样,她也是十六岁。” 听到杨柒这么说,杨千幻也开始回忆起来,只是,他跟剑九接触的少,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毕竟,剑九只是一个小女孩,而且除了许一凡之外,她对所有人都很抗拒,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容易被人忽略。 “许一凡体内有封印,剑九的体内也有封印,而他们居然还相遇了,这本身就不正常,我感觉剑九的出现,就是为了等许一凡,或许云关镇这场战斗,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会发生的,不管我们杨家人参不参与,都会被迫卷入其中的。” 说到这,杨柒看向云关镇的方向,沉声道:“另外,我发现真正引来雷劫的,不是许一凡,而是剑九。” “啊?!” (ΩДΩ) o((⊙﹏⊙))o 杨千幻此刻是彻底的被震惊到了,他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发现还真的是这样。 自从许一凡决定攻打云关镇开始,他就时刻带着剑九,即便是他在亲自-杀入云关镇的时候,也带着剑九,这本身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事儿,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许一凡在单挑剑楼之前,让人布置阵法,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许一凡是打算以阵法破解剑楼,可事实并非如此,许一凡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阵法,既如此,那阵法的作用何在? 此时,此刻,杨千幻终于明白了,许一凡不止阵法,不是为了破剑楼,也不是为了突破,他是在掩盖剑九的突破,这单单依靠阵法肯定不够,还需要外物的协助,而遮天布有遮蔽天机的效果,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剑九一跃成为大修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而那出现的雷劫,在出现之后,却迟迟没有出手,不是因为祂想坐山观虎斗,而是因为祂失去了目标。 难怪许一凡在突破破凡境的时候,雷劫就出现了,难怪许一凡在夺走了三把仙剑之后,当吴天提出和解的时候,他会答应,并且拿走了最后三把仙剑,原来这场战斗真正的主角,不是云关镇,也不是杨家人,更不是许一凡,而是剑九。 直到这个时候,杨千幻才明白,为何伏劇、暗仓和吴解三人出现之后,他们并没有出手,哪怕是遮天布出世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出手。 起初他们以为是这三人势单力薄的缘故,即便出手也讨不到便宜,这才没有出手,现在看来,他们作为旁观者,估计很早之前,就发现了端倪,只是他们不确定真相是什么。 “好恐怖的执棋者。”杨千幻赞叹道。 杨柒脸色阴沉,点点头。 这位从未露面的执棋者,布下的局可谓是一环套一环,看似变化极多,随便某个环节出现问题,这个局面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最终的结局,还是按照对方的意愿出现了。 自从许一凡崛起之后,尤其是西北战局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知道,许一凡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对人心和人性的把控十分恐怖,可现在看看这位几乎不存在的执棋者,就会发现,许一凡的那些东西,在这位执棋者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许一凡对人心的算计,是给你两个选择,看似有的选,其实没得选,这很恐怖,而这位执棋者,他根本就没有给出选择,或者说,他给出了很多选择,而不管你怎么选,都会按照他的计划去进行,而你自己却感受不到自己被算计了,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天底下当真有这么恐怖的执棋者?”杨千幻喃喃道。 杨柒眯起眼睛,沉默良久之后,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能人异士奇多,尤其是在这个木法时代,出现这样的恐怖存在,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只是好奇,他,或者说她,跟许一凡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千幻摇头不语,显然,他也不知道。  第九百八十九章 剑山之巅 剑山。 在距离云关镇大约九十九里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大山整体呈现漆黑之色,即便阳光再猛烈,照耀其上,也只会让这座山显得更加的漆黑。 大山壁立千仞无依倚,自山脚开始,只有一条90度垂直的羊肠小道通往山顶,整座山光秃秃的,没有任何的植被,即便是春夏这个发-情的季节,别的地方春鸣鸟叫,嘶吼阵阵,可这里却异常的安静,更多的只有风吹过山峰的呜咽声,那更像是剑鸣声。 大山本无路,只是登山的人多了,才有了一条路而已。 剑山是一个很特殊的地方,在这里,无论境界多高,修为多深,只要靠近剑山,准备登山,就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 所有想要向吴家剑冢发起挑战之人,都必须过三关。 巴山峡谷幽深空寂,诸多神秘物种生存其中,它们的实力或许不强,可极其棘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一具白骨,若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就在里面横行无忌的话,可能连一半都没走完,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寂静是巴山峡谷最大的特点,而巴山峡谷还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行走在其中的人,会被勾起一生当中所有经历的痛苦、遗憾、恐惧......越是深入,负面情绪越多,若是心智不坚定之人,很容易产生自-杀的想法,而历史上曾有无数修士自裁其中,因此,巴山峡谷又被称之为自-杀峡谷,还有人将其称之为问心谷。 据说,在很早之前,巴山峡谷是吴家弟子,在十二岁的时候,必须要去试炼的地方,以此来砥砺剑心,准确来说,是吴家人想要凭借巴山峡谷的特殊之处,在筛选家族优秀弟子。 巴山峡谷全长三十三里,能够走完这三十三里的人,都极其不简单,而历代吴家弟子能够走完全程的,数量稀少,而这些人往往成就都极其不简单。 穿过巴山峡谷之后,就是一片荒芜地带,这里的土地呈现猩红色,充斥着暴戾的气息,而在这片长达近六十里的地方,生活着无数凶兽。 这群凶兽是如何由来的,早已经不得而知。 据说是很早之前,巫蛊教某人为了更好的控制妖兽和野兽,进行过一场试验,让妖兽和野兽生活在一起,彼此厮杀,相互为战,以养蛊的方式挑选出最强大的妖兽和野兽。 然而,这场试验似乎出了问题,这片试验场地很特殊,无论是妖兽,还是野兽,在进入其中之后,就会被激发骨子里的兽-性和凶性,开始自相残杀。 在这片荒芜地带,暴戾、嗜血、狂暴......各种最原始的情绪和冲动,是最容易出现的。 当年那场试验成功了,也失败了。 对方缔造出来了最强大的妖兽和野兽,但是,它们却失控了,彻底狂暴的妖兽和野兽,成为了行尸走肉,无比的嗜杀,当那人准备召回仅存的妖兽和野兽的时候,却遭到了反噬,此人死没死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那之后,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多了一群‘原居民’。 凶兽据说是妖兽和野兽的结合体,各种各样的都有,会飞的鱼、独脚的鸟、三个头的狼、八只手臂的猿猴......诸如此类的凶兽,在这里是数不胜数,千奇百怪。 这是一群被欲望和本能操控的凶兽,而这片荒芜之地,不单单对妖兽和野兽有效,对所有进入其中的生物都要效,即便是平平无奇的植物,在进入其中,经过一段时间的生长和繁衍之后,也会变得极具攻击性。 如果说,巴山峡谷是把人心底最恐惧、最痛苦的东西无限放大的话,那么荒芜之地就是把人心底最深的欲望和本能无限放大,一些无法自我控制情绪的人,进入其中,很容易沦为‘怪物’,嗜杀成性的怪物,用许一凡的来说,那是丧尸。 相对于巴山峡谷和荒芜之地,剑山反而是最正常的一个,除了可以让人丧失修为之外,似乎没有其他的功效,只要你心智足够坚韧,登上山顶也不足为奇。 当然,这三道关卡只针对一品及以下的人,对超五境的人来说,这三道关卡有效果,可效果不大,但是一般的超五境,基本都超脱人的范畴,不会那么无聊,还玩什么生死挑战的把戏。 在吴家剑冢和群玉山,带着人脱离甘州,成立瑶台洲的初期,这长达九十九里的区域,就是他们门中弟子试炼之地,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他们找到了更好的试炼之地,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真的被烦透了,就把这里设定了关卡,迎接无数前来挑战的人。 在云关镇还没有彻底掌控局势之前,每年前来挑战的人,其实很多很多,他们不单单是冲着挑战吴家剑冢而去,更多的还是为了借助这三道关卡砥砺道心而去的。 凡是经历过三道关卡的人,即便没有通关,也能获益良多,不然的话,就吴家剑冢设立的规矩,输的人就留在剑冢,沦为剑奴,永世不得离开的规矩,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望而生畏。 毕竟,相对于虚名,自由或许更重要的一些。 然而,今日的这条长达九十九里的试炼之路,却格外的热闹。 巴山峡谷已经被肃清,那些生活在峡谷的神秘物种,不管它们隐藏的多深,都被人找出来,一一诛杀,沦为的血祭的祭品,这条峡谷成为了死寂之地。 而那片荒芜之地,生活的无数凶兽,也被屠戮很多,剩下大部分的凶兽,开始大规模的集结、迁徙,它们宛如人类的军队一般,朝着剑山发起冲锋。 很多人以为凶兽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生物,若是这么想的话,那你可能进入荒芜之地,就会死在里面,在跟人类战斗的这么多年,凶兽的适应程度和进化程度,是远超常人想象的,它们的智商都很高,尤其是那些实力强大,而且寿命悠长的凶兽,更是拥有着大智慧。 可是,今天它们却沦为的某些人手中的一把刀,这把刀直指剑山和吴家剑冢。 昔日试炼之路的辉煌,早已经不复存在,生活在其中的生物,沦为了某些人圈养的宠物,吴家弃徒们早已经摸清楚通关的捷径,在云关镇和许一凡开战之后,就有人开始沿着试炼之路,朝剑山进攻。 相对于人类自己的战争,这场由凶兽为主力的战争更为的残酷和血腥。 荒芜之地到底生活了多少凶兽,无人得知,只知道他们数量庞大,而且繁衍的速度很快,另外,在凶兽群是没有弱者的,因为荒芜之地物资匮乏,想要活下去,蚕食同类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就像云关镇没有老人和小孩一般,这里也几乎没有。 此刻,黑色的剑山,逐渐多了一抹鲜红,而在剑山之下,累积了无数尸骸,这些都是凶兽的尸骸,长相狰狞而恐怖,特性庞大,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然而在这里,它们只是攀登的阶梯而已。 剑山的特殊性已经在消散,那是用数以万计的凶兽尸骸和鲜血浇灌的结果。 站在山巅,俯瞰而下,可以看到那无数宛如蚂蚁般的凶兽们,正前赴后继的驱使着无数低等凶兽,沿着同类的尸骸,不断的攀登,不等的死去,前赴后继,不断送死,而后来者则踩着它们的尸骸,不断登高。 剑山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一条路,可那只是给人走的,而现在这群凶兽也想走一遭,于是,它们用尸体和鲜血垒砌出来了一条路,一条充满鲜血和白骨的路。 此时,在剑山之巅,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在其身侧还站着无数年轻人,男女皆有,他们身着简单的粗布麻衣,但是,无一例外,他们都身背剑匣,傲立在天地之间,每个人都是一把剑,一把被隐藏了锋芒的长剑。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家剑冢现任家主吴冢,而跟在他身后的,都是吴家剑冢年轻一代的弟子,人数不多,也就十二人而已。 在距离男人的不远处,站着一男一女,二人年龄都不大,他们也背着剑匣,只是,二人的气息跟男人他们格格不入,这二人正是吴宿和吴解。 而在距离双方都比较远的地方,还有两伙人。 其中一伙人是吴家弃徒,他们的装束和吴家剑冢的人差不多,只不过,他们没有背剑匣,而是单纯的背剑,每个人身上的剑都无比的沉重,几乎有半人之高,领头的人叫吴柯。 另外一伙人,准确来说,它们不是人,因为它们是凶兽,数量不多,也就七个而已,可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暴戾气息,即便隔着老远,也能清晰感受到。 一座剑山,却汇集了四方势力。 吴冢一行人代表着吴家剑冢,吴柯一行人代表着吴家弃徒,而吴解和吴宿只代表他们自己,至于说那七头凶兽,它们只是想来剑山看看风景罢了。 吴冢看着剑山之下,还在不断攀登的凶兽群,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而对于吴柯等人,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当他看到那支距离他们还很远,正在急行军的军队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眼睛。 这条试炼之路,沉寂了无数年,在今天却变得格外的热闹,也变得格外的血腥,然而,对于吴家剑冢来说,一切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吴家人,心中只有剑,至于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剑的事情而已。 “你这次回来,是打算回吴家吗?”吴冢收回目光,看向吴解和吴宿二人问道。 在吴家这一代人当中,最杰出的两个天才,就是吴解和吴宿了,可惜,这二人的出身都不好,都是在剑冢出身,没有获得家族任何资源,单凭着一颗纯粹剑心,就达到了现如今的地步,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恐怖,任何一个势力若是出现这样的天才,肯定会百般呵护的,可惜,吴家并没有这么做。 吴解,一个囚徒的儿子,从小生活在剑冢,与剑为伍,却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不断习会了吴家的藏剑术,而且还创造出了属于自己的藏剑术,其能力之大,可想而知。 吴宿,一个剑奴的女儿,却以杀证道,她的剑永远那么的锋芒毕露,比剑冢当中任何一把剑,都要锋利,别人修习藏剑术,想的是如何藏剑,可她却想着怎么出剑,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另类。 在外面,孤傲无比的吴解,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乖乖地站在吴宿身边,在听到吴冢的话之后,他并没有看向吴冢,而是看向吴宿,似乎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永远是个孩子,或者说,他永远是个少年。 吴宿转过头,看了一眼吴冢,并没有说话。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吴宿是吴解的剑奴,这是从她出身就注定的事情,因为她父母是剑奴,而且是吴解父亲的剑奴,而她自然也是剑奴。 只是,跟其他的剑奴不同,吴宿才是吴解修行的领路人,而且是一个非常强势,无非冷漠的剑奴,吴解什么事情都听她的。 其实,吴解当年表现出来的天赋,是完全可以得到吴解全力培养的,可是,他拒绝了。 吴解修剑的原因很简单,不是为了替父母报仇,也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只是当年那个不比他大几岁的小女孩,让他学剑而已,于是,他就学了。 吴解的天赋极好,在吴家当中名列第一,即便放在外面,也是首屈一指的天才,然而,他并不在意。 留在剑冢,只是因为她在剑冢,有她的地方,就是家的地方,而他离开剑冢,只是因为她不在这里了,他想她了,所以他就离开了剑冢。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当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吴解都没有放在心上,老一辈的恩怨如何,他不在意,吴家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只是想找到她,任何看着她,就这么简单。 杀人,那不过是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看到二人这个表情,吴冢笑了笑。 不管吴解二人承不承认他们是吴家人,吴家人都承认他们。 当然,当吴家剑冢有难的时候,吴冢看到吴解二人的时候,还是很欣慰的,这两个孩子当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而吴家人始终都是冷眼旁观,二人对吴家有怨怼,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吴冢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吴家人向来不在乎有没有人庇护,他们也无需他人庇护,如果说有,那只有他们手中的剑。 见二人不说话,吴冢转过头,看向吴柯,笑道:“杨家人也变质了啊。” 吴柯,准确来说是杨柯,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抿了抿嘴唇,说道:“那东西困了我们杨家太多年,没办法。” 吴冢点点头。 杨柯说的没错,自杨家先祖开始,他们杨家就为了封印遮天布,而被困在了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一代又一代,这种变相的囚禁,让人很难受,也很绝望。 没有人想失去自由,而修行者之所以修行,就是为了更大的自由,可杨家人呢? 他们被困了太多年,他们想要离开,想要走出这个地方,可他们走了遮天布怎么办? 对于杨柯的选择,吴冢不觉得有什么错,可也不觉得对。 吴冢看着云关镇的方向,轻声道:“看到这个结果,你觉得值得吗?” 杨柯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说道:“值得,一代人的牺牲可以换取后代的自由,我觉得值得。” 吴冢点点头,说道:“是挺值得的。” 杨柯闻言,却看向吴冢,皱眉道:“我还以为你会指责一二呢。” “呵呵!” 吴冢笑了笑,说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有什么好指责的。” “我杀了那么多吴家弟子,你不出手?”杨柯问道。 为了登上剑山,他带着云关镇的人是一路杀上来的,其中死了不少吴家剑冢的人,但是,当他登上剑山的时候,看到吴冢,对方并没有对他出手,这是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吴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山顶的风景如何?” “嗯?” (°ー°〃) 杨柯微微一愣,下意识说道:“还不错。” 吴冢点点头道:“能够登上剑山的人,其实都很不错,而你也很不错。” 杨柯闻言,看着吴冢,神色复杂,没有再说什么。 杨柯知道吴冢这番话的意思,当他没有登顶的时候,心中念头繁多,其中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颠覆剑冢,无关承诺,无关利益,只是因为他真的这么想。 可当他登顶之后,他又突然发现,一切其实并没有意义。 吴家在与不在,剑山都在这,而对于吴家剑冢的人来说,只要心中有剑,哪里不可去?  第九百九十章 剑九的来历 “你很看好他?”吴冢突然转过头,看向吴解问道。 他? 吴冢说的他,自然是许一凡了。 吴解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觉得他人不错。” “呵呵!” 吴冢笑着点点头,而杨柯则眉头微挑,有些诧异的看向吴解。 别看杨柯身处云关镇,可他对外面的事情,却知之甚多,对于许一凡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很了解的,这个年轻人确实不错,但是,跟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意思。 只是,杨柯没想到的是,吴解这样的人,居然会这么看待许一凡。 “藏剑术你传给他了?”吴冢又问道。 “嗯。” 吴解点了点头。 藏剑术,那是吴家的立根之本,除了吴家人是不可外传的,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可吴解却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传给了许一凡,这让杨柯无比的诧异。 更让杨柯感到诧异的是,吴冢作为一家之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不快,只是问道:“他学的如何?” “还行吧。” 吴冢再次点点头,笑道:“你比我有眼光啊。” 吴解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冢,没有说话。 吴冢却再次开口问道:“吴宿,你呢?” “那个女孩很不错。”吴宿淡淡道。 “因为她是先天无境之人?还是因为她是先天剑胚?”吴冢追问道。 吴宿摇摇头道:“都不是,我只是觉得,女子该当如此。” (°ー°〃) 吴冢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似乎吴宿这个回答,才是最合理的。 杨柯听着二人的对话,忍不住问道:“那女孩到底是谁?” “你觉得呢?”吴冢反问道。 杨柯紧蹙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云关镇那边发生的一切,他已经知道了,剑九的特殊性,让杨柯很震惊,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是非常罕见的,羡慕嫉妒倒是不至于,他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而剑九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遮天布的传人,也是祂的新主人,只是,这个女孩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他却一无所知。 吴冢却在这个时候,看向那几头凶兽,缓缓说道:“她是荒芜之地的女儿。” “嘶......” 此话一出,杨柯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和诧异的看向吴冢,还有那几头凶兽。 杨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当然,他也有所猜测,只是始终不敢确定罢了。 遮天布的主人是半妖之体,这件法宝异常的特殊,除了可以遮蔽天机之外,最大的功能就是自成天地,是一个移动的秘境,遮天布在上古时期的时候,收集了无数天材地宝和传承,但是,自那位半妖之体的大修士之后,后世之人,极少有人能够掌控祂。 即便是杨家先祖,也只是以取巧的办法,暂时掌控了遮天布而已,然而,其中的代价很大。 杨家人之所以能够从上古时期活下来,主要得益于遮天布的庇护,只是,这个代价是沉重的,上古时期的杨家其实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势力,其中人才辈出,而在上古时期末期的时候,除了绝大多数杨家人选择作战之外,还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躲避,而其中单单超五境的修士就有十余人,其中还包括一位不可言说的存在。 然而,这些人在天劫降临之后,还是死在了那场浩劫当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半步超品的家伙和杨家年幼的孩子而已,这个人就是杨家先祖。 遮天布很特殊,祂是上古时期,唯一一件不属于人族的法宝,却在关键时刻,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没有得到遮天布认可的人,强行使用祂,是会遭到反噬的。 如果不是遮天布当年遭受重创,躲在遮天布内的杨家人,都要死。 真正囚禁遮天布的,起初是杨家人,但真正囚禁祂的,还是祂自己,祂在等一个传人,等一个新的主人,在这漫长的岁月当中,祂等到了。 剑九! 她的身份很特殊,也很简单。 她出身在荒芜之地,是凶兽们的孩子,也是一个半妖之体,只是,在很多年前,她被人带走了,并且封印起来了而已。 这些年来,荒芜之地一直都不平静,它们时刻都在想着冲出荒芜之地,去往外面的世界,可惜,它们没有成功。 云关镇的血祭,如果没有凶兽群的配合,真当吴天能够完成血祭? 数千年来,凶兽群在跟人类的不断战斗当中,在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的恶劣环境当中,它们已经有了极高的智慧,人类想要猎杀它们,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即便是吴家剑冢,在面对凶兽群的时候,也要承受非常的代价。 吴天是很强,云关镇的实力也不弱,可他们想要成群成群的猎杀凶兽,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能够成功,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而他们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凶兽首领的默许。 它们自己无法离开这里,不是不能,而是不敢,想要离开荒芜之地,它们必须要得到遮天布的同意,而遮天布一直都在沉睡,祂不同意,凶兽群是不敢离开的,因为它们能够存活下来,就是得到了遮天布的庇护。 所谓的传说,凶兽群是巫蛊教试验失败的产物,那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它们其实是来自上古时期,是上古凶兽的后裔。 吴天的血祭计划,也是凶兽想要看到的,而血祭当中的大部分祭品,就是凶兽。 “当年是谁带走了她?”杨柯问道。 吴冢看了一眼杨柯,没有说话。 “梦流烟?”杨柯试探性的问道。 他记得,在多年前,曾经有一个叫梦流烟的女人,曾经来过这里,她带着一名扈从,进入云关镇,一路单挑过去,径直离开云关镇,然后-进入巴山峡谷,凶兽群,最后登上剑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梦流烟登上剑山之后,就了无音讯,而瑶台洲那边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直到很久以后,云关镇多了一个女童,而这个女童就是吴宿。 云关镇的人都以为,吴宿是吴天的义女,她的剑道是吴天传授的,其实并不是,吴宿出现在云关镇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剑修了。 但是,她的剑道也不是吴家剑冢传授的,虽然那也是藏剑术,却是不同的藏剑术,没人知道她的剑道是何人传授,而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在登上剑山之前,杨柯以为吴宿真正的授业恩师是吴家剑冢的人,是吴冢,可现在看来,传授吴宿剑道的不是他,而是别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梦流烟。 但是,吴冢却说道:“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另外一个女人?是谁?”杨柯下意识问道。 只是,他话音刚落,随即就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道:“是她?!” 吴冢看了杨柯一眼,点点头。 她? 杨柯说的那个她,不是梦流烟,而是一个很神奇,很特殊,很少被人提起的女人。 凡! 是的,就是她,这个只知道名字叫凡的女人,是这百余年来,不,是千余年来,最为传奇的女人。 她是谁?她叫什么?她来自何地,又要去往何处,没人知道。 凡,不是她的本名,只是人们对她的敬称而已,因为她自武神以后,唯一被猜测是超越超五境,新的不可言说的存在。 何为不可言说? 就是她的名字不可言说,每一次提起她的名字,都会被其感应到,无论相隔多远,都会被感应到,而这种感应是很致命的。 不可言说的存在,在上古时期就是站在山巅之上的那群人,他们的名字都是禁忌,或者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久而久之,超五境之上的人,都是不可言说的存在。 武神叫什么? 没人知道,知道他的人,都称其为武神。 上古时期的大修士,他们叫什么? 也没人知道,没有任何的记载,唯一的称谓是祂,或者是不可言说。 凡,出现的很突兀,她去过很多很多地方,有些地方是已知的,而更多的地方是未知的,其中已知的地方,许一凡都去过,也生活过,而那些未知的地方,则是许一凡即将要去的地方,瑶台洲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另外,杨柯还知道了云关镇最大的秘密,或者说是杨家最大的秘密。 遮天布,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恢复了,祂也曾想过要出世,但是,在很多很多年前,有一个男人出现了,他封印了准备出世的遮天布。 杨家后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当年杨家最近的那位大修士,带着人杀入云关镇,不是为了去封印遮天布,而是为了夺取遮天布,他想破坏封印,可惜他失败了,而且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当年跟着他一起去的人,其实都死在了里面,而他之所以能够拖着重伤之躯,离开云关镇,还是遮天布庇护了他。 想打遮天布主意的人,不止杨嘉木和杨柯他们,在他们之前,也有无数杨家人这样想过,只是他们都死了。 杨嘉木他们之所以选择血祭,是因为在十多年前开始,梦流烟进入云关镇的时候,曾经去过杨家祖祠,至于她去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在她离开之后,那道封印的力量,开始流逝溃散。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杨嘉木他们是不可能敢有歪心思的。 在长久的震惊之后,杨柯慢慢收敛心神,看向吴冢说道:“这么说,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其实是早就注定的对吗?” 吴冢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来这里,那这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者说,即便你们血祭再多,遮天布也不会出世的。” “遮天布是为他而出世的?”杨柯问道。 “是也不是。” 杨柯:“......” 吴冢解释道:“那个女孩体内的封印,是她留下的,如果他不来这里,他就不会遇到她,如果不遇到她,那个女孩就是一个寻常人,生老病死,过完她平凡的一生,而遮天布则会长久的沉睡下去,等待下一位传人的到来。” “但是,遮天布真正的传人不是他,而是那个女孩,但是,他才是关键。” “这么说,许一凡是她的传人咯?”杨柯问道。 吴冢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见吴冢不说话,杨柯等了片刻,又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当年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当年瑶台洲到底发生了什么?”杨柯又问道。 “什么也没有发生。” “嗯?” (°ー°〃) 杨柯闻言,顿时愣住了。 “她只是过来散散心而已,随便看看罢了。” 杨柯:“......” “她是不是去过剑冢?” 吴冢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去过,不过,她没有进去。” “无法进去,还是你们不让进?”杨柯问道。 “她不想进去,觉得没意思。” 杨柯:“.......” (ΩДΩ) 此时此刻,杨柯的内心是无比震惊的。 吴家的剑冢是什么地方,是个人都知道,即便不是剑修,也知道剑冢的可怕性和重要性,很多前来挑战吴家剑冢的人,其实都是冲着剑冢而去的,而吴家的剑奴很多,最早的时候,这些剑奴其实是自由的,他们只要在剑冢待十年,就可以离开的,但是,没有人离开。 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人都以为凡是挑战失败的人,就会成为剑奴,而剑奴是不能离开剑冢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只是吴家人懒得解释罢了。 这个消息,也是杨柯在云关镇成为核心成员之后,无意间从吴天那里知道的。 一个可以让很多人放弃自由,也有留在其中的地方,其重要性可想而知,可对于那个女人来说,剑冢没有意思,或者说她看不上剑冢,这就很恐怖了。 在震惊之后,杨柯慢慢收敛心神,看向吴冢问道:“末法时代已经到来,诸多势力都已经出世,而唯独瑶台洲是个例外,不管是你们吴家剑冢也好,还是群玉山也罢,亦或者万毒窟,都没有出世,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原本,杨柯只是试探性的问问,没想得到答案,可吴冢却点点头道:“我们在等一个人。” “许一凡?”杨柯问道。 吴冢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要等的那个人是谁,根据约定,当末法时代来临的时候,我们需要等一个能破开遮天布封印的人。” “是她说的?” “是的。” “等到之后呢?” 吴冢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云关镇的方向。 当年,最早来到这里的是凡,正如吴冢说的那般,她只是来随便看看而已。 云关镇的遮天布,凶兽群的半妖女婴,吴家的剑冢,群玉山的瑶池,万毒窟的深渊,她都去过,也见过,这些在外人眼中堪称圣地的地方,在她眼中,只是觉得有点意思罢了。 因为她的到来,瑶台洲出现过很多天才,而这些人都蒙受了她的恩惠,当然,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随便的一句话而已,却让很多人找到了新的道路。 在她之后,梦流烟也来过,梦流烟走过她当年所有去过的地方,也带走了很多人,至于这些人去了哪里,是生是死,又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而知道的人,只有梦流烟自己而已,可惜,她死了。 说实话,瑶台洲的人都没有想到,梦流烟那么恐怖的女人,居然也会死,而且还是被世俗之人杀死的,更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当年跟着梦流烟离开的人,可是很多的,其中不少人的修为,都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可这些人在她遇到危难的时候,却没有出现,一个都没有。 如果他们出现,哪怕只有一个,她都不会死。 当然,如果她不想死的话,也没有人杀得死她,至少,吴冢觉得他不行,因为当年他们可是交过手的。 许一凡一直以为,梦流烟不是修行者,真正的 修行者是她身边的扈从,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梦流烟作为天劫者,她怎么可能不会修行呢? 云关镇那边此时雷声大作,遮天布已经彻底出世,整个云关镇都被其囊括其中,成为了一个无法地带。 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那边的声音,可以想象现在的云关镇是怎么样一个情景。 杨柯转过头,看向吴冢问道:“十八道雷劫,你不打算出手吗?” 吴冢却摇摇头道:“不用我出手,他可以的。” “若是他失败了呢?” 吴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似乎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一般,这让杨柯十分的不解。 不过,很快杨柯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如果许一凡真的是她的传人,那么区区十八道雷劫,又能奈他何? 只是,许一凡真的是她的传人吗? 这个问题,恐怕没有答案,或许,这个答案早就已经清晰了,没有追究下去的必要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暴怒的遮天布扛劫者 剑九的突破,遮天布的出世,雷劫的降临,使得整个云关镇成为了人间地狱,无人敢在这个时候靠近。 吴天等人,为了得到遮天布,可谓是煞费苦心,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到头来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身躯逐渐被遮天布包裹,吴天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在这等逆天的法宝面前,所谓的半步超品,是那么的弱小不堪,又是那么的脆弱无比。 吴天不想死,他也不能死在这里,当发现自己无法跟遮天布对抗的时候,他十分果断的出手了,不过,他出手的目标不是遮天布,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啊!” 吴天右手持剑,直接把被从遮天布缠绕住的左臂,从臂膀处斩落,既然手臂保不住了,那就不要了,成为残废总比成为死人要强吧。 在臂膀斩落的那一瞬间,吴天终于重获自由了,他没有多想,也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就朝着云关镇之外飞掠而去,他要逃离这里,至于要逃到哪里去,他不知道,他现在只想把命保住再说。 吴天的选择,不可谓不果断,也不可谓不狠,这才是枭雄本色。 在场的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吴天能想到壁虎断尾,其他人自然也能想到。 可能是在场的四个人,吴天的实力最强,他被针对的最厉害,所以木心只有半只手臂被缠绕住了,这个男人也很狠辣,直接手起刀落,从手肘处斩断了右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杨嘉辛反应也不慢,他也斩断了自己的一只手,选择了逃离,而唯独杨嘉木,并没有选择放手。 可能是因为他是杨家人的缘故,不管是杨嘉木也好,还是杨嘉辛也罢,他们被针对的都比较少,只要舍得代价,他们是可以最先逃离的,然而,杨嘉木在看到吴天等人的选择之后,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还想着趁机掌控遮天布。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有多贪婪,即便是面对死亡,他们也要拼死一搏。 杨嘉木看似只有五六十岁,其实,他的真实年龄已经接近一百岁了,在这近百年的时间里,他为了得到遮天布,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算计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勾当。 杀死石碌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之前坑死那么多家族弟子,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罢了。 他始终跟云关镇的人有合作。 当初,为了得到遮天布,他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几个儿子,还有不少家族晚辈,甚至还包括他的兄弟和妻子,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遮天布,只可惜,他失败了。 杨柒说杨家弟子,这些年来,一直都在锐减,一直以为是云关镇的人在作祟,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云关镇的人确实对杨家人出手过,但是,真正杀死杨家子弟最多的,还是眼前这个即便一只手已经没有的男人。 杨柒和杨千幻的父亲的死,还有杨柯的叛变,其实都是这个男人一手造就的,为了得到遮天布,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现在,遮天布终于出世了,杨嘉木也不再伪装了,他要得到遮天布,即便是死也要得到,因为他的下一次生死劫即将到来,而他并没有把握可以渡过,更何况从,末法时代已经来了,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到其他的外物。 “你是我杨家先祖的东西,却不认杨家人,你该死,给我臣服!” 此时的杨嘉木已然疯癫,他已经被遮天布蒙住了双眼,在吴天等人撤离之后,在他准备掌控遮天布的时候,遮阳布也不在忍耐,杨嘉木整个人都被遮天布包裹着,而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消散的速度极快,半步超品在遮天布面前,脆弱的像个孩子一般,只是片刻的时间,杨嘉木半个身躯就已经没有了,直到这个时候,杨嘉木才清醒过来,才感到了畏惧。 “我错了,放过我吧,我不要了,求求你,看在我杨家先祖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杨嘉木恐惧了,害怕了,他也不想死啊,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遮天布,以为遮天布会念在当年先祖的面子上,绕过她,可这一次,杨嘉木错了。 遮天布并没有松手,不但没有放过杨嘉木,反而加快吞噬的速度。 “啊......” 凄厉而绝望的惨叫声,骤然响起,这把正在拼命逃亡的吴天等人,吓了一跳,他们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遮天布,发现方才还是半步超品,身躯健全的杨嘉木,此时此刻,却只剩下一个脑袋了,而他居然没有死,这显然是遮天布故意为之。 看到这一幕,吴天等人心中的恐惧,愈发的浓郁起来,他们此时哪里还想得到遮天布啊,只想着尽快逃离。 什么野心,什么贪婪,在这个时候,都没有逃命要紧。 遮天布在吞噬了杨嘉木大半个身躯之后,独独留下了他的头颅,然后遮天布就朝吴天等人追去。 看到这一幕,吴天等人被吓的半死,他们之前逃跑的时候,还聚集在一起,觉得这样逃走的希望大一些,可是,现在他们却第一时间选择了分开逃窜。 四人当中,吴天实力最强,受伤最为严重,但是,他逃的最快,在这个时候,他没有丝毫的保留,开始以燃烧精血和真气为代价,只为逃命。 而原本实力最弱的杨嘉辛,此时却气息暴涨,他的实力丝毫不亚于吴天,他才是杨家最能打的那个,在这个时候,他自然也不在隐藏什么。 反而是一直很强,仅比吴天弱一线的木心,却成为了四个人当中最弱的那个。 吴天朝着南方疾驰而去,杨嘉辛直奔东方而去,而木心只能朝北方疾驰而去。 分开逃跑,这个想法不错,做法也很好,遮天布裹挟着杨嘉木的头颅,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直奔木心而去。 只是片刻的时间,木心就被追上,而他在被追上的时候,他选择了搏命,连续拿出多把名剑,却都无法伤害遮天布分毫,但此人也十分的果断。 在看到名剑无法对遮天布造成伤害之后,他选择了自爆名剑,无数名剑在这一刻,炸裂快来,化作漫天碎雨,试图阻挡遮天布。 可他终究还是小觑了遮天布,这些名剑的炸裂,确实短暂的拦住了遮天布,可也成功的激怒了遮天布,每一把名剑的碎裂,都会激怒一分遮天布。 木心到底藏了多少名剑,不得而知,总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手里的名剑越来越少,而遮天布距离他越来越近。 最终,在最后一把名剑炸裂之后,木心再也其他兵器,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遮天布,选择了最后一搏。 自爆! 木心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我逃不掉,那就重创遮天布好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在他准备自爆的时候,原本还距离他有一段距离的遮天布,骤然出现在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其包裹住,而所谓的自爆,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遮天布的恐怖,杀半步超品如屠狗,简单的很呐。 吴天和杨嘉辛看到这一幕,魂都要吓没了,他们到底放出来了一个什么怪物啊。 更让吴天感到心惊的是,在遮天布没有出来之前,他就住在遮天布不远处,而且历代吴家弃徒都住在遮天布旁边,原本他们以为,遮天布只是一件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法宝而已,现在看来,这东西的可怕性,已经超过他们的认知了。 不知道是因为死亡的威胁,激发了二人的潜力,还是因为遮天布连续吞噬两位半步超品,需要时间消化,遮天布在吞噬了木心之后,带着两颗头颅,静静的看着吴天和杨嘉辛,并没有继续追击。 然而,吴天和杨嘉辛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跑的更快了,那种被人当成猎物的感觉,他们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感受到了。 ------------------------------------- 另一边。 在遮天布屠杀吴天他们的时候,剑九的气息已经暴涨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 此时,在那破碎的大阵当中,剑九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她,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枯黄的头发变成了红褐色,直接垂落在地上,原本枯黄的面颊,干裂的嘴唇,此刻却红润无比。 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此刻却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少女,只是,这个少女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她的眼睛有双瞳,诡异至极,而身上出现了诸多宛如鱼鳞一般的鳞片,而在她那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出现了一道宛如用鲜血镌刻的纹身。 那是一头凶兽,模样狰狞无比,也邪恶至极,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它那暴戾无比的气息。 半妖之体! 自然跟常人不同,最可怕的,还是她那恐怖至极的气息,此刻的她,已经到了一品的巅峰,触摸到了半步超品的门槛,而这股气息还在暴涨,跻身超品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剑九盘坐在地,双眼紧闭,在她的身边,悬浮着就把长剑,正是之前在剑楼的就把仙剑,它们的模样并没有改变,但是,颜色却变得无比的猩红,比许一凡的血芒剑还要鲜艳几分,宛如是用鲜血铸造的长剑一般。 然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这九把仙剑,之前被许一凡重创,其中有仙剑已经到了破碎的边缘,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仙剑不但修复如初,而且它们的气息也随着剑九的气息暴涨,九把仙剑,此时都是一品巅峰的气息,而在这仙剑当中,传来无边无尽的哀嚎声,仿佛里面有无数人在惨叫一般。 除了人的惨叫声之外,还有无数凶兽的咆哮声,声音很微弱,却又异常的响亮。 这九把仙剑当中,囚禁了无数人-与-兽,而他们都是被血祭的祭品,只是不知道为何,此刻被禁锢在了仙剑当中。 此时,女孩并没有继续突破,尽管她的气息不断暴涨,可她却在拼命的压制着,似乎她不想这么快突破。 ------------------------------------- 随着剑九的突破,遮天布的彻底出世,酝酿已久的雷劫,终于下落。 原本是正常人的许一凡,此刻更像半妖,在那一声声狂笑当中,他登天而去,手持两把刀,直奔雷劫而去。 “咔嚓!” 第一道雷劫落下,直奔许一凡而去。 “哈哈......” 那掺杂着三个人和妖兽的狂笑声,在这一刻被雷声遮盖,但是,下一秒,雷鸣声就被狂笑压制。 面对那威力巨大的天雷,许一凡抬起镇岳刀,一刀挥出。 “轰!”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巨响,第一道天雷直接被斩碎,刀芒不减,直奔雷劫而去。 “咔嚓!咔嚓!” 在第一道天雷被斩碎的瞬间,第二道第三道天雷,就直奔而下,冲着许一凡就笔直落下。 “轰!” 两道天雷直接被刀芒斩碎,在三道天雷碎裂的时候,刀芒也烟消云散,。 这足以击杀三品修士的天雷,就被许一凡一刀给破碎了。 “哈哈.......” 癫狂的大笑声,不断响起,许一凡那狂妄至极的声音骤然响起。 “就这儿?” 不知道是不是被许一凡的狂妄给激怒了,雷劫这一次直接一口气落下三道天雷。 面对三道天雷,许一凡不退反进,拔刀就斩,直奔天雷而去。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声,三道天雷被劈开,而许一凡整个人都被天雷包裹着,无数电弧在他那诡异的身躯之上不断的跳跃着。 只是,还不等许一凡喘口气,更多的天雷从天而降,一道比一道势大力沉,一道比一道粗壮,似乎是要把许一凡轰成齑粉。 如果,此时有人近距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许一凡的身躯在颤抖着,他握住镇岳刀的右手,此时已经血肉模糊,鲜血不断流淌而出,然后又被镇岳刀吸收吞噬。 看着那越多越多的天雷,许一凡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镇岳!” 这把王家人赠送刀,在这一刻,彻底被许一凡发挥出全部实力,整个刀身刀芒大作,一道比那天雷还要高大的刀影浮现在空中,许一凡在其面前,渺小的宛如蝼蚁。 然而,许一凡却握住刀柄,朝着坠落的天雷就劈砍而去。 “轰!” 远超之前的轰鸣声响起,震荡在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的耳中,让他们心神激荡,实力稍弱的人,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只是一次交手,而且还距离如此之远,就重创了他们,若是他们还在云关镇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死了。 天雷被斩碎,而镇岳刀的刀影也消散一空,那把王家先祖的佩刀,在天雷的轰击之下,布满裂纹,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这把名刀直接碎裂开来。 至于持刀的许一凡,更是直接被天雷轰击的砸落在地面之上,直接在地面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然而,下一秒,一道身影就从深坑当中,拔地而起,再次冲向雷劫。 这一次,许一凡手中只剩下一把刀了,蚩尤刀。 这把徐家人花费无数年,耗费无数天材地宝,精心打造的短刀,被许一凡握在手里。 随着许一凡的不断拔高,蚩尤刀颤鸣不已,战意盎然。 天空的雷劫,在天雷不断落下之后,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的凝实,而天雷的威力也愈发的恐怖起来。 在许一凡拔地而起的时候,更多的天雷开始落下,一道接着一道,整个云关镇的上空,此刻已经被天雷覆盖,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不知道还是不是人的少年。 修士渡劫只能自己去扛,外人无法干预,然而,今天有人打破了这个规则。 许一凡在帮他人扛雷劫,而他自己突破的时候,却没有引来雷劫,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开天!” 许一凡距离天雷越来越近,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厚重,而他手中的蚩尤刀,颤鸣声已经盖过了那雷鸣之声,一人一刀,并肩作战,一往无前,向死而生。 随着许一凡一声怒吼,蚩尤刀冲天而起,宛如刀切豆腐一般,直接斩碎一道又一道的天雷,仿佛这天雷在这一人一刀面前,就像了白纸一般,不堪一击。 若是此刻有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许一凡的身躯已经焦糊,那密密麻麻包裹在他身躯之上的鳞片,已经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焦黑的肌肤,还有那被电弧包裹的森森白骨。 许一凡已经遭受重创,然而,他的气息却还在暴涨。 此时的天雷,已经达到了一品,而许一凡的气息也抵达了一品,在天雷的捶打下,淬炼当中,许一凡以强悍无敌的姿态破境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杨柒的抉择 一道道天雷宛如斯巴达的长矛一般,从天而落,砸落在许一凡身上。 在经历了之前三次轰击之后,十八道雷劫已经全部落下,最后这近十道的雷劫落下,它们还不曾靠近许一凡,就被蚩尤刀给斩碎。 此刻,云关镇已经化作一座雷池,无人敢靠近,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看清楚云关镇内发生了什么,但是,许一凡那持刀迎击雷劫的举动,还是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能够这场变故当中活下来的修士,除了少数极幸运的家伙之外,剩下的都是上三境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经历过生死劫,知道生死劫的恐怖。 他们渡劫的时候,那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恨不得生死劫注意不到他们,在渡劫的时候,都希望生死劫把他们当个屁给放了,除了极少数人以力破劫之外,大部分人都选择硬扛,而像许一凡这种挑战雷劫的,说实话,绝大多数人都是见。 先不说许一凡能不能挑战赢,单单他这份勇气,这番举动,就已经超过绝大多数人。 此刻的云关镇,大部分建筑都在之前的交手战斗当中被摧毁,而所剩不多保存完整的建筑,此刻也在天雷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不单单是人难以承受这种威压,那些建筑也无法承受。 吴家弃徒无数代人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剑楼,此时此刻,已经被摧毁,而唯独剑楼前的空地上,是一片寂静。 落下的天雷被斩碎,可这些天雷的威力,远超之前,任何一道天雷,就相当于半步超品的全力一击,众人很难想象,许一凡究竟是怎么接下这天雷的。 许一凡在斩碎天雷的同时,他整个人也被天雷包裹,也被天雷一次次的轰击,每一次的轰击,许一凡就败退一次,到了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那把众人一看就是名刀的蚩尤刀,才出世没多久,就已经陨落。 刀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伴随着最后一道天雷的轰击,蚩尤刀直接碎裂,而许一凡更是被这道天雷直接轰入地底。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落地声,众人就看到,许一凡直接被砸入地底,而整个云关镇的地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原本还在苦苦支持着诸多建筑,在这一刻,宛如爆竹一般,纷纷炸裂。 天地在怒吼,大地在沉沦,这一次的轰击,以云关镇为中心,发生了一次大地震,整个云关镇直接下沉近一米,由此可见,这最后一道天雷的威力之大。 不单单是云关镇,在云关镇之外,四面八方的大地,此时都在颤抖,都在沉沦,周围的气场出现了紊乱,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元气的狂暴。 此时,别说靠近了,很多人都在下意识的后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睁开眼睛,齐齐看向云关镇,然后就脸色剧变。 整个云关镇已经化作一片废墟,焦黑一片,下沉一米多,没有任何建筑存在,可是,雷劫依旧在,祂不但在,而且开始酝酿新的雷劫。 相对于雷劫第一次出现时候,天雷的酝酿速度,这一次天雷酝酿的速度非常快、 一道,两道,三道.......只是片刻时间,十八道天劫就酝酿完毕,而其威力远超之前。 “他居然抗住了十八道雷劫!” 站在云关镇之外的杨千幻,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彻底被震惊了。 杨柒此刻的神色,也无比的震惊,但是,她更多的不是震惊,而是觉得理所当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那个少年不管做什么,似乎都能够赢,在她看来,这世间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他不想做的。 杨柒知道,这是一种盲目的自信,盲目的崇拜,对于一家之主来说,是万万要不得的,可杨柒还是抑制不住的这样去想,没有丝毫的道理可言。 女人和男人,除了性别存在差异之外,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有所不同,相对于男人而说,女人更感性一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杨柒扪心自问,她看着暂时归于平静的云关镇,开始回忆起来。 第一次在云关镇之外的相遇吗? 或许吧! 初次相遇,她看到了少年的帅气,看到了少年的放荡不羁,那时候的他,就只是一个少年,即便是杨柒,在初次看到许一凡的时候,也只觉得他只是一个负笈游历的少年而已。 是在酒肆当中,三方的交锋吗? 或许吧! 酒肆的相遇,是她故意安排好的,面对杨家人的虎视眈眈,还有刘平之的恶语相向,许一凡却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全身而退,可能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不凡吧。 是之前的双方的开战吗? 大概吧! 一个说开战就开战,而且在短短的三天时间,就把云关镇的一切了若指掌,并且做出相对应的安排和应对,这是一个武将必备的素质,也是一个家主必备的素质。 是单挑剑楼的风流吗? 应该是吧! 那一刻的他,是那么的光芒万丈,一人一剑单挑剑楼,这不正是我辈剑修应该展现的风采吗? 不知道从几何时开始,天底下的修士越来越畏手畏脚,反而是那些世俗当中的人更有血性起来,江湖侠客的侠气,沙场将士的骨气,他们即便是在知道不可敌的情况下,还是会选择拿起武器,奋勇冲锋,不是战胜对手,就是倒在冲锋的路上。 二十多年了,自从姜三甲这一代剑圣消失之后,整个天下,能够被称之为纯粹剑修的人,其实不少,但是被人认可,被人记住的剑修,却少之又少,甚至说是没有。 二十年前,那是姜三甲一个人的时代,他一个人独占鳌头,无数人只能望其项背,即便是他消失之后,这个天下也像是一条被打断脊梁骨的野狗一般,只能苟延残喘,狺狺狂吠,却始终无人站得起来。 东海城黑木崖之战,那是老一辈江湖人的战斗,西北战场,那是沙场武将的战斗,京城包袱斋之战,那是各大势力之间的争斗,在如此之多的争斗当中,唯独少了一份侠气,少了一个敢仗剑登高之人。 可今天,在这西南边陲之地的小镇之上,他们看到了这个人,看到了修士的傲气与骨气,那种敢向强者挑战的勇气。 修士,修士,修的到底是什么? 修的是道,也是心,可很多人只是一味的修道,却忘记了修心。 一味的追求境界的攀升,却忘记了,境界不过是修行的附属品而已,只是实力的一部分罢了,真正可贵的还是一颗心。 传言,许一凡是一个极度怕死,畏死之人,为了苟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可这样一个人,却敢向剑楼挑战,敢向吴天挑战,试问在场所有人,又有谁敢这么做呢? 或许,就是在许一凡单挑剑楼的那一刻,杨柒才潜意识的认为,这个世间似乎没有那个他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杨柒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意,这让杨千幻看的一愣一愣的,同时皱眉不已。 杨柒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这一次跟云关镇的开战,杨家可谓是伤筋动骨,损失惨重,且不说别的,单单上三境的修士,他们就陨落了上百人,其中三品最多,二品一品也不少,更关键的是,杨家实力最强的杨嘉木,死在了遮天布的争夺当中。 在这个时候,杨柒怎么还笑的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杨千幻在想什么,杨柒笑道:“大哥,我终于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我也知道我杨家该做什么了。” “嗯?” (°ー°〃) 杨千幻彻底的愣住了,他看着杨柒,紧蹙着眉头,下意识问道:“你......没事儿吧?” 杨柒摇摇头,看着云关镇的方向,说道:“一个孤儿,一个布衣少年,能够从一个小镇走出来,短短四年时间,就达到现在这个地步,是非常不简单的。” “我们总是以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都是他身后之人的暗中扶持,暗中协助,我承认,他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的崛起,确实跟那些人的帮助密不可分,可扪心自问,如果我们是他,我们又能否做到他这种地步和程度呢?即便是能够做到,我们又能否做的比他好呢?” 杨千幻闻言,沉默不语。 “我们总是在小觑别人,以前他还不是修士的时候,我们总是觉得,他不过是一个运气好的普通人而已,可当他成为修行者的时候,我们还是看不起他,因为我们的实力比他强,在境界上可以碾压他,可是,现如今呢?” “在生死之战当中破境,这种向死而生的勇气,我们又曾有过?向强者宣战的勇气,我们可曾有过?” “或许,我们有,但那只是曾经,随着我们不断的修行,实力不断增强,境界不断拔高,当初的那份勇气,那份修行的初心,早已经不直达被我们遗落在哪个角落了。” “大哥,你亲眼看到了之前的大战,不管是他也好,还是他手底下的人也罢,即便是在我们看来,宛如烂泥一般的甘州守备军,在他的指挥下,即便是再懦弱的人,也会有拼死一战的勇气,他们为谁而战,又为谁而死,我们清楚吗?” 杨柒自问自答道:“我们不清楚,其实,他们也不清楚,他们只是觉得自己该战,该去冲锋,哪怕倒在冲锋的路上,至少他们曾经战斗过,因为在他们的前面,有人在前行,在冲锋,而他们只需要跟上他的脚步就可以了,他是一个先行者,而那些追随他的人,都是先行者。” “大哥,我终于明白,为何有那么多的势力选择他,有那么多人追随他了,大哥,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 杨千幻眯起眼睛,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迷茫起来。 “遮天布其实并不属于我们,祂有自己的选择,或者说,从很早以前开始,祂就不曾属于我们过,我们先祖选择封印祂,其实真正被封印的是我们,看似是云关镇的人被禁锢,实则被禁锢的是我们,数千年来,我们杨家人一代又一代的生活在这里,老死在这里,始终不敢轻易离开,看似我们在增强,实则我们早已经被其磨灭了骨气,我们早已经丢失了初心,我想当初先祖封印遮天布,可能就是想让我们离开这里,不依仗外物,自身强才是真的强。” 听到杨柒说的这番话,杨千幻那弥漫的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转过头,看向杨柒,他终于明白,上任家主为何在临终前,会选择她成为家主了。 这个妹妹,悟性好,天赋也好,实力也强,但是,这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地方,是她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这才是一个家主应该有的素质。 杨千幻很早就接触许一凡了,他可以说是非常了解许一凡的人,然而,现在看来,真正了解他的人,不是杨千幻,而是杨柒。 当然,杨柒也只是稍微了解一些而已。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杨千幻看着杨柒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杨柒看着云关镇的方向,说道:“我们在这里困的太久了,也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杨千幻瞳孔微微一缩,说道:“你想加入他?” 杨柒转过头,笑着看向杨千幻,反问道:“有何不可吗?” 杨千幻沉默不语。 随着遮天布的出世,很多隐藏起来,消失在历史长河的秘密,也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血祭的做法,参与者甚多,除了吴家弃徒和剑盟的人之外,还有杨家人。 而在今天之后,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云关镇的人已经死伤的差不多了,除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吴天,以及一小部分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了,云关镇可谓是名存实亡。 云关镇不在了,可是杨家还在啊,血祭这种事情,一旦做出来,被人知晓之后,后果是很严重的,如果杨家想要继续存亡下去,就必须找人庇护。 显然,许一凡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因为杨嘉木的一顿骚操作,杨家跟许一凡的合作,早已经被迫中止了,而杨家如果想要继续合作,就必须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杨柒心里已经想清楚了,这一次,杨家损失惨重,必须先隐藏起来,她决定把一部分人分散出去,独自发展,而她则带着杨家一部分高战,跟随许一凡去往炎城。 很多时候,境界的突破往往是需要契机的,而生死之战就是最好的契机,杨家人想要突破,不断作战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这种选择,会死很多人,可其带来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 想要扭转人们对杨家的印象,想要让杨家再次崛起,不付出一些东西怎么可能呢。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许一凡能过从雷劫之下活下来,然而,他会死吗? 这是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 按理说,在如此恐怖的雷劫之下,没人能够幸存下来,可许一凡却不一样,他在单挑剑楼的时候,人们以为他会败,可是,他并没有。 当然,他也没有赢。 在面对雷劫的时候,人们以为他抗不过去,可他一次次被击落,又一次次站起来,一次次刷新人们的认知,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般,而这一次,他被击落之后,会死吗? 很多人不确定,有人希望他不要死,有人希望他死,而有人的则冷眼旁观。 杨柒不希望他死,不管是从家族利益出发,还是从个人情感上,她都不希望许一凡死去; 杨千幻心情很复杂,他希望许一凡死,因为看着如此妖孽的天才,心里要说没有羡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看到妖孽夭折,这是很多人心里最深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许一凡不能死,因为许一凡一旦死了,朝廷那边会震怒,而许一凡身后的那些势力,肯定也会震怒,这些庞然大物一旦被激怒,后果是很严重的。 到时候,别说云关镇的人了,就是他们杨家人,包括今天在场的很多势力,都会被清算的。 但是,他们想不想许一凡死,是他们的事情,关键问题是,许一凡会不会死。 从目前看来,许一凡已经帮助剑九抗住了十八道雷劫,按理说,十八道雷劫抗住之后,祂就会消散,然而,雷劫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的强大起来。 方才,人们都看到,许一凡为了帮助剑九扛住天劫,可谓是底牌尽出。 镇岳刀碎了! 蚩尤刀也碎了! 而许一凡的身躯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 现如今,许一凡生死未知,接下来的雷劫,他是否扛得住,没人清楚。 当然,最重要的是,许一凡是否还有底牌?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如果他还有底牌的话,那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就太恐怖了。 在杨柒等人看来,许一凡应该还有底牌,这是一种直觉。 第九百九十三章 涅槃重生 深坑之中。 许一凡此刻的气息衰弱到了极致。 一般人遭受重创,最大的感觉就是疼痛,然而,真正经历过痛苦的人都知道,当一个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从京城离开,许一凡携带了三把兵器,王家人送的镇岳刀,炎武帝李建民送的蚩尤刀,还有随他征战南北的血芒剑,这三把兵器,虽然都榜上无名,可绝对都是神兵利器。 然而,在方才扛劫当中,镇岳刀碎了,蚩尤刀也碎了,血芒剑在许一凡剑气灌体的时候,发生了异变,成为了他身上的一道纹身,而现在的许一凡,是真正的赤手空拳。 此刻,躺在深坑底部的许一凡,身体扭曲,整个人焦黑一片,宛如煤炭一般,那猩红的长发,早已经在雷劫当中灰飞烟灭,此刻的许一凡,脑袋光秃秃的,而这是他身上唯一没有焦黑的地方。 身上细密的鳞片,早已经碎裂,露出鳞片之下的嫩肉,还有那森森白骨。 身躯多出骨折,内脏破损,一般人如果遭受这样的重创,早就死了,但对于修行者来说,还不会轻易死去。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地方。 真正让人感到绝望的是,雷劫最后一道天雷,直接打碎了许一凡的剑体,同时洞穿了他的丹田。 丹田! 不管是对江湖人来说,还是修行者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因为那是储存气的地方,就像人的心脏一般,一旦破损,人的修为就会流逝,而一个遭受重创的修士,在失去修为之后,是会死的。 后悔吗? 绝望吗? 恐惧吗? 躺在那深不见底的深坑当中,许一凡视野模糊,按理说,应该绝望、恐惧和后悔的他,此刻反而心情无比的平静,身体早已经麻木,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的痛苦。 随着丹田的破碎,许一凡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体内的真气在飞速的流逝着,而他的生命也在飞速的流逝着。 平静,死一般的平静。 上辈子疯狂作死,却始终死不了。 这辈子想要苟活,却一次次面临着生死危机,不同的人生,不同的想法,遭遇也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许一凡不感到绝望,没有感到恐惧,更没有后悔,他只是在想,此时此刻的剑九,到底突破没有。 从来到这个世界,许一凡就没想做什么,只是,随着身边的人离开,许一凡也开始去做一些事情,一路走来,许一凡面临过无数次的危机,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接近死亡。 一次拔剑,一次冲动,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除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身躯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许一凡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男儿当自强! 以前,许一凡只是觉得这句话只是一句口号而已,但是,在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他觉得人确实应该强大自身,所以他做了很多事情。 现在,许一凡觉得这样死去,其实也挺好的。 这个世界,他来过,也走过,更看过,他努力过,奋斗过,也试图改变过,虽然他做的事情很少,改变的也很少,可终究还是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相对于话本里面的主角,动不动就改变世界,毁天灭地,许一凡反而觉得他之前做的那些更好。 有人希望他成为黑暗当中的一束光,许一凡也觉得他可以成为一道光,于是,有了言午堂,有了那么多追随他的人。 以前,都是别人在扶着他走路,教他如何成为一道光,而他也做到了,做的非常好,他影响了很多人,让很多人开始去成为别人世界的一道光。 许一凡觉得,即便他现在死了,也没有关系,言午堂还在,那么多追随他的人也还在,那个男人也在,有他们在,想必会有更多的光出现,在这个末法时代,去照亮更多的人。 只是,有些惋惜,他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了,未来如何,那些甘愿去成为光的人又会如何,许一凡不清楚,但是许一凡坚信,他们努力过,付出过,奋斗过,也不会后悔过,而这要光还在,那么希望就在,而这就挺好。 许一凡不是圣人,他没有太高的理想,对于改变世界,他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力所能及的改变身边的人,然后让他们去改变别人。 或许,这个时间很长,需要数十年,上百年,甚至上千年,才会真正看到结果。 当然,也可能在期间,那一道道光,会逐渐熄灭,成为过去。 然而,这重要吗? 其实不重要,因为有人为之努力过,这就足够了。 我们既然改变不了这个世界,那就尝试去改变自己,然后去适应这个世界,而这就是许一凡一直在做的。 漆黑的坑道里,洞口完全被雷劫遮盖,看不到一丝光亮,而许一凡这道光,也即将在此熄灭。 一路走来,都是别人教他如何成为光,现在,他开始教别人如何成为光,而这个人就是剑九。 一个对世界充满恶意的人,她一旦强大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没人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然而,许一凡却觉得,或许只有经历过最黑暗,最痛苦的人,才能成为最强,最耀眼的那道光。 剑九对这个世界的漠视,许一凡是很清楚的,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改变这个女孩,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他的命。 若人生没有目标,那这人生就毫无意义,若人生毫无意义,那人活着就是一具尸体。 许一凡之前有目标,也没有目标,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但是,随着他逐步的成长,曾经视为目标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而遇到剑九之后,许一凡却找到了他的目标,也寻找到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 可惜,晚了点儿,但是,这并不重要。 体内的真气早已经流逝殆尽,而许一凡的生命也即将进入尾声。 “小子,你真甘心就这么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在许一凡脑海当中响起,许一凡很熟悉这道声音,正是当初从他身体内跑出来的那家伙。 “没有什么不甘心的,只是有些遗憾而已。”许一凡喃喃道。 “既然留有遗憾,那为何不站起来呢?” “可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哦?是吗?”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反问道。 “呵呵!” 那人嗤笑一声,然后问道:“那你为何还没死呢?” “嗯?”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愣住了。 是啊,从他被打落下来,丹田破碎到现在,似乎过去了很久,他一直在等待死亡,可他并没有死,他还活着,这让许一凡很是疑惑。 “是你在帮我续命?”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呵呵!” 那人再次嗤笑一声道:“你小子非要作死,面对十八道雷劫,也要去硬抗,在你遭受重创的时候,我们也遭受重创,哪里还有力气去帮你。” “你们?”许一凡诧异道。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许一凡沉默片刻问道:“那我为何没死?” “问你自己。” 问自己? (°ー°〃) 许一凡再一次愣住了。 他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然后皱起眉头,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了,那是遭受致命打击之后的感觉,但是,许一凡却没有死,他还活着。 如果他死了的话,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小子,境界只是衡量一个人修为的标准而已,但那不是绝对的,你知道为何无境之人那么强吗?” 许一凡愣了一下,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因为他们没有丹田?” “是的。” “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特殊体质的人,只是他们经历过的事情不同,自身的改变而已,无境之人很强,不单单是因为他们丹田,而是他们已经不需要丹田了,只有经历过最黑暗的人,并且从黑暗当中走出来的人,才有可能成为无境之人,不然你以为无境之人为何那么强?” “可姜三甲没有跟我说这些啊。”许一凡皱眉道。 “这东西常人无法说,只能靠自己悟,只有经历了,才会明白这些的。” “这么是,我已经成为无境之人了?”许一凡惊喜道。 “想屁吃呢。” 许一凡:“......” “你现在只是有成为无境之人的征兆,如果你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想一死了之的话,那你就继续,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那小女娃的雷劫很强,在她突破超品境之前,需要经历三十六道雷劫,而她现在还扛不住雷劫,你只是扛了一半而已,如果你现在死了,她也会死的。” 许一凡:“......” ∑(っ°Д°;)っ “小子,想救她,让她彻底觉醒,你还有事儿要做,现在你若是死了,那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当然,我是不在乎这些的。”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眼睛,沉默片刻道:“我死了,你也会死的。” “呵呵!” 那人嗤笑一声道:“放心,你死了,我们也不会死的。” 许一凡:“......” “想不想死,一切都看你自己,我们反正是无所谓的。” 许一凡沉默片刻,然后问道:“那我怎么才能成为无境之人?” “自己悟!” 许一凡:“......” ∑(っ°Д°;)っ (╯>д<)╯?˙3˙? 此时此刻,许一凡很想锤死那家伙,但是,许一凡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方才说的是真是假,许一凡知道,他现在应该还没死。 男人不说话了,许一凡也没有在问什么,他只是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来,开始去感受身体。 不知道是许一凡心境的变化,还是身体的特殊性,当他去感悟身体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丹田虽然破碎了,大部分真气也流散了,但是,以伐天三十六剑为基础,开辟出来的窍穴,此刻却形成了一条特殊的筋脉,而在筋脉当中,有一股精粹而磅礴的真气正在流转。 借助剑气灌体,伐天三十六剑需要开辟的死穴,已经被开辟出来大半,在天雷破坏他身体其他窍穴筋脉的时候,唯独这条还不完整的窍穴筋脉,却自成天地,开始自我流转,形成新的筋脉。 另外,许一凡还发现,在每一个窍穴当中,都有一个丹田,都有一把剑,每一把剑都是一个丹田,三十六个死穴,现在已经开辟出来二十个,也就是说,许一凡有二十个丹田,如果加上他之前的丹田,他足足有二十一个丹田。 在察觉到这个情况之后,许一凡是无比震惊的,也是感到无比的匪夷所思的,一个人原来可以有如此之多的丹田。 在知晓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突然升起了希望,他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那人方才说的无境之人的情况,到底是真是假,许一凡不得而知,也不重要了,因为他找到了可以重归巅峰到的办法了。 随着许一凡对身体的感悟,那破碎身体的各种痛感也一一浮现,许一凡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开始运转无名功法,沿着伐天三十六剑开辟出来的窍穴筋脉流转起来。 疼! 很疼! 超乎人类承受极限的疼! 若是常人在面对这种痛苦的时候,早已经崩溃放弃了,然而,许一凡没有。 他确实怕死,但是,不代表他畏死,既然连死都不畏惧,还畏惧什么痛苦? 随着真气的流转,原本晦涩的筋脉流转,在此时此刻,逐渐变得顺畅起来,从之前的小溪流,逐渐形成小河,然后形成江流,最后形成大海。 而随着许一凡不断的运转真气,这股真气不在局限于这二十个死穴当中,而是朝外扩散,开始修复被天雷破坏的窍穴筋脉。 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但是,也是一个难得修行契机。 原本真气流散殆尽的许一凡,此刻身体内重新汇聚真气,天地间的元气,此时仿佛受到了召唤一般,宛如海水一般朝着他汇集而来,顺着许一凡的身躯涌入他的体内。 原本破碎的身躯,也在这一刻,重新焕发生机,各种伤口,在这一刻疯狂的修复着。 真正可喜的,还是许一凡的气息。 之前,在对抗雷劫的时候,借助雷劫的力量,他从二品跻身到一品,但是,很快又被打废了,论为了一个废人,但是,此时此刻,许一凡的境界回来了。 九品! 八品! 七品! ...... 随着许一凡真气的不断流转,他的境界迅速攀升,以往破境的时候,他需要突破瓶颈,然而,这一次却毫无瓶颈可言。 众所周知,修士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跌境,因为一旦跌境之后,他们在想回到巅峰,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和努力的,而且最关键的是,需要重新突破瓶颈,而跌境之后的瓶颈,是非常难以突破的。 然而,这一切,似乎对于许一凡来说,好像都不是问题,他没有瓶颈。 在无名真气的流转之下,他那被天雷破坏的千疮百孔的身躯,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着,而随着身躯的修复,他从九品初期,开始不断攀升。 向死而生,破而后立,凤凰涅槃,在这一刻,许一凡开始了新的重生。 ------------------------------------- 许一凡在击碎十八道雷劫之后,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天地间,除了正在重新酝酿的雷劫之外,至于那个女孩孤零零的坐在原地,而许一凡似乎灰飞烟灭了一般,彻底的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但是,很多人都盯着那条深坑,等待着那个少年再一次的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雷劫早已经酝酿完毕,也开始下落。 这一次,雷劫不打算给剑九机会,祂要诛杀这个少女,没有许一凡的阻拦,天雷的速度很快。 但是,天雷落下之后,并没有落在剑九身上,因为祂被拦下了。 拦下祂的不是许一凡,也不是其他人,而是在屠杀吞噬了无数修行者的遮天布。 天雷落下,砸在遮天布上,激发阵阵涟漪,遮天布没事儿,但是整个云关镇却地动山摇,开始再一次的下沉,由此可见,这天雷的威力之大,根本不是常人可以匹敌的存在。 这个时候,很多人都看向剑九,他们很好奇,这个女孩到底是谁,她为何如此妖孽,而许一凡这样的人,又为何甘愿以死为她抵抗雷劫。 这些问题没人可以回答,也没人能够知晓,但是,他们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孩不一般,相当的不一般,从普通人突破到一品,简直跟喝水吃饭一般的简单。 妖孽! 真正的妖孽! 一个夺走无数天才的风采的妖孽,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慢慢的诞生出来。 这个女孩一旦突破,那么,这天底下,年轻一代当中,还有几人能是她的对手? 第九百九十四章 剑来 身体的修复,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快,而他消散的境界,再一次回归,这让许一凡感觉,方才的一幕就像是做梦一般,但是,他很清楚,这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身体已经修复,许一凡从宛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地上,现在已经站在深坑当中。 一品初期! 这是许一凡在跟雷劫交手之后突破的境界,而现在,这个境界又回来了。 可能是重修的缘故,也可能是破而后立的原因,许一凡之前连破数境的虚浮,此时此刻全都消失不见,有的只有凝实感,而他那被天雷击碎的剑体,此时此刻,也修复如初。 许一凡感觉他现在全身充满了力量,胸腔当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不知道是那宛如鬼火的白色火焰在燃烧,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呼......” 站在原地,许一凡长长呼出一口气,默默地感受着身体的力量,眼中无比的兴奋。 虽然许一凡现在不怕死,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很平静,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少年,在面对可以重来的时候,怎么可能不兴奋呢? “感觉怎么样?”那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感觉还不错。” “嗯。” 那人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一些。” “嘶!” 许一凡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然后沉声问道:“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那人却说道:“我并不知道,只是觉得你有这个可能而已。”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默下来,他发现,身体内的那个家伙,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可能不是他唯一的选择,不然之前他也不会说,自己死了,他也不会死的话。 但是,许一凡也只是稍微沉默一下,就不在思索,他现在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心中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他想要战斗,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战斗。 “呼!” 许一凡再次呼出一口气,仰头看向雷光大作的洞口,喃喃道:“当黑夜来临,光明退却的时候,人们需要的不是光,而是火,燃烧一切的火。”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身体上再次浮现出鳞片,而这次鳞片不再是漆黑色,而是纯白色,其颜色跟白色火焰一模一样,给人一种披上纯白铠甲的感觉。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他就笑了起来。 “哈哈!” 笑声很小,却很快响亮起来。 跟之前的狂笑不同,这一次,是许一凡发自内心的笑声,笑声充满了自信。 正关注着天雷和遮天布交手的众人,突然听到这笑声之后,都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即,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许一凡没死,他还活着! 其实,在许一凡疗伤重修的时候,天地间的元气变化,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只是,云关镇此时的元气十分的紊乱,而天雷和遮天布又在交手,这元气变化也没有谁特别的在意。 可是现在,人们在听到这笑声之后,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一切。 许一凡不但没有死,而且活得好好的。 杨千幻看到这一幕,震惊道:“他果然没死。” 说到这,杨千幻转过头看向杨柒,他突然发现,杨柒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她对许一凡还活着,并不感到意外。这让杨千幻很是不解。 不过,很快杨千幻就明白为何了。 杨柒相信许一凡,她知道许一凡不会死,也坚信他不会死,所以当许一凡再次出现之后,她才会这么淡定。 直到这个时候,杨千幻才明白,就眼界而言,他不如杨柒啊。 ------------------------------------- 另一边。 伏劇和暗仓站在一起,二人脸色凝重的看向云关镇。 相对于杨柒等人的狼狈,伏劇二人就显得轻松多了。 在雷劫落下的时候,伏劇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第一时间选择了逃离,这个白袍会的年轻第一人,在很多时候,还是非常果断的。 暗仓本来不想逃的,毕竟,那时候遮天布彻底出世了,他也想争夺,但是,在看到伏劇逃走之后,他很快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也选择了逃离。 因为逃得快,所以当一切灾难发生的时候,其他人损失惨重,而他们却平安无事,也许,这就是克制贪念的好处吧。 在听到许一凡的笑声之后,暗仓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化着。 良久,暗仓看向伏劇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不会死在雷劫之下?” 伏劇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你方才.......” 伏劇转过头,看了一眼暗仓,缓缓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恐怖的存在,有这样的存在,你觉得他会死吗?” 暗仓一愣,随即沉默。 伏劇能够感受到的,他自然也感受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在最后的时候,彻底选择了放弃。 暗仓知道许一凡身上藏着大秘密,但是,这个秘密是什么,没人知道,而现在他隐约猜到那个秘密是什么了,那种恐怖的存在,是很强大的,别说他了,即便是雷劫也不一定杀得死对方,而对方不死,许一凡自然也不会死。 “我说那遮天布,为何会选择帮助他呢,原来是因为......” 说到这,暗仓突然闭嘴不言起来。 暗仓怀疑,隐藏在许一凡体内的大恐怖,应该是某个不可言说的存在,而对待不可言说,再如何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既然他没死,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暗仓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为何要走?”伏劇反问道:“再看看。” 暗仓闻言,皱了皱眉头,看向伏劇问道:“你到底要看什么?” 伏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他的气息发生了变化,我想他可能走出了一条跟我们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路。” “啊?!” (ΩДΩ) 听到伏劇这么说,暗仓彻底的震惊了。 就在暗仓准备问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伏劇说道:“他出来了。” 暗仓闻言,连忙看向云关镇。 果然,伴随着大笑声,一道白影从那深坑当中一跃而起。 乌黑的雷云,白色的人影,在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仿佛就是那黑夜里的一道光。 不,是一团火,一团燃烧一切的火焰,照亮着身后之人的道路。 伏劇看到这一幕,喃喃道:“我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人选择他了。” 暗仓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伏劇,然后又看向云关镇那边,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他也知道原因了。 ------------------------------------- 许一凡宛如一支火炬,拔地而起之后,就那么横亘在剑九和雷劫之间。 方才还无比迅猛的雷劫,居然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寂静。 雷劫在收缩,疯狂的收缩,十八道新的雷劫,在不断的收缩过程当中,变成了一道雷劫,而这道雷劫的气势,已经超过了一品,达到了超品,甚至很多人感觉,这雷劫的威力已经达到了超凡境的水准。 虽然相距甚远,可众人还是感到了窒息,这是对绝对力量的畏惧和恐惧。 然而,许一凡却没有,他就那么悬浮在空中,背着手,仰着头,看着那不断凝聚的雷劫,嘴角翘起。 “原来生死劫也不过如此嘛。” 许一凡的声音骤然响起,虽然声音不大,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在耳中。 狂妄? 不,那是自信! 若是别人这么说,那肯定是这家伙的脑子被门夹过,但是,许一凡来说这话,却让人觉得,生死劫而已嘛,也不过如此罢了。 “小子,你能不能别嘚瑟了?”那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有些无语道:“我好不容易装个逼,你就来坏我兴致,真是不讨喜。” 那人:“.......” 随着那人的沉默,许一凡也收敛心神。 此刻的雷劫,跟他之前应对的雷劫,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无论是数量,还是实力,都极其不同,即便是重修之后的许一凡,也不敢掉以轻心。 生死劫被很多人畏之如虎,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许一凡之前不是底牌尽出,不是他自身特殊的话,早就死在雷劫当中了,而现在,他可以装个逼,但是,不代表他是蠢货。 “前辈,听说上古时期的大剑修,可剑开天门,是不是真的?”许一凡突然问道。 “是的。” 那人说完之后,问道:“怎么,你想试试?” “二十年前是姜三甲那糟老头子的天下,被人尊称为剑圣,你说我若是剑开天门,是不是应该被称之为剑神?” 那人:“.......” ∑(っ°Д°;)っ 那人闻言之后,一阵的无语,然后说道:“小子,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脸皮这么厚呢?”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然后看着雷劫,说道:“祂来了。” “小心点!”那人忍不住说道。 “放心吧前辈,且看我剑开天门!” 说完,许一凡直接朝着下坠的雷劫冲去。 此时的许一凡,双手空空,身无长物,而的身上却剑气凌然。 在濒死之际,许一凡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纯粹剑修也好,还是纯粹刀修也罢,亦或者是纯粹武夫,还是其他的修士,其实修的都是一样东西。 心! 尽管他们道路不同,可终究是还是殊途同归的,许一凡之前走的是多修路线,想要把所有体系融合一体,他在做加法,而在坑道当中,许一凡想通了,他悟了。 他不做加法,而是要做减法。 既然要修剑,那就专心修剑,成为纯粹剑修好了,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摒除掉,做到真正的心无旁骛。 在想通了这一点,许一凡的心境得到了极大的升华。 这场向死而生的战斗当中,许一凡最大的收获,不是境界的突破,而是心境的突破。 他依旧怕死,可并不畏死,想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味的苟且是不行的,敌人强并不可怕,只要自己比敌人更强,杀了他,那能够威胁自己的存在,不就没有了嘛,那个时候,自己在想苟活,岂不是更加的容易。 许一凡和雷劫的距离其实很远,但是,随着天雷的落下,二者之间的距离,在飞快的拉近着,而许一凡这一次,并没有急着出手,他人在半空,就停下脚步。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一凡居然还有心思环顾一周。 许一凡看到了沦为废墟的云关镇,也看到了云关镇正在关注这场人与雷劫的战斗,同时也看到了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吴天和杨嘉辛,以及远处的剑山。 环顾一周之后,许一凡转过头,重新看向雷劫,轻声道:“剑来!” “哗!” 那并不响亮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天地。 随着其声音的落下,原本悬浮在剑九身边的就把仙剑,率先飞向许一凡,在其身边停下,剑尖微微下倾,似乎是在臣服,又似乎是在致意。 然后,云关镇内那些散落在地的各种剑,仿佛受到了招呼一般,齐刷刷的冲天而起,来到许一凡的身边。 接着,那些远观之人,他们骇然的发现,他们手中的佩剑,在这一刻突然脱离了剑鞘,不受控制的朝许一凡疾驰而去。 此时,整个云关镇,有无数剑,悬浮在空中,聚集在许一凡的身后。 一座浩然的剑阵,密密麻麻出现在这里。 然而,这还没完。 在距离剑山不远的地方,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当中,无数佩剑,脱离剑鞘,飞往云关镇。 剑山那边,在场的除了几头凶兽之外,其他的皆是剑修,而在此刻,他们的剑鞘颤鸣不已,无数佩剑飞往许一凡,即便是吴家家主吴冢的佩剑,在这一刻,也颤鸣不止,似乎也要脱鞘而去。 看到这把伴随自己无数年的佩剑,吴冢愣了愣,随即笑道:“去吧!” “嗡!” 在吴冢话音未落之际,长剑离开,直奔许一凡而去。 可是,这还没有完。 在距离剑山不远的瑶台洲,吴家剑冢的方向,那个不知道藏了多少柄剑的地方,这一刻,剑鸣声此起彼伏,无数藏剑飞起,然后朝着剑冢外而去。 只不过,这些藏剑在剑冢门口的地方,被一道禁锢拦住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许多一辈子都待在剑冢的剑奴们,大惊失色。 这些藏剑被拦住去路之后,居然开始疯狂攻击。 剑冢的藏剑,上品剑很少,无数藏剑在历史的长河当中,早已经腐朽不堪,当它们开始进攻的时候,瞬间炸裂,然而,却有无数藏剑,宛如沙场的将士一般,前赴后继的开始破坏阵法。 这突然变故,让很多人都感到不解,感到震惊。 剑山之巅的吴冢,很快察觉到了异样,转过头,看了一眼剑冢的方向,有些无奈道:“这小子,真他娘的会玩!” 说完,吴冢大手一挥,原本禁锢剑冢的阵法,突然消失,无数藏剑就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前赴后继,飞出剑冢,直奔云关镇而去。 剑如雨下! 一声剑来,无数藏剑齐齐出现,就像军营的擂鼓声一般,急速朝着许一凡靠近。 剑修! 纯粹剑修! 这才是他娘的剑修啊! 看到这一幕,无数人心中忍不住感叹道。 剑修最风流,剑修最纯粹,剑修真他娘的帅啊! 这一刻,所有观战之人,全都震惊了。 这一刻,许一凡彻底被剑给包裹住了,他的身边有多少柄剑,无人知晓。 一百? 一千? 一万? 数不胜数,根本无法看清楚。 可即便如此,那个少年,还是那么的瞩目,他就像一道光,一团火,一把剑,傲立于世。 天雷越来越近,而飞剑越来越少,许一凡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天雷,发声大笑。 “哈哈.......” “剑开天门!” 随着声音落下,那数不胜数的飞剑,宛如蝗虫一般,齐刷刷的朝天雷飞去。 “咔嚓!” 第一柄剑还未靠近天雷,就已经碎裂,瞬间化为齑粉,然而第二柄剑,此时已经靠近。 “咔嚓!” 碎裂声不断响起,可这些飞剑,却前赴后继,不断的冲锋。 明明许一凡只有一个人,可给人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威力巨大的天雷,开始衰弱,开始暗淡,而无数飞剑也在减少。 看到这一幕,众人是心神激荡,然而,吴冢却面露苦涩,喃喃道:“败家,太败家了,这么多藏剑都要被这小子毁了,我的剑冢啊!” 听到吴冢那痛心疾首的言语,在场所有人都转过头,看了一眼吴冢,然后就不在理会他。 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抬起手,无数飞剑在这一刻,相互融合,形成了一把超级长剑,而许一凡则握住剑柄,整个人宛如一把剑一般,直奔天雷而去。 第九百九十五章 剑开天门 “轰!”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轰鸣声,那宛如天劫下凡的天雷,被人以一分为二。 天雷落下之后,还来不及发挥祂的威力,被人暴力破开。 这是所有经历过生死劫的人,见过的最蛮横无理的渡劫方式,而且还是帮助他人渡劫。 许一凡此刻就像一把利剑一般,剑指苍穹,那把超级巨剑,此刻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大部分长剑在跟天雷接触的一瞬间,就已经碎裂。 “破境!” 就在这个时候,许一凡的声音从天空传来,很多人闻言之后,都下意识的看向剑九。 此时的剑九,气息极其不稳定,她已经到了突破的临界点,只是,她不知道以什么办法,正在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突破,而在听到许一凡的声音之后,她终于不在压制自己,直接从一品突破到超品境。 剑九的突破,引来了三十六道雷劫,而这三十六道雷劫已经被许一凡抗下,并且破除,现在她再次突破,原本就暴怒的雷劫,这一次彻底的暴怒了。 无边的雷云,不断的翻腾,宛如油锅里的沸水一般,一股让巅峰一品修士都感到战栗的恐怖威压,从雷劫当中散发出来。 超品雷劫! 这个曾经只是传说,只有那些顶级宗门才会知晓和偶尔经历的雷劫,此刻,就这么骤然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 然而,让众人感到诧异和意外的是,就在剑九突破的一瞬间,就在雷劫重新集结酝酿的时刻,许一凡以超凡的姿态,手持巨剑,冲入雷劫当中。 “轰隆隆!” 原本还算平静的雷劫,随着许一凡的进入,此时,就像油锅当中滴入了一滴水一般,彻底的沸腾起来。 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时候,在许一凡进入雷劫的一瞬间,有人看到,那雷劫‘活’了。 雷劫在天空凝聚成一张大脸,一双犹如铜铃般的大眼睛,出现的大脸之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眼睛露出拟人般的愤怒,但是,更多的还是冰冷和漠视,那是‘神’的眼睛。 神!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词汇。 在寻常百姓眼中,修行者就是神,在那些低境界的修士眼中,高修就是神,而当修士达到上三境以后,超五境的修士就是神。 但是,所有人公认的神,只有不可言说的存在才称得上神。 然而,在所有人心中,真正能够称之为神明的,只有两个。 天道和天劫! 一个是亘古长存的神,一个是外来的神,谁才是真正的神,无人知晓,或许祂们都是,或许只有一个是,亦或者二者都不是,但是,所有人都认为,都觉得,祂们就是神。 神的眼睛出现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这双眼睛出现之后,有人居然敢屠神。 只见许一凡在毅然决然的冲入雷劫当中之后,他手里的长剑,骤然亮起,然后就看到,他猛地一挥,方才凝结犹如实质的雷云,在这一刻,被人硬生生用剑给劈开了。 那雷劫就仿佛是一道门一般,禁锢着所有人,也阻挡着所有人,而这一刻,有人推开了它。 门,开了! 那张由雷云凝聚的巨脸,此刻被人从从眉心处,一分为二,那双冷漠到极致的双眼,也被人直接切开。 天门已开,原本阴沉昏暗的天空,突然有一道阳光穿过重重雷云,照射在云关镇的上方,照耀在那个并不高大,也并不强壮的少年身上。 神? 呵呵! 似乎在这个少年面前,神也不算什么,或许在他看来,这个世间并没有神的存在,即便是有,若是神挡在他的面前,那他也要屠神。 雷云被撕开,阳光重新照耀大地,落在剑九身上,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许一凡身上。 震惊、诧异、意外、恐惧、敬畏.......各种各样的情绪,此时此刻,不断的从心底翻涌而出。 杨柒亲眼目睹这一幕,心潮澎湃,她没来由的想起一句话。 【当世界陷入黑暗的时候,我们不要畏惧,不要臣服,要相信黎明终究会到来的,因为有人会成为照亮黑暗的光,啊!我的朋友,若黑暗到来,我们要成为光,要成为火,用光去照亮这个黑暗的世界,用火去焚烧这个世界!】 这是杨家第一位先祖临终时留下的遗言。 除了这句话之外,他还留下了一句话。 【我们是光,我们是火,我们是光明的信徒,星火燎原,等待黎明的到来,燃烧吧,我的孩子们,功成不必在我!】 这两句话,数千年来,无人能够明白它的意思,不知道先祖为何要这么说,然而现在,杨柒明白了。 先祖说的那个人,说的那个朋友,他出现了,他来了,他就像是黑暗当中的一道光,一把火,在那漆黑的世界当中,在黎明到来的黑夜当中,照亮了这片世界。 天门已开,雷劫被人打散,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在凝视着许一凡,而许一凡也在凝视着祂,就像是当初在梦魇当中一般,二人隔空对视。 只是,相对于以往,这一次许一凡更加的接近祂,无限接近,曾经的恐惧和畏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双不知道是天劫,还是天道的眼睛,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在凝视着许一凡,似乎是想把这个少年的样子,深深地镌刻在脑海当中一般。 许一凡负剑而立,沐浴在阳光当中,平静的跟其对视。 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停止了一般,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或许是一秒钟,或许是一刻钟,又或者是一个世纪,原本翻腾不息的雷劫,在其被斩开之后,就静止不动,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迅速的消散着。 在雷劫消散之前,那双眼睛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又低下头,看了一眼已经破境,站立起来的少女剑九,然后就突然消失。 雷劫来的快,现在消散的更快,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却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有的只有那耀眼夺目的眼光。 很多看到这一幕的人,在雷劫消散,阳光重新照耀大地的时候,都下意识的闭上眼睛,那道光,太炙热,太刺眼了,它就像是一把火一般,灼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伏劇和暗仓并肩而立,亲眼目睹的方才的一幕,饶是大势力出身的他们,此刻也满脸呆滞。 太意外了!太震惊了! 今天发生的意外真的太多太多了,他们都已经麻木了,可还是被方才那一幕给震惊到了。 剑气灌体、帮人扛劫、直破超品境、剑开天门....... 这每一样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对许一凡有很深了解的伏劇,此时也心神激荡。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成功了,真的有人可以帮他人渡劫。”暗仓神色复杂道。 伏劇没有说话,他看着依旧悬浮在空中,负剑而立的少年,神色凝重。 “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暗仓又问道。 伏劇摇摇头道:“不知道。” “今日之后,世间多了一位一品剑修,一位超品剑修了。”暗仓道。 伏劇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你说,真的有天门吗?” “不知道。” “天门之后有什么?” “不清楚。” “那双眼睛是天道,还是天劫?” “不知道。” “神,真的存在吗?” “不知道。” ...... 这恐怕是伏劇这辈子说的最多的三个字。 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人会以这种方式破境、渡劫。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暗仓看着摇摇欲坠,身形从天空坠落的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有光芒闪过,似乎是想做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伏劇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沓。 “你去哪儿?” “去南海之滨。” “嗯?” (°ー°〃) 暗仓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是要击杀他吗?” “我不蠢。” 听到伏劇的话,暗仓的瞳孔再次一缩,然后沉声道:“现在的他,是最虚弱的时候,连番作战,即便他突破了一品,现在恐怕也不是你我的对手。” “我不想趁人之危。” “呵呵!” 听到伏劇这么说,暗仓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看着伏劇说道:“白袍会的人,什么时候也讲究公平了?” 伏劇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一双眼睛直视着暗仓,一字一顿道:“我知道你很想杀了他,毕竟,击杀一个一品纯粹剑修,足够你扬名立万了,但是,这是你的事儿,我不想参与,我也不蠢,现在的他,即便是强弩之末,也不是我可以打败的,即便能打败他,也杀不死他,我不会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说完这番话,伏劇也不等暗仓再说什么,大步流星径直离去。 看到伏劇渐行渐远的背影,暗仓的脸色阴晴不定。 二人虽然隶属不同的势力,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彼此都对对方很了解,暗仓想要趁机杀死许一凡,踩着许一凡的肩膀上位,他的这点心思,伏劇很清楚。 之前,他们找到许一凡的时候,二人都有这个想法,只是,随着他们看到的越多,这个想法越来越浓郁,只是,他们很克制,没有直接出手,而在看到方才那一幕之后,伏劇直接选择了放弃。 难道真的像伏劇说的那样,他打不过身受重伤,才跻身一品的许一凡吗? 当然不是。 伏劇最为白袍会年轻一代当中的第一人,虽然只是一品境界,可也不是用常理可以推断的,暗仓就知道,伏劇的实力不在超品境之下,不然的话,以他动不动就跟白袍会会长干架的举动,早就被斩杀了。 伏劇有实力,而且很强,如果他跟暗仓联手,击败许一凡其实很容易,杀死许一凡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伏劇直接选择了放弃。 暗仓很聪明,伏劇也不蠢。 因为他知道,虽然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在经历接连大战之后,早已经身负重伤,是强弩之末了,可想要杀死他,绝对不容易,因为剑九破境了,她成为了目前已知的第一位超品境修士。 一个超品境修士已经很恐怖了,而更恐怖的,她还是一个先天无境之人,而且还是一个纯粹剑修,即便她没有战斗经验,单凭境界就可以碾压、横扫在场的所有人。 想要杀死许一凡,就必须先解决剑九,然而,暗仓也好,伏劇也罢,他们都没有这个实力和把握,至少现在没有。 暗仓想击杀许一凡,但是他又想拖伏劇下水,想法很好,可伏劇不蠢,在看到方才的一幕之后,他果断的选择了撤退。 以许一凡今天表现出来的智谋,他不可能没有后手,突破到超品境的剑九只是其一,帮助剑九阻拦雷劫的遮天布是其二,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暗仓不知道,但是,作为黑衣会这个庞大刺客群体的未来接班人,他知道,许一凡的后手不止这些。 此时,看着已经被剑九接住,平稳落地的许一凡,暗仓神色复杂,心中无比的懊悔。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他在找到许一凡的时候,就果断出手好了,那个时候的许一凡,才四品境界,斩杀他是很轻松,即便许一凡留有诸多后手,也可以斩杀此人。 然而,最好的时机,他选择了放弃,选择了观察,而当他决定出手的时候,这个少年却以极快的速度成长,成长到已经可以威胁到他,甚至可以击杀他的程度。 按理说,一个刺客对时机的把控应该很准确才对,可暗仓却失利了。 就在暗仓想这些的时候,瞳孔骤然紧缩,他看向云关镇的方向,发现在那一片废墟之上,许一凡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那笑容,在暗仓看来,就是最大的挑衅,也是最大的讥讽,显然,许一凡发现他了,或者说,许一凡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他了,他在等暗仓出手。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出手,然而暗仓不会,因为他不蠢,他也不想找死。 这个少年很危险,极度的危险,所有人都低估了他的实力和天赋。 既然错失了出手的最佳时机,暗仓也就不在停留,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之后,转身离去。 暗仓的速度不快,可转眼之间,他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最终化为一团黑影消失无踪。 站在剑楼废墟之上的许一凡,看到离开的暗仓和伏劇,叹息一声。 “唉!可惜了。” 已经从小女孩变成少女的剑九,搀扶着许一凡,她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去,眯起眼睛,轻声道:“需要我杀了他们吗?” o((⊙﹏⊙))o 许一凡闻言,顿时有些无语。 剑九的杀心很重,这一点,许一凡在接触剑九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在制作计划,破开剑九体内封印,让其成为大修士的时候,许一凡就很担心,杀心如此之重的剑九,一旦成为大修士,会不会视人命如草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许一凡就要头疼了。 幸好,剑九没有这么做。 在剑九破境成功的时候,许一凡就担心,剑九会直接大开杀戒,直接把那些围观之人全部屠杀,若是别人,许一凡相信对方不会这么做,可剑九是个例外。 听到剑九这么问,许一凡摇摇头道:“不需要,现在的他们对我们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剑九没有说话,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 不知道为何,在没有成为修士之前,剑九简直就是个话痨,而且说话很刺-激人,可她在成为修士之后,反而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冷漠! 此时此刻的剑九,无比的冷漠,她看待所有的人和物,都是那么的冷漠,只有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稍微的柔和几分。 当女孩不再是女孩,而是少女的时候,就意味着她已经长大。 真正封印剑九成长的,不是她体内的封印,而是她自己。 沉默片刻,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下意识伸出手揉了揉剑九的脑袋,轻声道:“成为修士了?” “嗯。” 面对许一凡伸出来的手,剑九下意识的想躲开,但不知为何,她没有躲,任由许一凡的手落在她头上。 “成为修士的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 “真的吗?”许一凡半信半疑的看向剑九。 “嘿嘿!” 原本紧绷着一张脸的剑九,突然展颜一笑,看着许一凡说道:“骗你的。” 许一凡:“.......” 看到这个样子的剑九,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剑九还是那个剑九,只是她长大了而已,可她在许一凡眼中,还是那个面黄肌瘦,为了生存,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把自己包裹的像个刺猬的小丫头。 “接下来做什么?”剑九突然问道。 “当然是清场了!”许一凡笑道。  第九百九十六章 新的争夺 雷劫消散,现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无论多强的修行者,在天威面前,都那么的脆弱和渺小,即便是像吴天这种人,虽然对遮天布有着强大的执念,可是在生与死的威胁之下,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然而,雷劫虽然消失了,可没人敢靠近云关镇,当然,也没有人离开。 雷劫消失了,最大的威胁没有了,而遮天布这件法宝出世,让很多九死一生才逃过一劫的人,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 雷劫到来之前,在场威胁最大的,就是几位半步超品了,可是,在遮天布彻底出世之后,六位半步超品跑了两个,死了两个,受伤了两个,这让原本没希望得到遮天布的人,也开始盘算起来。 杨嘉木死了,死在他的贪心之下,而木心则是被杨嘉辛和吴天给坑死的,剩下的杨嘉辛和吴天,都身负重伤,境界已经从半步超品跌落到一品巅峰,看似只是半步的距离,却有着天壤之别。 半步超品不好杀,即便是面对数位一品巅峰修士的围杀,他们也不可能轻易被杀死,可一个受伤的一品巅峰修士,想要杀死他们,还是比较容易的,只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罢了。 吴天逃出来了,他在逃离云关镇之后,没有离开,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调息养伤,尽量让自己保持在巅峰状态。 遮天布的异变,是吴天没有想到的,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被人给坑了,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他要不要继续去争夺遮天布。 放弃? 不可能的! 为了逼遮天布出世,吴天做了很多,杀了那么多人和凶兽,为了就是今天,眼看着到嘴的肥肉,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只是,云关镇现在已经被摧毁了,而他最强的助力木心,也被他给坑死了,现在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还有去往剑山的吴家弃徒们,至于说剑盟的人,这些人不可信,也不可用。 之前,他们为了血祭,杀了很多剑盟的人,而之所以那么顺利,是因为剑楼在,有九把仙剑的震慑,还有他跟木心这两个半步超品的存在,其他人即便想反抗,也无法反抗,而且死的都是上三境以下的人,这些人死了也就死了,可对于那些上三境的修士来说,他们可不想死。 现在最大的威胁一死一伤,很多人都开始动小心思了,他们可能不敢反抗吴天,但是,绝对不会再轻易为了吴天去送死。 当然,对于吴天来说,最大的威胁不是剑盟的这些散兵游勇,也不是杨家那些小喽啰,更不是那些隐藏在暗处,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而是杨嘉辛、许一凡、剑九、吴家剑冢的人,以及方才提前撤离的两个半步超品。 杨嘉辛对吴天的威胁不大,甚至是没有威胁。 觊觎遮天布的是杨嘉木等人,而杨嘉辛只是一个武痴罢了,现在遮天布的秘密暴露,而杨家人和云关镇都成为了众矢之的,杨嘉木这个最能打的死了,杨嘉辛如果不想杨家被覆灭,那他肯定不会继续插手。 即便杨嘉辛有那个野心,杨家其他人也不会再出手,因为不值得,没有了杨家其他人的协助,杨嘉辛一个人是不可能获胜的。 其次是吴家剑冢的人,吴天出身吴家,虽然是弃徒,可他也知道,吴家人心中只有剑,对于剑以外的东西,他们都不感兴趣,吴家人应该不会出手抢夺。 而剩下的这些人,对吴天威胁最大的,只有三个人。 两个提前撤走的半步超品,以及跻身超品境的剑九。 面对遮天布这样的重宝,吴天不相信那两个外援,真的会撤走,真的会不动心。 不过,吴天也知道,在剑九跻身超品境之后,她才是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儿,吴天就看向不远处的,沉声道:“两位,出来吧。” 随着吴天话音落下,两道身影出现在这里,正是之前离开的老剑修,还有那位纯粹武夫。 看到二人现身,一左一右包围着自己,吴天瞳孔收缩了一下,但是,脸上却露出讥讽的表情。 “怎么?二位看到我受伤了,想趁机出手?” 二人对视一眼,停下脚步,没有说话。 “你们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杀死我。”吴天淡淡道。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之前,在场的六位半步超品修士,最强者自然是吴天,除了他是纯粹剑修的缘故之外,最重要的还是这家伙手段颇多,阴人的勾当可没少做,以前进入云关镇的高手不少,不是被这家伙阴死了,就是直接给弄残废了。 树的影,人的名,他们说不忌惮是假的,即便是吴天现在受伤了,还缺了条胳膊,可想要杀死他,没有那么容易。 最关键的是,二人怀疑吴天并没有受伤太严重,他现在这副模样很可能是装出来的,都是活了近百年的老狐狸了,怎么可能没有点小心思。 纯粹武夫停下脚步,笑道:“吴兄说笑了,我们只是过来查探一下吴兄的伤势而已,没有其他的想法。” “呵呵!” 吴天闻言,嗤笑一声道:“查探伤势?是想看看我死了没有吧。” “啊?哈哈.......吴兄说笑了。”武夫打着哈哈道。 老剑修见状,却直接说道:“吴天,遮天布如此凶险,你为何不早说?害得我差点丢了性命,幸亏我跑得快。” 老剑修姓隋,隋思齐,跟姜三甲是一个时代的人,曾经也是一位剑道天才,而且曾经还是一位剑心澄澈之人,可惜,他遇到了姜三甲,在他最巅峰的时候,连姜三甲一剑都接不住,连木心都不如。 那一战之后,隋思齐剑心蹦碎,直接从剑道天才陨落,不过,跟其他修士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就此颓废,而是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以血喂剑,用魔修的手段成就剑道,再次登顶。 别看着家伙寡言少语的,他杀的人,其实不比吴天少多少,想必这也是吴天为何会找他的缘故。 不可可惜的是,隋思齐虽然成为了半步超品,可他这辈子都无法突破桎梏,成为超品境剑修,他这次出手,最大的目的就是因为吴天承诺他,除了还吴天一个人情之外,最重要的是吴天答应遮天布内,杨家先祖的精血给他喂剑,从而来突破剑道,跻身超品境。 隋思齐不是没有直接抢夺遮天布的打算,只是,他对吴天十分的了解,也对杨嘉木很是了解,知道这两个人都不是善茬儿,从他们嘴里抢东西,是会被坑死的。 在遮天布即将出世的时候,才展现出一丝丝异常,这个老剑修就察觉到不对劲,第一时间选择撤离,相对于其他人,他对鲜血是无比熟悉的。 事实证明,隋思齐的做法是对的,他幸运的逃过一劫,不然的话,他的下场可能会跟杨嘉木和木心一样。 至于说那位纯粹武夫江流儿,他的年龄比隋思齐还要大,是姜三甲成名之前的人物,不过,因为自身是纯粹武夫的缘故,曾经遭到了修行势力的追杀,导致这家伙东躲西-藏。 按理说,这样一位纯粹武夫,他应该加入刀剑武会才对,可问题是,他没有,他不但没有加入,还差点杀死刀剑武会的人,因为他实力很强,也很擅长隐藏,导致很多人都找不到他。 说实话,江流儿一点儿都不像武夫,可这家伙很能打,也很能跑,见风使舵的本领很强,打得过,他就打,打不过他就跑,很是棘手。 吴天在看到江流儿的时候,心中是很意外的,他不知道杨嘉木是怎么找到这家伙的,也不知道杨嘉木为了让这家伙出手,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杨嘉木死了。 听到隋思齐的质问,吴天眉头一挑道:“这等意外,我也没想到,我被杨嘉木那老小子给坑了,若他不是死了,我非要拧下他的脑袋不可。” 对于吴天的话,隋思齐和江流儿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这种人,能活到现在还没死,不单单是自身实力强大,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隋思齐也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问道:“现在怎么办?” 此话一出,江流儿也看向吴天,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其实,三个人逃出来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选择留在这里,他们想做什么,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遮天布是我们的,我们为了这东西,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将其拱手送人?” 我们? 听到这句话,隋思齐和江流儿都眉头一挑,吴天这是要跟他们结盟啊。 想想也对,六位半步超品,现在还保持着巅峰战力的,只有隋思齐和江流儿,吴天受了伤,而且还跌境了,他想要独吞遮天布,那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家伙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狠角色,在知道自己的处境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合作。 虽然吴天受伤并且跌境了,但是,他经验丰富,而是够阴损的,实力远超一般的一品巅峰修士。 现在,云关镇内,只有身负重伤的许一凡,还有新晋超品高手剑九,而遮天布就在云关镇,他们想要拿到遮天布,就得从许一凡他们手里抢。 如果剑九是一个老牌超品的话,他们肯定想也不想,直接离开,可对方只是新晋超品,而且还是一个小丫头,战斗经验几乎没有,从她手里抢东西,成功率还是很大的。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放弃了。”隋思齐说道。 吴天斜眼看向隋思齐,说道:“你不也不打算放弃嘛。” 隋思齐点点头,直接承认道:“我的时间不多了,遮天布内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必须拼死一搏。” “呵呵!” 对于隋思齐的话,吴天和江流儿都是不信的。 隋思齐虽然不是魔修,可跟魔修极其相似,他的剑,是用鲜血喂出来的,而以血喂剑,不但可以增强剑的威力,也可以增幅人的寿命,隋思齐的年龄跟吴天差不多,可他是寿命却要比吴天多很多,他说他时间不多了,鬼才信呢。 当然,隋思齐说的是真是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要想得到遮天布,就必须联手。 吴天点点头,然后看向江流儿问道:“你呢?” “嘿嘿!” 江流儿嘿嘿一笑道:“我对遮天布不感兴趣,但是,我对遮天布第一任主人的炼体之术很感兴趣。” 吴天闻言,点点头,看来那位半妖之体的上古大修士的炼体之术,才是杨嘉木打动他的筹码,至于江流儿是不是真的对遮天布不感兴趣,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既如此,那我们联手如何?”吴天说道。 “怎么联手?那小丫头可是超品境啊。”江流儿笑呵呵的说道。 吴天斜瞥了江流儿一眼,嗤笑道:“那小丫头是超品没错,但是,她也只是新晋的超品而已,而且没有被生死劫淬体,你我都很清楚,没有被生死劫淬体的人,肉身是很脆弱的,想要杀死她,其实并不难。” 然而,江流儿闻言之后,却说道:“可她是剑修啊。” 此话一出,现场三人都沉默了。 剑修!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修士,他们是上天的宠儿,同样的境界,他们的实力都比其他人要强一线,即便对方是一个新晋剑修,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更何况,剑九成为剑修的时候,她的表现很特殊,一个可以吃剑的剑修,这是很恐怖的。 不过,吴天很快说道:“她是剑修不假,可她才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修士,即便是剑修,那又能如何,没有战斗经验,而且没有被生死劫淬体,只要近身作战,她必死无疑。” 江流儿闻言,眉头一挑,看着吴天没说话。 吴天这句话说的没错,也很有道理,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剑修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他的剑,只要一剑在手,外人很难靠近,而想要靠近,就必须有个肉盾,对其展开近身攻击,而在三个人当中,隋思齐和吴天都是剑修,而江流儿是纯粹武夫,显然,他就是这个肉盾。 虽然吴天说的很轻松,只要近身作战就有可能杀死,甚至重创剑九,但是,他们境界存在差距,而且纯粹剑修的身躯也没有那么脆弱,万一没破开对方的防御,那江流儿的下场会很凄惨的。 似乎是知道江流儿在想什么,吴天直接说道:“我跟隋思齐二人跟其正面作战,以剑牵制住她,给你创造机会,近身攻击,我就不信了,我们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 江流儿闻言,紧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沉默半晌之后,江流儿看向吴天,问道:“杨嘉辛呢?还有那两个隐藏在暗处的小娃娃,这三人的实力也不俗,若是他们选择帮助那小丫头的话,我们会腹背受敌的。” “哈哈!” 吴天闻言,却笑着摇摇头道:“杨嘉辛不足为虑。” “哦?为何?”江流儿挑了挑眉头问道。 吴天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解释道:“杨家积蓄了这么多年的力量,结果被杨嘉木和杨柯这二人被败的差不多了,现在杨家想要存续下去,就得保存实力,他们一共就两位半步超品,现在死了一个,杨嘉辛如果不想看到杨家覆灭的话,就不会出手。” “万一呢?万一他出手呢?”江流儿追问道。 吴天却摇摇头道:“杨嘉辛虽然是武痴,可他不傻,即便他愿意出手,杨家的那个小女娃,也不会答应的,杨嘉辛不能死,至少在杨家子弟没有崛起之前,他是不能死的。” 隋思齐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杨嘉辛不会出手抢夺遮天布,可他会不会帮助许一凡,要知道,现在能庇护他们杨家的,也只有许一凡了。” 吴天却笑着说道:“杨家已经失去了跟许一凡谈条件的资格,杨嘉木之前可是坑死了许一凡不少人,你们真以为那少年是什么大度之人?” “可万一呢?”江流儿说道。 “那也无妨,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不会袖手旁观的。” 闻听此言,隋思齐和江流儿都点了点头。 人心是贪婪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得到遮天布,剑九和许一凡是绕不开的环节,吴天他们三人出手,很多人都会作壁上观,但是,杨嘉辛一旦插手,他们肯定也会出手的。 在重宝面前,所谓的情谊都是扯淡,利益至上嘛。 “那两个年轻人呢?”隋思齐问道。 吴天看了一眼伏劇他们所在的方向,说道:“这二人之前都没有出现,现在更不会出手,而且他们离开了。” 此话一出,隋思齐他们抬起头,看向伏劇他们那边,发现这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吴天看到这一幕,嘴角翘起,问道:“怎么样?联手?” 隋思齐和江流儿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九百九十七章 强者之心 就在吴天三人商量着如何从云关镇重新夺走遮天布的时候,云关镇内也出现了新的情况。 许一凡现在的状态很差,连续出手,连续破境,多次经历濒死的感觉,让许一凡感到很疲惫,可以说,许一凡今天一天把这辈子遇到的危险,都给经历了一遍,若是寻常人,估计这会儿尸体都凉了。 他的身体之前被雷劫多次破坏,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最主要的是,雷劫在破坏他肉体的时候,也在淬炼他的肉体,这是一个极大的收获。 数千年前,为何武夫那么强大? 仅仅是他因为他们能打吗? 当然不是,武夫比其他修士强的原因,主要还是他的体魄比其他修士强很多。 在诸多修行体系当中,除了佛门的武僧之外,其他所有修士的体魄,其实都很脆弱,一旦被人近身之后,虽然不会一下子落入下风,但还是很麻烦的。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体系的修士,他们的攻击手段,都特别的花里胡哨。 当然,肯定会有人问,既然知道体魄是他们的短板,为何不去弥补? 这个问题,很早之前就有人想到了,不是他们不想弥补,而是无法弥补,各个体系走的路子不同,侧重点也不同,而武夫主要修肉身,即便其他修士把肉身也强大起来,他们还是比不上武夫。 因此,他们不在一味的去弥补身体的短板,而是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长处,以长处攻击对方的短板,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 很早之前,许一凡就知道,无论是哪个派系的修士,他们在跻身上三境之前,都是要兼修肉身的,但是,在突破上三境之后,他们就不修肉身了。 为何? 因为生死劫和道劫。 是的,生死劫也好,道劫也罢,是每一个上三境修士都必须要经历的,其危险程度很大,可谓是九死一生,但是,只要渡过了,那好处是极大的。 除了可以增强修士的修为之外,让他们的修为比一般修士强大,还可以利用生死劫和道劫淬炼肉体,虽然这种淬炼,没有武夫自修那么强大,可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他们的短板。 短板被弥补,再加上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在上三境之后,各个体系的修士跟武夫之间的差距,已经逐渐被拉近。 当然,如果被武夫近身的话,还是很麻烦的,毕竟,武夫是很粗鄙的。 也因此,各个体系都研究出不同的应对手段,巫蛊教的战巫,道教的阴身和阳神,儒家的言出法随,佛门的武僧护卫,祭祀的侍从等等,他们的出现,除了正面对敌之外,主要还是防止武夫的近身。 许一凡此次受伤很重,也幸亏他自身特殊,要不然的话,就他这么玩,肯定会玩脱,把自己玩死的。 但是,许一凡攫取的好处也不少。 剑气灌体,这种方法好是好,就是弊端很大,这种方式类似于魔修的灌顶,灌输的是他人的东西,因为不是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出来的,在灌顶的时候,能吸收到十分之一二,就很不错了。 其次,剑气灌体虽然可以破境,但是,也会造成根基不稳的情况,虚浮感十足。 对于修士而言,尤其是纯粹修士,根基牢固是最关键的,最忌讳这种虚浮的境界,而天雷的锤击,在很大程度上,把这种虚浮感给捶打结实了。 更何况,许一凡在濒死之际,有了新的感悟,他的丹田破碎,境界修为流逝,让他沦为普通人,而许一凡又凭借大毅力重修回来,这使得原本就凝实的境界,愈发的凝实起来。 起初,许一凡只是最强五品和最强四品,因为在这两个境界,他的根基打的最为牢固,但是,之前的四个境界,还有之后的四个境界,都不是最强,可是,他在重修之后,每一个境界都是以最强姿态晋升的,根基打的无比牢固,他每一个境界的凝实程度,都是别人的两倍不止。 另外,借助剑楼的剑气,许一凡成功练成了剑体,这是对剑修而言,最强大的体魄,剑体最大的好处,不是它的超强防御,而是它对一切剑术攻击免疫。 可以说,有人剑体的许一凡,在剑修当中是占据很大优势的,相当于有了一个专门针对剑修的外挂。 但是,这还不是最变态的,最变态的是,许一凡还是纯粹武夫,他的身体不但体魄强悍,而且还在很小的时候,被孙瞎子用各种天材地宝给改造过,这一次破境,孙瞎子留在他体内的那些药力,都被充分的激发出来,然后汇入许一凡的身体当中。 有着纯粹武夫的体魄,外加上剑体,另外还被雷劫淬炼过,使得他的体魄已经远超一般一品修士。 别人担心被武夫近身,许一凡却一点都不担心,他非但不担心,反而很期待对方近身。 当然,这些都不是许一凡最大的收获。 他最大的收获,还是伐天三十六剑,因为剑气灌体,再加上天雷无意间的协助,使得他体内的三十六个死穴,直接被开辟出来二十个,而其他的窍穴更是不计其数。 许一凡的修行的真气与众不同,他体内的筋脉窍穴也跟他人不同。 之前,许一凡因为是多修之人,他的窍穴筋脉流转,其实是很混乱的,武夫自成一体,修士又是另外一套,而现在,他们合二为一,形成了一条独特的真气流转筋脉。 最关键的是,许一凡没有丹田,一般的修士跟人交手的时候,最大的命门就是丹田,一旦丹田被击碎,那这个人就废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很多修士的丹田的位置,也是千奇百怪的。 当然,修士的丹田,最初都在腹部,但是随着他们境界的攀升,修行的体系不同,他们可以把丹田换个地方,隐藏起来,但是,这么做的难度很大,毕竟,丹田那么重要,不是想转移就能转移的。 可这个问题,对于许一凡而言,已经不是问题了。 许一凡没有丹田,或者说,他有很多丹田。 因为伐天三十六剑开辟出来的死穴,每一个死穴都是一个丹田,而其他人害怕死穴被人攻击,许一凡反而不怕,他不但不怕,死穴反而成为他最大的依仗。 一个有着无数丹田的家伙,他体内的真气雄厚程度,是难以想象的。 可以这么说,许一凡在同境当中,即便打不死多方,也能耗死对方,这他娘的,又是一个外挂。 不过,这些都不是许一凡今天最大的收获。 他真正的收获,不在于境界的攀升,也不在于体魄的强悍,而是在于道心的强大。 生死之间的大领悟,才是最为难能可贵。 以前的许一凡很怕死,可是,今天他不怕了,不管是吴天也好,还是雷劫也罢,许一凡都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毅力和勇气,单挑他们,而且还没有败。 很多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都很好奇,许一凡明明才破境,为何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剑九抗下天劫。 因为他境界高? 因为他实力强? 因为他打不死? 都不是,真正让许一凡做到这一步的,还是他心中的一口气,他那坚韧不拔的毅力,敢于向强者拔剑,向死而生的勇气,这两样东西才是他活下来的最大原因。 不管是纯粹剑修也好,还是纯粹刀修也罢,亦或者是纯粹武夫,还是其他体系的修行者,他们的缔造者,都说过类似的话,那就是敢于向强者挑战。 以前,许一凡只是觉得,纯粹修士之所以强,是因为他们纯粹,可他们为何纯粹,许一凡不清楚,也想不通,然而,今天他明白了,何为纯粹。 一颗不屈的强者之心,才是许一凡今天最大的收获。 他在深坑底部,濒死之际,许一凡才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他离开京城,来到瑶台洲的举动,并不是无意为之,临时起意,而是有人在引导他来,至于这个人是谁,许一凡大概已经猜到了。 群玉山赵娣的出现,还有吴家剑冢吴解的出现,他们的出现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包括剑九的出现,也不是偶然。 这些人的出现,时时刻刻都在影响着许一凡,在引导着他走向更强的道路。 这个安排,这种引导,准确来说,更像是一场试炼,一场抉择,如果许一凡扛过去了,那么他未来必定成为强者,至于有多强,无人知晓,但肯定比一般人强很多。 若是许一凡没有抗住,或者他选择了放弃,那等待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死! 一个选择放弃,选择妥协,选择认命和低头的人,已经没有资格被扶持了。 杨柒之前跟杨千幻说,云关镇这一战,是有人在下棋,故意为之的结果,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杨柒有一点猜错了,这个执棋者,他布的局远远不止云关镇这一个,许一凡这辈子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一个个局,也是一个个选择,如果许一凡的某个选择出现问题,那么许一凡都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杨柒觉得执棋者很可怕,是因为云关镇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让人不寒而栗,可许一凡却知道,他这十六年的时间里,面临过无数个局,无数次的抉择,而这一切都在那个执棋者的算计当中。 对方给了许一凡无数个选择,而许一凡只选择了其中一个,而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决定着他未来的成就。 看似许一凡有的选,其实他没得选,而许一凡也是一个对人心和人性无比了解的人,可是,在这个执棋者面前,简直就是个小娃娃。 以前,许一凡很排斥这种感觉,觉得自己的命运被人操纵着,是让人很不爽的事情,因此他做了很多反抗的举动,然而,他的反抗不断没有让人摆脱这种感觉,反而落入更深的布局当中,想想就让人绝望。 但是,现在许一凡不排斥了,他觉得这样挺好的。 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这个执棋者的话,即便他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他想要在这个皇权时代,在这个修行者和妖兽横行的时代崛起,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能够崛起,其成就也很低。 许一凡有着上辈子的记忆不假,可是,这些记忆大多数只能让他比同龄人更耀眼而已,除了可以满足他的虚荣心,可以装逼之外,似乎没有太大的用处。 而话本当中,那种男主穿越之后,依靠着自身的学识,改变世界的套路,纯属扯淡。 诗词背的再好,文章作的再如何花团锦簇,那也是抄的,是别人的,运气好,也就是从政,成为一代文官,最高-也就是成为一朝宰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似很风光,可实际上,还他娘的是个打工人。 至于说依靠学识,制造新的产物,必须许一凡缔造的百货楼的那些东西,是能够快速敛财,成为一代富豪,然而,再有钱又能如何,在权利面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钱财只会让你成为别人眼中的肥羊而已。 说到底,这些方法,确实能够改变很多人的生活和认知,可是想要改变一个时代,改变一个世界,纯粹是白日做梦。 这个问题,也是许一凡在海洲沦陷之后,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许一凡想想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百货楼并没有那么重视,对诗词歌赋也没有那么在乎。 许一凡曾经是天才,记忆力超好,对于诗词歌赋还有格物方面,他都知道很多,可这些东西并不能改变他什么。 在初期的时候,许一凡因为几首诗,两本书,几副对联,让很多人知道他是一个有才华的人,然而,这些能给他带来什么? 似乎带来了很多东西,比如名声,比如财富,可并没有让他变强。 对于格物方面,许一凡很重视,却也没有那么重视,他更重视的还是自身实力的提升,格物只是他的一个设想而已。 各种武器的出现,确实让很多人感到惊叹,但是许一凡知道,想要攀爬科技树,没有几十年上百年的时间,是不可能有太大突破的,于是,他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借用这个世界存在的特殊东西,走一条前所未有的科技道路,而这些东西,对于许一凡而言,也只是一个手段而已。 执棋者给他布下的每一个局,都是有深意的,在许一凡走弯路的时候,都会让他重新回到正道之上,这才是执棋者最可怕的地方,也是许一凡选择当执棋者一颗棋子的缘故。 从京城离开之后,许一凡就明白一个道理,当你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就不要尝试着跳出棋盘,因为这是很愚蠢的,而当你有这个能力的时候,你可以自我选择是继续当一颗不在被人操纵的棋子,还是成为一个执棋者,亦或者掀了桌子,而在此之前,任何反抗的举动,都是愚蠢可笑的。 在遇到剑九的时候,许一凡更加确定这一点,于是,当杨家人出现之后,当他和云关镇发生冲突的时候,许一凡不在回避,而是选择正面硬刚,主动入局。 这是执棋者最想看到的,也是许一凡收获最大的。 身体的虚弱,不但没有让许一凡感到痛苦和疲惫,反而让他更加的兴奋起来,他现在甚至在期待执棋者下一次的布局,这一次他主动入局,就直接突破到了一品,那下一次入局,是不是可以突破到超五境呢? 许一凡觉得很有可能。 “哈哈......” 想到这儿,许一凡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这让搀扶着他的剑九很是诧异。 “你.......” “嗯?” 听到剑九开口,许一凡下意识的看向她。 “你没事儿吧?”剑九紧蹙着眉头,一脸担忧的问道。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儿,我好得很。” 闻听此言,剑九紧蹙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愈发的紧蹙起来,她在想,方才的雷劫是不是把许一凡给劈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她可就有些内疚了,毕竟,许一凡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 当然,内疚只是有一点点而已。 如果许一凡真的傻了,那也没关系,她养着他,她来保护他好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剑九看向四周,微微皱眉。 许一凡也收敛心神,环顾一周道:“看来,还有很多人想趁机捞取好处啊。” “杀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的回答简单而粗暴。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道:“不用,我很想看看,这一次会有哪些人跳出来。” 剑九却斜眼看向许一凡,问道:“你还能打?” 许一凡闻言,表情顿时一僵,看着剑九,有些尴尬道:“不是还有你吗?”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帮我成为修行者,就是想让我成为你的打手?” “啊?!”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有些无语,有些尴尬,有些心虚的看向剑九,这小丫头,不,是大姑娘,真的太直接了些,让许一凡很是无语啊。  第九百九十八章 阳谋 短暂的沉默,就在许一凡想着怎么回答剑九的话的时候,却听到剑九说道:“打手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饿肚子。” 许一凡默然。 剑九是目前已知的超品境修士,也是已知的最年轻的超品境修士,按理说,这样的大修士都应该很孤傲的才对,可剑九却显得很接地气,在让人感到错愕的同时,也让人感觉,其实修士也是人。 “那两个人离开了。”剑九看着伏劇他们的方向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 可能谁都不曾想到,最早发现伏劇和暗仓的,不是许一凡自己,而是剑九,她对外人的靠近和危险的预知,都极其敏锐,这可能是一种天赋,可在许一凡看来,这更像是一种被生活拷打、磨砺出来的本能。 “有些可惜了。”许一凡说道。 “可惜什么?” “本来,我还打算把他们留在这里的,白袍会和黑衣会,两个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都死在这里会不会很有意思呢?”许一凡笑道。 剑九闻言,侧头看向许一凡,直接道:“你当真这么想?” “啊?!” (°ー°〃) 许一凡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摇摇头道:“我只是说留下他们,没说杀了他们,这二人的天赋极好,他们应该很值钱,可以用他们来换很多东西的。” 剑九:“.......” 这一次轮到剑九无语了。 过了好半天,剑九才喃喃道:“你好坏啊!” “嘿嘿!” 伏劇和暗仓的离开,虽然让许一凡有些失望,有些可惜,可他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许一凡从未小看过任何人,哪怕他现在实力暴涨,也不会小觑任何对手,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谨慎是必须的,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再如何的谨慎都不为过。 很多人看不透许一凡,感觉许一凡似乎总能在各种绝境当中寻找到突破口,仿佛他有出不尽的底牌,从而觉得许一凡很可怕,他仿佛无所不知一般,觉得很神秘。 然而,事实却十分的简单,你永远不知道,当一个怕死的时候,他们为了保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谓的可怕和神秘,底牌层出不穷,其实不过是把一切准备工作坐在前面罢了。 人们常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许一凡觉得这句话很对,当他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完之后,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看命运了,而这些准备,可能大多数都没有用,可只要有一部分能用到,就足以在危局当中扭转情况。 暗仓这个黑衣会的第一次刺客,他始终觉得自己看不透许一凡,甚至在许一凡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原因就是因为如此。 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自从离开京城跟大部队分开之后,许一凡这一路上不是真的那么清闲,这一路走来,许一凡时时刻刻都在做着准备,而他知道有人肯定想对自己出手,于是,他以自己为诱饵,看看能不能钓出来几条大鱼。 伏劇和暗仓的出现,不是巧合。 只可惜,这两个家伙太聪明了,他们看到鱼饵了,也浮出水面了,可就是不咬钩,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不过,这也说明,凡是从大势力出来的家伙,其实都不简单。 谋而后动,这似乎是这些人的通病,或者说多疑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现在只剩下四个半步超品了。”许一凡缓缓说道。 “你想把他们一网打尽?”剑九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看着剑九,有些无奈道:“你打得过他们吗?” 剑九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应该可以吧。” 许一凡:“......”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有些无语,这剑九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一些,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正常。 但是,许一凡还是摇摇头说道:“剩下的这四个超品当中,吴天和杨嘉辛受了伤,杨嘉辛应该不会出手了。” “为何?” 许一凡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云关镇外杨柒等人的方向,缓缓道:“一个独来独往的高修,跟一个大势力出来的高修,他们本身是不一样的,前者无牵无挂,而后者虽然实力很强,可会被种种琐事束缚住的,如果杨嘉辛不想杨家就此灭亡的话,他就不会出手,即便出手,也不会针对我们。” 剑九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你们这些聪明人真复杂,你不累吗?” (°ー°〃)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累不累的,人活着本来就是很累的。” 许一凡说完,继续分析道:“杨嘉辛不会出手,但是吴天应该会,他为了得到遮天布,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会联合剩下的两个半步超品,一起来争夺遮天布。” “那两个人会答应吗?”剑九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小九,你比我更清楚,人心是贪婪的,当大战爆发的时候,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问题了,你觉得在面对如此重宝面前,他们会不动心吗?” “可遮天布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啊。” “可他们不知道啊,而且......”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剑九说道:“遮天布是你的,祂选择了你,这很好。” “我的不就是你的嘛。”剑九说道。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他笑了起来,伸出那伤痕累累的手,摸了摸剑九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现在我们怎么办?”剑九问道。 雷劫已经消散,而许一凡受伤严重,他现在只能勉强站着,可要说战斗,现在别说是一个半步超品了,就是一个下三境的修士都能靠近他,当然,能不能杀死他,那就不得而知了。 云关镇重新恢复寂静,而吴天他们并没有远去,可也没有贸然出现,其他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但又不愿意就此离开,于是,整个云关镇内外,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走,去杨家祖祠,我们去演一场戏。”许一凡说道。 剑九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搀扶着许一凡去往了杨家祖祠。 此时,整个云关镇下沉了足足有近三米,云关镇上的所有建筑,都已经沦为废墟,杨家祖祠自然也不例外,而剑楼更是被雷劫直接被击碎,化为齑粉。 来到杨家祖祠之后,许一凡就坐在一块石台上,而剑九则跑到杨家祖祠那边,手里拿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在那儿布阵。 云关镇外。 时刻关注着这一幕的众人,顿时皱起眉头,神色复杂起来,他们知道剑九要干嘛。 既然雷劫已经消散,而剑九又突破了,那现在正是收获的时候。 之前,雷劫降临的时候,其他人害怕被雷劫牵连,又遭到了遮天布的反噬,纷纷逃走,也因此,遮天布虽然出世了,却还是无主之物。 许一凡之前答应吴天不争多,很多人以为许一凡是才突破,境界不稳,实力不够,才选择妥协的,可后来人们就发现,许一凡不是实力不够,就他那一人单挑雷劫,展现出来的实力,是很强的,不比半步超品差,他不是没有实力争夺,而是还没到争夺的时候。 率先出手的人,往往死的最快,付出的代价最大,可他们却一无所获,反观许一凡,简直是收获满满,而且他现在具有极大的优势去掌控遮天布。 一个新晋的超品修士,已经让人感到恐惧了,若是再让她得到遮天布这件法宝,估计超品境修士也无奈何不了她了。 不能让她得到遮天布,而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许一凡在逼迫那些贼心不死的家伙出手,这不是什么阴谋,而是阳谋,剑九现在在做的时候,就是在直白的告诉所有人,这可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现在不出手,那以后可就没机会出手了。 聪明的人,比如伏劇和暗仓,他们在看到许一凡抗下雷劫之后,就知道最佳出手的机会没有了,之前出手还有一丝机会,可惜他们没有,而现在,即便出手,也不会攫取到什么好处,于是他们果断的离开。 跟伏劇他们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一些人,不过,这些人不是没有野心,而是实力不够,既然没有那么实力,还是早早离开好了,接下来的战斗,肯定会很激烈,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会被殃及池鱼的。 还有一些人,比如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实力,他们心有不甘,抱着捡漏的心思留在原地,这些人实力不低,野心也不小,但是能力有限。 还有一些人,比如吴天他们,则是知道这可能是个圈套,是个陷阱,可他们还是会放手一搏。 至于剩下的一些人,则是抱着围观吃瓜的心态,留在原地,比如杨柒他们。 “那小子身负重伤了,应该没有什么威胁了。”隋思齐说道。 吴天却紧蹙着眉头,闻言之后,摇摇头道:“不要小看这小子,他阴损的很,他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可能的装的。” “装的?” 隋思齐挑了挑眉头,说道:“古往今来,帮他人扛劫的人,基本都没有好下场,而且帮他人扛劫会激怒天劫和天道的,之前你们也看到了,如此恐怖的雷劫,即便是你我在其中,也很可能陨落,即便不陨落也会身负重伤,他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吴天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即便他不是装的,也没有那么好杀,别忘了,他手上有特殊武器。” 隋思齐知道吴天说的特殊武器是什么,真是武夫军团手里的枪械,那东西对一般的修士有很大威胁,但是,对他们而言,威胁有,但是不大,不过保住许一凡的命,还是足够的。 江流儿此时却说道:“相对于特殊武器,我更好奇,他为何突破到上三境,却没有引来雷劫。” 此话一出,隋思齐和吴天都紧蹙起眉头,这个问题他们也发现了。 隋思齐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引来雷劫,之前我可看到了,他先后抗下了三十六道雷劫,你我都知道,上三境修士,从三品到一品要经历十八道雷劫,而那小女娃破境,引来了十八道雷劫,他自己破境又引来了十八道雷劫,刚好三十六道。” “哦?是吗?” 江流儿闻言,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显然,隋思齐的这个解释,并没有让他满意,而吴天闻言,则是若有所思的看向许一凡。 他们都是半步超品的人,自然知道上三境的修士会经历什么,而这次雷劫和他们以往经历的,看到的都不同,这其中必然有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具体在哪儿,他们也说不上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修士经历生死劫这件事,出现的生死劫不一定都是雷劫,只是雷劫是最常见的一种形态罢了,而且不同的体系,他们面临的生死劫都不同。 比如道士,他们的生死劫是心魔,又被城之外化外天魔,这种生死劫是由内而外的,很抽象,却很难熬,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道心蹦碎; 再比如佛门,他们的生死劫是心猿,又被称之为执念,所谓心猿意马,说的就是这种,心猿和心魔很像,也是生死劫的一种。 当然,最常见的生死劫的形态,还是雷劫。 这倒不是说雷劫太普遍就显得很低端,恰恰相反,雷劫反而是危险系数最高的,因为不管是道教的心魔,还是佛门的心猿,他们都有自己的办法克制,渡过生死劫比雷劫要大很多,而这就是成熟体系的优势。 另外就是无境之人的破境。 他们虽然没有境界,但是,也需要破境,不过,绝大多数的无境之人,他们破境的时候,是不需要渡劫的。 按理说,剑九既是先天无境之人,又是先天剑胚,她破境应该不需要渡劫才对,可事实却是,她不但经历了雷劫,而且雷劫的威力远超其他人,别人是九死一生,而她的雷劫是十死无生,很明显,雷劫想要直接抹杀此人的存在,可惜,祂失败了。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隋思齐看着还在不停布阵的剑九,紧蹙眉头道:“你们到底出不出手?若是出手,现在就动手,若不是不出手,那就趁早离开,一旦被他们拿到遮天布,再让那小子恢复伤势,我们在想离开可就难了。” 隋思齐这么说,不是他心急没有脑子,而是说的是事实。 他们之前跟许一凡开始站在对立面的,而对于许一凡整个人,在场三人多多少少都了解一些,知道他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现在他没有主动出击,那是因为他现在无法动手,一旦他恢复了,那肯定会清算的。 吴天和江流儿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方才的事情,还有很多问题他们没有搞清楚,若是以往,他们肯定会先搞清楚再出手,可现在,他们没有这个时间了。 “动手吧,放手一搏,成败与否,在此一举。”吴天说道。 既然做出决定了,三人也就不再多说,直奔云关镇而去,最终,他们还是放不下心中的贪念,决定出手。 剑山。 看着才平静下来,又即将展开新的波澜的云关镇,吴冢喃喃道:“人啊,总是贪得无厌。” 吴解和吴宿闻言,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杨柯却脸色微变,他不知道吴冢这句话,到底是说给他听的,还是在说吴天等人。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杨家真正的半步超品,不止两位,而是三位,在多年前,杨家的半步超品更是多达五位,其中除了杨嘉木和杨嘉辛之外,还有杨柯,以及杨柒的父母。 也正是因为如此,杨嘉木才有底气跟云关镇正面硬刚。 不过,可惜的是,杨柒的父母在多年前,突然离世,而离世的原因不详,只知道跟云关镇有关。 云关镇也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独立于世的地方,真实战力其实很恐怖的,单单半步超品就有五位,而超品境也有一位。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十多年前,云关镇的那位超品死了,除了超品之外,还有三位半步超品,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 只是,这件事很隐蔽,事情发生了十多年,杨柯才探知到这些隐秘,不然的话,有超品坐镇的云关镇,即便杨家有那么多的半步超品,也不敢跟其正面硬刚。 杨柯的实力,吴天有所猜测,却不是很确定,但是,吴冢却知道,因此当杨柯出现在剑山的时候,吴冢就出现了,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把杨柯留在这里而已。 不然的话,有杨柯这个修士加入其中,那么云关镇的战局就会出现不同的走向,而这不是吴冢想看到的。  第九百九十九章 家主、山主、窟主齐聚 “咯咯......” 就在这时,一道银铃般的笑声,突然在剑山上响起,众人顿时心中一震,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白面书生,身着白衣,手拿折扇,腰间悬挂着酒葫芦的少年,缓步朝他们走来。 少年很白净,长相格外的清秀,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吸引不少女子的青睐,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少年其实是个女人。 “吴家主不在剑冢修剑,怎么有兴致来剑山了?”女人出现之后,看向吴冢笑道。 在场所有人都很震惊,即便是吴解和吴宿,在听到这银铃般的笑声的时候,也下意识的转过头,而唯独吴冢却没什么反应,似乎他早就知道对方会来一般。 “赵山主,你不也来了吗?”吴冢看向女子,淡淡道。 赵山主? 听到吴冢这个称呼,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女人的来历。 群玉山山主赵玉环,现任群玉山山主,其年龄不详,实力不详,极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唯一知道的是,赵玉环喜欢作男儿打扮,也喜欢喝酒。 说实话,此人不像修行者,反而像是一个江湖人。 当然,如果因为赵玉环的这个打扮,就以为她好欺负,那你会生不如死的,当年赵玉环闲着无聊,下山行走的时候,就有那要色不要命的家伙,公然调戏她,结果这些家伙直接被挂在巴山的山顶之上,熬了近一年,才痛苦的死去。 这还不是最出名的,中原人不知道的,而瑶台洲却人尽皆知的是,赵玉环下山的时候,曾经跟吴冢交过手,二人把整个瑶台洲都打穿了,却依旧不分胜负。 还有更离谱的是,万毒窟的现任窟主毒心,更是被赵玉环追杀了三千余里,就以为对方不知道赵玉环的身份,却看出了赵玉环身体的特殊,想要将其制作出傀儡,结果玩脱了,然后就被砍了。 瑶台洲三大势力当中,万毒窟历代窟主最神秘,也最阴毒,而吴家家主脾气最臭,唯独那群玉山的山主,最爱玩,而在外人眼中,吴家家主应该是能打的,应该是瑶台洲的魁首,最牛耳者。 然而,并不是。 瑶台洲是三足鼎立的状态,不管是历代窟主也好,还是历代家主,亦或者是历代山主,他们的实力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没有说谁最强,谁最弱。 因为到了他们层次,弱也不会弱到那里去,而且每个人都有诸多保命手段。 不过,到了吴冢他们这一代,情况就变得比较复杂了。 万毒窟的窟主实力最弱,这跟他的天赋无关,也跟其他两家势力无关,而是跟南夷那边有关。 当初,南唐建立初期,南唐国主曾经来邀请过万毒窟的人,结果被拒绝了,而谈崩了之后,双方又大打出手了一次,那一次,万毒窟窟主毒心赢了,可也留下了病根,实力大不如前。 当然,这也是传说,在很多人看来,以万毒窟的尿性,估计又是在忽悠人的。 在历史上,就曾经有万毒窟的窟主这么干过,故意装弱,勾引吴家剑冢和群玉山去搞他,但是,吴家和群玉山的人都不傻,他们没去,结果有不少外来势力,在得知这个情况之后,就直接动手了。 结果也可想而知,这些外来势力在瑶台洲,花费了数百年才经营出来的势力,直接被一扫而空,而这些去击杀万毒窟窟主的家伙,沦为了试毒的傀儡,大部分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其中有个家伙,更是直接被折磨了近百年时间,后来还是因为寿命到了,才死去的。 然而,人都死了,死后还不得安宁,直接被制成傀儡僵尸,现在还留在万毒窟,万毒窟的手段可想而知。 瑶台洲三大势力,都极其排外,吴家剑冢是直接设立三道关卡,输了就沦为剑奴,被困死在剑冢当中,而万毒窟则是直接将其当成试药的小白鼠,即便是死后,也会被制作成僵尸傀儡。 至于说群玉山,那就十分的干脆直接了。 在群玉山有一条登山之路,路很长,笔直而上,而在这条登上之路上,看到最多的就是尸体,被剑钉死在地上的尸体,而这些尸体,生前都是前来挑战群玉山的家伙。 群玉山不需要剑奴,也不需要试毒的小白鼠,凡是挑战群玉山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赢,活着走到瑶台,要么输,死在登山的路上,尸体被暴晒。 群玉山的那条登山之路上,尸体很多,大部分都是外来者,但是,也有瑶台洲本地人,其中就包括吴家和万毒窟的人。 不过,这两家人先辈的尸体,已经被人带回去了。 想要带走尸体,很简单,登顶,打赢了,你就可以带走,不然的话,你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尸体被钉死在大路之上。 还有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 群玉山历代山主都是女人,男人在群玉山是无法掌权的,即便天赋再好,也无法掌权,而且群玉山历代山主,都是雌雄莫辨,明明是女儿身,却喜欢做男子打扮。 有人曾传言说,群玉山的功法很邪门,修行的时候是男子,当达到某个境界之后,他们就会变成女人,就像黄鳝一般,雌雄转换。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没人知道真假,反正群玉山的人从来不跟外面联姻,也很少出世,即便都待在群玉山上。 至于吴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几乎没有人情味的势力,他们一生都与剑相伴,似乎在他们心里,只有剑,至于其他的东西,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亦或者是爱情,都只会影响他们出剑的速度。 而吴家家主,往往都是实力最强的那一个,基本都是男子掌权,当然,也有过女子家主,不过极少。 至于说万毒窟那边,就很难说了。 万毒窟很神秘,也很阴毒,万毒窟的人在还未出生的时候,就跟毒打交道,他们一生都与毒药为伍,毒是他们最大的攻击手段,但是,他们在蛊术和巫术方面,造诣也不低,不过,这些东西只是辅助而已。 没人愿意跟万毒窟的过分靠近,即便是剑修也不愿意,因为万毒窟的人,就他娘的是一个移动的毒气弹,恶心人的很。 “闲来无事,出来透透气。”赵玉环笑着说道。 吴冢看了一眼赵玉环,然后转过头,看向另一边,说道:“毒老怪,既然来了,就别藏着掖着了,出来吧。” “桀桀!” “咳咳!” 一阵刺耳的怪笑声,还有那让人心颤的咳嗽声骤然响起,人还没有出现,一股极其怪异的唯独就弥漫在现场,让人很是不舒服。 不用猜,众人也知道,万毒窟的现任窟主毒心来了。 果然,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一个只有一米五的小老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对方穿着很是古怪,全身都是不知名的兽皮缝补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从某个山洞跑出来的野人。 其手中握着一个蛇形拐杖,拐杖是漆黑的木头制作而成,也不知道是什么木料,拐杖的样子很狰狞,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杨柯看着毒心,微微挑眉,他听说万毒窟现任窟主是个侏儒,他一直不信,可今天看到本人之后,他终于相信了。 然而,赵玉环在看到侏儒老头儿之后,却嗤笑道:“毒老怪,你就那么怕死啊?既然让一个傀儡前来,是不是怕我砍死你啊?” “嘶......” 此话一出,杨柯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不远处的侏儒老头儿,紧蹙起眉头,这家伙居然是个傀儡? 可是,他怎么看,都觉得此人跟常人无异啊,而且他还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也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气息的流动,这明明是个活人,可赵玉环却说,这家伙是个傀儡。 看来,万毒窟的傀儡术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我今天只是出来散散心,可不想跟赵山主发生冲突,我老了,身体也废了,跑不动咯,还望赵山主手下留情啊。”侏儒老头儿笑着说道。 “呵呵!” 对于毒心的话,赵玉环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毒心的话,她是一点儿都不信的,毒心这家伙怕死的很,比许一凡还要怕死,而万毒窟历代窟主,除了少数那么几位之外,大部分的窟主都很怕死,也很神秘,基本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容是什么,也包括万毒窟自己人。 万毒窟的傀儡很多,而历代窟主他们身边的傀儡更是数不胜数。 很多人不愿意招惹万毒窟的人,一方面是他们毒术一流,即便是超品境的修士,在大意之下,也能被他们搞死,另一方面,他们的巫术和蛊术也很厉害,稍不留神也会中招,而最关键的是,万毒窟最喜欢玩群殴了。 群殴这种事情,其他势力的人也玩,可是,没有万毒窟玩的这么恶心人。 别人玩人海战术,就是仗着人多,可那毕竟是活人,可万毒窟却不同,他们玩人海战术就是仗着傀儡多,尸体多,这些傀儡都是活人死后制作而成的,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秘法,居然可以保存对方生前八成战力,而且还有很强的战斗意识。 傀儡的战力虽然不是巅峰,可他们没有感觉,只要不是一击必杀,直接把傀儡给大卸八块,他们都能一直战斗,而且死的人越多,对方的傀儡就越多,至于有没有上限,暂时还不得而知。 万毒窟自从加入瑶台洲之后,就曾多次参加对外战斗,其中最出名的就是跟炎军的对战了。 大炎王朝在建国之后,想要完成中原一统,而瑶台洲虽然地处偏于,而且大部分都在南夷和西域,可是,它也隶属于中原,那个时候,瑶台洲还独立在外,而大炎王朝曾经派人来谈判,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然后双方就打起来了。 那个时候的大炎王朝,是兵峰最为强大的时候,兵峰所指,所向披靡,即便是修行势力也要避其锋芒,然而,他们在收复瑶台洲的时候,却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吴家剑冢也好,群玉山也罢,都是单体实力强大,可万毒窟却是群体实力强大。 在那一战当中,炎军损失惨重,其中大部分炎军将士,都是被万毒窟给杀死的,死的人越多,万毒窟的实力越强,简直就是个外挂。 不过,最后还是大炎王朝赢了,瑶台洲答应纳入中原的统治,可也是听封不听令而已,朝廷对这里的影响极小极小,这也跟瑶台洲三大势力的强势有很大关系。 还有一件事。 万毒窟当年之所以并入瑶台洲,是被迫的,虽然他们是从南夷巫蛊一派分支出来的,可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毕竟敢自立门户的人,实力都不简单,可惜,他们遇到了最难缠的剑修。 吴家剑冢和群玉山联手,打的万毒窟嗷嗷叫,即便他们有傀儡大军,可面对剑修,还是有气无力。 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 万毒窟很好的领悟到了这个精髓,在被吴家剑冢和群玉山打的差点团灭,被迫出动了数具超五境的傀儡,还是没打过之后,他们就乖乖地选择加入。 倒不是万毒窟真的没有还手之力,而是不值得。 在整个瑶台洲,要说底蕴最深厚的,还是万毒窟,也不知道这些老阴币从哪里搞到的那么多超五境的尸体,制作成傀儡,超五境的傀儡虽然实力只有其生前的五成左右,可超五境毕竟是超五境,即便实力再弱,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幸运的是,虽然对方超五境的傀儡不少,单单知道的就有十二具,可也不是人人都可以掌控的,想要驱使这些超五境的傀儡,是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的。 另外,万毒窟一直被人诟病的,就是万毒窟的人,一般实力达到上三境之后,他们死后,尸体都会被制作成傀儡,极少有例外的,而万毒窟传承这么多年,他们到底有多少傀儡,真的没人知道。 但是,凡事都是有舍有得的,有一定缺陷的。 万毒窟的傀儡很多,而他们的寿命却比一般人短很多,另外,他们突破上三境和超品境的难度,也比一般人难很多,除了千余年前,万毒窟出现过一个超五境的大修士之外,这千余年来,万毒窟再也没有出现过超五境的修士。 当然,是不是真的没有出现,外人不得而知,反正万毒窟一直都很低调,也很神秘,喜欢背后阴人搞事情,即便真的有超五境的人,他们也会藏着掖着的。 现任吴家剑冢的家主吴冢是超五境修士,而群玉山山主赵玉环也是超五境修士,虽然不知道他们是超品境,还是超凡境,亦或者其他境界,但他们是超五境的修士是肯定的。 能够跟他们并驾齐驱的万毒窟窟主毒心,应该也是超五境的修士,至少也是半步超品的修士。 杨柯看到这三人之后,满嘴的苦涩,他以为杨家的底蕴已经够深厚的了,云关镇的实力也足够强大了,可是,跟瑶台洲的三大势力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而这还是杨柯看到的,那他没看到的,可能更多,而这也是杨柯在看到吴家家主吴冢之后,直接放弃动手的原因。 杨柯是半步超品不假,而且还是比一般半步超品还要强的修士,可在吴冢他们面前,终究还是个弟弟啊。 “你们来作甚?”吴冢问道。 “云关镇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吴天那小子搞了那么多事情,我很想看看,他都搞出什么花样来了。”赵玉环淡淡说道。 “你呢?”吴冢看向侏儒老头儿问道。 “桀桀!” 侏儒老头儿怪笑一声,说道:“这里聚集了这么多的半步超品,那可是炼尸的好材料,我怎么能不来呢。” 不愧是万毒窟的人,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的阴森恐怖。 然而,赵玉环却说道:“老鼠终究是老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嘿嘿!” 面对赵玉环的讥讽,侏儒老头儿也不生气。 见侏儒老头儿不说话,赵玉环感到有些无趣,就看向云关镇说道:“做了这么多,杀了那么多人,殚精竭虑却给他人做嫁衣,如果我是吴天的话,估计会被气死。” 吴冢挑了挑眉头,说道:“他还没死。” 赵玉环却无所谓道:“反正也快了,不过是一剑的事儿。” 杨柯:“......” 吴家弃徒众人:“......” 嚣张,何其的嚣张! 可是,众人都知道,赵玉环有嚣张的本钱。 “力扛雷劫,而且还打散了雷劫,那小子有点意思,我喜欢。”赵玉环笑道。 吴冢闻言,眉头一挑,转过头,看向赵玉环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对那小子有意思呢?” “咯咯.......” 赵玉环却笑了起来,眼神玩味的看着吴冢,笑道:“怎么,你吃醋了?还是说,你觉得我是老牛吃嫩草?” “嘶......” 此话一出,除了吴冢和侏儒老头儿之外,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极其的怪异起来。 听这话的意思,这二人似乎有一腿啊。  第一千章 我要这修为境界有何用 赵玉环的话,歧义很大,即便是吴解和吴宿,也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这个作男儿打扮的山主。 赵玉环爱玩,爱闹,爱开玩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果说万毒窟的人嘴里的话,是半真半假的话,那么赵玉环的话,那就是九假一真,很难分辨清楚。 但是,赵玉环的话还是让人忍不住多想,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一个传闻。 传闻,在二十多年前,赵玉环还没有成为山主的时候,就下山游历,期间恰好碰到了毒心,二人大打出手,然后毒心就被诛杀了数千里,而之后这件事,之所以不了了之,就是因为吴冢的出现。 也不知道吴冢出现之后,三人发生了什么冲突,本来追杀毒心的赵玉环,突然改变主意,开始对吴冢大打出手,二人直接把整个瑶台洲都给打成了,却没能分出胜负。 据说二人之所以大打出手,是因为赵玉环看上吴冢了,想要结成道侣,却被吴冢拒绝了,于是二人就打了个赌。 如果赵玉环赢了,吴冢就跟她去群玉山,当那压寨夫人; 如果吴冢赢了,赵玉环就脱离群玉山,成为吴冢的剑侍。 剑侍是比剑奴更高的存在,一般吴家的杰出弟子,身边都有剑侍,而剑侍一般都是女子,而且实力很强,他们往往都是道侣,当然,也有例外。 剑侍既是吴家弟子的扈从,也是他们的护道人,更是他们的陪练,一个合格的吴家人,想要出人头地,首先就要打败剑侍,如果被剑侍打败的话,吴家弟子就会成为剑侍的剑侍,而剑侍则成为核心人物。 这是一个很独特的规矩,但却传承了数千年,在吴家历史上,也曾经有曾经是剑侍,后来却成为家主的例子,不过,这种例子很少罢了。 二人在立下赌约之后,就大大出手,结果二人把整个瑶台洲都打穿了,却已经没有分出胜负,而之后赌约的事情,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赵玉环回到了群玉山,没多久就成为了山主,而更让人猜测纷纷的,还是赵玉环在回到群玉山没多久,就有了一个女儿,众人纷纷猜测,这是赵玉环跟吴冢的孩子,只可惜,二人都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不过,这也只是传闻,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反正赵玉环至今依旧单身,而吴冢也依旧单身,这更让人猜测不断了。 现在,听到赵玉环这么说,众人怎么可能不多想呢。 吴冢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赵玉环,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咯咯......” “生气了?呦,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一如当年,咯咯咯......” 赵玉环一边说,一边笑的花枝乱颤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这也使得,原本就云波诡异的剑山,愈发的诡异起来。 侏儒老头儿看到这一幕,只是笑了笑,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没有多说什么。 吴冢没有理会赵玉环那勾人的话语,而是说道:“赵娣下山,去见了那小子,是不是看上那小子了?” “哎呀,这都被你猜到了呀!”赵玉环一脸震惊的问道。 吴解:“......” 吴宿:“......” 杨柯:“......” 众人:“......” 赵玉环长相清秀,虽然明知道她是女儿身,可更偏向中性,这样一个人,却如此做派,虽然没有引起众人的不适,让人作呕,可多多少少也让人感到不舒服。 吴冢此刻眼皮一阵狂跳,握住空空如也的剑鞘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看样子他有拔剑的意思。 赵玉环斜瞥了一眼吴冢,嬉笑道:“怎么,你想拔剑?可惜,你的剑没有了耶!” (^-^)V (╯‵□′)╯︵┻━┻ 吴冢此时真的想拔剑了,他有些后悔把剑借给许一凡了,而他更后悔的是,不该跟赵玉环说话的,他娘的,这婆娘的嘴有毒,比那万毒窟的毒心更毒。 “哈哈......” 看到吴冢那强忍着怒意的表情,赵玉环可开心了,似乎她就想看到吴冢这个表情。 众人是彻底无语了,尤其是像吴解这些晚辈,他们看向赵玉环的表情十分的怪异,心中难道:【当着晚辈的面,你这样真的好吗?】 然而,他们也只能在心中嘀咕,可不敢说出来。 赵玉环是喜欢开玩笑,可那也要分对谁,这女人心思多变,那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特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可能上一秒还在跟你打情骂俏,下一秒就可以一剑削掉你的脑袋。 圣人云,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放在赵玉环身上非常的贴切。 相对于以往历代山主,赵玉环是完全放飞自我了,吴冢也好,毒心也罢,面对这女人都很头疼,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他们记得上任山主,也就是赵玉环的师父和娘亲,那是多么正经严厉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这就是物极必反吗? 还是说,是当年某个人教坏的? 赵玉环见好就收,看到她想看到的一幕之后,就笑着说道:“赵娣下山,只是为了还夫子的人情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毒心闻言,却转过头,看向赵玉环笑道:“我怎么感觉,你看那小子的眼神,有点像丈母娘看女婿啊?” “啊?!” (°ー°〃) 赵玉环一愣,诧异道:“有吗?有这么明显吗?” 众人:“......” 毒心却无视了赵玉环的表情,直接说道:“那小子可不会待在群玉山的,你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到时候,群玉山没有继承人,那就有意思了。” 赵玉环闻言,却挑了挑眉头,说道:“毒老怪,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女儿吧,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那五毒女赤莲,可是你的心肝宝贝儿,那么早就跑到他身边,你再打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啊。” 毒心瞬间不说话了,他也有些后悔开口招惹这女人了。 赤莲? 五毒女? 听到二人的对话,杨柯心中一动,他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嗯?!” 很快,杨柯就知道这个名字为何耳熟了。 当初,在齐若兮等人被绑架的时候,许一凡前去救援,其中就有人想要趁机杀死许一凡,其中的杀手就包括在南夷成名已久的五毒女赤莲,结果,刺杀没完成,反而把墨白给招惹来了,而赤莲也被勒令成为了许一凡的护道人。 那段时间,赤莲几乎天天跟在许一凡身边,许一凡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跟毒有关的东西,而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赤莲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但是,根据杨千幻传递给杨家人的消息来看,赤莲确实不在许一凡身边,但是,她却跟许一凡时常联系,而之前出现在云关镇的百越军,他们身上就携带了不少毒药。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们穿过巴山峡谷和荒芜地带的时候,那些凶兽都没有攻击他们。 五毒女赤莲,放在以前,不管是在南夷,还是在中原,都是耳熟能详,闻之色变的角色,但是,放在现在就是个小喽啰,没人会去关注这个女人。 可此时此刻,杨柯的心中却波涛汹涌,有些翻江倒海的架势。 五毒女赤莲居然是万毒窟毒心的女儿,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而听赵玉环的意思,五毒女赤莲出现在许一凡身边,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之前,他们都以为是五毒女迫于不良人的淫-威才不得不低头的,现在看来,这一切可能就是毒心的安排。 直到这个时候,杨柯才真正的知道,瑶台洲三大势力跟许一凡的关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赵娣最为群玉山年轻一代当中的佼佼者,虽然她不是群玉山最出色的,但却是下一任群玉山山主的继承人,这是所有人都认可的事情,至于为何会如此之早的确定,没人知道原因。 赵娣在四品的时候,就突然下山游历,这本身就很不正常,而且她离开之后,就直奔许一凡而去,这就更不正常了。 虽然,赵娣出现在许一凡身边,是因为夫子的缘故,是去还人情的,而其他人也这么认为,可现在看来,恐怕赵娣出现在许一凡身边,不单单是还人情那么简单。 最重要的是,赵娣在护送许一凡入京之后,就跟着姜三甲离开了。 姜三甲是什么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赵娣跟在他的身边,那剑道的成长可想而知。 难道,赵娣的下山,不是冲着许一凡去的,而是冲着姜三甲去的? 可根据杨柯得到的消息,在包袱斋拍卖会出现变故的时候,赵娣为了保护许一凡,可是差点死在现场,这就让人看不懂了。 还有,吴家剑冢的吴解。 他早早的就离开了吴家,而且还是一路杀出去的,他是吴家这一代当中,公认的第一人,这些人都一直流落在外,而吴家却不管不问,而吴解还把藏剑术传授给许一凡,要知道,未经允许,私自传授外人剑术,可是吴家的大忌,即便对方是吴家弃徒,也会被惩罚的。 然而,吴解这次回来了,吴冢对于这件事提都没提,即便是许一凡在云关镇,当众使出藏剑术的时候,吴冢也只是挑了挑眉头,没有质问什么。 杨柯现在怀疑,瑶台洲不是没有出世,也不是没有布局,其实他们早就出世 了,只是,他们的出世跟其他人不同,其他势力出世是一个门派直接蹦出来,而吴冢他们却只是让门派当中的某个人行走天下。 若是一个人出现在许一凡身边,那还是说的过去,可三方势力的人都出现在许一凡身边,那就有问题了。 想通了这些,杨柯又想到有关遮天布,还有瑶台洲的种种传闻,他突然发现,许一凡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巧合,而是被人安排的。 难怪吴冢会出现这里,难怪群玉山的山主赵玉环会出现在这里,难怪万毒窟的毒心也出现在这里,好家伙,他们就是在这儿等许一凡的啊。 想到这儿,杨柯先是看了看吴冢三人,又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吴家弃徒们,然后看向云关镇,正准备再次抢夺遮天布的吴天他们,心中一叹。 “哎!” 吴天几个人要凉凉了! 如果吴天他们面对的只是一个身负重伤的许一凡,和一个才突破超品境,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讲究的话,那他们胜算其实还是蛮大的,甚至搞不好,他们还能杀死剑九,可现在的问题是,吴冢这三个大佬出现了,许一凡别说死了,就是受伤都不可能。 想到这,杨柯没来由的有些同情吴天。 作为吴家弃徒,重修剑道不容易,而为了重回吴家,为了他那野心,他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自以为胜券在握,可以搞事情的时候,却何曾想到,这一切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而且还看的津津有味,宛如被戏耍的猴子一般。 巅峰吴家? 呵呵! 就这架势,吴天能够攻上剑山,都是吴家人没有阻拦的缘故,甚至是故意放水的缘故。 只是,杨柯在仔细一想,他哪里有资格去同情吴天啊。 吴天和云关镇的人被人当成猴子,他杨家人又好到哪里去了,不过也只是跳梁小丑而已,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自以为自己戏耍了别人,其实他们也不够是一只猴子罢了。 想到这,杨柯没来由的感到心累。 作为一个半步超品,而去为了计划,辛辛苦苦隐藏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被人如此玩弄,杨柯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奇耻大辱啊。 此时,杨柯的表情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变幻不断,看着就挺吓人的。 “咯咯,想到了?” 就在这时,赵玉环的声音响起,杨柯抬起头,看向赵玉环,发现她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那表情极其的玩味儿,简直就像是老狐狸看小白兔的眼神,格外的渗人。 杨柯闻言,苦笑不已,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唉!我要这境界修为何用?” “咯咯!” 此话一出,吴冢几人的表情顿时怪异起来,看向杨柯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而其他人听到杨柯这句话,都一脸的诧异和疑惑,杨柯这是怎么了,他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发出如此感叹呢? 然而,杨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彻底的闭嘴不言,然后,径直下山。 “你去哪儿?”吴家弃徒当中的一人问道。 “离开这里。” “嗯?” (°ー°〃) 众人闻言,都愣了愣。 “你不回杨家了?”又有人问道。 杨柯摇摇头道:“不回了,杨家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云关镇也没有的安身之地,回去作甚。” “那你准备去哪儿?” 杨柯想了想,说道:“若许一凡来到这里,就告诉他,我在炎城等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其他人说什么,杨柯大步流星,瞬间就离开了剑山,然后朝着西北而去,诚如他所说的那般,他要去炎城。 看着杨柯远去的背影,侏儒老头儿开口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赵玉环眉头一挑,反问道:“不然呢?” “那可是半步超品啊,多好的傀儡啊。”毒心有些恋恋不舍道。 “你想要,可以去拿啊。”赵玉环笑道。 此话一出,吴家弃徒顿时心中一惊,而其中有数人的脸色都猛然大变,他们第一时间就想离开这里,去给杨柯报信。 只是,不等他们有所行动,就听到侏儒老头儿说道:“算了,今日不宜杀生。” 众人:“......” 我尼-玛,什么时候万毒窟的窟主还信这个了? 赵玉环闻言,却没有出言讥笑,而是说道:“杨家到了杨柯这一代,能出现这样一个懂得隐忍,而且还极有天赋的人,不容易。” 毒心点点头道:“确实不容易,说实话,我对杨家人很感兴趣,是炼尸的好材料,可惜.......” 话没说完,他就自顾自的摇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冢看了一眼杨柯远去的背影,缓缓道:“他要破境了。” “嗯?!”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后一惊,不明白卡在半步超品这个瓶颈很多年的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有破境的迹象。 然而,赵玉环和毒心却不感到意外。 这天底下的修士,除了极少数特殊的人之外,他们在突破到上三境之后,主要是靠悟性,而从一品突破到超品,主要还是看机缘,如果有破境的契机,那他们破境其实是很容易的,如果找不到那个契机,一辈子也只能那样了,直到老死。 杨柯为了破境,殚精竭虑了计划了这么多年,现在他突然想通了,放弃了,心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破境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天底下又要多一个超品境高修,而且还是一个超品剑修。 PS:终于突破到一千章了,值得纪念,来点月票推荐票啥的。(*?▽?*)  第一千零一章 云关镇内外 云关镇外。 大战初歇,雷劫退却,所有人都长长的松了口气,看着已经沦为一片废墟的云关镇,这些死里逃生的人,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啊。”杨千幻感慨道。 说完,杨千幻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杨家弟子,满嘴苦涩。 为了这次决战,杨家积蓄了数百年,也才积蓄了不到千余人的战队,若是让其他家族去做,即便无法成为大世家,也不会太差,底蕴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 可杨家有些特殊,他们无法离开云关镇太远,也无法离开太长时间,即便历代先辈使用了诸多秘法,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只是让少数人减少了云关镇对他们的影响而已。 这一次,杨家可谓是孤注一掷,先期投入的三百人,在之前的大战当中,几乎死伤殆尽,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存活下来,而后来陆续投入战场的人,差不多有近两百人,这两百人虽然没有死完,可也遭受重创。 如此一来,杨家无数代人辛辛苦苦积累的一点家底,这一次是彻底打没了。 看到身后那些惶惶不安的族人,杨千幻开始后悔起来,他突然觉得,或许他们不该来参加这场争斗和战斗的,不该去算计许一凡的,不然的话,族人不会死伤如此惨重。 当然,即便是杨千幻,他也不知道杨嘉木和杨柯等人的安排和野心,或许知道一些,只是他假装不知道,而身后这些族人,绝大多数都是不知道的,那些死去的人,也是不知道的。 为了一个人的野心,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做出如此之多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杨千幻觉得不值。 “还没有结束,这只是开始而已。”杨柒沉声道。 “嗯?” (°ー°〃) 杨千幻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通了某件事,看向杨柒,然后又看向已经回来的三叔杨嘉辛,脸色一变道:“我们还要争夺遮天布?” 杨柒转过头,瞥了一眼杨千幻,然后看向杨嘉辛,缓缓道:“是他们,不是我们,我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让族人白白为我们送死的。” 杨千幻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杨嘉辛,而杨柒也看着杨嘉辛。 这一次,杨家损失惨重,已经不是简单的伤筋动骨了,而是很可能灭族,而这一切都是老一辈人,为了自己的野心才导致的。 以前他们是不知道,而现在他们知道了,既然知道了,他们就不会允许有人继续这么做。 末法时代到来,杨家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想办法崛起,等待天劫的到来,然后想发设法的活下去,而不是为了某样东西不断的牺牲送死。 杨嘉木已经死了,而杨柯估计也死了,即便没死,若是他出现在现场,要争夺遮天布的话,那也是他的事情,杨柒不会插手的,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杨嘉辛。 杨嘉辛被两个晚辈如此注视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关镇,缓缓道:“放心,三叔心里有数。” 杨嘉木等人的计划,杨嘉辛知道吗? 当然知道,只是他知道的没有那么完整,遮天布这东西,确实诱人,但是,真正吸引杨嘉辛的,还是杨嘉木说的杨家发展,以及遮天布内杨家先祖的精血。 杨嘉木寄希望利用先祖的精血,觉醒他们的血脉,从而突破桎梏,跻身超品境,而杨嘉辛自然也想,但是,他真正想的是,利用先祖的精血,在最短的时间内,培养出下一代的年轻人,为未来做准备。 只是,他小觑了杨嘉木的野心,当他想通其中关键的时候,遮天布已经出世,大战已经爆发,一切已经不是他想停就能停的了。 说实话,此时此刻,看到云关镇的情况,看到那个坐在杨家祖祠废墟上方的许一凡,杨嘉辛反而有些感谢那个少年。 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引来雷劫,如果不是他力扛雷劫,就杨家祖祠那场争夺战,会死更多人,现在,杨家虽然虽然死了很多人,可真正的精锐却留下来了,而那些效忠杨嘉木,而不是效忠家主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即便没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杨嘉辛在逃出云关镇之后,他也曾犹豫过要不要回到杨家,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回来,他会面对什么。 族人死了那么多,他们需要一个交代,而他们越过家主杨柒,做的这些事情也需要给杨柒一个交代,最关键的是,他们需要给许一凡一个交代。 面对杨千幻和杨柒的注视和逼迫,杨嘉辛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即便是现在杨柒让族人拿下他,甚至是杀死他,杨嘉辛都不觉得过分,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人总是贪婪的,可有些人总是能够认清自己,他们看的比一般人要远的多,而杨嘉辛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听到杨嘉辛这么说,杨柒和杨千幻都暗暗送了口气。 他们不想再参与遮天布的争夺了,也不想为难杨嘉辛,但是,他们需要一个态度,杨嘉辛的态度,而活下来的杨家人也需要杨嘉辛的一个态度。 见杨嘉辛不打算参与遮天布的争夺,杨柒松了口气,然后看向云关镇,说道:“吴天准备了这么久,却功亏一篑,他不会放弃的,而那两个半步超品也不会放弃的,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也不会放弃的,雷劫虽然结束了,可遮天布还在,那新的争夺就会展开的。” 杨千幻点点头,然后问道:“家主,你打算怎么做?” 家主! 杨柒是杨千幻的妹妹,对于女人掌权,家族内部不是没有异议的。 这一次,前来的杨家人,之所以有那么多人选择协助杨嘉木,除了因为杨柒是女人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她太年轻了,一个年轻人掌权,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的。 很多人虽然称呼杨柒为家主,可真正把她当成家主的,其实并不多,然而,这一切都随着这一场大战,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 杨柒展现出一个家主应有的智慧和果断,让很多人意识到,其实杨柒没有那么简单。 杨千幻在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杨嘉辛。 杨嘉辛没有理会杨千幻,而是直接说道:“家主,现在怎么办?” 杨嘉辛也表态了,这彻底的确定了杨家真正话语权的掌控人是杨柒。 杨柒想了想说道:“遮天布,我们杨家不要去争斗了,也失去了争夺的资格。”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甘心,毕竟,遮天布可是他们先祖留给他们的东西的,但是现在他们也看明白了,遮天布不是他们先祖的东西,他们只是保管者而已。 另外,在场的所有杨家人都知道,杨柒说的没错,杨家以及失去争夺遮天布的资格了,即便他们还有高战杨嘉辛,可一个身负重伤的半步超品,在超品境已经出现的情况下,并不能决定一切。 “离开此地吗?”杨千幻眼神微动道。 “离开?呵呵!” 杨柒闻言,苦笑着摇摇头道:“你们太小看咱们这位国师大人了。” “嗯?” (°ー°〃)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杨柒,唯独杨千幻若有所思的看向杨柒。 “在我们杀入云关镇之后,吴天等人的野心就已经暴露了,而他选择停战,撤离战场,你真当他只是帮人渡劫那么简单吗?” “你的意思是,他要收拾我们?”杨千幻眯眼道。 杨柒看着杨千幻,一字一顿道:“不止是我们,凡是今天出现在这里的,都会被清算的。” “嘶......” 闻听此言,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杨嘉辛微微皱眉,他看向杨柒问道:“他哪来的实力?单凭一个超品,还无法收拾这么多人。” 杨柒笑了笑,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清算的。” 此话一出,一股不安的情绪顿时弥漫在众人的心间,他们开始恐惧起来。 这一次,攻打云关镇,许一凡本来就是主力,当然,云关镇真正的高战都是他们杨家解决的,但是,这不代表许一凡没有解决云关镇高战的手段,别的不说,单单许一凡麾下的武夫军团,还请那些契约者,就已经很恐怖了,更何况他们手里还有新式武器,以及死灰营这张王牌。 至于暗处还有没有其他后手,杨柒不知道,但她估计肯定有。 一个在决定对云关镇开战,就已经打算趁势打进瑶台洲的人,绝对不可能什么准备都不做的。 “那现在怎么办?”在一阵骚动之后,有人开口问道。 “等!” “等?” 众人不解的看向杨柒。 杨柒解释道:“安心的等待即可。” 众人还是不解的看着杨柒,他们不知道杨柒在等什么,又为什么要等,都要被人清算了,还等什么呢? 杨千幻和杨嘉辛却神色微动,看向杨柒,逐渐明白杨柒这句话的意思了。 如果一切都像杨柒说的那样,那么他们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以许一凡的智谋,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离开的,现在如果他们离开,只会跟许一凡的人直接发生正面冲突。 原本许一凡跟杨家人只是合作关系,而现在,这层关系早已经破裂,但是还有转圜的余地,可一旦发生冲突,那最后一点的余地都没有了。 另外,杨千幻和杨嘉辛知道,杨柒让杨家人安心的等待,应该不止是等待许一凡的清场,她还在等一个机会,一个交投名状的机会。 杨家已经遭受重创,他们必须依附他人,而许一凡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想要依附他人,不是那么简单的,需要他们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杨柒要等的,就是这个证明他们价值的机会。 可能杨家还会死很多人,但是,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作为一个家主,她必须要为家族考虑。 想通了这一点,杨千幻和杨嘉辛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显然他们是赞同了杨柒的选择。 ------------------------------------- 云关镇内。 许一凡盘坐在地上,一边疗伤,一边看着周围的变化。 伏劇和暗仓离开了,许一凡没有阻拦他们,主要是拦不住,虽然他还有底牌没有展露,但是那不是用来针对这两个人的。 “杨家人也不都是像杨嘉木那样的蠢货嘛。”许一凡看着还在云关镇外,既没有进来,也没有离开的杨家人,笑道。 剑九则围绕着杨家祖祠,闲庭信步,时不时从手里丢出一样东西。 “杨柒那女人不简单,能够成为杨家家主,没有一点儿过人的本事,是不可能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本来,我还打算趁机直接收拾掉杨家的,现在看来,可以等等看了。” 剑九斜眼看向许一凡,然后继续低头做事道:“你还有准备?” 许一凡没有隐瞒的打算,笑着点点头道:“云关镇的开战,只是前奏而已,我没有时间浪费这里了,在开战之前,我就想要一举拿下瑶台洲,这次在云关镇做的这么多,可不单单为了针对吴天他们,我还想看看瑶台洲的态度,真希望他们出手啊。” 剑九挑了挑眉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一凡,问道:“你有对付瑶台洲三大势力的手段?” “我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瑶台洲的三大势力,可是一大助力啊,若是能够得到他们,那此次炎城之行,我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你凭什么收服瑶台洲的人?他们可没有那么好收服喲。” 许一凡点点头,却满不在乎道:“难是难了点,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想不低头都不行,不服就打到服,我没有时间浪费了。” 剑九再次挑了挑眉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多少了,这一次,为了对付瑶台洲的三大势力,我可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剑九沉默片刻,没有在追问下去,而是说道:“你就不担心吴天他们?” 许一凡看向已经出现在视野当中,准备再次出手争夺遮天布的吴天三人,笑了笑,说道:“有你在,我怕什么?” “之前,死灰营主要以死囚为主,放在一般的战场上,他们的实力足以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敌人,不再是世俗军队,而是这些修行者,尽管我以各种手段,收服了不少修行战士,可那远远不够,这三个人都是半步超品,我在想,若是他们也成为了死灰营战士,当半步超品的死灰营战士出现在战场上,敌人会是什么心情?” 剑九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 她对死灰营了解的不多,唯一了解的,也只是前几天,死灰营战士出现的时候,各大军团对死灰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和畏惧。 剑九知道,死灰营对许一凡很重要,不过,能够对她造成的威胁不大,可如果是半步超品的死灰营战士,即便是她,也可能陨落。 已经把手里的东西都丢完的剑九,回到许一凡身边,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许一凡,她突然问道:“你做的这一切,是因为遇到我之后才做的吗?” 许一凡一愣,随即他笑着看向剑九,他明白剑九想问什么。 云关镇今天发生的一切,很多人都觉得,剑九的破境是许一凡故意安排的,甚至这场大战都是许一凡蓄谋已久的,而现在吴天他们准备再次出手,而许一凡能依仗的只有剑九,她会这么想,是人之常情。 若是别人,肯定不会开口去问,一旦问了,就相当于双方撕破脸,可剑九还是问了。 她需要一个答案。 看看许一凡是不是在利用她,至于得到答案之后,她会怎么做,怎么选择,她还没想好,但是有些事儿肯定会不一样的,至少不会许一凡预想的那样发展。 “这个计划,是我在决定去瑶台洲的时候,就已经制定的,遇到你只是一个意外,本来那座大阵是为我自己准备的,只不过,它更适合你一些,如果换做是我,我最多只能突破到二品。” “二品?” 剑九挑了挑眉头,说道:“如果只是二品的话,你应该杀不死这些人吧?”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不用杀死他们,我有办法解决他们,只是代价会更大一些而已,你的出现,让我改变的主意,那座大阵适合你,只是,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如果我不答应呢?”剑九眯起眼睛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剑九,然后看向远方,淡淡道:“那我就自己来。” “如果失败了呢?” “若是失败了,世间再无云关镇。”许一凡淡淡道。 剑九看着许一凡,沉默不语。  第一千零二章 大战再起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沉默不语。 她得到了答案,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内的答案,至于这个答案是不是许一凡编造出来欺骗她的,剑九心里有数。 一个从小就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吃遍世间疾苦的人,是最能洞彻人心的,即便对方伪装的最好,她也能看出来,不要小看这种人的直觉。 许一凡没有骗她。 这一点,剑九非常确定。 剑九的天赋,也是二人同行一段时间之后,许一凡才发现的,而在此期间,剑九就知道许一凡已经在暗中做着各种各样的安排,而那天晚上,在小溪边的一番对话,彻底拉近了二人的关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许一凡更改了一些事情。 当然,剑九也知道许一凡说谎了。 那座唤灵大阵,不是对许一凡作用不大,恰恰相反,那座唤灵大阵对许一凡的用处很大,一个能协助她突破体内封印,并且能够一步登天的大阵,岂会那么简单? 许一凡感受到了剑九体内的封印,剑九自然也感受到了许一凡体内的封印,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座唤灵大阵真正的作用不是破境,而是突破封印,许一凡是打算用那座唤灵大阵突破自身的封印,从而一步登天。 可许一凡却把这个机会给了她,让她掌控了可以改变命运的力量。 这其中,许一凡不可能没有利用她的想法和心思在里面,但是,许一凡对于这一点儿并没有隐藏,反而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能够洞彻人心的能力,许一凡不可能不知道,可即便如此,许一凡还是那么做了,在做之前,他还问了剑九自己的决定,这让剑九很意外。 许一凡把突破封印的机会给了她,成就了她,这让剑九感到很温暖,而许一凡为了帮她,力扛雷劫,虽然当时她在破境,可那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 十六年了,剑九行走在世间十六年,充分的感受到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人性善恶,许一凡对她的好,她铭记在心,尽管那份好有一丝丝的不纯粹,可在剑九看来,这才是最正常的。 如果一个人纯粹的对你好,那才是不正常的,至少剑九是这么认为的。 “你把机会给了我,那你怎么办?难道不后悔吗?”剑九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反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想听。” “为了这个计划,我布置了很久,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才找到这个机会,说是不后悔,那是不可能的,因为突破封印越早越好。” “那你为何还要让给我?”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头顶的阳光,喃喃道:“我知道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在濒死之际,我发现了另外一条路。” “什么路?” “强者之路。” 剑九闻言,看着许一凡,若有所思,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看似虚弱无比,却又那么的强大,而她已经感受到现在的许一凡,跟之前的许一凡,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他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这或许就是他找到的强者之路。 看着已经杀过来的吴天,剑九原本还有很多想问的,可是,在这一刻,她突然不想问了,不重要了。 “许一凡,交出遮天布,我们就此退去。”吴天三人曾三角形包围住了许一凡和剑九,他看着虚弱的许一凡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嗤笑不已。 “你笑什么?”吴天细眯着眼睛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坐在原地,抬起头,看向吴天。 因为遮天布反噬的缘故,吴天已经丢了一条胳膊,境界也从半步超品跌落在一品巅峰,不过,他还是很强大。 “遮天布又不是我的,我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遮天布,你若是想要,自己去拿就好,跟我说做什么?”许一凡淡淡道。 听到许一凡的话,吴天却一脸的不信。 遮天布如此重要的法宝,是个人都会动心,许一凡怎么可能不心动呢,尤其是在他身边出了超品之后。 更何况,如果许一凡不动心,在雷劫散去之后,他完全可以离开,为何要来杨家祖祠呢? “国师,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也不想跟朝廷为敌,不如这样,你现在离开,带我们掌控了遮天布,你再回来,云关镇的一切都归你,如何?”吴天说道。 许一凡闻言,侧着头,想了想,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天,说道:“云关镇因遮天布而存在,没有了遮天布的云关镇,也不再是云关镇,至于你说云关镇的一切归我,这穷乡僻壤的,我要来做什么?” “这么说,国师是不打算离开咯?”吴天沉声道。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斜眼看向吴天,淡淡道:“怎么?你想对我出手?” 此话一出,原本还是平静的现场,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如果许一凡在没有彰显实力之前,吴天根本不会废话,许一凡是国师又如何,这些年,他为了血祭,杀的人还少嘛,可吴天还是不愿意跟许一凡动手。 许一凡现在是很虚弱,可杀不杀的死他,吴天不知道,最重要的,许一凡身边有剑九,那可是超品境啊,跟超品境为敌,哪怕只是才突破的超品境,他们也不一定打得过。 能不动手,那自然最好,可如果谈不拢,那也只能动手了。 可吴天发现,许一凡一点儿都不紧张,哪怕他现在身负重伤,虚弱不堪。 见吴天不说话,许一凡环顾一周,淡淡道:“行了,别墨迹了,既然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出来吧。” (???)? 此话一出,吴天顿时眯起眼睛,杀机在这一刻显露出来。 而随着许一凡的话音落下,原本只有吴天三人的地方,又多出来近百人,这些人都用各种手段,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许一凡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也知道有人想要杀死自己,只是,他没想到,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么多。 当然,这些人当中不全都是来杀自己的,也有冲着遮天布来的,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这些人的出现,许一凡环顾一周,随即咂咂嘴道:“有意思,一名半步超品,九位一品,三十七位二品,六十多名三品,好家伙,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这么值钱。” 吴天看着许一凡,沉声道:“许一凡,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就此离开,我绝对不会出手。” “呵呵!” 许一凡闻言,嗤笑一声,讥讽道:“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吗?你觉得你说了算吗?” 吴天默然。 显然,这些人不会听他的,也不可能听他的,这些人一直隐藏在暗处,现在浮现出来,除了一部分人是为了遮天布而来的,剩下的都是冲着许一凡来的,他们只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临时联合起来的而已。 “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动手。”有人直接冷声道。 可吴天闻言,却没有直接出手,而是紧蹙着眉头看着许一凡,他似乎很犹豫。 “不杀了他,你如何得到遮天布?难道你想把遮天布拱手送人吗?”那人又说道。 吴天看向那人,只可惜,对方隐藏在黑袍当中,根本看不清楚对方长相。 “杀死他简单,可她呢?”吴天看向剑九说道。 “一个新晋的超品而已,无妨。” 来者似乎很自信,只是不知道他的自信来自何处。 吴天他们当着许一凡的面对话,丝毫没有避讳,而许一凡却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吴天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许一凡,最终看向似乎被剑九用阵法禁锢住的遮天布,内心一番挣扎,最终想了想,做出决定道:“那好吧。” 那人见吴天同意了,就看向隋思齐和江流儿。 二人对视一眼,也点点头,他们来此就是为了遮天布的,至于杀不杀许一凡,他们无所谓,跟谁合作也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够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见吴天三人同意之后,那人沉声道:“动手!” 说完,随着那人一起来的百余人,就直接分散在许一凡周围,这些人的站位极其讲究,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的结果,而这些人站定之后,组成了一座人形大阵,这肯定是用来针对剑九的。 一座由三品、二品和一品,外加半步超品坐镇的大阵,其威力之强,足以重创超品修士了。 当然,这座大阵肯定是杀不死超品修士的,最多就是创伤她,困住她。 但是,现场出现的半步超品有四个,再加上这座大阵,不一定能杀死剑九,可重创她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说许一凡,他现在已经是重伤之体,杀死他应该很轻松。 从这些人的出现到动手,足可以看出,他们对许一凡的重视,以及对许一凡的了解,也可以看出背后之人对许一凡的必杀之心。 许一凡任由这些人布阵,他自己丝毫不在意,还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座大阵,一边看,一边评价道:“有些意思,这大阵有点意思,可以借鉴学习一下。” 剑九也没有在意,她看着许一凡,问道:“你就不担心我打不过吗?”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剑九,笑道:“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剑九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饿了,想吃东西了。” “那就早点解决他们,我们去吃饭。” “我要吃烤羊腿。” “好啊。” “弄的辣一点,不然吃起来不带劲。” “好啊。” 众人:“......” o((⊙﹏⊙))o 听到二人的对话,众人心中一阵的无语,忍不住暗自吐槽:【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 “启阵!” 主持大阵的半步超品大修士,眼神冰冷的看着许一凡。 随着一声令下,以许一凡和剑九为中心,瞬间亮起一座大阵。 诛仙阵! 这是一套来自上古时期的阵法,又经过无数阵法大师精心改良,其杀力巨大。 据说,此阵法在上古时期,曾经诛杀过一位不可言说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传说,在武神时期,有人曾布置过此阵法,根本无法诛杀不可言说,最多只能诛杀超品境和超凡境的修士,至于超凡境以上的修士,这阵法根本无法诛杀,只能重创他们,对于不可言说而言,再强大的阵法,最多也只能困住他们而已。 来人用诛仙阵来对付许一凡,足可见他们下了很大血本,不过,这诛仙阵显然不是给许一凡准备的,而是给别人准备的,只是剑九突破到了超品境,想要诛杀她,只能用了。 许一凡怀疑,这些前来诛杀自己的人,应该是猜到有高手可能会来营救自己,所以才会用诛仙阵的。 诛仙阵亮起,杀机必现,直奔剑九和许一凡而去。 刺客首领看向吴天,沉声道:“还等什么,动手。” 吴天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对方,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直奔剑九而去,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无需再顾忌什么了。 四位半步超品,百余人上三境修士组成的诛仙阵,直接把许一凡和剑九包裹住,刚刚才平静下来的云关镇,大战再起。 即便对方已经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杀招,许一凡却依旧稳如磐石,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 许一凡虽然虚弱,可不代表他真的没有一战之力,只是,他不想出手罢了。 剑九直接一步登天,境界其实还是虚浮的,她需要战斗,而眼前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至于说危险,许一凡不觉得剑九能有什么危险,感到危险的应该是吴天等人。 吴天等人以为,剑九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超品境修士,肯定没有战斗经验,如果他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剑九在社会底层活了这么久,她不是在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别人有的战斗经验,她也有,而且犹有过之。 大战起。 剑九站在原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攻击,笑了笑。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此时此刻的剑九,是那么的美艳动人。 之前被许一凡一声剑来,召唤而来的无数飞剑,在之前的大战当中,折损大半,大战之后,散落一地,许一凡没有理会,而此刻,只见剑九手臂抬起,轻轻一握,无数飞剑再次跃起,直奔这些人而去。 能够被各大修士当成兵器的剑,基本都不是凡品,而能够在雷劫当中幸存下来的剑,其品质自然无需多说。 无数柄飞剑,密密麻麻,宛如蝗虫一般,直奔这些人而去。 以阵破阵。 剑九无师自通,用剑阵去破诛仙阵,简单而直接且暴力。 对于一个剑修而言,剑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剑九不懂剑,她只是觉得许一凡之前用剑的姿势挺帅气的,挺好看的,于是她就选择用剑。 “开!” 嘴唇微启,无数飞剑以各种刁钻的角度,直奔那百余名杀手而去。 无数飞剑组成的剑阵,看似很强大,其实它们的杀伤力并不大,但是,也要看什么境界的人用了,许一凡是一品,用剑阵尚且可以力扛雷劫,而剑九作为超品境,她使用的剑阵,岂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在飞剑出现的极快,以最蛮横无理的姿态,开始不断的冲击诛仙阵,只是,片刻的时间,大阵就出现破绽,那些三品修士,有人扛不住剑阵巨大的冲击力,直接破防,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直接被飞剑击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多并一定有用。 诛仙阵是很厉害,可也要看操控阵法的人是谁,杀手首领准备的很齐全,可在剑九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原本毫无破绽的诛仙阵,随着无数杀手的倒下,瞬间支离破碎,那一柄柄飞剑,此刻就像死神的镰刀一般,不断的收割着人头。 吴天三人看到这一幕,简直是头皮发麻,他们知道超品境和半步超品有区别,可没想到区别这么大,杀人如屠狗,凶的一批。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吴天看着剑九,沉声道:“江流儿。” 不用吴天再说什么,江流儿这个纯粹武夫,直接化身肉盾,直奔剑九而去,显然,他是打算近身攻击。 无数飞剑在看到江流儿之后,直奔他而来。 要不说武夫是很多修行者的克星呢,无数飞剑疾射在江流儿身上,只是溅起一道道火花而已,偶尔会有飞剑破开他的防御,却也只能在其身上留下一道或深或浅的痕迹罢了。 在江流儿不管不顾,直奔剑九而去的时候,吴天和隋思齐也没有闲着。 他们一左一右,在杀手们的掩护下,开始包抄剑九,至于杀手首领,此刻还在借助诛仙阵的力量,不断的消耗剑九的力量。 在首领的预想当中,最好是诛仙阵可以直接诛杀此人,当然,如果诛杀不了,也没关系,重创此人也可以,而即便无法重创此人,那困住此人,不断的消耗她的真气也是好的。  第一千零三章 单挑四位半步超品 想法固然很好,可他严重的低估了剑九的实力。 飞剑无数,三品修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只是眨眼的功夫,几乎就被屠戮殆尽,而二品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唯独一品修士和实力深厚的二品修士,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曾经名动天下的诛仙阵,并没有发挥出它应该有的威力,在剑九面前宛如一个笑话。 其实,这并不是诛仙阵不强,而是杀手们的质量不行,当然,也跟剑九手中的飞剑太多有关。 诛仙阵已经残破不堪,根本对剑九造不成任何伤害,她也就不在理会,而是专心应对其江流儿等人。 江流儿成品很早,甚至比姜三甲还早,他的战斗经验可谓是非常丰富,看似鲁莽宛如莽夫的他,深刻的知道一个道理,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拉近他跟剑九的距离,只要他近身,那那些飞剑都对他造不成威胁。 “剑一!” 就在江流儿即将靠近剑九的时候,剑九突然开口。 一般血红色长剑,突然飞起,直奔江流儿而去。 “我去!” 正在埋头冲锋的江流儿,在这把仙剑出现之后,他瞬间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他来不及多想,一边冲锋,一边释放出内力,在自己周身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罡气,增强自己的防御。 与此同时,江流儿大喝一声,右手握拳,朝着直奔自己而来的仙剑,就猛地一拳抡下。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骤然响起,被剑九称之为剑一的仙剑,直接被砸飞出去,而江流儿则倒飞出去。 在其倒飞出去的时候,一路上撞死了数名杀手。 待到他站定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江流儿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其右手,拳头鲜血淋漓,整只手就像即将碎裂的瓷器一般,布满了裂纹。 而在江流儿的胸口,出现了一道伤口,伤口深可见骨。 显然,方才那一次交手,他的罡气并没能守住他的身躯,剑一直接突破了他的防御,直接重创了他。 站在原地的江流儿,此时心中大骇,方才他那一拳抡下,看似占尽上风,可实际上,当他的拳头接触到那一剑的时候,才知道那一剑的恐怖。 如果不是他收拳收的快,第一时间选择防御的话,那他现在估计已经被一剑穿心了。 多少年了,江流儿自从突破到一品之后,已经很多很多年不曾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了,然而,就在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第一次是雷劫的出现。 第二次是遮天布的异动。 第三次就是现在。 上天似乎是把江流儿这辈子都的危机,都放在了今天。 “呸!” 江流儿吐出一口血痰,咒骂道:“剑修果然最难缠,剑修都该死。” 说完,江流儿再次直奔剑九而去。 剑九在一剑击退,并且击伤江流儿之后,吴天和隋思齐也趁机发动了进攻。 二人一左一右,同时出剑,直奔剑九而去。 吴天出身吴家,学习的自然是藏剑术,只是从他现身到现在,他的剑始终没有出现,而此时,他的剑出现了,就在他的身体里。 九把袖珍飞剑从他体内出现,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宛如流星一般,直奔剑九的要害而去。 “剑二!” 随着剑九一声呢喃,又是一把血色仙剑,直奔那就把袖珍飞剑而去。 “乒乒乓乓。” 二者的速度都很快,瞬间就撞击到了一起。 仙剑只有一把,可它却在飞向吴天的时候,一分二,随即又一分为四,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只是转眼的时间,剑二就分裂成无数把飞剑,撞击在九把袖珍飞剑之上,硬生生的阻挡住了九把袖珍飞剑的进攻。 另一边。 老剑修隋思齐,在围攻的时候,他直接划破手掌,腥臭的鲜血滴落,鲜血滴落在漆黑的长剑上,瞬间就被其吞噬,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黑色长剑的吸吮声,以及凄厉的哀嚎声。 长剑在吞噬掉鲜血之后,显得愈发的漆黑,一股比尸体腐烂还要难闻的腥臭弥漫在空气当中,所有靠近黑色长剑的飞剑,居然在靠近它的时候,瞬间变得漆黑起来,然后就直接掉落在地,不到片刻时间,这些掉落在地的飞剑,就烟消云散,化作∫齑粉。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顿时眯起眼睛来,喃喃道:“好强的腐蚀性啊,好邪恶的剑术啊。” 确实,隋思齐的剑术确实很邪恶,用旁门左道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隋思齐手中的这把长剑,可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喂起来的,其腐蚀性极强,一般的兵器在其面前,就是一张纸,而那些神兵榜上的兵器,除了排名靠前的武器之外,其他的武器也很难抵挡住隋思齐手中的剑。 单单就这把剑,就能杀死很多人,让很多人头疼。 在吴天出手之后,隋思齐也出手了,那把黑色的长剑,宛如一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鬼手,直奔剑九而。 “剑三!” “剑四!” 面对隋思齐的一剑,剑九一口气动用了两把仙剑。 只见那两把仙剑,一左一右包围了黑色长剑。 跟其他的交手不同的是,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并没有响起金属撞击声,而是响起了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哀嚎声,已经兴奋的狂笑声。 剑三虽然也是一把仙剑,但是,它跟其他所有仙剑都不同,这是一把无比邪恶的仙剑,不,准确来说是魔剑,剑三身上充满了各种负面情绪,沮丧、绝望、恐惧、悲伤.......凡是人能出现的负面情绪,都汇集在剑三身上。 在看到剑三的时候,许一凡就下意识的看向剑九,这把剑似乎凝聚了剑九身上的诸多情绪在其中,看着就让人恐惧。 剑四也与众不同。 如果说剑三是邪恶的化身,那么剑四就是光明的象征,在剑四身上有无数雷光闪烁,它们不断的跳动,跟雷劫的天雷很相似。 剑三靠近黑色长剑之后,二者就开始厮杀,看似是两把剑在厮杀,其实是无数冤魂在厮杀着,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只是,剑三成型的时间很短,其中的冤魂太少,实力太弱,在一番激烈的厮杀之后,逐渐落入下风。 单单从这方面而言,隋思齐的黑色长剑,还是很强的,当然,这也跟隋思齐本人的实力有关。 就在黑色长剑彻底占据上风,打算腐蚀掉剑三的时候,剑四入场了,一道道雷弧劈在黑色长剑之上,随即就听到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后就看到黑色长剑的森森鬼气,开始削弱,然后消散。 剑四的入场,成功化解了剑三的危机,而剑三也没有闲着,趁着剑四入场,给予黑色长剑重创之后,它直接开始吞噬起来。 战斗在这一刻,开始发生逆转。 在吴天和隋思齐出手之后,江流儿再次莽了过来,显然,他还是想近身厮杀。 然而,剑一却出现在江流儿面前,它也不跟江流儿正面硬刚,而是朝着江流儿各个致命要害开始进攻。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教训,江流儿不在有丝毫的保留,整个人被罡气笼罩,宛如一个乌龟壳一般。 可是,剑一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般,总是能够寻找到江流儿身上的破绽,然后一次次的进攻,一次次在破开他的防御,在江流儿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伤口并不算深,只能算是皮外伤,看着挺吓人的。 钝刀子割肉! 剑九一心四用,以最简单的办法,去破解对方的杀招。 江流儿此时十分的郁闷,他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释放,除了在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二者选择了硬碰硬之外,接下来,剑一就绕着江流儿打圈圈。 江流儿原本不打算理会剑一的袭扰,可是,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剑一就突然直奔他要害而去,其威力之大,使得江流儿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只能选择硬刚和防守。 江流儿很郁闷,也很恐惧,因为他感受到,随着他跟剑一的不断纠缠,他身上的伤口越多越多,而伤势也越来越重,体内的真气也在快速的流逝着。 此消彼长,长此以往,要不了多久,剑一就能耗死江流儿,这让江流儿开始打退堂鼓了。 杀手首领还在主持诛仙阵。 然而,那无数柄飞剑不断的收割着人头,三品修士死伤殆尽,二品修士也所剩无几,诛仙阵已经名存实亡。 当然,死了这么多人,剑九也付出了代价,无数飞剑被击毁,沦为了废铁,而她身边的飞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看到这一幕,杀手首领不在操纵诛仙阵,而是直接带着剩下的人朝着剑九开始冲锋。 群殴! 真正意义上的群殴。 从交手到现在,他们一再高估剑九,可当他们开始正面作战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是低估了剑九。 那被许一凡霍霍的差不多的飞剑,在这个时候,也发挥出它们最后的余热,开始不断的出击、杀敌,然后阵亡。 许一凡一声剑来,不但召唤来了云关镇内外所有剑修手中的剑,还带走了吴解、吴宿、吴冢等人的佩剑,当然,最多的还是剑冢当中的藏剑。 剑冢的藏剑极其丰富,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距离远,又或者吴冢从中阻拦的缘故,只有极少一部分藏剑出现在云关镇。 这数以千计的飞剑,在经历了两次大战之后,已经所剩无几。 此时此刻,剑九身边还剩下十五把飞剑,除了她自己从剑楼夺走的九把仙剑当中的五把之外,还有吴冢三人的佩剑,剩下的都是在神兵榜,或者在皕兵榜上的名剑。 ------------------------------------- 剑山之上。 吴冢等人举目远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震惊和无奈。 赵玉环看了一会儿,赞叹道:“不愧是先天剑胚,这一手剑阵,可谓是出神入化,有意思。” 侏儒老头儿点点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强啊。” 吴冢闻言之后,却冷着脸说道:“花里胡哨。” 众人:“......” “哈哈!” 赵玉环听到之后,却转过头,看向吴冢说道:“你是不是在心疼那些飞剑啊?” 赵玉环不说还好,吴冢可以假装没看到,可现在被赵玉环直接说出来,吴冢嘴角一阵的抽搐。 可不是心疼嘛。 他娘的,之前看到那小子再次破境,而且直面雷劫,觉得这小子是个不错的剑修,在其借剑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剑借出去了,不但他自己的佩剑,还有剑冢的藏剑都借出去了。 在飞剑被借出去的时候,吴冢就猜到,这些飞剑能回来的估计不多,毕竟是面对雷劫嘛,可是,让吴冢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太能败家了。 数以千计的飞剑,居然被他硬生生糟蹋了一大半,这让吴冢一阵的心疼,同时也感到一丝庆幸,幸亏他只是把剑冢一小部分藏剑借出去了,不然的话,估计剑冢要少很多藏剑啊。 本来,吴冢以为许一凡在打散雷劫之后,就没有大战了,没想到吴天这几个蠢货,还想着遮天布,你要遮天布就去抢遮天布好了,你去招惹那小子做啥。 心中虽然这么想,可他也知道,想要得到遮天布,许一凡就是最大的障碍,只要解决了许一凡,那其他的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那百余人的杀手的出现,吴冢不感到意外,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许一凡糟蹋飞剑不说,跟在他身边的剑九,也是有样学样,也跟着糟蹋飞剑,这让吴冢的心在滴血啊。 每一把飞剑的破碎,都让吴冢心疼一份,短短片刻的时间,数百柄剑,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尤其是看着自己的佩剑,居然也沦为了其中的一部分之后,吴冢是把吴天等人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要说对剑的痴迷,爱惜程度,吴家剑冢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而赵玉环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直接当众揭开吴冢的伤疤,她不断揭伤疤,还在上面撒盐呢。 “哎呀,这么多的飞剑,估计都回不来了,好可惜啊。” 说完,赵玉环看着吴冢,笑道:“也不知道你的佩剑能不能回来哟。” 吴冢嘴角一阵抽搐,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他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赵玉环,说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哎呦,看来是真心疼了呀,啧啧啧!” 面对吴冢的愤怒,赵玉环丝毫不在意,反而在哪儿砸吧着嘴唇,看得吴冢很想拔剑砍人。 剑山上的人很多,可真正能说话的,也就他们三人,老一辈的斗嘴,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咯。 剑山距离云关镇不算远,可也不算近,从这里能看到云关镇情况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其他人只能根据云关镇那边的动静,来自行脑部画面了。 面对赵玉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吴冢选择了无视,他现在只希望剑九能不要那么败家了,同时,他在考虑,等这一战结束之后,要不要邀请许一凡和剑九去剑冢。 如果是其他人来,吴冢肯定不会这么想,反而巴不得对方进去剑冢,可许一凡和剑九的出现,让吴冢心里没底,这两个败家玩意儿,有些不正常啊,若是让他们进入剑冢,那剑冢的那些藏剑,估计会让他们嚯嚯完了。 想到这,吴冢打定主意,绝对不能让这两个货进剑冢,哪怕翻脸都行,老祖宗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东西,可千万别让这两个人给霍霍了。 就在吴冢思考着这些的时候,侏儒老头儿开口了。 “吴天要败了。”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边。 吴天的藏剑不多,却也不算少,相对于其他藏剑士来说,九把真的不算多,可对于那些一生只用一把剑的人来说,九把太多了。 吴天的剑多,可剑九的剑更多,剑二在面对吴天的袖珍飞剑的时候,不断的分裂,采用人海战术,直接选择群殴,九把袖珍飞剑还没有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就被-干掉了三把。 可能,吴天自己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人在剑的数量上打败吧。 在一番激烈的交手之后,九把袖珍飞剑已经所剩无几,这些飞剑在被击落之后,并没有碎裂,而是重新回到吴天手中,剑虽然没有被毁,但也被打的差不多了,如果继续使用,要不了多久,这九把袖珍飞剑就会碎裂。 然而,这个时候,吴天已经顾不得心疼,他果断的选择合一,准备以点破面。 可是,就在吴天把就把袖珍飞剑合二为一,变成一把长剑的时候,剑二也直接化作一把长剑,两把剑直接交锋。 看似势均力敌,可是,在下一秒,吴天的长剑就落入下风,二者在交手数次之后,飞剑突然炸裂,九把飞剑直接被打裂,而吴天也一口鲜血喷出,瞬间受了重伤。  第一千零四章 玩脱了 “小九,别玩了,速战速决。” 在吴天遭受重创的时候,许一凡直接开口了。 如果是平时,许一凡肯定会让剑九多玩一会儿,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同时遇到这么多半步超品的,但是,云关镇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以朝廷和各方势力的能力,很快就会知道这边的情况,并迅速赶到这里的,许一凡可不想接下来再发生什么意外。 剑九也明白许一凡的意思,可她还是不满的撇撇嘴,说道:“真啰嗦。”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手里的动静却还是丝毫的停滞。 剑二在重创吴天的同时,再次化作多柄飞剑,直接把吴天钉死在地上。 解决了剑一,剑三和剑四也相互配合,瞬间重创了隋思齐的黑色长剑。 隋思齐是剑修,而且还是一位资格很老的剑修,可那只是曾经,现在的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剑客而已,甚至连剑客都算不上。 在黑色长剑遭受重创的同时,隋思齐也遭受了重创。 都是活了很多年的老狐狸,在看到吴天瞬间被打败,隋思齐就知道大势已去,他们根本不是剑九的对手,于是,他果断的选择后撤,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 在遭受反噬的同时,剑三和剑四一左一右直接将其钉死在地上。 四位半步超品,围攻一个超品境修士,按理说应该是旗鼓相当的,最起码不会轻易落败,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数量多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四位半步超品,瞬间被钉死两位。 江流儿看到这一幕之后,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这个比在场所有人都活得久的老家伙,逃命的功夫真的一流,面对剑一的纠缠,他拼着身负重伤的代价,头也不回的选择了跑路。 同气连枝,同仇敌忾? 想什么呢,有什么比保命要紧的? 天下攘攘,修士众多,为何很多人不喜欢武夫呢? 一方面是武夫皮厚、血厚、防高、近身无敌,一旦被他们近身,就会极其难受;另一方面,则是武夫一旦想跑,其他修士很难留下他们,除非以碾压的实力,或者以绝对的数量作为代价。 也不知道武夫的缔造者武神,曾经都经历了什么,他的宗旨始终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让人很头疼。 江流儿跑了,可还有人没有跑,杀手们在其首领的带领下,直奔剑九而来,准确来说,是那些杀手们用命去纠缠剑九,而首领则直奔许一凡而去,很明显,他是拼死也要杀死许一凡。 也正因为杀手们的纠缠,给江流儿创造了逃跑了契机。 半步超品在剑九面前,都不堪一击,更别提这些还不是半步超品的杀手们了。 俗话说,蚂蚁多了咬死象,这些杀手们知道自己不是剑九的对手,也知道一旦失败,他们落在许一凡手里会是什么下场,即便不落在许一凡手里,他们也是必死无疑,因此,当首领让他们拼死拦住剑九的时候,这些杀手们果断的选择了最直接的办法。 自爆!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 在许一凡缔造死灰营之前,修士们很少有选择自爆的,毕竟,修行不易,即便他们落败了,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誓死也要弄死对方的话,他们都不会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不自爆这算是修行界的潜规则,人人都会默契的遵守,可自从许一凡的死灰营出现之后,这个默契就被打破了,尤其是那些杀手修士,他们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往往都会选择自爆。 也不知道许一凡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从康城到京城,许一凡经历了多次危机,其中就多次遇到杀手的自爆。 如果只是一两个修士的自爆,剑九还不在意,可近三十人的自爆,即便是剑九,也要避其锋芒,而这正是杀手首领想要看到的,也是他的机会所在。 在首领看来,这么多人的自爆,剑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避其锋芒,无法驰援许一凡,要么就是拼着受伤的可能,前去驰援许一凡。 然而,不管是哪种选择,对于这位杀手首领来说,都是很好的机会。 可惜,杀手首领低估了许一凡,也低估了剑九。 在这些杀手们纷纷选择自爆的时候,剑九却突然抽身后退,尽可能的远离他们,而这些自爆的杀手们,现如今已经来到了杨家祖祠的废墟之上。 “轰!” 伴随着第一声自爆声,接下来就像是鞭炮被点燃了一般,接二连三的自爆声纷纷响起,可他们的自爆,显得无比的可笑。 之前被剑九随手丢在地上的东西,在这一刻突然启动,组成一个又一个小型的阵法,阵法之多,堪称恐怖,而这些杀手们的自爆,直接被这些阵法抵挡并且吸收了。 所谓的自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绽放的烟花一般。 在剑九抽身后退的时候,杀手首领已经来到了许一凡面前。 跟其想象的不同,许一凡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意外,更没有惶恐,他只是微笑着,静静的看着对方,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许一凡的淡定,让这位半步超品杀手,感到震惊,也感受到了极度的不安。 “用半步超品来杀我,真是看得起我啊。”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然后就在杀手首领那惊恐的目光当中,从纳戒当中掏出了一把加大号的狙击枪,对准了近在眼前的杀手首领,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着火光迸射,子弹激射而出,杀手首领来不及做出太多的反应,就直接被这一枪给轰了出去,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倒飞出去数十米。 很多人都知道许一凡制造了一种特殊的武器,这种武器先后现身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康城守卫战的时候,叛将申屠侯当众被一枪击杀了; 第二次是在血炎谷,三大王朝的顶级杀手,差点被一枪干-死。 这是第三次,谁也没想到,许一凡在经历了多次大战之后,明明虚弱无比,身负重伤,随时都可能倒下,却还有一击必杀的能力。 只不过,这一次许一凡拿出来的狙击枪,已经不是常规意义的狙击枪,它更像狙击炮,体积很大,威力很强,杀手首领挨了一枪死没死,没人知道,反正许一凡在开了这一枪之后,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后坐力,直接给掀飞出去了。 不讲武德! 这是杀手首领在看到这把狙击炮之后,心中最想说的话,可惜,他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这把被多次改造,多次升级的元石狙击枪,在这一刻发挥出它超强的能力。 一枪轰在杀手首领身上,以蛮横不讲理的方式,直接撕开了对方的所有防御,然后重重的击打在对方身上。 杀手首领用来隐藏身份的黑袍,顷刻间灰飞烟灭,露出他那张苍白无比的脸。 那是一张布满伤疤,已经看不清楚他本来面容的脸,在挨了一枪之后,苍白的脸瞬间潮红,又瞬间苍白,在他的胸口,出现一个大洞,鲜血就像是不要钱一般,喷涌而出,整个人仿佛一个人形喷泉一般,一边倒飞出去,一边喷血。 待到他落地之后,直接在地上犁出一道血红色的深沟。 杀手首领落地之后,他又喷出一大口鲜血,然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了。 他没有死,但却遭受了重创,即便这次他能活下来了,估计也要跌境,而且还会沦为残废。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把所有关注着这场战斗的人都给看待了。 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 狙击枪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只能威胁中三境以下的修士,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可以威胁到三品修士,可现在已经可以威胁到半步超品了,那么下一次,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会不会可以威胁到超五境的修士了呢? 很多人在看到云关镇发生的一切之后,他们都猜到许一凡还有底牌,还有后手,可在他们看来,许一凡最大的底牌应该就是剑九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剑九不是底牌,那是明牌,许一凡真正的底牌是他手里的那把狙击炮。 杀手首领没有死,但是,他被那一枪给轰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之后,他一边咳血,一边看着被剑九接住的许一凡,眼神冰冷的可怕,但是,在那冰冷的眼神当中,也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能够让一个杀手感到恐惧,那是那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啊。 大势已去,杀手首领知道他的任务失败了。 看着剑九的飞剑疾驰而来,杀手首领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直接选择了自爆,然后朝着许一凡就直奔而去。 “卧-槽!” 半步超品要自爆,即便是许一凡也大惊失色,他看向剑九,连忙喊道:“快跑!” 剑九闻言,没有理会那个已经彻底疯狂的杀手首领,而是看向许一凡,笑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啊。” 许一凡:“......” 听到剑九的打趣,许一凡十分的无语。 半步超品的拼死一击,他能不怕嘛,这家伙的自爆,可是能够重创超品的存在,他现在这情况,如果不是有狙击炮在手,有剑九护卫在他身边,别说上三境的修士,就是一个中三境的修士,都可能杀死他。 剑九见许一凡不说话,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许一凡就跑路了。 许一凡和剑九是跑了,吴天和隋思齐却被仙剑钉死在地上,此时,这两位成名已久,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面不改色的家伙,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们来不及多想,拼着半条命不要,跌境的风险,挣脱了仙剑的束缚,开始撒丫子跑路。 “轰!” 一声震耳欲聋,宛如地震般的爆炸声,在云关镇骤然响起。 原本只是沦为废墟,还有重建可能的杨家祖祠,在这声爆炸之后,直接被夷为平地,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而许一凡让剑九布置的阵法,更是直接被打碎,所剩不多的飞剑,在这声爆炸当中,寸寸碎裂,沦为了对方的陪葬品。 而那些跟着一起来的杀手们,即便他们想逃,也已经无路可逃,最终被包裹其中,然后消失无踪。 半步超品的自爆,不亚于一颗原子弹的爆炸,虽然剑九第一时间带着许一凡跑路了,可还是被巨大的冲击波给波及到了,剑九的脸色微微一白,嘴角有鲜血渗出,可她还是带着许一凡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爆炸区域。 杨家人心心念念无数代的祖祠,在接连大战当中,彻底被夷为平地,也不知道杨家的那些先祖们,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会不会被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以杨家祖祠为中心,在半步超品的自爆之后,半个云关镇都被夷为平地。 在剑九的保护下,逃出来的许一凡,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一幕。 差点儿玩脱了,差点儿把自己玩死了。 离开爆炸区域之后,剑九把许一凡放在地上,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这也在你的计划当中?”  ̄□ ̄|| 许一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不在我的计划当中,谁能想到,堂堂一个半步超品,说自爆就自爆了啊。” 剑九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凡。 说实话,剑九也没想到,这场双方不断算计的行动,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许一凡本来是想借此把所有还对遮天布有贪念,对他有杀心的人勾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再想办法化为己用,可他似乎低估了那背后之人对他的必杀之心。 如果不是剑九突破到了超品境,如果剑九不是一般的超品境,就之前那情况,剑九很可能会身负重伤。 当然,即便如此,剑九想要走,他们肯定拦不住的,可许一凡就一不定了,他很可能会死在现场。 那位杀手首领在被许一凡阴了之后,居然说自爆就自爆,即便是死也要拉着许一凡陪葬,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毕竟,能够半步超品的存在,都是有大毅力,大天赋的人,这种人只要给他们一个契机,说不定就能突破到超品境。 一个超品境带来的威慑和威胁,可不是一般东西可以比拟的,然而,这样一个人才却沦为了炮灰。 沉默半晌之后,许一凡看向脸色不太好的剑九问道:“你怎么样?受伤了?” 剑九没有否认,点点头道:“有三把仙剑没有及时收回,被波及到了,出现了问题,受了点伤。” “严重不?” 剑九摇摇头道:“没事儿,小问题,只是仙剑修复起来有点麻烦。” 说到这的时候,剑九一脸的心疼,要知道,她的九把仙剑,虽然是从吴天手里抢过来的,可那也是吸收了整个云关镇和剑楼,积蓄多年的剑气,结果在这个时候,遭受重创,想要修复起来,肯定不容易,也难怪剑九会那么心疼。 不过,许一凡却笑着说道:“没事儿,只有人没事都好。”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说的轻巧。” “哈哈哈!”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别忘了,这里距离吴家剑冢可不算远哦。” “嗯?!” (°ー°〃) 剑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前一亮,看向许一凡,顿时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 “嘿嘿!” 剑九嘿嘿一笑,而许一凡也跟着嘿嘿一笑,二人笑起来,那样子有多阴险就有多阴险,想来他们是在打什么主意。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剑九看向逐渐归于平静的云关镇,开口问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 许一凡摇摇头,无奈道:“我哪儿知道他们是谁啊,想杀我的人很多,朝廷的人、世家的人、江湖人、修行势力的人、不可知之地的人,乱七八糟的很多。” “哦,看样子,你混的也不咋地嘛。”剑九撇撇嘴说道。 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后悔跟许一凡在一起了。 “呵呵!” 许一凡却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这群突然出现的杀手们,此次针对的应该不止是他一个人,如果只是为了杀他,根本用不到半步超品,就那百余人的上三境修士,随便来几个都能砍死他。 毕竟,在此之前,他只是一个四品巅峰修士而已。 许一凡猜测,这群人出现在这里,有可能就是冲着遮天布来的,或者有其他的目的,只是,他们遇到了许一凡,又恰好许一凡破境了,而看到许一凡身负重伤,觉得是杀许一凡的好机会,于是,他们就动手了。 结果,他们把自己给玩脱了。 本来,许一凡还想着借助剑九的力量,留下几个杀手,然后-进行审讯,从而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可惜,对方根本没有给许一凡这个机会。 看着被夷为平地的杨家祖祠,许一凡不得不佩服,那个杀手首领真的够狠辣的,不过想想也正常,如果不狠辣的话,他也不可能成为半步超品。 “可惜了。”许一凡喃喃道。 剑九斜瞥了许一凡一眼,没有说什么。 第一千零五章 落幕 云关镇外。 杨柒等人亲眼目睹了方才的那一幕,心中的惊骇的无以复加。 杨千幻满脸苦涩的看着杨家祖祠的方向,说道:“这位大炎国师真是命大啊,这底牌层出不穷啊,我算是服了。” 杨柒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杨千幻,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杨嘉辛眯着眼睛,看了看云关镇内,又看了看自己的断手,脸上浮现出苦笑。 就在方才,他在看到吴天等人出现之后,还想着等下在许一凡支撑不住的时候,出手帮忙,趁机刷一波好感的,结果人家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剑九太强了,强的不讲道理,面对四位半步超品的围攻,还打的游刃有余,如果不是那位杀手首领被许一凡给阴了,被迫自爆的话,那些人很可能都会成为阶下囚,沦为他们的俘虏。 “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 杨嘉辛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上上任家主这句话的意思了。 上上任杨家家主杨安庸,人如其名,是一个非常平庸的人,不管是修行天赋,还是治理家业方面,都是极其平庸的一个人。 如果说他有什么不凡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此人教导出来了几个优秀的晚辈。 杨嘉木、杨嘉辛、杨柯,还有杨柒的父母,他们都很强,在各方面都很有成就。 杨嘉木修行天赋最好,实力最强,也最富有野心;杨柯长相出众,人缘好,又精于算计,属于智商和实力并存的存在,而杨柒的父母,成熟稳重,大局观强。 至于说杨嘉辛,他一心痴迷于修行,对于外界的事情,极少过问,不是他不懂,而是不他不想插手罢了。 血祭计划,最早是杨嘉木提出来的,但是,不等他们实施,就被杨安庸知道,并且否决了,而在杨安庸活着的时候,不管杨嘉木在如何的有野心,都不敢轻举妄动。 别看杨安庸看起来很平庸,可一旦他发怒起来,即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嘉木和杨柯,也不敢有丝毫反抗。 当年,杨安庸临终前,曾对几个晚辈说,未来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当时,杨嘉辛觉得老人似乎说了一句废话,没有放在心里,而现在他明白了。 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已经成为过去式了,他们唯一的资本,就是实力暂时比年轻人强一些,活得比他们久一些,然而,这种优势也已经逐渐丧失。 他们修行了大半辈子,才勉勉强强跻身半步超品,可剑九却从一个普通人直接跻身超品,他们用一辈子才做到的事情,别人只用了几个时辰就做到了,这种挫败感和无力感,让人很是揪心,很是绝望啊。 至于说活得久。 呵呵! 千年王八万年龟,活得久又有什么作用,他们看到的高度还不如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实力比不过让人,天赋也比不过人家,智谋更是别人摁在地上摩擦。 一想到这些,杨嘉辛就感觉他白活了这么久。 杨嘉辛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看着自己的断手,又看了看被杨家先辈们心心念念无数年,现如今已经沦为灰烬的祖祠,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小柒。” “嗯?” 听到杨嘉辛开口,杨柒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杨嘉辛,开口道:“三叔,怎么了?” 杨嘉辛看着杨柒,本来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就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以后杨家就靠你们兄妹二人了。” “嗯?” 杨柒闻言,皱了皱眉头,盯着杨嘉辛看了很久。 很快,杨柒就想到了什么,她看着杨嘉辛说道:“三叔,你......” 不等杨柒说完,杨嘉辛就摇摇头,打断道:“三叔没事儿,你别多想,待到此间事了,我打算闭关,准备突破超品,至于杨家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好了,我不再过问。” 说完,杨嘉辛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至于杨柯,你们也不必担心,既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那以后估计也不会出现了,你们不必担心什么。” 说完这些之后,杨嘉辛就直接盘膝坐下,开始调息疗伤。 杨柒看着杨嘉辛,又跟杨千幻对视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心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在家中几个长辈当中,三叔杨嘉辛是最好说话的,也是最超凡的一个,其他长辈都会或多或少的插手家族事务,唯独杨嘉辛没有,他这次跟着杨嘉木一起出现,也只是为了夺回祖地,拿到遮天布而已。 杨嘉辛现在的表态,而且是当着幸存下来杨家所有人的面表态,就已经证明,他认可了杨柒,真正的把杨家家主的权利交给了杨柒。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杨千幻开口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杨柒收敛情绪,环顾一周,想了想,说道:“准备帮他清场吧。” 对于杨柒这个做法,杨千幻没有反对什么,只是,还不等杨家人做什么,新的变故就发生了。 在云关镇再一次归于平静之后,云关镇外开始变得喧嚣起来。 一支大约两万人的军队,以急行军的速度,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他们出现的时候,就呈现包围的架势,直接把在场所有人都给囊括其中。 “镇西军!” 杨千幻看到为首将领身边的那一杆大旗上的秦字之后,就知道了这支军队的身份。 大炎四大边军之一的镇西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这里,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要知道,瑶台洲和甘州,地处西南边陲,他们是归镇南军管辖的,可镇西军却出现这里,这就让某些有心人想到了一些事情。 镇西军,是仅次于镇北军的强大军团,也是许一凡进入朝堂之后,最大的助力和后盾之一,在西北战役结束之后,许一凡在镇西军当中的威望,已经超过前任镇西大将军秦嘉涆的儿子秦之豹。 可以说,现在的镇西军基本算是许一凡的私军。 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大其词,但是,只要许一凡一声令下,只要不是起兵造反,镇西军绝对会服从指挥的。 看到镇西军的出现,杨柒面露苦涩,苦笑道:“我们还是小觑了这位国师大人啊。” 如果说,之前甘州守备军和百越军的出现,是许一凡像杨家人和云关镇亮肌肉的话,那么镇西军的出现,就是来平推的。 守备军再厉害,终究只是地方军,他们的战斗力有限,而镇西军就不同了,他们可是在生与死当中不断历练出来的,哪怕他们只是普通士卒,他们的战力就比其他军队要强。 地方军可以碾压下三境的修士,那么边军就可以横扫中三境的修士,即便是上三境的修士,只要给他们足够的人马,也是可以正面一战的。 镇西军出现之后,直接朝他们包围过来,根本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这两万人,没有步兵,全都是骑兵,虽然是轻骑兵,可是他们的装备无比的精良,全都是最新的军备。 这两万人的素质很强,远超一般士卒,绝对是精锐将士,而且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不少随军修士,显然他们就是冲着云关镇而来的。 在镇西军出现之后,之前消失的百越军和甘州守备军也随之出现,他们直接从云关镇的后方出现,弥补了镇西军包围圈唯一的缺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这些留在云关镇外看热闹的人傻眼了。 之前的大战,云关镇沦为了修罗场,很多人惨死其中,而活着逃离云关镇的人,除了少部分人选择离开之外,剩下的人都留在了这里。 之所以选择留下,一方面是看热闹,看碟下菜,准备站队,另一方面则是想趁机攫取好处。 人就是这样,当他们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候,那自然是不管不顾,可一旦他们的危机解除,那么各种各样的想法就迸发出来,可惜,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他们就已经成为瓮中之鳖。 反抗吗? 看着那有条不紊,逐渐靠近的镇西军,所有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他们这个想法才出现,就被否决了,因为之前离开的那些家伙,现在已经沦为俘虏,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能够从云关镇当中活着出来的人,实力都不俗,脑子也不蠢,他们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跟镇西军作战,他们的下场只要一个,那就是死。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聪明人。 有几个从云关镇活着出来的一品修士,看到镇西军之后,就想要逃离这里,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许一凡这是打算把他们全都拿下,这个时候不跑,那等下就跑不掉了。 只是,这家伙才有所动作,就被十余名随军修士盯上,然后双方照面之后,直接大打出手。 只是几个简单的交手,这几个自作聪明的家伙,就直接被打残,然后被俘虏了。 强势,无比的强势! 镇西军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行动,告诉了在场所有人一个事实。 乖乖站在原地别动,动就打死你! 杨柒在镇西军出现之后,就说他们小觑了许一凡,这不是什么夸赞之词,而是真的小看许一凡了。 ------------------------------------- 云关镇内。 剑九看到那突然出现的军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问道:“这是你的人?” 许一凡点点头道:“嗯呐。” 剑九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 许一凡站起身,收起狙击炮,朝云关镇外走去。 杨家祖祠已经沦为平地,那百余人的杀手团队,已经团灭。 看到那满地的残肢断臂,许一凡有些心疼,他倒不是心疼这些杀手,而是觉得这些杀手死了太可惜了,如此训练有素,而且实力不俗的杀手,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真的太可惜了。 如果把他们放在死灰营,或者契约者当中,这些人会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当然,许一凡也知道,想要收服这些死士杀手,没有那么简单,不花费一番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即便能做到,也只能收服一小部分。 心疼虽然心疼,可既然人都死了,那也只能如此了。 在走出云关镇的时候,许一凡还是有所收获的。 吴天和隋思齐并没有死,虽然之前他们被剑九击败,并且钉死在地上,可当杀手首领玩自爆的时候,他们还是不顾一切,付出惨重代价挣脱了束缚,逃离了现场。 吴天此时气息微弱无比,原本就因为遮天布反噬,遭受重创的他,现在更是命悬一线。 当他看到许一凡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时候,吴天感到无比的憋屈和绝望,但是,他也只是看着许一凡,没有放狠话。 聪明人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此时放狠话,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看着宛如一条死狗的吴天,许一凡原本打算说点什么的,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让死灰营的人将其带走。 说实话,许一凡不得不承认,吴天是一个枭雄,如果没有许一凡的介入,这场血祭,最后的赢家很可能就是吴天,一旦被他掌控了遮天布,那吴家即便是有超品境修士,估计也不是他的对手。 吴天没有死,隋思齐也没有死,只是,相对于吴天的硬气,隋思齐就怂的多。 隋思齐的兵器,那把黑色长剑被剑三和剑四给打废了,为了逃命,他直接舍弃了黑色长剑,整个人更是遭受重创,伤势虽然没有吴天那么重,可也好不到哪去。 看到许一凡来了之后,他就直接开始求饶和认怂。 本来许一凡还想多看几眼的,结果看到这个情况,他都没有过去,直接让人将其带走。 运气最好的是江流儿,他在杀手首领自爆之前,就萌生退意,这个活了百余年的老狐狸,怂的一批,也谨慎的一批,虽然被剑一搞得狼狈不堪,可他在这场爆炸当中,并没有如何受伤。 本来,江流儿是可以逃离云关镇的,可惜,当他刚离开云关镇,就看到了镇西军,数十名随军修士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些随军修士实力并不强,大多数都是中三境的修士,只有少数才是上三境的修士,而且境界也不高,按理说,这些人是拦不住一心想走的江流儿。 可江流儿并没有选择突围,而是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果断的选择了投降。 人啊,活得久一些,不是没有好处的,至少他们要比一般人看得开,别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估计还会反抗一二,证明自己不是软柿子,但江流儿果断的选择放弃抵抗。 江流儿很清楚,即便他现在杀死了这些拦住他的随军修士,跳出包围圈,可也会招来镇西军的围捕截杀。 修士固然强大,可他们只是单体实力强大,跟军队比起来,还是处于劣势的,而且江流儿很清楚,眼前这支两万人的镇西军,估计只是一部分,鬼知道许一凡那小子在外面安排了多少人。 如果是巅峰时期的他,估计还会试一试,可现在嘛,还是算了吧。 好不容易活了这么久,如果在这个时候栽在这里,死在军队手中,那才是最憋屈的。 江流儿如此识时务,让许一凡感到有些意外,本来许一凡是做好用人堆死他的,然后将其丢入死灰营的,但现在许一凡改变主意了,把他交给了不良人游翳。 云关镇一战,先后出现了七位半步超品,除了杨嘉木和木心二人被遮天布给搞死之外,那位不知道姓名的杀手首领也死了,剩下的四个人,三个沦为了许一凡的俘虏,而杨嘉辛从逃出云关镇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外面。 在吴天等人袭杀许一凡,争夺遮天布的时候,他没有出手,而镇西军出现之后,他也没有反抗,这让许一凡很满意。 彻底解决了云关镇内的威胁之后,许一凡就来到了云关镇外。 让许一凡没想到的是,今天当场的半步超品,不止七个那个简单,除了杨嘉辛之外,还有两个半步超品。 一男一女,来自巫州的两个隐秘势力的人,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争夺遮天布,顺便看看许一凡来瑶台洲打算做什么,只是这二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在看到镇西军之后,他们果断的现身。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半步超品,不知道这九个人,剑山那边还有一堆半步超品和三个超五境的修士。 镇西军的出现,给这些多次死里逃生的修士们,带来了极大的威胁感,其中很多聪明人都放弃了抵抗,而镇西军也没有为难他们,而有些脑子不太清醒的家伙,选择了反抗和突围,而下场嘛...... 无需多说,反正不是当场被诛杀,就是直接被打残了,直到这个时候,云关镇的变故才算落下帷幕。 第一千零六章 还个屁 “参见大将军!” 当许一凡走出云关镇的时候,已经解决掉云关镇外动-乱的镇西军,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喝。 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情五味杂陈,可谓复杂至极。 说实话,很多修士,尤其是那些出身名门世家的修士,是非常看不起这些世俗军队的,一群只是普通人,动不动就拔刀,打仗全都拼命和血性的人,即便他们再勇敢,再悍不畏死,又能如何呢? 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还不是得靠他们这些修士嘛。 然而,一场西北战役,让修士们逐渐意识到,世俗军队也不是那么简单,当他们疯起来,狠起来的时候,修士也要避其锋芒,而云关镇这一战,更是彻底的改变了他们对世俗军队的认知。 第二个许淳! 这是许一凡在去往京城之后,很多人对许一凡的夸赞,说是夸赞其实更多的还是调侃。 许淳当年是很强的,打的北蛮、西域和南夷抬不起头来,凡是他坐镇的地方,基本都没有战争,即便有也是许淳搞出来的。 然而,当许淳去世之后,大炎王朝的边境始终战火不断,说到底,还是缺乏一个灵魂级别的人物,而大炎有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了! 房巨鹿、越王、李建泽等等,这些人都是灵魂级的人物,但是,他们都是老一辈的人物,而新一代当中的将领,要么没有成长起来,要么成长的还不够。 而在房巨鹿倒下之后,能扛起炎军大旗的人,其实真没有几个,而许一凡无疑是最好的那个。 凡人对战修士的战争,是许一凡发动的,他不但打了,而且还打赢了,这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尽管代价很大,可这足以改变未来的天下格局。 此时,许一凡狼狈至极,虚弱无比,可他就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此人是那么的强大。 剑九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杨柒等人看着负手而立的许一凡,眼神迷离。 “诸位辛苦了!” 许一凡环顾一周,缓缓开口。 众将士站起身来,静静的看着许一凡,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水文斌带着所剩不多的守备军,看着这些应该昼夜奔袭上千里,早已经疲惫不堪的镇西军,眼神复杂。 这些镇西军的将士,他们的个体实力其实并不比地方军强多少,可是,当他看到这些将士的时候,就感觉他们比对方要弱很多,自觉的把自己放低了一个档次。 看看镇西军,再看看自己的守备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无法比。 之前,水文斌觉得百越军已经足够强大了,可在看到镇西军之后,他才明白,地方军和边军的差距是很大的。 游翳出现在许一凡身边。 “把人带走,你知道该怎么做。”许一凡淡淡道。 “定不辱使命。” 游翳重重一抱拳,然后带着人离开,他们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了那些从云关镇幸存下来的人。 这些人或许敢在军队面前反抗,可在不良人面前,却丝毫不敢反抗,人的名,树的影,不良人的狠辣程度即便是这些修士,也不敢忤逆。 在游翳离开之后,许一凡直接来到杨柒面前,目光在杨嘉辛身上打量着,随后他看向杨柒,笑道:“杨家主,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许一凡,杨柒苦笑连连,伸出手拨了拨耳边的青丝,说道:“许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更真人啊。” 此时的杨柒,何尝想不到他们杨家是被许一凡算计了,这让杨柒感到很无力,就因为某些人的贪心,导致那么多人战死,而且是毫无意义的战死,这让杨柒很悲哀。 “呵呵!” 听到杨柒的话,许一凡笑了笑,然后歉意道:“不好意思,把你们祖祠给弄没了。” 杨柒却摇摇头,看向不复存在的杨家祖祠,说道:“没了也好,留着终究是个念想,而现在念想没了,我们这些后人也该离开了。” “杨家主接下来打算如何?”许一凡问道。 杨柒看着许一凡,反问道:“许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呢?” 这个女人很聪明,在看到镇西军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许一凡是打算直接平推云关镇和杨家,而现在云关镇已经不复存在了,剩下的只有他们杨家。 以前,杨家还有资本跟许一凡谈判,可现在却没有了,他们的命运,已经不是他们自己说了算,而是许一凡说了算。 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柒,然后说道:“虽然你们之前算计了我,但是我这个人很大度,就不计较这些了,还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来,不过,有些事情需要更改一二,杨家主不会介意吧?” →_→ 杨柒一脸无语的看着许一凡。 算计? 到底是谁算计谁啊,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杨柒打死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许一凡了,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而至于许一凡说更改协议,杨柒除了顺从,还能如何? “许公子做主就好,我杨家别无所求,只想要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而已,还希望许公子应允。” “哦?是吗?” 听到杨柒那无比低姿态的话语,许一凡眼神玩味的看着杨柒。 杨柒静静的看着许一凡,然后说道:“其他人都被带走了,许公子却留下我们,想必是我们对许公子还有用吧。”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只是看到了镇西军,就想到了很多事情,然后相对已的改变,这才是一个合格家主的样子。 根据许一凡的了解,杨柒能够成为家主,是她爷爷杨安庸曾经留下的遗嘱,而那个时候,杨柒才出生没多久。 俗话说,三岁看老,那位碌碌无为一辈子的老人,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至少比杨嘉木几个人强。 杨柒想的也没错,许一凡留着杨家人,确实有用,不管是杨家自身的底蕴,还是别的原因,杨家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个不错的助力。 “之前答应把云关镇交给你们,我说到做到,不过,我会在这里留下一支军队,协助你们,没问题吧?”许一凡说道。 杨柒看着许一凡,反问道:“我有拒绝的资格吗?”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有。” 杨柒点点头,说道:“那许公子安排便是,我杨家定当鼎力相助。” “好。” 见杨柒答应,许一凡就转过头,对水文斌喊道:“水文斌。” “到!” “从今日起,你和你麾下的人,驻扎在云关镇,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把云关镇重建起来。” “喏!” “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把云关镇给我打造成军事要塞。” “喏!” 水文斌在应承下来之后,犹豫一下,开口道:“大将军,六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些,还有甘州那边......”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水文斌一眼,淡淡道:“甘州那边你不用管,朝廷会安排好的,至于说时间,六个月足够了,会有人来协助你们的,你们只要做好应该做的就可以了,更何况,还有杨家主协助呢,你担心什么。” 水文斌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杨柒,发现杨柒满脸的无奈,但是她并没有反驳什么,显然,这个女家主已经接受了许一凡的安排。 许一凡没有再理会水文斌,而是看向杨柒,说道:“遮天布我要带走。” “这本就是商量好的,既然许公子掌控了遮天布,许公子拿走便是。” 许一凡眼神玩味的看着杨柒,说道:“遮天布内的传承和你杨家先祖的精血,你不想要了?” 杨柒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语气平静道:“该是我们的,我相信许公子肯定会给我们,不是我们的,也不敢奢望。”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果然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 “精血待到我打开遮天布之后,自然会给你们的,这本来就是你们杨家的东西,我不会强取豪夺的,至于传承,我也会给你们一部分,至于给哪些,还得等遮天布打开之后,才能给你答案。” 杨柒点点头,说道:“全凭许公子安排。” 从许一凡出来到现在,杨柒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许一凡原本还打算趁机敲打一下对方的,结果杨柒如此配合,搞得许一凡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好了。 接下来,许一凡有安排了杨柒很多事情,而大部分事情杨柒都答应下来,而剩下一部分事情,她则开始跟许一凡讨价还价,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就一味的妥协。 杨柒的这种做法,让杨家很多人都感到担心,生怕杨柒惹恼了许一凡,从而招来灭顶之灾,然而,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杨柒的某些要求和条件,许一凡选择性的答应了,但是也是有条件的。 直到这个时候,双方才算是真正的合作,而杨柒这个家主,也极其的合格。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杨千幻和杨嘉辛,心情都格外的复杂。 杨千幻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杨柒已经很服气了,但是,也没有彻底的服气,现如今,他知道自己是不如杨柒,至少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他无法做到跟许一凡讨价还价,甚至是据理力争。 杨嘉辛则感到很欣慰,杨家遭受如此重创,正需要一个灵魂人物来稳定大局,而杨柒不但做到了,而且还做的很好,把家族交到杨柒手里,杨嘉辛也彻底的放心了。 待到一切商议的差不多了,杨柒看着许一凡,又看了看正整装待发的镇西军,开口问道:“许公子这是打算平推瑶台洲?”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把瑶台洲当成什么了?以为瑶台洲那三大势力是软柿子啊。” “那你这是.......” 杨柒看着整装待发的镇西军,欲言又止。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解释什么,而杨柒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吴天这些高修给解决了,而云关镇也彻底被平推掉了,至于其他那些动了歪心思,或者纯粹来看热闹的家伙,也都被不良人和言午堂的人带走了,唯一还保存比较完整的,只有杨家人了。 大战结束,死了很多人。 一部分是战死的,而更多的还是被吴天这个疯子给献祭的。 接连大战,云关镇被摧残的不像样子,如果单纯依靠杨家人,估计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可是,在许一凡的命令之下,水文斌的守备军和百越军,开始进入云关镇,开始搜刮云关镇的宝藏。 云关镇延续很多年,其中留下的宝藏和底蕴很多,足以让很多人眼红,可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抢夺。 不对,也不是没有人,杨柒就站出来了。 她以云关镇是她杨家祖地,还有云关镇内有无数杨家子弟尸骸为由,提出要搜刮宝藏的要求,许一凡也没有拒绝,只是告诉她,能够搜刮到多少,各凭本事。 对此,杨柒没有说什么。 既然许一凡答应了,杨柒自然不客气,直接带着杨家人开始进入云关镇开始搜刮财宝,打扫战场,即便是杨嘉辛这样的高手,也参与其中,由此可见,云关镇的底蕴到底多么丰厚。 ------------------------------------- 剑山。 看到重归平静的云关镇,赵玉环伸了个懒腰,笑道:“回去喝酒去咯。”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去云关镇的打算。 被毒心操纵的侏儒老头儿,在大战落幕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本来,毒心是打算前来收集几具半步超品尸体,用来制作傀儡的,结果半步超品是死了不少,可他们的尸体,不是被遮天布给吞噬了,就是被炸碎了,根本不可能用来制作傀儡,至于其他的上三境修士,也被遮天布霍霍的差不多了,即便有,也都是残缺的,毒心也看不上。 这次,云关镇大战,多方人马损失都极其惨重,而瑶台洲这边,损失最大的还是吴家,毕竟,吴冢借给了许一凡那么多藏剑,现在一去不复返了,这让吴冢很是郁闷。 “许一凡,借了剑,是不是该还了?” 就在许一凡刚安排了任务,云关镇上空就响起吴冢的声音,这让很多人都是一愣,随即就纷纷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云关镇那边。 之前为了扛劫,许一凡召唤了不少飞剑,结果大部分都被他玩没了,当时许一凡就在想,该怎么办。 离开云关镇之后,留在外面的这些人,被镇西军给震慑住了,根本没人提这件事,而杨柒也识趣的没有提,许一凡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可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这件事。 杨柒站在许一凡身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许一凡,笑道:“听着声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现任吴家剑冢的家主吴冢。” “他来做什么?”许一凡不解道。 杨柒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凡,然后指着一把飞剑说道:“那是吴冢的佩剑,之前我看到剑山那边来了很多剑,如果我没猜猜错的话,那些剑大部分都是剑冢的藏剑,现在这些剑被你霍霍了,我看你怎么办。” 杨柒这是典型的幸灾乐祸,而同样抱着类似心态的,在场还有不少人。 镇西军将领汤义,表情凝重的看着许一凡,沉声道:“大将军,这吴冢是超五境修士,很强。” 虽然汤义没有说的太直白,可他话里的意思,许一凡听懂了。 吴冢是超五境修士,镇西军打不过。 许一凡当然知道镇西军打不过了,于是,他就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服遮天布的剑九。 看到许一凡朝自己看来,剑九直接摆摆手道:“被看我,我可打不过他。” 说完,剑九就直接跑路了。 许一凡:“......” 本来,许一凡只是想问问的,没想到剑九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这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借剑的时候,许一凡根本就没想过要还,毕竟,当时情况紧急,哪里想的到哪里多呢。 看到剑九离开了,杨柒看着许一凡,笑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许一凡狠狠地瞪了一眼杨柒,然后转身就走。 “嗯?” (°ー°〃) 许一凡的举动让杨柒很是意外和不解,下意识的问道:“你去哪儿?” “睡觉。” o((⊙﹏⊙))o “那借来的剑怎么办?你不打算还了?”杨柒好奇道。 听到杨柒这么问,许一凡停下脚步,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看向剑山方向,在所有人那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沉声道:“还个屁!” o((⊙﹏⊙))o 此话一出,不但杨柒震惊了,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而剑山那边的人也都目瞪口呆。 卧-槽,这小子好霸气啊! 杨柒想过许一凡可能想到的做法,可她没想到许一凡会这么做。 b( ̄▽ ̄)d “许一凡!!!” 在许一凡话音落下,剑山那边传来吴冢暴怒的声音,而许一凡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直接双腿一软,倒地不起,这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随即面面相觑。 第一千零七章 变天的甘州 剑山之上。 吴冢原本想趁机教训一下许一凡的,可许一凡直接回了一句还个屁,然后就直接倒地不起了。 在许一凡倒地的那一刻,很多人都在怀疑,这是不是吴冢出手了。 毕竟,吴家剑冢的威名可是很大,而且还是没有水分的那种,人家是一剑一剑砍出来的,而一品之后的修士,他们的手段迭出,花样很多,一个超五境的修士拿捏一个上三境的修士,也不是很忙稀奇的事儿。 可吴冢此时更愤怒了。 他娘的,劳资还没出手呢,你小子就倒下了,你丫的是来碰瓷的吧? 然而,吴冢也没有揭穿什么,他感觉得到,许一凡现在是真的很虚弱。 “哼!” 吴冢冷哼一声,转过头,看向吴解和吴宿问道:“你二人是跟我回剑冢,还是如何?” 吴解似乎早有决定,他直接说道:“此间事了,我打算去一趟南海之滨。” “去哪儿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要远古秘境的东西?”吴冢闻言,顿时皱起眉头来。 上古秘境也好,远古秘境也罢,是很多人在意和惦记的东西,但是,也有一些人是个例外,比如吴家剑冢和刀剑武会。 之前,秘境出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为了去秘境分一杯羹,无数势力宛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冒出来,仿佛是诈尸一般,可刀剑武会却没有人出现。 瑶台洲这边的三大势力也没有出现。 吴家剑冢是看不上所谓的秘境的,倒不是他们多么清高,而是在他们看来,作为剑修,有剑足矣,秘境再好,终究只是外物罢了,因此,在听到吴解说要去南海之滨的时候,他是很生气的。 然而,吴解却摇摇头道:“听说那边出现了很多高手,我想去看一看。” 听到吴解这么说,吴冢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吴宿,问道:“你呢?” 吴宿转过头,看了一眼吴冢,又看向吴解,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吴解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好吧,看到这一幕的吴冢,心中暗暗叹息一声,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去吧。”吴冢大手一挥,示意二人可以离开了。 吴解二人也没有丝毫的扭捏,转身就下山去了。 在吴解二人离开之后,吴冢看向从云关镇出来的吴家弃徒们,紧蹙着眉头。 凡是被吴冢看了一眼的人,都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很多人都知道吴家剑冢很恐怖,很厉害,可他们到底如何恐怖,如何厉害,很难说清楚,然而他们这些从吴家出来的人,却一清二楚,也正因为清楚,他们才对吴冢格外的忌惮,准确来说是畏惧。 吴天想要借助遮天布的力量,重回吴家,巅峰吴家,可那只是少部分人的想法,大多数吴家弃徒只是想重回吴家而已,剑冢是吴家人的圣地,即便是沦为弃徒的吴家人,也不例外。 这次,他们跟随吴天,只是想重回吴家罢了,而现在,这个计划显然失败了,他们从看到吴冢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计划已经不可能完成,但是,他们想的更多的,还是吴冢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当家主出现之后,他们的命运其实已经注定,被清理门户。 然而,吴冢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看了这些人一眼,淡淡道:“滚去炎城,若是一年之后还活着,就可以回来。” “呼!”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命暂时保住了。 但是,很快他们的一颗心就沉了下来。 别人知道炎城是中原人跟塔撒哈沙人交战的城池,可没有多少人知道双方的交战到底有多么残酷,然而他们知道,云关镇的是强者为王,打不过还可以加入,可在炎城,打不过就会死。 前者还有一线生机,后者可没有第二个选择。 这些年,炎城死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只知道很多很多,他们去了炎城,估计活下来的希望不大。 他们不想去,可又不得不去,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吴冢之所以不杀他们,还让他们去炎城,估计是跟许一凡有关。 在这些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吴冢又说道:“你们也可以不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吴冢。 而吴冢则冷笑道:“但是,你们要入剑冢深处待十年。” “嘶......” 闻听此言,在场之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是彻底沉到了谷底。 吴家剑冢分为三部分,外围,中部和深处。 外围一般都是吴家年轻一代试炼的地方,所有吴家弟子,在十二岁之前都要进入剑冢进行试炼,一共三次机会,如果能完成,那就可以继续待在吴家,若是没有完成,那就会沦为弃徒。 中部一般是剑奴和核心成员长期驻扎的地方。 剑冢中部很大,即便是吴家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剑奴,放到剑冢中部也很渺小。 至于说剑冢深处,那一般只有天赋异禀,而且有用大修为之人,才能进入其中的存在,但是,大多数人也只能在剑冢深处的外围浪一浪。 能够真正进入剑冢深处,并且活着出来的人,少之又少。 为何那么多挑战吴家失败的人,甘心沦为剑奴? 除了因为吴家太强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剑冢当中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尤其是剑冢深处。 在年轻一代当中,进入过剑冢深处,并且或者出来的,只有吴解、吴宿和曹不修三人而已。 吴冢说让他们进入剑冢深处待十年,那跟杀了他们没有什么区别,别说十年了,就是在剑冢深处待一个月,他们都够呛。 吴冢在说完这些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带着吴家人转身离去。 临走时,吴冢手臂一挥,之前被许一凡借走的藏剑,宛如飞鸟归巢一般,从云关镇拔地而起,片刻之间回到了吴冢这边。 去的时候,藏剑如雨,浩浩荡荡,回来的时候,形单孤影,看着就让人心疼,吴冢原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发的不好起来。 “滚!” 原本还在犹豫的吴家弃徒们,闻言之后,如遭雷击,想也没想,转身就跑,他们没得选择。 之前还异常热闹的剑山,瞬间就变得空寂起来,而那七头凶兽,也早早的离开了剑山。 ------------------------------------- 云关镇内。 吴冢的暴怒声响起之后,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的,而许一凡在说了还个屁之后,就直愣愣的栽倒下去,这让众人心中大惊,然后又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许一凡的栽倒,到底是吴冢出手了呢,还是许一凡为了耍赖皮装样子的,亦或者这小子又在算计某些人的举动。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吴冢招惹不起,许一凡也招惹不起,即便看到许一凡倒下了,在场的那些修行者还是没敢乱动,他们主要还是今天被许一凡跟坑惨了。 杨柒看着倒地不起的许一凡,微微蹙眉,随即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千幻站在她身边,看到杨柒这个表情之后,笑道:“怎么,你有想法?” 杨柒斜眼看向杨千幻,淡淡道:“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杨家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杨千幻闻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什么。 吴冢的出声,许一凡的倒下,作为修行者的他们,要说没有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谁也没有蠢到真的相信自己看到的。 “抓紧时间,去把该做的都做了。”杨柒吩咐道。 “好勒。” 杨千幻应承一声,就转身离去。 杨柒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被人抬走的许一凡,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去,开始安排杨家人做事。 杨柒根本不相信是吴冢出手,杨嘉辛在回来之后,就曾说过,有超五境的修士在窥探他们,而吴冢的出声,无疑是做实了这一点。 吴冢已经出现了,那瑶台洲其他两大势力的人,想必也到场了,如果他们想出手的话,估计早就出手了,而是等到现在。 看着那被吴冢带走的飞剑,杨柒更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了。 至于说其他被许一凡俘虏的修行者,他们会不会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小动作,杨柒不知道,也不在乎,即便有,估计也会被迅速扑灭,如果没有,那自然最好。 另一边。 许一凡是真的昏迷了。 他在抵挡云关镇之前,就开始各种布局,跟吴天这些人博弈,是非常消耗脑力的,一步都不能错,不然许一凡就会很麻烦,也很危险。 如果只是精神上的疲惫,那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身体上的疲惫。 单挑剑楼,又力扛雷劫,差点还死在了雷劫之下,许一凡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而最后那一击剑开天门,许一凡是拼尽全力,还借用了体内内那家伙的力量,才勉强做到的。 不然的话,真的以为一个才跻身一品没多久的人,真的能打散雷劫? 许一凡之所以要这么做,除了是要帮剑九渡劫之外,最关键的还是为了震慑他人。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贼心不死,比如吴天等人。 他一直都硬挺着,强迫不让自己倒下,因为许一凡很清楚,他一旦倒下,那么即便没有了雷劫的威胁,那新一轮的大战肯定会爆发,而剑九肯定是扛不住的。 一旦许一凡倒下,剑九要面对的,就不是吴天等人的出手,还有那些逃出云关镇,却又不肯离开的人的围攻。 超品境的修士确实很厉害,可也架不住人多啊。 除此之外,许一凡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推平云关镇只是其一,收服更多的人为己用才是关键,越是虚弱的时候,许一凡越要表现的强势。 许一凡沉寂了数月时间,终于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直接放大招。 世俗和修行者的对抗,一场大战下来,修行者输的一败涂地,可俗世这边也损失很大,但是,不管过程如何,世俗之人赢了,而这也意味着,修行者不是不可战胜的。 新的格局已经出现。 许一凡知道,他在算计云关镇和杨家人的时候,肯定也有人想要趁机击杀他,只是,许一凡没想到对方如此能隐忍罢了,都快尘埃落定了,他们才出手。 幸运的是,剑九很强,这些人失败了。 而许一凡在解决掉吴天等人,剑九又收服了遮天布之后,许一凡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趁机解决了那些散兵游勇,还有杨家人,可他还是在警惕着。 他警惕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瑶台洲的三大势力。 或者说,许一凡最开始的目标,其实就是瑶台洲。 然而,瑶台洲的三大势力并没有出手,吴冢也只是出声让他还剑而已,当吴冢开口的那一刻,许一凡就知道了对方的立场。 也是在那个时候,许一凡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也是在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敢休息。 只要瑶台洲的人不出手,就云关镇的这些人,他根本不担心,即便其中有半步超品的存在,他也不担心。 许一凡昏迷过去,剑九则待在许一凡身边,只要其他人,包括带着镇西军前来的汤义,也无法靠近。 云关镇的事情,有不良人牵头,水文斌的守备军,还有杨柒所在的杨家人辅助,收尾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至于镇西军,他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镇西军这次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平推一个云关镇那么简单。 那些被俘虏的修行者,在不良人和言午堂的突击之下,很多人都选择了屈服,要么加入不良人,沦为不良人的一员,要么被言午堂吸收,至于是成为言午堂的一员,还是其他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剩下的一部分,则直接打包送给了镇西军。 对待这些桀骜不驯的修行者,军队也有的是办法泡制他们。 至于说,那些还有小心思,想要高小动作的人,自然成为了杀鸡儆猴的对象了。 这次出现在云关镇的势力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甘州一代和南夷边境的势力,而镇西军的主要任务,就是扫平这些势力。 许一凡给任务就是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许一凡不打算跟他们墨迹了,他要在去炎城之前,把其所到之处的力量和势力,全都给整合一遍再说,至于说,他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影响,许一凡丝毫不在意。 在云关镇这边的事情刚刚落下帷幕,新的动-乱就开始了。 这两万人的镇西军,在汤义的带领下,分成数队,开始以蝗虫过境的姿态,开始横扫甘州各大势力。 不管是江湖人也好,还是修行势力也罢,亦或者是豪门世家,凡是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阻拦,一律诛杀。 不服? 那就直接打到你服。 若还是不服,那就直接打死你。 甘州安逸的太久了,哪怕之前的国战,也没有如何影响到这里,可这一次,新一轮的战火,却最先从甘州烧起来。 在许一凡昏迷的这段时间,甘州上上下下可谓是鸡飞狗跳,满地鸡毛。 甘州大大小小的江湖门派,几乎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些江湖势力,不是直接被覆灭,就是被编入镇西军,强行征兵。 在颠覆这些江湖势力的同时,也掠夺了无数传承秘典,尽管大多数都没用,可姿态还是要摆出来的。 每个大洲都有那么几个地头蛇,几个豪门世家,可能是因为甘州安逸的太久,又地处偏远,他们早已经习惯凌驾于他人之上,在面对镇西军的时候,他们不但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镇西军的手伸的太长了,几大家族联合起来,准备反抗一二。 这些豪门世家,几乎掌控着甘州大部分的话语权,遏制着甘州大部分的政治、经济和兵权。 为了对抗镇西军,他们甚至还联系了镇南军的部分军队。 这些人以为,镇西军不过区区两万人,而他们有甘州作为依靠,还有镇南军某些人撑腰,镇西军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这样的想的后果很严重。 甘州四大豪门世家,在短短的三天时间,直接被连根拔起,核心成员悉数被诛杀不说,其他幸存下来的人,也沦为了流徒,四大家族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偌大家业,只能被镇西军带走,正好西北很缺这些东西。 至于说那些站出来给甘州世家撑腰的镇南军,直接被拿下。 这些人没有杀,可也没有放,就被关在甘州城内,等着镇南大将军武英叡表态。 只是,到目前为止,武英叡就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没有丝毫的音讯传来。 真正难受的还是甘州和紧邻着甘州边境的那些修行势力了。 不管是修行势力,还是野修、散修,以镇西军为主力,不良人辅助,直接给一网打尽。 很快,整个甘州就这么被人以暴力的手段给肃清了,而这个时候,许一凡还没有苏醒。  第一千零八章 西南咽喉 突然起来的大地震,让甘州刺史方雅骏头疼不已,原本就稀疏的头发,这段时间更是一把一把的掉,尽管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这次的动静太大了,牵扯的人也太多了,被拨动的利益也太大了,而且死的人也着实太多了。 江湖门派的覆灭,方雅骏倒是不放在心上。 江湖,对于那些文人仕子,纨绔千金,平头百姓或许很有吸引力,觉得所谓的江湖,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行侠仗义,青衫仗剑,行走天下的侠义之士。 然而,对于方雅骏这样的人来说,所谓的江湖,不过是一些会几膀子力气的人,凑在一起的小团伙,小势力罢了,这样的势力实力并不强,即便是一个九品官都可以拿捏的存在。 朝廷允许他们存在,他们就能存在,不允许他们存在,那他们就不能存在。 当然,这也只是针对那些一般江湖势力而言,对于那些传承有序,以及实力强大的势力,他们还是要给予一定的重视和尊重的,可也仅限于此而已。 江湖势力就像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 只是,方雅骏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朝廷直接是对甘州的江湖,来了个无差别打击,顺从的留着,不顺从的就打的你顺从,若是还不服,那就砍了。 短短数天时间里,甘州的江湖可谓是鸡飞狗跳,凡是叫得上名的势力,几乎都被打没了。 在这些势力当中,有不少是当地官员的白手套,以往有这些官员照拂,他们可谓是横行无忌,可这一次打击,不管这些人有没有后台,结果都是差不多的。 当然,有后台的和没有后台的,还是有区别的。 那些没有后台的,只要不是乖乖投降的,基本下场都是一样的,而那些有后台的,也是分情况的。 后台不够硬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而那些后台够硬的,则是直接被丢到大牢里面,人没死,可也出不去,至少暂时出不去。 其实,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想要走关系,想办法捞人,而负责这件事的,不是甘州这边的官员,也不是镇南军方面的人,而是镇西军和不良人,准确来说是新上任的护国大将军。 很多想要直接去找许一凡,然而,云关镇才爆发惊天大战,死了那么多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修行者,据说许一凡在云关镇受了重伤,概不见客,这让很多人拎着猪头找不到庙。 正主找不到,很多人就想着去找汤义和不良校尉游翳。 说实话,这些敢出面说话的人,其实都不怎么愿意跟边军和不良人打交道,边军是土匪,这是出了名,凡是跟边军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至于说不良人,那踏马的都不是人,而是一群恶鬼。 可即便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他们还是要去啊。 结果却是,不良人一副生人勿进做派,这在清理当中,而汤义则很好说话,礼物手下,人嘛则一个不放,这吃相可谓是很难看的。 在汤义和游翳这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很多人就把目光落在了甘州一把手方雅骏身上。 从镇西军行动开始,就有无数人来找方雅骏,有打探消息,有求情的,有来威胁的,也有来谈判的,总而言之,凡是来找方雅骏的人都各怀心思。 面对这种情况,那些官职低的,或者背后势力不够大的,方雅骏则是端着架子,三言两语就把对方打发了,可面对那些官职高的,能量大的,方雅骏除了赔笑脸还是赔笑脸。 方雅骏不敢给出任何承诺,因为他即便给了也没用,这件事是上面的意思,他即便是一洲刺史,封疆大吏,也不敢在这件事儿上乱来。 江湖势力还好说,那些隐藏的修行势力也好说,可最难搞的还是甘州那些大大小小的豪门世家,以及那些老子拎不清的镇南军将领们。 镇南军是边军,镇西军也是边军,孰强孰弱暂且不好说,反正都是他们得罪不起,可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镇西军强一些,毕竟,镇西军现在就在甘州,而镇南军的人则被软禁在了甘州城内,这明显的区别,很多人心里还是有数的。 至于说那些豪门世家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凡是能够被称之为豪门或者世家的,都不简单,他们的背后往往牵扯着很多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永远不知道,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小世家,它的背后到底都隐藏着哪些人。 甘州的大家族,中型家族,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个左右,然而,就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有四大家族被覆灭了,其中两个中型家族,两大大型家族。 这四大家族不单单是跟甘州这边的官员有密切的联系,他们跟世家集团,还有京城那边也有关系,最关键的是,他们跟镇南军某些人武将也有密切的关系。 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被平推了,剩下的那些家族,虽然还存在,可一个个都胆战心惊,开始烧香拜佛,四处寻找关系。 现如今的甘州,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而许一凡这个‘罪魁祸首’却一直没有出现,而汤义和游翳就像是两个么得感情的刽子手一般,在甘州疯狂的砍人。 来自各方的压力,最终都汇集到了刺史方雅骏这里。 甘州的动静很大,很多人都镇西军和不良人搞得走途无路,他们开始狗急跳墙,展开的最后的疯狂。 在这段时间里,镇西军出现了伤亡,而不良人也出现了伤亡,但是伤亡最大的,还是甘州本地的官员的,而作为漩涡中心的方雅骏,自然成为了重点照顾对象。 “有刺客!快抓刺客!” 刺史府内,坐在书房的方雅骏,背靠在太师椅上,听到外面的喊叫声,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镇西军开始横扫之后,每天前来刺杀他的刺客不胜繁多,不过,没有一次成功的。 可是,在最初的几次的时候,亲眼看到那些刺客死在自己面前,温热的鲜血的溅了自己一脸,文人出身的方雅骏,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从一开始担惊受怕,到慢慢的习惯,再到现在的麻木,方雅骏经历了很多,以至于现在听到有人喊抓刺客,他没有半点情绪波澜。 在这段时间,方雅骏是把那些刺客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不知道多少遍,而对于那些作死的家伙的老祖宗,也给问候了不知道多少遍,而对于许一凡,他也是腹诽不已,可也只是腹诽。 方雅骏这几天,基本都待在书房内,很少去见客。 很多人都以为,这次甘州的大地震,是方雅骏在配合许一凡,才搞出来这么大动静的,可方雅骏是有苦说不出啊。 从许一凡来到甘州,进入甘州城,秘密见过自己一面之后,甘州的权利就掌握在许一凡手中,他现在也只是一个傀儡,专门用来吸引火力的。 当初,许一凡来甘州城,找到他的时候,说要接手甘州权利的时候,方雅骏就知道会出事儿,可他以为许一凡只是调动军队去荡平云关镇而已,可没想到是直接给甘州来了个大清洗。 “唉!何苦来哉!” 看着窗外摇曳的火光,以及那急促的脚步声,还有那时断时续的喊杀声,方雅骏忍不住叹息一声。 “方大人好定力,这刺客都快到眼前了,还在这儿伤春悲秋,真是让许某佩服。” 就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身穿夜行衣的许一凡,缓步走了进来。 听到声音,方雅骏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就要站起来,但在看到许一凡之后,他又硬生生的稳住了身形。 “国师大人,你可算来了。”方雅骏整理了一下衣袍,站起身来,激动道。 第一次跟许一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那时候只是客气客气而已,可没多久,甘州就乱套了。 此时此刻,他这么说,真不是客气,而是实打实的盼望着许一凡早点来。 许一凡进来之后,禁止坐下,看着方雅骏,笑道:“方大人,近来可好?” 方雅骏闻言,满嘴苦涩,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许一凡,那眼神比怨妇还要幽怨几分。 “还好,还好!”方雅骏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许一凡盯着方雅骏的脸,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嗯,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确实过的很好。” 方雅骏:“......”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方雅骏很是无语,但他还是问道:“国师那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嗯。” 许一凡点点头。 此时,距离云关镇的大阵已经过去十天了,在这十天时间里,除了有关云关镇的势力被荡平之外,没有其他的消息传递出来。 在许一凡昏迷的那几天,云关镇附近直接被封禁了,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也没有人可以离开。 而甘州这边又是人头滚滚的,自然没人多在意云关镇那边的情况,可方雅骏知道,许一凡这个灾星就在云关镇啊。 灾星! 嗯,这个形容词放在许一凡身上无比的贴切,凡是许一凡去过的地方,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宁的,这家伙就像是阴曹地府的阎王一般,走到哪儿死到哪儿。 十天时间,许一凡昏迷了三天三夜。 连番大战下来,许一凡的伤势不轻,但是,也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重。 许一凡的自愈能力很强,再加上又破境了,还主动接受了雷劫的洗礼,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伤势也恢复的七七八八。 在醒来之后,许一凡先是稳定了一下境界,然后他就待在云关镇,指挥水文斌和杨家人建设军事要塞,对于甘州发生的事情,他似乎不知道一般。 别人不知道甘州发生了什么,水文斌和杨柒自然是有办法知道的,当他们知道之后才发现,许一凡的图谋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只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许一凡手上的兵力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也不到三万,就敢同时跟那么多势力为敌,许一凡到底在想什么? 在许一凡醒来之后的七天时间里,甘州一天比一天乱,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从,而许一凡却像是没事人一般,就在云关镇内瞎逛。 说实话,杨柒他们都被许一凡的举动给搞迷糊了,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想做什么。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逐渐看出一些东西来了。 许一凡这次的动作很大,波及的势力也很多,而甘州看似很乱,其实乱中有序。 江湖的各个门派,被覆灭的差不多了,但是,有心人也逐渐发现,真正覆灭的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或者迂腐至极的门派,对于那些在大兵压境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投降的门派,虽然折了面子,可实力还是完整的保存下来了。 至于甘州的各大豪门世家,被许一凡打击的,基本都是腐烂不堪的势力,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方雅骏心里一清二楚,对于那些对甘州用深远和重大影响的家族,许一凡的人也只是去敲打了一番,没有做什么过火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单凭两万镇西军,还是镇不住那么多势力的。 在灾难来临之后,很多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些天里,各种加急奏章,像雪片一般飞入长安,而朝堂之上,也乱作一团,有不少人跳出来弹劾许一凡,可惜附和的人寥寥无几。 朝廷对于此事的态度很模糊,总结下来就四个字:不管不问。 待到后期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回过味来了,许一凡敢在甘州这么搞,肯定是得到朝廷默许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甘州是镇南军管辖的范围,如果没有朝廷的默许,镇南军好几个武将被软禁在甘州城,镇南军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如果没有朝廷的允许,镇西军怎么可能离开军营,来到甘州呢? 方雅骏看到许一凡这幅冷淡的态度,沉吟片刻,问道:“国师大人,这甘州的动-乱,是不是该......” 许一凡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静静的看向方雅骏,这让方雅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对于许一凡,朝廷很多官员都很犯怵,别说方雅骏了,就是朝中的那些一品二品大员,看到许一凡也很犯怵,这是一个不按照常理出牌,而且动不动就打破规则的家伙,他们真不知道许一凡想要做什么,或者他即将要做什么。 虽然方雅骏对许一凡很犯怵,可是他一想到这段时间,甘州死了那么多人,作为一洲刺史,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许一凡盯着方雅骏看了好一会儿,收回视线,淡淡道:“方大人,你应该感谢我这次来甘州。” “那是自然,国师亲至,下官倍感荣幸,下官......” 然而,不等方雅骏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甘州地处西南,一洲之地的大权却被各大势力把控,你这个刺史当的应该很辛苦吧。” 方雅骏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说道:“还好,不算太辛苦。” 可许一凡却看着方雅骏,缓缓道:“你应该辛苦些的。” 方雅骏脸色再次一变,低下头,沉声道:“下官知错。” “呵呵!” 听到方雅骏的话,许一凡却嗤笑一声。 知错? 应该是知罪才对。 甘州地处西南,紧邻着瑶台洲,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瑶台洲的影响,整个甘州乱的很,世家林立,江湖门派横行,无数修士隐藏在此。 名义上,甘州是归朝廷管辖,实际上,真正掌控甘州大权的,却是世家、军队和修士,朝廷派下来的官员,要么就截杀,要么同流合污,当然,也有像方雅骏这样选择明哲保身的。 方雅骏在甘州为官近二十年,可以说对这里一切的都一清二楚,可他自从上任以来,几乎没有做什么事儿,最出名的一件事,还是此人的书法了得,即便是在长安,也有很多人知道他。 朝廷对甘州的情况,知道的很多,却又很少,表面上看甘州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可实际上,整个甘州无比的混乱。 许一凡这次来甘州,不单单是途经此地那么简单,主要还是为了整治这个地方。 甘州虽然地处西南,可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尤其是在战乱时期。 南夷想要北上,除了从巫州一带打过来之外,甘州是第二个突破口,如果南唐再次和大炎开战,无法通过巫州北上的话,甘州就是最佳的选择。 另外,甘州又是连通西北三洲的重要地方,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绕开玉门关的地方,如果未来西域要东进,而西北三洲又丢失的话,西域很可能会通过瑶台洲和甘州,采取迂回路线进驻中原。 当然,不单单是防备南唐和西域,也是在防备南海之滨和极西之地。 如此重要的地方,朝廷自然要把它握在手里,而许一凡既然担任了护国大将军,自然也要为未来的乱局做考虑。  第一千零九章 一触即发 瑶台洲之所以能够独立在外这么多年,就因为其地理位置特殊,介于南夷和西域之间,直接隔断了南夷和西域的联系。 甘州和瑶台洲很早以前是一体的,只是后来分家了而已,想要拿下瑶台洲,首先得保证甘州的稳定。 若是以前,朝廷自然会用温和,怀柔的手段去治理甘州,然后在对瑶台洲徐徐图之,可现在没有时间了。 乱世当用重典! 在之前大炎对外作战的时候,甘州的态度就很暧昧,是西域和南唐谍子最猖獗的地方,当初无名给西征军运送物资的时候,就曾在这里遭遇了埋伏,物资曾经被掠夺过,导致无名他们不得不更改路线,翻阅南夷大山,才保障物资的送达。 甘州大大小小十余个世家,除了本土的世家之外,大部分都是外来户,而这些外来户当中,又以西域和南夷的最多。 这些来自他国的势力,已经把甘州当成他们的自留地了,这些年来,不断的从甘州吸血,然后用来对抗大炎。 之前兰州的流民和起义,就是这些外来势力捣鼓出来的。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许一凡也不会如此下狠手。 在镇南军当中,曾有人戏言,甘州就是镇南军的后花园。 这句话,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事实。 每年朝廷都会拨下无数粮草和军备送往各大边军,而镇南军虽然因为梁王的存在,不缺这些东西,但不缺归不缺,朝廷该给的还是会象征性的给一些的。 可朝廷拨下来的这些东西,并没有送到镇南军的将士手中,而是沦为了某些武将的私人财产,可这些东西又不可能放在军营当中,他们只能想办法处理,而甘州就是最好的销赃地点。 甘州鱼龙混杂,各个地方的人都有,很多东西到了这里,基本都无法追查下去,而这些朝廷拨下来给镇南军的物资,就这样被人流散出去,然后-进入他国,成为杀人利器。 除了镇南军之外,当初被盖庭鹜把持的关城,也是如此。 玉门关最早之前,是专门用来抵御外敌的,只是,因为后来有了西北三洲,使得玉门关逐渐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可一旦西北三洲失守,那么玉门关就是中原最后的屏障了。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是前朝,还是炎朝,在统一中原之后,都在不断加强玉门关的军事力量。 可能是因为安逸的太久,玉门关的武将逐渐沦为了某些人的私物,开始不断的以权谋私,这些年,从玉门关流出去的物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最关键的是,前任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之所以在西征的时候兵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后勤不到位,而这些后勤物资去了哪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疑团。 许一凡在离开京城的时候,炎武帝李建民曾召见过许一凡,提及过甘州,虽然李建民当时没有把话说明,可许一凡已经知道李建民什么意思。 如果放在以前,许一凡肯定不太会插手这件事,毕竟,甘州的水-很-深,稍有不慎会淹死人的。 可是,许一凡还是来了,他之所以来,有私心,可更多的还是为了西北的那些百姓和将士。 当初西北大战的时候,朝中就有不少人把运往西北的物资,流落到了甘州,导致西北无数将士惨死,这种事,许一凡不想在看到了。 许一凡一直对大炎没有什么归属感,可那是很早以前,在经历了西北大战之后,许一凡改变了西北,而西北也改变了他,这是一个相互影响的事情。 如果不是这样,许一凡为何会在血炎谷,在关城,以及在鄜洲城大开杀戒? 许一凡在离开京城的时候,曾跟李建民密谈过一次,当时许一凡曾说过这样一番话。 “我做的这一切,主要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西北那百万百姓和将士,不是为了大炎皇室。” 李建民当时只回了许一凡四个字:“如此足矣!” 也因此,许一凡来到了甘州,采取了最简单直接粗暴的手段。 甘州已经烂了,而且从根儿上就烂透了,许一凡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心情去慢慢治理,快刀斩乱麻,直接一刀切,他的想法和做法很简单,就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云关镇只是一个开端罢了,或者说,许一凡联合杨家攻打云关镇,只是为了把甘州大部分势力的目光集中在那边,而他真正要做的,是清理甘州。 当许一凡来到甘州,找到方雅骏之后,他是配合也得配合,不配合也得配合,不然的话,方家三百多口人就会成为第一批挂在甘州城城头的尸体。 当然,许一凡之所以留着这个啥事儿也不做,就喜欢写字的刺史,也是有原因的,他是李建民的人,不然的话,许一凡第一个宰了他。 此刻,看着方雅骏那谦卑却透着傲气的样子,许一凡满眼杀机。 “你是在为何人求情?”许一凡斜眼看向方雅骏问道。 “国师误会了,下官没有为任何人求情,只是为甘州的百姓求情。”方雅骏轻声道。 “甘州百姓,呵呵!” 许一凡再次嗤笑出声,他看着方雅骏,沉声道:“你们眼中还有甘州百姓?我不过是杀了几个世家,扣押了几个武将而已,你就跟我谈百姓,他们是百姓吗?” 方雅骏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 “陛下当初派你来甘州,是让你来治理的,不是让你来当和事佬的,陛下给了你进十七年的时间,甘州还是以前的甘州,而你已经不再是你,你方雅骏做不了的事情,我许一凡来做,你方雅骏不敢做的事情,我敢。” 方雅骏闻言,满脸苦涩,他看着许一凡,苦笑道:“下官确实愧对陛下的信任,可国师如此做,会引起甘州动荡的,极有可能引起民变的。” “民变?呵呵!” 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方雅骏苦口婆心道:“下官来到甘州已经十九载了,对甘州无比的了解,这里的水太深了,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盘根错节,很难理清楚。” 许一凡看向方雅骏,冷声道:“这就是你这十多年来,一直不肯动手的原因?” 方雅骏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默不语。 想当年,方雅骏也是两榜进士,曾经上过金銮殿,见过先帝的人,那时候的他,也意气风华,觉得像他这样的人,也可以挥斥方遒,然而,当他被丢到甘州这里之后,他才知道甘州的水有多深。 十九年的时间里,甘州前前后后换了十来位刺史,有人是因为办事不力,被朝廷罢免的,有的则是过于锋芒毕露,让甘州当地势力感到威胁,被直接弄死的,还有的则是空有一腔热血,满腹经纶,却四处碰壁,啥也做不了,最终郁郁寡欢而死的。 放眼整个大炎王朝,所有大洲的刺史当中,近些年来,换刺史换的最频繁的就是甘州。 方雅骏也想为朝廷做事,也想好好治理甘州,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兜兜转转这些年,坐上了刺史的位置,那也是因为他不管事的缘故,当然,也是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炎武帝的人缘故,不然的话,方雅骏早就死了。 其实,方雅骏跟许一凡说这么多,不是他想阻拦许一凡,即便他想,也已经晚了,许一凡已经动手了,他真正想说的是,甘州的水-很-深,许一凡要面对的势力很多。 除了本地的乡绅土豪之外,还有江湖势力、军队势力,已经其他王朝的势力。 这些势力在甘州发展这么多年,早已经达成了一种平衡,一旦这个平衡打破,打破平衡的人会被所有人针对的,方雅骏知道许一凡位高权重,可他不觉得许一凡能挡得住这么多人的围攻,毕竟,这里不是京城,也不是东海城,更不是西北,这里是甘州城。 这十天的时间,许一凡任由镇西军和不良人,在甘州杀人,杀得尸横遍野,人头滚滚,看似很血腥,可方雅骏知道,这些只是甘州的皮毛罢了,杀得最多只是各大势力的傀儡罢了,真正被影响到的,只有几个世家和江湖门派罢了。 许一凡如果想要彻底根治甘州,一味的屠杀是不行的,也是不够的。 现如今,各方势力的主要人物之所以还没有出现,是因为许一凡这一招,是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十天的时间过去了,这些人看似被打的节节败退,可实际上他们正在暗中继续力量在。 甘州的世家还剩下一大半,本地的官员还在观望,但是,大多数已经开始站队,出现在甘州的镇南军武将,虽然被软禁,可镇南军那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至于那些修行势力,除了被许一凡坑死在云关镇,还有俘虏之外,剩下的势力已经开始依附其他势力了。 许一凡此时杀的越狠,到时候,他遇到的反弹就会越大。 两万镇西军对于一般人来说,很有威慑力,可对于这些势力来说,真心不够,即便加上他这些年积蓄的守备军,也远远不够。 而且许一凡这次直接调集镇西军过来,已经越界了。 武英叡作为镇南大将军,不会允许这种事继续下去,即便他不表态,下面的人也会表态。 现在方雅骏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镇南军会跟镇西军开战。 这两支边军一旦开战,不管谁输谁赢,遭殃的是甘州的百姓,受损失的是朝廷,而这不是方雅骏不想看到的。 方雅骏把心中的这些想法,一一说了出来,然后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听完之后,紧蹙着眉头。 对于方雅骏说的这些事情,许一凡自然知晓,可正因为他知晓这些,他才选择这么做。 甘州脱离朝廷掌控太久了,已经形成另外的一套规则,外人是很难干预进来的,这也是方雅骏这十多年来,为何寸功未立的原因。 许一凡以霹雳手段打破局面,只是手段之一罢了,他是来根治甘州问题的,不是来毁灭甘州的,他也不想直接跟镇南军开战,但是,他必须摆出随时开战的姿态。 甘州这次行动,解决甘州问题是其一,顺势收拾掉瑶台洲是其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试探镇南军。 大炎四大边军,最先出问题的是镇海军,不过,镇海军之前名存实亡了,在大炎和各大王朝和谈之后,海洲又回到了大炎王朝手中,新的镇海军也在殷元魁的手中重新建立,可以说,镇海军是涅槃重生。 剩下的三大边军,镇北军的立场毋庸置疑,而镇西军的立场也不用多想什么,他们都用鲜血证明了自己的,唯独镇南军成为了很多人的心病。 大炎王朝要发展,要强大,就必须先把内部问题解决掉,而年前年后那段时间,炎武帝以绝对强势的手腕,收拾了世家集团和修行势力,现在正在着手江湖势力。 但是,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军队,而这个军队指的就是镇南军。 如果镇南军跟朝廷离心离德,甚至跟南唐勾结的话,那么一旦南唐打算北上,或者南海之滨出世,打算进入中原,镇南军不断不会死守南疆,还可能会打开国门,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现在,李建民要武英叡一个态度,要镇南军一个态度,而许一凡也需要这个态度。 很多人都想知道,镇南军到底是武英叡的镇南军,还是朝廷的镇南军,如果是前者,那你武英叡就给我死守南疆,如果是后者,那在你打开国门之前,先把你剿杀掉,防止更大的灾祸出现。 至于说代价和手段,朝廷还承受的起,现在死的这些人虽然多,可总比蛮夷入侵,整个中原都生灵涂炭来的强。 许一凡来到甘州,知道甘州的情况复杂,也了解过甘州的情况,可当他真正的动起手来,才发现甘州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方雅骏有句话说的没错,单纯以铁血手腕镇杀他们是不够的,也是不可取,必须还得从其他方面入手。 然而,许一凡在一番沉思之后,却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方大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恐怕还要委屈你了。”许一凡站起身说道。 “国师打算做什么?”方雅骏闻言,心中一惊,连忙问道。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解释的打算,而是说道:“有些人以为我不敢开战,呵呵!那他可能真的小觑我了,甘州是朝廷的甘州,不是我许一凡的甘州,既然他想看我杀人,那就让他看个够。” 此话一出,方雅骏脸色大变,他看着许一凡,颤声道:“国师,万万不可啊,你若当真如此做,即便根治了甘州,你也会万民唾骂的啊。” 许一凡却冷笑道:“唾骂?好啊,我倒想听听,他们会怎么骂我。”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径直离开了书房,只留下方雅骏呆呆地站在原地。 良久之后,方雅骏叹息一声道:“甘州,要变天了!” ------------------------------------- 许一凡进入刺史府之前,是秘密前来的,可当他离开刺史府的时候,是大摇大摆走出去的。 当许一凡出现在刺史府外面的时候,很多关注着方雅骏的人,都知道许一凡抵挡甘州城了。 就在许一凡抵达驿馆的时候,甘州无数官员都前来拜见许一凡。 说是拜见,更像是威胁,其中很多人以道德、仁义、民心、利益等来威胁许一凡,逼迫许一凡离开甘州。 说来好笑,甘州大大小小官员无数,可真正为朝廷做事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其中十分之七都在为各大势力做事,说话,剩下的那部分人则选择了沉默。 面对这些官员的威胁,许一凡没有跟他们虚与委蛇,而是直接掀了桌子。 当天晚上,两万镇西军入城,直接接管了甘州城的城防力量,然后对甘州城的一切敌对势力,展开了彻底的清洗。 那些前来求情的官员,为首的十余人,直接被斩杀,尸体挂在了甘州城的城门之上。 除了这些烂掉的官员之外,那些被软禁的镇南军将领,也被斩杀,尸体也悬挂在城门上。 这还没完,就在这两万镇西军入城之后,负责驻守玉门关的三万戍边军队奔赴甘州,他们进入甘州之后,直接对那些豪门世家展开了铁血的清洗。 同一时间,原本驻守在鄜洲城的三万大军,一路南下,出现在镇南军北方,双方展开对峙。 另外,刚刚恢复建制的镇海军,也开始朝巫州开拔。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瑶台洲出现了一支由三方势力共同组建的五万大军,开始包围夹击甘州。 一时间,整个甘州人心惶惶,而一直静默的镇南军,也终于有了动静,镇南军开始收缩防线,双方展开了对峙。 与此同时,南唐开始集结军队,准备北上。 一场大战,随着许一凡激进的手段,一触即发。  第一千一十章 与众不同的大将军 涪州大将军府。 早已年过六旬,却仿若四十不惑的镇南大将军武英叡,正穿着锦衣华服,宛如富家翁一般,临湖垂钓。 镇南大将军府,是所有大将军府邸当中占地最广,规格最高,建设最豪华的一座府邸,没有之一。 若是初到涪州的人,在看到镇南大将军府的时候,很难把这座很有江南特色的府邸,跟大将军府联系起来,它看起来更像是地主府邸。 其他的大将军,不管是镇北大将军夏侯拓,还是曾经的镇西大将军秦嘉涆,亦或者是镇海大将军殷元魁,他们虽然在各自的属地都有大将军府,在京城还有独立的府邸,可他们却极少入驻,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军营当中。 不管是跟将士们同甘共苦也好,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作秀也罢,这几位大将军都极少享乐,然而,武英叡却跟其他人都不同。 武英叡已经六十八岁高龄,若是放在中国古代,那绝对是老将当中的老将了,然而,放在这个时代,六十多岁正当年。 在所有大将军当中,尤其是近几代大将军,除了许淳之外,其他大将军的上位,要么是依靠家族的力量,比如殷元魁所在的殷家,要么是武将世家出身,比如秦嘉涆的秦家,亦或者是靠朝中有人,比如夏侯拓的夏侯家。 唯独武英叡不同。 武英叡没有显赫的家族背景,朝中也没有人撑腰,更不是武将世家出身,他曾经只是一个小兵,而且还是一个被迫入伍的小卒子,却凭借着自身的能力,一步步攀爬上位,最终从许淳手中接过镇南大将军的位置。 武英叡能打,也善谋,但这都不是他最大的特点,被外界公认的两大特点,分别是懂得隐忍,还有忠诚。 武英叡是一个武夫,纯粹武夫,曾经救过两代先帝的性命,当然,即便没有他,这两位先帝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只是恰好两次都让武英叡碰到了。 当年,许淳卸任镇西大将军,成为镇南大将军之前,武英叡是最有希望成为镇南大将军的,可惜,被许淳截胡了,可许淳在镇南军也没有待多久,就去往了京城。 武英叡很早以前是在镇北军服役,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伤,而且伤势不轻,落下了病根,无法适应北方的恶劣气候,于是在边军换人的时候,他就去往了南方,而这是先帝钦点的。 南方的气候湿润,对武英叡的伤势有好处,而武英叡到了南方之后,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调,近二十年的时间里,他始终不曾离开过涪州。 不知道是因为战场受过伤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无心政权的原因,武英叡自从成为大将军之后,就极少去往军营。 别的将领都想方设法的赢取军心,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利,可偏偏武英叡是个例外。 什么同甘共苦,什么收买军心,武英叡似乎都不屑为之,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待在大将军府邸,每天喝喝酒,听听曲儿,钓钓鱼,对于军中政务,他极少过问。 按理说,遇到这样一个不靠谱的领导,镇南军的军心早就溃散了才对,然而并没有,恰恰相反,镇南军的军心始终凝聚着,也极少出现篡权夺位的事情。 当然,极少出现,不代表没有,毕竟,权利这种东西,就像毒药,总有人想要去尝一口,可惜的是,这些想要尝试的人,都死了。 别的将领,一年至少巡营三次以上,而到了武英叡这里,一年难得一次,最离谱的时候,是武英叡曾经三年没有巡营过,可镇南军当中,大大小小的武将,都对武英叡噤若寒蝉。 时值三月中旬,已经是春耕季节,北方的天气才刚刚有所上升,然而南方却已经气温高升。 武英叡独坐在湖边,手持鱼竿,在其脚边放着鱼篓和饵料。 湖水清澈,碧波荡漾,游鱼游曳,岸边的水草葱绿,好一副闲情雅致的场面,如果不是在武英叡身后站着两个身着盔甲的武将,那这绝对是一副很好的画卷。 两个武将年龄悬殊,站在左边的是一个大约二十四五的年轻武将,说是武将,即便披着铠甲,也更像是一个读书人。 站在右边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将,膀大腰圆,身上始终带着一股暴戾和彪悍的气息,即便是上了年纪,也让人觉得感觉此人很凶猛。 年轻武将姓魏,魏瞳,镇南军当中最年轻的副将,是武英叡的养子,也是武英叡的孙女婿,而他却不是中原人,而是南夷人。 魏瞳天生双瞳,是武英叡在南疆边界狩猎的时候,从熊窝当中带出来的,然后带在身边悉心调教,起初,武英叡将其收为养子,收义子这在军中非常普遍,不过,在其十八岁的时候,魏瞳的身份就发生了变化,他成为了武英叡的孙女婿。 魏瞳是镇南军当中最优秀的斥候,但是,在其十八岁之前,此人从未入伍,反而是进入了书院求学,曾经更是参与科举,并且金榜题名,名次虽然不是三甲,可也不算低。 军队当中糙汉子多,读书人少的可怜,而一般在军中生活的文人,不是担任幕僚,充当狗头军师的角色,就是沦为各大武将的笔杆子,而真正能够出人头地的文人,军中很少,即便有官职也不会太高。 当然,有一种读书人除外,那就是随军修士。 武英叡不曾进入过学院,甚至连私塾都不曾读过,他的上位完全靠敢打敢杀,一路拼搏上去的,但是此人却对读书人很是尊重,而且大将军府邸当中,有一座浩渺的藏书楼,其中的各种书籍,都是武英叡这些年来,从各个地方搜集而来的,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书,武英叡都看过,而且还注释过。 一个不曾进入学院的人,却遍读史书,写的一手好字,甚至隔三差五还能去书院,给那些芊芊学子讲学,谁又能想到呢,谁又能相信呢? 可这就是事实。 别的武将府邸,不管官职高低,刀枪剑戟什么的,可谓是随处可见,然而这些东西,在武英叡府邸,却一样都没有。 武英叡只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唯一的儿子,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那场北伐之战当中,只留下了两个孙女,其中一个就嫁给魏瞳,剩下的一个还待字闺中。 武英叡长相并不出众,甚至有些难看,而他三个女儿长相虽然不难看,却不好看,而三个姑娘都嫁给了军中的将士。 其中大女儿一家,在十六年的时候,死在了京城,原因很简单,参与了玄武叛乱。 小女儿出嫁最晚,却最早成为了寡妇,而杀死女婿的,正是武英叡本人。 对于武英叡,很多人喜欢称呼他为儒将,可他喜欢自称武夫,而事实他就是一个武夫,然而,他的学识连涪州书院的很多教学先生都无法媲美。 至于年迈的武将叫北堂蛮。 是北蛮降将,也是北堂家族的后人,更是当年杀死武英叡儿子的凶手,然而,他却成为了武英叡身边最信任的人,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北堂蛮年龄只比武英叡小不到二十岁,当年在北蛮也算是个风云人物,毕竟,能够在战场上击杀武英叡儿子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北堂蛮在诛杀武英叡的儿子之后,后来被炎军追杀,最终兵败被俘,炎武帝知道此事之后,并没有下令杀死此人,而是将其交给了武英叡,让武英叡自己处置。 很多人都以为武英叡会杀死北堂蛮,为死去的儿子报仇,可他没有,他不但没有杀北堂蛮,反而将其放在了镇南军,委以重任,这可是很多人都想到的事情。 北堂蛮最初在镇南军当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毕竟,他是降将,而且还杀死了武英叡的儿子,想好过都不可能,可即便这样,北堂蛮还是凭借着自己的韧性和努力,成功的在镇南军站稳了脚跟,最终成为了武英叡的副将之一。 在武英叡不常出现在镇南军军营的时候,北堂蛮就是武英叡的代言人。 其实,北堂蛮曾经也差点被武英叡杀死,倒不是他起了异心,想要反叛,而是在武英叡小女婿勾结南夷的时候,事情败露,被北堂蛮知晓了。 北堂蛮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武英叡,而是帮忙擦屁-股,可这件事,还是很快就被武英叡知晓了。 一向极少出现在镇南军军营的武英叡,那一次身披铠甲,出现在镇南军当中,当着所有将士的面,亲手斩杀了小女婿,还有那些勾结南夷的将领,然后传首三军。 北堂蛮当时如果不是在知道对方勾结外敌之后,第一时间把那些细作处决了,并且还趁机散播出去假情报,致使南唐三万军队被坑杀的话,当时被斩首的绝对有北堂蛮的一个。 武英叡虽然不在镇南军军营当中,可军营上上下下的将士,都很畏惧和尊崇他。 此时,北堂蛮正在向武英叡汇报着甘州的变故,已经炎军各大军团的动向。 甘州之乱,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或者说是没有人会想到甘州会那么乱。 据可靠消息,从云关镇被平推之后,整个甘州死的人已经死了很多很多,江湖、官场、世家、修行势力、军队,全都被许一凡以铁血的手腕给犁了一遍。 甘州的江湖已经不复存在,官场的官员更是被屠戮了一大半,至于说世家豪门,那更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除了之前的四大家族之外,在许一凡出现在甘州城之后,又有大大小小六七家被颠覆。 而那在外人看来,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修行势力,直接被打服,组成了一支修士敢死队,沦为了蚁军的存在。 死伤最多,反抗最为激烈的,还是甘州的军队。 除了水文斌手下的八千守备军之外,剩下的那些地方军,被许一凡来来回回屠杀了好几遍,反抗越是剧烈的军队,屠杀的越厉害。 可以说,现在的甘州,已经彻底被许一凡给打烂了。 “大将军,我们不能继续看到他这样胡闹下去,甘州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属地,甘州的地方军虽然腐朽不堪,可至少还有用,如果再让他杀下去,不单单甘州的军队会反,恐怕镇南军当中也有会会反。”北堂蛮担忧道。 武英叡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他依旧像个渔翁一般,手持鱼竿静静的等待鱼儿上钩。 “大将军!”北堂蛮再次开口道。 “嗯?” 武英叡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沉默片刻,问道:“魏瞳,这件事你怎么看?” 北堂蛮转过头,看了一眼魏瞳,微微皱眉。 对于这个被武英叡从熊窝捡回来的年轻人,北堂蛮不喜欢,是打心底的不喜欢,而这种不喜欢,他从来没有藏着掖着。 听到武英叡询问,魏瞳直接说道:“这位国师野心很大,他这是在逼着我们表态。” 对于魏瞳这句话,北堂蛮是认可的,许一凡在甘州做的一切,还有最近各大军团朝涪州边境靠拢,足以说明问题了。 “那你说,我们是打呢,还是不打呢?”武英叡淡淡的问道。 打,还是不打,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很关键的问题。 如果打,不管输赢如何,大炎王朝再也没有镇南军的立锥之地,而镇南军到时候该何去何从,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打,那就意味着镇南军选择了妥协,可这种被人摁着头的妥协,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无法接受的。 可以说,不管武英叡怎么选,镇南军的军心都会出现动荡,而且镇南军内部也会出现分裂。 “那要看大将军想不想打,愿不愿意打了。”魏瞳说道。 “如果打,我们有几成胜算?”武英叡又问道。 “七成。”魏瞳想也没想的说道。 武英叡闻言,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七成?! 如果有外人在场,估计会大惊失色。 要知道,现在镇南军可是面临着,多支军队的围攻。 殷元魁的镇海军、鄜洲的拱卫军、玉门关的戍边军,还有许一凡从西北调动的镇西军,以及瑶台洲的地方军,这么多军队加起来,人数上跟镇南军旗鼓相当,实力也不逞多让,若是真打起来,最多也就五五开,甚至镇南军胜算更低,可在魏瞳这里,却说镇南军有七成胜算,这是很恐怖的。 至少说明,镇南军的实力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陛下担心我造反,其他藩王也担心造反,满朝文武也担心我造反,就连这位新上任的国师大人,也担心我造反,你们说,我会造反吗?”武英叡笑着问道。 北堂蛮和魏瞳对视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武英叡最可怕的地方,是在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二十年前没人知道,二十年后更没有人知道,此人虽然是大将军,可从不贪恋权柄,也没有野心,他似乎就是一个无欲无求的病秧子,一个守财奴而已。 即便是跟了他近二十年的北堂蛮和魏瞳,也不知道武英叡到底在想什么。 “呵呵!” 见二人没有说话,武英叡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魏瞳,你小觑咱们这位国师了,七成?呵呵!一旦开战,我们最多有三成胜算。” “嗯?” (°ー°〃) 魏瞳紧蹙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武英叡,问道:“大将军为何如此高看此人?” 武英叡摇摇头,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道:“不是高看,而是正视。” “我关注他很久了,从他出现在安民镇,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关注着他,很多人都自以为看透他,觉得了解他了,于是他们选择了出手,可是呢,结果他们发现自己低估了他,于是他们死了。” “咱们这位国师,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他总是能给人带来意外,创造奇迹,每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会死的时候,他都能化险为夷,对于这样的人,再如何的高看,都是低估。” 魏瞳闻言,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之后,魏瞳看向武英叡说道:“这么说,我们是不开战咯。” “呵呵!” 武英叡闻言,却摇摇头,反问道:“为什么不开战呢?” “嗯?” (°ー°〃) 魏瞳这次是彻底的愣住了,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武英叡,皱眉道:“胜算如此之低,为何还要开战?即便我们打赢了,镇南军也会元气大伤,而且中原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更何况,一旦我们跟国师开战,南唐肯定会趁虚而入,挥兵北上的啊。” “那不正好嘛。”武英叡笑道。 魏瞳脸色惊疑不定的看向武英叡。 难道武英叡要反? 为什么啊? 魏瞳想不通,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武英叡可是历经两位先帝,做了二十来年的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这样的人,在大炎王朝也是功勋人物,他反派能换来什么好处?  第一千一十一章 镇西军反叛、甘州的一把火 三月十八。 鄜洲三万拱卫军一路南下,直奔涪州边境,跟镇南军展开对峙; 三月二十四。 六万镇海军,千里奔袭,直插巫州边境,跟镇南军展开对峙。 三月二十五。 瑶台洲五万地方军,从甘州边界一路向东,在南疆和涪州边界跟镇南军展开对峙。 同一时间。 十二万南唐军集结完毕,开始出南夷,挥师北上,兵峰直指巫州。 此时此刻,整个镇南军被重兵包围,使得整个镇南军人心惶惶,军心不稳。 最让人感到担心的是,在南疆边界养伤多年的武英叡,旧伤复发,突然病倒,卧床不起,北堂蛮负责主持镇南军政要务,而副将魏瞳亲率三千铁甲,进入涪州城守卫大将军府。 三月二十七。 镇南军副将北堂蛮,下令开战,镇南军率先跟鄜洲拱卫军交锋。 在北堂蛮率先开战之后,殷武带领着六万镇海军,第一时间对巫洲发起进攻。 一时之间,涪州、巫洲沦为战场。 镇南军反了! 这个消息一出,朝野震动,天下皆惊!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因为甘州之乱,镇南军居然选择了反叛。 在双方开战之后,距离涪州最近的兰州,选择加入镇南军,参与反叛。 随即,秦州和巴州,也先后加入镇南军,参与反叛。 原本只有二十万大军的镇南军,短短数天时间,就增兵到四十万。 在镇南军反叛之后,夏侯拓的镇北军,拔营起寨离开嘉州城,向北推进八十里,陈兵十万,跟北蛮遥遥相望,大有一副随时准备北上开战的架势。 与此同时。 原本驻守在康城的十万镇西军,开始集结大军,拔营起寨,一路向西挺进八十里,双方展开对峙。 才刚刚停歇不到一年的国战,就这样在多方和谈之后没多久,毫无征兆的再次濒临爆发。 大炎王朝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让很多人都看不懂,也看不明白。 因为镇北军的北上,北蛮王庭第一时间选择集结大军,跟镇北军相隔百里,遥遥对峙。 西域那边也是如此,双方都只是集结大军展开对峙,但也只是对峙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甘州之乱也好,还是新出的远古秘境也罢,都逐渐被人遗忘,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次镇南军的突然反叛之上。 原本因为炎武帝强势出手,而老实下来的各大势力,在看到镇南军反叛之后,又开始左右摇摆,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世家集团的核心世家,在这个时候,不断没有搞小动作,反而加快了合作的步伐,但是,也有不少世家,在这个时候,公然选择南下,携带海量物资加入镇南军,协助镇南军的反叛。 在阴阳殿出世之后,不良人就展开了对江湖的清洗,很多江湖人士不是被诛杀,就是被通缉,而原本就是一盘散沙的江湖,更是被打的七零八落,而现在镇南军公然反叛,他们仿佛走到了主心骨,纷纷涌入涪州和巫州,协助镇南军作战。 除了这些看得见的势力之外,还有很多看不见的势力,在这个时候纷纷浮出水面,一时间,妖魔鬼怪,牛鬼蛇神开始粉墨登场。 从镇南军选择反叛开始,原本平静如水的中原,就像是油锅当中滴入一滴水一般,开始沸腾起来。 中原三十六洲,除了处于战火中心和边军交界的几个大洲之外,每个大洲,每个州郡,都出现了各种反叛势力。 有官员登高造反,有江湖人联盟,也有修行者参与其中,而各大王朝的谍子,还有那些来自遥远的不可知之地的人,都开始在这个时候浮现出来。 乱! 整个中原都乱套了。 如果说甘州之乱只是一个开始的话,那么现在的中原,已经呈现出群雄割据的场面。 以往那太平盛世,国泰民安的表象,直接被人撕开,大炎王朝这个盘踞中原近千年的王朝,也暴露出它长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弊端和矛盾。 直到这个时候,满朝文武才看到,大炎王朝的弊端和沉疴是那么的多。 王朝不过千年的诅咒,也在这个时候被人提起,很多人都感到绝望和恐慌。 然而,就在这个全魔乱舞的时期,有三个地方却陷入诡异的平静。 中原的中心长安、富甲天下的东海城,以及刚刚死了无数人的甘州。 长安很平静,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之上,都无比的平静,当然,民间之所以平静,是因为久居长安的老百姓,已经安逸了太多年,他们并不担心长安会沦陷,也不相信镇南军有那个实力打到长安来。 至于说朝堂,这段时间,金銮殿上可谓是鸡飞狗跳,满朝文武百官在这个时候,也开始上蹿下跳,不管他们是为了大炎的基业,还是为了自己的官帽子,亦或者是自己的私心,这段时间都开始行动起来,唯独那位坐在龙椅之上的炎武帝,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静静的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中大臣们争论不休,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拳脚相向。 对于朝中的各项政务,李建民选择了放权,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置身事外。 在镇南军反叛之后,朝堂上出现了两种声音。 主战和主和。 主战派主要以年轻人居多,尤其是那些武将,这个时候都开始摩拳擦掌,纷纷请-命,要求出战。 主和派主要以年长者为主,十七年前的北伐,十六年前的玄武叛乱,两年前多以前的国战,都让这些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每一场战争的开始,就是对国库的一种挑战,而现在好不容易平息战争,新的战争就爆发了,很多人都不想打,太烧钱了。 双方每天争吵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可就在这个时候,炎武帝却开启了春闱,新一轮的科举就在这样的情况开始了。 这一次春闱,不单单有科举,还有武举。 不知道是因为战争的缘故,这一次参与科举的人数,是以往的数倍,各洲各院,无数读书人纷纷涌入长安,参加这次春闱。 更有意思的是,即便是在不良人马踏江湖,甚至是血洗江湖的时候,在武举开启之后,很多武人也纷纷涌入长安,准备在长安一鸣惊人。 科举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科举的内容主要跟国战、天劫有关,而武举则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正常的武举,还有一部分是修行者的武举。 前者的看头不小,但也没有太新鲜的东西,而修行者的武举就很有意思了,各门各派,各个体系的修行者,这一次纷纷粉墨登场,在那擂台之上,手段迭出,他们实力怎么样,暂且不好说,但绝对非常的花里胡哨,打的很是绚丽。 这也是千百年来,寻常百姓第一次距离修行者这么近,这让很多人都为之疯狂。 南方的战争打的有多惨烈,长安这边就有多热闹,双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东海城这边也无比的寂静,说是寂静,其实是非常热闹的。 自从百货楼出现之后,东海城极其周边的城池,出现了很多工坊和商家,每天来往进出东海城的商人络绎不绝。 如果说长安是中原的政治中心的话,那么东海城就成为了经济中心,每天东海城的流水达到了一个极其惊人的地步。 除了经济的飞速发展之外,东海城的军事力量,尤其是航海能力得到了空前的发展。 曾经的东海三巨头,在海洲沦陷的那段时间里,居然诡异的联合起来,他们联合之后,打造了一支超强的航海舰队,无数海船被打造出来,然后开始探索大海。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带回来很多新奇的消息,以及各种各样的特产。 这段时间,东海城最大的变化,就是来了很多土著,这些土著以前只是海角楼航海的附属品,意外收获,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这些土著反而成为了出海的最大战利品。 对于这些肤色各异,长相各异的土著,人们在好奇的同时,更多的是鄙夷,然而,这些被带回来的土著,绝大多数都被言午堂吸收。 在许一凡离开东海城之后,言午堂的兵工厂以井喷式的状态,高速发展,而这些土著成为了最佳的劳动力,也成为了言午堂军团的一大兵源。 甚至在殷元魁再次回归,重建镇海军的时候,在镇海军当中出现了一支由土著组成的海上军队,色目军队。 这支色目军队的战斗力,比一般的炎军更强,尤其是在海上的时候,他们就是最好的向导,更是最强的士兵。 另外,东海城在这段时间,已经大变模样,被打造成了一座军事要塞和出海港口。 然而,这只是开始,在殷元魁重建镇海军之后,在登州、苏州、海洲、福州等地,各式各样的军事要塞,都在第一时间拔地而起。 以前,生活在沿海地区的百姓,出海打渔的时候,总是提心吊胆,预防着海盗的出现,然而现在不用了,以东海城为中心,沿海地带有舰队巡逻,极大的保护了沿海百姓的安全。 现在的东海,别说海盗了,就是土著都极少看到。 沿海地带,各种军事要塞的建立,已经让很多人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可这只是开始,在北方,嘉州城以北的地方,新的城池和要塞也在快速的建立当中。 但是,要论起建设速度,恐怕谁也比不了西北那边。 在炎军打下西域三洲之地之后,镇西军以康城为中心,开始在西边建立起了一座座崭新的军事要塞。 天劫降临,末法时期到来,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很多人都从朝廷的各项举动当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至于说甘州。 许一凡这位国师的出现,他在沉寂数月之后,再次亮相的时候,给所有人都带来了极大的震动,而很多人对许一凡的印象,也出现了极大的改观。 刽子手! 人屠! 杀神! ...... 诸如此类的称呼,随着许一凡在甘州一代,杀人万余人之后而被人们贴上标签。 现如今,谈起许一凡,人们对他最大的感触,就是畏惧。 不,是恐惧! 这是一个比不良人还要可怕的存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甘州捅了个通透。 聚集了无数罪大恶极之人的云关镇,已经成为过去,而甘州从官场到民间,从江湖到修行界,还要军队,都被血腥的手段阉-割了一遍。 在外人纷纷指责、咒骂、批判许一凡的时候,甘州的老百姓反而欢呼雀跃起来,因为那些以往骑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被人一一击碎,而他们也获得了难得的喘息机会,看到了久违的亮光。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只要他们还能勉强活下去,即便活的再难再苦再累,他们都不会选择反抗,因为畏惧,因为害怕,因为没有人站起来反抗。 甘州的百姓苦吗? 苦,很苦,相对于其他地方的人来说,他们可以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甘州势力盘根错节,往往那些大人物的一个小小念头,就会改变很多人的一生。 在过去的无数年里,不是没有人反抗,而是反抗的人很快就被杀死了。 没有比直面死亡,更让人感到恐惧的了,在看到那些敢于反抗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妥协,选择了低头,一代人低头,就会导致无数代人低头。 当镇西军在甘州疯狂的杀人的时候,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是害怕的,是恐惧的,但在他们的心底,又是充满希望的,希望有人能够营救他们。 当看到无数曾经站在他们头上作恶的人,像死狗一般被拉下来的时候,这些人心中是激动的,是兴奋的。 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他们的世界黑暗的太久了,单单依靠光是不够的,他们需要火,一把燃烧整片天地的大火,才能点燃他们心中不知道被丢到什么角落,甚至都快被磨灭的希望和血性。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在镇西军和不良人不断屠杀那些为恶一方,横行乡里的势力的时候,很多地方开始出现了起义军。 起初只是一个人两个人,可很快他们就聚集了很多人。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很渺小,可一群人的力量却很强大,这些人不是经历生死的将士,也不是身怀绝技的武夫,他们只是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扛着锄头务农的农民。 当这些人出现的时候,汤义曾第一时间找到许一凡,询问许一凡该怎么办,要不要派兵去剿灭他们,然而,许一凡的回答是不用。 许一凡没有让军队去剿灭这些人,但也没有帮助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 星火燎原! 当这一场以上万人鲜血浇灌而点燃的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之后,整个甘州彻底的沸腾起来。 其实,当许一凡出现在甘州城的时候,甘州的各大势力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而当许一凡下令再犁一遍的时候,真正的主力不是镇西军,也不是玉门关的戍边军,更不是人人畏惧如虎的不良人,而是这些自发组建起来的起义军。 真正了解这片土地的,终究还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 人民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 这个道理已经有无数先贤前辈们,用鲜血证明过的。 许一凡在抵达甘州城的第三天之后,他就下令镇西军和戍边军停止屠杀,开始有意识的引导和吸纳这些起义军。 许一凡可以给他们发泄心中愤恨的机会,但是,不能让这种无秩序的宣泄扩大,他们需要引导,也需要清理。 如果任由他们一味的屠戮下去,发泄下去,那么他们也会沦为怪物,甚至成为他们曾经最憎恶的那种人,这种情况,在起义军接连胜利之后,就已经开始出现。 甘州烂透了,与其在原有的基础上缝缝补补,不如打破它,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这场由许一凡发起,并且引导的变革,就结果而言,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许一凡聚集了近十万的军队,这支军队很杂,很乱,但是,他们也很纯粹。 在清洗的后期,许一凡让人开始对这近十万的军队,开始梳理、清查,从这十万人当中,挑选一万人出来,组成正规军,而这才是许一凡真正想要的。 十万人当中挑一万人,看似很困难,其实也很简单,把那些人云亦云、滥竽充数、浑水摸鱼,老弱病残,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剔除出去,十万人至少减员了半数以上。 然后再把剩下的人,进行严格的筛查。 如此一来,近十万人到最后只剩下两万左右,这个基数比许一凡想象的要多一些。 当这支军队被筛选出来之后,接下来就是训练,魔鬼般的训练,在这个过程当中,又会剔除掉一部分人,到最后,能剩下多少真正有用的人,那就完全看天意了。  第一千一十二章 天机营、不一样的甘州 甘州城驿馆。 这段时间,许一凡一直都待在驿馆当中,整个甘州的秩序被许一凡摧毁破坏,然后又在极短的时间里,形成新的秩序。 每天进进出出驿馆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奔走在甘州的各个角落,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改变甘州。 半个月的时间,许一凡前前后后遭受了八十七刺杀。 刺客人数从最开始几个人,最终演变成几十人,甚至数百人,最严重的一次,是甘州一支军营哗变,近两千人杀到驿馆,想要诛杀许一凡。 这些刺杀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他们失败了。 甘州的军队被重新整顿,参与兵变和哗变的将士,自然是就地格杀,而那些没有参与其中,却已经烂掉的将士,直接清除出去,直接送往前线,沦为炮灰般的蚁军。 至于说剩下的那些人,则直接被许一凡丢到了跟镇南军作战的队伍当中,活下来,他们就是真正的将士,死了则按照阵亡的待遇处置。 那些被颠覆的家族,抄家灭族是必不可少的。 谁能想到,就这一个小小甘州,每年都向朝廷哭穷的甘州,这一次清理下来,抄没的财产相当于大炎王朝十年的赋税,而这还是已经找到的,而没有找到的,恐怕更多。 除了钱财之外,许一凡还在甘州找到了三个屯兵点,以及两个兵工厂。 虽然这两个兵工厂比不上许一凡的兵工厂,可跟朝廷工部的兵工厂,不会逊色太多,单单抄没的兵器,就足以武装一支近十万的军队。 如果不是这一次许一凡发动变革的时间很突然,那这些武器很可能就被第一时间转移,而未来一旦大战再起,那甘州就会成为外来势力突破中原的第一个前站。 三个屯兵点捣毁了两个,俘虏了八千余人,人数虽然不多,可他们的战力,还有武器装备,都极其精良,这样一支军队出现在甘州,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对于这些抄没的财产,许一凡并没有带走,而是全部留在了甘州,一方面用来重建甘州,彻底改善甘州百姓的生活条件,另一方面则是用来在甘州边境建立军事要塞。 在这期间,许一凡曾召见了甘州那些没有被波及的豪门世家,进行了一场不公平的谈判。 许一凡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在未来的三年时间里,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负责甘州的大建设。 许一凡没有问他们答不答应,反正刀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不答应那就直接抄家灭族,如此还更加的方便,至于他们是选择出一半的家产保命,还是要钱不要命,那就看他们自己选择了。 谈判的过程很顺利,结果许一凡很满意,当然,只是他觉得满意,而那些参与谈判的家族,心都在滴血,不单单是在滴血,还要大出血。 在这期间,整个甘州只有许一凡一个人的声音,没人敢反对,也不会有人站出来反驳。 甘州刺史方雅骏,在知道这些天甘州发生的一切之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花了十九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许一凡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做到了,尽管只是暂时的,尽管许一凡这么做的弊端很大,危害和影响也很大,可结果是可喜的。 这段时间,许一凡每天都很忙碌,甘州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亲自在处理,准确来说,是许一凡和天机营的学生一起在处理。 言午堂分为五大阵营,天机营、神机营、暗箭营、墨刀营以及无名营。 在西北大战当中,神机营和墨刀营大放异彩,尤其是神机营制造出来的兵器,成为了大炎王朝武将的心头好,而墨刀营更不用说了,随着百货楼和四季楼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已经隐隐有取代包袱斋的趋势了。 至于无名营和暗箭营,只有少数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可凡是知道他们存在的人,都对其很忌惮。 无名营的情报力量非常的强大,无名营的学生遍布各地,他们的身份各式各样,而他们传递出来的情报,给各大边军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即便是不良人,在情报这方面,也承认无名营真的很强大。 而暗箭营是一支很特殊的人,他们是行走在黑暗当中的刺客,是暗黑之王,在这次甘州变革当中,那些江湖门派。豪门世家之所以那么快被趟平,就是这些暗箭营采取了极其有效的暗杀和斩首行动。 这一次,言午堂最后的一个阵营,天机营也终于浮出水面。 在许一凡把甘州一大半的官员给清理之后,整个甘州的体制已经崩溃,很多人都担心甘州会彻底的动-乱起来,而那些敌对势力也幸灾乐祸,等着甘州大乱,然而,他们的希望落空了。 这群被许一凡一直刻意隐藏起来的学生,在甘州官场崩坏的时候,他们展现出了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甘州从上到下,各种政务也好,军务也罢,都被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甘州在死了一大批人之后,不断没有继续乱下去,反而急速的稳定下来,这让很多漏网之鱼,想要趁机搞事情的想法落空了。 相对于朝廷那种沉疴、臃肿的官场制度,天机营的制度就简单快捷的多。 核心成员制定各种方案和计划,下面的人只要按照方案和计划去实施就足够了,政治、军伍、经济、农业、文化.......各方面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方雅骏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麻木了。 这种高效快捷的做事方式,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也是所有人一时半会儿都无法接受的,可它已经出现了。 相对于战火不断的涪州和巫州,甘州在这个时候,反而安静平稳下来。 许一凡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这一次甘州之行,许一凡准备的很充分,而甘州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当然,也有很多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比如云关镇的实力,比如瑶台洲的立场,以及甘州烂掉的程度,这些事情都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 此次甘州之行,许一凡知道会死人,而且会死很多人,可死人的数量还是大大的超乎了他的预料。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甘州的动荡已经逐渐平息,而一直静默的朝廷,也在这个时候开始行动起来。 这个时候,春闱还没有结束,但是,朝廷开始下放无数官员进入甘州任职。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朝廷对人才的储备能力,这一次甘州被许一凡捅了对穿,官场上上下下千余人,还剩下的不过十之一二,空下来的这些位置,在朝廷行动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填平。 年轻官员最可贵的地方在于,他们永远充满斗志,棱角分明,敢于开拓创新。 这一次下放的官员很多,有前些年来,朝廷历次科举储备下来的人才,还有朝廷从各个大洲调任的年轻官员,在许一凡以快刀斩乱麻的雷霆手段解决了甘州的各种障碍之后,就是这些人大展身手的时候。 ------------------------------------- 驿馆内。 后院当中,许一凡难得没有待在房间处理公务,而是躺在躺椅上喝茶晒太阳,在许一凡身边的还有前任刺史方雅骏。 “国师的雷霆手段,下官钦佩不已。”方雅骏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方大人这是在夸我?”许一凡眯着眼,淡淡问道。 “这是下官的肺腑之言。”方雅骏表情严肃道。 许一凡闻言,斜瞥了方雅骏一眼,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自从许一凡来到甘州城,就彻底接管了方雅骏的权利,而方雅骏起初被圈禁在刺史府,但随着甘州反抗的势力越来越少,他也就被解除圈禁,来到了驿馆。 跟着方雅骏一起来的,还有不少甘州官员。 天机营的学生想要快速接手和处理甘州各项事务,方雅骏等人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只有他们才知道甘州的各种问题。 不管这些人是真心的配合,还有迫不得已的妥协,许一凡都无所谓,只要能做事就可以了,只要事情做好了,许一凡不介意给他们一些甜头和利益。 事实证明,能够在官场上厮混的,眼界都不窄,经过十余天的动荡和屠杀,这些人早已经看清楚局势,知道只能跟着许一凡混了,所以当许一凡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其实是很高兴的。 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是什么人? 是那些没有用的人,他们虽然还活着,可还是提心吊胆,在甘州这个地方做官,谁的屁-股都不干净,如果许一凡或者朝廷真的抓住他们不放,甘州的官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能逃脱干系的。 他们的价值在于他们对甘州很熟悉,对各方面都有一定的经验,但是,当他们看到天机营学生的做事手段和效率之后,不止一次的发成感叹。 方雅骏说钦佩许一凡,那真的不是什么恭维之言,而是实打实的钦佩。 现在,甘州的动荡平息下来,朝廷也开始出手了,天机营把前期该做的,能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而他们这些人早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很多人在失去价值之后,又开始提心吊胆,惶恐不安起来,其中不少官员主动找到许一凡的人,开始忏悔认罪,希望可以 不连累家人。 在见识过许一凡的霹雳手段之后,这些人文人出身的官员,是真的怕了。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并没有杀他们。 其实,甘州整个官场千余人,除了为首的那几个主要官员被许一凡直接给砍了之外,其他的官员都被丢在大牢当中,在天机营处理甘州事务的时候,时不时就派人去大牢提人。 一开始,这些被带走的官员,以为许一凡是打算直接把他们拖到菜市口给砍了,没想到许一凡只是需要他们的协助而已,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些人哪敢不从啊。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人,如果按照以前,许一凡自然是一刀砍了,但是,当他真正决定做些事情的时候,他没有这么做,正所谓物尽其用,与其杀了他们,还不如留着有用。 这次,朝廷派人过来,很多罪行累累的官员,都被押解进京,接受审判,而还有一部人则是被罢免了官职,虽然丢了官帽子,可命算是保住了,还有少数人依旧在甘州为官。 倒不是这些人有多么的干净,而是甘州还需要他们。 方雅骏的刺史之职,已经被剥夺了,旨意是让他去京城述职,至于是让他继续为官,还是让其回家养老,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旨意上却说,方雅骏要等到年底的时候,才可入京,而在此期间,他需要待在甘州。 对于朝廷的这个决策,方雅骏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方雅骏是无官一身轻,每天除了配合天机营,还有朝廷下放的官员做事之外,更多的时候,还是跟许一凡喝茶聊天。 当初,方雅骏担心许一凡如此屠杀,会引起甘州大乱,造成民变和兵变,从而祸及中原其他大洲。 方雅骏的这个担心是对的,但是,事情的结果和发展并没有按照他预想的那样,甘州确实乱了一阵子,可现在已经平稳下来了,而民变和兵变也确实出现了,可被许一凡给瓦解了,至于说祸及其他大洲,这也是事实。 现如今的涪州和巫州,战火不断,每天都在死人,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许一凡,可他却像是没事人一般,该喝茶喝茶,该睡觉睡觉,仿佛这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说实话,直到这个时候,方雅骏还是没有看出许一凡到底想做什么。 “其他王朝和势力在甘州的人马,基本都被瓦解了,他们想要重新进入甘州,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方雅骏说道。 “嗯。” “但是,这些人此次吃了这么大亏,而甘州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肯定会卷土重来的。”方雅骏提醒道。 “我知道。” “那国师可有良策?” 许一凡微微睁开眼,斜瞥了一眼方雅骏,说道:“方大人这是在试探我?” “不敢。”方雅骏苦笑着摇摇头道。 咱们这位国师,年轻是真的年轻,可无论其心性,还是手腕,亦或者是智谋,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即便是他这种在官场浸淫了几十年的人,在面对许一凡的时候,也是如履薄冰。 许一凡没有理会方雅骏在想什么,而是淡淡道:“那些人肯定会再来的,这是必然的事情,但是,现在的甘州已经不是以前的甘州了,他们想要进来,没有那么容易,渗透作战是需要时间的,可问题是天劫将至,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我也不会给他们时间去休养生息的。” 方雅骏面露异色的看向许一凡,沉吟片刻点点头。 “甘州的世家豪门,这次死伤无数,其中大部分是外来势力的傀儡,可也有不少本地的家族,这次被殃及池鱼的人不少啊。” 许一凡点点头道:“现在已经不是世家集团的天下了,世家想要延续,想要生存,就必须转换方式,而这种转换最根本的是思想上的转变,若是以往,可以给他们几代人的时间,慢慢去操作,可我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陪他们玩儿,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直白的,在死亡面前,他们会更快,也更容易接受转变的。” “可这样会给甘州带来很大的冲击的。”方雅骏担忧道。 “冲击是必然的,但是,跟他们获取的利益想必,现在的这些冲击和代价,都是值得的,倒下了那么多世家,空出来了那么多市场,这么大一块蛋糕,只要不蠢,他们就该知道怎么办。”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方雅骏,说道:“世家不可小觑,只要引导的好,他们会是你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以前他们得不到的,现在我给他们了,那么他们拿了好处,也该做些事情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人将来会给甘州带来很大的利益的。” 方雅骏闻言,想了想,最终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别看这次我把甘州弄得满城风雨,可你信不信,要不了多久,一年,最多一年,甘州城会变得格外的繁华,你会看到一个截然不同的甘州。” 方雅骏苦笑着点点头道:“国师所言,我坚信不疑,只是,我可能看不到那一天了。” 许一凡闻言,眼神玩味的看着方雅骏,笑道:“你是担心京城之行凶多吉少?” 方雅骏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方某来甘州近二十载,毫无建树,愧对陛下圣恩,死不足惜,此次入京,最好的结果就是解甲归田,不过,我想这可能是个奢望。” 许一凡点点头道:“那确实是奢望,你知道的太多了。” 此话一出,方雅骏的笑容愈发的苦涩。  第一千一十三章 练兵 秩序在暴-乱当中被摧毁,然后又在暴-乱之后重新建立,不得不说,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有人说求知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这话有些片面了,野心也是。 在很多人眼中,许一凡从一介布衣成为中原王朝的国师,主要还是运气好,靠山多,如果抛开这些东西,许一凡只不过是一个莽夫罢了。 然而,在经历了云关镇之战,还有甘州之乱之后,很多人终于发现,这个长相俊美的少年,其实远没有那么简单。 为了快速的根治甘州,这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居然一口气屠杀了那么多人,他们很难相信,许一凡真的只有十六岁吗? 破坏秩序不难,重新建立秩序才难,然而,这两件事在许一凡这里,似乎都不难。 时间就像流沙,片刻不歇的流逝着。 在那些障碍被清除之后,甘州逐渐平静,而那些压抑已久的百姓,在爆发了一次怒火之后,也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感到害怕,感到恐惧,又开始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当中去。 人就是这样,压抑的太久,就会积累无穷的怨念,当这个怨念找到一个突破口的时候,它们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瞬间被宣泄出来,而待到宣泄之后,一切又会重归平静,开始患得患失,开始惶恐不安。 为何历代王朝的更迭,最终站在巅峰,成为霸主的都是那些有实力,有传承,有背景的人呢? 是他们天生就比其他人高贵吗? 还是说,他们天生比别人优秀? 都不是,只是他们出生的环境不同,从小看到的东西不同,眼界不同,也正是因为这些,他们才会滋生出无数的野心出来,而生活在底层的百姓,他们每天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劳累,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即便想了也没有那个精力和能力去做。 话本当中的主角,自带主角光环、王霸之气,所过之处,万人臣服,那不过是文人骚客的意-淫罢了。 一个出身贫寒的人,跟一个出身世家的人,本身就有很大的区别。 出身贫寒的人,即便再有悟性、天赋、资质,他们想要成长起来,也是很困难的,不是他们不够努力,也不是他们不够勤奋,而是他们成长的环境给他们带来了桎梏。 出身卑微的人,他们想用的最多的,不是如何的名动天下,而是活下去。 是的,就是活下去。 相对于这些人,那些出身富家的人,他们不用为生活所束缚,也不用为资源也感到忧虑,他们只要好好修行就可以,即便不用修行,好好读书也足以了,因为有无数人会围绕着他们服务的。 眼界,有时候比天赋、资质和悟性更重要。 很多人觉得许一凡是个孤儿,从小居住在坟冢当中,应该吃了很多苦,所以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只有那些吃了很多苦的人,才能走上人生巅峰,仿佛吃苦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而是一种通往成功的捷径。 然而,许一凡真的吃了很多苦吗? 并没有! 相对于很多人来说,比如言午堂的学生,比如剑九他们,许一凡从小到大的生活,其实都还算不错的,在安民镇那么一个小地方,吃喝其实不愁的,他能吃什么苦? 虽然他不像富家子弟那般,依仗着家族力量,横行无忌,可也没有像剑九那样,为了一份吃的,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许一凡的生活,只能用平淡和安稳来概括。 其实,跟很多人不同的是,许一凡其实一直都有两个选择。 要么成为普通人,一辈子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孙瞎子,亦或者是其他关注他的人,都可以轻轻松松的做到这一点; 另外一个选择就是他现在走的道路,这条路很难走,也很坎坷,可也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难走,因为当他决定走这天路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在默默的帮助他。 如果许一凡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人,他可能会真的按照那些大人物预想的那样,沿着他们设计好的道路,慢慢走下去,达到他们想要的高度。 然而,许一凡并不是,或者说,他的身体是,但是灵魂不是,许一凡从一开始的抗拒,到他们慢慢接受,再到现在的自我行动,这期间是有很大改变的。 他还是走在那条路上,只是,他并没有一味的按照别人的规划去走,而是选择了自己的方式去走,这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却也是很多人乐意看到的。 许一凡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他只是觉得,自己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总的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东西。 很多人都不清楚,许一凡此次来甘州,为何要杀那么多人,也不清楚镇南军明明没有反叛的意思,或者说还没有到跟朝廷撕破脸的时候,许一凡却逼着他们反叛。 原因其实很简单,许一凡要去做一件疯狂的事情,而这件事原本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 改变世界太难,也不现实,许一凡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只是想尽可能的去庇护一些人而已。 以前,许一凡只想跟着孙瞎子,带着慕儿,过着简单朴素的小日子就好;到了东海城,许一凡想的是庇护那些比他还苦,却依旧拼命活下去的学生们;而到了康城,许一凡想的是力所能及的庇护那些边关将士,让他们尽可能的少死一些人。 相对于其他人,不管是豪门世家,还是满朝文武,亦或者是那些修行者,其实许一凡对他们没有多少好感,当然,也没有多少恶感,只要他们不招惹自己,那一切都好说,但是,对于那些戍边的将士,许一凡是打心底的佩服的。 军人,尤其是镇守国门的军人,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们都是最应该被尊崇的人,或许这些将士当兵只是为了军功,出人头地,或者是生活所迫,不得不用性命和鲜血去博取未来,亦或者他们是为了身后的白姓,但是不管他们因为什么,当外敌入侵,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他们永远是站在第一线的人。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也没有人是想死的,当然,像许一凡上辈子那样,不断作死的神经病,还是少数的。 许一凡不觉得豪门世家的命,就比平头百姓的命值钱,他也不觉得世俗之人的命,就比修行者的命低贱,许一凡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也没有这个想法,他也没有去改变这个世界的人的认知,他只是觉得该去做一些事儿,至少为了那些永远驻守在前线的将士做些什么。 虽然迄今为止,许一凡还没有弄清楚天劫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已经猜到一些东西了。 修行势力的出世,不可知之地的浮现,当修行者与凡人相处的时候,肯定会迸发出火花和矛盾,世俗的力量在这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面前太脆弱了。 天劫的第一形态,应该就是修行者跟凡人的碰撞,这一场战役下来,会死很多很多人,尤其是凡人。 而天劫的第二形态,应该就是修行者即将面对的东西。 至于在这之后,还有什么,许一凡不知道,而他要做的,就是把世俗力量发挥到巅峰,然后走出另外一条路来。 云关镇之战只是一个尝试罢了,甘州之乱只是一个试点罢了。 许一凡始终坚信一句话,在灾难来临的时候,最无法被摧毁的,不是所谓的秘境,也不是所谓的高修,而是人的意志力。 大炎王朝和历代王朝很相似,却又有不同,大炎王朝历代皇帝,都在默默的做一件事,让王朝不在成为傀儡,而是要跟那些大修士平等对话,甚至要高于他们。 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可大炎王朝历代皇帝,都在坚定不移的这么去做,许一凡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把历代皇帝做的事情,具象化、突出化、激进化罢了。 在许一凡离开京城之前,炎武帝李建民曾经召见过许一凡,二人进行了一次密谈,这这次密谈当中,李建民并没有把许一凡当成他的臣子,而是把他放在了平等的位置,李建民跟许一凡说了他想做什么。 虽然李建民只说了很小的一部分,可许一凡已经知道了李建民的野心是什么,他要做的不是一统天下,而是带领着大炎王朝从这个末法时代存续下去,至于一统天下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情罢了。 那一次密谈,李建民没有要求许一凡去做什么,只是告诉许一凡:【你现在是大炎王朝的国师,大炎王朝万万百姓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中,你可以选择做些什么,也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 许一凡当时没有给出答案,但是,他用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 现如今,不可知之地浮出水面,中洲各大修行势力都很忙碌,暂时不会给世俗带来多大的冲击,可这只是暂时的,一旦不可知之地真的出世,各大修行势力是否真的挡得住,很难说,或者说他们愿不愿意抵挡,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一个修行势力再庞大,无非就是几千人,几万人而已,他们抵挡不住之后,大不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就像当年的东方家族还有道教一样,然而,大炎王朝却不可以,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的百姓不可以,他们没法走,也走不了。 一切都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因此,当许一凡在西北修建军事要塞的时候,朝廷这边不遗余力的支持,而且他们开始在各个地方修建军事要塞。 当然,朝廷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大部分事情都是在秘密进行的,还不曾浮出水面罢了,那些修行势力也好,不可知之地也罢,都没有太在意,太重视世俗的力量,毕竟在他们看来,不是修行者都是蝼蚁而已。 可李建民却要向这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们,看一看世俗的力量。 或许李建民会败,会败的无比凄惨,可那又如何,有些事儿总的需要有人去做不是嘛。 许一凡没有李建民那么高的觉悟,也没有书院夫子那么大的胸怀,他只是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也是值得帮助的。 他们是凡人不假,可他们却用凡人之躯,点亮了火光,让这个世界不会彻底的陷入黑暗当中。 只是,相对于他们,许一凡就激进的多,李建民选择用光去照亮世界,而许一凡选择用火去燃烧这个世界。 ------------------------------------- 云关镇的重建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水文斌之前带走的八千守备军,在经历了云关镇之战之后,实力增强了多少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的心境得到了彻底的改变。 八千人只剩下不到四千人,折损了一大半,可活下来的人,都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修行者也不是无敌的,他们也是很脆弱的。】 重建云关镇的工作,本来是守备军和杨家人再做的,但是,随着许一凡在甘州大开杀戒,俘获了很多人,而这些被俘虏的人,除了一部分另作他用之外,剩下的都被打包送到云关镇,沦为了免费的劳动力。 许一凡是铁血不假,可他没有李建民这种皇帝的冷血,或者说许一凡是一个十足的商人,他会榨取所有人,包括敌人的所有价值。 许一凡俘虏了多少人,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而这些被打包送到云关镇的人,却很好的替代了守备军和杨家人的工作。 水文斌这个杂号将军,也在这段时间,地位和权利水高船涨,许一凡给他的任务只有一个,练兵。 甘州既然是兵家必争之地,那就必须要有很强的军事力量,而甘州原本的军事力量腐朽不堪,而从其他地方调集大军过来,有不太现实,现在趁着甘州被肃清,有了难得的喘息机会,正好是练兵的好时候。 甘州的军队,被许一凡集中起来,该清除的清除,该送去当炮灰的当炮灰,而剩下的那些还有挽救可能的,全都丢给了水文斌。 除了甘州原本的军队将士之外,还有之前被严格筛选留下来的起义军,也都被丢到了云关镇。 许一凡之前在京城提出的强军之策,这次正好用在了这里。 当然,单靠水文斌一个人是不可能的,许一凡还安排了其他人。 汤义这次带着镇西军前来,除了两万如狼似虎的镇西军之外,还带来了一批老卒,这些人都是在边关经历无数战役存活下来的人,他们的战场经验极其丰富,让他们来练兵是最好不过的。 除了这些人之外,兵部也派遣了不少人前来,协助练兵。 另外,就是天机营的学生了。 天机营是一个复合型的阵营,有点像军事学院,除了一些专门学习政务的学生之外,还有很多武将。 许一凡的势力发展的很快,麾下的军队与日俱增,可他的军队再多,也无法跟朝廷相提并论,许一凡很清楚一点,未来的 战争绝对不是一两场小战役,而是像西北战争那样的大战役,甚至是更大型的战役,而许一凡作为国师和护国大将军,不可能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他也需要有人协助。 这些被许一凡藏着掖着的天机营学生,现在正是他们发挥自己实力,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 理论知识学的再好,那也只是理论,什么事情都需要实操,许一凡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学生,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云关镇的练兵就是真正的练兵。 这些将士,从练兵的第一天开始,就被整的嗷嗷叫,痛不欲生,当天就有人想要放弃,想要逃跑,而凡是这么做的人,直接被那些随军修士给镇杀了。 在经历了两次当众镇杀之后,放弃者变少了很多,但还是有,而这些人放弃之后,没有再被镇杀,而是被直接送到了对战真镇南军的战场上,至于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要运气了。 如此一来,这些以前只是想混日子,捞军饷的将士,才逐渐明白一个道理,许一凡是来真的,真的不把人当人啊。 这次练兵,不单单是普通将士要练兵,那些武夫和随军修士也要参与其中,而且他们的练兵强度是普通士卒的数倍。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被许一凡临时收服的修行者,先是在不良人手里走了一遭,然后又在言午堂手里走了一遭,随后就直接编制成军,也参与其中。 现在的云关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普通人只是普通人,很难跟修行者有交集,然而,现在却是,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在云关镇都是一样的待遇,做的好有奖励,做的不好就有惩罚,想反抗也可以,打赢了再说。  第一千一十四章 糜烂的镇西军 云关镇最早以前是杨家村,在被外人占据之后,杨家一直都想夺回祖地,而杨柒在跟许一凡合作之后,许一凡也承诺把云关镇还给他们,但是,当许一凡醒来之后,杨柒改变了主意。 杨柒决定把云关镇送给许一凡。 对于杨柒这个决定,杨家很多人都有些不理解,许一凡也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也明白了杨柒为何要这么做。 杨家人祖辈居住在这里,是因为遮天布这里,如果不是遮天布的话,以杨家先辈的能力和手段,其实是完全可以崛起,成为一个称霸一方的世家的。 现如今,遮天布不在这里了,云关镇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而杨家人也决定离开这里,开始真正的崛起。 杨家除了传承比较久一点,相对于其他势力,他们并没有多大优势,更何况,他们在云关镇还遭受了重创,他们必须选择人依附,而显然许一凡是最好的选择。 之前,杨柒选择许一凡,是看中了许一凡背后的势力,可在经历云关镇一战之后,还有瑶台洲三大势力的态度,以及许一凡在甘州做的事情之后,杨柒深刻的体会到了许一凡能量的庞大。 在没有遮天布这个筹码之后,杨家拿的出手的东西不多,而甘州之乱,让杨柒看到了许一凡的恐怖,同时也看到了杨家崛起的契机。 甘州的豪门世家无数,结果被许一凡硬生生的犁了好几遍,现在甘州的这些世家豪门都胆战心惊的,而杨柒知道,一个小小的甘州,肯定束缚不了许一凡,而他在离开之前,肯定会选择一些代言人,说的难听点就是傀儡。 杨柒要做这个代言人,相对于甘州其他势力,杨家在这方面是有很大优势的,最起码,杨家是中原人,不会沦为其他王朝的棋子。 杨家需要发展,许一凡需要代言人,二者存在合作的前提,于是,当杨柒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许一凡答应了。 杨家这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家族,在夺回祖地之后,有选择了放弃,他们开始寻找新的生存之地,而甘州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舞台。 在甘州动荡进入到尾声的时候,杨家在杨柒的带领下,强势入场。 杨家本身的实力就不俗,更何况他们在甘州和瑶台洲之间盘踞这么多年,对甘州的很多事情了若指掌,再加上有许一凡的支持,杨家很快就成为了甘州最大的世家。 之前方雅骏担心的世家反弹,因为杨家的出现,根本没有出现,即便有,也很快被扑灭了。 甘州的官场还在梳理当中,不过,有朝廷储备的人才,还有天机营的协助,掌控的速度很快,至于世家方面,也有杨家处理。 至于说那些修行者,不管是有师门传承的,还是散修野修,在这段时间全都沦为了人们争夺的资源,他们争夺这些人不是收为己用,而是交给许一凡,从许一凡这里换取其他的利益。 谁能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此时却沦为货物,成为了这些普通人换取利益的筹码呢? 另外,甘州的江湖,已经不复存在,以前那些江湖势力,即便是官员看到他们,也要礼让三分,可这段时间,江湖人为了最好的兵源。 一场血腥清场之后,甘州不断没有变得更乱,反而有种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感觉。 朝廷的官员做事简单方便了,而这里的百姓生活也变得更好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结果。 许一凡这次出手,结果很喜人,而他的强军之策,也被证明很有效。 当然,许一凡拿下甘州,除了因为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之外,还因为甘州是除了江南一带之外,最大的粮仓。 这里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农作物的产量比其他地方高很多,有了这个地方在手,以后西北如果再出现物资上的问题,可以直接从这里抽调物资,而不用从长安,甚至从江南一带抽调物资了。 甘州虽然被许一凡用铁血的手腕肃清了,可想要维护住这份难得的安稳,守住这里,军事力量是重中之重。 许一凡之所以选择云关镇作为练兵之地,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三道关卡的存在。 当年,瑶台洲的人设立三道关卡,是阻拦那些络绎不绝的挑战者,久而久之,人们已经忘记了,其实这三关是吴家弟子的试炼之地。 现在,许一凡重新把这三道关卡最初的作用给利用起来了。 不管是巴山峡谷,还是荒芜之地,亦或者是剑山,对于普通士卒也好,还是对于修行者也罢,都是最好的试炼地点。 对于许一凡这个操作,瑶台洲那边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一切都在短短的一个来月的时间里,慢慢走向正规。 ------------------------------------- 在甘州开始战后的重建和恢复的时候,涪州和巫州一带的战争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镇南军坐镇南疆,已经有无数年了,镇南军的编制,在四大边军不是最多的,却也不是最少,但是,这些年来,除了建国初期,还有近些年来,双方不断发生摩擦,从而引发战争之外,大多数时候镇南军和镇海军一样,都闲置着。 单纯就战力而言,四大边军当中,镇海军垫底,镇南军排第二,可是,自从经历了海州沦陷之后,镇海军再次得到了重建,而这一次重建,镇海军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垫底,现在已经进前三了。 镇南军的将士,大多数都来自南方,而南方人大多数又毕竟安逸,这就导致,镇南军内部出现了腐-败的情况。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 炎军虽然很强大,可腐-败这个问题本身就存在,以前是地方军,现在是镇南军,包括以前的镇海军也是如此,没有战火的洗礼,就是如此。 这些年来,镇南军分为很多派系,其中有问题的武将不在少数。 有的只是单纯的贪财、贪权,有的则是把镇南军当成了自留地,把朝廷当成了肥羊,不断的薅羊毛;还有的则是直接放弃了武将的准则,开始勾结外敌,从而攫取利益。 这种情况在什么地方都有,即便是镇北军和镇西军都不例外,只是,这两支军队常年征战,即便有,也是极少数人而已,可镇南军就不同了。 不管是朝中的达官显贵,还是世家豪门,亦或者皇室成员,他们一般入伍镀金,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镇南军,因为镇南军不但可以镀金,还可以攫取大把的利益。 尤其是在秦嘉涆西征兵败,导致三千子弟兵惨死西北之后,很多官员都把家中弟子送到镇南军,安全第一嘛。 上一次,镇南军跟南唐军打了一架,从南唐手中夺走了巫州。 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功劳,也因为这件事,让很多镇南军的武将开始居功自傲,公然开始捞取利益,然而,很多人可能都忘记了。 巫州本来就是大炎王朝的疆域,只是,这些年来,被南夷不断的渗透,变成一个鱼龙混杂的不法之地而已,守住自己的疆域,有什么值得自傲的? 跟镇西军打下三洲之地比起来,跟镇北军重创北蛮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朝廷想到跟三大王朝同时开战,而且都打赢了,不能厚此薄彼,所以才给予了镇南军丰厚的奖赏而已。 这个世界聪明人很多,可是蠢货也不少,而更多的还是自作聪明的人。 镇南军自从交到武英叡手中,这位镇南大将军基本都不管事儿,任由军中各大派系,各大阵营胡作非为,这使得原本还有一定战斗力的镇南军,实力严重下滑,甚至都有些不如地方军了。 当初南唐溃败,不是南唐的实力不够,而是局势不允许他们北上罢了。 这一次,许一凡直接来了一招狠得,逼得镇南军造反,武英叡在这个时候突然病倒,肯定不是意外。 当然,肯定有很多人猜到武英叡的病倒有问题,可猜到是一方面,他们该如何选择,又该如何去做,那就又是一回事儿了。 在武英叡不出现的这段时间里,镇南军被彻底的分化了,很多早就不爽朝廷的武将,看到朝廷这么做之后,直接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始反叛。 从三月底,各大军团跟镇南军开战之后,战争很快就进入到了白热化当中。 镇南军死了很多人,而各大军团也死了很多人,作为镇南军的将士,他们其实一直都看不上地方军的,哪怕对方是鄜洲拱卫军,还有镇海军这样的军团,他们也看不上。 边军就是边军,地方军就是地方军,二者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事实却非常的打脸。 两军交战之后,地方军展现出超强的战力,打的镇南军是稀里哗啦,节节败退。 不过,在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镇南军也开始反击,边军毕竟是边军,战斗力还是有的,更何况,这些参与作战的镇南军当中,也不单单只有镇南军,还有南唐军的人在里面。 战争的局势,从一开始的一面倒,逐渐被拉平,最后展开了残酷的拉锯战。 这段时间,镇南军表面上是北堂蛮说了算,北堂蛮作为最早跟随武英叡的大将,他在军中的地位,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当北堂蛮代替武英叡开战之后,朝廷那边认为武英叡的病倒,是北堂蛮这个降将导致的,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北堂蛮估计早就想反叛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而在镇南军当中,很多将领认为,北堂蛮的意思就是武英叡的意思,毕竟,这十多年来,北堂蛮就是武英叡的代言人。人,北堂蛮的话就是武英叡的话。 当然,镇南军也不是人人都想反叛的。 除了那些跟各大世家、派系、势力,甚至是跟其他王朝有牵连的将领之外,在这个时候不遗余力的反叛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不愿意反叛的。 镇南军是最为盘根错节,势力繁杂的一支军队,而这一次反叛,就像是一面照妖镜一般,把各个武将和势力的真实面目都给暴露出来了。 很多人猜测,这次镇南军的反叛,可能是一场阴谋,但是,很多人还是选择了反叛。 一方面是觉得,如果这是阴谋的话,那代价就太大了,毕竟,镇南军再怎么说,也是四大边军之一,用十来万将士的性命做诱饵,这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即便是大炎王朝,估计也没有这个魄力。 另一方面,即便这是一场阴谋,镇南军肯定会遭受重创,实力大损,镇南军和其他军团死磕,伤亡是在所难免,不管到最后,谁输谁赢,损失最大的都是大炎王朝,这也是其他势力,尤其是南唐不遗余力搞事情的原因所在。 不管是为了切身利益,还是被迫反叛,亦或者是其他的,这场反叛声势浩大,死人的速度极快。 ------------------------------------- 涪州大将军府。 边境厮杀正酣,可大将军府内却一片祥和和宁静。 人人都说武英叡旧伤复发,卧床不起,北堂蛮和魏瞳都没有承认这件事儿,但是也没有否认。 在外人看来,没有否认那就是事实。 这一次反叛,各种牛鬼蛇神,妖魔鬼怪都蹦出来了,而武英叡却依旧坐在人工湖边垂钓,仿佛丝毫不在意这场内战,会给大炎,给他自己带来多大的影响一般。 往日,人工湖边只有武英叡一个人钓鱼,然而,今天在武英叡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白袍少年,坐在马扎之上,手持鱼竿,静静的等待着鱼儿上钩。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原本应该在甘州城坐镇,支持大局的许一凡。 没人知道,许一凡是如何甘州城的,又是如何进入涪州大将军府的,更不知道他为何会跟武英叡一起钓鱼。 “甘州的事情处理完了?”武英叡看着湖面,漫不经心的问道。 武英叡有儒将之称,在他身上确实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息,只是,这种气息跟书院的那些夫子有很大的不同,在书卷气息当中还带着浓郁的杀伐气息,即便武英叡修身养性这么多年,这股属于武将的杀伐之气,还是那么的浓郁。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有那么快,甘州的问题很大,情况错综复杂,丝毫不比你的镇南军差多少,我这次只是快刀斩乱麻,不管好的坏的,来了个一刀切,看似很方便,可后患很大,暂时只是控制住甘州的局面罢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武英叡转过头,看着这个少年的侧脸,点点头道:“陛下的眼光一如当年啊。” “呵呵!” 许一凡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武英叡转过头,看向湖面,继续说道:“甘州的问题,由来已久,不是一代人两代人造成的,而是很早以前就造成的,说到底,还是瑶台洲独立出去导致的。” “想要彻底解决根治甘州的问题,最少需要二十年时间,而这还得是徐肱来做才行,他这个缝补匠,做的很好。”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苦笑道:“可是,我们没有那么时间啊。” “是啊,我们没有时间啊。” 武英叡叹息一声,缓缓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解决甘州的问题,但是,我是武将,武将除了领兵打仗,战场杀敌之外,是不能插手地方政务的,这是铁律,这些年来,我看着甘州不断的腐烂,一直都想着,实在不行,直接派兵把甘州给屠个干干净净好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武英叡,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武将,脾气就没有一个是好的,尤其是像武英叡这种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人,其心狠程度,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很多人都以为武英叡是一个儒将,可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位大将军在成为大将军之前,可是干过屠城这种事的,而且不止一次。 人人都说房巨鹿是人屠,觉得许淳也是人屠,许一凡是小人屠,可真正的人屠是这位喜欢钓鱼读书的武英叡。 根据许一凡了解值得,武英叡手上至少有近三十万的鲜血,许一凡的小人屠、杀神之名,在这位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武英叡说屠掉一个甘州,许一凡不觉得对方是在说大话,吓唬人的,武英叡曾经肯定认认真真的考虑过这个问题,屠灭一个甘州,对于武英叡来说,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你这次的行动,还不错,是个不错的武将,慈不掌兵,这是铁律。”武英叡缓缓说道。 “还是心软了一些。”许一凡却说道。 武英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说道:“已经很不错了。”  第一千一十五章 我点一把火让他们看到光 甘州之乱,抛开云关镇那场大战不说,死了近两万人。 这个数字,对于很多人来说,可能很多,然而对于偌大的甘州来说,其实很少,不敢说九牛一毛,可真的不算多。 甘州的官场、江湖、军队、各方势力,很多都是罪该万死的角色,然而,镇西军在洗地的时候,也只是杀了那么影响力最大的人物而已,至于很多小喽啰要么被收编了,要么被关押了。 如果让武英叡来做这件事,这些人,不管大小,估计都会被坑杀,那到底有多少人,估计是以万为单位的。 许一凡说自己心软,真不是谦虚。 武英叡说许一凡做的已经不错了,也不是夸赞之词,而是真的觉得许一凡做的不错。 杀人容易,救人难啊。 那些在甘州为非作歹,宛如土皇帝的人,太多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即便这次杀完了,要不了多久,新的一批就会冒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怎么办? 继续杀吗? 显然不可能的。 抓大放小,这是许一凡的策略。 当然,许一凡虽然没有杀这些人,却也把这些人充分的利用起来了。 现在在涪州和巫州的战场上,死的最多的就是炮灰。 四大边军当中,许一凡跟殷元魁,还有秦之豹的关系最好,而夏侯拓和武英叡跟许一凡没有交际,但是,夏侯拓对许一凡有好感,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反而是武英叡,即便许一凡成为了护国大将军,成为了国师,他对许一凡的态度,依旧是不咸不淡,始终带着审视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这一次武英叡对许一凡改观不少,尤其是许一凡在甘州做的那些事,井井有条,让他很满意。 虽然许一凡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在甘州直接大开杀戒,用鲜血洗地,可许一凡的手段更直接,也更有效。 屠灭一个甘州,武英叡能做,其他任何一个武将都能做,但唯独许一凡不能做,因为他不单单是护国大将军,还是国师。 甘州再怎么腐烂,甘州的百姓也是大炎王朝的子民,作为一个国师,如果连一个甘州都容不下,那如何容得下其他的人呢? “你这样做,甘州虽然短时间恢复平静,可那是因为有你坐镇,而镇南军这边有反叛,一旦反叛平息,你又离开了甘州,甘州肯定会乱的,而且比之前更乱,你想好怎么做了吗?”武英叡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放心吧,乱不了。” “嗯?” (°ー°〃) 武英叡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何以见得?” 许一凡却答非所问道:“很多人都以为这个世界,是世家和修行者说了算,是皇室说了算,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世家也好,皇室也罢,亦或者修行势力,他们能够存在,并且强大,依靠的是什么?” 武英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静等下文。 “是民心,有人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老百姓就是那水,甘州腐烂不堪,乱象横生,这是不争的事实,想要根除这个问题,依靠外力是不够的,真正能解决问题的,还得是甘州自身。”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武英叡陷入沉思。 良久之后,他看向许一凡,突然说道:“在镇西军进行屠杀的时候,那些起义军是你安排的吧?” 许一凡并没有否认,点点头道:“我只是让人去引导了一下,当有人站起来的时候,自然会有无数追随者,我只是因势利导,推出来了几个首领,至于其他人都是自己加入的。” “用百姓的力量去对抗甘州的各方势力,有意思。”武英叡笑着说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武英叡的眼睛,认真说道:“千万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 “你真以为,甘州腐烂不堪这些年,那些百姓真的没有怨言吗?真的不想反抗吗?” 许一凡摇摇头,自顾自的说道:“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反抗,你可能不知道,在起义军出现的时候,甘州暗藏了多少民间力量,这些力量都是百姓自己形成的,如果没有他们的加入,你真当那些由平头百姓组成的起义军,能够势如破竹,攻城拔寨吗?” 武英叡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 确实,甘州发生的事情,武英叡都知道,只是,他人不在甘州,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在这一次次整理当中。 当甘州出现起义军的时候,武英叡就感到很奇怪,这起义军出现的速度和数量,大大超出他的预料了。 当时,武英叡就猜到,这其中有许一凡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原因,可当许一凡说明其中缘由的时候,武英叡还是震惊了一下。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甘州需要改变,首先要改变的不是官场,也不是其他势力的平衡,而是改变甘州百姓的生活环境。” “哦?详细说说。” “甘州腐烂不堪,混乱不已,最深受其害的就是百姓,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一个富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即便是给他山珍海味,金山银山,他也不会太心动,甚至会觉得索然无味,可是一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人,别说给他吃山珍海味了,就是给他一个馒头,他也会心怀感激的,并且为了这个馒头,他们可以浴血奋战。” “甘州的百姓苦的太久了,这种苦,不单单是身体上的,更多的还是精神上的,那些鱼肉百姓的势力,就是一座座压在他们头上的大山,让他们喘不过气来,现在,我把这座大山搬走了,让他们重见天日,你说如果我离开了,这些被搬走的大山又回来了,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武英叡摇摇头,没有说话。 “当一个人没有看到光明的时候,会认为这个世界就是黑暗的,可当一个人看到光明,并且沐浴过光明的人,衙门的世界就不再是黑暗的,而当有人想要把他们打回黑暗当中的时候,你觉得这些人会不会反抗?” “因为看到,所以相信,因为相信,所以奋斗,而我只是用火,照亮了他们的世界,让他们看到了光而已,哪怕这道光很短暂,可他们看到了,就会有无数人试图去点燃这道光,去追逐这道光,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就是光。” “嘶.......”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武英叡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许一凡说的这些,有多么的高深,多么的新奇,而是许一凡说的这些,是很多人想到过的,却没有去做的事情,因为在他们看来,百姓只是百姓,他们能做什么呢?或者说,一群扛着锄头的泥腿子,又能做成什么大事儿呢? 然而,经过许一凡这么一说,武英叡突然发现,他们关注的地方不同,想到的地方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 不管是武英叡,还是李建民,亦或者读书人,他们的眼光更多的还是放在世家集团、修行势力身上,而更少有人去关注这些百姓。 不是他们心中没有百姓,而是打心底里觉得,这些百姓无法成事儿,无比给他们带来助力,因此他们选择了忽略。 很多人觉得,许一凡的崛起和一步登天,是运气使然,是靠山太多,可武英叡却知道,许一凡从出现在世人面前,他做的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大,都是一些小事儿,真的是很小的小事儿而已。 现如今,让天下人都无比重视的言午堂,里面的成员的出身都不好,不是乞儿就是孤儿,然而,就是这样一群被社会,被世界遗弃的人,却做出了很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还有镇西军当中的炮灰营和俘虏营,他们在西征大捷之后,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对象,要知道,炮灰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囚犯,是西北三洲的一群死囚、马匪而已,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在康城守卫战当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当一个为非作歹的囚犯,用鲜血,甚至是性命去洗刷他们的罪恶的时候,这样的人,即便曾经的是坏人,可也会被人记住。 至于俘虏营的人,更不用说了,他们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杀害了多少人,没人清楚,然而这群人也成为了他们的袍泽、兄弟、战友,难道真的只因为他们投降了吗? 不,他们是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让所有人都认可了他们。 放在以前,谁会想到这些人,谁又敢用这些人,然而许一凡敢,他不断敢用,而且还是无比信任的用,而这些人也没有让许一凡失望。 影响一个人,改变一个人很容易,可想要影响一群人,改变一群人,其实是很难很难的。 收留乞儿、孤儿,利用囚犯、马匪、俘虏作战,难道没有人想到吗? 当然有,古往今来聪明人很多,用大智慧的人也很多,可为何有人想到了,却没有去做呢? 追根到底,无非就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与其花费心思和精力去收服这群烂人,让他们去作战,还要防备着他们,不如直接从其他地方征集正常人去作战,其效率更高,结果更好。 如果说这些,都曾经有人想到,甚至尝试去做过的话,那么甘州的这场变革呢? 这是一个皇权时代,也是一个修行者和妖兽共存的时代,在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面前,别说平头百姓了,就是那些装备精良的将士,也不过是蝼蚁罢了。 很多人以为,许一凡能够这么快收拾掉甘州,清除掉渣滓,完全是依靠了镇西军和不良人,武英叡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却明白,许一凡真正的依仗,不是镇西军,不是不良人,也不是武英叡手中的镇南军,而是甘州的百姓。 武英叡在听完许一凡的一番话之后,久久没有说话,他已经可以预见甘州的未来了。 许一凡说的没错,甘州的问题很大,外力很难根除,只能治标,无法治本,想要解决好问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处理,这是历代朝廷派往甘州的刺史,最为头疼和感到无力的一件事。 这条路走不通,许一凡就另辟蹊径,走了另外一条路。 许一凡搬走了压在甘州百姓头上的大山,让他们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沐浴到了阳光,哪怕这座大山只是暂时搬走,可他们看到了,就会滋生想法和野心。 武英叡看着平静的许一凡,没来由想起一件小事儿。 当初,许一凡在康城的时候,曾经跟将士们闲聊,说了一个愚公移山的故事。 故事并没有新颖的地方,许一凡随便一说,众人随便一听,权当一个故事来听,可现在回想起来,武英叡发现,许一凡思考问题的方式,跟所有人都不同。 愚公移山的故事,有人觉得愚公很蠢,明明不可能的事情,为何还要去做呢?想要去外面,直接搬家不就可以了吗? 也有人觉得愚公的精神很可敬,持之以恒,这是很多人都该学习的地方。 然而,武英叡却觉得,许一凡就是那个愚公,只不过,他并没有像愚公那般依靠个人的力量去挖山,而是利用群体的力量去挖山。 一个人挖山,可能一辈子只能挖一点点,可是一群人去挖山,那么这座山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挖空。 甘州的百姓,每一个人都是愚公,以前他们不知道山的那边有什么,也没想过去看看,所以他们大多数一辈子只能是农民,可现在他们看到了山的那边的风景,那他们就会去行动。 当第一个人开始挖山的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去挖山,就像战场冲锋一样,当一个人开始冲锋的时候,剩余的将士也会跟着冲锋。 “听说你在甘州做了很多事情?”武英叡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做了很多,但这些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不是吗?” 武英叡闻言,再次沉默。 人们只看到了许一凡在甘州大开杀戒,只看到他在甘州搞一言堂,很少有人看到他在甘州都做了那些事儿。 扶持杨家成为甘州的第一世家,成为世家的代言人,这只是其一。 让朝廷派遣储备人才,接手甘州的官场,形成新的秩序,这是其二。 在云关镇修建军事要塞,开始大练兵,这是其三。 然而,许一凡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甘州有书院,可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甘州书院已经变质,沦为争权夺利的工具,至于说教书育人,已经成为过去,而这一次,许一凡这个不是儒家弟子的人,率先开刀的就是甘州书院。 整个书院,近三千人,其中有不少人被诛杀当场,还有半数以上的人,直接被逐出书院。 按理说,书院是儒家的地盘,朝廷管不着,而许一凡又不是儒家弟子,更加没有权利干预书院的事情,可许一凡偏偏干预了,而且还杀了不少儒家弟子。 很多人都以为儒家会出面阻拦,甚至为甘州书院的人出头,然而并没有。 许一凡只是宣布逐出甘州书院的弟子,但这需要纵横书院那边承认才行,而在许一凡做之后,纵横书院没有出面,但是那些被逐出书院的人,直接被纵横书院那边给划掉了名字。 剩下的那些书院弟子,则是被带回了纵横书院,被回炉重造,至于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待在儒家,能不能出来,什么时候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甘州书院来了新人,而且是各个大洲抽调的教习先生前来,他们的任务,不是传授学院学生知识,而是教他们做人。 同时,甘州书院对甘州所有百姓开放,只要你愿意读书,想读书,都可以进入书院,而书院也会好好教导他们。 除了书院之外,百货楼、四季楼,已经各大工坊,都纷至沓来,他们的出现,从根本上改变着,影响着甘州百姓的生活,也给很多人有人其他的崛起,出人头地的机会。 另外,许一凡还把神机营在西北三洲的一套,搬到了甘州。 甘州是中原第二大粮仓,本身就具备很大的优势,而神机营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粮食的产量,最关键的是,虽然到了春耕末梢,可无数荒地都被开垦出来,让很多百姓有了更多的土地可以耕种。 虽然头几年,这些荒地的收益很少,可只要坚持下去,那么在未来几年当中,这些荒地的产量肯定会上去。 以前说甘州是中原第二粮仓,有些名不副实,因为大部分的土地,都被荒废了,这不是百姓们想荒废,而是被迫荒废的,现在,这些土地再次被耕种起来,那么第二粮仓这个称谓,很快就会再次坐实。 类似的细节的还有很多,这也看得出来,许一凡为了这一刻,准备了很久,而许一凡说,即便他离开了甘州,甘州也乱不起来,不是什么虚妄之言。  第一千一十六章 用鲜血大练兵 “你这样做,就不怕陛下将来.......” 武英叡看着许一凡的侧脸,缓缓问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你是想问我,将来会不会造反对吗?” 武英叡默然。 造反这件事,是历代帝王最担心的问题,即便再自信的帝王也会担忧,尤其是对那些掌控兵权的大将军和藩王,人的权利越大,野心也就越大。 有的人造反,是荣登大宝,成为九五之尊;而有的人造反,只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利和利益;还有的人造反,纯粹就是为了造反。 如果是别人造反,别人可能不担心,毕竟大炎王朝的国力很强,朝纲还没有出现腐-败的情况,然而,许一凡这一路走来,改变了太多东西。 东海城的经济改变,西北的军队改变,还有现在甘州的政治改变,如果只是单独的一项可能都不会让人太忌惮,然而当这三者合一的时候,说不忌惮那是假的,尤其是在许一凡整合了诸多修行者之后,这种忌惮就更大了。 武英叡修身养性近二十年,他并不是真的天天宅在家,对于朝堂、军队、天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是很清楚的,如果是别人造反,他不担心,比如之前燕王李刚起兵,武英叡得知消息之后,之后呵呵一笑,并没有理会,因为他知道李刚成不了事儿,而事实也是如此。 其实,武英叡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很多站在权利金字塔顶尖的人想问的。 “我对权利没有兴趣。”许一凡淡淡道。 武英叡再次默然,他看着许一凡的侧脸,似乎想从这个少年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然而,他失败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武英叡的眼睛,缓缓道:“信不信由你。” 武英叡沉默半晌,主动转移话题,说道:“涪州边境和巫州的战争,已经进入关键期了,你不担心吗?”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无所谓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中原多少年没有经历战火了?很多地方军都形成虚设,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战争的残酷了。” “如此练兵,太急功近利了些啊。”武英叡有些头疼道。 “呵呵!” 听到武英叡这么说,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如果你这些年,好好整顿一下镇南军,现在这场大战也不会发生,你说我急功近利,我还想说你玩忽职守呢。” 武英叡:“......” (°ー°〃) 闻听此言,武英叡的表情很是复杂,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甩锅是一把好手。 不过,武英叡也很清楚,随着远古秘境的出世,还有不可知之地的出现,中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把一切灾祸兵乱,阻挡在国门之外,炎军虽然强大,可即便再锋利的刀,长时间搁置,也会蒙尘,也会生锈。 如果说云关镇的练兵,是一个新的开始,锻造一把新刀的话,那这次镇海军、拱卫军和戍边军,以及地方军的单于,就是一次大练兵行动,用自己人磨砺自己人,用鲜血进行浇灌,让他们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适应战争,在战争当中成长起来。 只是,这样做的代价很大, 另外,这次叛乱和平叛,本身就是一场肃清行动,把军队当中的那些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全都给炸出来。 人们常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官场,比如商场,几颗老鼠屎是可以容忍的,然而,军队不行。 军队必须要保持它的纯粹性,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一支二十来万的军队,不可能没有几个害群之马。 武英叡之前的想法毕竟简单,也可以说是深谋远虑,别人发现害群之马,都是先斩为净,防止他们去霍霍其他人,然而,这样做,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还是会有新的害群之马出现,而武英叡则是先把这些害群之马找出来,然后任由他们自我发展,但一切又在他的掌握之中,待到关键时刻,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虽然武英叡这么做,会导致很多人变质,可那些没有变质的人,才是最可贵的,那些经受不住诱惑,选择变质的人,或许有些可惜,可这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一次不变质说明不了什么,长期还能保持不变质,才真的可贵。 另外,找到害群之马却不处决,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些年来,通过这些害群之马,尤其是那些勾结外敌的害群之马,武英叡和不良人安插出去了很多谍子,其中某些谍子,现在在南唐和巫蛊教,已经身处高位。 渗透这种事情,永远都不是单方面的。 按照武英叡的计划,他是打算等这次远古遗迹彻底开启之后,再实施偷家计划,可许一凡的到来,直接打乱了他的这个计划,要说对许一凡一点怨念都没有,那真的不可能。 但是,武英叡也知道,这次叛乱不是许一凡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得到陛下认可的事情,不然的话,武英叡也不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病倒’。 “这次镇南军,参与反叛的有七万余人,还有两万余人是南唐那边秘密安插-进来的,剩下的那些人都是其他王朝这些年,在各州各郡扶持和安插的力量,总计十二万人。” 说到这,武英叡看向许一凡,问道:“你是打算用这十二万人祭旗?” 许一凡没有去看武英叡,而是盯着碧波荡漾的湖面,淡淡道:“你错了。” “嗯?” (°ー°〃) “什么意思?”武英叡不解道。 “这次参与反叛的人,比你想象的要多,据我目前所知,参与反叛的差不多有近二十万人。”许一凡淡淡道。 “这么多?除了这边的十二万人之外,还有哪些人?”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武英叡,沉默半晌,开口道:“装糊涂有意思吗?” “啊?!哈哈.......” 武英叡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南方是武英叡的主场,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其实,许一凡还是低估了反叛的人数,这次参与反叛的至少有二十二万人。 除了镇南军这边的十二万人,还有因为甘州之变,各大外来势力在各州郡安插扶持的势力,也因为这次镇南军反叛,开始露出原形。 除了被李建民多次洗地的长安和洛阳,以及其周边城池之外,在剩下的大洲各城池当中,已经出现了很多反叛军,可谓是遍地开花。 现在的中原,没有了修行势力参与,也没有了不可知之地的人,剩下的都是世家和其他王朝的势力,可以说,这是一场世俗势力的争斗和博弈。 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开始行动起来,正好不良人因为远古遗迹的出现,被抽调了大半,而夏侯拓、秦之豹都各自带领军队,朝外驻扎,唯一剩下有超强战斗力的,只有镇南军。 至于说镇海军,其才刚完成重建,军队还没有完全成型,而战斗力也没有提升起来,空有边军的名头,却没有边军的实力。 镇南军反叛,镇海军建制还未完成,再加上南唐军挥师北上,中原各地叛乱四起,正是削弱大炎王朝国力的最好机会,即便这次搞不死大炎王朝,也会让大炎王朝实力大损,国力衰弱。 争斗这种事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在进行着,哪怕前不久,各方才签订和谈协议。 武英叡转过头,看向湖面,沉声道:“放心,乱不起来的,以前这些老鼠躲躲藏藏,想要把他们找出来,很困难,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而这次他们一次性跳出来,那刚刚好,正好一网打尽,一劳永逸。” “你说的没错,总是边军在流血死战,地方军都快忘记战争了模样了,这次正好趁机检阅一下地方军的实力,也让他们看看,战争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中原安逸的太久了。” “会死很多人的。”许一凡喃喃道。 “哼!” 武英叡冷哼一声道:“想要让中原凝聚起来,死人是必然的事情,只有在鲜血和死亡面前,他们才能感到恐惧,你真以为,你跟陛下对那些世家集团的人,颠覆几个就可以杀一儆百,杀鸡儆猴了?你真以为那些修行势力敲打一下,他们就能服气了?” 说到这,武英叡摇摇头,冷声道:“太天真了,世家集团的人很多,那些核心成员都是传承了数百上千年,甚至数千年的古老家族,可还有一些是新晋崛起的家族,这些家族好不容易崛起,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不让他们伤筋动骨,知道疼,他们是不会臣服的。” “至于那些修行势力,更是一个个眼高于顶的家伙,想要他们乖乖听话,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大炎的实力,他们是不会安心坐着的。” 武英叡看向许一凡,语气严肃而凝重道:“你现在不是百货楼的东家,也不是西征军的参将,你是国师,你要为整个大炎考虑,你不想死人,我也不想,没人想看到死人,可问题是,有些事情必须通过不断死人,才能让人惊醒和明白。” 说到这,武英叡叹息一声道:“唉!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远古遗迹的出现,现在吸引了很多人,这是我们难得的机会,一旦远古遗迹彻底的开启,我们的麻烦就来了,你要去炎城,想要解决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就必须保证后方的顺畅,我想你也不想看到秦嘉涆的事情,在你身上出现吧?” 听到武英叡语重心长说的这番话,许一凡沉默不语。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许一凡口中发出。 他确实不想死人,但是,许一凡比谁都明白,当灾祸来临的时候,没有可能不死人,而想要在灾祸来临的时候,还有强大的反击能力,首先就必须解决掉内部的争夺问题,只有内部团结了,才能安心对敌。 攘外必先安内! 很多人觉得这句话是错误的,是可耻的,但在许一凡看来,这句话是对的。 现如今,真正强大的敌人还没有出现,而内部已经矛盾重重,狼烟四起,如果不把内部的问题解决好,怎么能安心对外呢。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长远眼光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深明大义的,人都是自私的,只有当他们切身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出来,而现在,许一凡他们就是要让这些立刻站起来,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得站起来。 要么加入,要么成为敌人,至于说中立,以前可以存在,但现在不允许他们存在。 一阵沉默,一声叹息之后,许一凡问道:“现在战况如何了?” “反叛军的战力没有出乎预料,而平叛军的实力,则比我预想的要强一些,应该是之前的那场战役,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自我成长起来了。” “现在战争已经变成拉锯战了,但是,要不了多久,平叛军就会占据上风的。” 说到这,武英叡看向许一凡说道:“放心,我是不会让反叛军离开涪州和巫州去霍霍中原百姓的。” “嗯!” 对于武英叡这句话,许一凡是深信不疑的。 古人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是何种原因引发的战争,最深受其害的还是百姓,不过,这一次内战的爆发,是计划好的事情,在涪州和巫州一带的战场上,百姓早已经撤离。 之前,两军对峙,之所以没有立即开战,就是在等待百姓的撤离,而百姓撤离之后,双方就直接开战。 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反叛军还在掌握之中吗?” “无须担心,北堂蛮会处理好的。”武英叡自信道。 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武英叡,没有追问下去。 “南唐军已经集结了十万大军,开始北上了,我要吃掉这十万人。”许一凡突然说道。 然而,武英叡闻言却摇摇头道:“南唐现在还不能灭,他们还有用。” “我知道,但是,必须要打疼他们,断了他们入侵中原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在南海之滨出世的时候,让他们跟南海之滨死磕到底。” “我也是这么想的。”武英叡说道。 现场再次沉寂下来。 微风拂面,吹起了鬓角的发丝,许一凡却紧蹙着眉头。 “怎么了?”武英叡好奇的问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南唐和巫蛊教会不会跟南海之滨死磕到底。” “呵呵!” 武英叡却笑了笑,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南夷虽说是蛮瘴之地,可事实上,南夷的物质丰富,有些地方甚至比江南还要优渥几分,南海之滨如果出世,那肯定是要入侵中洲的,而南夷这么大,他们不可能不动心的,更何况,巫蛊教最大的依仗就是南夷十万大山,即便当年南夷进驻中原,建立王朝,他们真正的力量也在南夷当中,我们不想丢失中原,巫蛊教和南唐也不想丢失南夷,而那些不可知之地,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儿,之前南夷引狼入室,就差点把自己玩死,他们不敢再这么做了。” “万一呢?”许一凡又问道。 “即便南夷真有那么愚蠢的人,也没关系,还有我武英叡呢,我武英叡的镇南军沉寂了太多年,如果南夷真的溃败,或者想保存实力的话,那就连南夷也一块收拾了,反正我早就想拿下南夷这块地盘了。”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武英叡。 直到这个时候,武英叡才展现出他意气风发的一面,也展现出他身为武将霸气的一面。 对于武英叡的话,许一凡丝毫不怀疑,这个即便在镇南军反叛的情况下,还能得到炎武帝信任的人,还能跟许一凡平心静气谈话的人,肯定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沉吟片刻,许一凡说道:“南唐的十万大军,你看着办,但是,我要拿下蜀山天堑,防止他们将来狗急跳墙,引狼入室。” 武英叡闻言,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突然笑道:“我可知道,你跟南唐圣女古沫汐,还有唐门的唐青竹,关系甚好,你这么做,就不怕你们以后朋友都没得做?” 许一凡没有理会武英叡的打趣,直截了当的说道:“如果南海之滨出世之后,南夷真的决心死战,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但如果他们真想打开中洲的大门,那就把他们一起干掉好了,至于说其他的,都不重要。” 武英叡看着许一凡,沉默不语。 说实话,他没想到许一凡会这么说,也没想到许一凡会这么做,这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六岁少年该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历经宦海沉浮,饱受风霜的人说的话。 直到这一刻,武英叡才真正认可了许一凡的国师身份,也认可了护国大将军的身份。 武英叡相信,在未来,这个少年肯定会大放异彩,让大炎王朝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他有些期待起来。  第一千一十七章 新任刺史方墨 许一凡在来涪州见过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二人密谈数次之后,就悄然离开了涪州。 这一次来,许一凡一方面是想确定一下武英叡到底在搞什么,在想什么,看看此人的立场如何; 另一方面,许一凡需要南疆有一个可以死守国门的人,而武英叡是不是这个人,许一凡需要亲眼看一看。 至于说这次声势浩大的内战和叛乱,许一凡并不担心。 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镇南军的反叛,是一件影响国本的大事件,稍有不慎,大炎就会国力大损,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这些参与反叛的野心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胜负不重要,主要是让地方军看到鲜血,恢复血性。 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就去做什么样的事情,许一凡既然成为了国师,也承担下了国师的责任,那他就该去做一些事情,心软是要不得的事情。 一次心软,现在可能会少死很多人,可未来会死更多人。 这次镇南军方反叛军当中,真心反叛的人很多,可也有一些是被迫裹挟其中的人,误伤是有的,但已经不重要了。 在离开涪州之后,许一凡又去了一趟巫州,找到了殷武,二人密谈了一次。 这次,许一凡跟殷武的密谈,并不是如何解决巫州的事情,而是沿海地带的发展问题。 自从离开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就再也没有回去,对于东海的发展情况,许一凡需要有一个充分的了解,以及对未来的规划。 在处理好这些事情之后,许一凡又悄然返回了甘州城。 甘州城现在发展的很快,转变的也很快,在绝对力量的震慑之下,没有哪个不长眼,敢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尤其是在许一凡还坐镇甘州城的时候。 杨家在离开云关镇之后,在杨柒和杨千幻的带领下,开始了野蛮生长,这个传承久远的古老家族,在挣脱了禁锢和束缚之后,也真正展现出他们的獠牙。 整个甘州,从上到小,被杨家以横推的方式,直接碾压过去,那些被许一凡铲平的家族的市场,大部分都被杨家吞下,使得杨家瞬间膨胀壮大起来。 当然,杨柒做事还是非常又分寸的。 杨家虽然吞下了大部分利益,可还是给那些保存下来的世家留下了不少利益,用这部分利益,让其他人去争夺,而杨家趁机消化既得利益,然后对这些世家展开掌控。 没有了这些世家出面搞事情,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起来。 甘州的官场彻底大换血,那些被朝廷派遣下来的官员,都是年轻有为,充满激-情和斗志的人,再加上有天机营的协助,以及那些保存下来的本地官员的配合,甘州官场很快走向正规。 一道道命令,每天都有条不紊的从刺史府传递出来,然后下发到每一阶的官员手中,这些人开始严格按照命令执行下去。 当然,也有一些贼心不死,或者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人,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而等待他们的,是最为严苛的惩治。 许一凡对甘州人狠,对自己人更加的狠,凡是那些调任过来的人出现问题,那真可谓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也让所有人都清晰的知道,许一凡对甘州变革的决心是不容动摇的。 甘州各大势力在这一次变革当中,利益受到了很大冲击,可谓是伤筋动骨,但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却真正切切感受到,也享受到了变革带来的利益。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许一凡应该经常露面,跟那些势力和官员进行深切的交流,这个时候是收拢人心的最好时机,然而,许一凡并没有。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铁血。 不,是冷血! 在甘州,不管什么人,不管对方什么身份,都得按照新制定的规矩来,在这里,规矩就是一切,没有人可以违背。 甘州刺史换了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方墨!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人,他的身份是绝密,只知道,他是许一凡钦点的,而朝廷也认可的人。 如果说许一凡整治甘州的手段是铁血无情的话,那么这个新任刺史方墨,就是润物细无声,跟谁都好说话,和和气气,使得很多人都更愿意跟方墨打交道。 然而,在许一凡悄然离开甘州城,去往涪州和巫州的时候,甘州内部还是发生了数次动-乱,主要是一些隐藏极深的家伙,在看到许一凡长期不出现之后,就以为许一凡早已经离开了,于是就出来搞事情。 结果,许一凡没出来,方墨去出来了。 方墨的出现,让很多人都改变了对他以往的看法,这家伙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当他出手的时候,其狠辣程度远超许一凡。 如果说许一凡做事还给人一线生机,一条生路的话,那方墨做事就是绝户,没有丝毫的生路可言,那些参与动-乱的家伙,不但他们自己被处决了,其身后的家族,还有有关联的势力,直接被连根拔起。 毒士! 这是在经历这次事件之后,所有人对方墨的称谓。 更让人感到恐惧的是,方墨是典型的工作狂,从他出现在甘州城,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去过刺史府,哪怕方雅骏在卸任之后,第一时间把刺史府腾出来,方墨也没有入驻,反而是方墨和许一凡的幕僚入驻了刺史府。 另外,很多人发现,方墨在担任甘州刺史之前,就早早的来到了甘州,对甘州大大小小的地方,所有的风土人情,小到一个村庄有多少人,多少土地,多少口井他都知道。 显然,方墨早就出现在甘州,而甘州之变是早有预谋的事情。 高效、快捷、事无巨细,这是所有人对方墨最大的印象,而且据说,外来势力在甘州的三个屯兵点,还有两个兵工厂,都是此人找到的。 跟无为而治的方雅骏不同,跟铁血无情的许一凡也不同,方墨简直就是一个全能型的人才,很多人都在揣测,方墨会不会是未来的储相,因为他的手腕真的和以往宰相在微末时期很像。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在方墨突然出现之后,很多人都在动用各种渠道调查此人,可得到的结果却是,查无此人! 很诡异,很惊悚对不对?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方墨在正式露面之前,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记载,即便是吏部也没有此人的档案,甚至不良人当中都没有他的档案,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谁也不知道方墨到底是谁,而最大的可能,就是方墨此人是言午堂天机营的人,是许一凡的学生。 ------------------------------------- 云关镇。 那间杨家留下来的酒肆当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身着青衫,宛如负笈游学的少年郎,一个则是穿着粗布麻衣,皮肤黝黑,身体消瘦,看上去至少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酒肆还是原来的酒肆,只是相对于以往,酒肆更加的冷清,加上此时又不是休息时间,整个酒肆就他们两人,以及一个断手的酒肆掌柜,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当刺史的感觉怎么样?”青衫少年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问道。 劣质的桌椅,劣质的酒水,青衫少年却喝得津津有味,坐上除了两小碟下酒菜之外,别无他物。 相对于青衫少年的畅快痛饮,麻衣男人就显得格外的珍惜,看起来既像是某个落魄的酒鬼一般,喝得无比的小心翼翼,可是,谁能想到,这个男人会是一洲刺史呢。 始终端着酒碗的麻衣男人,听到青衫少年的话之后,无奈道:“你这是赶鸭子上架,你当甩手掌柜优哉游哉,我可是苦不堪言啊。” “哈哈!” 听到麻衣男人的抱怨,青衫少年却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青衫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而麻衣男人也不是别人,正是甘州新任刺史方墨,或者称呼他另外一个名字,更让人记忆深刻。 房子墨。 在房巨鹿倒台之后,房党土崩瓦解,沦为了历史上的一抹尘埃,房家一族被屠杀殆尽,所有人都以为房家没有一个人了,然而,却有一个人存活下来,而他就是房子墨。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却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改头换面,成为了一洲刺史。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麻衣,脚踩草鞋的中年男人,会是那个曾经在西北战场上,挥斥方遒的武将呢。 现在的房子墨,模样无比的凄惨,别洲的刺史都是锦衣玉食,而房子墨却连一个农民都不如,原本只有二十来岁的他,现如今已经快四十岁了。 不知道未来,当房子墨重返庙堂,位列中枢的时候,人们知道了他的身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肯定会很精彩。 听到许一凡那肆无忌惮的大笑,房子墨愈发的无奈起来,最能端起酒碗,喝酒解忧,可他又不能喝醉,只能小口小口的喝,看起来更加的凄惨,或者说凄凉。 但是,房子墨不觉得这有什么凄凉的,房家被抄家灭族,这是房巨鹿的决定,也是这位三朝元老的选择,说是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还是钦佩。 房家数百口人,说死就死,而且死的毫不含糊,房子墨在感到悲伤之外,更多的还是坚强。 按照计划,房子墨也是要死的,但是,许一凡却保住了他。 当然,即便许一凡不保他,炎武帝也会保住他的。 “甘州的水-很-深。”房子墨端着酒碗,看着里面浑浊的酒水说道。 “该肃清的已经肃清了,而那些没有肃清的,也不过是惊弓之鸟,地下老鼠而已,无需担心什么。”许一凡淡淡道。 房子墨看着许一凡,皱了皱眉头道:“你倒是心宽。”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这不是有你嘛。” 房子墨闻言苦笑着摇摇头。 房子墨在京城剧变的时候,就被许一凡的人找到,然后以假死的方式离开了西北,然后改头换面进入了甘州,在甘州进行了长达数个月的巡防。 以一个旁观者的视野,对甘州有了更深切的了解,再加上有无名营和不良人的暗中协助,房子墨掌握到的情报,是远超想象的。 甘州变革能够进行的如此顺利,最大的功臣就是房子墨。 许一凡不是圣人,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远在京城,能够计划好一切,主要还是依靠各种各样的情报,而许一凡只是制定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房子墨则亲手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不然的话,单靠许一凡一个人,是不可能那么快肃清甘州的,即便能肃清,也无法做的这么快,这么干脆, 至于房子墨在这段时间里,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许一凡没问,房子墨也没说。 之所以选择房子墨来担任刺史,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房子墨从小就跟在房巨鹿身边,被其悉心调教,无论是在统兵打仗这方面,还是在治理天下这方面,都极其的出色,房子墨深的房巨鹿真传,甚至在某些方面,要超过房巨鹿。 房家满门忠烈,这是公然的事实,但是,在炎武帝时期,房家就是乱党,乱臣贼子,只要炎武帝还在世,房家就不可能复起,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复起的,而房家没有复起,那房家满族的死,就不可能平-反。 或许,有人觉得房家不值得,也有人觉得,皇室太无情,然而,这就是皇权时代的特色。 历朝历代,哪有不死人的,而死的的不单单的贪官污吏,还有肱股之臣,当陛下需要你死的时候,你就得去死,当天下需要你死的时候,你更得去死。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如果房子墨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那他在假死之后,无非就是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远离朝政,远离斗争,也算是对房家一个交代。 然而,房子墨有能力,而且是大能,朝廷需要他,炎武帝需要他,许一凡也需要他,所以他必须站出来,只是换了个身份而已。 “我需要你在三年之内,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准备足够百万大军需要的粮草。”许一凡放下酒碗,淡淡道。 “你杀了我得了。”房子墨没好气的说道。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房子墨,淡淡道:“如果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到时候我肯定会杀了你,亲手摘掉你的脑袋,放在你爷爷的坟前,好让他看看,他悉心调教的孙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许一凡,你别太过分了啊。”房子墨忍不住喊道。 许一凡没有理会房子墨的愤怒,而是说道:“想要少死人,就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你死不死我不管,我只要粮草。” 房子墨抿了一口酒,点点头道:“我来想办法。” 房子墨没有问许一凡要这么粮草做什么,而许一凡也没问房子墨打算怎么做,不需要知道,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够了。 “中原的叛乱,朝廷已经出手了。”房子墨说道。 “嗯。” “死了很多人,其中光世家就有不少。” “嗯。” “真没有想到,外来势力对中原的渗透如此严重。” “没什么想不到的,历朝历代历来如此,习惯就好。” 房子墨看着许一凡,眯眼道:“许一凡,你变了。” “哦?是吗?” 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变得更成熟了,也更心狠了,若是康城时候的你,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吧。” 许一凡点点头道:“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做而已,西北和中原不同,在西北的时候,我只想着少死人,能不死是最好的,毕竟,他们为了守国门,已经死的够多的了,但中原不一样,很多人其实都该死,越是那些执掌大权的人越该死,这次不过是死了一小部分人而已,有什么好感叹的。” 房子墨闻言,欲言又止。 许一凡却看向房子墨,淡淡道:“你别在这伤春悲秋了,房家的人都不是善茬儿,若是我不来,这次甘州会死多少人,你比我更清楚。” 房子墨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两个问题。 作为房屠子的孙子,怎么可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呢。 房子墨的狠辣,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过许一凡的,这次镇南军的叛变,还有中原各地的起义,都是这家伙一手促成的,许一凡不过是背锅侠罢了。 放下酒碗,许一凡看向大变模样的云关镇,说道:“时不我待啊。” “你要走了?” “嗯,早就该走了。” “去炎城?” 许一凡摇摇头道:“先去一趟瑶台洲。” 房子墨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别被打死了在瑶台洲了。” “应该不会。” “呵呵!” 房子墨看着许一凡,嗤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一十八章 中原一统秘境杀机 许一凡在跟房子墨喝完酒之后,就离开了云关镇,带着剑九,牵着盗俪马,穿过剑山,去往了瑶台洲。 许一凡的离开,并没有隐瞒踪迹,很多时刻关注着许一凡动向的人,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原本还时常有动-乱发生的甘州,居然诡异的平静下来,一场新的风暴,也在悄无声息当中酝酿起来。 只是,相对于甘州的平静,涪州和巫州却无比的动荡。 从镇南军反叛开始,双方就展开了激烈的厮杀,然而,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从内战爆发开始,距离涪州和巫州很近的地方军,都陆陆续续被投入战场,而最早参与战斗的拱卫军和镇海军,却慢慢撤离战场,变成的督战队。 至于戍边军,在经历了数日的血战之后,折损不小,然后被地方军换上,就直接拔营起寨,离开了战场,回到了玉门关。 战争是残酷的,也是惨烈的。 之前被丢到的战场上的甘州炮灰,基本死伤殆尽,但是,这群数量庞大的蚁军,在经历无数次血战之后,居然形成了一支铁血部队。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支在血与火的洗礼之下,形成的蚁军部队会继续送死的时候,他们却悄然的离开了战场,去向不明。 四月十七。 这场声势浩大,规模空前的内战,终于迎来了决战时刻。 以北堂蛮为首领的镇南军叛军,在这段时间,死伤惨重,而那些有野心,各怀心思的叛军将领,及其麾下将士,在这段时间基本都被打完、打残了。 十七号这天清晨,伴随着冲锋的号角响起,两支大军在涪州和巫州边境,展开了最后一战。 其实,在内战进行到中期的时候,那些参与反叛的将领,就已经知道,他们被人算计了,有人想要清洗他们,然而,知道归知道,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除了死战还是死战。 当决战爆发之后,平叛军以摧枯拉朽的态势,直接碾压过来。 战斗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十分。 十二万的反叛军,在长达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伤亡惨重。 这次内战伤亡确实不小,反叛军十二万人,伤亡大半,当决战打完之后,十二万人只剩下五万不到,而剩下的那些人,包括南唐安插在反叛军当中的数万人马,被屠戮殆尽。 这近五万人的反叛军,直接被俘虏,然后就编制成军,组成了一支崭新的军队。 就在反叛军和平叛军决战的时候,南唐集结的十万大军,挥师北上,想要借此入侵中原。 然而,当南唐军主动发起战争的时候,他们却惊骇的发现,镇南军在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二十万的镇南军,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参与反叛的,只有不到八万人,而就这八万人,却在武英叡的带领下,兵分数路,对南唐军展开了包围。 一场偷袭战和包围战,就此展开。 时隔二十年,武英叡这位镇南大将军,再次披甲上阵,也是在这个时候,人们才骤然响起,二十多年前的疯子回来了。 相对于之前反叛军和平叛军战争的拖拉,武英叡这边的战斗,从刚接触就直接白热化。 短短三天时间,十万南唐军被切断后路,成为了困兽,被歼灭大半。 就在所有人以为武英叡会一举歼灭南唐军的时候,武英叡却孤身去往了南疆边境,跟南唐皇帝展开了谈判。 谈判的详细内容不得而知,但结果就是,剩下不到半数的南唐军撤回了南唐,而一直阻挡大炎脚步的蜀山天堑被镇南军占领,然后以蜀山天堑为驻地,镇南军驻扎在此。 涪州和巫州经历这次大战之后,军队开始回撤,而刑部、大理寺和不良人,开始出来洗地。 凡是之前参与反叛的将领,战死的直接抄家,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面临的是抄家灭族的结果,这些人这些年,依靠各种手段积累的财富,悉数被查抄,归于国库。 至于那些之前摇摆不定的势力,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法骑墙了,要么加入,要么死。 涪州还好一些,毕竟有武英叡这个大将军坐镇,即便乱,也乱不到哪里去,可巫州就不同了。 巫州从数百年前开始,就一直很混乱,即便之前镇南军彻底拿下巫州,也没能根治巫州的混乱,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了。 不良人直接出来洗地。 之前的大战,巫州边境死了很多人,可当不良人出来洗地的时候,死的人更多,面对恶魔一般的不良人,那些反抗势力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原本甘州之变,让很多人觉得许一凡的手段太残暴了,太血腥了,可是,跟巫州的洗地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甘州、涪州、巫州等人接连被洗地之后,中原其他大洲也没闲着。 这一次内战,炸出来了很多隐藏极深的老王八,而这些家伙,被朝廷以摧枯拉朽的手段被平息,然后就是清洗,。 这场清洗活动持续的时间很久,一直从四月下旬,持续到盛夏末期。 这一次清洗,是全方位的打击,官场、商场、军队、世家、江湖、修行势力全都被囊括其中。 一场以甘州之变为开端的内战和整顿,在盛夏末期,逐渐落下帷幕。 原本宛如一盘散沙的中原,这一次被整合起来,之前许一凡提出来,房巨鹿、徐肱、炎武帝等人不断修改的征兵之论,强军之策,还有强国之法,得到了顺利的推进和实施。 炎武帝沉寂十多年,大炎王朝皇帝历经数百年的谋划,在这一刻逐渐显现出来,完成了中原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春闱进行的很顺利。 相对于以往,这次春闱上榜的人数明显增多,而且这一届的仕子,他们的运气是最好的。 在这次清洗整顿行动当中,各州各郡都有无数官员落-马,导致官场出现了大规模的空缺,然而,这并没有影响大王王朝体制的运转。 之前,甘州之变的时候,朝廷就放出来了无数储备人才,这已经让人感受到了大炎王朝的底蕴,然而,在清洗整顿开始的时候,大炎王朝放出来的人才之多,让所有王朝都倍感震惊。 除了翰林院、国子监,已经三省六部坐冷板凳很多年的那些官员被下放各地之外,儒家书院也有无数弟子,纷纷离开书院,开始从政。 还有这次春闱上榜的仕子,大部分都被丢到各州各郡,从最底层做起。 这一场内战,非但没有削弱大炎王朝的国力和底蕴,反而使得这个存续近千年的王朝,迎来了一个新的盛世。 在以往,很多人觉得大炎王朝,已经走向衰败,人才青黄不接,站在金銮殿上的官员,哪个不是年过四十以上的,其中真正掌控大权的,就那么几个人,房巨鹿、徐肱等等。 可是,现如今,官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官员越来越年轻化,无数人才,都开始大放异彩,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些人都会成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 至于跟随着科举进行的武举,凡是有能力的人,基本都被朝廷吸收,然后被投放到各大边军当中。 在镇南军反叛的事情结束之后,原本做出进攻姿态的镇北军和镇南军,开始撤兵,然后开始换人。 很多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这一次都陆陆续续被换到了中原各地,而那些地方军,尤其是参与到平叛当中的地方军,基本上都被四大边军给瓜分了。 那些从边军撤回来,下放到各个州郡军队的老卒,他们的任务就是练兵,用老卒带领新兵,这也是练兵的一步。 战争终于结束了,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在不久的未来,新的战争肯定会爆发,这是牵扯到每一个人的战争,朝廷的急迫感,即便是那些平头百姓也深深的感受到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进行着,这是最让人欣慰的。 ------------------------------------- 在中原发生战争的时候,南夷和南海之滨的交界处,也爆发了惊天大战。 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和聚集,由各大势力组成的联盟,最终决定开启远古秘境。 在远古秘境开启的那一刻,原本联合起来的联盟,为了争夺利益,瞬间土崩瓦解,才进入远古秘境,一场场大战就爆发了。 有人陨落,有人突破。 不但是年轻一代的在争斗。老一辈的人也在争斗,还有一些隐藏多年,很多人都以为死了的老怪物,也纷纷出现,粉墨登场。 然而,就在所有人为了利益大打出手的时候,新的变故发生了。 秘境是远古秘境,可却布满杀机,很多人在无意间触发杀机,造成了很多人无辜伤亡。 当初,许一凡在得到地图的时候,猜测的没错,这个远古秘境并不是单纯的秘境,有人在里面布置了很多陷阱,那些冲的最快,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是死的最快的。 从秘境开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有超强者陨落。 其中,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超五境修士,就陨落了五位,而超五境以下的修士,更是陨落了不计其数。 新的变故,让原本开始争斗的势力,被迫再次联盟,而这个时候,众人才明白,许一凡为何在得到秘境地图和钥匙,在丢失之后,为何不着急,也不来探索了。 原来他就早知道远古秘境里面有危险,这让很多人十分的无语,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其中,被坑的最惨的,就是阴阳殿和南海之滨的人。 阴阳殿是沙族掌控的,他们为了尽快崛起,这一次不惜代价,不但阴阳殿的高手尽出,还从塔撒哈沙漠调集了无数高手,结果在秘境开启之后,他们自以为有地图在手,可以提前攫取好处,结果损失最为严重。 陨落的五位超五境的高手,其中有两位就是来自阴阳殿。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阴阳殿殿主直接吐血怒吼:“许一凡误我阴阳殿啊!” 这句话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然后广为人知。 而在秘境开启的时候,各大势力频繁出现伤亡的时候,许一凡以晋升一品,成为大剑修的事情,也被传递过来,而更让人感到惊悚的,还是许一凡身边出现了一个超凡境的剑修女孩。 不过,随着探索的深入,人们也逐渐发现,这远古秘境确实被人做过手脚,而且还是残破的,但也蕴藏着无数机缘,更重要的是,诸多势力发现,这个远古秘境之所以变成这样,是有人改造过的,而这个人很可能是当今已知的,唯一的一个不可言说的高修武神搞出来的。 武夫,随着武神的失踪,还有武朝的覆灭,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出现了传承断层的后果,即便现在出现了不少高战武夫,可那也是新路。 在这个远古秘境当中,出现了很多武夫的传承,当然,还有其他体系的传承,但最多的还是武夫的传承。 这个发现,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却又在情理当中。 不过,也因为这个发现,无数隐藏着的武夫,纷纷出现,开始争夺武夫传承。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武道其实并没有没落,只是因为各大势力的打压,武夫们选择了隐藏,其实武夫一系还是很强的,底蕴也很深厚。 各大势力被远古秘境钉在了这里,而大炎王朝趁此机会改变了中原格局,当消息传来的时候,很多势力很是震惊,极其无语,可事已至此,他们也无法改变什么。 远古秘境的争斗还在继续,而中原却开始了繁荣发展。 ------------------------------------- 瑶台洲。 当许一凡带着剑九进入瑶台洲的时候,这个沉寂许多年的大洲,开始鸡飞狗跳起来。 倒不是说,许一凡来了瑶台洲就开始搞事情,而是在许一凡进入瑶台洲的那一刻开始,瑶台洲三大势力出现了惊人的变化。 首先,吴家剑冢开启了大阵,吴家现任家主吴冢,宣布闭关,不见任何人,而任何人不得踏入吴家。 其次,群玉山宣告封山,据说是群玉山山主赵玉环突破在即。 最后,万毒窟窟主毒心要云游四方,据说是去远古秘境凑热闹去了,而万毒窟更是直接隐遁起来。 如果只是一个势力突然这么做,还情有可原,可三大势力同时这么做,那就让人忍不住多想了。 在瑶台洲某个小镇的酒楼的二楼。 许一凡和剑九临窗而坐。 桌子上摆满了这里的特色菜肴,剑九拿着筷子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形象,让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心中暗自猜测这二人是谁。 许一凡则端着酒杯,优哉游哉的喝酒。 说是优哉游哉,其实许一凡的心情很是郁闷。 从他踏上剑山的那一刻,三大势力突然避世的消息就被许一凡知晓了,他知道自己这是被三大势力给针对了,人家不欢迎自己。 这件事被剑九知道之后,天天拿来嘲讽他,这搞得许一凡很没有面子。 要知道,许一凡在拿下甘州之后,可是成为土皇帝的存在,掌控着绝对的权利,结果到了瑶台洲,虽然没有出现预想当中的人人喊打的局面,可这直接躲着他,更让他难受。 许一凡也不是脾气多好的人,他在得知吴冢闭关之后,就直接去吴家拜见,结果还没有走到门口,被挨了一顿毒打,那漫天的飞剑,看的许一凡是一阵的头皮发麻。 幸亏许一凡跑得快,如果他跑的慢点,就要被戳成马蜂窝了。 被如此针对,许一凡更加的愤怒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想要剑九出手,可不知道为何,剑九就是不出手,她不但不出手,反而吆喝着让其他人继续揍他,她却在一旁看好戏。 之前,在云关镇看到吴天的时候,以为吴家也就比剑楼强一些而已,可事实确实,那不是强一些,而是强很多啊,单单一品剑修,许一凡就看到了上百位,这还是他看到的,而他没看到的还有很多。 至于半步超品,许一凡只看到了一个,但人家并没有出手。 许一凡突破到一品之后,实力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可再强,他也架不住人多啊,更何况,吴家的剑修还会合击术,由一品剑修组成的剑阵,别说许一凡了,即便是超品境的修士来,也得跪! 初次登门,许一凡被打的很惨,而他之后也去了两次,一次比一次惨。 但好消息是,在如此鞭挞之后,许一凡的实力再次得到增强,而且半步超品也出手了; 可坏消息是,许一凡被打的一次比一次惨,他严重怀疑,吴冢是因为上次自己借剑不还的缘故,被打击报复了。 这段时间,因为许一凡去单挑吴家剑冢的事情,搞得鸡飞狗跳,已经沦为了笑柄,这让许一凡愈发的郁闷,喝酒都不香了。 第一千一十九章 雁过拔毛 坐在酒楼,手持酒杯,目光游历,散落在街道形形色-色的路人身上,许一凡没来由的感到放松。 瑶台洲位置特殊,其习俗也很特殊,如果说长安的繁华是因为长安是历朝古都,东海城的繁华是因为东海城是商人的淘金地,那么瑶台洲就是俗人、江湖和修行者的聚集地。 瑶台洲自从独立出来,经过数千年的演变,早已经形成自己独特社会的框架。 很多人都以为,除了中原,西北、北方和西南这些地处偏远的地方都很贫穷,然而,事实却是,除了西北因为地理环境使然很贫寒之外,其他地方都很富饶的。 北方的富饶,源于北方有草原,而有草原的地方,就有优质的水草,每当春夏之际,万物复苏,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是难得的放牧时节。 每年从北方送往中原的各种畜牧业产物,占据了中原近半数以上。 至于说西南地区,这里没有发达的畜牧业,可是,这里有丰富的矿藏和很多草药,只要不是特别懒的人,都西南地区生活,基本都饿不死。 瑶台洲地理特殊,这里江湖气息浓郁,跟剑洲以武为尊,以剑为尊的江湖不同,瑶台洲的江湖跟繁杂一些,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对于江湖人和修行者没有太多的畏惧,更多的是见怪不怪。 在中原,如果有江湖人士比斗,那绝对会有无数人前去围观,猎奇嘛,人人都想去看看热闹,可是在这里,江湖人的比斗早已经司空见惯。 许一凡才进入瑶台洲的这几天,单单无缘无故的比斗,就看了十余场,除了比斗发生的时候,现场出现短暂的骚动之外,之后就是平淡,甚至有些寻常百姓在看了一会儿之后,还会吐槽这些比斗的真不咋滴。 除了江湖人的比斗之外,修行者之间的切磋,也很频繁。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俗定的规矩,江湖人的比斗一般都在白天,而修行者的比斗一般都在晚上。 相对于江湖人那直来直去,动不动就飙血,却显得格外格外单调的比斗,修行者的比斗就绚丽的多,很多寻常百姓在看到修行者比斗的时候,他们不在意谁输谁赢,而是看双方比斗的花样好不好看。 瑶台洲就是一锅大杂烩,在这里,寻常百姓、各门各派的江湖人、各大体系的修行者,在这里都很常见,寻常人跟修行者的距离很近,相处的也很融洽。 瑶台洲没有规矩,或者说,能够长期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懂规矩。 在瑶台洲有一个很新奇的事情,寻常人追着修行者打,江湖人追着修行者打,很是常见,与其说这里是一个江湖,还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社会。 无欲欲求,似乎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最想要的生活。 才经历了甘州杀伐的许一凡,身上带着浓浓的戾气,可当他在瑶台洲待了几天之后,不知不觉间身上的这股戾气就被平息下来。 很多人都知道瑶台洲三大势力很排外,也很强势,给人一种很难相处的感觉,然而,许一凡在来到瑶台洲之后,却发现不管是三大势力的人,还是这里的其他人,其实都很好相处的。 和谐! 异常的和谐! 在这个皇权时代,在这个群雄并起的时代,看到这样一个其乐融融的地方,说实话让人很意外,有点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的感觉。 “小凡,你在想啥呢?”剑九含糊不清的问道。 许一凡:“......” (°ー°〃) 听到剑九的称呼,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转过头,一脸无奈的看向的剑九,然后就是深深的无语。 剑九的真实年龄跟许一凡差不多,在云关镇打破体内封印,成为修行者之后,剑九就从小女孩蜕变成了少女,不知道是修行的缘故,还是她体内的封印在封印她天赋同时,也封印了她的容貌,导致剑九从以前那个面黄肌瘦的丑小鸭,一跃变成了白天鹅。 剑九很美,但还是给人一种稚嫩的感觉,加上是个吃货,即便她是修行者,还是让很多人看到她之后,都第一时间产生好感。 许一凡在吴家结结实实挨了几顿打之后,最开心的就是剑九了。 因为每次许一凡挨打之后,都会郁闷的喝酒,而她就可以趁机吃很多好吃的。 这不,许一凡点了一大桌子菜,他自己没吃多少,剩下的大部分都进了剑九的肚子里。 有时候许一凡就在想,明明看着很瘦的剑九,为何那么能吃,幸亏现在的他不缺钱,不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她了。 至于说小凡这个称谓,也是剑九心血来潮给许一凡起的。 一开始,许一凡是拒绝的,然而,说又说不过剑九,打又打不过,那只能默默的承受了。 “你明天还去吗?”剑九抬起头,满嘴油污的看着许一凡。 (╯‵□′)╯︵┻━┻ 许一凡脸色微微一变,看着那满脸期待的剑九,许一凡就一阵的蛋疼。 “不去了。”许一凡闷闷道。 “啊?!哦!” 剑九闻言,顿时大失所望,瞬间觉得这饭菜不香了。 “你怕了?” 剑九眼睛一转,继续说道:“没事儿,怕了也没关系,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吴家人那么多,你打不过也正常......” 说着,剑九就开始了她的絮叨和毒舌模式,许一凡听得青筋蹦跳,胸口剧烈的起伏。 说实话,自从在云关镇开始,剑九就变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絮叨和毒舌了,原本许一凡觉得挺好,觉得剑九终于长大了。 可实际上,许一凡发现他想多了。 当时剑九才突破,需要稳定境界,而且要时时刻刻维持她那所谓的高手风范。 嗯,好吧,剑九确实是个高手。 在甘州城的那段时间,剑九很安静,每天都在甘州城闲逛,没闹什么幺蛾子,可出了甘州之后,剑九就原形毕露了。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离开云关镇,来到瑶台洲,剑九那毒舌的属性再次爆发,在许一凡被吴家人揍了之后,更是开启了嘲讽模式。 原本心情就不好的许一凡,心情就更郁闷了。 剑九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许一凡的神色变化,一边在哪儿巴拉巴拉的说着一大堆话,然而,许一凡的思绪却开始慢慢飘远。 他这次来瑶台洲,除了想去三大势力的禁地看看之外,主要还是想拉拢三大势力,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底牌。 毕竟,不管是吴家剑冢也好,还是群玉山也罢,亦或者万毒窟,他们虽然偏安一隅,可其实力底蕴却非常的雄厚。 别的不说,就之前瑶台洲出动的五万大军,就比一般的军队强很多,其中各种江湖人士和修行者占据了近半数,这样一支军队,如果放在战场上,那绝对是一支奇兵。 不过,这五万大军虽然离开了瑶台洲,去也只是,驻守在甘州和南夷之间,并没有去掺合反叛军和平叛军的战斗。 当时,许一凡看到这支军队的时候,就在打它的主意,想要把这支军队拉到炎城去。 然而,不知道是许一凡表现的太明显,还是三大势力商量好的,在许一凡进入瑶台洲的那一刻,那五万军队就直接撤离,回到了瑶台洲,然后就解散了。 这让许一凡很是郁闷。 许一凡此次来瑶台洲,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虽然吃了闭门羹,挨了打,许一凡也不感到意外。 他此刻在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 要不要把瑶台洲的人牵扯进去? 虽然说末法时代来临,天劫将至,凡是生活在这片天地的人,都不可幸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尽可能的壮大自己的势力,是必要的选择。 然而,许一凡在瑶台洲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突然犹豫起来。 很多人都觉得瑶台洲的百姓,跟着三大势力,肯定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历朝历代的帝王收服瑶台洲的时候,都是打着解救瑶台洲百姓的旗号。 可许一凡现在觉得,瑶台洲的百姓不需要解救,他们生活的更好,根本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在这个乱世降临,妖魔鬼怪粉墨登场的时代,能在这个地方看到这样和谐的一幕,实属难得,人间净土谈不上,可真的是一个让人感到轻松的地方,许一凡不想去破坏。 许一凡是一个为了苟活,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冷血也好,无情也罢,亦或者腹黑,许一凡都不否认,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向往美好。 相对于其他人,许一凡其实珍惜美好的东西,不曾拥有,所以珍惜。 瑶台洲能够在关键的时刻,选择帮助许一凡,不管他们因为什么,许一凡都很感动,也很珍惜。 沉默了很久,思索了很久,许一凡突然收回视线和思绪,放下酒杯,看向原本还在喋喋不休,在许一凡转头的时候,突然戛然而止的剑九。 “明天,我们去炎城。” “嗯?” (°ー°〃) o((⊙﹏⊙))o 许一凡这句话说的很突兀,剑九明显愣住了,她看着许一凡,犹豫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凡,你......没事儿吧?”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道:“没事儿。” “那你不想联络三大势力了?”剑九好奇的问道。 剑九很早熟,在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她就比一般人知道的多,看待问题也透彻的多,她自然知道许一凡此次来瑶台洲的目的,只是,她没想到,许一凡这么快就选择了放弃。 许一凡摇摇头,转过头,目光落在繁华的街道,形形色-色的行人,时不时吆喝叫卖的商贩,特立独行的游侠儿,还有那一看就是修行者的家伙,原本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他们,却融合到了一个世界,看着那么的突兀,又那么的和谐。 “他们都是智者,既然现在他们不愿意见我,肯定是还没到时候,既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许一凡悠悠道。 剑九看着许一凡,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道:“小凡,他们是不是智者我不知道,当我想他们不想见你,可能是真的不想见你。” 许一凡:“......” (╯‵□′)╯︵┻━┻ 许一凡感觉这天没法聊了,直接被剑九给聊死了。 沉默半晌之后,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说道:“小九,你真是个智者。” 剑九:“.......” ------------------------------------- 长安。 御书房内。 炎武帝李建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下朝之后,就在御书房召开了小朝会,然后处理政务。 人人都羡慕皇帝权利至高无上,后宫佳丽三千,可其实,皇帝是最累最苦逼的职业,也是最悲哀的打工人。 勤政,是大炎王朝从炎高祖开始,就一直传承下来的风格,即便大炎王朝历史上几位不着调的昏君,在勤政这方面,也是无可指摘的。 以往的政务虽然繁多,可是有三省六部筛选之后,需要李建民处理的并不多,可自从他决定开战之后,各项政务就骤然增多,即便现如今,外战和内战都逐渐停歇和平息了,政务还是与日俱增。 朱笔批红,李建民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看了一眼书案上还堆积如山的奏章,李建民深深地叹息一声。 “唉!” 政务是处理不完的,其实,真正的政务并不多,主要是那些大臣们的奏章,反而让李建民更加的头疼。 即便是外战和内战期间,朝堂之上的党派之争,依旧没有停歇,反而更加的激烈起来。 很多大臣能够位列中枢,不是他们不懂得时局,非要在这个时候给皇帝添堵,而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为官之道,是门大学问,不是简简单单有能力,有才华就可以当一个好官的。 “四喜。”李建民抬起头呼唤道。 “奴才在。” “甘州的事情如何了?” “国师亲至,甘州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解决,方墨大人已经着手整顿甘州了。” “嗯。” 李建民点点头,其实,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想休息一下,总需要听些什么吧。 “国师见过武英叡了?”李建民又问道。 “见过了。” “结果如何?” “二人相谈甚欢。” “呵呵!” 听到这,李建民笑了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看来,咱们这位镇南大将军是找到知己了啊。” 洪四喜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建民,又低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却波涛汹涌。 “国师可去见过梁王?”李建民又问道。 “不曾。” “哦?” 李建民闻言,有些意外的转过头,看向洪四喜问道:“以他那雁过拔毛的性格,怎么可能不去见梁王呢?” 洪四喜看着李建民,欲言又止。 李建民见状,微微皱眉,道:“但说无妨。” “国师不曾去见梁王,但是,梁王府失窃了。” “嗯?” (°ー°〃) 李建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失窃?丢了何物?” 洪四喜脸色有些古怪道:“梁王府的库房被人洗劫一空,大笔银两丢失。” “查明真相没有?” 洪四喜摇摇头道:“不曾。” “哈哈......” 听到这,李建民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我说他怎么不去梁王府呢,原来如此啊,不愧是国师,哈哈......” 洪四喜闻言,低着头,没有接话。 梁王府失窃,如此重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为此当地官府为了这件事,出动了大量人马前去追查,然而一无所获。 其实,不单单是梁王府,武英叡的大将军也失窃了,不过,丢失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无数典籍,至于窃贼是何人,那已经无需多言了。 除了许一凡还能是谁。 谁也没想到,现如今已经富可敌国,而且还是一代国师的许一凡,居然会去搞偷窃这种事。 很多人都猜到了窃贼是许一凡,可没有证据啊,许一凡去涪州等地,都是秘密前往的, 而盗窃案发生的时候,许一凡还没有抵达涪州等地,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最关键的是,不管是梁王府的府库被盗,还是武英叡的大将军府被盗,丢失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小数目,而这些东西想要带走,是需要大量人力的,然而,官府出动之后,却没有找到可疑之人,这就很蛋疼了。 原本心情积郁的李建民,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瞬间心情大好。 “国师现在在哪儿?” “瑶台洲。” “嗯。” 李建民点点头,又问道:“他在瑶台洲都做什么?” 洪四喜的脸色更加的古怪起来,犹豫半天,才把许一凡在瑶台洲被吴家人给揍的事情说出来。 这听得李建民一愣一愣的,而原本就心情不错的他,此时心情就更好了,似乎很想看到许一凡被揍的样子,这让洪四喜十分的无语。 第一千二十章 挨打的国师、绝望的江湖人士 虽说决定离开瑶台洲,直奔炎城,可许一凡还是带着剑九把瑶台洲逛了一圈。 然后,许一凡才带着剑九,从瑶台洲离开,直奔炎城而去。 此次瑶台洲之行,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而很多人都知道,大炎王朝的国师来瑶台洲,结果被打了的事情,这件事成为了瑶台洲最大的摊子。 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传了出去,然后就在中原,乃至天下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之前,云关镇的大战,其具体过程如何,没人知道,但是都知道,云关镇一战当中,许一凡突破到一品,力扛雷劫,成为纯粹剑修,以及云关镇出现了超品境修士的事情。 这件事随着甘州之变,传遍天下,很多人说起许一凡,都会说生子当生许一凡。 结果,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多久,就传出来许一凡在瑶台洲吃瘪被打的消息,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吴家剑冢的霸道和孤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这也分对谁了,许一凡堂堂一朝国师,居然被人摁在地上锤,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这也人从侧面看到了吴家剑冢实力的雄厚。 要知道,许一凡可是一品剑修,在面对吴家的时候,毫无还手之力,这本身就说明问题。 另外,瑶台洲不止是吴家一个势力,而是有三大势力,吴家只是其中之一,吴家尚且如此强大,那剩下的两大势力实力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都在等待朝廷那边的动作。 按理说,堂堂一朝国师被锤,朝廷怎么样也要表态,最起码也要有所表示,有所行动吧。 然而,让所有人失望的是,朝廷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般,对瑶台洲的事情只字不提,反而是一心开始收拾中原各大势力,这让人觉得,朝廷这是欺软怕硬,柿子净挑软的捏。 不管外人怎么认为,朝廷就是没有动静。 这让很多在中原扎根,即将被清算的各大势力,纷纷把目光落在瑶台洲,想要携家带口去往瑶台洲扎根。 于是,一时之间,无数势力闻风而动,开始了大迁徙,奔赴瑶台洲。 对此,朝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这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希望。 只可惜,这些人高兴的太早了。 想要去瑶台洲,只有三条路,要么从南夷,通过万毒窟进入瑶台洲,要么从西方,通过群玉山进入瑶台洲,还有就是穿过甘州,从云关镇进入瑶台洲。 第一条路基本不可能。 随着镇南军的叛乱被平息,原本慌乱不堪的南疆一带,开始戒严,想要过境基本不可能,即便能过境,想要翻阅无数大山进入瑶台洲也很难。 更何况,万毒窟这不是什么善茬儿。 万毒窟以毒闻名,但是,其炼尸也是一绝,稍有不慎就可能沦为万毒窟的傀儡,一旦沦为傀儡,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第二天路也不好走。 因为西北大战停歇,西北七洲开始了大建设,想要去西北很简单,但是,想要离开西北,那就很难了。 商人、旅客去西北,只要钱带够,想离开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江湖人、修行者去了西北,想要离开就难了,一旦去了西北,不是沦为了随军修士,就是被不良人带走。 如此一来,唯一的选择就是穿过甘州,从云关镇入境。 然而,当这些人满怀期待的去往云关镇的时候,他们惊骇的发现,现在的云关镇已经不是以前的云关镇,这里是军事要塞,凡是去往云关镇的人,几乎都成为了云关镇军营的兵源。 本来就是不想去军队服役,这才选择背井离乡去瑶台洲的,结果跑了那么远,还是被逮住了,而且还是自己把自己送过去的,这就让人很崩溃了。 直到这个时候,很多被迫被朝廷收编的人,才慢慢醒悟过来。 他娘的,这就是个局啊! 难怪许一凡在瑶台洲挨揍了,朝廷啥也没做,难怪无数中原人士选择背井离乡,朝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无视,搞了半天,是在这儿等着他们呢。 去往瑶台洲的三条路,全都被堵死了,这使得中原人士有种无路可逃的感觉。 当然,也不是无路可逃,剑洲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然而,想要逃往剑洲的想法,也很快被磨灭了。 剑洲在中原三十六洲当中,是极其特殊的存在,这里是最大的江湖,聚集了近半数的江湖人士,是江湖人的圣地,然而,在朝廷针对江湖的时候,剑洲直接跟朝廷达成的合作。 虽然有点像招安,可剑洲是最早选择跟朝廷合作的,剑洲以剑阁为首的势力,派遣了无数弟子去往各大边军。 两个江湖圣地,剑洲和瑶台洲,一个是成为了朝廷的一部分,一个是想去没法去,这就使得江湖人士很绝望。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只能选择加入了。 朝廷的这种做法,让很多江湖人都不爽,但是,那些顶级江湖势力,他们看的更加长远一些,知道时代变了,他们如果不改变的话,只会沦为炮灰。 人都是从众的,即便是那些无拘无束的江湖人,看到大势力都妥协了,他们也只好选择妥协。 没办法不妥协啊,不妥协的话,是要挨打被-干掉的。 就这样,原本还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江湖,在朝廷的围追堵截和马踏江湖之下,逐渐沦为了过去式。 江湖成为过去,世家也逐渐势弱。 之前的异常叛乱,成为了很多别有用心之人最后的一场狂欢。 至于狂欢的代价很惨重,凡是冒头的人,都遭到了血腥的清洗和镇压,而原本不可一世,甚至暗中把控朝政的世家,也彻底沦为了朝廷的附庸。 合纵连横,纵横睥睨,中原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中原,而中原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团结和凝聚,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外来势力,都不敢小觑中原,小觑大炎王朝。 ------------------------------------- 瑶台洲某处的无名山上。 有三人席地而坐,正是瑶台洲三大势力的执牛耳者。 瑶台洲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山多林密是这里最大的特色。 这是一座桃山,正值四月,山花烂漫,是个赏花对诗的好季节,只可惜,坐在这里的三人,似乎对诗词歌赋都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对一年一次的桃花酿有很大的兴趣。 “你就那么把那小子给打了,就不怕以后他找你麻烦?”赵玉环手持养剑壶,斜跨跨的坐在地上,眼神玩味的看着吴冢。 赵玉环今日穿了一袭粉色长袍,似乎是要跟那漫山遍野的桃花争奇斗艳。 吴冢则还是老样子,粗布麻衣,表情严肃,至于说毒心,则是一袭黑袍,云遮雾绕的,鬼知道那黑袍当中是毒心本人,还是他麾下的某个傀儡僵尸。 吴冢拎着酒坛,喝了一大口,撇撇嘴,说道:“打了就打了,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呵呵!” 赵玉环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冢,说道:“既如此,那你为何不让他进去呢?” “哼!” 吴冢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灌了口酒。 许一凡以为吴冢不让他进吴家,可能是时机未到,其实,原因没有那么复杂,吴冢就是单纯的看许一凡不顺眼,更不想让他带着剑九去霍霍剑冢的藏剑。 当然,瑶台洲的势力现在还没有见许一凡的时候。 “我可听说了,那小子很记仇的。”赵玉环笑吟吟的说道。 吴冢斜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赵玉环,没好气的说道:“我吴家不让他进,是不想他霍霍剑冢,之前,他借剑不还,我不让他进门,我说的过去,你俩避而不见,又是因为什么啊?” 赵玉环:“......” 毒心:“......” 好嘛,赵玉环这是讥讽不成反被讥讽,心中顿时郁闷起来,于是,她狠狠地灌了口酒。 看着吴冢和赵玉环的争吵,毒心始终闭口不言,乐得在一旁看热闹。 放下养剑壶,赵玉环看向吴冢,挑眉道:“那小子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差一点儿就破了你吴家剑阵。” 吴冢再次斜瞥一眼赵玉环,没有否认这件事,说道:“他底子打的不错,孙瞎子没少在他身上费心思,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错。” 赵玉环点点头道:“是不错。” 毒心此时却说道:“桀桀,他不是破不了你吴家剑阵,而是不想破。” 吴冢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要你多嘴!” “咯咯!哈哈!” 赵玉环闻言,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毒心被怼,也不恼怒,只是慢条斯理的喝酒,也不知道这酒水能不能喝到毒心的肚子里去。 很多人都以为吴家能打,主要是单体实力强,其实,事实没有那么简单。 吴家个人的实力强,打的其他人抬不起头来,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吴家剑阵也很强,论群殴,吴家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当年,西域入侵中原,建立王朝的时候,就曾经派兵来攻打瑶台洲,当时就是吴家出动三千修士,以吴家剑阵打破对方五万铁骑。 吴家剑阵,是经过历代先祖,一代代不断改良形成的,时至今日,其威力巨大。 许一凡看到的剑阵,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对方也没下死手,所以许一凡差点破了剑阵。 说到底,吴家剑阵很强,而许一凡也不简单,吴冢终究还是低估了许一凡,在最后一次对决当中,许一凡其实是可以强行破阵的,但不知为何,许一凡没有那么做。 阵法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很无解。 吴家剑阵强,剑阁的剑阵也很强,当然,群玉山的剑阵也不差,至于孰强孰弱,很难说,主要还是根据操控大阵的人的实力有关。 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瑶台洲做所以独立出来,始终屹立不倒,是因为整个瑶台洲就被一座超级大阵囊括其中,三大实力,一代代不断的加强,才使得瑶台洲独树一帜。 在这个皇权时代,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而想要保留一方净土,是需要很多人默默的付出的。 “我以为他会不断挑战,然后打进来呢,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有些无趣啊。”赵玉环姿态慵懒道。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们是在故意躲着他,选择离开也是正常的。”吴冢淡淡道。 “他跟那个人,都是很特别的人,现在的中原,跟以往大不相同了啊。”毒心说道。 “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那一步,那就是好事儿,可若是他没有做到,这一次天劫到来,所有人都会死。”吴冢表情凝重道。 赵玉环一边喝酒,一边笑道:“我相信他可以的,从他做的那些事来看,他已经在做准备了。” “不够,远远不够。”毒心沉声道。 赵玉环点点头道:“确实不够,但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有大炎王朝在帮他,有那么多势力在协助他,很多事情都会慢慢变得简单起来的。” 吴冢却说道:“一个大炎王朝是不够的,若是西域、北蛮和南夷加起来,估计差不多了。” 然而,毒心却摇摇头道:“即便他们加起来,还是不够。” “不可知之地比我们看到的,想到的更加强大,听说这次南海之滨那边,为了远古秘境,一口气出动了五位超五境修士,真是让人头疼啊。”赵玉环说道。 “那秘境,可没有那么好拿,既然武神进去过,按照祂的性格,估计会留下很多杀手锏,坑死很多人,这一次远古秘境的出现,我估计能坑死四大不可知之地很多人。”吴冢说道。 赵玉环看向吴冢,幽幽道:“那中洲那些人呢?” 吴冢看向远方,淡淡道:“武神的恐怖,中洲的人在数千年前就领教过了,死人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那些顶级势力而言,他们在看到武神留下的那些痕迹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小子是不是知道远古秘境里面有什么啊?”赵玉环好奇的问道。 这个问题,赵玉环好奇,毒心也好奇,其实很多人都很好奇。 秘境这种东西,可是很诱人的,许一凡虽然机缘深厚,可也不会无视秘境当中的东西,他任由阴阳殿盗走他手里的地图和钥匙,却没有什么动作,而现在远古秘境当中杀机重重,要说许一凡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恐怕没人相信。 吴冢摇摇头道:“那小子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这次远古秘境出世,他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做了很多事情,你看看南夷当中的那些妖兽,有半数以上都在他手里了,要论收获,他这次收获最大。” 赵玉环点点头,随即,她又说道:“这次远古秘境肯定会死很多人,尤其是不可知之地的人,他们在秘境当中折损的越多,给他争取的时间就越多,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毒心笑着说道:“无妨,他不是去炎城了嘛,那里是沙人的地盘,现在沙人抽调了不少高修去往了远古秘境,真是他出手的好时机,若是他能降服沙人,那底牌就足了。” “难!很难!”吴冢说道。 毒心却不以为意道:“难是难了点,可之前夫子进到塔撒哈沙漠深处,重创了那位,使得从沙人实力大减,而现在沙族被牵制在远古秘境,如果那小子聪明的话,肯定会出手,胜负五五开吧。” “但愿吧,但我们还是不能小觑了沙人啊。”吴冢说道。 赵玉环此时却说道:“相对于沙人,我更好奇北海之地的人,北荒那边出了很大问题,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 “北荒叛变了?”毒心蹙眉道。 赵玉环笑了笑,说道:“此话还为时过早,即便北荒叛变了,也不可能全都叛变了,我担心的是,北海之地那边出现了生什么了不得天才,如果真的有这个人的话,能够悄无声息的拿下北荒,这是很可怕的。” 说完,赵玉环看向吴冢,问道:“你怎么看?” 毒心闻言,也看向吴冢。 吴冢看似很不好说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是一个剑道高手,可赵玉环和毒心却知道,吴冢最可怕的地方,还在于他的智谋。 吴冢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北海之地是不是除了了不得的人物,暂且不止,但即便出了,也不意外,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赵玉环和毒心对视一眼,然后赵玉环开口道:“你说的是圣地?” 吴冢点点头道:“圣地看似虚无缥缈,可你我都知道,圣地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从大炎王朝建立王朝开始,圣地的人就已经频繁出世,虽然他们很低调,可还是露出蛛丝马迹,如果圣地的人掺合到北海之地当中的话,那才是最可怕的。”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寂静起来。 第一千二十一章 迷雾重重的北荒之变 “北荒之变,疑似圣地之人出手?” 此时,身在伊洲的许一凡,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眉头紧蹙起来。 “此消息属实吗?”许一凡沉默良久,抬起头,看向面前之人问道。 “还在查!” 闻听此言,许一凡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北荒之变,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已经被朝廷得知,然后展开了一系列措施,而朝廷得知北荒出现变故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两个月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当然,这也不能怪朝廷。 很早以前,大炎和儒家也是在北荒的,只是后来出了一些事情,北荒的联盟被割裂,大炎和儒家选择了退出,虽然不良人这些暗黑机构,在北荒安插有棋子,可北荒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北荒又细作,虽没有把这些细作诛杀,却没有让他们有机会接触到更高的机密。 可以说,这些被大炎安插过去的谍子,算是明棋,作用有,却并不大。 这件事,是彼此双方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当北荒的谍子迟迟没有传来消息的时候,朝廷起初并没有在意,而等到在意的时候,那些谍子早已经死了,所以朝廷才过去探查,然后才知晓了北荒的变故。 从去年年底,朝廷开始重新渗透调查北荒,一直到现在,被派过去的人一去不回,而新的情报迟迟没有回来,这让朝廷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本来,这件事跟许一凡没有什么关系,可自从跟朝廷达成协议之后,许一凡从摘星楼放出了吾罪,还派遣了不少无名营的学生前往北荒调查。 可这么久了,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传回来,而许一凡先是在京城跟阴阳殿的人交手数次,然后又离开了京城,去往了甘州,这一路上,许一凡很忙,没有时间整理这些。 待到许一凡离开瑶台洲,去往炎城的路上,许一凡开始慢慢整理这些,结果许一凡发现了很大的问题。 吾罪一行人在去往北荒的路上,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袭杀,然后失踪了,而李建泽和不良人安排的谍子,还没有进入北荒,就接连被杀,或者失踪。 无名营的学生也接二连三离奇的失踪,而在他们失踪之前,还有零星的情报传递回来,在他们失踪之后,有人利用他们的情报传递渠道,按照以往的模式,零零散散的传递了一些情报回来。 看似很正常,可这是非常不正常的。 无名营是许一凡手中非常锋利的一把刀,不敢说无往不利,至少不比一般的情报组织差多少,无名营虽然在根基和底蕴上比不上其他组织,但是在刺探情报的手段上,可是很先进的。 另外,无名营的学生是许一凡亲自教导出来的,他们有着现代人的思维,懂得取舍。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失踪,那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做谍子的出现意外很正常,可许一凡派遣过去的人不少,都失踪了,而且失踪的时候,许一凡这边居然没有察觉到,这就很可怕了。 除了无名营之外,不良人和李建泽麾下的谍子,都是老手了,他们居然也接二连三的出事儿,这也很不正常。 现在,不良人的来告诉许一凡,北荒之变,疑似是圣地的人掺合进去了,这让许一凡感到非常的震惊。 圣地。 这是一个凌驾在所有势力头顶的势力,强大而神秘,是所有人对它最大的印象,可根据许一凡了解到的情况,圣地基本不出世,即便出世也是有很强的目的性的。 比如几年前,圣地的人出现在安民镇,就是为了带走慕儿。 他们出现的很快,离开的也很快,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有任何的交集,在那之后,圣地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嗯?” 许一凡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一件小事儿。、 当初在血炎谷的时候,好像有人曾告诉他,圣地人出世了,而且是奔着他来的,这让许一凡担忧了很久。 然而,从血炎谷到关城,再到鄜洲城,以及后来的京城,圣地的人都没有出现,这让许一凡的担忧变得毫无意义,许一凡都快遗忘圣地的人了。 想到这,许一凡突然问道:“不良人是不是探查到,圣地的人出世了?” 那人点点头说道:“是的。” “他出现在哪儿?” “北海之地和北荒的边境。” “何人传递回来的消息?” “北荒的密探。” “他去了哪里?” “不知。” “实力如何?” “不知。” “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 接连听到几个不知,许一凡眉头紧锁,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去年,圣地的人出现,是奔着自己来的,有人专门来告诉他这件事,可这家伙并没有按照许一凡预想的那般出现,反而失踪了。 此人露面的地点在北海之地和北荒的边境,他失踪的地方也在这里,接着北荒就发生了变故,北荒的密探死了,这很难不让人产生怀疑。 许一凡沉默片刻,问道:“北荒之变,疑似是圣地出手,是根据那个人的失踪判断的吗?” “是的。”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他又问道:“那北荒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无法查探。” “什么意思?”许一凡眉头紧蹙道。 “现在的北荒已经彻底的封闭起来,任何人都无法查探,也无法进出。” “无法进出?”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看向对方,疑惑道:“若是北荒无法进出的话,那北海之地的人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当对方说起北荒成为禁地之后,许一凡就想到了去年的京城厮杀,已经现在的远古秘境,这两次,北海之地的人都可出现了啊,如果北荒真的是无法进出的话,那这些人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之前抓捕的北海之地的人已经招供,他们并不是直接从北海之地出来的。” “什么意思?” “京城的厮杀,出现的白袍会非黑衣会的人,他们虽然总部在北海之地,但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散落在各地的,而那些出现在京城的人,都是从别的地方抽调过来的。” “那远古秘境的人呢?他们又是怎么出来的?” “他们并没有从北荒出来,而是从其他地方出来的。” “何处?”许一凡眯眼问道。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许一凡隐隐猜到了答案。 “他们是从从海路过来的,从北海出发,出现在东海,然后从东海登陆,再出现在远古秘境那边的。” “果然!” 听到此人这么说,许一凡的猜测得到的印证。 京城出现的北海之地的人,是很早以前散落在外的人,就像不良人安插在外的密探一般,而出现在远古秘境的北海之地的人,他们是从海路出现的。 也就是说,北荒这个地方,现在既不是中洲人占据着,也不是北海之地占据着,而是属于第三方占据着,那么占据北荒的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是其他不可知之地的人? 有可能,只是可能性不大。 不管是极西之地,还是南海之滨,亦或者东海深处,这三大不可知之地的势力,现在都很忙。 极西之地正在跟佛门死磕,南海之滨基本没有出世的迹象,如果这次不是远古秘境的出现,估计南海之滨的人不会出现。 至于说东海深处,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海上,而在陆地之上,他们的优势被大大削弱,更何况,在东海不止是东海深处的人,还有道教和东海诸国,如果东海深处的人出现,这些势力不可能不知道。 四大不可知之地被排除了,那就只剩下一些隐藏势力。 其中嫌疑最大的是塔撒哈沙漠的沙人。 北荒和塔撒哈沙漠相距甚远,可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现在,塔撒哈沙漠到底扩张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去测量过,如果塔撒哈沙漠真的蔓延到跟北荒接轨的话,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跟儒家相持不下,转移目标也是极有可能的。 然而,许一凡才想到这,他就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第一,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很强,这是事实,可儒家既然能挡住他们,就说明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还不是特别的强,至少没有碾压一个体系的实力; 第二,北荒有北荒殿,这是一个由很多体系组成的势力,他们就像王朝的边军一般,常年都在厮杀当中,其实力远超一般势力,而想要悄无声息的拿下北荒殿,基本不可能。 第三,如果是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占据了北荒,那北荒肯定出出现异变的,沙化,是最明显的特征,然而,根据目前已知的消息,北荒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至少目前没有。 第四,如果真的是塔撒哈沙漠的沙人的话,那他们已经得到了北荒,最好的选择是猥琐发育,慢慢吸收掉北荒,再进行其他的举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阴阳殿在中原四处搞事情,还在远古秘境折损那么多高手。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原因,而这些原因加起来,又排除了塔撒哈沙漠沙人的嫌疑。 除了四大不可知之地,塔撒哈沙漠沙人之外,能够有能力拿下北荒的,只有十大隐藏势力当中的一门两宗了。 道宗和密-宗势力很强,丝毫不比体系势力弱,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两宗的实力还要强一些,可即便强一些,也不会强太多,不太可能悄无声息的拿下北荒。 更何况,这两宗的人已经出现在远古秘境当中,不过,出现的很隐蔽,之前秘境没有开启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出现,在秘境开启之后,他们才浮出水面。 如果排除了道宗和密-宗的话,那唯一有嫌疑的就是玄门。 只是,玄门很特殊,它跟圣地很像,强大而神秘,独立于所有势力之外,即便现如今各大体系势力出世,即便不可知之地蠢蠢欲动,即便远古秘境出世,玄门的人都没有出现,这很奇怪,不过基于玄门以往的形象来说,也不算奇怪。 如果玄门出手的话,很可能能做到悄无声息的拿下北荒,只是,问题又出现了。 玄门要北荒做什么? 扩张地盘?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玄门的实力,去哪里抢地盘,不敢说百分百稳赢,可绝对有很大把握。 抢不过不可知之地,那在中原抢一块地盘绰绰有余,北蛮、西域、南夷、中原,甚至是东海,都是不错的选择,而鸟不拉屎的北荒抢过来有什么用? 如果北荒之变真的是玄门做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北荒隐藏着很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是其他所有势力都不曾发现的,只有这样才解释的过去。 可这可能吗? 四大不可知之地,十大隐藏势力,还要中洲各大体系势力,以及塔撒哈沙漠沙人这样的势力,都不是吃干饭的,如果北荒真的隐藏着什么秘密的话,估计最先发现的,就是北海之地和北荒殿了。 可并没有情报显示,北荒有这样的东西和地方。 现在已知的势力很多,而大部分都出世了,即便是四大不可知之地,虽然他们没有出世,可已经被人知晓了,唯独玄门还深藏不露,没有太多关于它的情报。 当然,除了玄门之外,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圣地。 圣地很强大,只是所有人公然的事实,至于圣地到底强大了什么程度,没有人说的清楚,可问题是,圣地是超脱所有势力的存在,它要北荒做什么? 抢地盘? 不太可能,圣地是虚无缥缈的,似乎是可以移动的,而既然可以移动,那就说明他们不缺地盘,即便要抢地盘,以圣地的实力,抢谁的都可以,而且是稳赢的局面。 兜兜转转,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北荒之变,幕后黑手似乎谁都有嫌疑,可似乎谁都没有嫌疑,这就让人感到蛋疼。 中原现在好不容易整合了,而大部分修行势力都被钉死在远古秘境那边,北荒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神秘莫测的第三种势力,而且是所有人都不了解的势力,这就让人很被动了。 “唉!” 想到这,许一凡叹息一声。 “嗯?” 许一凡突然瞳孔一缩、 不,不对,不是所有人都不了解现在占据北荒的势力的底细,有两个势力知道。 第一个是北荒本地的势力,如果能找到从北荒出来的人,或许真相就大白了。 第二个是北海之地的人,无论是京城厮杀,还是远古秘境那边,北海之地的人都出现了,而他们并没有选择从北荒出来,而是选择海路,那就说明,他们知道北荒那股势力的强大,至少有一定的了解,不然的话,以北海之地的性格,不可能绕远路,从海路出来的。 想到这,许一凡就眯起眼睛,对眼前之人说道:“之前在长安抓住的那些人,掏干净没有?” 那人知道许一凡想问什么,点点头道:“掏干净了,没有不良人撬不开的嘴。” “那他们都知道什么?”许一凡问道。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对于北荒的事情,他们比我们还要震惊,当初他们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也很奇怪。” “当真一无所知?”许一凡眯眼道。 对方想了想,点点头道:“真的一无所知。” 许一凡眯起眼睛,想了想,问道:“远古秘境那边是不是还有北海之地的人?” “有,还有不少,其中超五境的修士有三个,半步超品有十五人,一品......” 然而,不等对方说完,许一凡就直接打断道:“我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代价,从北海之地抓俘虏,越多越好,境界越高越好。” “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这人明显有些犹豫。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看着对方问道:“怎么?有难度?” 对方摇摇头,说道:“难度肯定有,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我们一旦出手,就等于是跟北海之地正式开战,如果北荒没有落在北海之地手中,那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落在他们手中,一旦开战,我们会非常被动的。” 听到对方这么说,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 此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的中洲还需要时间,而中原也才整合,此时一切都在发展,此时贸然开战,对中洲没有太大的好处,只是,不弄清北荒之变的真相,许一凡心中始终感到不安。 沉吟片刻,许一凡开口问道:“不良帅怎么说?” “静观其变!” “嗯?” (°ー°〃)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愣住了。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许一凡知道,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不良帅肯定也能想到,既然他能想到,那肯定有对应的安排,然而,此人却说静观其变。 这有有些意思了! 难道不良帅知道北荒之变的真相? 许一凡暗自揣测着。  第一千二十二章 炎城情况 “不良帅此次派你前来,还说了什么?”许一凡看着伏纳问道。 伏纳闻言,却摇摇头道:“不良帅只是让小人全力协助国师大人。” “就这儿?”许一凡微微皱眉道。 伏纳点点头。 许一凡眉头紧蹙,盯着伏纳,陷入沉思当中。 从目前大炎王朝的局势来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但也只是发展,想要强大起来,还需要时间。 现如今,在中原全面整合之后,各种事情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许一凡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大炎边境的要塞建设,无需许一凡去插手什么,有各大边军在,还有朝廷的人在,建设起来很快,而许一凡要做的就是尽快解决塔撒哈沙漠的事情,利用塔撒哈沙漠,训练出一支可以跟修行势力对抗的军队出来。 这是其一。 其二,许一凡得尽可能的发展强大自己的队伍,然后回到安民镇,找到隐藏地图上的秘境。 不过,安民镇的秘境开启,不急于一时。 安民镇的秘境到底有多大,里面到底有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但结合之前人们发现的秘境,还有这次远古秘境来看,但凡是秘境,肯定都不简单,以许一凡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掌握主动权,即便是加上大炎王朝,也很可能守不住这秘境,因此,许一凡需要谨慎对待。 现在,许一凡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抵达炎城。 “给我说说塔撒哈沙漠的事情,以及炎城的事情。”许一凡回过神来,缓缓说道。 “是。” 伏纳闻言之后,就把炎城和塔撒哈沙漠的事情,娓娓道来。 炎城,是儒家在抗击塔撒哈沙漠沙人的时候,自我形成的一座城池,主要是以儒家弟子为主,其中还有无数炎军驻守。 整个炎城大约有二十万炎军,其中,寻常将士占据三分之二,有大约近十二万。 说是寻常将士,其实这支十二万人的军队,算是大炎所有军队当中最强的军队了,他们都是从各个军队抽调出来的精锐将士,其中以各大边军的精锐最多。 剩下的八万余人,是儒家弟子,以及被朝廷掌控的修行者,他们是抗击塔撒哈沙漠沙人的主力军。 除此之外,炎城还有近十万人的寻常百姓,这些百姓有的是原地的原居民,还有的则是将士的家属,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为这二十万军队,提供一切生活所需。 按理说,想要供养二十万大军,至少需要两倍以上的基数才够。 然而,炎城很特殊,从刚开始的一无所有,慢慢发展到自供自足,这期间经历了差不多五百年的时间。 在炎城,已经形成了一套自我供给的规则,这二十万大军除了日常作战之外,大部分时间都能自我供养。 另外,炎城那边的环境很恶劣,寻常人无法长期生活在那边,而且想要规模庞大的百姓提供供养,百姓的来源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儒家在中原各地,都建立有书院,每年书院结业的弟子很多,其中一部分步入仕途,入朝为官,还有一部分选择留在书院教学或者深造,而剩下的弟子,则集中出现在了炎城。 每年各大书院,都会有教习先生带领着书院弟子,负笈游学。 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儒家在教学这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只是,这些负笈游学的儒家弟子,除了部分弟子是在中原各地游历之外,其他的游学之地就在炎城。 每一年,去炎城游学的儒家弟子,都会出现巨大的伤亡。 很多人都以为儒家教学,就是寒窗苦读,一个个都是书呆子,其实不然,儒家书院不但教习他们各种知识和道理,还要教学他们各项本领,其中就包括如何与外地作战。 大炎王朝和儒家是合作关系,除了官场上有不少儒家弟子之外,在其他地方很少看到儒家人,不是儒家势弱了,而是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炎城有三位小夫子,三十六位君子、贤人常年坐镇于此。 三位小夫子有两位出自京城纵横书院,还有一位来自洛洲书院,剩下的君子和贤人,都是来自一洲书院的佼佼者。 炎城负责坐镇的这些人,需要在炎城坐镇一甲子,然后才能换人,而每隔一甲子,近四十人当中,能够活着离开的不到半数。 那些无法离开的,要么在跟沙人对战当中陨落,要么就是身负重伤,坏了根基,最终老死或者病死在炎城。 近五百年的时间,在炎城这块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到底死了多少儒家人,没人说的清楚,但可以明确的说,很多很多。 根据伏纳说,凡是来炎城坐镇的小夫子,其修为无一例外,都是超五境的修士,剩下君子贤人,他们的修为境界,最低都是一品,其中半步超品最多,当然,超品境和超凡境也有。 但是,大多数超品境和超凡境的修士,都是在坐镇炎城一甲子的时间里,陆续突破的。 现如今,炎城最强者,是来自纵横书院一位叫东郭游的小夫子,他是纵横书院的小师弟,证道境修为,已经坐镇炎城六十六年了。 超五境五大境界,分别为超品境、超凡境、知道境、证道境和入圣境,在超五境之上是不可言说境,也被人称之为神境,亦或者是圣人境。 就目前来说,证道境是寻常修士修行的天花板,至于入圣境,只有少数人能够做到,儒家的历代圣人,佛门的佛祖,道教的道尊等等。 只是,这些人早已经销声匿迹。 至于说不可言说境,除了已知的武神之外,没有人达到,则是修行者的天花板。 在现如今选择时代,证道境是最强境界,东郭游就是这个境界的修士,剩下两位小夫子,都是知道境修士,剩下君子贤人,最高-也就在超凡境,但人数也不多,才三个而已。 如果单单只看这些高修战力的话,炎城的战力绝对很强盛,随便出来一个君子,或者贤人,基本都能横推。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炎城的战力高,沙人的战力也不低,据伏纳说,沙人那边证道境的修士,已知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叫沙伐的家伙,极为好战,在过去的六十多年时间里,前前后后跟炎城打了不下千场战役。 沙伐跟东郭游是老对手了,二人从超品境开始就是对手,一直到证道境,二人还是旗鼓相当,打了这么多年,二人打不多数时候都是平手,但偶尔也互有胜负,可就是无法杀死对方。 也正因为沙伐的存在,导致原本可以离开的东郭游,直接被钉死在炎城。 另外,沙人当中还有一个证道境的修士,只是,此人异常的神秘,即便是炎城也没有关于此人太多情报,只知道此人至少是证道境修士,甚至有人猜测此人已经是入圣境修为了。 当年,夫子离开书院,孤身进入沙漠,就是想要击杀此人。 至于夫子找到没有,又是否将此人击杀,暂时不得而知,但看样子,应该是没有。 听到这,许一凡好奇的问道:“夫子是什么境界?证道境吗?” 伏纳摇摇头道:“夫子是什么境界,没人知道,但至少是证道境。” “那有没有可能是入圣境?”许一凡说道。 伏纳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入圣境已经有近千年没有出现了,最后一次出现入圣境,是在我大炎建国初期的时候,书院的那位夫子,以绝顶姿态入圣,成为了圣人,也正是这位圣人的出现,才签订了千年之约。” “入圣很难吗?”许一凡有些好奇道。 伏纳:“.......” (°ー°〃) 伏纳脸色古怪的看着许一凡,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超品之下的境界,很好抵达,只要天赋、资质、悟性足够好,勤奋努力的话,想要成为一品修士其实不难,然而,超品之上,哪怕是超品境也很难突破。” “我觉得挺容易的啊。”许一凡喃喃道。 伏纳:“.......” 许一凡确实觉得容易,因为剑九从一个凡人,一跃成为修士,起步就是超品境,这让许一凡觉得,超五境似乎没有那么难达到。 甚至许一凡觉得,如果他能够进入吴家剑冢的话,再次使用剑气灌体的话,他应该也可以突破到超品境。 当然,这只是许一凡的猜测,至于行不行,那得等试过之后才知道。 然而,许一凡不知道的是,超五境没有那么好达到。 第一,修士突破到上三境之后,就需要经历生死劫或者道劫,每一次生死劫和道劫都是极其恐怖和凶险的,能够完整渡过十八次生死劫的人,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第二,生死劫也好,道劫也罢,都是天劫和天道对修行者的一种遏制,但还是有一线生机的,然而,超五境则不同,到了超五境之后,天赋、资质和悟性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而修行也不只是修行,更多的是修心,超五境算是一个新的起点。 第三,成为超五境修士之后,他们也要经历劫难,不是寻常的雷劫,而是心劫,这种心劫极其凶险,可谓是有死无生,每一次心劫的出现,都是一次重生,境界越高,越是凶险,极其容易陨落,这是天道和天劫对高修的一种抹杀。 像剑九这种,一步登天,起步就直接成为超品境修士的,极其罕见,甚至数千年来,也只有寥寥数人出现过而已。 至于说许一凡,他就是个挂逼。 别人修行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提升上来的,而他成为修士的那一刻,就直接是五品修士,那本身就不正常。 还有,许一凡在达到四品巅峰境界之后,直接连破数境,直接成为一品修士,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有招来雷劫,这也极其不正常。 剑九能够一步登天,而且修为直达超品境,是因为有人帮她扛劫,如果没有许一凡帮忙扛劫的话,当时的剑九别说一步登天了,能不能活下去就是个未知数。 在修行历史上,能够帮他人扛劫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比超五境的修士还少。 可能,有人会说,超五境的修士已经不需要经历生死劫,那他们完全可以帮后辈扛劫啊,毕竟,有他们在,那么高的修为,渡过生死劫还不是轻轻松松的。 如果这样想的,那就是大错特错了。 超五境的修士是不需要经历生死劫,但是,他们是不能随便出手的,到了超五境这个层次,他们已经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当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可也差不多。 超五境修士最惧怕的就是天劫和天道,超五境的修士帮助上三境的修士扛劫,会直接增强生死劫的难度和威力,其威力之大,可以直接抹杀超五境修士,而连超五境修士都可以抹杀,那上三境的修士又岂能幸存? 上三境的修士自己渡劫,最多就是九死一生,还有希望,而他人帮忙扛劫,连这点希望都没有,会直接被抹杀。 即便侥幸不死,那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为了一个永远止步于此,甚至被抹杀的上三境修士,牺牲一个超五境的修士,根本就是不值得的事情。 另外,世间的超五境修士其实不少,尤其是超品境和超凡境这两个境界的修士最多,但很多人都以为超五境的修士很少很少,甚至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又是为何呢? 答案也很简单,成为超五境修士之后,他们会被天道压身,每一次出手,都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每个人走的道路不同,付出的代价也不同。 一动不动是王八,到了超五境这个层次,最好的选择就是一动不动,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活得久。 末法时代来临,乱世已起,各大势力纷纷出世,可迄今为止,除了远古秘境那边,根本没有哪个超五境出过手,当然,剑九这个新晋超品境不算。 听到伏纳说完这些,许一凡也对超五境有了很大的了解。 “沙人那边的高修很多?”许一凡问道。 伏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沙人的高修不少,单单就数量而言,比炎城的高修要多很多,但是就实力和质量而言,双方只能算是旗鼓相当。” “为何?” “沙人的修行方式跟所有体系都不同,他们走的是一条捷径,上三境的时候不需要经历道劫,但是,在跻身超五境之后,他们不但要经历心劫,还需要经历道劫,而沙人有自己的手段,可以躲避道劫和心劫,跻身更高的境界。” “道劫?” 许一凡闻言,眉头紧蹙,然后问道:“沙人是站在天劫那边的?” 伏纳摇摇头道:“沙人两边都不站,他们的修行不依靠天劫或者天道,而是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 “对,沙人在跻身超五境之后,有的人是要经历生死劫,而有的人是经历道劫,甚至有人要经历两种劫。” 闻听此言,许一凡眉头紧锁,沉吟很久,才说道:“按照你这么说,沙人上三境的修士跟我们有很大差距咯,那是不是说,我们上三境的修士在他们面前更占据优势?” 伏纳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提司大人可就有所不知了。” “嗯?” 许一凡不解的看向伏纳。 伏纳也没有藏藏掖掖,直接说道:“提司大人说的没错,上三境的沙人因为没有经历生死劫和道劫,整体实力偏弱,但是,沙人有一个很大的特性,就是不死。” “不死?” “对,不过不是真正的不死,而是他们极难被杀死,虽然我们的上三境修士,可以在实力上碾压他们,可很难杀死他们,反而会因为持续的战斗,导致战力下降,从而给对方可乘之机。” “当年,我们在初次面对沙人的时候,也以为可以直接碾压对方,但是,沙人的修行体系跟我们有很大的差距,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因为这件事吃了很大亏,造成不少上三境的修士惨死。” 说到这,伏纳继续说道:“另外,沙人还有一个很大的特性,他们可以吞噬。” “嗯?吞噬?” 许一凡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看向伏纳。 “是的,沙人在杀死对手之后,可以吞噬对方的修为,但只能吞噬十分之一而已,看似不多,可每吞噬一点,他们就能强大一分。” “这应该有后遗症的吧?”许一凡眯眼道。 “有,而且很大,凡是选择吞噬的沙人,他们最高的成就就是半步超品,终身无法破境,也因此,沙人当中,半步超品的数量极多。” 听到这,许一凡终于明白,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到底有多么难缠了,也难怪儒家在炎城跟沙人对抗了这么久,还是无法消灭对方,而且还需要那么多超五境的修士,长期坐镇炎城了。 沙人这种修行方式和手段,简直就是在耍赖皮嘛,想想就挺恶心人的。  第一千二十三章 危险重重的远古秘境 “看来,这沙人的事情还挺棘手啊。”许一凡喃喃道。 伏纳点点头,说道:“是有些棘手,不过,现在远古秘境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 闻听此言,许一凡这才想起远古秘境的事情,就问道:“对了,远古秘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墨白还好吗?” 听到许一凡这么问,伏纳脸色古怪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说道:“这次远古秘境的出现,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棘手和危险。” “哦?到底什么情况,详细说说。” 伏纳作为不良人七十二司之一的司主,自然知道很多情况,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许一凡。 阴阳殿从许一凡手中盗走秘境地图和钥匙之后,第一时间就沿着地图开始寻找秘境,而在这段时间里,阴阳殿还趁机坑了一把方士,差点让方士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因为许一凡和不良人的介入,导致阴阳殿的这个骚操作没有成功,反而损失惨重,阴阳殿在天下各地的分号,在那段时间里被摧毁的差不多了。 但是,阴阳殿的人很鸡贼,他们在拿到秘境地图之后,就已经开始收缩势力,很多分号在被找到的时候,都是空壳子,被击杀和俘虏的基本都是小喽啰。 阴阳殿根据地图,很快就锁定了秘境的位置,只是,以阴阳殿的实力根本无法独吞,再加上那段时间,各大势力闻风而动,都想争夺地图和钥匙,阴阳殿也很聪明,他们知道单靠自己肯定是不够的,于是他们就选择了合作。 这也就有了第一次各大势力的联盟。 第一次联盟,各大势力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秘境的确切位置,而那段时间里,南夷十万大山内的一切生物和势力就遭了殃。 在各大势力的清场和突进之下,原本难以跨越的十万大山,也不再是问题。 在找到远古秘境的位置之后,中洲势力先是跟南海之滨打了一架,彼此互有折损,谁也没能奈何的了谁。 之后,聚集的势力越来越多,彼此之间又发生了多次冲突,折损不少,但最终还是选择坐下来谈一谈。 不过,在坐下来谈的时候,不管是不可知之地,还是中洲势力,他们都做出了一个决定。 清场! 远古秘境的珍贵性,各大势力都无比清楚,蛋糕就那么大,谁都想多分一点,可想过分蛋糕就必须依靠实力说话,而这次秘境出现,除了那些顶级势力之外,还有很多中小型势力参与其中,打算浑水摸鱼。 而各大顶级势力想的很清楚,不管远古秘境当中有什么,先把这些小杂鱼给灭了再说。 这是一场十分默契的清场行动。 在远古秘境的位置找到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的血腥清场,很多前去凑热闹的势力,还没进入秘境,就这样惨死其中。 而在这期间,阴阳殿玩了波骚操作,他们趁着各大势力清场的时候,阴阳殿悄咪-咪的想要打开远古秘境,率先进入其中攫取好处。 这样做的结果只有一个,阴阳殿直接成为众矢之的,惨遭群殴,最终阴阳殿损失不小,选择乖乖坐下来和谈。 第二次联盟也就此展开。 在一切商量妥当之后,远古秘境被开启,貌合神离的联盟进入其中。 才进入秘境当中,联盟就分崩离析,各大势力为了更快的攫取好处,开始了赤-裸裸了掠夺。 如果这只是寻常的远古秘境,那他们这么做,自然无可厚非,可这是一个布满杀机和陷阱的远古秘境,分崩离析的各大势力,在单独行动的时候,死伤惨重。 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不患寡而患不均,即便是修行者,也无法免俗,他们自己在遭受重创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联合,而是想发设法坑害那些敌对势力,想办法削弱彼此的实力。 在秘境开启的那段时间,是最混乱的时候,各大势力都被彼此坑的不轻,因为这件事,先后陨落了五位超五境修士。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慢慢冷静下来,彼此再次坐下来和谈。 第三次联盟就这样被迫展开。 根据墨白传递回来的情报显示,这次出世的秘境确实是远古秘境,不过,远古秘境当中最原始的好处,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攫取了,这是一个被开发过的远古秘境。 虽然是被开发过的远古秘境,可这个远古秘境是结合了远古秘境和上古秘境形成的独特秘境,虽然是破损的秘境,却自成世界,这个秘境比现在所有已知的秘境都要完整,尽管它很凶险,危机重重,可秘境当中经过数千年的自我演变,还是诞生了不少天材地宝好东西。 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武夫的传承,以及各大体系的传承了。 这个远古秘境曾经破碎过,但是,被超能大修士以逆天手段,重新修缮过,而根据秘境内的情况,修缮秘境的人应该就是武神。 当武神传承出现之后,联盟再次出现分崩离析的迹象,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瓦解,而是选择了平分,至于是不是真的平分,那就呵呵了! 听伏纳说,时至今日,这远古秘境的探索程度,也只是探索了五分之一而已,可就为了探索着五分之一的区域,就已经陨落了九位超五境修士。 除了因为争夺宝物而陨落的之外,其他的都是被秘境当中的陷阱给弄死。 超五境修士死了不少,而超品以下的修士更是死伤惨重,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拦众人探索的步伐。 “看来,这远古秘境的辽阔程度,要超乎想象啊。”许一凡喃喃道。 伏纳神色复杂的看着许一凡,说道:“这远古秘境很不简单,其面积远超已知的秘境,根据最新消息,新发现的秘境,是两个破损秘境的结合体,估计是目前发现的秘境的两倍左右。” “按照现在的探索速度,多久能探索完毕?”许一凡又问道。 “如果危险程度只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话,最多两年,最少半年,就能探索完毕。” “才这么点时间啊。”许一凡大失所望道。 伏纳闻听此言,是真的无语了。 要知道,这次远古秘境的出现,几乎囊括了现在已知的所有势力前去探索,这么多势力,能人异士有多少,自然无需多说,而即便如此,最少就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而且还是在不惜代价的情况,才能探索完毕,这就已经很恐怖了。 如果是单独一个势力来探索,没有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到。 当然,伏纳也知道,许一凡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也是有原因的,许一凡需要时间壮大势力,而大炎也需要时间发展强大,如果远古秘境能躲拖延一段时间,那对大炎王朝来说,无疑是好事。 伏纳看着许一凡,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不是远古秘境的凶险程度,而是这个秘境本应该是许一凡的,毕竟,地图和钥匙曾经都在许一凡手中。 在钥匙和地图丢失之后,许一凡并不着急,即便秘境都开启了,许一凡的人也没有参与进去,这才是最让人不解的地方。 许一凡的人这段时间在南夷做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么多势力出现在南夷,那些隐藏在南夷的妖兽,可谓是遭了无妄之灾,很高高境界的妖兽,不是被降服,就是被诛杀,剩下的基本都逃走了。 至于那些没能逃走的,就成为了换取资源的货物。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的人开始不惜代价,不惜成本的收购妖兽,这导致原本就无处躲藏的妖兽,生存之地近一步缩小。 起初,很多势力还不知道许一凡的人为何要收购那么多的妖兽,收购妖兽用来做什么,直到云关镇之战爆发,契约者的出现,让很多势力恍然大悟,他们也开始收集妖兽。 只是,当他们去收集的时候,大部分被捕获的妖兽都被许一凡的人收购带走了,而剩下的那些妖兽,基本都是被挑剩下的,实力弱,能力鸡肋,即便偶尔有漏网之鱼,也帮助不大。 于是,很多势力就派人专门去猎捕妖兽,可经过之前的鸡飞狗跳之后,那些平均寿命比人要长很久的妖兽,早就跑路的跑路,隐藏的隐藏。 当然,也有人把主意打到许一凡的人身上,当他们准备去针对许一凡的人的时候,这些人却齐齐消失了,这就让人很郁闷了。 不过,在远古秘境面前,猎捕妖兽只是顺手而为的事情,有,那自然最好,没有,那也无所谓,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另外,伏纳知道,许一凡的人并没有失踪,他们已经秘密随着不良人等势力,进入到了秘境当中,虽然无法攫取到大的好处,可那些不被人注意,或者不在意的好处,都被这群人带走了。 用墨白的话来说,许一凡的人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不是他们有多强,而是他们啥都要,凡是秘境当中出现的东西,基本都会被这些人带走,于是有人戏称他们为拾荒者。 许一凡在沉吟良久之后,看着伏纳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去秘境当中搞点事情?” 伏纳:“......” 听到这句话,伏纳的眼皮子是一阵狂跳。 犹豫一番之后,伏纳看着许一凡,小心翼翼的说道:“提司大人还是尽快赶到炎城为好,秘境那边有墨白大人在,应该能够处理好的,而且这次去秘境的中洲势力很多。” 伏纳言下之意,就是让许一凡不要插手远古秘境的事情,说实话,他真的怕了许一凡了,这家伙走到哪儿,哪儿就鸡飞狗跳,满地鸡毛,如果许一凡真的去了远古秘境,还不知道要霍霍多少人,要死多少人呢。 其他人死不死,伏纳不在意,大炎也不在意,可中洲的势力不能折损的太严重,而且大炎王朝现在需要发展,不能树敌,如果许一凡去搞一下,可能大炎王朝会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是别人去,伏纳不担心,可许一凡嘛,那就不好说了。 “呵呵!” 看着伏纳那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样子,许一凡觉得一阵好笑,对于伏纳在担心什么,许一凡心里很清楚,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真的去搞事情。 许一凡不去的原因有很多。 其一,远古秘境的出现,儒家没怎么参与,而这本身就不正常,应该是夫子和不良帅达成了某种默契,许一凡怀疑,不良帅派遣墨白去远古秘境,肯定不是单纯的去攫取好处,很可能是去搞事情的。 甚至许一凡怀疑,之前几次联盟分崩离析,就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才造成的。 其二,许一凡也好,大炎王朝也罢,现在最需要的是发展,而不是树敌,许一凡自己倒是无所谓,打不过就跑路嘛,可大炎不行,许一凡现在已经是国师了,必须要承担他该承担的责任,考虑问题不能单单从个人角度出发,还需要考虑大局。 其三,许一凡感觉武神捣鼓出来这样一个秘境,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武神,许一凡了解的不多,却也不少,能够从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现在远古秘境出现的陷阱,只是开胃菜而已,而所谓的传承,估计只是诱饵,真正的危机估计在后面。 许一凡可是清晰的记得,当年武朝灭亡,主要原因是武神遭到了围殴,许一凡在想,这远古秘境的出现,会不会是武神当年给各大体系修士准备的礼物。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有意思了。 当然,不管事情真相是不是这样,现在跟许一凡都没有多大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沙族被钉死在远古秘境,而沙人被分化的这段时间,想办法解决塔撒哈沙漠的问题。 估计儒家这次主动放弃探索远古秘境,估计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该了解的东西,许一凡都从伏纳这里了解的差不多了,许一凡接下来该认真思考炎城的问题了。 此次,许一凡去炎城,最主要的目的不是收拾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而是练兵。 既然是练兵,那自然需要一套成熟且完整的方案,而想要在最短的时间,训练出一支强军,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战养战,唯有战争才是最快成长的捷径。 只是,这条路要不要走,该如何走,许一凡需要好好思考一番。 寻常练兵,只是尽可能的激发和开发人体的潜能,然而,寻常将士的潜能是有限的,毕竟,他们只是普通人,而不是修行者,即便把他们身体开发到极致,也只是比一般人强一些。 以战养战,可以最大限度的激发他们的潜能,可也会付出极大的牺牲,战争这种东西,可没有情面可以讲,许一凡想要强军,可也不想用最极端的方式强军。 寻常方式练兵是必须的,以战养战也是必须的,但许一凡还需要一支修士军队,专门用来跟修行者对抗的力量。 中原的江湖人士,是一张不错的底牌,在朝廷的清洗之下,大部分江湖人士都来到了炎城,想要让他们作战,首先得降服他们,而想要降服这些人,单纯依靠武力是不行的。 另外,就是那些修行者。 这些修行者才是最大的底牌,许一凡必须让他们成为战场上的一把尖刀,一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尖刀。 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没有那么容易,在朝廷的打击之下,这些修行者暂时低头了,可低头不代表他们随便拿捏。 不过,这些事情,许一凡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许一凡想的很清楚,在天劫降临之后,大炎王朝至少需要三支梯队。 第一支梯队,也是基数最大的梯队,就是以普通将士为主的炎军,他们的任务是保护百姓,以及应对那些同样是普通人的军队。 现在乱世降临,乱是乱了点,可基本的秩序还在,是人是鬼还分得清,可一旦大灾难来临,人和鬼的界线就会很模糊,鬼知道现在的这些王朝势力,会不会倒戈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人倒戈,第一梯队就必须顶上去。 第二梯队是以江湖人为主的队伍,这些人的实力远超普通将士,但是比不上修行者,他们的基数也很大,解决下三境和中三境的修士,没有太大的问题。 第二梯队是中坚力量。 至于第三梯队,就是修行者。 云关镇之战,虽然开启了凡人对抗修行者的新格局,但是,真正能够对修行者,尤其是高修造成威胁和伤害的,只有修行者。 天劫是什么,天劫的势力有多么庞大,暂时都不得而知,但能够毁灭数个时代的天劫,肯定不简单,现在已知的修行者,就已经分为两个派系,修道和修劫。 在天道和天劫交手之前,这两个派系的修士,肯定会率先开战的。 许一凡要做的,就是让他所在的一方,在未来的大战之中占据优势。 任重而远啊!  第一千二十四章 镇西军的变革 伏纳这次前来,给许一凡带来了很多情报。 其中最关键的几份情报,主要是跟炎城和沙人有关,其次是北荒之变和从远古秘境的情报,最后则是中原的一系列变化。 中原的事情,有朝廷那些文武百官去操持,许一凡不用担心什么,许一凡能做的,就是让言午堂的学生配合朝廷调动即可。 北荒之变和远古秘境的事情,有李建泽和不良帅负责操盘,也轮不到许一凡去插手。 许一凡这次去往炎城,是从京城出发,直奔甘州,在甘州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之后,直奔瑶台洲,又从瑶台洲离开,一路来到了伊洲。 伊洲的位置很尴尬,也很特殊,它位于玉门关的北方,介于关内和关外之间,不算在西北七洲之内。 许一凡之所以选择在这停留,一方面是等待关内的情报,另一方面则是等待西北七洲的情报。 西北自从停战之后,就开始了一系列的战后恢复工作。 因为是西征,西北三洲原有的地界并没有出现变故,即便是燕王李刚起兵占领庭洲,也只是小规模的战斗,期间,燕王军和镇西军发生过几次战斗,但影响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变故最大的,还是新拿下的三洲之地。 之前,西征军担心康城守不住,加上瘟疫的出现,开始了大规模的迁徙活动。 迁徙本身就是个麻烦事儿,把三洲之地的百姓迁徙到西北三洲,费时费力不说,还浪费了诸多的人力财力物力,现在,三洲之地在大炎王朝手中,有了疆土,自然需要人去开发,所以这些迁徙的百姓,又要回到原来的居住地,这又是一次大型的迁徙活动。 不过,就这件事,许一凡当初在离开的时候,跟殷元魁、秦之豹他们展开了一系列的商议。 商议之后,做出了决定,已经迁徙进入西北三洲的百姓,不再二次迁徙,西洲和沙洲还是按照原有计划,给这些迁徙的百姓提供居住之地和耕地。 至于那些还没有迁徙进入到西北三洲的百姓,则回到原来的地方生活。 当然,如果已经进入西北三洲的百姓,想要定居在西洲和沙洲,那自然最好,若是他们想要返回故乡,西北三洲那边也不会阻拦。 没有进入西北三洲的百姓也是如此。 迁徙只是一件小事儿,只是工程量很大罢了。 新三洲的建设,远比西北三洲要快,要好,准确来说,新三洲不适合百姓居住,而是作为战略要地,用来充当未来战争的作战场地。 新三洲,十八座城池,按照许一凡他们的要求,被相互串联起来,每一座城池都是一个单独的军事要塞,这十八座城池既是独立的个体,也是相互守望的存在。 十八座城池,前后分成了三道防线,单单就这三道防线,至少能抵挡住数十万大军的进攻,只有等这三道防线被攻破,才能攻打西北三洲。 人们都说中国是基-建-狂-魔,而大炎王朝也差不多。 之前,西北一战,整个西北的百姓都被充分利用起来,而在大战之后,西域联军的俘虏,成为了最佳劳动力,再加上从西北七洲之地征集的徭役、劳役,还有从关内召集的徭役,人数以及突破百万之多。 另外,从去年年底开始,朝廷对世家集团出手,不少世家被颠覆,除了必要的人被诛杀之外,剩下的人基本都被发配到了西北,从事基建工作。 除此之外,东海城那边还运送来了无数土著奴隶。 有了这些人的加入,西北的大建设可谓是日新月异。 如果按照以往的办法搞基建,这么多人参与其中,基建速度会得到提高,但是,肯定满足不了许一凡和朝廷的要求,如果强行赶进度的话,会死很多人的。 然而,有了神机营和工部,以及来自五湖四海的各种能工巧匠,他们在短时间内,根据西北的情况,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机械。 当然,这不是纯机械,大部分都是半机械化的东西,操作起来很是麻烦,可相对于以往的肩挑背扛,这已经很好了。 为了西北的建设,西北的官员给出了从无数优惠政策,疯狂的从关内吸引商人前来投资。 当时,许一凡在长安的时候,就因为这件事被炎武帝他们疯狂调侃。 士农工商兵,商人的地位其实是很低的,如果朝廷下旨让他们奔赴西北,他们肯定会去,但是绝对不会好好做事,然而,许一凡却选择以利诱之。 商人逐利,许一凡就拿出各种利益,让这些狡猾如狐的商人,自己跑到西北去。 半机械化的施工,商人的入驻,西北官员的大力推动,再加上镇西军的震慑,整个西北的建设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 如果说现如今,整个大炎王朝境内哪里最热闹,那绝对是西北七洲了。 一切都是为了抵抗灾难的降临,新三洲成为了军事要塞,每个城池都固若金汤,而在西凉沙三洲,单单兵工厂和其他的工厂,就有十余个。 这些工厂每天都在加班加点,生产处无数的军备器械,然后送往新三洲。 以往,许一凡打算让神机营攀爬科技树,最好是来个工业改革,然而,时间不等人,许一凡改变了初衷,他不在一味的照搬前世的科技,而是把中国古代的各种冷兵器,再结合半机械化,二者合一,开始了新一轮的科技攀爬。 作为曾经的中国人,许一凡是很自豪的,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看似很简陋,却充满了大智慧,别的不说,就诸葛亮制作的木马牛,就给物资的运输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古人的遗泽、科技的加入,还有修行的平民化,三者合一,让许一凡走出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很多寻常人做不了的事情,可以让江湖人去做,或者让修行者去做,而一些笨重费力的事情,可以驱使妖兽去做,在这种奇特的结合下,西北七洲的建设,正朝着一个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热武器已经出现,虽然许一凡为了对付修行者,弄出来了元石武器,但是针对普通将士和低境界的修士,寻常的热武器已经足够了。 虽然这些热武器还很笨重和粗糙,可这已经改变了炎军的作战方式。 其实,对于热武器的普遍化,许一凡是很担忧的,这玩意用的好,那就是杀敌利器,用不好很可能敌人还没消灭,先把自己给玩死了,但是,在现在这种天劫的威胁下,许一凡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了。 即便热武器的出现,真的会出现大问题,那也要等天劫过去之后,大家可以存活下来,才能去思考的问题。 急迫感,这是所有人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虽然绝大多数人还不明白,朝廷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只有负责执行这几件事的人心里清楚就足够了。 ------------------------------------- 镇西军军营。 镇西军在之前的西征之战当中,损失惨重,幸好后来又收编了燕王军,还从西北再次征兵,以及从关内送来了无数兵源,使得原本建制不足的镇西军,再次满员,甚至还进行了二次扩建的情况。 镇西军的老卒主要负责协助西北的基建工作,而那些后加入的将士,则按照秦之豹的要求,展开了高强度的训练。 许一凡离开西北的时候,给了秦之豹一份练兵计划书,秦之豹就按照这计划书去实行。 后来,许一凡在去往京城之后,又根据房巨鹿留下的练兵之法,再结合他自己的记忆,做出了一份更加详细的练兵计划书。 骑兵是首要发展的一支军种。 骑兵又被分为轻骑兵和重骑兵。 轻骑兵主要的职责,是轻装上阵,以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手段杀敌,可以达到千里奔袭作战的水平,而这只是最低的要求。 骑兵就是机动部队,完全是奇兵,在战场上,往往能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重骑兵则是负责战场的上的真面冲锋作战,人马皆配重甲,这就是人形坦克,秦之豹对他们的最低要求,就是可以来回完成十次冲锋,而且还能保持阵型不乱。 骑兵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一支独立于轻骑兵和重骑兵之外的军队。 斥候! 在这个信息传递缓慢的时代,斥候的作用十分的关键,每一个斥候,都是从轻骑兵当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而且每一队斥候当中,都配备的有随军修士,他们的境界可能不高,最高-也就中三境的修士而已,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跑得快。 在骑兵当中,最耗费钱财的是重骑兵,毕竟,人马皆披铠甲,单单这个装备,就要投入无数钱财,更何况,还有战马的选择,以及士卒的挑选,这都很重要。 不过,秦之豹和许一凡他们在看到了西域的铁牦牛军团之后,就想到了一件事。 想要把重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战马是不够的,因为即便是最好的战马,也无法保持高强的机动性,战马需要被替换掉。 替代战马的最佳选择,自然是妖兽了,只是,妖兽很难找,而且很难被驯服,即便能被驯服,也很难编制成军,弄一支妖兽重骑兵显然不可能。 但是,凶兽可以啊,或者说半妖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所谓的半妖,就是妖兽和野兽的结合体,妖兽在上古时期是一方霸主,跟人类平分天下,可在这个时代,因为武神的缘故,大半妖兽就濒临灭绝,为了种族的繁衍和生存,出现了很多半妖。 只是,半妖的处境很尴尬,虽然他们有了妖兽血脉,可它们并未开智,兽-性难驯,半妖比野兽强,比妖兽弱,身份敢尴尬,处境也很尴尬,但它们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数量多。 因此,在西北战争结束之后,诸多随军修士都开始四处寻找半妖,然后-进行驯服。 经过不懈的努力,镇西军出现了一支数量大概在五千人左右的半妖重骑兵,数量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战斗力却比一般的重甲骑兵强很多。 当然,假以时日,如果给镇西军足够的时间,这支半妖重骑兵的数量肯定会增加很多。 每一个新兵种的诞生,最难的地方是开始的阶段,只要开始阶段完成了,那么后面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总而言之,骑兵这个兵种,大致可以分为四类,最基础的轻骑兵,人马皆披甲的重骑兵,还有半妖重骑兵,以及斥候军,有了这四大骑兵,如果再跟西域作战,绝对不会出现之前那种拉锯战和人海战术了。 骑兵之后,就是重点发展步兵。 步兵的分类就比较多,跟骑兵很类似,步兵也分为寻常步卒和重甲兵。 重甲兵是步兵当中的大杀器,也是正面冲锋的刀锋,而步兵则细分为很多兵种。 至于这些步兵的分类,许一凡根据这个时代的战争形势,在结合前世的作战方式,进行了各种结合。 怎么说呢,整个步兵每一个阵营,很都细分为无数个兵种,兵种很多,他们既可以单独作战,又可以协同作战,既打得了野战,也打的了防守战。 起初,这种军队建制的改革,让很多人都不适应,感觉晕乎乎的,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和磨合,秦之豹不断的进行调整,镇西军已经朝着另外一条路越走越远。 现如今,四大边军当中,就真实战力而言,镇西军的战力绝对是最强的。 这一日。 秦之豹突然开始巡营,他身披战甲,行走在各大军营当中,眼神热烈而兴奋。 “不愧是国师啊,如此练兵,我炎军的战力至少提高了五成左右。”秦之豹笑道。 汤芮闻言,笑着点点头道:“恐怕不止五成,这种细分化的建制,可以有效的发挥出每一支军队的优势,以往人们都说只有军神才能做到对每一支军队的如臂指使,现在看来,大部分武将都能做到。” 秦之豹点点头。 其实,当初给出那份计划书的时候,秦之豹是很犹豫的。 把一支建制完整的军队,重新打乱,然后在进行不断的细分,对军心是有极大影响的,而且很容易出现各种矛盾,如果处理的不好,这样的军队别说打仗了,就是日常训练就是问题。 然而,秦之豹在跟殷元魁多次商议之后,决定试一试,不过,只是小规模的尝试。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尝试之后,让二人看到了这种兵种细分下的优势和好处,大大的提高的将士的战斗力和生存率。 武将是想建功立业,可更多的还是想要麾下的将士能够尽可能的存活下来,然而,当战鼓擂响,冲锋的号角响起的时候,除了尽可能的保证自己活下来之外,很难顾忌他人。 之前的西征战争当中,看着建制完整的镇西军,被打的建制残破不堪,最心疼的还是秦之豹,可这就是将士的宿命,而现在建制不但恢复了,还得到了扩建,同时军队发生了新的改革,这让秦之豹看到了未来战争的变化和走向。 “按照这样训练下去,只需要三年时间,我就能打造出大炎第一强军,即便是面对越王军,我也不怵。”秦之豹看着那些正在挥汗如雨训练的将士,自信道。 汤芮看着秦之豹的侧脸,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第一强军可能够呛,现在这种新的军队制度,已经不单单是在我们镇西军实施,其他军队也开始实施了,据说越王军的改革比我们还要早呢。” 闻听此言,秦之豹满脸黑线,他很想骂人,可想了想,还是憋住了。 地方军不如禁卫军,而禁卫军不如边军,边军不如越王军,这是公然的事实,虽然很多人不服气,可事实就是事实,对于镇西军的将领来说,越王军是他们一直在追逐的对象,如果能够打败越王军,那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秦之豹在确切的感受到了军队改革之后的好处,他一直都想跟越王军较量一番,可听到汤芮这么说,秦之豹顿时心底没底了。 “国师要去炎城,你说我要不要派遣一支军队去炎城啊?”秦之豹突然问道。 秦之豹跟许一凡见面的时候,从来没有低估过许一凡,一直把其当成同等位置的人看待,而现在,秦之豹觉得许一凡是他追逐的对象,是他前进的标杆,这种心态的改变,很难说清楚。 汤芮摇摇头道:“炎城不同其他地方,寻常士卒去那里基本都是送死,那里是修行者的战场,镇西军现在虽然强大起来,但还不够强大,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加强大才行。” 秦之豹点点头,汤芮说的这些,他心里明白,他只是想去炎城看一看,但是,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是不能这么做的。 “希望劫难来的晚一些啊。”秦之豹喃喃道。 “但愿吧。”  第一千二十五章 我是来杀人的 炎城。 位于大炎王朝版图的最西方,这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城池,不管是这里的人,还是这里的物,都在寂静当中成长,也在寂静当中死亡。 炎城比所有的城池都要大,也比所有的城池都要美轮美奂,这是一座被水包裹的城池,一条环城河宛若女子的腰带,环绕着炎城奔流不息,在护城河内外,绿树成荫,在不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地带,这样的城池实属难得,甚至说是堪称神迹。 整座炎城呈现红褐色,远远看去,就像一座静待喷发的火山一般,又宛如一头待人而嗜的远古凶兽。 炎城的建筑材料,不是常见的砖石,也不是木料结构,而是取自一处叫地狱之门的火山口的火山石,逐一建造而成。 单单采集这些火山石,就需要出动无数修士,靠着蚂蚁搬家的手段,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炎城最早的时候,不是什么城池,只是一个小集市而已,当年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入侵,儒家弟子出现在此,双方用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经过数十年的厮杀,最终战争平息,一个由无数修士和将士组成的小镇子自然而然的形成了。 小镇子形成的时候,最先采用的建筑材料还是常规的砖石结构,然而,这种结构,却总是给沙人可乘之机,有沙土的地方就是沙人进入的通道。 往往一栋建筑才建成没多久,就会被沙人利用他们那得天独厚的能力,将沙土抽取,使其流逝,建筑也随即崩塌,让所有的人的努力,顿时付之东流。 后来,人们又采用了纯木料结构,可这种结构的建筑,不防风,不防火,也不牢固,很容易在战争当中被摧毁。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种被沙化的土地,想要建设城池,地基需要挖掘很深很深,才能奏效,而地面上的沙土,如果不经过特殊处理,极其被沙人侵入。 为了在这曾经是沙漠,现在是戈壁滩的地方,建造一座攻守兼备的城池,儒家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在炎城方圆五十里的土地,被超五境的大修士,以大神通直接燃烧炙烤了一遍,使其根本无法沙化,地面坚硬如铁,建造城池根本无需打地基,建筑的无比的方便快捷。 另外,为了有效的阻止沙人进攻和渗透,又有大修士使用了搬山倒海的大神通,从地下抽取水脉,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护城河。 为了不给沙人渗透的机会,也为了炎城的将士少死人,当年的那些修士,寻找了无数材料用来建设城池,选来选去,经过一次次尝试,最终选中了地狱之门附近的火山石。 这是已知的所有建筑材料当中,沙人根本无法利用能力渗透和破坏的石材。 可以想象,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在书院手握书籍,之乎者也的儒家弟子,一个个跑去火山口搬石头,那种场景和模样,是多么的滑稽,又是多么的让人钦佩。 炎城的温度很高,一方面是火山石自身就很吸热,另一方面则是这里的气温一年四季都很高。 在最初的百余年时间里,很多人不是死在跟沙人的战斗当中,而是死在了这种极端的环境当中,寻常人在这里根本无法生存,即便是那些在边关多次历经生死的将士,也很难忍受,甚至一些低境界的修士,也会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当中。 头无片瓦,又没有充足的水源,持续不断的战斗,很容易逼疯一个人的。 为了解决这些问题,儒家当中的墨家,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是,现在的炎城,在很多人看来,是一座沙漠上的明珠城池,用许一凡的话来说,就是一个旅游胜地。 炎城的建筑风格,热烈而粗暴,这里的环境四季如春,环城湖汩汩流动,绿树成荫,在炎城的大后方,还能看到成片成片的农田,这似乎不像是一座用来守备和战斗的城池,反而像是一个隐居的城池。 人的创造力是可怕的! 谁又能想到,在五百年前,这里还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谁又能想到,在这座美轮美奂的城池之下,埋葬着数不胜数,数以万计的尸骸呢,谁又能想到,曾有无数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呢? 整个炎城都被阵法笼罩着,阵法内跟阵法之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阵法之内,是四季如春的炎城,而阵法之外,黄沙漫天,温度高的吓人。 这座大阵,是集结了数百位阵法大师,呕心沥血布置完成的,在过去的五百年时间里,又经过无数代阵法大师不断改良修缮,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这既是一座攻防兼备的护城大阵,也是一座夺天地之造化,自成世界的大阵。 了解炎城的人,都说炎城是一个秘境世界,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如果没有这座护城大阵的出现,单单那潺潺流动的河水,就存不住三天,至于那些茂盛的树木也不可能在此生存,而那远方的农田,更是不可能存在。 炎城是大炎王朝最贵的城池,没有之一,即便是国都长安都无法跟其媲美。 是的,为了维护这座大阵,其每天消耗的元石就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不过,儒家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建造城池,修建炎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在炎城的下方,有一座储量惊人的元石矿,整座大阵的运转,完全由元石矿提供,而在沙漠当中,元气是极其稀薄的,正常修士在这里根本无法修行。 但是炎城却不同,炎城元气的浓郁程度,是远超其他地方的。 在一座元石矿上修建城池,这恐怕只有炎城才有如此的大手笔。 为了守住炎城,在过去的数百年时间里,双方爆发的战争早已经计算了,而每一次战争的爆发,就意外着流血和牺牲。 如果说四大边军是替大炎镇守国门,他们还会被人记住歌颂,而炎城的这二十余万人,就是一群被遗忘,甚至被遗弃的人。 中原的百姓不知道他们,很多势力和修行者不知道他们,甚至朝堂上的很多官员都不知道他们,但有人记得他们。 儒家书院记得他们,不良人记得他们,皇室记得他们,现在又多了一个,许一凡也记得他们。 在炎武帝决定发动国战的时候,镇北军跟北蛮,西征军被西域,镇南军跟南唐,都发生了惊天大战,其中战争最为惨烈的就是西征军了。 然而,真正惨烈和血腥的战争,其实是在炎城。 如果不是炎城的抵挡住了沙人一波又一波,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西征军也好,镇西军也罢,甚至是西北三洲,都可能成为过去式。 石族之所以要逃出塔撒哈沙漠,就是塔撒哈沙漠发生了惊天的战争,使得他们不得不逃离,而石族之所以能逃出塔撒哈沙漠,也得益于炎城的帮助,不然,石族估计还没有等到天劫降临,就已经成为灭族。 炎城有二十万人口,人人皆是士卒,可在之前的那一战当中,有十万人援助这里,可最后整个炎城还剩下不到十五万人。 看似伤亡才过半,战死的人数还不到康城的一半,可要知道,炎城的军队是大炎王朝最精锐的一支部队,这里的人,不是武夫就是修行者,当然普通人也有,可如此之多的伤亡,放在任何一个边境,足以推平数倍于他们的敌人。 在国战爆发之后,当西北死伤惨烈的时候,当囚犯都要上阵厮杀的时候,当边关众志成城的时候,很多人在不断以自己的方式援助边关的同时,又在质问儒家弟子在什么。 要知道,在国战爆发的时候,儒家弟子虽然出现在了边关的战场之上,可都是年轻一代的弟子,而真正能取到关键性作用的儒家人,并没有出现。 口口声声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当危难来临的时候,为何不见儒家人呢? 士农工商兵!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儒家把自己的地位抬的如此之高,可当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在哪儿呢? 真正为国浴血奋战的,还是排在最末尾的将士,儒家真的好意思吗? 虚伪! 伪君子! 这是在国战最惨烈的时候,很多人对儒家的最大的印象,而当初,许一凡在康城奋战的时候,也曾这样认为。 然而,当许一凡知道真相之后,他沉默了,他愧疚了,他脸红了。 儒家弟子不是没有出现,他们早就出现了,他们已经为了中原奋战了五百年,死了五百年,只是,他们奋战的地方不为人所知罢了,他们的牺牲也不为人所知罢了。 之前,许一凡就很好奇,儒家作为十大修行体系当中前三甲的修行势力,又是从武朝之后就盘踞中原的势力,培养出来的人才应该很多才对,可为何,朝堂之上,他们占据的数人,不过三分之一而已,大部分官员都是世家弟子,这很不正常。 一直以来,许一凡都以为大炎王朝和儒家是貌合神离的关系,可当许一凡知道真相之后,才知道儒家为何在朝堂之上人才凋零了。 许一凡之所以选择接手破劫军,在接手破劫军之后,他要再次回到西北,去往炎城,就是因为他觉得,儒家在炎城奋战了五百年,也该换人去死一死了。 随着许一凡接手破劫军,随着他公开表示自己要去炎城。 炎城! 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城池,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世人也第一次知道儒家这五百年来,为大炎,为中原百姓做了什么。 死守炎城五百年,死守北荒城五百年,天下之士,有谁能做到这一点?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家用自己的方式,做到了这一点。 慷慨赴死的不止是那些拿着军饷的边关将士,还有那些曾经手握笔杆子,口中之乎者也的读书人。 许一凡从西北去往长安,途中蒙受了夫子的帮助,而许一凡在京城做的很多事情,也有书院的人在背后协助,可从始至终,许一凡都没有见到夫子。 见与不见,或许都不重要。 夫子选择许一凡,原因很多,可最大的原因,还是许一凡在西北为百姓做的那些事,为边关将士做的那些事,以及为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做的那些事。 西凉山有碑林七十万,那炎城呢? 在这个被人遗落的地方,在这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是不是也该竖立起一座石碑呢? 许一凡觉得应该竖立起来! 不,许一凡在去往炎城的路上,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在那深不可测的塔撒哈沙漠,插满石碑,用来纪念那些战死在炎城的将士,这不单单是为了儒家,也是为了那些默默无名战死在这片土地的炎军。 ------------------------------------- 风沙镇。 是过了庭洲之后,向西北再去二百里的一座城镇。 这座城镇曾经是儒家跟沙人战斗的第一座城镇,城镇破旧无比,却又热闹无比,因为这里是大炎王朝给炎城输送物资的唯一中转站。 每年通过这里送往炎城的物资是海量的。 当然,这里也是无数奔赴炎城将士最后一次眺望中原的地方,此去路途艰难,可能一去不返,可每年还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去往炎城。 没有送别,没有祝愿,有的只有孤单,他们是沙漠的独行者,也是大炎的孤勇者。 这天,在即将日落时分,有两骑出现在风沙镇外。 看着那竖立在不远处,早已经被风化严重的石碑,石碑上风沙镇早已经模糊不清,许一凡眼神迷离。 勒马驻足,许一凡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头戴斗笠,面裹轻纱,此时此刻的许一凡,不像一个读书人,也不像一个大将军,他更像是一个江湖侠客。 在许一凡身边,做着同样打扮的,还有剑九。 从瑶台洲离开之后,许一凡和剑九就一路直奔伊洲,在伊洲停留数日,许一凡拿到了他需要的各种情报,同时也根据目前的局势,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部署。 在伊洲的时候,许一凡做出的计划部署很多,其中有递交给朝廷的,也有递交给不良人,也有传递给四大边军的,但更多的还是给言午堂的。 这些计划部署很多很复杂,呈现效果的周期很长。 有了这些计划部署,即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许一凡不在中原,言午堂也能根据这些计划部署,展开有条不紊的运转。 该做的,能做的,即将要做的,许一凡都做了,也计划了,接下来中原会如此,那就看天意了。 “还有多久才能到炎城?”剑九问道。 此时的二人风尘仆仆,可谓是狼狈不堪。 在伊洲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之后,许一凡就没有再带着剑九闲逛,只是昼夜兼程,直奔炎城而来。 “这里是风沙镇,再往西北而去五百里,就抵达炎城了,按照我们的脚程来看,估计还需要七天时间。”许一凡声音略显嘶哑道。 这是长期不饮水导致的。 “骑马太慢了,我们完全可以御剑前去啊。”剑九闷闷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摇摇头道:“这里元气稀薄,御剑的速度是很快,但是对真气的消耗也很大,骑马虽然慢一些,可胜在安全,更何况.......”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风沙镇的方向,继续说道:“而且我们这次去的不是炎城。” “不去炎城?” 剑九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然后问道:“不去炎城,那去哪儿?” “时不我待,远古秘境已经开启,虽说远古秘境当中杀机重重,把沙族的人钉死在那边,可远古秘境到底能拖着他们多久,现在尚未可知,如果远古秘境太危险,他们抽身而退的话,我们就很被动了,我要在沙族不在的这段时间,先把塔撒哈沙漠给搅乱。” “就单凭我们两个人?”剑九斜眼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要练兵,打造一支铁血洪流,而战争是最好的练兵场,也是最好的磨刀石,既然来了,那重要留下些什么吧,沙族抢我的东西,还杀了我那么多学生,真当我许一凡是软柿子,随便揉捏啊,这一次,我不在塔撒哈沙漠杀一个天翻地覆,我就不是许一凡了。” “你不去跟炎城的人汇合吗?”剑九又问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说道:“没有意义,他们知道我来了,也知道我要做什么,这一次,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给我做好侯后勤保障工作就可以了。” “好玩不?” “嗯?” (°ー°〃) 听到剑九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玩不好玩我不知道,我这次来不是来玩的,我是来杀人的。” “哦!” 剑九深深的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二十六章 严重内卷的风沙镇 风沙镇这段时间很热闹。 从年初开始,就有一支支军队先后来到这里,随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无数物资,这对于遭受重创的炎城来说,这批物资就是最大的慰藉。 只是,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物资格外的丰富,数量极其庞大,基本每一支军队前来,随同的更多的都是物资,而在这些军队来了之后,每天都有无数物资被送来。 但最大的不同,还是这些来到风沙镇的军队,他们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途径风沙镇,然后直奔炎城,而是长期驻扎在风沙镇,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最先抵达这里的,是一支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军队。 百越军! 这支军队的人数不多,只有七千余人,他们是从南夷翻山越岭,顺着秦山山脉,骤然出现在风沙镇这边的。 百越军是百越族组成的军队,即便是西北战局最为糜烂的时候,许一凡都不曾动用这支军队。 当然,不是许一凡不想,而是来不及。 百越军来了之后,并没有直接进入风沙镇,而是选择在距离三里的地方修建军营,他们跟风沙镇的人极少交流。 这支军队的作息非常的规律,除了到来的第一天之外,从第二天开始,百越军就开始训练,训练的项目很多,凡是军中有的项目,百越军都有,而军中没有的,百越军也有。 百越军给风沙镇的人最大的印象,就是沉默寡言,这是一支执行力非常高的军队,百分百的令行禁止。 在这短短的五个月的时间里,初来此地还极其不适应的百越军,不但适应了沙漠气候,而且还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以风沙镇为中心,朝着四周延伸拓展。 这是一支极其独特的军队,而且也是一支训练强度非常高的军队。 在这个白天气温能高大五十度的地方,百越军居然可以负重越野数十公里,风沙镇的原居民,曾经打趣道:“这是一支铁脚丫军队。” 说是沙漠,其实这里是戈壁滩。 当年,塔撒哈沙漠在急速扩张的时候,沙漠曾经覆盖过这里,不过被打退了,沙漠也随着沙人的退却消失不见,但是,原本不算肥沃的土地,变成了道路难行的戈壁滩。 即便五百年过去了,这里的环境还是没有得到太大的改善,唯一改善的地方,也只有风沙镇周围的地带了。 想要穿过戈壁滩,在这里作战,马匹和骆驼是最好的选择,然而,百越军却靠着一双脚,就征服了这片土地。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在百越军到来之后,破劫军也来到了这里。 破劫军是大炎一支很独特的军队,也是战力非常强的军队,更是历代皇帝的近军,孤傲是必然的。 破劫军刚来这里的时候,就一直在抱怨这里环境的恶劣,但抱怨归抱怨,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对于破劫军,风沙镇的人还是很清楚的,因此,在他们到来之后,就给予了高规格的招待。 当然,风沙镇这种地方,即便规格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破劫军来了之后,并没有如何训练,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赶到这里,然后驻扎在此,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虽然这里环境恶劣,可对于破劫军来说,这算是难得的休息机会。 只是,这种心态,很快就被打破了。 百越军特立独行,每天都在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也不敢他们交流,这就让破劫军很不爽。 于是,在破劫军到来之后,没多久,破劫军就主动开始挑衅百越军。 一开始,百越军并没有理会破劫军,而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被破劫军三番五次的挑衅之后,双方就发生了一些小摩擦,小矛盾。 起初只是单人较量。 百越军是很强,执行力也高,可他们经历的战斗还是太少了,跟破劫军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于是,在单人较量的时候,总是输多赢少。 这让破劫军更加的嚣张了。 原本只是小矛盾,小摩擦,可随着这件事的不断发酵,双方就展开了大规模的团战。 刚开始,破劫军仗着个人实力强,又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优势,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可随着双方的不断交手,破劫军逐渐被震惊了。 百越军适应能力很强,而且学习能力也很强,最可怕的还是他们成长的速度非常快。 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百越军从一开始被压着打,让让跟破劫军斗的旗鼓相当,到了后面的两个月,百越军开始占据上风,这让破劫军的越来越心惊。 矛盾依然存在,可破劫军却再也不敢小觑百越军。 在看到百越军那高强度的训练之后,破劫军也开始展开训练,甚至他们的训练的强度,还要高于百越军,一场没有硝烟的竞争,就这样展开了。 在破劫军到来之后,许一凡麾下其他的军团,也陆陆续续抵达。 其中人数最少,但是战力最强的就是侠义军。 这是一支由江湖人组成的军队,其中还掺杂了不少修行者,他们到来之后,给百越军和破劫军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原本就高强度的训练,再次被他们提高。 侠义军到来之后,并没有展开高强度的训练,但是,他们却展开了切磋较量模式。 打擂台。 这是侠义军来了之后,搞出来的一项活动,不管是单挑也好,还是车轮战也罢,侠义军都接下了,而所有人都可以参与其中。 连续几个月下来,侠义军用他们的实力,证明了他们自己,当然,其他军团也出现了不少佼佼者。 在这些军团到来之后,大炎王朝之前从各个军队当中抽调的将士,也陆陆续续送到这里,其中还包括不少新征集的将士。 这些新征集的将士,不是什么新兵蛋-子,而是那些世纪集团的家兵,以及各大藩王的私人军队,他们在各自家族的时候,那可是备受尊崇的人,可到了这里,挨打是家常便饭。 豪横? 不存在的! 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敢在这里豪横,那挨打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管是百越军也好,还是破劫军也罢,亦或者其他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军队,在这里教他们做人。 家兵终究是家兵,跟正规军比起来,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想要在这里得到好的待遇,那就得靠拳头,靠实力说话,至于说家世,呵呵!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家世什么的一文不值,不说别的,就风沙镇当中的原住民当中,就有不是皇室成员,虽然血缘有些淡薄,可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些曾经是皇室的成员,在这里也得乖乖听话,事情做不好,也是没得饭吃的。 除了风沙镇的原居民之外,破劫军当中身份高贵的人也有不少,他们实力不够的时候,照样会挨打。 至于那些从各个军队抽调而来的将士,他们可都是老兵油子了,来的第一天就异常的低调和乖巧,除了最开始被揍了之外,之后就没有啥事儿。 另外就是被朝廷收编,以及被各大修行势力送来的修行者。 按理说,修行者的身份是很高贵的,即便是在边军当中,也是备受尊崇的存在,可在这里,尊崇?不存在的! 修士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可以修行,可以玩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就心智和个人意志来说,性对于这些从刀山血海跑出来的将士,他们并不占据优势,甚至还会出现被反杀的情况。 一个士卒打不过一个修士,可三个人呢?十个人呢? 很多时候,当看清楚一件事的本质之后,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人和物,其实也就那样。 那些被各大势力丢过来的修士,跟随军修士想必,差距不是一般大的,跃境打败对方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当然,也有一些天才修士在其中。 在这诸多军团当中,最特殊的就是死灰营。 死灰营崛起于西北,也成名于西北,是公然的最强军团,一群对死亡无比渴望的人,谁能打败他们? 死灰营战士是最特殊的,人数最少,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数十人而已,然而,当这群灰衣灰裤的人出现之后,那种枯寂的状态,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震撼。 他们的眼神永远那么平静,他们的举动永远那么平淡,可越是这样,越是动人心魄,震撼人心。 死灰营战士来了之后,他们只是占据了很小一块地方,也是距离塔撒哈沙漠最近的位置,没有任何的交流,没有任何的训练,他们每天只是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可所有军团的人都不敢小觑他们,即便是那些修行者也不敢小觑。 因为在死灰营当中,有半数以上的人 . 都是修行者。 其中有不少,都是曾经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内卷! 这个词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也不懂,但是自从百越军到来之后,整个风沙镇都发生了变化。 百越军我行我素的高强度训练,不管他们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使得原本只是后勤部队的风沙镇,开始感受到了战争的萧杀,以及军营的铁血。 百越军在跟破劫军的交锋当中,占据上风之后,就再也没有跟破劫军发生冲突,只是再次加强训练的难度。 这个世界什么人最可怕? 不是那些天赋好、资质好、悟性好、出身好的人,而是那些勤奋努力、严格要求自己、不断突破自己的人。 一个天才妖孽很值得羡慕,当不会让人感到畏惧和敬仰,但是,一个天才妖孽明明已经走在所有人前面,却还在坚持不懈的努力,才是最可怕的。 百越军的军事素质要远超军队,如果单论实力而言,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团体实力,他们都跟顶尖军队有一定的差距,然而,他们却在利用自己的方式,不断缩短这个距离,甚至超越别人。 无比骄傲的破劫军,自从被许一凡接手之后,许一凡就没有出现过,对于这新来的统帅,他们是看不起的,是鄙夷的,尽管许一凡在西北立下了很大功劳,可在他们看来,最大的功劳是殷元魁大将军,甚至秦之豹的功劳都比许一凡大。 破劫军始终在想,等到许一凡出现的时候,就给他一个下马威,然而,许一凡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现在,许一凡还没有看到,他麾下的军团已经出现了,而这些军团狠狠地打了破劫军一巴掌,让他们见识到了许氏军团的强大。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弱。 于是,破劫军在百越军手中吃了亏之后,他们也开始高强度训练。 两支最先到来的军团,尚且如此刻苦,那些后来的军团,自然不敢松懈。 不断这些源源不断送来的军队开始相互竞争,就连风沙镇的原驻军也开始竞争,他们在这儿吃了一辈子沙子,总不能让这些新来的给比下去了吧? 天赋很重要,可环境也很重要。 在这些人的带领下,整个风沙镇偌大的营地,开始疯狂内卷起来,这使得原本还有嫌隙,矛盾重重的各大军团,在许一凡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开始融合,相互认可起来,估计许一凡自己也没有想到。 当许一凡来到风沙镇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他大吃一惊,确实没想到会这样。 之所以分批次把各大军团调集过来,主要还是路途问题。 百越军最开始的目的,是从东南海一带登陆,翻阅南夷大山,然后去支援西北的,但还没等百越军抵达战场,西北的战争就已经结束了,于是他们就生活南夷大山当中。 在新的征途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最接近风沙镇的,所以他们最先抵达。 破劫军是一支执行力很强的军队,尽管他们对许一凡心有不满,可在接到命令之后,还是奔赴风沙镇。 许一凡自己的许氏军团,对于许一凡的命令,自然是百分百的执行,没有为什么,命令就是命令。 至于说其他调集和征集而来的士卒和修行者,他们来的时候,风沙镇的气氛已经改变了,他们不想参与也被迫参与了,但整体而言,这是一件好事儿。 不过,这次随着各大军团前来的,不止是将士,还有神机营的学生们。 他们的任务很多,也很繁杂。 第一,勘察风沙镇、炎城,以及塔撒哈沙漠的地形地貌,根据这些信息,制定出数条补给线,以及制作成详细的地图; 第二,根据风沙镇的情况,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把风沙镇发展起来,让其成为第二个炎城; 第三,想办法了解沙人的缺点,根据沙人的缺点和特性,开始制作生产出新的武器; 第四,想办法改变己方在这边作战的环境,甚至他们已经开始考虑,如果打败了沙人,该如何接手这片沙漠。 事情看起来很简单,却又很困难,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最关键的是,这些神机营的学生,基本都是普通人。 神机营的学生,来到这里之后,身体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任务。 神机营的核心任务就两个:最大程度和最有效的杀死敌人;尽最大可能让己方少死人。 如果说,各大军团的将士,对死灰营是敬畏,是因为他们在西北的赫赫凶名的话,那么对神机营则是发自肺腑的尊敬,只有在刀山血海滚过的人,才知道战争的残酷程度。 在许一凡没来之前,风沙镇是没有指挥者的,因为各大军团谁都不服谁,然而,神机营的出现直接占据了这个位置。 五个月的时间。 风沙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风沙镇还是一如既往的残破,可在这段时间里,神机营帮风沙镇解决了很多问题。 其中最关键的两个问题,就是食物保存和水源的问题。 风沙镇虽说是戈壁滩,可水源还是很匮乏,毕竟,像炎城那样,只用让大修士施展大神通,从地下抽水,然后用阵法保存水源的做法,还是很罕见的。 在这段时间里,神机营分成无数小队,带领着对这片土地最熟悉的人,开始寻找水源,地表水自然不可能寻找到,即便有也不足以供应这么多军队的,但是地下水却被找到很多。 神机营没有大修士的神通,却依靠自己的办法,把这些地下水从地底挖掘出来,然后汇集成河。 你永远不知道,当一群长期缺水的人,在戈壁滩看到涓涓溪流的时候那种兴奋和激动。 解决了水源问题,神机营又开始解决食物保存问题。 在这个气候炎热的地方,蔬菜什么的,根本不可能送过来,即便是肉类食物,也只能现杀现吃,最重用的办法就是风干。 但是,神机营却想到了其他的办法,比如把蔬菜先腌制,然后密封保存,送到风沙镇来,肉类则采取风干和腌制两种办法。 甚至神机营还开始自己种植各种蔬菜,虽然收获不多,可至少有很大希望不是嘛。 . 第一千二十七章 风沙镇内立规矩 ,大炎不良人 神机营是一群普通人,可他们做的事情,却极其不普通。 人的一生,最重要的事情,无非就是吃穿住行,而神机营来到风沙镇之后,最先着手准备和解决的,就是这四大问题。 吃喝问题已经在很大程度解决了,虽然跟其他地方无法媲美,可已经很不错了,能吃到蔬菜,还能喝到甘甜的水,还能洗澡,也在戈壁滩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神机营是经历过康城瘟疫的,他们对卫生的要求很严格。 戈壁滩也好,沙漠也罢,最不能出现的事情,一个是缺水,一个就是生病。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地方,一旦受了伤,或者生病,那就意味着死亡。 为了有效的提高军团的生存率,许一凡在来塔撒哈沙漠之前,就从镇西军抽调了一批最年轻力壮的医护人员,而各种药品资源,更是直接通过庭洲运输过来。 卫生的严格要求,以及对急救知识的普及,还有随身携带的简易药品,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因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不少医护人员为了更大程度解决药品问题,他们在来到风沙镇之后,根据当地情况,开始在当地寻找要药品,为此,有不少医护人员死在了寻找药品的路上,也死在了尝试草药的道路上。 在这里,风沙极大,简单的搭帐篷,根本不现实,或许一阵风吹来,帐篷就飞走了,也可能被风沙掩埋在地底下,在这里,石头垒砌的房子才是最坚固的。 不过,随着神机营的到来,红砖房却骤然出现,烧制沙土做成红砖,然后加入钢筋,来修建门槛极高,却只有两层楼的红砖房。 门槛高,是在沙尘暴来临的时候,可以很大程度上防止沙土进入屋内,而房屋的高度很低,是因为这里土质的缘故,无法建立太高的房舍。 其实,风沙镇在很早之前,就被儒家那边的人进行了改造,所以神机营在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困难,他们只是把新的技术建立在原有的基础上罢了。 西北的昼夜温差很大,这一点,在西北三洲和新三洲待过的人都深刻的体会到了,但是,风沙镇这边更加的严重。 这里白天的温度,最高甚至能达到五十度左右,而晚上的温度能够降低到零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在穿的方面解决好,是很容易死人的。 在解决昼夜温差这方面,神机营不用操心太多,风沙镇自己就解决的很好,这里每个人,衣服被褥永远都是夏冬两季的,在这方面,朝廷没有丝毫的吝啬,反而无比的大方。 在这里最大的问题,其实还是道路的问题。 想要在这里修路,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一方面是地质问题,这里的地质很坚固,也很松软,另一方面则是气候问题。 这里沙风暴说来就来,说散就散,一条道路才修建出来,很快就会被沙土给掩埋。 不过,神机营还是通过自己的方式,在这里修建出了数条道路,保证后勤的稳定。 在解决了这些基本需求之后,神机营的学生,一方面开始勘察地形,一方面按照许一凡的要求,开始寻找各种之前不被人注意的能源和矿场。 大自然是吝啬的,也是慷慨的。 在这片地区,水源和食物永远都是最稀缺的,但是,这里的矿藏和能源却是极为丰富的。 神机营在这里发现了大型盐矿、油田、铁矿、铜矿等矿藏。 在发现这些东西,神机营就开始忙碌起来,各种简易的作坊,以极快的速度拔地而起,然后开始利用这些矿藏,进行军备的打造。 最可喜的,还是神机营在这里发现了一大三小四个元石矿。 以前,元石矿只被人们当成辅助修行,还有布置和稳固阵法的材料,而现在,元石已经被制作出了各种杀人利器。 许一凡在来到风沙镇之前,一直都在想,该如何解决元石矿这个问题。 言午堂自从成立以来,确实发现了不少元石矿,其中以海上居多,可想要把这些东西,从东海城那边运送到风沙镇,其代价先不说,单单时间就是一个大问题。 在这四个元石矿被发现之后,很好的解决了许一凡担忧的问题。 如果说风沙镇现在最忙碌,最疲惫的,那绝对是神机营,他们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 伴随着夕阳的余晖,许一凡和剑九来到了风沙镇。 进入风沙镇之后,许一凡就直接召集众人议事。 时间不等人,原本许一凡的计划是三月份,最迟四月份抵达这里,可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六月了,而这些将士也在这里闲置了近半年时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这次神机营来的是许一安和茅一山,两个人一个主持军政大事,一个则负责后勤事宜。 在风沙镇的大营当中,此刻站满了人。 在大营最中央,放置着一个占地极大的沙盘,在墙上更是挂着一副无比详细的地图。 无论是沙盘,还是地图都格 外的详细,从庭洲到风沙镇,再到炎城,方圆上千里的地方,都详细的呈现出来,而这一切都是神机营的功劳。 最为一个有着超强记忆的人,许一凡对地图和情报的要求是无比的苛刻。 此时,许一凡站在沙盘前,双手搭在桌边,低头沉思着,而其他人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却都屏气凝神,静等下文。 不服许一凡的人有,不爽许一凡的人也有,但是,当许一凡真的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却没人敢当那个出头鸟,主动去挑衅许一凡。 中原发生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随着辎重部队的到来,已经陆陆续续的传了过来,许一凡铁血无情的形象,现如今已经深入人心。 现场唯一在说话的,只有茅一山。 许一凡目光落在那里,他就详细的讲述那里,而许一凡都是静静的听着,默默地记着。 近两个时辰之后,很多站在这里的将领,都有些不耐烦了,许一凡才缓缓站直身体,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风沙镇这边的情况,许一个格外的关注,有关这边的情报,往往都是在最短的时间传递到许一凡手上,因此,当茅一山讲解这些地方的时候,许一凡并不感到陌生,反而加深了他对这些地方的了解。 单单这个沙盘和墙上的地图,就是用无数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许一凡格外的珍惜,却没有说什么。 站直身体,抬起头,许一凡环顾一周,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明明年龄不大,平静无比的眼神,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迫感,这是来自上位者的威压。 环顾一周之后,许一凡收回视线,缓缓道:“我叫许一凡,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当然没听说过也没有关系,以后你们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这个自我介绍,有些别开生面啊,但是,没人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剑九站在最角落的位置,默默的看着许一凡的侧脸,对于这个少年,她很好奇,也很了解。 可能,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剑九却无比的了解他,在许一凡熟悉的那些人当中,剑九应该是除了孙瞎子和慕儿之外,最了解他的人,因为他们是一样的人。 “在场的诸位,都是来自各大军团的佼佼者,有人是官职三品的将军,有人出身名门世家,还有的则是修行势力的嫡传,我知道你们都很高傲,对我充满质疑,心中不服我,也对朝廷把你们丢到这里很是疑惑,这都无所谓。” “在这里,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不服,可以,来单挑,打赢我了再说,想在我的地盘炸刺,都给我掂量着点。” “哗!” 众人闻听此言,心中一片哗然,许一凡这话说的很不客气,非常的霸道啊,但是,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在场的诸位,肯定有知道我许一凡的,我对收拢人心不感兴趣,那些心中打着小算盘,想要来溜须拍马的都收起来,在我这里,功就是功,过就是过,赏罚分明,一切以实力和军功说话,有功就赏,有过就罚,我不管你是官至几品的将军也好,还是皇亲国戚也罢,还是名门望族,亦或者是门派嫡传,到了这里,你们的命就握在我手里,我要杀你,没人救得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说完,许一凡环顾一周,接着说道:“从今天起,这里没有百越军,也没有破劫军,更没有侠义军,这里只有一支军队,破虏军,这个军队姓许。” “许一安!”许一凡突然暴喝一声。 “末将在!” “即日起,你为破虏军督战将军,掌管督战队,凡是怯战退缩者,杀无赦!” “末将得令!” “凡是畏惧不前者,杀无赦!” “得令!” “凡是结党营私者,杀无赦!” “得令!” “凡是叛逃者,杀无赦!” “得令!” “凡是.......” 在短短一炷香时间里,许一凡连续说了二十六个杀无赦。 一股扑面而来的萧杀气息,从这一刻,在这个军营当中弥漫开来。 很多人在知道许一凡在甘州做的事情之后,都知道许一凡很铁血,可听说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儿,许一凡来到风沙镇,上来就直接订立新规矩,这让在场的很多人都胆战心惊。 在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看向众人,面无表情道:“现在,有人要退出吗?”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在场所有人都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 在听到这二十个杀无赦的时候,在场自然有人想要退出,毕竟,在炎军当中,不管是地方军,还是禁卫军,亦或者边军,军规很多,可是直接杀无赦的并不算多,除非那些罪大恶极的将士,才会直接斩首示众,在各个军队当中,打军棍是最常用的手段。 然而,在许一凡这里,没有打军棍一说,直接就是杀无赦。 心生退意的人不少,可没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许一凡环顾一周,语气平淡道:“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给你们一次放弃的机会,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哗!” 此话一出,很多人都有所异动起来,其中有七八个人在对视一眼之后,纷纷站了出来。 军营当中,此时聚集的将领不少,足足有百余人,不但有高级将领,还是中低级将领,此时只站出来七八个人,很正常。 看到有人站出来,许一凡还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他只是看向众人,继续问道:“还有要退出的吗?” 话音落下之后,又有七八个人站了出来。 此时,站出来的这十多人,除了一个高级将领之外,剩下的都是中低级将领,其中以世家出身的家兵、修行势力的修行者,还有那些近期才送来的江湖人居多。 至于那些高级将领,哪怕是破劫军的将领,此时都没有人站出来。 “还有吗?” 许一凡再次环顾一周,这一次又有两个人站出来,然后在一番沉寂之后,再也没有站出来了,人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个人。 见无人再站出来,许一凡这才看向这二十人,缓缓说道:“许一安。” “末将在!” “把他们的名字、籍贯、身世记录下来,每人留下一份画像,把所有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都留下,然后送他们离开。” “得令!” “若是有人敢投奔外地,就地处决,夷三族。” “得令!”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站出来的,还是没有站出来的,都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以为这些站出来的人,会被许一凡杀鸡儆猴呢。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他直接让这些人离开了。 许一凡没有再说话,而许一安则直接带人进来,把这二十人带走了。 没多久,这些人带着简单的行李,在死灰营的押解之下,连夜离开了风沙镇。 就这么放走了? 剩下的这些人,都面面相觑起来,他们不明白许一凡到底要搞什么,而许一凡也没有解释什么。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二十人离开了军营,没有告别,没有欢送,只有被押解着离开。 待到许一安再次进来的时候,许一凡这才开口说话。 “机会给你们了,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现在如果还有人想退出,就按照临阵叛逃处置。”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许一安,当众说道:“把这二十人的详细信息,交给不良人,让他们传遍三军,任何军队不得接纳,一切官职罢黜,用不录用,他们的画像给我帖在所有城池的城墙之上,告诉不良人,他们二十人除了老死病死,必须给我活着。” “得令!” “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退出的这二十人,许一凡是给了他们选择,也没有杀他们,可是许一凡这举措,比杀了他们还难受,这些人以为他们离开了破虏军,就逃过一劫了,可留给他们的是深深地耻辱,直接被钉死在耻辱架上,永世不得翻身。 可以想象,当这些人的资料出现在各大城池,各大军队的时候,那种既视感是无法想象的。 许一凡让他们活着,耻辱的活着,而这种活法,比直接死去还可怕,许一凡说不让他们死,那他们就不可能死去。 狠辣无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许一凡的狠辣无情。 就在众人心思急转的时候,许一凡再次开口了。 “茅一山!” “末将在。” “即日起,你为破虏军都蔚,掌管破虏军一切奖赏。” “得令!” “杀沙人一人,赏银一百两,杀三人,赏银五百两,杀五人,赏银七百两,官升一级。” “得令!” “杀敌十人,赏金三百两,良田百亩,家中子嗣可直接进入书院求学。” “得令!” “凡杀敌者,登记在册,登榜张贴在各大城池的城墙之上。” “得令!” 接下来,许一凡直接一口气,说了三十二个赏。 其奖赏力度非常之大,从最基本的赏银赏金,到升官,再到赏赐良田,荫庇子孙,再到张榜于众,以及书院求学等等,可以说,许一凡把这些将士所有顾忌、担忧的地方,都给囊括其中。 即便是战死,只有不是畏战者,死后名字会被刻在长安城的西山的石碑之上,接受后世的纪念,而且许一凡给这些人的抚恤银,无比的丰厚,足足是边军的三倍。 先罚后赏,许一凡来到风沙镇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立规矩,赏罚分明。 原本还因为许一凡对那二十人的处理结果,而感到寒心的将士,此时却顿时热情激荡起来。 第一千二十八章 整顿军队 到场立规矩,让原本还很松散的各大军团,被强行糅合到一起。 许一凡这么做,事情有利有弊。 军账当中出现的人,都是各大军团的各大将领,许一凡直接给了他们选择,而在许一凡订立新的奖赏规矩的时候,许一安开始召集全军将士,给了所有人一个退出的机会。 当许一安宣布可以退出的时候,选择退出的人并不多。 其实,这是可以预料的,许一凡来风沙镇并没有遮遮掩掩,而军账那边还在议事,这是众所周知的,之前那二十人被押解着离开军营的时候,很多人都是亲眼看到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但肯定跟许一凡有着直接的关系。 中高级将领不在这边,而剩下那些低级将领和士卒,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 如果有选择,他们也不会选择入伍,即便没得选择,那就选择留下好了。 选择退出的人不到千人,而这些在站出来之后,就没有后路可言,他们直接被带走。 当然,想要离开风沙镇这个鬼地方的人,肯定不止这些人,还有很多很多,只是他们比较理智,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在这些人被送走之后,新的奖赏规矩也传递过来,这让在场的这些将士,顿时欢呼起来。 相对于那些已经有了官职在身的将领而言,底层的这些大头兵,他们想要出头,其实是很难很难的,军功、关系、人脉缺一不可,很多人可能入伍的时候是一个大头兵,而离开军队的时候,还是一个大头兵。 许一凡很干脆,也很直接,直接按照前世秦朝时候订立的规矩,按照军功擢升官职,说白了就是拿人头换军功,拿军功换官职。 不管出身,不论身世,一切凭借实力说话。 许一凡最后承诺,只要军功足够高,封侯不是问题。 要知道,封侯这是历代极少数皇室成员,才能享受的待遇,当然,也有那些因为立下了很大功勋,而被封侯的人。 但那针对的大部分都是文官,武将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建立军功,然而,想要建立军功哪有那么容易。 即便不能封侯,单单许一凡开出的条件,凡是杀死沙人着,最低都是赏银一百两。 一百两,对于一个普通百姓而言,那可是一年,甚至好几年的收入。 除了赏银之外,许一凡还赏良田,以及安排他们子嗣进入书院求学,最后-进入书院求学这件事,诱惑力是极大的。 武将,或者说武人,他们在一边痛骂着文人,却又一边羡慕着文人,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意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呢? 新的赏罚制度,随着许一凡的到来,正式呈现出来。 当天晚上,许一凡除了给诸多将领订立下新规矩之外,没有再做其他事情,而外面那些将士,许一凡并没有去见他们。 军账当中。 剑九看着独自一人站立在地图和沙盘之间的许一凡,开口问道:“为何不去见他们?” “没必要!”许一凡淡淡道。 “嗯?” (°ー°〃) 剑九闻言,微微一愣,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茅一山和许一安还在军账当中,至于其他将领,则在许一凡这番雷霆手段施展之后,各自回到各自的军营当中,至于他们回去之后会想什么,又会做什么,并不重要。 茅一山是最早跟随许一凡的学生,他讲许一凡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他就笑着解释起来。 “剑九姑娘,你可能有所不知,在没有正式开战之前,先生不会去见这些将士的。” “为何?” 茅一山看了一眼还在研究沙盘的许一凡,缓缓解释道:“打仗是要死人的,而先生是亲手把这些人送上战场的,甚至说是亲自逼迫他们走上战场的,一场大战下来,有多少人会战死,又有多少人可以幸存下来,只有天知道。” 茅一山并没有把事情说的太明白,但是,剑九已经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义不掌财,慈不掌兵,这是铁律。 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他可以为了更宏伟的目标,不惜成本,不惜代价去完成,可以亲眼看到将士不断的倒下战死,却能无动于衷,然而,这只是表象,并不代表统帅真的可以无视。 能够被朝廷送到风沙镇的军队,都不是什么稀烂货色,上了战场该如何打仗,该如何杀敌,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这方面,许一凡教不了他们什么,也帮不了他们什么。 许一凡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统帅要有统帅的格调,也要有其逼格,不然怎么服众? 许一安此时却开口问道:“先生,以首级论军功,以及有很多年没有出现,现在重启此事,会不会不太妥当?” 许一凡闻言,头也没抬的说道:“有什么不妥的。” 说到这,许一凡抬起头,看向许一安,说道:“你是担心这些人为了军功,开始杀良冒功?” 许一安点点头。 他确实有这样的担心,因为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的出现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按照人头论军功才逐渐被废弃。 当然,真正导致此举被废弃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人头不好携带,比如人头多了会出现瘟疫,比如战场上抢夺人头,甚至还出出现砍下袍泽人头来领取军功的事情。 但又不得不说,这种办法是最直观,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许一凡重新低头下,看着沙盘,说道:“不用担心什么,在这里,他们没有杀良冒功的机会,而且沙人也没有那么好杀死。” 说到这,许一凡又说道:“乱世已起,末法时代来临,想要守护中原的百姓,单纯的依靠的修行者是不够的,修行者是刀尖,而这些普通士卒才是刀身,未来是要依靠他们的。” 许一安闻言,点点头,道理他明白,可他还是有些担心。 然而,茅一山此时却说道:“你无需担心什么,我们言午堂的暗箭营和无名营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还有不良人随行,这些人的手段,你我都是见识过的,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只要他们敢做,他们就会死,正好我们还缺乏杀一儆百的对象呢。” 许一安看着茅一山,苦笑着摇摇头,欲言又止。 许一凡没有理会二人的争论,而是说道:“从即日起,全军重新整合,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整个军队宛如一盘散沙了。” 此话一出,许一安和茅一山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许一凡的目光一边在沙盘上游曳着,一边说道:“沙漠地形特殊,骑兵在这里优势不大,可以舍弃骑兵,但是斥候军要保留。” “得令!” 许一凡想了想,又说道:“斥候军就从百越军和风沙镇的驻军当中挑选,这两支军队有很大优势,十人一队,每一队配备两个随军修士。” “得令!” “重甲兵在沙漠也失去了优势,重甲兵也舍弃掉,所有人都轻装上阵。” 茅一山闻言,却紧蹙起眉头,看着许一凡说道:“先生,没有了骑兵和重甲兵,我们的优势就会大大削弱,伤亡会剧增的,这.......” 茅一山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现如今,炎军最大的两大优势,一个是骑兵,不管是轻骑兵,还是重甲骑兵,都是主宰战场的利器,其次就是重甲兵,重甲兵的强大程度,在西北战役当中,已经得到了充分体现。 在西北战役结束之后,兵部各大将军,根据战报开始总结经验,研究出了一套非常高效的作战方案。 重骑兵凿阵,重甲兵平推,其他士卒冲锋,轻骑兵游猎在战场周围,这样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在野战当中,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 可是,现在许一凡主动舍弃了炎军的做大优势,回归了最原始的作战方士,这让茅一山有些不适应。 倒不是,没有了骑兵和重甲兵,这战争就没法打了,而是如此一来,伤亡肯定会直线上升,这才是茅一山最难接受的。 但是,茅一山也知道,沙漠地带地形特殊,寻常坐骑在这里根本无法方阵和防线,战马别说进沙漠了,就是穿越这戈壁滩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让骑兵冲锋,无无疑是送死。 其次,就是重甲兵,重甲兵最大的优势,是他们装备精良,防御高,血量高,杀伤力强,在战场上就是人形坦克的存在,但是,重甲兵的弊端也很明显。 重甲兵属于爆发性,一般的重甲兵,最多也就能完成三次冲锋,这已经很了不起了,由武夫组成的重甲兵,他们可以完成十次冲锋,但这也是极限了。 至于说修行者组成重甲兵,炎军当中并没有出现,不是不行,而是没有必要。 修行者最大的优势,是他们单兵作战能力强,越是高境界的修士,他们的攻击往往是群伤攻击,与其让他们穿上厚厚的铠甲去凿阵,还不如让他们去做点别的,这样的效率更高。 另外,重甲兵虽然装备精良,可负重也大,尽管神机营在知道这个缺陷之后,不断的进行改良和升级,可负重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太好的解决。 沙漠的地形特殊,温度又高,如果把重甲兵丢在沙漠上,速度慢不说,很可能还没有开始冲锋,就先中暑倒地了。 茅一山的担忧,许一凡自然清楚,但是,他有更多的考虑。 不管是骑兵,还是重甲兵,成军很不容易,尤其是满建制的军队,更是非常不容易,这两支军队是专门为了打野战而形成的,许一凡不想把他们浪费在这个地方。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炮兵营组建的如何了?” 许一安闻言,连忙说道:“我们按照先生的要求,组建了一支八千人的炮兵营,这次调集过来了三千人,还有足够的火炮和弹药。” 然而,许一凡听完之后,却摇摇头道:“三千人不够,在给我调集两千人过来,火炮有多少给我调集多少,炮弹最大配额的给我送过来。” 许一安点点头,却又很快皱起眉头道:“先生,火炮沉重无比,运输不便,这.......” 只是,不等许一安说完,许一凡就说道:“我之前不是让那些修行者去猎捕沙漠妖兽吗?结果如何了?” “成果好不错,现在我们有三千头沙漠妖兽了,本来还可以猎捕更多的,只是......” 看着欲言又止的许一安,许一凡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什么?” 看到许一凡皱眉,许一安神色瞬间微变,连忙说道:“这些妖兽都很聪明和狡猾,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猎捕的很容易,可越到后面,猎捕的效果越差,甚至一些沙人在意识到我们猎捕沙漠妖兽的时候,他们也在猎捕妖兽。” 闻听此言,许一凡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点点头。 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说道:“传信给秦之豹,把之前从西域联军手中俘虏的铁牦牛放出来,让它们来运输火炮。” “得令!” 许一凡此时已经站起身,转过身,看向墙上地图,然后说道:“之前让你们采集的黑油,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收集了十万桶。” “不够,让那些新征集而来的将士全都去收集黑油,七天时间,再给我准备十万桶。” “这.......” 许一安一脸为难的看向许一凡。 “怎么?有问题吗?” 许一凡的声音很平淡,但是,许一安却心中一凛,连忙说道:“没问题。” “剩下的那些人,在这段时间,把训练强度给我增加一倍。” “得令!” 在说完这些事情之后,许一安和茅一山又详细把风沙镇这段时间的发生的一切,还有他们探查的一切,全都一一汇报给许一凡。 许一凡在听完这些汇报之后,又很快做出相对已的部署和调整。 许一凡和剑九是黄昏时分进入到风沙镇的,而一直到深夜,军账的灯火依旧摇曳着,一道道命令不断的从军账当中传递出来。 要打仗了! 这是所有人真切感受到的事情。 许一凡从来到风沙镇,片刻都没有停歇,先是以碾压的姿态,把风沙镇所有将领都被收拾了一番。 尽管,许一凡这样做,会让很多将领心生不满,对他产生怨怼,然而,许一凡并不在乎这些,他真正在乎的是,接下来这一场战争的胜负结果。 在收拾完这些将领之后,就是整合军队。 不管是许氏军团,还是以破劫军为首的朝廷军团,还是那些世家和修行势力组成的杂牌军,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全都被重新打乱,编制成军。 当然,说是打乱,其实大多数还是按照他们原来的建制进行收拢,或者扩张。 凤山镇的气氛随着许一凡的到来,瞬间变得萧杀起来。 效率! 这是许一凡最看重的。 令行禁止! 这也是许一凡无比看重的。 很多新的规定,使得很多人都不明所以,甚至是难以接受,然而,许一凡那边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他不需要向谁解释,也无需解释,所有人按照命令去执行就够了。 在许一凡来到风沙镇的第二天,海量的物资和军备,络绎不绝的被送往了风沙镇。 其中有人们常见的军备,还是很多首次登场的新式武器,面对这些新式武器,所有人都感到好奇,但却没有人去问什么。 除了风沙镇的气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外,众人还发现,许一凡这个新来的护国大将军也很奇怪。 从第一天来到风沙镇,许一凡就住在了军账当中,一连很多天,许一凡都没有出来过,但是,一道道命令却不断的传递出来。 更让人感到惊悚的,还是那些负责收集情报的人员。 在这段时间里,整个军账被各式各样的地图、书信、大大小小的沙盘给填满了,有将领进去汇报任务,进去之后,发现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对于许一凡,诸多将领在感到畏惧的同时,也开始产生钦佩之情。 而在整个军营都高速运转的时候,却有一个很闲。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没错,就是剑九! 剑九随着许一凡一路来到风沙镇,对于军政大事,她是一概不通,而且她也没有兴趣知道,许一凡来到风沙镇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 整个军账,除了各式各样的资料和情报之外,还有一支人数庞大的智囊团,他们负责协助许一凡制定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许一凡很忙,没有时间陪她,而她自己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于是,她就天天在军营溜达,这也让很多人感到一阵的艳羡。 对于剑九的身份,很多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但猜测只是猜测,没有哪个不长眼,跑去招惹剑九。 不过,寻常士卒不会这么去做,可有些自认为自己很厉害的修行者,就跑去招惹剑九了,结果...... 直接被剑九给砍了,只是没有砍死而已,但这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剑九很厉害! 第一千二十九章 暴躁的东郭游 许一凡既然来了,自然不可能不去联络炎城的人。 风沙镇只是破虏军后勤的保障而已,而炎城才是破虏军最强的后盾。 对于炎城的人,许一凡是很尊重的,在写给东郭游的书信上,许一凡没有过多的寒暄,也没有对炎城的坚守做出任何的评价,而是直接把自己的一些计划告诉了东郭游,让东郭游在必要的时候,给予最大的协助。 许一凡现在要做的是练兵,拿沙人当成练兵的对象,而不是直接跟沙人展开决战,因此,在这个时候,还不需要炎城出手。 涪州和巫州的练兵,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对于许一凡来说,那只是一个热身罢了,风沙镇的练兵才是重点。 许一凡知道,这一次练兵,会死很多人,然而,只要他们扛住这一波,那么在未来,他们就会迅速的成长起来。 在塔撒哈沙漠这样特殊的地方,都能生存下来,到时候,再把他们放到各大边关上,不敢说人人都能独当一面,至少也能形成一支钢铁大军。 ------------------------------------- 炎城。 一座书斋内。 东郭游看着手里的密信,眼神闪烁,而在东郭游身边,还坐着数名将领。 东郭游的年龄不小了,头发斑白,因为常年在炎城,饱受风霜,使得整个人不像是读书人,反而像个荒野之人,可谁也不会小看此人。 东郭游在中原名声不显,毕竟,已经消失了六十多年的人,又有多少人还能记住他呢? 可是,在炎城,在塔撒哈沙漠,东郭游的话比大炎皇帝的话还要管用。 炎城的人对东郭游是敬畏,而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对东郭游是恐惧。 很多人都以为,读书人嘛,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可东郭游却恰恰相反,他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 当年,东郭游的先生还在的时候,也就是纵横书院上任院长还在的时候,东郭游就是以不安分而出名。 七十年前,那时候是炎睿帝在位期间,京城是很热闹的,不过,那是对于京城的百姓而言,对于京城的那些官宦子弟、纨绔子弟、皇家子弟,那可是噩梦一般的时代。 炎睿帝在没有登基之前,也曾进入纵横书院求学,而他进入书院的第一天,就被人给揍了,揍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郭游。 不单单是炎睿帝,当时凡是进入纵横书院的学子,几乎没有不挨揍的,即便是越王李穗这样的人,也被胖揍过,没有什么道理可言。 很多还记得东郭游的人,每次提起他,都是一脸的无奈和苦笑。 东郭游是揍完老子揍儿子,炎睿帝挨过打,炎文帝也挨过打,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那个时候,整个京城的富家子弟,一个个都像是鹌鹑一般,乖的不像话。 当时,京城最大的八卦,不是谁谁中举了,也不是哪个官员又纳妾了,更是哪个花魁又有了入幕之宾了,而是哪个富家子弟又被打了。 跋扈,嚣张,不可一世! 这本应该是那些富家子弟的代名词,可是,在东郭游在书院的那些年,那是他一个人的代名词。 东郭游在纵横书院的那些年,是上任夫子最为头疼的时期。 现在的夫子,也只是在二十年前,离开书院远游过,可东郭游的先生则不同,自从收了东郭游为关门弟子之后,他几乎一天书院都没有待过,一直在外云游。 倒不是这位夫子喜欢云游四方,而是他不想被人堵在书院门口。 房巨鹿曾经是大炎王朝资历最老的人,可他在东郭游面前,还是弟弟,房巨鹿当年崛起之后,也曾经膨胀过,然后......然后他就挨揍了。 这件事,也是许一凡在成为国师之后,从炎武帝那里得知的。 东郭游最遗憾的事情,是他离开京城太早了,没能遇到姜三甲入京,二人没能切磋一番。 当年,姜三甲入京的时候,东郭游已经在炎城坐镇四十余年了,如果当时不是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又蹦出来搞事情,估计当时东郭游很可能会离开炎城,回到京城跟姜三甲打一架。 东郭游曾经可是作为小霸王一般的存在,即便是现任夫子,对他也没有办法。 其实,历代纵横书院的院长,都是要在炎城坐镇的,可到了东郭游这一代,东郭游直接被上任院长给丢到了炎城,他对这个学生,真的是烦透了,如果让他继续待在京城,还不知道他会把京城嚯嚯成什么样子呢。 随着东郭游的离去,京城关于东郭游的传说,也慢慢的平淡下来,当然,这主要还是那些曾经被揍过的人,在长大之后,使用隐蔽手段遮掩下来的,毕竟,作为朝中重臣,甚至是封疆大吏,被人知道自己曾经被揍过,那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啊。 东郭游坐镇炎城的这些年,可是把沙人给嚯嚯的够呛。 东郭游才来炎城的时候,就曾经孤身一人,深入沙漠深处,找到当时沙人的天才沙伐,二人在沙漠当中大打出手,其战场纵横上千里。 那一架打的可是惊天动地,一路打过去,不知道有多少沙人被殃及池鱼,惨死其中。 最让人无语的,不是东郭游多么的能打,脾气多么的火爆,而是此人有些不正经,坏得很! 当时,沙伐跟东郭游二人实力相当,打了三天三夜,还是不分胜负,沙伐是不想打了,而东郭游却意犹未尽,但是他也知道,再继续打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于是,他就选择不打,直接选择去嚯嚯那些低境界的沙人,这把沙伐给气的够呛。 据说,那一战之后,惨死在东郭游手下的沙人,足足有数千人,使得沙人足足三年没有缓过劲来,这也导致沙伐跟东郭游不死不休。 每当沙伐破境之后,第一时间就是组织大军攻打炎城,想要一雪前耻。 六十多年过去了,沙伐至今还没有成功过,都打麻了,可他还是乐此不疲。 东郭游坐镇炎城,跟其他人坐镇炎城很不同,刚来炎城的时候,他基本都没有在炎城待过,动不动就跑到沙漠深处溜达,搞事情。 为此,东郭游曾经被上万沙人追杀过,东郭游被追的狼狈不堪,可就是没死。 当然,对于炎城人来说,东郭游最大的战绩,就是在一次去塔撒哈沙漠溜达的时候,遇到了沙人最强者,二人境界相差很大,东郭游差点惨死其中,可即便这样,东郭游还是从对方手里逃脱,并且从沙人的重重包围之下,杀了出来。 只是,那一次,东郭游是真的惨,半条命都没有了,不但身负重伤,更是坏了根基,跌入境界。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东郭游的负伤,导致沙人大举进攻。 那一战,炎城死伤惨重,差一点儿就被攻破了,而东郭游明明身负重伤,却还是出现,准备跟沙伐拼一个同归于尽,而在关键时刻,夫子来了。 夫子来了之后,几乎是凭借一人之力,就击溃了沙人的进攻,而沙伐看到夫子之后,第一时间跑路了,不然的话,沙伐很可能会陨落在炎城。 夫子的到来,给炎城带来了极大的鼓舞,也是那一次,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老好人、书呆子形象的夫子,第一次暴怒了。 二十年前,东郭游差点惨死塔撒哈沙漠深处,夫子生气了,孤身一人直奔沙漠深处,找到沙人的最强者,二人大打出手。 具体的交手情况,无从得知,但是,塔撒哈沙漠深处那一次几乎被夫子给打烂了。 在夫子这一代人当中,很多人以为,儒家最能打的是东郭游,其实不然,夫子也很能打,只是他几乎不出手,喜欢跟人讲道理罢了。 当年夫子成为院长的时候,就曾经有人到书院挑战过夫子,结果夫子没有出手,反而是给对方扯了一大堆的圣贤道理,差点让那家伙弃道修儒了。 儒家当中,夫子喜欢讲道理,东郭游喜欢打人,这是公认的事实,然而,当夫子出手的时候,其结果是惊天动地的。 那一战结束之后,夫子占据了上风,沙人选择退回沙漠深处,炎城得到了长达十年之久的和平。 夫子在跟沙人最强者打了一架之后,就一直云游四方,其实主要就是搜寻天材地宝,给小师弟东郭游修补根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长达二十年的搜寻当中,夫子还真的找到了不少天材地宝,让东郭游的根基得到了修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东郭游的暴脾气开始收敛起来。 不过,在去年的时候,夫子又进入了塔撒哈沙漠深处,好像是跟对方又打了一架,也有所说,夫子去跟人家讲道理去了,还有人说,夫子把沙人最强者给宰了,总之,那一次之后,沙人最强者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真相如何,已经不得而知,也已经不重要了。 东郭游此时看着密信,满脸笑意,待到看完密信之后,东郭游抬起头,说道:“这小子很对老夫的胃口,有意思。” 旁边的两个小夫子闻言,顿时一阵的头大。 这两位小夫子,比东郭游年龄大的,是他的师兄饶志学,而另外一个年龄小的,叫司马不言。 这二人境界都是超五境,实力都不弱,不过,比起东郭游,还是差了不少,二人都是脾气很温和的那种,也正是如此,他们才会被派来炎城。 要知道,以往坐镇炎城的人,只有两个,一正一副,一个主内,一个之外,可到了东郭游这里,那就不同了,是一个之外,两个主内。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东郭游太能搞事情呢。 东郭游的脾气很火爆,动不动就出去打架,他出去了不要紧,炎城数十万人大大小小的事宜,总的需要人处理吧,而饶志学和司马不言就是专门来给东郭游擦屁-股的。 司马不言还好,他是三十年前被派来的,而饶志学就不同了,他在这里已经坐镇七十年了,本来他早就该离开了,可就是没人能够替代他的位置,只能让他留在这里。 对于饶志学来说,东郭游这些年真正嚯嚯的,不是沙人,也不是沙伐,更不是炎城的人,而是他。 上任院长还在的时候,每次东郭游闯祸,挨训的都是饶志学,专业背锅侠,而且一背就是六十六年,想想就心累。 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都知道朝廷要派人前来炎城,他们也知道许一凡的事情,不过,知道的不算多,只知道许一凡年龄不大,但是本事不小,而既然是朝廷派来的,又是当国师的人,应该很靠谱才对。 但此时此刻,听到东郭游这么说,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几十年来,二人已经形成默契了,凡是东郭游赞成的事情,他们必须反对,因为凡是东郭游赞成的事情,基本都没好事儿,即便反对不成,也要尽可能的斟酌斟酌再斟酌。 之前,炎城出现过几个天才,也都是刺头儿,做事风格跟东郭游如出一辙,因为这几个小家伙都是东郭游带出来的,那几个小子,前些年可是没少搞事情,几乎把整个炎城搞得鸡飞狗跳,满地鸡毛。 当夫子上次来的时候,饶志学和司马不言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东郭游,夫子也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把那几个家伙给丢到了镇北军当中,让他们去嚯嚯北蛮。 好不容易把那几个大爷送走了,他们才松口气,这才多久了,又来一个,饶是饶志学这样的大儒,都想骂娘了。 当饶志学和司马不言看完密信的内容之后,他们是真的想骂娘啊。 “李建民的脑袋是不是让门夹过啊,怎么派了这么个货过来?”饶志学开口道。 在炎城之中,众人对皇帝都没有太大的敬畏,至少口头上是如此,用东郭游的话来说,敬畏是放在心里的,不是放在嘴上的。 当然,以饶志学的辈分和身份,他直呼炎武帝的名字,也不会逾越规矩,只要不是当众这么称呼就可以了。 司马不言看完之后,点点头,深以为然。 他们都知道,许一凡这次来炎城这边,主要目的是练兵。 其实,对于这个做法,饶志学和司马不言是不太赞同的。 首先,炎军是很强,相对其他的王朝军队来说,炎军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可炎军再强,也只是普通军队,普通军队在修行者面前,尤其是成群结队的修行者面前,只是小喽啰,朝廷把这些人送到炎城这边来,跟送死没有太大的区别。 其次,沙人很难杀死,即便是同境界的修行者,也极难杀死他们,当然,这指的是那些高境界的修士。 然后,则是塔撒哈沙漠这边的环境。 他们在这里跟沙人作战了数百年,对当地的情况可谓是了若指掌,知道常规的作战方式,在这里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与其把这么多人送到这里练兵,还不如去边境练兵呢,效果是一样的,甚至会更好。 最后,沙漠练兵,对物资的消耗是很大,其中主要以水和食物,这两者的消耗最大,有这些物资,完全可以再拉练起一支军队了。 饶志学和司马不言不明白,炎武帝为何非要把将士丢到这边来,也不明白,夫子明明回到书院了,为何不进行阻止。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许一凡在密信当中说,他准备对沙人开战,而且还重启了以首级论军功。 要知道,当年以首级论军功的方法之所以被废弃,儒家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一凡这次来,还没有开始练兵,就开始打儒家的脸了,这让二人很是无语。 当然,能够在炎城这里坐镇数十年的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知道,特殊时期采取特殊手段,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东郭游笑呵呵的看着宛如吃了屎的两人,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反而觉得这小子不错,练兵嘛,不经历生死那叫练兵嘛,只有经历过鲜血的洗礼,才能称之为武将。” 饶志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说的轻巧,你难道不知道,这次来的炎军,都是炎军当中的精锐,他们哪个不是在刀山血海当中滚过的,都已经经历过鲜血洗礼的人,为何还要经历?” 东郭游却撇撇嘴,说道:“那是他们经历的还不够。” 饶志学愤怒了,他瞪着眼睛,怒视着东郭游,怒吼道:“你知道这样一来,要死多少人吗?沙人要是那么好对付,我们还用在这儿驻守数百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东郭游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死在这里啊,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各大势力纷纷出世,不可知之地的人也即将出世,北荒那边的情况还不明了,大炎占据着中原,你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中原吗?最精锐的这批人死在这里,这对大炎的国力,是一种极大的消耗,你懂不懂啊?!”  第一千三十章 拿捏、甲子军账 乱世来临,强军富国是必然要走的道路,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步一步做,像许一凡如此激进的做法,饶志学很难接受。 道理大家都懂,可在看到那些普通士卒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真的很难接受。 东郭游看着饶志学,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饶志学下意识问道。 “自从之前的国战平息之后,西域、北蛮、南唐还有东海诸国,都不会亲启战事了,因为他们明白,即便他们打,也不可能打的过大炎,之前的战争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 “北蛮那边就别想了,有镇北军和越王军坐镇,他们想南下也不可能,而西域就更不用说了,之前那小子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直接把西域打残打伤了,而现在的西北七洲,你看看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上一次他们都没有打过,这次更不可能。” “至于说东海诸国,不是我小觑他们,他们的人口少,军事实力不足,以前在海上我们可能拿他们没办法,可是,现在殷元魁回去重整镇海军,新的海军已经出现了,东海诸国除非斩断一切退路,拼死一战才有一丝希望,可即便他们打赢了,也无力入侵中原。” “唯一比较跳跃的是南唐,前段时间,镇南军的反叛,让南唐看到了希望,他们想要挥师北上,结果呢?” “不但十万大军差点全军覆没,横亘在大炎和南唐之间的蜀山天堑,已经掌控在我们手里,现在不是南唐要不要北上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不要南下的问题。” “再加上,现在中原各大势力已经被整合起来,谁敢在这个时候跟大炎正面一战?” “要知道,不管是南唐,还是西域,亦或者是北蛮,他们都是有外敌的,如果他们不抵挡外敌,而是选择跟我大炎开战,到时候他们就会腹背受敌,而选择跟不可知之地死战,我们还会援助他们,给他们留一条退路。” “这些老家伙都不蠢,他们不会贸然开战的,也不敢贸然开战。” 听到东郭游这么说,饶志学和司马不言纷纷点头,这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东郭游则继续说道:“现在,这些近在眼前的外地,不跟我们开战,我们又想要强军练兵,单靠普通训练是不够的,是需要血战的,跨越他国去作战,这显然不可能,也不现实,唯一能作为我大炎磨刀石的,只有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这一点儿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很多人对东郭游的印象,这踏马的是个莽夫,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一个能够坐镇炎城六十多年,而且一直都是第一话事人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呢。 见二人不说话,东郭游继续说道:“沙人是很难缠没错,可没说他们杀不死啊,我们跟沙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沙人是什么尿性,我们难道不清楚吗?” “阴阳殿是沙族在把控着,人沙族现在被牵制在远古秘境当中,沙人内部也出动了不少高修,此时,沙人内部是空虚的,正好给炎军练兵,有什么好担心的?” 饶志学沉默半晌,还是说道:“可那会死很多人的啊。” 可是,东郭游却说道:“死人怕什么,这些年我们炎城死的人还少吗?你看看之前的中原,都成什么样子了,再看看甘州的书院,那还是我们儒家的书院吗?” “我们儒家自建立以来,经历了多少风雨,现在却沦落到需要一个外人帮我们清理门户,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如果不是我不能轻易离开炎城,就中原那些书院,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给拆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o((⊙﹏⊙))o 听到东郭游这激烈的言论,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都苦笑不已。 中原书院的情况,他们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一个势力壮大之后,出现一些败类蛀虫,那是不可避免的,大炎自建国以来,战事并没有那么频繁,至少相对于武朝和汉朝来说,真的不频繁。 自从五百年前开始,大炎经历了一次变革之后,就已经很少对外发起战争,即便有战争发生,主要还是以防守为主。 数百年来,中原已经没有再起战火,很多人都忘记了战火的存在,书院内部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沽名钓誉的人不在少数,玩弄权术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势力的衰弱,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的。 东郭游他们三人,都是过百岁的人了,却依旧坚守在炎城,为什么? 还不是后继无人。 当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了,可能够挑起炎城大梁,还真没有几个。 纵横书院的那位小夫子算一个,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夫子是不会把他放出来的,那家伙的脾气可比东郭游还要暴躁。 孟浩然算一个,只是,他还是年轻了些,而且夫子是打算让他挑起儒家大梁的,肯定不会把他丢到炎城来。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儒家书院还要几个人,也很出色,可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炎城只有一个,儒家也只有一个,可儒家要管的事情很多。 如此一来,炎城这个地方,只能让他们这几个老家伙来坐镇了。 当年,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儒家是想直接把他留在书院,由书院的人教导他,可有人反对,让他离开了政治中心,也离开了书院,跟着不靠谱的孙瞎子混。 对于这件事,儒家内部本身就很有争议,只是孙瞎子当时难得的强势了一次,他们也只能作罢。 如果许一凡当初没有去安民镇,而是被留在书院,那么未来接替东郭游的人,绝对是许一凡。 东郭游看着饶志学二人,淡淡道:“你们心疼那些将士,难道他就不心疼吗?要知道,这次前来练兵的军队,其中有半数是他自己的军队,那可是他绝大部分的班底,要是心疼,他比你们都要心疼,可他还是来了,还是选择这么做了,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尚且能顾全大局,你们难道就做不到吗?” 苦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更何况,我对那小子的什么言午堂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个神机营。” 司马不言闻言,点点头道:“那个言午堂确实很有意思,西北战役的时候,这支军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现在的西北大变模样,很是不一般啊。” 饶志学则接话道:“还有风沙镇,本来只是一个负责输送补给的地方,却被他们搞成了一个军事要塞,了不起,比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强。” 东郭游却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你们强,但不包括我。” “呵呵!” “匹夫!” “莽夫!” 听到二人对自己的评价,东郭游丝毫不生气。 三人又相互调侃一番之后,饶志学表情严肃起来。 “这个言午堂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们的能力,而在于他们那可怕的影响力和传染力,你们有没有发现,言午堂最初只是一群乞儿和孤儿的聚集地,可现在,这群曾经被我们所有人忽视,甚至说是放弃的孩子,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我想当初大师兄选择在血炎谷出手,应该就是因为那群孩子。” “我们只看到了许一凡一个人,而大师兄却看到了他身后的一群人,那些孩子,只要给他们时间,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而这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也是言午堂最可怕的地方。” 司马不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国之栋梁了。” 饶志学看着手里的密信,眼神恍惚道:“当年,那个人是改变了几个人,而他却改变了很多人,我在想,即便有一天,那小子不在了,他的那些学生们,也能继续走下去,在教学生这方面,我们不如他啊。” 东郭游此时却说道:“你也不是那块料啊。” (╯‵□′)╯︵┻━┻ 闻听此言,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顿时有吐血和掀桌子的冲动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司马不言开口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按照他说的去做?” 饶志学看了看司马不言,又看了看东郭游,没有说话。 东郭游却说道:“什么怎么办,这小子给我们来密信,不是来征询我们意见的,而是来通知我们的,据我所知,那小子来了之后,就开始整合风沙镇的军队,而且还从后方源源不断的调集物资,即便我们现在想要阻拦,估计也不成了。” “ε=(′ο`)))唉!” 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闻言,长长叹息一声,满脸的无奈。 谁说不是呢,许一凡跟所有人都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思维,即便炎城这边不答应,估计那小子也会那么做,想想就感到憋屈和郁闷。 三个人加起来都三百来岁的人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拿捏了,这他喵的找谁说理去啊。 ------------------------------------- 风沙镇。 许一凡在来到风沙镇,订立下新规矩之后,就一直没有露面,军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主要由三个人负责。 其一是许一安,军队一切惩罚,都是此人在操刀。 在过去的近六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小子年龄不大,心黑的很,对其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之前,他们觉得许一安已经够心黑的了,现在看到许一凡之后,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什么样的先生,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徒弟,这简直是没谁了。 另外一个就是茅一山。 后勤补给,军队的各种奖赏都是此人负责。 跟许一安不同的是,茅一山总是笑呵呵的,跟谁都很好说话,喜怒不形于色,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以相处。 最后一个人,准确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破虏军的智囊团,他们主要负责破虏军大大小小一切事务,事无巨细。 智囊团的成员构成很复杂,有神机营的学生,也有天机营的学生,还有不良人、兵部的人,当然,军中将领也有,甚至还有很多当地的原居民。 这是一个包含了所有的智囊团。 智囊团在每个军队都有,说好听点儿叫军师、谋士,说难听点儿就是一群刀笔吏,专门动嘴皮子,耍笔杆子的。 虽然他们战斗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他们的权利和话语权,却超过绝大多数的将领。 之前,风沙镇也有智囊团,不过,当时军团很多,都是自个儿玩自个儿的,谁也不待见谁,现在许一凡来了,除了给他们订立新规矩之外,他们身边的这些谋士都给搜刮一空。 在许一凡的命令之下,风沙镇的军团开始被迅速整合,官职和编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改变也不小,很多不必要的官职,全都给撤掉了,而且整个军团的编制,被严重压缩。 之前当校尉的,现在当了千夫长,而千夫长被降为百夫长,百夫长沦为伍长,伍长沦为大头兵,以此类推,如此一来,将领变少了,而士卒变多了,可命令的传递和执行,效率却变高了。 子弟兵、后门兵,无论在哪个军队都有,即便风沙镇这里聚集的都是炎军的精锐,可这些子弟兵和后门兵还是有,而且还不少。 起初,众人以为许一凡不会拿这些怎么样,毕竟,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子弟兵和后门兵,其身世背景可不同以往,然而,许一凡上来就直接针对这些子弟兵和后门兵。 整个军团,最苦、最累的活儿,都是这些人去做。 不想做? 可以! 按照军规处置便是! 要知道,现在的军规之严厉,动不动就是砍头的。 就在军队整合的前几天,就有不少子弟兵和后门兵,觉得他们被针对了,心里不服气,主动站出来挑衅,结果就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打了一顿之后,大部分人都消停了,可还是有一些头铁的,还是不服气,继续搞事情。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这些站出来炸刺儿的,脑袋现在还挂在木桩上呢。 在这些被诛杀的人当中,其中就有两个皇室成员,而且血脉还很浓郁,其中一个家伙的爷爷跟越王李穗还很熟,结果还是被砍了脑袋。 除了这种显赫身份的,那些来自各门各派的修行者,也被分配的任务,他们当中也有炸刺儿的,其中有个家伙,已经达到了一品境界。 仗着自己境界高,就想获得特殊待遇,结果被剑九一剑给砍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将士才意识到,许一凡之前订立的那些规矩,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来真的。 同时,剑九是超五境修士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军,在这种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再也没有人敢炸刺儿了。 当然,也不是说军中就没有超五境的修士,既然朝廷把他们丢到炎城这边来练兵,而沙人当中肯定有超五境的修士,自然会安排超五境的修士随军。 可这些已经突破到了超五境的修士,他们既然能够为朝廷所用,自然分得清轻重。 现如今,整个风沙镇,最热闹的不是军营,而是那座聚集了所有智囊的军账。 因为军账当中每天都在吵架,那吵架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到。 他们不但吵架,吵急眼了还会大打出手,而每天都有人被人从里面给丢出来,就在军账外面打一架,打累了,然后拍拍屁-股又回去商议去了。 这也算是破虏军当中的一道独特的景观。 七天转眼就过去了,许一凡依旧没有出来。 但是,在这七天的时间里,风沙镇云送来的物资,可谓是海量的,这也让全军将士见识到了许一凡的能量。 在这七天时间里,一支两千人的斥候队出现了,他们出现之后,被分为十人一组的小队,然后地上充足的物资,就分别离开了军营,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无数情报被传递回来,第一时间被送往军账。 甲子军账! 这是所有人对那座军账的称谓。 随着时间的推移,出去的斥候至今都没有回来,而传递的情报,从之前的频繁,变得缓慢起来,而有些情报被送回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鲜血和沙土。 大战还没有开启,就已经开始死人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某一支斥候小队出现伤亡,到了后来,很多斥候小队出现伤亡,而现在,更是出现有斥候小队全军覆没的情况。 这是很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每一支斥候小队都是有武夫和修行者随行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可想而知他们都遭遇到了什么。  第一千三十章 拿捏、甲子军账 乱世来临,强军富国是必然要走的道路,只是,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步一步做,像许一凡如此激进的做法,饶志学很难接受。 道理大家都懂,可在看到那些普通士卒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感觉,真的很难接受。 东郭游看着饶志学,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饶志学下意识问道。 “自从之前的国战平息之后,西域、北蛮、南唐还有东海诸国,都不会亲启战事了,因为他们明白,即便他们打,也不可能打的过大炎,之前的战争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个问题。” “北蛮那边就别想了,有镇北军和越王军坐镇,他们想南下也不可能,而西域就更不用说了,之前那小子在西北做的那些事情,直接把西域打残打伤了,而现在的西北七洲,你看看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上一次他们都没有打过,这次更不可能。” “至于说东海诸国,不是我小觑他们,他们的人口少,军事实力不足,以前在海上我们可能拿他们没办法,可是,现在殷元魁回去重整镇海军,新的海军已经出现了,东海诸国除非斩断一切退路,拼死一战才有一丝希望,可即便他们打赢了,也无力入侵中原。” “唯一比较跳跃的是南唐,前段时间,镇南军的反叛,让南唐看到了希望,他们想要挥师北上,结果呢?” “不但十万大军差点全军覆没,横亘在大炎和南唐之间的蜀山天堑,已经掌控在我们手里,现在不是南唐要不要北上的问题,而是我们要不要南下的问题。” “再加上,现在中原各大势力已经被整合起来,谁敢在这个时候跟大炎正面一战?” “要知道,不管是南唐,还是西域,亦或者是北蛮,他们都是有外敌的,如果他们不抵挡外敌,而是选择跟我大炎开战,到时候他们就会腹背受敌,而选择跟不可知之地死战,我们还会援助他们,给他们留一条退路。” “这些老家伙都不蠢,他们不会贸然开战的,也不敢贸然开战。” 听到东郭游这么说,饶志学和司马不言纷纷点头,这是既定的事实,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东郭游则继续说道:“现在,这些近在眼前的外地,不跟我们开战,我们又想要强军练兵,单靠普通训练是不够的,是需要血战的,跨越他国去作战,这显然不可能,也不现实,唯一能作为我大炎磨刀石的,只有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这一点儿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很多人对东郭游的印象,这踏马的是个莽夫,一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一个能够坐镇炎城六十多年,而且一直都是第一话事人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呢。 见二人不说话,东郭游继续说道:“沙人是很难缠没错,可没说他们杀不死啊,我们跟沙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沙人是什么尿性,我们难道不清楚吗?” “阴阳殿是沙族在把控着,人沙族现在被牵制在远古秘境当中,沙人内部也出动了不少高修,此时,沙人内部是空虚的,正好给炎军练兵,有什么好担心的?” 饶志学沉默半晌,还是说道:“可那会死很多人的啊。” 可是,东郭游却说道:“死人怕什么,这些年我们炎城死的人还少吗?你看看之前的中原,都成什么样子了,再看看甘州的书院,那还是我们儒家的书院吗?” “我们儒家自建立以来,经历了多少风雨,现在却沦落到需要一个外人帮我们清理门户,你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如果不是我不能轻易离开炎城,就中原那些书院,有一个算一个,我全都给拆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o((⊙﹏⊙))o 听到东郭游这激烈的言论,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都苦笑不已。 中原书院的情况,他们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一个势力壮大之后,出现一些败类蛀虫,那是不可避免的,大炎自建国以来,战事并没有那么频繁,至少相对于武朝和汉朝来说,真的不频繁。 自从五百年前开始,大炎经历了一次变革之后,就已经很少对外发起战争,即便有战争发生,主要还是以防守为主。 数百年来,中原已经没有再起战火,很多人都忘记了战火的存在,书院内部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沽名钓誉的人不在少数,玩弄权术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势力的衰弱,往往都是从内部开始的。 东郭游他们三人,都是过百岁的人了,却依旧坚守在炎城,为什么? 还不是后继无人。 当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了,可能够挑起炎城大梁,还真没有几个。 纵横书院的那位小夫子算一个,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夫子是不会把他放出来的,那家伙的脾气可比东郭游还要暴躁。 孟浩然算一个,只是,他还是年轻了些,而且夫子是打算让他挑起儒家大梁的,肯定不会把他丢到炎城来。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儒家书院还要几个人,也很出色,可这些人都有自己的任务。 炎城只有一个,儒家也只有一个,可儒家要管的事情很多。 如此一来,炎城这个地方,只能让他们这几个老家伙来坐镇了。 当年,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儒家是想直接把他留在书院,由书院的人教导他,可有人反对,让他离开了政治中心,也离开了书院,跟着不靠谱的孙瞎子混。 对于这件事,儒家内部本身就很有争议,只是孙瞎子当时难得的强势了一次,他们也只能作罢。 如果许一凡当初没有去安民镇,而是被留在书院,那么未来接替东郭游的人,绝对是许一凡。 东郭游看着饶志学二人,淡淡道:“你们心疼那些将士,难道他就不心疼吗?要知道,这次前来练兵的军队,其中有半数是他自己的军队,那可是他绝大部分的班底,要是心疼,他比你们都要心疼,可他还是来了,还是选择这么做了,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尚且能顾全大局,你们难道就做不到吗?” 苦笑,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更何况,我对那小子的什么言午堂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个神机营。” 司马不言闻言,点点头道:“那个言午堂确实很有意思,西北战役的时候,这支军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现在的西北大变模样,很是不一般啊。” 饶志学则接话道:“还有风沙镇,本来只是一个负责输送补给的地方,却被他们搞成了一个军事要塞,了不起,比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强。” 东郭游却翻了个白眼,说道:“是你们强,但不包括我。” “呵呵!” “匹夫!” “莽夫!” 听到二人对自己的评价,东郭游丝毫不生气。 三人又相互调侃一番之后,饶志学表情严肃起来。 “这个言午堂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们的能力,而在于他们那可怕的影响力和传染力,你们有没有发现,言午堂最初只是一群乞儿和孤儿的聚集地,可现在,这群曾经被我们所有人忽视,甚至说是放弃的孩子,已经开始独当一面了。” “我想当初大师兄选择在血炎谷出手,应该就是因为那群孩子。” “我们只看到了许一凡一个人,而大师兄却看到了他身后的一群人,那些孩子,只要给他们时间,假以时日,必将成为国之栋梁,中流砥柱,而这才是我们最想看到的,也是言午堂最可怕的地方。” 司马不言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国之栋梁了。” 饶志学看着手里的密信,眼神恍惚道:“当年,那个人是改变了几个人,而他却改变了很多人,我在想,即便有一天,那小子不在了,他的那些学生们,也能继续走下去,在教学生这方面,我们不如他啊。” 东郭游此时却说道:“你也不是那块料啊。” (╯‵□′)╯︵┻━┻ 闻听此言,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顿时有吐血和掀桌子的冲动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司马不言开口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按照他说的去做?” 饶志学看了看司马不言,又看了看东郭游,没有说话。 东郭游却说道:“什么怎么办,这小子给我们来密信,不是来征询我们意见的,而是来通知我们的,据我所知,那小子来了之后,就开始整合风沙镇的军队,而且还从后方源源不断的调集物资,即便我们现在想要阻拦,估计也不成了。” “ε=(′ο`)))唉!” 饶志学和司马不言闻言,长长叹息一声,满脸的无奈。 谁说不是呢,许一凡跟所有人都不同,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思维,即便炎城这边不答应,估计那小子也会那么做,想想就感到憋屈和郁闷。 三个人加起来都三百来岁的人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拿捏了,这他喵的找谁说理去啊。 ------------------------------------- 风沙镇。 许一凡在来到风沙镇,订立下新规矩之后,就一直没有露面,军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主要由三个人负责。 其一是许一安,军队一切惩罚,都是此人在操刀。 在过去的近六个月的时间里,许一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小子年龄不大,心黑的很,对其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之前,他们觉得许一安已经够心黑的了,现在看到许一凡之后,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什么样的先生,就会带出什么样的徒弟,这简直是没谁了。 另外一个就是茅一山。 后勤补给,军队的各种奖赏都是此人负责。 跟许一安不同的是,茅一山总是笑呵呵的,跟谁都很好说话,喜怒不形于色,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难以相处。 最后一个人,准确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破虏军的智囊团,他们主要负责破虏军大大小小一切事务,事无巨细。 智囊团的成员构成很复杂,有神机营的学生,也有天机营的学生,还有不良人、兵部的人,当然,军中将领也有,甚至还有很多当地的原居民。 这是一个包含了所有的智囊团。 智囊团在每个军队都有,说好听点儿叫军师、谋士,说难听点儿就是一群刀笔吏,专门动嘴皮子,耍笔杆子的。 虽然他们战斗力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可他们的权利和话语权,却超过绝大多数的将领。 之前,风沙镇也有智囊团,不过,当时军团很多,都是自个儿玩自个儿的,谁也不待见谁,现在许一凡来了,除了给他们订立新规矩之外,他们身边的这些谋士都给搜刮一空。 在许一凡的命令之下,风沙镇的军团开始被迅速整合,官职和编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改变也不小,很多不必要的官职,全都给撤掉了,而且整个军团的编制,被严重压缩。 之前当校尉的,现在当了千夫长,而千夫长被降为百夫长,百夫长沦为伍长,伍长沦为大头兵,以此类推,如此一来,将领变少了,而士卒变多了,可命令的传递和执行,效率却变高了。 子弟兵、后门兵,无论在哪个军队都有,即便风沙镇这里聚集的都是炎军的精锐,可这些子弟兵和后门兵还是有,而且还不少。 起初,众人以为许一凡不会拿这些怎么样,毕竟,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子弟兵和后门兵,其身世背景可不同以往,然而,许一凡上来就直接针对这些子弟兵和后门兵。 整个军团,最苦、最累的活儿,都是这些人去做。 不想做? 可以! 按照军规处置便是! 要知道,现在的军规之严厉,动不动就是砍头的。 就在军队整合的前几天,就有不少子弟兵和后门兵,觉得他们被针对了,心里不服气,主动站出来挑衅,结果就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打了一顿之后,大部分人都消停了,可还是有一些头铁的,还是不服气,继续搞事情。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这些站出来炸刺儿的,脑袋现在还挂在木桩上呢。 在这些被诛杀的人当中,其中就有两个皇室成员,而且血脉还很浓郁,其中一个家伙的爷爷跟越王李穗还很熟,结果还是被砍了脑袋。 除了这种显赫身份的,那些来自各门各派的修行者,也被分配的任务,他们当中也有炸刺儿的,其中有个家伙,已经达到了一品境界。 仗着自己境界高,就想获得特殊待遇,结果被剑九一剑给砍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这些将士才意识到,许一凡之前订立的那些规矩,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来真的。 同时,剑九是超五境修士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军,在这种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下,再也没有人敢炸刺儿了。 当然,也不是说军中就没有超五境的修士,既然朝廷把他们丢到炎城这边来练兵,而沙人当中肯定有超五境的修士,自然会安排超五境的修士随军。 可这些已经突破到了超五境的修士,他们既然能够为朝廷所用,自然分得清轻重。 现如今,整个风沙镇,最热闹的不是军营,而是那座聚集了所有智囊的军账。 因为军账当中每天都在吵架,那吵架的声音,隔老远都能听到。 他们不但吵架,吵急眼了还会大打出手,而每天都有人被人从里面给丢出来,就在军账外面打一架,打累了,然后拍拍屁-股又回去商议去了。 这也算是破虏军当中的一道独特的景观。 七天转眼就过去了,许一凡依旧没有出来。 但是,在这七天的时间里,风沙镇云送来的物资,可谓是海量的,这也让全军将士见识到了许一凡的能量。 在这七天时间里,一支两千人的斥候队出现了,他们出现之后,被分为十人一组的小队,然后地上充足的物资,就分别离开了军营,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无数情报被传递回来,第一时间被送往军账。 甲子军账! 这是所有人对那座军账的称谓。 随着时间的推移,出去的斥候至今都没有回来,而传递的情报,从之前的频繁,变得缓慢起来,而有些情报被送回来的时候,上面沾满了鲜血和沙土。 大战还没有开启,就已经开始死人了!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某一支斥候小队出现伤亡,到了后来,很多斥候小队出现伤亡,而现在,更是出现有斥候小队全军覆没的情况。 这是很恐怖的事情。 要知道,每一支斥候小队都是有武夫和修行者随行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出现全军覆没的情况,可想而知他们都遭遇到了什么。  第一千三十一章 武将分类、许一凡出军账 武将分为很多种,兵家曾对其多次分类。 《淮南子·兵略训》当中,将武将分为三类,上将、中将、下将。 得天道、得地利、得人心,且用兵坚定而有气势,是常胜将军,乃为上将; 不知天道、不知地利,但得人心,有气势,是胜多而败少的将领,此乃中将; 无坚定主张,性自多疑,“居则恐惧,发则犹豫”,动辄败北,此为下将。 兵家揭暄把将领分为五种类型:儒将、勇将、敢将、巧将、艺将。 【儒将智,勇将战,敢将胆,巧将制,艺将能。】 简而言之,就是说,儒将足智多谋,勇将能征善战,敢将胆略过人,巧将长于制造,艺将身兼数技。 《将苑·将器》篇认为“将之器,其用大小不同。” 并据此把将领分成六种类型:十夫之将,能够明察是非,发现祸端,为众人所信服,百夫之将,勤劳负责,说话谨慎周密;千夫之将,耿直而有计谋,勇敢善战;万夫之将,外貌威风凛凛,工作热心,体察、关心部属;十万人之将,招贤纳士,严肃谨慎,待人诚恳,讲究信用,宽大待人,善于解决复杂的问题;天下之将,仁爱,讲信用,上知天文,中察人事,下识地理,以四海为家。 北宋许洞把将领分成两类八种:“其大者,一曰天将,二曰地将,三曰人将,四曰神将;其小者,一曰威将,二曰强将,三曰猛将,四曰良将”。 天将,能审时度势,判断吉凶;能运筹帷幄,进退得当;能神机妙算,灵活用兵,以迷惑敌人,战胜敌人;对于战争的胜负有先见之明,行动有度,静居有方,能安定军心。 地将,善于打仗布阵,善察地形;能灵活指挥部队,使其进退自如;善于使部队起死回生,也能使部队安然静处,“动而决胜”。 人将,廉洁、节制、无不良嗜好;讲究礼仪,忠于君主,与士兵同甘苦、共患难;善于招贤纳士,果敢决断,仁义有度;对士兵宽宏大度,奖惩严明;能明辨是非,使军心稳定;能根据士兵的特点区别对待;在军事指挥上能够待机而动,将计就计,能充分利用有利形势果断进攻。 神将,能灵活运用天时地利等条件,能选用优秀人才,三种将领(天将、地将、人将)的品性兼而有之。 威将,由于原文缺失,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强将,行军打仗时能借助天时地利,能使用各类人才,能使各类官兵“闻敌而即行,心无疑虑”;能依法治军,使敌人闻风丧胆,战之能胜。 猛将,指挥自如,行动变化多端,作战出敌不意,即使单枪匹马,亦能“使敌失惧而远遁。” 良将,“以威为表,以猛为里;以强居中,兼三将而有之。” 《将苑·将材》篇,根据将领的才能、品德、个性等,把将领分成九种类型,即仁将、义将、礼将、智将、信将、步将、骑将、猛将、大将。 仁将,以自己高尚的道德感化、教导士兵,以礼节规范士兵的行为,关心、体贴、爱护部下; 义将,遇事不敷衍躲避,不让私利动摇自己的决心,以战死为荣,不忍辱偷生; 礼将,地位高而不骄矜,得胜而不居功自傲,有才能但对部属谦和,性格刚强但能忍辱负重; 智将,善用计谋,变化莫测,随机应变,变不利因素为有利因素,在战局危急的情况下取得胜利; 信将,行赏公正及时,处罚不分贵贱; 步将,身体强健,勇气压倒千人,善于固守阵地,擅长用剑戟撕杀; 骑将,善骑善射,进攻时做先锋,撤退时当后卫; 猛将,气概横贯全军,蔑视强敌,不屑于打小仗,面临大敌则勇气倍增; 大将,见到人才喜出望外,虚心采纳别人意见,性格宽厚而又刚毅,勇猛而又足智多谋。 当然,这些武将分类,大多都是根据其性格来划分,圣人尚且有缺陷,更何况武将了,至于许一凡属于哪一种,那估计只有后人去评说了。 甲子军账内。 许一凡枯坐在沙盘前,在其身边放满了杂七杂八的情报,那双蕴含星辰的眼眸,流露出深深的疲惫,却又格外的明亮。 军账原本就很大,再次扩建之后,就显得更大了,百余人的智囊团身处其中,却丝毫不感到拥挤,每个人身在甲子军账内,行动有序,各司其职。 他们就是整个破虏军的最强大脑,这些人单独挑选出来一个,或许只是中人之姿,甚至是下人之姿,可把他们放在一起,联合起来做事儿,他们就是上人之姿。 经历过西北战役的许一凡,他很清楚,作为一个统帅,单单依靠自己的能力是不够的,远远不够,一个人的能力有限,精力也有限,军队只需要一个统帅,对军队有绝对的掌控力,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是统帅一个人说了算。 如果真的有统帅这么做,那就不是自信,而是自负,刚愎自用,是会害死很多人的。 许一凡有能力不假,带着两世的记忆,他能做的事情远超一般人,然而,这还是不够。 许一凡此次来炎城这边,主要是为了练兵,以战养战必定出现伤亡,可许一凡是要他们强大起来,是要他们打胜仗,而不是要他们去送死。 集思广益,最大程度上减少将士的死亡,只才是一个统帅该做的事情。 现如今,破虏军有十多万将士,在这段时间,整个破虏军被压缩编制,共计十二个集团军,由十二位将军统领,每个将军都有两位副将,三个都蔚,五名校尉。 十二军团,每个军团的人数不等,大致在八千人到一万五左右,因为这些将军又被称之为万夫长。 在集团军将军之下,又有多名千夫长,千夫长之下是百夫长,百夫长之下是伍长。 万人军队,军职不多,拢共不过百人,对于之前炎军当中设立的很多虚职,甲子军账内做出决定,把所有不必要的官职,全都撤销。 除了排兵布阵,领军打仗的高中低三等将领之外,还有专门负责传递命令的传令兵,负责整理情报的斥候兵,还有专门负责武夫的将领,以及负责调集随军修士的士兵、负责记录各大集团军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的士兵。 甲子军账是整个破虏军的最强大脑,而这十二位将军身边,也有一个幕僚团,人数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五人,是许一凡专门从甲子军账的外调出去的。 这些幕僚团的职责,是根据各方面情报,以及战场局势,分析、总结,然后做出方案,提供给将军,至于将军采纳与否,那就是将军的事情,他们只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 从许一凡来到风沙镇的半个月时间里,除了他之前制定的赏罚规矩之外,新的军规也相继出现。 军规就一条,把任务和责任细分化,具体化,身处什么位置,负责什么任务,承担什么责任,许一凡只看结果。 未来战事开始,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甲子军账那边直接根据出问题的环节,开始追究责任,在许一凡这里不存在推卸责任的事情。 整合之后的破虏军,在行动效率方面,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而且每个人都感到了压力。 起初,破虏军很划分为十二个集团军,出现了十二位将军,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可也使得很多成为将军的人喜出望外,将军之称,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很有含金量的。 只可惜,他们才高兴没多久,任务和责任的具体化,直接让他们笑不出来了。 偷奸耍滑,浑水摸鱼,类似这样的想法,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第一集团军是以破劫军为主编制的,他们原本的人数只有三千余人,但是,在整合之后,足足有九千人。 按理说,作为第一集团军,他们的人数不该这么少才对,但是,许一凡就只给了他们点儿兵力,可就这九千人,确实整个破虏军当中,无论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是团体作战能力,都是第一。 许一凡对第一集团军的定义就是,第一集团军是整个破虏军的一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的尖刀,待到大战开始,破虏军最困难、最难打、最危险的任务和战役,全都交给他们去执行。 第二集团军是以百越军为主体编制成军的,人数不多,战力不是最强,人数只有八千人,可第二集团军的将士,都有一个特点,可以在戈壁滩和沙漠地带,单凭双脚,机动作战。 因此,第二集团军又被称之为机动部队。 剩下的十大集团军,也都是根据战场需求,一一划分下去的。 其中,第六集团军是弓箭部队,或者说,他们是远程辅助部队,这些士卒的骑射能力超过寻常士卒。 第七集团军是攻坚部队,其实力仅次于第一集团军。 其中最特殊的是第九集团军和第十二集团军。 第九集团军是热武器军队,人数不多不少,刚好一万人,使用的全都是枪械部队。 第十二集团军是炮兵部队,人数最多,足足有近两万人,这还没有算那些妖兽、凶兽和野兽,如果算上这些的话,第十二集团军恐怕是整个破虏军兵力最多的。 然而,第十二集团军,真正有作战能力的,其实只有不到五千人。 斥候军、攻坚部队、武夫军团、炮兵部队,以及热武器军队,直接把整个破虏军详细划分。 至于说随军修士,他们没有单独编制成军,一方面是他们人数太少,无法直接编制成军,即便编制成军,他们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会直接被针对。 万一他们在战场上被牵制住,对于整个破虏军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随军修士全都被打乱,编制到十二军团当中,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应对突发-情况,以及敌方出现的修士。 普通军队是能杀死修行者,但是,代价太大,用修行对战修士,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 “呼!” 坐在军账十多天的许一凡,终于站起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环顾一周,看着宛如猪窝一般的军账,许一凡眼神明亮,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出军账。 此时,阳光正好,在走出军账的那一刻,刺眼的眼光照射下来,使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阳光的许一凡,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抬起手搭在额头上。 此时的许一凡,形容枯槁,样子看起来疲惫不堪,也狼狈至极,但是,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一直负责驻守在甲子军账的亲卫,看到突然走出来的许一凡,都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 “大......大将军!”其中一个亲卫恭声道。 “嗯!辛苦了!” 待到眼睛和身体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许一凡睁开眼睛,看向亲卫微微一笑。 这位亲卫顿时心中一凛,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段时间内甲子军账内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亲卫可是一清二楚的。 其他幕僚这段时间都只负责自己擅长的事情,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可以了,可许一凡却要掌控大盘,虽然具体的事情,琐碎的事情都由其他人去做,许一凡看似很轻松,可他要把其他人总结好的东西,进行融合查探,这是很消耗心神的。 许一凡这段时间里,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其他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忙碌,而其他人忙碌的时候,他依旧在忙碌。 之前,人人都觉得风沙镇的将士很能卷,可许一凡来了之后,他才是最能卷的一个,堪称卷王。 “大将军这是要去哪儿?”亲卫首领问道。 “随便转转,一起吧。” “得令!” 许一凡没有理会对方的敬畏,转身就准备去各大军营转转。 就在许一凡转身的时候,亲卫首领开口道:“大将军!” “嗯?” 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大将军是要去巡营?” “对啊。” “那大将军是不是该洗漱一番?”亲卫首领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 (°ー°〃)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他下意识的低头,然后苦笑不已,点点头,说道:“准备一下吧。” “得令!” 亲卫首领闻言,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自从来到风沙镇,除了当天晚上洗漱一番之后,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许一凡就没离开过甲子军账,吃喝拉撒基本都在军账内解决,他现在什么形象,可想而知。 如果是冬天,那还好,几天不洗漱,没有太大关系,可现在已经入夏了,一天不洗漱就臭了。 如果这还是西北,还是康城,许一凡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只是一个参将,可现在他是破虏军的最高统帅,形象是很重要的。 与军共苦,那要心的,不是做那些花里花哨的表面功夫。 在亲卫首领亲自去安排洗漱事宜的时候,许一凡想了想,对身后的亲卫招招手。 “多去准备一下。” 说完,许一凡进入甲子军账,拍拍手,在引起所有人注意之后,许一凡说道:“都停一停,去洗漱一番,休息一天。” 然而,许一凡话音落下之后,众人只是看着许一凡,没有人起身离开的打算。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是既自豪,又觉得好笑,然后沉声道:“这是命令!” 当许一凡这么说的时候,还打算继续做事儿的众人,这才停下手里的工作,纷纷站起身来,开始活动身体。 在这支智囊团当中,人数不少,年龄参差不齐,其中年龄最大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如果他不是有着修行者的底子,估计各种军政事务还没有处理完,他就要凉凉了。 这天,随着许一凡率先离开军账,其他智囊团的人也相继离开甲子军账之后,众人在感到诧异的同时,也感到了兴奋。 甲子军账的人出来了,这就说明,前期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即将要打仗了。 战争! 这是一个让人感到恐惧,又感到血脉膨胀的事情。 那些看到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大变模样的智囊团之后,他们才知道,这群人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那一个个消瘦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堪称恐怖。 甲子军账的人出来了,然后一场浩浩荡荡的洗漱任务也就开始了。 风沙镇的水源,还是有很大保障的,尤其是在神机营出现之后,寻找到了很多新的水源,虽然不够富裕,可应对整个军队的日常需求,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这里,一盆水都被利用到了极致,越是稀缺,越是珍惜。 许一凡离开军账之后,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以前还不觉得洗漱有多么的舒坦,而这一次他体会到了,真他娘的舒服啊。  第一千三十二章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清清爽爽的洗漱一番,换上一套干净整洁的白袍,腰佩炎刀,许一凡走出自己的军账,在亲卫首领的陪同下,开始巡营。 十二大集团军的将士,在看到身着白袍的许一凡,都面面相觑,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 其实,也不怪他们,许一凡自从来到风沙镇,除了军中的各大将领之外,没有人见过许一凡,只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罢了。 风沙镇以前就是运输物资和去往炎城的前站,这里的面积本来就很大,也有自己的防御工事和军营驻扎地,不过,现在这里再次扩张,整个风沙镇已经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军事要塞。 破虏军先是被整合为一支军队,然后又被划分为十二支集团军,每个集团军的职责和任务都不同,因此他们忙碌的事情也不同。 穿梭在军营当中,看着大变模样的炎军,许一凡的心里是欣慰的,同时也是沉重的。 大战开始开启,就已经死了两千余人,这个数字是很恐怖的。 除了之前派出去的两千斥候军之外,还有很早之前就来到这里的各种谍子、密探。 风沙镇如此大动作的调兵遣将,沙人那边不可能毫不知情,在许一凡去刺探敌方军情的时候,沙人也派人刺探破虏军的军情。 军马未动,粮草先行! 大战将起,斥候先死! 这是战场上的铁律,是无数前辈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 很多人以为一场大战下来,战争最惨烈的是正面作战,这种认知对,却又不全对。 在整场战役当中,战争最惨烈,也最壮烈的,其实是谍子和斥候的战争。 正面战场上的厮杀,打不过可以撤退,然而,谍子和斥候一旦相遇,只有一方可以幸存下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许一凡这边的斥候和谍子死了很多,有据可查的有两千余人,可还有很多是无名无姓的人死在了这场还未正式开始的战争当中。 沙人很强大,也很难缠,然而,指的是那些可以修行的沙人。 任何一个地方,不可能全都是修行者,普通人还是占据大多数的,大炎如此,西域如此,沙人也如此。 风沙镇距离炎城大约六百里,而许一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炎城,跟东郭游汇合,他选择绕开炎城,以炎城为中心,朝着四周辐射过去。 沙人的人口比预想当中的要多得多,可能是血脉缘故,也可能是种族问题,其他人在沙漠地带寸步难行,可沙人在沙漠却如鱼得水,在炎城西北,单单城池就有十多个。 这些城池都是沙人自己建造出来的,他们依靠人力,硬生生在沙漠地带建立了自己的国度。 在距离炎城的最近的黄沙城,其城池的规模是丝毫不亚于炎城的存在,驻扎了一支十万人的沙人军队,为了知道黄沙城的情报,单单谍子就死了上百人。 然而,即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得到的情报还是很有限的。 沙人修士很难缠,也极其难以杀死,但是,普通沙人还是比较好对付的,但这也是相对于沙人修士而言。 塔撒哈沙漠本身的环境就极其恶劣,而生活在这片土地的沙人,各个都极其强悍,在斥候小队刚接触到对方的斥候小队的时候,双方就展开了血战和死战。 破虏军的斥候军,基本都是炎军精锐斥候,可面对沙人斥候,也只是旗鼓相当,甚至还有落入下风,如果不是许一凡在每一个斥候小队都安排了武夫和随军修士,这两千人的斥候军,很可能全军覆没。 在风沙镇这边整合大军,为大战做准备的时候,黄沙城那边也开始准备开战。 对于许一凡这支破虏军,沙人郑重对待,却并没有太过于忌惮,他们真正忌惮的是炎城。 就在许一凡离开甲子军账之前,得到了最新情报。 负责镇守黄沙城的沙伐,离开了黄沙城,去到炎城周边溜达。 在沙伐出现之后,炎城紧急预警,东郭游则出现在炎城的城墙之上,二人隔空对视,却都没有大打出手。 炎城是大炎针对沙人修建的城池,而黄沙城则是沙人针对大炎修建的城池。 这两座城池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防御力量都极其惊人,沙伐拿不下炎城,而东郭游也拿不下黄沙城,双方对峙了数百年。 这一次,沙伐出现在炎城附近,就是为了牵制炎城的力量,最主要的还是牵制东郭游他们这些高修高战。 黄沙城并不是沙人建立在塔撒哈沙漠最前沿的城池,在距离炎城以西三百里,距离风沙镇四百里的地方,还有一大两小三座城池,其中最大的城池叫灭佛城。 沙人当初出现的事情,本来是打算入侵西域的,结果直接遭到了成佛的佛祖的打击和封印。 在距离灭佛城以南八百里,有一支佛门军队,常年驻守在此,他们主要的职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加固佛祖当年留下的封印。 据说,当年沙人本来是打算入侵西域,在佛祖亲自出手之后,佛祖曾经孤身进入塔撒哈沙漠深处,跟沙人的那位老祖宗达成了某个协议,于是沙人不入侵西域,而西域也不朝塔撒哈沙漠进军。 另外,在距离炎城以东四百里,距离风沙镇两百里的地方,也有一大一小两座城池,其中最大的城池叫沙曼城。 沙曼城出现的时间比较晚,是当年塔撒哈沙漠在入侵东方的时候,想要趁机入侵北蛮,从而修建的城池,不过,随着儒家从北荒撤离,直奔西北,将沙人不断击退之后,沙人失去了东征的力量,北蛮也没有和沙人发生直接冲突,不过,沙曼城依旧存在。 许一凡在甲子军账待了半个月,他已经制定出了一系列的计划,其中主要针对的就是灭佛城和沙曼城。 既然选择开战,选择以战养战,那就玩一把大的。 ------------------------------------- 许一凡旁若无人的穿梭在各大军营当中,对于现在的破虏军,许一凡还是很满意的,终于有了第一强军的姿态。 走出军账之后,许一凡并没有急着开拔,而是叫来茅一山,询问各种军备和物资的准备情况。 对于这些事情,许一凡无比的重视,这些东西可都是将士们将来保命的东西,许一凡怎么能不重视呢。 军备和物资准备的很充裕,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运输来了三个月的物资,再加上之前风沙镇储备的物资,足够破虏军在这里打半年了。 当然,后续的物资还在源源不断的输送来,只要前方的战争顺利,补给线不被切断,破虏军完全是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 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在神机营的带领下,为破虏军开辟了数条补给线,即便一条补给线出现问题,也不会对破虏军造成太大的影响。 此时,很多物资和补给,已经沿着补给线开始运输了。 对于这支智囊团做的事情,许一凡是相当满意的。 黄昏时分,许一凡独自站立在一处山丘之上,眺望远方。 这里的夕阳,永远是最美的,整片天空都被夕阳染成金黄色,远处的戈壁滩和沙丘,更是披上了一层黄金战衣,如果不是即将要打仗,这里绝对是文人骚客最喜欢的场景。 “要开战了吗?” 剑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许一凡身侧,她侧着头,看着许一凡那张被夕阳映照得宛如神明的脸。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嗯?” (°ー°〃) 剑九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正在忙碌的军营,微微皱眉道:“大军还不曾开拔啊!”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解释道:“在斥候军被派出去的同时,第三集团军和第八集团军,已经开拔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啊?!” 剑九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 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剑九还真的没有怎么注意过,而其他军团的人,这些天都忙碌无比,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些。 “能打赢吗?”剑九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 许一凡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的注视着不断西斜的夕阳。 良久之后,许一凡才说道:“必须打赢。” “小九。” “嗯?” “你说,我让这么多人去赴死,真的对吗?” 如果是其他人面前,许一凡不会这么问,可剑九不同,她不属于任何一方阵营,不在棋盘当中,至少不在大炎和沙人对弈的这张棋盘当中。 在这张棋盘当中,许一凡是执棋者,同时也是棋子。 十多万人的生死,全都在他一念之间,许一凡说是没有心理负担,那是不可能的,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也没法说。 那些将领在沉默当中等待,他的学生们也在沉默当中等待、忙碌着,所有人都知道要打仗了,要跟最难缠的沙人开战了,他们也担心,也畏惧,也惶恐,也曾有人想过,我们能打赢吗。 然而,这只是想一想而已,没有人去深究什么,要赢,而且必须打赢,他们没有退路,许一凡没有给他们任何人退路,当然,许一凡也没有给自己任何退路。 这一次战争,如果赢了,许一凡国师和护国大将军的位置就算是彻底坐稳了,他可以开启下一阶段的计划了,而这支破虏军,无疑会成为大炎王朝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队。 可如果打输了,什么国师,什么护国大将军,什么破虏军,都将不复存在。 甚至因为许一凡这一次的决定和行动,如果败了,炎城很有可能会失守,而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肯定会东征和南下。 如果连破虏军和炎城都挡不住沙人,那么西北七洲恐怕没人挡得住他们了。 可能有人会说,既然开战的后果如此严重,为何还要打呢?为何还要这么多人去赴死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许一凡要练兵,大炎也要练兵,同时也要在不可知之地彻底出世之前,提前解决掉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在中原被整合,各大王朝都休战期间,大炎王朝最大的敌人就是沙人。 剑九看着许一凡那双被夕阳映照的金黄的眼眸,笑了笑,转过头,学着许一凡的样子,眺望远方,说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嘛。”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而剑九也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二人对视片刻之后,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是的,一切诚如剑九所说的那般,当许一凡还在京城,决定来炎城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他作为国师,作为护国大将军来这里,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来镀金的,他是来打仗和杀人的。 既然是不可改变的事情,何须多想呢? 该做的,能做的,许一凡都已经做好了,也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一场实力的较量,也是一场智力的较量,谁输谁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 想通了这些,许一凡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夕阳落山,天空依旧火红,似乎在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发生一场残酷而血腥的战役。 光明褪去,夜幕降临,漫天的繁星逐一出现,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之上,风沙镇灯火通明,而在这片沙丘之上,许一凡点燃了一堆篝火,跟剑九肩并肩坐在沙丘之上,欣赏着满天繁星,享受着久违的安逸。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你打算做什么?继续留在这边,还是去往西北七洲,亦或者是回京城?”剑九侧着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注视着许一凡。 许一凡手里拿着一根枯枝,轻轻拨动着篝火,闻言之后,想了想说道:“选择了入局,一切都由不得我了,无论是棋子也好,还是执棋者也罢,都被限制在这张棋盘之上。” “如果这次练兵成功,还能彻底收拾掉沙人,那我会离开这里。” “那这里怎么办?”剑九好奇的问道。 “不是还有儒家嘛,儒家在这里流血死战了五百年,他们比我更了解这片土地,至于打下来之后,他们会做什么,不用我去操心,我的棋盘不在这里,这里只是棋盘的冰山一角而已。” “那你的棋盘是哪里?”剑九追问道。 许一凡沉默不语。 剑九却继续追问道:“是中原,还是中洲,亦或者是这个世界?” 许一凡想了想,遥望星空,说道:“走过一条路,翻过一座山,跨过一条海,去见一些人,去做一些事,然后再去看一场雪!” (°ー°〃) 剑九闻言,斜眼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问道:“听着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剑九却突然问道:“这其中有我吗?”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剑九的眼睛,点点头,说道:“无论未来如何,你和我,并肩而行。” “呵呵!” 剑九凝视着许一凡那双眼睛,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起来。 时间匆匆,往事如云,走过了那么多的路,遇到了那么多人,看到了那么多的人情冷暖,她依旧还是她,孑然一身,宛如孤魂野鬼一般,游荡在这个世界当中。 孤独吗? 寂寞吗? 无趣吗? 在遇到他之前,不曾觉得孤独、寂寞和无趣,在遇到他之后,也不会再觉得孤独、寂寞和无趣了。 两个孤寂的灵魂,在茫茫人海当中相遇,尽管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可那又如何,在对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哪怕是被人安排的幸运,那也是一种幸运。 对于许一凡曾经说的那些事儿,剑九很向往,也很期待,她很像看看,这个少年会走向何方,也想看看,他的那副棋盘最终囊括了多少。 夜凉如水,篝火渐弱,气温开始下降,剑九不知何时,依靠在许一凡的肩头,闭上眼睛,似乎是沉睡过去了。 许一凡却依旧坐在那里,仰望着星空。 一路走来,有太多太多的人,默默的帮助他,默默的死在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许一凡有时候很想闻一问这些人,这么做值得吗? 许凯歌曾经给出答案,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他们不是为了许一凡,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大炎,为了......未来! 看着那些前赴后继死于无名的人,以前想做旁观者的许一凡,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他主动步入棋盘之后,成为棋子和执棋者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一些事儿。 总有一些事儿,需要有人去做,总有一些人会死在黎明前的黑夜当中,现如今,许一凡也想去做那黑夜当中的一道光,一把火,既燃烧了他自己,也燃烧了他人。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第一千三十三章 屠神之战的开端 六月十二。 明月已经东斜,漫天繁星也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到来了。 “咚!咚!咚!” 原本寂静无声的风沙镇,骤然响起了沉闷而嘹亮的擂鼓声。 伴随着擂鼓声的响起,破虏军这支恐怖的巨兽苏醒了。 漆黑的军营骤然亮起无数灯火,十大集团军迅速集结,整装待发。 在那简陋的点将台上,一名少年,身穿白色铠甲,头戴银色甲胄,一簇红穗矗立在甲胄之上,随风摇曳,白色的披风更是在刺骨的寒风当中猎猎作响。 腰佩炎刀,手持天子剑,傲立在点将台上,他就像是一道光,一把火,傲立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击鼓者赤-裸着上半身,露出虬实的肌肉,那鼓槌宛如雨点一般击打在牛皮鼓上。 一炷香之后。 十大集团军集结完毕,这是破虏军第一次集结,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集结。 沉默、庄严、萧杀! 一股凝重的气氛,弥漫在风沙镇当中。 激昂的擂鼓声已经停歇,击鼓者已经退去,整个点将台上,只有那身披白色铠甲的少年一人傲立。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许一凡宛如标签一般站在点将台上,一双挑花眸子注视着在场的所有人,而在场的所有将士,都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年。 “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伴随着第一道怒吼声响起,这片天地的寂静被打破,众将士开始怒吼起来,这头待人而嗜的凶兽苏醒了! 在许一凡到来之前,风沙镇的军旗很杂,很乱,除了许一凡的许氏军团之外,其他的军团都有各自的旗帜和番号,然而,现在整个破虏军,只有一面旗帜。 红黑色的底面,一团燃烧的白色火鸦,随风摇曳着,它就像一团火炬,照亮着随着它前行的每一个人。 许一凡环顾一周,朗声道:“我叫许一凡,是破虏军的最高统帅,当然,我还有其他的官职,但这都不重要,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卒子,跟你们所有人都一样。” 许一凡的声音不大,却响彻在每一个人将士的耳边。 “你们当中有人是将军,有人是皇亲国戚,有人是世家豪门的子弟,还有很多江湖人士,当然,我想你们当中最多的,还是寻常百姓家的儿郎,不管你们来此之前,在其他地方是什么官职,在朝廷当中是什么地位,在这里,你们没有别的名字,名字只有一个。” “破虏军卒子!” 寂静,落针可闻,除了那萧瑟的寒风之外,现场没有其他的声音。 “很多人都想知道,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为何我还要让你们来这里挑起新的战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之前,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而现在,我告诉你们答案,让你们来这里战争,不单单是为了大炎,为了朝廷,为了中原的百姓,更多的还是为了你们,你们总说炎军是天下第一强军,那看未必!” “哗!” 此话一出,在场瞬间响起一片哗然,但是,依旧没有人说话。 大炎王朝自建立王朝一来,炎军是他们最大的骄傲,因为炎军很强,在其最巅峰的时候,是横扫四海八荒的,人人畏之如虎的存在,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依旧坚信这一点,可许一凡却说他们未必是天下第一强军,这让他们感到愤怒,而在愤怒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如果连炎军都不是天下第一强军,谁又配得上这个称号? 许氏军团吗? 许氏军团是强,战斗力爆表,但是,其人数少,打中小型战役,许氏军团可以影响,甚至是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然而,到了大型战争当中,许氏军团还是不够强。 看着点将台下那一张张愤怒的脸庞,许一凡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曾经的炎军是很强,可那只是曾经,是炎军的前辈们用鲜血和性命书写出来的,那是他们的成就,也是他们的荣誉,你们有什么资格沾沾自喜?就凭你们在炎军服役?” “三年前,一场西征之战,二十万炎军全军覆没,两年前,康城之战战死五十余万人,北方战死近二十万人,南方暂时近十万人,而西域、北蛮和南唐呢?他们又战死了多少人?” “想一想吧,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参与过国战,也有人没有参与过,那些参与过的国战的人,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现在的成就和荣誉,真的是你们奋斗得来的吗?你们有什么好骄傲的?” “天下第一强军是打出来的,是杀出来的,不是吹出来的,这次带你们来这里,就是来验证一下你们到底是不是天下第一强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 “你们需要证明自己,而我也会与你们一起证明。” “曾经,有人跟我说,西域联军是不可战胜的,他们人太多了,康城是守不住的,然而,西域联军败了,康城守住了,是不是感到很自豪,很欣喜啊?” 无人回答许一凡的问题,但在场的这些将士,心中确实自豪,确实欣喜,与有荣焉嘛。 然而,许一凡却冷声道:“你们有什么可自豪的,西北的胜利,康城的胜利,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那是用七十万将士的鲜血和性命换取的,是用西北三洲数百万百姓争取来的,在西北战役最艰苦的时候,是西征军他们身后的百姓帮了他们,而他们也对得起这些百姓的帮助,而你们呢?” “被选为精锐之后,一个个都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说什么男儿当上阵杀敌,血溅沙场,你们这些游侠儿,说什么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你们这些修士说什么天道不灭,修士亘古长存,口号喊的很响亮,可你们当中又有多少人做到了?” “我知道,这一次破虏军的改革,让你们很多人心生不满,觉得我这是在打压你们,那我今天告诉你们,我就是在打压你们,因为你们的能力配不上你们的职位,不服?可以啊,在接下来的战斗当中,用行动证明你们自己。” “炎城军队,在这里已经坚守了五百年,五百年,他们在这里死了多少人?十万?二十万?五十万?足足有一千多万,你们来此之前,又有多少人记得他们?” “现在,乱世已起,末法时代来临,我们这些人也该去死一死了。” 说到这,许一凡突然拔高嗓音,怒吼道:“我,许一凡,恳请诸位前去赴死!” “请你们死在更北方一些,请你们把手里的旗帜,插在那片黄沙漫天的土地之上,让世人看一看,让那些修行者看一看,我炎军才是最强的。” “世人皆认为,修行者才是最强的,沙人是杀不死的,那今天,我就带领你们,破了这个神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就破了这天,修行者不仁,那就屠神。” “破虏军要以凡人之躯,展开屠神!” “踏平塔撒哈沙漠只是第一步,如果你们在场的人,还能活下来,那我将带领你们,去屠掉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天道也好,天劫也罢,在我破虏军面前,都要低头,都要让步,我许一凡恳请诸位前去赴死!” “屠神!” “屠神!” “屠神!” 并不算热血的讲话,没有鼓励,没有奖赏,有的只有一股热血。 在这一刻,没人再去疑惑,他们为何要来此,也没有人再去质疑许一凡和朝廷的决定,也没有人在想他们会不会赢,会不会死在这里。 沙人可怕不可怕? 修行者可怕不可怕? 天道天劫可怕不可怕? 可怕! 可那如何,即便他们再可怕,破虏军也敢拔刀,也敢死战,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待到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呐喊声,咆哮声,逐渐沉寂之后。 许一凡沉声道:“能做的,该做的,这些天我都做了,此去,我们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死战!” “死战!” “死战!” 看着面前这支彻底被唤醒的巨兽,许一凡神色严肃。 “大圣此去何为?”许一凡突然问道。 “踏破云霄!”众将士怒吼道。 “若是一去不回呢?” “那去杀他个天翻地覆!” “沧啷!” 许一凡骤然拔出炎刀,上前一步道:“出征!” 十大集团军,在十位将军的带领下,开始转身,兵分两路,在这黑夜当中开始行军。 许一凡静静的站立在点将台上,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逐一消失在自己眼前。 元符十七年,六月十二,寅时三刻,十万破虏军从风沙镇出发,兵峰直指塔撒哈沙漠深处。 在这支十万大军出发之前,已经有三万大军出发,战争在冲锋的号角还没有吹响之前,就已经展开。 荣誉,需要用鲜血来书写! 屠神之战的号角,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正式被吹响! ------------------------------------- 六月十二。 傍晚时分。 在距离沙曼城大约八十里的地方,一支五万军队昼夜兼程,在日落时分,抵挡战场。 在前方五十里的地方,还有一万余人的军队,在七天前就已经抵达。 在距离沙曼城不过五里的地方,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在十天前抵达战场。 从风沙镇出发,昼夜兼程赶到此地的五万破虏军,是第二集团军的将军袁柳风,同行的还有半数第七集团军、第九集团军,以及第十二集团军。 在他们之前,第三集团军已经提前赶到。 第三集团军是破虏军当中,仅次于第一集团军的攻坚部队,第三集团军的将领叫百越傲,他是百越军的首领,也是百越族族的族长。 此时,夜幕降临,五万破虏军在进行急行军之后,此刻都累的够呛,然而,在场没有人哀嚎出来。 没有军营,没有篝火,有的只有还温热的砂石。 整个军营黑漆漆一片。 袁柳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结果舔了一嘴的沙子。 “沙曼城的情况如何?”袁柳风看着身边这个年过半百的武将问道。 “沙曼城有驻军三万,修士两千人,有四个城门口,城内就精良守成武器。” 听到百越傲这么说,袁柳风挑了挑眉头,吐出嘴里的沙子,沉声道:“才这么点人,这是看不起北蛮子吗?” 百越傲转过头,看了一眼袁柳风,微微皱眉道:“沙曼城这三万余人,是精锐部队,经常化身马匪,去往北蛮游猎,战力很强,丝毫不亚于北蛮的精锐部队,不可小觑。” 闻听此言,袁柳风点点头道:“我知道。” “可有后援?” 袁柳风问的不是他们有没有后援,而是沙曼城有没有后援。 百越傲点点头道:“有,在距离沙曼城以西,一百二十里的地方,还有一座狂沙城,那里有驻军两万,修士一千余人。” “那先打狂沙城?”袁柳风提议道。 然而,百越傲却摇摇头道:“三天前,狂沙城秘密增兵三万,随军修士数量不详,但绝对不会低于两千人。” “增兵三万?难道沙人知道我们要来攻打这里?”袁柳风紧蹙着眉头问道。 “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过来,隐藏的极好,如果他们发现我们的行踪,估计现在已经出城作战了,此次沙人增兵,应该是以防万一,毕竟统帅在风沙镇搞的动静太大了。” 听完百越傲的分析,袁柳风想了想,点点头,狞笑道:“管他来多少人,这一次,我们破虏军出征,定要将他们有来无回。” 百越傲看了袁柳风一眼,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说道:“沙曼城和狂沙城的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没问题!” “另外,还要小心北蛮子前来偷袭。” “呵呵!” 袁柳风冷笑一声道:“他们不来最好,若是来了,那就把他们也留在这里好了。” 听到袁柳风这么说,百越傲再次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喜欢袁柳风这种说大话的习惯。 虽然这里漆黑一片,袁柳风看不清楚百越傲的表情,可他也要自知之明,转移话题道:“何时进攻?” 百越傲抬起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挡的月亮,然后低下头。 “给我两万人,两个时辰之后,开始进攻。”百越傲淡淡道。 “这里可是距离沙曼城有八十里。” 百越傲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袁柳风。 “他们已经急行军八个时辰了,如果在奔袭八十里的话,根本无法形成太大的战斗力。” 袁柳风有这样的担心,一点儿都不奇怪,虽然他不怕死,也不怕牺牲,可也不能就这么任由麾下的将士战死啊。 百越傲此时开口道:“我的人已经抵达沙曼城,他们会率先发起攻击,攻坚战由我们第三集团军打。” “咦!你这是几个意思啊?” 袁柳风斜眼看向百越傲,沉声道:“难道你是觉得我们第二集团军怕死不成?” 百越傲摇摇头,说道:“统帅给我的命令,就是在亥时发起强攻,天凉拿下沙曼城解决战斗,我没有时间跟你墨迹。” 闻听此言,袁柳风顿时闭嘴了。 统帅的命令,比什么话都好用,即便他现在是将军。 “你的任务是在三个时辰之内,拿下狂沙城,然后守住狂沙城。” “守城?几个意思?” 百越傲看了一眼袁柳风,淡淡道:“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斥候回报,沙伐那老小子派遣了五万大军,驰援沙曼城和狂沙城。” “我他娘的......” 袁柳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顿时一阵牙疼。 百越傲却已经站起来,说道:“人,我带走两万,狂沙城那边的城池破绽极多,里面有我们的人,到时候会有人配合你们的。” 说到这,百越傲又补充道:“记得,你只有三个时辰,我在拿下沙曼城之后,会前去驰援你们的。” 说完这些,也不等袁柳风说什么百越傲直接带走了两万人,在漆黑的夜幕当中,开始急行军。 百越傲这边接到的命令很简单,他要在两个时辰之内,带着第三军团的人马,还有从袁柳风这里的两万人,拿下沙曼城,然后一路北上,兜一个大圈子,切断沙伐派遣来的五万人的后路。 沙曼城三万余人,狂沙城五万余人,以及沙伐派遣来的五万人,全都要留在这里。 这是一场人数极其不对等,实力悬殊很大的战役,而许一凡的要求,只有一个杀无赦,不接受俘虏,也不要城池,只杀人。 袁柳风带来的五万人,再加上百越傲近两万人,不到七万人的军队,能否吃掉这十万沙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看着已经快速远去的百越傲,袁柳风是一阵的牙疼和蛋疼。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 站起身,看着那静默的三万余人,袁柳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什么都没说,直接大手一挥,带着这三万人,直奔狂沙城而去。  第一千三十四章 沙曼城 夜凉如水,沙曼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 沙曼城的主将土凉,正在他的府邸当中寻欢作乐。 在府邸外面,寂静一片,可在府邸之内却莺声燕语,时不时传来的女子的惊呼声、呻-吟声,还有痛苦的哭泣声,而府中的那些下人和甲士,早已经习惯了自家大人的这种生活方式。 沙曼城自建立开始,除了最初的时候,经历过多次血战之外,在之后很多年里,基本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一方面是沙人军队真的很强,尤其是由那些修行沙人操纵的傀儡,堪称无解的存在,无论是北蛮的精良骑兵,还是大炎的炎军,都不止一次在沙军手中吃过大亏; 另一方面则是沙曼城的象征意义,要大过实际意义,拿下沙曼城对于北蛮也好,大炎也罢,都是很鸡肋的选择,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如此一来,很少有人愿意损兵折将,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沙曼城。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沙曼城距离北蛮很近,而距离大炎也很近。 沙人的主要敌人是大炎,这本来是两个势力的交锋,可如果北蛮前来攻打沙曼城,一旦北蛮成功破城,那必定会遭到炎军的针对和攻击。 同样的道理,如果炎军打下沙曼城,北蛮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沙曼城其实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城池。 城主府内,土凉正跟几个衣着暴露到极致的年轻女子,在那宽大无比的床榻之上,做着纵横不让写的事情。 沙人的社会框架,跟其他所有王朝都不太一样。 这是一个极其松散,却又无比凝聚的王朝,或者说部落。 沙人没有皇帝,也没有国王,只有至高无上的的沙神,但是,沙神几乎没有露面过,掌控着沙人统治权的是自称沙神仆人的家伙。 沙仆! 它不是指某一个人,而是一群人,这群人有修行者,也有普通人,但大多还是修行者,他们之所以能够统治整个沙人国度,最重要的手段,就是他们可以跟沙神交流。 另外一个重要手段是他们掌控着让沙人修士增强的特殊资源。 沙人的人口比不上大炎,也比不上西域,但是,却不比北蛮少多少,沙人国度的普通人和修行者,是两个极端。 修行沙人的寿命很长,但凡突破到上三境,他们至少能活百年之久,其中已知的修行沙人,活得最久的一个家伙,据说是活了近五百年。 不过,这家伙已经死了,是被夫子给打死的。 然而,普通沙人的寿命却十分的短暂,他们平均寿命在四十岁左右,但是大多数普通沙人,他们能活到三十来岁,就非常了不起了。 一方面是塔撒哈沙漠的特殊环境导致的,即便是沙人,在塔撒哈沙漠生存也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 另一方面则是他们血脉导致的,沙人的血脉很特殊,跟云关镇的杨家人有些类似,普通人如果在二十岁,还没能踏入修行的门槛,那么他们的身体就会逐渐沙化。 沙化的速度和程度,因人而异,有人沙化的很快,有人沙化的很慢,根据已知的情报显示,普通沙人活的最久的一位八十来岁的老人,他的身体百分之九十五都已经沙化,只剩下一颗脑袋还保存完整。 一个人只剩下一个脑袋存活着,想象就觉得瘆得慌,然而,此人却是沙仆的一员。 当然,此人能活这么久,也是因为他是沙仆的缘故,据说是得到了沙神的恩赐,至于真相到底如何,鬼知道呢。 沙军分为三种。 一种是由普通沙人组成的军队,军队内的将士,平均年龄是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很少出现二十五岁以下的,也很少出现三十五岁的普通沙人。 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因为沙人成亲比较早,或者说沙人的发育本身就很早,他们在十五岁的时候,就会成亲,当然,这跟其他王朝似乎没有什么区别,但还是有区别的。 普通沙人的身体在十五岁左右,就已经彻底成熟,到了二十岁,就已经步入青壮期,过了二十岁之后,普通沙人就无法生育。 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的时候,这是沙人一生当中最巅峰的时期,也是身体各方面最强大的十年。 因为沙人过了二十岁之后,身体就会逐渐沙化,而二十岁到二十五岁,这五年时间,会有人专门培养和训练他们,让他们适应身体的沙化,开发并且利用身体的沙化。 这个时期的沙人军队,是极其强大的,其战力堪称边军。 第二种军队是修行者。 在诸多修行势力当中,沙人应该是目前已知的势力当中,修行者最多的一个。 沙人有自己独特的传承,至于这个传承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已知的信息是,这个传承跟沙神和沙仆有关,还有沙仆手中掌控的某个特殊修行资源有关。 沙人只要跨过修行的门槛,基本就没有什么关隘可言,七品巅峰是资质最差的那批人的尽头,四品巅峰是大多数沙人的终点,但是有很多沙人的终点是一品巅峰。 当然,在这些人当中,还是有一小部分人是例外的,半步超品,以及超品境和超凡境,他们掌控了某种特殊的秘法,可以让沙人比其他修士更轻易跻身这三个境界,但也只是比较轻松而已。 修行沙人军队,根据修行者的境界不同,分为三个等级,下三境的修士算是边军的精锐,中三境的修士可以跟随军修士和武夫硬刚,真正的杀手锏,或者说主力军,还是上三境的沙人修士。 第三种军队是沙人独特的军队,傀儡军队。 傀儡军队,顾名思义,就是制作的傀儡,它们在沙军当中,占据着很大的比例,也是沙军杀伤力最大,防御能力最大的军队。 傀儡军队又被称之为石巨人,他们的身体由沙子组成,坚硬无比,不管是冲锋凿阵,还是修筑城墙,亦或者是运输物资,它们都是最佳的人选,可以说,石巨人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在沙人当中,有一种很特殊的修行者,他们的身体是普通人的身躯,但是他们的精神力极其强大,跟佛门的禅师很像,这种人被人称之为精神法师。 这种人平日里,主要负责各大城池的日常修建工作,精神法师的地位很高,一般一个精神法师的出现,比一个修行者还要珍贵。 沙人当中,只要出现一个有精神法师的资质的人,他们身边就会有上三境的修士为其护道,没办法,精神法师的身体太脆弱了,一旦被晋升,一个普通人都能杀死他们。 但是,想要近身击杀-精神法师,其难度比击杀一名一品大修士还要难。 精神法师的群体攻击堪称变态,一个普通的精神法师,就可以操纵三到五个傀儡,只要这些傀儡不死,就无法近身,即便近身,也会遇到沙人修士的攻击。 中等精神法师,他们可以操纵十余名,甚至数十名傀儡,而高级精神法师,他们可以操纵上百名傀儡。 在许一凡得到的情报当中,在大炎跟沙人交战的这五百年时间里,沙人当中曾经出现过顶尖的精神法师,他们可以操纵上千傀儡,其中最厉害的一个精神法师,可以操纵近万傀儡。 一个精神法师就相当于一支军队,其恐怖和可怕程度,可想而知了。 不过,精神法师诞生的毫无规律可言,而且诞生的概率也极少,沙人可以人为的制造修行者,却无法人为的制造精神法师,即便是两个精神法师结合,他们的后代也不一定出现精神法师,甚至精神法师之间的结合,他们后代出现精神法师的概率,比一般人还要低。 沙人的傀儡术,给了其他体系很大的灵感,道士的符箓术,儒家墨家的机关术,还有南夷巫蛊教的巫蛊术,在长期的发展当中,都曾借鉴过沙人的傀儡术。 塔撒哈沙漠的沙人的很强大,也很难缠,不是单单因为修行者很难杀死,这三种军队的出现,也异常的棘手。 沙人有很多城池,在这方面跟中原很像,不过,沙人当中的社会制度,简单而粗暴,实力至上。 一个城池内往往都有一个城主,城主掌控着绝对的权利,他们只听从沙仆的命令,在其担任城主期间,几乎没有人可以钳制他们。 不过,城主的位置,一般都是十年制,其次还有二十年制,最高的是百年制度。 一个人想要成为城主,首先实力一定要强,每当一个城主的位置空缺下来之后,会有无数人参与角逐,在这些人的角逐当中,最终获胜的人,才能资格登顶。 另外,能打不代表可以坐稳城主之位,在角逐登顶之后,城主需要根据沙仆学习一到三年时间,然后-进行考核,如果考核通过,才能真正成为城主,在此期间,参与学习的人,不单单是角逐的第一名,前五名都可以参与。 也就是说,即 . 便你在实力角逐当中落败了,只要在学习期间,表现优越,也是有机会成为城主的。 其次,即便在角逐和学习当中都成为了佼佼者,成为了城主,也不一定能够坐稳。 新的城主要接受其他人的挑战,十年制的时间里,如果能够一直保持不败的功绩,那才能彻底坐稳。 当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挑战城主的。 连任这种事情,在沙人当中并不稀奇,只要你实力足够强,只要你不死,就能一直担任城主,比如黄沙城的沙伐,他已经担任了六十多年的城主,因为他足够强。 当然,这也跟沙伐本身就是沙仆的一员有很大关系。 沙曼城城主土凉,他在沙人修行者当中,实力不是最强的,而管理能力也不是最出彩的,但是,他有一个好儿子啊。 土规,是土凉的大儿子,出生的时候,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可是,他在出生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强大的精神力,是一个精神法师,而且还是资质极高的精神法师。 在土规展现出强大的精神力之后,他就被沙仆带走,悉心教导,据说此人现在已经可以操纵上百傀儡了,而这个消息,还是十年前得到的情报,至于土规现在到达了哪一步,大炎这边还没有探查到。 土凉这个城主的位置怎么来的,也就无需多说。 其实,按照土凉家的这个情况,土凉完全可以去塔撒哈沙漠深处生活,但是,土凉的资质并不好,即便进入塔撒哈沙漠深处,也得不到太大的好处。 现如今,土凉是一品修为,本来,他的资质最多到了中三境巅峰就到底了,可沙仆还是硬生生给他堆到了一品。 土凉选择担任沙曼城城主,主要是这里比邻大炎和北蛮,远离塔撒哈沙漠,在这里,土凉就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自由的很! 当然,土凉选择留在沙曼城,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里可以打猎,掠去北蛮和大炎的女子,此人无比的贪财好色,在成为城主之后,他就彻底的放飞自我。 这些年,被土凉掠夺的女子没有几千,也就几百。 前几天,在许一凡的斥候军频繁出现的时候,沙伐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猜测许一凡可能会对沙曼城动手,于是就派遣了三万大军前来驰援,结果被土凉拒绝了。 土凉把这三万大军留在了隔壁的狂沙城。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土凉虽然有一个精神法师的儿子,使得他的地位很崇高,可看他不爽,想要把他从城主位置拉下来的人也不少,只是,因为沙仆对土凉的照顾,很多人都没有成功。 可是,这一次前来驰援土凉的将领丘止刑,二人素有嫌隙,如果让丘止刑进入沙曼城,到时候沙曼城谁说了算,还是不是土凉掌权,那还真的不得而知。 至于说,沙伐在密信当中的担忧,土凉却不以为然。 不是土凉自大,而是沙曼城的防御能力,不比灭佛城那边弱,当年土凉来到沙曼城的时候,土规就曾来过一次,在其导师的帮助下,在沙曼城留下了近千具傀儡。 这些傀儡不需要精神法师操纵,只要给它们提供足够的能量,它们就能自我杀敌。 这些年来,土凉在沙曼城嚯嚯着北蛮,北蛮也不是没有脾气,之前,北蛮就曾派遣了一支大军,前来攻打沙曼城,结果铩羽而归,最大的原因,还是这些傀儡太强大了。 土凉不觉得许一凡这个所谓的大炎第一国师,能够玩出什么新花样来,即便没有驰援,土凉也觉得他足以应付一切变故。 对于沙伐担心的事情,土凉丝毫不担心,依旧在城主府内寻欢作乐。 ------------------------------------- 沙曼城外三里的地方。 百越傲已经带着人回来了,近四万大军汇集在此。 今晚天色不好,乌云密布,似乎一场暴雨即将来临,明月彻底的被乌云遮蔽,这极大的掩护了破虏军的行踪。 百越傲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沙曼城的布防,微微皱起眉头。 单筒望远镜这种东西,对于现在的神机营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不过,这东西对普通军队的将领,有很大的帮助,对于修行者来说,这玩意儿就是鸡肋。 “沙曼城增强了防御,看来这土凉也不蠢嘛。”百越傲有些失望的说道。 旁边一个年轻人闻言,笑着说道:“沙人敢把如此重要的城池交给土凉,说明土凉还是有一定本事的。” 俗话的这个人叫许一诗,名字有些女性化,可他的地位却很高。 言午堂从建立到现在,其成员到底有多少,估计除了许一凡和少数人,没人清楚,而在言午堂当中,也是有阶级划分的,名字当中带一的,基本都是许一凡亲自教导带出来的学生。 而在这第一批学生当中,以许为姓氏的学生,并不是很多。 姓许,并且名字当中带一的学生,是言午堂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其次是名字当中带一的学生,然后才是其他人。 许一诗是百越傲的副将,主要职责就是协助百越傲的工作。 百越傲闻言,点点头,他并没有小觑土凉这个人,凡是能够成为城主的人,都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当然,要说对土凉有多么的高看,那还是不至于的。 “按照计划行事吧。”百越傲掏出话里的怀表,然后说道。 许一诗点点头,直接站起身,做了一个手势,就直接带着人,悄无声息的朝沙曼城靠近。 按理说,攻城战最好的进攻时间是白天,毕竟,夜景作战有很多的不方便,可许一凡的命令就是夜间攻城。 许一诗从来不会去质疑许一凡的命令,这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 在许一诗带着一队人离开之后,百越傲也站起身,开始准备。  . 第一千三十五章 攻城 在许一诗离开,大约一刻钟之后,百越傲这边也做好了相对应的准备。 十门火炮被昆仑奴从阵地当中推出来,一字排开,趁着夜色的掩护,朝着前方推进。 百越傲这么做,其实是很冒险的,毕竟这里距离沙曼城只有三里的距离,动静太大的话,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可百越傲还是决定这么做。 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城池,必须得重火力压制,寻常的攻城器械,许一凡并没有让他们携带。 一方面是大多数攻城器械,都无比的笨重,移动起来十分的不方便; 另一方面,就地取材这种办法,放在中原或者其他地方可以,可在光秃秃的戈壁滩和沙漠的交界处,很多器械都无法制造出来。 当然 ,对于破虏军来说,有火炮在,其他的攻城器械的作用,已经可有可无了。 今晚真是一个偷袭的好机会,天空的乌云密不通风,可见度很低,而且夜风瑟瑟,沙曼城的将士基本都窝在城墙里面。 十门火炮朝前推进了三百米,百越傲就选择了停下。 不是不能继续推进,而是没有必要,火炮的射程已经足够了,与其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还不如把火炮推进到射程之内就足够了。 在火炮布置完毕,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一支大约三千人弓箭部队,又向前推进了三百米。 至于其他人,已经整装待发,准备随时冲锋。 另一边。 许一诗带着一支五千人的军队,趁着夜色的掩护,一路迂回穿插,很快就接近了城墙。 抵达城墙开,开始攀爬城墙。 许一诗并没有留在个人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许一诗一马当先,率先踩在人体,抵挡了城墙的半空,然后在等待几秒之后,带着钩子的绳索就被抛了上去,然后钩住城垛,许一诗紧握着绳索,开始朝上攀爬而去。 不消片刻,许一诗就率先登上城墙,从城垛的缝隙朝四周观看了一下,然后就一跃而入,来到附近的守城将士身边,捂住对方的口鼻,直接完成了屠杀。 在许一诗登上城墙之后,其他小队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登上城墙。 这是一次大胆而冒险的尝试,如果他们被发现了,这五千人会直接惨死在城墙之上。 不过,老天爷似乎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在许一诗登上城墙之后,又陆陆续续有百余人登上城墙。 可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许一诗他们才悄无声息的屠杀了数十人之后,附近的守军终于发现了他们。 来不及震惊,也来不及呼救,在双方都发现彼此之后,一场白刃战也瞬间展开。 城墙外。 百越傲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亥时了。 百越傲收起怀表,拔出炎刀,沉声道:“放!” “咚!咚!咚!” “呜!呜!呜!” 随着一声令下激昂的擂鼓声,沉闷的号角声,骤然响起。 如此大的动静,沙曼城那边先是懵逼了,然后就是一阵的鸡飞狗跳,无数守城的将士,伸出脑袋朝城外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吓个半死,在距离城墙不过两里的地方,骤然亮起了无数的火光,就这火光的数量,至少有上万人。 “敌袭!敌袭!” 沙曼城的守城将士在震惊之余,开始预警。 然而,他们的声音才响起,就被人硬生生的掐断了,许一诗带领着已经登上城墙的上千了,开始展开屠杀。 与此同时,一声声炸雷声骤然响起。 十门火炮发出了野兽的咆哮,一颗颗炮弹拖曳着长长的尾巴,直接跃过城墙,朝着城内疾射而去。 同一时间。 弓箭部队也开始万箭齐发,一支支沾满黑油的火箭,被他们疾射出去。 跟寻常军队的弓箭手不同,破虏军的弓箭手,他们射箭不是用手,而是一排排半坐在地上,用脚拉动弓弦。 这是中国历史上,秦朝军队弓箭手的打法,而许一凡则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升级,单单这弓箭的射程,就足足就数百米之远。 百越傲对这些弓箭手的要求很简单,火炮配合火箭,先展开一波洗地再说,至于杀伤力方面,百越傲并不强求。 在这个乌云密布,月亮都躲藏起来的夜晚,破虏军的第一战正式打响。 震耳欲聋的炮击声,宛如雨点的火箭,还有那近在咫尺的厮杀声,破虏军直接打了沙曼城的沙军一个措手不及。 在火炮的怒吼声当中,百越傲看着身后的将士,怒吼道:“冲锋!” 早已经等待多时,饥渴难耐的破虏军,开始了第一波冲锋。 这片漆黑而寂静的夜空,瞬间被打破宁静。 天地间,唯有火光摇曳着。 百越傲看着那不断怒吼发射的火炮,心情无比的复杂。 他知道许一凡的言午堂很厉害,也知道这些大炮很厉害,可当他亲眼看到之后,还是感到了一阵错愕,心中无比的震惊。 “新的战争时代来临了!”百越傲喃喃道。 城主府。 刚刚结束一番风雨大战的土凉,赤身裸体的躺在床榻上休息着,此时的他,心情无比的愉悦和索然无味。 就在他想着,明天要不要再派人去北蛮狩猎一波的时候,震耳欲聋的炮击声骤然响起。 “打雷了?” 土凉先是一愣,随即就察觉到不对劲。 来不及多想,直接翻身下床,随便找了件衣裳披在身上,就走出房门,然后就脸色剧变。 那一颗颗宛如流星般的炮弹,从城外抛射而来,还有那万千火箭落入城内。 一时间,惊呼声、尖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而随着炮弹和火箭的落下,无数建筑被瞬间摧毁,无数木制建筑被点燃。 与此同时,城内响起了擂鼓声,整个沙曼城乱作一团。 土凉猜到许一凡可能会来攻打沙曼城,可他没想到,许一凡会这么快前来进攻。 三天前。 土凉接到谍报,说风沙镇正在陈兵秣马,而破虏军的斥候在黄沙城和灭佛城一带出现,土凉当时就以为破虏军的目标是这两大城池。 今日傍晚时分,土凉又接到谍报,说风沙镇的破虏军开始行动,其大部队朝着灭佛城而去了,这让土凉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土凉还是在沙曼城布置了重兵,加强了防御。 可土凉怎么都想不通,破虏军是怎么在一天的时间里,日行两百里的。 当然,日行两百里的事情,不是没有先例,可是,像破虏军这样,在超强急行军之后,没有休整就直接开始攻城,而且还是夜晚攻城的事情,土凉还是第一次见。 最让土凉感到不可思议的,还是那一枚枚疾射而来的炮弹,这直接把土凉打蒙了。 在炮火跟火箭的掩护下,百越傲指挥着大军开始攻城。 攻城战是最惨烈的战争,尤其是对攻城一方的人,想要拿下一座城池,是需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的。 此时此刻,战争打响。 最危险的军队,正是许一诗率领的五千敢死队。 偷偷摸摸登上城墙,固然打了沙军一个措手不及,可沙军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在经过短暂的懵逼之后,沙军那边展开了激烈的反扑。 许一诗带人登上城墙,一方面是为了解决城墙的守备军,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打开城门。 如果一味的选择强攻,这不到四万的破虏军,还真不一定拿得下沙曼城。 从一开始,许一诗的目标都很明确,在一边解决着城墙的守备军,一边朝朝门口移动。 许一诗的这个目的,很快就被沙军的将领发现了,无数沙军不顾一切的朝许一诗堆去。 一旦让许一诗打开城门,那沙曼城就失去了防守的最大优势,沙军的首领也不是傻子,他一边组织人重新夺回城墙,一边派遣大军在城门口集-合,死守城门口,不给破虏军任何机会。 狭路相逢勇者胜! 许一诗这五千人的敢死队没有退路,当他们选择登上城墙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一去不回。 沙军这边也没有退路,城门一旦打开,沙曼城就会沦陷,即便打巷战,也阻挡不足破虏军的进攻。 无数将士被惊醒,顾不得其他,拿着兵器,就冲上城墙,跟许一诗的人展开鏖战。 在数量上,许一诗占据下风,可是,在战力上,许一诗是占据绝对上风的。 沙军有后援,许一诗自然也有。 五米宽的城墙,此时成为了战争的绞肉机,许一诗一马当先,带领着五千敢死队,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门口推进。 兵器的撞击声,铠甲的碎裂声,将士的怒吼声和哀嚎声,炮火的轰鸣声,在这一刻,组成了一首战争交响曲。 鏖战、血战、死战! 相对于沙军的喧嚣,破虏军就显得格外的沉默。 五千敢死队,不断有人倒下,可一个人倒下,又有无数人继续冲锋。 眼看着敢死队距离城门口越来越近,沙人修行者出动了。 修行者这种存在,对于普通军队来说,就像是核弹一般,他们的每一次出手,都会杀死一大片的普通将士。 在沙人修行者出现之后,破虏军这边的修行者也出动了。 双方见面就直接鏖战起来,各种花里胡哨的技能,响彻整片天地。 五千人! 四千人! 三千人! 两千人! 在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里,五千敢死队就已经减员过半。 在他们的面前和身后,倒下了无数尸骸,尸体成为了他们前进的垫脚石,鲜血染红了整片城墙,可那支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军旗,已经插在了城墙之上。 尽管负责守城的沙军将领,不断催促和鞭挞沙军开始反冲锋,可是,在如此激烈的厮杀当中,沙军的士气一落再落,军心开始出现溃散。 沙军的修行者被牵制住,寻常士卒又无法阻拦住许一诗的敢死队,更可怕的是,百越傲那边的军队,已经架着简易的轻梯,开始登城作战了。 无数的破虏军,宛如蚂蚁一般,前赴后继的冲上城墙。 拦不住了! 这是沙军所有人的心声,而在这个时候,守城将领出动了另一张底牌,傀儡大军。 精神法师虽然稀少,可在一些重要的城池,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坐镇的,只是,他们的成就有限罢了。 眼看着依靠普通将士无法阻拦破虏军的进攻,对方启动了傀儡大军。 一个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个高大的石巨人身上,在他的面前,还有二十多只石巨人,这些石巨人出现之后,直奔许一诗而去。 石巨人的出现,让原本还占据上风的敢死队,瞬间败下阵来。 石巨人的攻击范围很大,而去皮糙肉厚,极难杀死,甚至想要重创他都比较麻烦。 看着身边的袍泽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许一诗彻底的怒了。 “杀了那个精神法师!” 随着许一诗的一声怒吼,一支三十余人的小队,在同伴的掩护之下,直奔那位精神法师而去。 只是,他们还没有靠近精神法师,就被三头石巨人挡住了去路。 面对势大力沉的石巨人,这三十人的敢死队瞬间死伤过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三十人就死伤殆尽,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只是靠近了精神法师五十米,重创了一头石巨人而已,然而,精神法师距离他们足足有五百米。 按照这个进攻速度,想要彻底推进到精神法师身边,至少需要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牺牲才行。 而这还是精神法师一动不动的情况下。 随着石巨人的出现,原本处于颓势的沙军,开始占据上风,他们开始反推过来。 城外的炮火还在怒吼,火箭还是持续不断的落下,然而,城内已经在土凉的指挥下,开始恢复秩序,无数大军朝着城墙这边开始反扑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此以往,破虏军会被赶下城墙的。 这不是许一诗和百越傲想要看到的。 “手榴弹!”许一诗怒吼着。 随着其话音落下,无数长柄的手榴弹,被后面的人抛射过去,砸落在石巨人的身上、脚下。 伴随着白烟出现,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那些躲藏在石巨人身后,或者身侧的沙军,在这爆炸当中,顿时被炸的四分五裂,即便那些没有被炸死的敌人,此时也被巨大的爆炸声,炸的一阵耳鸣。 好不容易重新稳健起来的沙军,再次出现溃乱,以石巨人为中心,出现了无数空白地带。 那二十余只石巨人,有十余只正在朝破虏军这边厮杀过来,当手榴弹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石巨人出现了破裂,其中有三头石巨人在摇摇晃晃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轰然倒下,砸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至于剩下的七八只石巨人,此时身上也布满了裂纹。 看到这一幕,破虏军士气大振。 只可惜,不等他们高兴起来,就惊讶的发现,这些出现裂纹,随时都可能倒下的石巨人,居然在精神法师的操纵之下,开始了自我修复。 那些倒在的石巨人,沦为了这些石巨人修复的材料。 虽然修复的速度不算快,可一旦让他们修复起来,那又是一场浩劫。 “手榴弹!继续!” 敢死队这边每个人都配备了三颗手榴弹,这原本是用来炸开城门的,可是现在只能用来对付石巨人了。 又是一次爆炸,又有五头石巨人倒下。 然而,精神法师又拿出了十头石巨人,这石巨人的数量不减反增,这给破虏军带来了致命的威胁。 如果现在不想办法把这些石巨人解决掉,那待会儿石巨人完全恢复过来,被屠杀的就是他们了。 当然,在这个时候,许一诗也可以带领着敢死队后撤,退出城墙。 这短短半个多时辰的冲锋和厮杀,以及极大的重创了沙曼城,他们现在后撤,直接让炮兵营用火炮,对准城墙开始洗地,只要炮弹足够,也可以使用暴力破城。 但是,许一诗没有时间,他们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彻底拿下沙曼城,然后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地方,稳扎稳打是不可能的了。 一念至此,许一诗一边砍掉身边沙人的脑袋,一边朝着身后的喊道:“死灰营何在!” 随着其话音落下,三个灰衣灰裤,背负着巨大铁箱的战士出现在战场上。 枯寂的神色,在这个充满兽-性和血腥气息的地方,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可是,当三个人出现之后,一股极端恐怖和危险的气息,笼罩在每个人身上。 随着步伐的前行,原本枯寂的三个人,眼神当中爆发出炙热无比的光芒。 没有嘶吼,没有任何的言语,三个人呈现三角形,宛如一把尖刀直插地方的心脏。 三个人完全无视那些普通沙军将士,他们的眼中只有石巨人。 三个人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石巨人就直冲而去,然后继续朝着精神法师奔去。 第一千三十六章 屠城 死灰营战士出现了,正常战争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这三个出现的死灰营战士,都是中三境巅峰修士,而他们身上背负的炸药箱,足以重创一品大修士的存在。 看着那三个在冲锋的路上,就已经开始酝酿自爆,并且无视石巨人攻击的三人,丘峰感到了恐惧,也感到了致命的威胁,还不等守城将领说什么,丘峰就操纵着剩下的傀儡开始后撤。 精神法师的强大之处很明显,可他们的短板也很明显。 第一,精神法师操作石巨人的数量是有限的。 第二,精神法师操纵石巨人是有距离限制的,如果超出了一定的距离,石巨人就是一堆石头。 第三,精神法师的身体太脆弱了。 精神法师跑了,可死灰营战士的速度更快,他们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不顾一切从冲向对方。 “生如死灰,听我怒吼!” 三名死灰营战士被近二十只石巨人覆盖了,淹没了,然后就听到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声响起。 “砰!” 一道火光闪过,一道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石巨人当中骤然响起。 那巨大无比的石巨人,在爆炸之后,直接四分五裂,空中下起了一场沙石雨。 被丘峰操纵的二十余头石巨人,除了五头依旧护卫在他身边之外,剩下的十余只石巨人,其中有大半直接被炸毁,沦为一地的沙石,而剩下的几只石巨人,虽然没有倒下,可身躯早已经残缺不全,战斗力下降到了极点。 “杀!” 在死灰营战士慷慨赴死之后,许一诗直接开始了冲锋。 这是一次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进攻机会,无数破虏军踩着尸骸,展开了冲锋。 原本夯实无比的城墙,此时出现了一个大坑,一道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缝,以大坑为中心,朝着四周辐射出去。 至于那些在爆炸范围的沙军,早已经沦为了陪葬品,尸骨无存。 这是难得机会,许一诗他们不顾一切的开始冲锋,展开又一轮的进攻。 看着犹如潮水一般袭来的破虏军,沙军溃败了,他们开始疯狂的后撤。 沙军作为西北地带的绝对霸主,这么多年来,经历过无数战争,可每一次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可这一次,他们却落入了绝对了下风。 惨烈的战争他们见识过,可像今天这种惨烈程度的战争,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个人都会感到恐惧,越是沙军这种长期处于顶峰的军队,在遭到碾压之后,他们的士气跌落到谷底的时候,军心就会动摇,就会出现溃败。 当精神法师选择撤退之后,其他的沙军不在有丝毫犹豫,开始疯狂后撤,而这个时候,沙军的督战队已经不起任何作用了,甚至不少督战队的人,自己都率先开始撤退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许一诗用三千余人的敢死队,还是三名死灰营的战士,硬生生在这固若金汤的沙曼城,打开了一道防线。 轻梯早已经搭建完毕,后续的军队前赴后继的冲上城墙,而城门也在许一诗这边出现问题的时候,被百越傲调动火炮,直接给硬生生的给轰开了。 历时一个时辰,沙曼城南城门被攻破。 在沙军开始溃败的时候,许一诗带着敢死队,开始了追杀,而后上来的军队,开始进攻其他三处城墙。 此时的沙曼城在炮火和火箭的洗地之下,早已经千疮百孔。 这场攻城战胜负的天平,此时已经彻底向着破虏军倾斜而来,接下来就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破虏军的将士,在知道他们的敌人是沙人之后,很多人心中都是无比畏惧的,毕竟,沙人的强大和难缠是出了名的,可今日一战,他们发现,原来沙人也不过如此嘛。 这样想是没错,但是,这场攻城战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的进行下去,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就破城,最主要的还是前期工作做的很好。 斥候军在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还有不良人动用了无数谍子,才把沙曼城的内部情况搞清楚,而第三军团更是在其他军团还没有出发之前,就已经化整为零来到这里,进行准备。 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拿下沙曼城,许一凡更是把越王军当中,力大无穷的昆仑奴给调集了一半给许一诗。 如果没有这些昆仑奴的存在,那十门火炮是不可能这么快出现在这里的。 十门火炮,充足的弹药,海量的箭矢,为了这一战,许一凡动用了无数底牌。 在城门被攻破之后,四个城门已经被破虏军拿下,并且掌控,土凉还剩下不到两万人的沙军,此时成为了瓮中之鳖。 沙军在从城墙上溃逃之后,土凉终于出现了,他以铁血的手腕,在顿时间内稳定了乱军。 既然城墙已经失守,那只能打巷战了。 沙曼城是沙军的主场,打巷战,他们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整个沙曼城已经被剩下的沙军占据,在那些主干道上,更是被土凉布置了重兵,坐等破虏军的进攻。 为 了确保万无一失,土凉第二次动用了土规留给他的石巨人。 数百具石巨人,再加上丘峰和另外一个精神法师,足足有上千具石巨人,再加上还剩下一千余人的修行者,以及一万六千人的沙军,土凉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让土凉感到意外和疑惑的是,破虏军在攻破沙曼城之后,并没有一味的追击和进攻,而是率先拿下四座皇城门,然后就选择了静默。 刚刚还无比激烈血腥的战争,突然就变得寂静下来,这是沙军这边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 南城墙。 许一诗浑身是血的站在城墙之上,身边是百越傲。 二人俯瞰着城内的一切,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沉重。 破城的速度,并没有出乎他们的预料,只是,付出的伤亡代价,有些出乎他们的想象。 许一诗带领的五千敢死队,在这一战之后,只剩下不到两千人,其中负伤者不少。 随军修士也折损了不少,足足有数百人战死其中。 当然,沙军那边修行者的折损,是破虏军的两倍。 最后就是其他军团的伤亡,这一战打下来,折损将近万人。 之所以折损这么多人,原因很多。 首先,进攻的时间是在夜晚,夜晚攻城本身就很不利,不单单影响着沙军的将士,也影响着己方的将士; 其次,除却第三军团的将士,还有斥候军之外,剩下的两万人,已经快十二个时辰没有休息了,他们在奔袭数百里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战斗力,已经实属不易了。 然后,沙人确实很强,他们的战斗力丝毫不比边军弱多少,如果不是炮火和火箭的掩护,打乱了沙军的秩序,这场攻城战可能折损的将士更多。 最后,就是修行者和石巨人的出现,这两支沙曼城底牌的出现,给破虏军这边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百越傲看着城墙上那堆积如山的尸体,语气沉重道:“统帅如此练兵,真不知道这破虏军还能打下几座城池。” “先生要打造的是一支可以跟修行者平起平坐,甚至屠杀修行者的铁血军队,牺牲在在所难免的。”许一诗淡淡道。 “可这死的人也太多了。”百越傲说道。 然而,许一诗却淡淡道:“这只是开始而已,沙人被神话的时间太久了,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先生就是要用事实证明,所谓杀不死的沙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说到这,许一诗看向百越傲,说道:“这一次,伤亡之所以如此重大,主要还是因为破虏军的将士,很多人都对沙人有畏惧心理,如果没有这种畏惧心理,这一次的折损会少很多的。” 百越傲点点头。 许一诗说的没错,尽管破虏军在风沙镇聚集训练了近半年时间,尽管许一凡在来到风沙镇之后,订立了无数新规矩,尽管许一凡激发出了破虏军全军的血性,可在面对沙人的时候,畏战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 “你现在应该也发现了,那些幸存下来的将士,他们心中对沙人的畏惧,已经逐渐消散了,尤其是在沙军溃败的时候,如果不是严令他们不可继续追击,恐怕现在沙曼城内已经彻底厮杀起来了。” 听到许一诗这么说,百越傲点点头,然后说道:“在这一战之后,破虏军算是涅槃重生了,只要他们不在对沙人有畏惧之心,那接下来他们的伤亡就会减少很多。” “这是当然,先生是来练兵的,并不是真的要他们去送死。” “可那些将士,却觉得他们是来送死的啊。”百越傲若有所指的说道。 许一诗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对方,然后问道:“你觉得先生会在乎这些吗?” “嗯?” (°ー°〃) 百越傲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点点头,苦笑道:“是我多虑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百越傲看向城内,想要跟破虏军决一死战的沙军,问道:“真的不要俘虏?” 许一诗摇摇头道:“临行前,先生特意交代过,沙曼城、狂沙城不接受俘虏。” “明白了!”百越傲点点头道。 许一诗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说道:“沙曼城就交给你了,我先行一步。” 百越傲看着许一诗,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保重!” 许一诗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时说道:“我们安寿岛见!” 在沙曼城这边的战斗还没有结束,负责攻坚战的许一诗,就带着五千人离开了沙曼城,去向不明。 看着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夜幕当中的许一诗,百越傲喃喃道:“安寿岛见!” 在沉默片刻之后,百越傲甩掉那些沙村悲秋的情绪,看向沙曼城内,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屠城!” “咚!咚!咚!” 随着一声令下,战鼓声再次响起,土凉心中一凛,大喝道:“准备迎敌 !” 沙军所有将士,听到那宛如雨点般的擂鼓声之后,都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准备跟破虏军决一死战。 然而,他们等了很久,却始终不见破虏军出现。 “轰!轰!轰!” 破虏军的将士没有出现,可那拖曳着火焰的炮弹,却骤然出现在半空当中。 破虏军在攻破城门之后,直接把十门火炮搬到了城墙上。 白刃战? 不存在的,百越傲不会让破虏军白白去送死的,许一凡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土凉这群人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死亡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无数炮弹砸落在城池内。 哀嚎声、惨叫声、怒吼声、求饶声....... 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然而,这些声音很快就被爆炸声给吞没。 炮弹洗地只是一个开始,在炮弹急速射之后,无数的火箭铺天盖地激射下来。 被炮弹砸死,或者炸死,亦或者被箭矢射死,这已经是万幸的了,更多的沙军在连番的轰炸之下,没死却身负重伤,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处躲藏的感觉很让人绝望。 更让人绝望的是,那铺天盖地的火箭,根本没法躲藏。 最让土凉感到恐惧的是,在沙军跟破虏军交战期间,破虏军的谍子开始在城内泼洒黑油,整个沙曼城都被黑油给覆盖,当火箭疾射下来之后,瞬间点燃了这些黑油。 炮火的轰炸,火箭的洗地都不可怕,那被点燃,无法扑灭的黑油才是最大的杀手锏。 对于沙人的难缠,许一凡一直都在新办法,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水淹跟火攻无疑是最好的,然而,这两种办法限制都太多了。 许一凡在得知西北有石油之后,就想到了一个绝佳,却又无比残忍的办法,那就是火攻。 整个沙曼城被黑油包裹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直接吞噬着整个城池的生命。 无数人沙军在痛苦的哀嚎中死去,在这种死亡的威胁之下,沙军的军心早已经荡然无存。 有人选择逃跑,有人选择投降,而有的人则选择了躲藏,可无论哪种选择,都无法摆脱他们被屠杀的命运。 普通沙人将士,此时已经不足为惧,而比较棘手的是那些修行者,尤其是那些高修。 当修行达到上三境之后,是可以御空飞行的,只是时间比较短,高度比较低而已,但是,这也是离开沙曼城的办法之一。 很多沙人修行者,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选择拼死一搏。 “砰!砰!砰!” 只是,当这些高修腾空而起,想要借此离开沙曼城的时候,一阵枪身响起。 热武器出现了,元石枪械在沙曼城,以这种方式,正式大规模出现。 那些刚刚腾空而起的高修,还不能他们高兴片刻,就被一枚枚元石子弹击中,幸运的是当场被击杀,而更多的高修,只是身负重伤,掉落在无边的火海当中,增添了一具焦尸。 从空中离开,显然不可能了,破虏军本身就占据了制高点,现在又有专门针对修士的武器,再从空中离开,那跟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从空中离开不可能,那就从地下离开。 沙人最难缠的地方在哪儿? 身体化沙! 跟沙军作战,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有水源,沙土少的地方,展开野战,而守城战是最错误的选择。 像中原那种以砖石垒砌,用沙土填补空隙的城池,在沙人面前宛如纸糊的一般。 当年,塔撒哈沙漠东征的时候,庭洲好几座军事要塞,不是被沙人从外部攻破的,而是从内部瓦解的,这也导致,在之后跟沙人的交战当中,还有城池的修建当中,他们对地基和建筑材料,有了更加苛刻的要求。 然而,当那些修士想要从地下遁走的时候,他们惊骇的发现,随着黑油的不断炙烤,原本松软的地面,以及开始釉化,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地面早已经开始釉化,别说遁走了,就是想要重新出去,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直到这个时候,沙曼城的沙军才感到真正的绝望,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在攻破城池之后,百越傲不费一兵一卒,就直接摧毁了土凉精心布置的第二道防线。 在剧烈的火焰燃烧之下,寻常沙军早已经死伤殆尽,而修行者也折损大半,唯一还幸存着的,只有那些高修和石巨人。 在战场上,人人畏惧的石巨人,在大火的持续炙烤之下,也开始出现釉化,他们遇到了克星! 土凉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部下,他悲痛欲绝,心中的恐惧和绝望,早已经填满了整个大脑。 “我投降!我投降!” 在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炙烤之后,土凉终于做出了选择。 他不想死,至少不能这么憋屈的死在这里。 此时,土凉身边还剩下的将士,已经不足五百人,但他们已经强弩之末了。 第一千三十七章 染血的夜 历时两个半时辰,这座曾经矗立在塔撒哈沙漠东北地带,数百年之久的沙曼城,终于被人攻克。 整个沙曼城,除了少数几个人得以存活之外,剩下的那些人,都沦为了沙曼城的一部分。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尽管破虏军付出的代价很大,但也正式打破了沙人不可战胜的传闻。 百越傲让部队在城外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处理伤员和将士们的遗体,然后就再次开拔,直奔狂沙城而去。 至于沙曼城战场的打扫等任务,破虏军并没有去做。 用许一凡的话来说,这些小事儿,自然会有人去做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破虏军攻破沙曼城之后不久,镇西军就派遣了一支机动部队,来到了沙曼城,接手了这座城池。 当秦赋进入沙曼城,看到那被大火舔舐,变得一片焦黑的城池,他久久无言。 沙曼城已经沦为一座死城。 秦赋这次带来的人不多,却也不少,足足有两万余人,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跟在破虏军身后打扫战场,负责伤员的救治,运送阵亡将士的遗体。 待到大火熄灭之后,秦赋带着人进入沙曼城。 城内的建筑早已经变成空架子,不是沦为了木炭废墟,就是孤零零的矗立在现场,目光所及,除了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死状各异,千奇百怪的尸体,成为了这座死城的地标,在这漆黑的夜晚,让人感到恐惧。 但是,也有很多尸体不但没有变得漆黑,反而因为他们自身的缘故,那五光十色的身体,变成了一座座人形艺术品。 秦赋等人在沙曼城的收获很丰厚,单单这一座城池,搜集出来的真金白银,就足足抵得上西北三洲近两年的赋税,其中还有各种土凉从其他地方掳掠的奇珍异宝。 这是一次大丰收。 这些东西在搜集出来之后,第一时间整理打包,然后趁着夜色,迅速的被运送离开,送往西北三洲。 当然,沙曼城很大,即便破虏军用大火洗地,可还是有漏网之鱼,其中有不少人幸存下来,而这些人被发现之后,若是反抗自然是死路一条,但他们已经被吓破胆了,除了少数人还负隅顽抗之外,剩下的人都选择了投降。 俘虏了数千人,在大军押解之下,快速离开了沙曼城。 当秦赋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时分。 镇西军来的快,打扫的也快,离开的也很快,当旭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的时候,整个沙曼城变得五光十色,宛如一座水晶之城,在那破损的城墙之上,那杆被鲜血浸染的火焰军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看到它的人们。 秦赋高坐马背,看到火焰军旗,没来由的想起了许一凡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这个世界变得黑暗,不要害怕,不要恐惧,不要慌乱,总会看到光的,总会看到火的,总有人带领着身处黑暗的人,去奔向光明的!】 这个人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沙人不可战胜的传奇,已经被破虏军打破,自今天之后,那个少年用实际行动,撬动了这个天下的时局走向。 新的格局要来了! 秦赋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最后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孤零零插在城墙上军旗,表情肃穆而庄重,然后转过头,双腿一夹马腹,带着满载的军队,迅速离去。 ------------------------------------- 相对于沙曼城的迅速破城,狂沙城的战争就显得格外的惨烈。 狂沙城的城主是邱泓罡。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了,放在普通沙人当中,那绝对是高寿的老人了,而放在修行者当中,他却正值壮年。 邱泓罡没有土凉那么好的儿子,也没有什么背景,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邱泓罡的一生算不上传奇,他踏入修行的时间,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晚,在即将二十岁的时候,才堪堪踏入修行者,然后就被编辑到军队当中,从一个普通士卒,一步步厮杀成长起来。 三十多年过去了,邱泓罡也只是堪堪四品修为而已。 按理说,邱泓罡这样的实力境界,根本不可能成为城主,但凡事都有例外。 邱泓罡在二十年前的时候,炎城东郭游跑到塔撒哈沙漠深处,遭遇了沙人最强者,被其重创,差点死在沙漠当中,在东郭游回到炎城的时候,沙伐没有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选择了攻城。 当时那一战,双方都损失惨重,尤其是炎城,在没有东郭游坐镇的情况下,炎城数次被沙军登上城墙,而当时连续三次登上城墙,又被杀退回来的,就有邱泓罡。 杀敌四百七十二人,这是邱泓罡在那一战当中斩杀炎军的数字,也因为那一战,邱泓罡声名鹊起,得到了沙仆极大的关注。 当狂沙城上任城主卸任之后,邱泓罡并没有参与 城主的争夺战,而是直接被任命为狂沙城城主。 邱泓罡不单单打起仗来不要命,他在管理城池这方面,也有极高的天赋和能力。 狂沙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池,可是,在邱泓罡担任城主的这十多年的时间里,他把整个狂沙城变成了一个攻防一体的军事要塞。 邱泓罡跟大部分的沙人不同,他没有一味的瞧不起炎军和儒家,反而很尊敬他们。 他喜欢儒家的文化,也喜欢中原的各种文化,为了学习这些东西,在过去的十多年时间里,他曾经不惜代价,从中原、北蛮,还有西域掳掠了不少人,拜他们为先生,让他们教授自己东西。 邱泓罡的这种行为,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邱泓罡和当年入侵中国的日本人很像。 日本是一个矛盾特性和文化双重性的民族,爱美又黩武、温和又好斗、尚礼又据傲、勇敢又懦弱、忠贞又易变、服从又不驯、保守又创新,而沙人亦是如此。 其实,儒家并不是只有从五百年前开始跟沙人作战,自武朝灭亡开始,在汉朝的时候,塔撒哈沙漠就曾经东征过,只是被强大的汉军给打的差点灭种,才选择龟缩起来。 在之后的数个朝代当中,每当儒家崛起的时候,塔撒哈沙漠的沙人就会东征,一次次失败,却又一次次出现,只是,这些事情都不为人知罢了。 沙人一方面受儒家‘以和为贵’的文化熏陶影响着,讲究礼仪,谦和有礼,另一方面又因为其地理环境的塑造,变得残忍极端,悲观灭世。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许一凡为何要不顾一切,非要在这个时候对沙人宣战,在很多人看来,许一凡这样做,很大程度是因为私人感情,是因为被沙族掌控的阴阳殿,抢夺了他的远古秘境的地图和钥匙,为了报复对方才选择开战的。 然而,真相真的如此吗? 是,却不全是,或者说地图和钥匙被抢夺,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不管是北蛮也好,还是西域也罢,亦或者南夷和东海诸国,他们其实都是中洲本土人士,他们跟中原既是敌人,又是朋友,而唯独沙人是外地,而且是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断侵略中原的势力。 最早出现的塔撒哈沙漠,距离现在的炎城,至少有上万公里,距离之远,超乎想象,就在各大体系跟武神一系打生打死的时候,沙人就开始悄悄入侵。 他们推进的速度非常快,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入侵过来,待到中洲人发现他们,并且重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心腹大患了。 那么多土地被沙化,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啊,而为了阻止沙人继续入侵,不知道战死了多少人。 当然,许一凡的情操并没有那么高,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真正让许一凡想要在末法时代真正降临之前,就彻底解决掉这个种族,还是因为许一凡曾经在西北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每年,西北三洲就会失踪近万人,而这些人不是战死在边境之上,也不是背井离乡离开了关外,他们是被沙人掳掠走了,成为了他们的奴隶和玩物。 这还是已知的,而不为人知的,可能还有更多。 阴阳殿为何能够在中原隐藏那么多年,一方面是他们伪装的技术很好,另一方面是他们为了更好的入侵中原,做了很多尝试,其中就包括以活人为试验品,进行的尝试。 沙人正在以一种很极端,很诡异的方式在入侵中原,虽然儒家和大炎把沙人的大部队钉死在炎城以北,可还是有小股部队渗透到了中原。 一张远古秘境的地图,就已经让阴阳殿浮出水面,当阴阳殿浮出水面的时候,众多势力在感到震惊的同时,更多的是惊悚。 阴阳殿的势力遍布天下,被其奴役的人众多。 如果说世家集团是中原明面上的顽疾的话,那么以阴阳殿为代表的沙人势力,就是隐藏在黑暗当中的顽疾。 这个顽疾如果不去除的话,将来新的大战出现之后,沙人很可能会在背后捅刀子。 邱泓罡是一个非常酷爱学习的人,可谁又知道,那些被他奉为先生的人,在教授完毕生所学之后,这些人都经历过什么,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奢望。 在狂沙城的城主府内,有一个死牢,那是一座由活人垒砌而成的死牢,被嵌入墙中的尸体,都是邱泓罡这些年从各个地方和渠道掳掠的人。 他们在生前都被制作成了标本、艺术品,用来满足邱泓罡那变态的癖好。 你以为在沙人当中,只有邱泓罡一个人这样做吗? 当然不是,在很多靠近中洲的城池当中,有很多类似癖好的人,比如沙曼城的土凉,他就特别的贪财好色。 秦赋从城主府内搜刮出来的金银财宝,是西北三洲近两年的赋税,而这还只是土凉所有财富的冰山一角而已,而在他的城主府内,被其杀死的女子的尸骸,就足足就上千人,而这也是被发现的,还有很多没有被发现的。 有些事情, 不为人所知,不代表它不存在。 许一凡也是在去往京城之后,才知道了这些极其隐秘的档案卷宗。 许一凡承认,他选择对沙人开战,有很大的个人因素在其中,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个人因素,只是,有些话,他不想说,也懒得去说。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而他人讲述的真相,他们总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打破沙人不可战胜的传奇,只是第一步而已,让破虏军看清楚沙人的真面目,才是最关键的一步。 未来的乱局,不可能只依靠儒家,也不可能只依靠一小部分人去面对。 当然,许一凡选择跟沙人开战,而朝廷也选择支持许一凡开战,还有更长远的目的。 真正的联合西域和北蛮。 遭受沙人迫害的不止是中原人,还有西域人和北蛮人。 秦赋在看到沙曼城的时候,会感触良多,很大原因就是他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看到了真相的一部分。 ------------------------------------- 邱泓罡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不像土凉那种,表现的像个暴发户一样,在他得到沙伐传来的情报,得知许一凡可能会前来攻打狂沙城和沙曼城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很可能是真的。 当然,他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是,他还是做出了相对应的调整和不输。 狂沙城只有两万驻军,即便加上修行者也预备役,也才两万五千人左右。 在得到情报的第一时间,邱泓罡就选择加强狂沙城的防御力量,开始修建工事,以及准备守城军备和物资。 邱泓罡从来不会小觑任何人,他更喜欢把一切把掌握在自己手中。 当沙伐派遣丘止刑携带三万沙军前来,而土凉为了防止丘止刑去沙曼城夺权,把丘止刑留在狂沙城,这让邱泓罡感到惊喜。 在这两天,自丘止刑到来之后,邱泓罡就一直在拉拢着丘止刑。 像邱泓罡这样从底层爬起来的人,他们是最懂得生存之道的,因为曾经一无所有,所以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倍感珍惜。 当袁柳风在斥候军的引领下,来到狂沙城,还没有开始进攻,就被发现了踪影。 这让原本想打一场偷袭战的袁柳风,异常的郁闷。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了任何退缩的打算,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只能选择正面硬刚。 袁柳风的打法跟百越傲很像,都是用火炮加火箭洗地,然后掩护大部分冲锋攻城。 但是,二者之间又有很大的不同。 在沙曼城,许一诗带着五千敢死队,在敌人没有发现他们的情况下,就登上了城墙,可到了袁柳风这边,还没有靠近就被发现了,这个时候如果再采取这种方式,那无疑是去送人头。 袁柳风手里有二十门火炮。 当时,袁柳风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还非常的不满,觉得甲子军账那边是看不起他袁某人,百越傲攻打沙曼城才只有十门火炮,他攻打一个比沙曼城还小的狂沙城却要二十门火炮,我尼-玛,看不起谁呢? 然而,当战争正式打响之后,袁柳风这才明白,甲子军账那边的决策是多么的正确啊。 二十门火炮,一字排开,不断发射,而弓箭部队的火箭,更是片刻不歇的不断发射,单单这架势,别说拿下一个狂沙城了,即便去打黄沙城,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这场攻城战从一开始就不顺利。 即便有火炮和弓箭部队的掩护,破虏军在冲锋的时候,还是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狂沙城的城墙结实程度,比沙曼城高出一倍不止,而且狂沙城内还有各种守城器械,这些守城器械在西北的战场上,就在炎军手中出现过,然而,这些守城器械,大部分都被邱泓罡复制到了狂沙城。 攻打狂沙城的难度,远远要比攻打沙曼城的难度要大的多得多。 单单为了登上城墙,袁柳风就前前后后-进行了三次,每一次在敢死队的带领下,付出惨重的代价登上城墙,可很快又被赶了下来。 这场攻城战,从开战之后,一直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城门还没有被攻破。 二十门火炮,直接被打废了八门,而破虏军更是付出了近一万的伤亡代价。 但是,在两个半时辰之后,狂沙城的城门还是被攻破了。 百越傲之前说过,狂沙城那边有人会配合他们,之前袁柳风还不知道是谁配合他们,当城门被攻破的时候,他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一千不良人死士,很早之前就陆陆续续进入到了狂沙城,长时间选择了静默,直到最近才被唤醒,他们被唤醒之后,开启了第一战,也是很多人的最后一战。 在袁柳风炮轰狂沙城的时候,不良人死士以自-杀式的方式,屠尽了城门口的三千敌军,打开了那重若千钧的城门。 第一千三十八章 邱泓罡的选择 狂沙城的沙军要比沙曼城足足多两万多人,虽然狂沙城没有精神法师,可却有两千多具傀儡。 这些傀儡的实力不强,可破坏力却极大,而且它们的防御极厚,一炮下去最多也只能轰杀个位数的石巨人。 石巨人的难缠程度,要比那些修行者还要可怕,尤其是对普通将士的杀伤力,堪称恐怖。 从城破之后,破虏军就在城墙上跟沙军展开了拉锯战和争夺战。 在经历了一番残酷的厮杀之后,最终还是破虏军占据了上风,成功占领了狂沙城的城墙。 之后,双方就展开了短暂了巷战。 邱泓罡真的不可小觑,这家伙把小小的狂沙城,经营的宛如铁桶一般,如果不是有火炮这种超越时代的武器,还有一千不良人死士的话,想要在两个半时辰内拿下狂沙城,无疑是痴人说梦。 就狂沙城的防御力度,简直就是简化版的康城,如果正常军队前来进攻的话,不死个几万人,是不可能拿下的, 其巷战能力,更是恐怖的一匹,邱泓罡把中原老祖宗留下来的那些,学了个七七八八,也运用的七七八八,这种人是很可怕的,假以时日,如果给他机会,沙人再次东征的话,此人绝对是一代枭雄。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许一凡和甲子军账对狂沙城的重视程度,要远超沙曼城。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小的伤亡拿下狂沙城,甲子军账那边做了无数准备,调动了无数资源和力量。 袁柳风攻入狂沙城的时候,已经是寅时左右,此时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 沙军疲惫不堪,伤亡惨重,近六万人的军队,被打的只剩下两万左右。 最让人细思极恐的是,真正指挥这场战斗的,不是沙伐的心腹大将丘止刑,而是邱泓罡,在他们的指挥之下,近六万人的三军,居然无人撤退,在伤亡达到百分之六十的时候,沙军还能勉强维持阵型。 这种伤亡率和战损率居然还能维持军队不溃乱,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袁柳风的四万人,在这一场战役当中,折损了一万三千余人,看似是一换二的局面,可要弄清楚一点。 袁柳风是携带着最新式的武器,在武器军备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他们,居然还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跟百越傲一样,破虏军在攻破城池之后,除了一开始的巷战之外,很快破虏军就退回了城墙之上,选择围而不打。 邱泓罡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反击。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暂时不能这么做。 城墙失守,他们已经成为瓮中之鳖,强行冲出去,除了送人头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 但是,邱泓罡也不担心。 第一,城内有充足的粮草,足够他们这两万多人,在此吃喝三个月的时间。 邱泓罡是一个很懂得居安思危的人,在土凉以狩猎为名,时常出去掠夺金银财宝和女人的时候,邱泓罡专门掠夺粮草和奴隶。 他不但掠夺粮草,还让奴隶种植粮食,即便狂沙城内围困,他们也能坚挺一段时间。 原本,城内其实有足够狂沙城吃一年的粮草,可因为谍子的破坏,还有炮火的轰击,导致很多粮草都被焚毁,但是,邱泓罡还是有足够的粮草,等待援兵的到来。 第二,狂沙城内部的结构非常的复杂,极其适合打巷战。 如果破虏军一味的强攻,他可以利用这些建筑和地形,硬生生的拖垮城破虏军,甚至是反杀破虏军。 这也是袁柳风在短暂的跟沙军展开巷战,就选择撤退的原因之一。 第三,除了已经抵达狂沙城,陷入包围的丘止刑的三万人之外,沙伐还派遣了五万援兵。 这五万援兵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另外,沙曼城那边还有土凉的三万多将士,狂沙城这边发生战斗,邱泓罡第一时间派人出城求援,只要邱泓罡能够坚守到援兵的到来,到时候,不但狂沙城保住了,出现在这里的破虏军,也会被永久的留在这里。 当然,邱泓罡也有很多担忧的地方。 首先,袁柳风在攻城的时候,他就派人去沙曼城求援,可这都三个多时辰过去了,派出去的人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而沙曼城的那边的援兵也没有到来,这让邱泓罡很是担忧。 城主府内。 邱泓罡和丘止刑相对而坐,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派去沙曼城求援的人还没来?”丘止刑问道。 邱泓罡摇摇头,眼睛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娘的,都这个时候了,土凉那老小子还只顾个人得失,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该死!”丘止刑忍不住咒骂道。 邱泓罡看了一眼丘止刑,淡淡道:“沙曼城的援兵还没有到,只有两个可能性。” “要么土凉不想出兵,想借刀杀人,致我们于死地。” 说到这,邱泓罡看向丘止刑,继续说道:“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土凉野心不小,但是,在大局上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如果狂沙城丢失,那沙曼城就会成为一座孤城,单凭他那三万来人,根本不可能守得住沙曼城。” “那老小子已经被女人迷花了眼,估计此刻他还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呢。”丘止刑没好气的说道。 可话虽然这么说,但丘止刑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 能够成为一城之主的人,即便是靠着关系上位的家伙,也不是什么草包,虽然丘止刑和土凉素来不合,可在大局面前,二人都是分得清轻重的,不然,他也不会带人前来。 邱泓罡没有理会丘止刑的诋毁和抱怨,缓缓说道:“第一种可能性被排除,那就只剩下第二个可能性。” “沙曼城也被进攻了,这破虏军选择多线作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沙曼城的人至今没有出现,那就说明,沙曼城很可能已经沦陷了,他们自顾不暇。” 听到邱泓罡这么说,丘止刑摸了摸锃光瓦亮的光头,咒骂道:“土凉这老小子真他娘的不靠谱。” 显然,丘止刑觉得沙曼城很可以已经沦陷了,即便没有沦陷,估计也像他们一样,被围困在城内,说不定,土凉此时还在等着他们去救援呢。 沉默片刻之后,邱泓罡说道:“沙曼城的驰援,我们估计等不到了,只能等沙屠将军的援兵了。” 丘止刑闻言,点点头说道:“沙屠将军是沙伐大人的副将,我们的人已经前去救援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沙屠将军就能抵达此地。” 然而,邱泓罡闻言之后,却没有丝毫的喜悦神色,反而忧心忡忡起来。 看到邱泓罡这副模样,丘止刑皱眉问道:“邱城主,你在担心什么?” 邱泓罡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丘止刑,站起身,缓缓踱步道:“前来攻城的破虏军,在攻破城池之后,却选择围而不攻,能够在这么短时间攻破狂沙城,这位敌将很是不俗,他们不进攻,我很担心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巷战可是你的拿手好戏,之前的巷战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如果不想加大伤亡的话,围而不攻是最好的选择。” 邱泓罡却摇摇头道:“这恰恰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嗯?” (°ー°〃) 丘止刑闻言,顿时愣了愣。 邱泓罡继续说道:“假设,破虏军这次突然攻城,是多线作战的话,那除了我们狂沙城之外,沙曼城绝对是他们的目标,而沙曼城的人至今没有出现,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沙曼城被攻破,我不感到意外,我担心的是,土凉他们可能已经被歼灭了,而攻打沙曼城的破虏军,已经在赶来狂沙城的路上。” “这应该不可能吧?”丘止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邱泓罡摇摇头道:“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土凉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而这支破虏军是什么样的实力,你也亲眼看到了,我们狂沙城尚且被攻破,更何况是土凉的沙曼城了。” 丘止刑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然后说道:“可即便他们拿下沙曼城,肯定是要打扫战场,休整大军的,即便他们前来驰援,也会留人驻守沙曼城的,估计前来驰援的破虏军不多,只要他们在人数上无法彻底碾压我们,都不足为惧。” 邱泓罡停下脚步,深深的看了一眼丘止刑,皱起眉头,心中暗道:【就这样的脑子,他是怎么跟在沙伐大人身边的,难道是哪个沙仆大人的后裔?】 也不怪邱泓罡会这么想,主要是沙伐大人的光环太过于耀眼了,跟随他的人,都是沙人当中的佼佼者,此次前来驰援他们的丘止刑,却是这样一个没什么脑子的货色,他很怀疑丘止刑这个官职是怎么得来的,难不成是py交易?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邱泓罡想了想,说道:“若是破虏军不要城呢?” “嘶!” (°ー°〃) 此话一出,丘止刑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说道:“这怎么可能?” 邱泓罡却冷冷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沙曼城当初建立的目的是为征伐北蛮的,北蛮和大炎的关系向来不好,如果大炎拿下了沙曼城,就会对北蛮直接构成威胁,这是北蛮不想看到的,也不会允许的。” “可这也是大炎最想看到的啊。”丘止刑说道。 “大炎这位国师,选择跟我们开战,肯定是打算趁着沙族和我们高战留在远古秘境的时候,彻底打残我们,在这个时候,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我们,如果以消灭我们为目的的话,我想这位少年国师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北蛮发生冲突的,毕竟,北荒那边的事情,至今还没有弄清楚,万一把北蛮逼急了,他们倒向北海之地的话,那大炎就会很被动,如果我是他的话,肯定会在拿下沙曼城之后,主动放弃沙曼城。” “嘶......” 听到邱泓罡的这番分析,丘止刑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抛开邱泓罡的那些怪癖不去说,此人在军事上的眼光和素质,绝对超过土凉和眼前的丘止刑,估计,这也是当初沙仆那些人,直接让他担任狂沙城城主的原因所在。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丘止刑看向邱泓罡说道:“如果一切都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那我们的情况就不妙了啊,看样子,我们只能死守在这里,等待沙屠将军的驰援了。” 然而,邱泓罡却一脸凝重道:“我最担心的不是沙曼城那边的援兵。” “难道你觉得沙屠将军那边会出现变故?” 邱泓罡看了一眼丘止刑,心中暗道:【你还不算太蠢嘛。】 心中这么想,嘴里却说道:“我曾研究过这个叫许一凡的国师,他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按照常理出牌,而且此人智谋奇高,最喜欢算计人心,料敌于先。” “你出现在这里,破虏军早已经知道了,而沙屠将军带领着五万人的军队,那么大的动作,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他们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闻听此言,丘止刑喃喃道:“难怪敌将至今没有再进攻呢,估计,他们是在等沙屠将军那边的结果。” 邱泓罡点点头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如果沙屠将军被阻拦住了,甚至被歼灭了,那我们可能就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此话一出,丘止刑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和阴沉起来。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邱泓罡呼出一口气,喃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然而,丘止刑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没有松一口气,一颗心反而沉了下来。 这些可能发生,甚至可能已经成为事实的变故,邱泓罡已经想到了,那位大炎国师不可能想不到。 “现在怎么办?如果沙屠将军那边也出事儿的话,我们就真的被困死在这里了。” 邱泓罡转过头,看向丘止刑,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丘止刑想了想,说道:“方才交战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次前来攻城的破虏军不多,最多只有四万人,之前的为了攻破城池,他们至少折损了一万余人,现在最多只有两万余人,而我们也还有两万余人。” “你想说什么?” “据我所知,昨日破虏军才从风沙镇开拔,他们从风沙镇来到这里,只用了八个时辰,如此高强度的急行军,没有休整,直接就攻城,现在的他们已经疲惫之师,虽然他们的武器很强大,可再强大的武器,也需要人才能操纵,而我们的将士,虽然经历了之前的血战,也很疲惫,可跟他们比起来,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再加上,这里是狂沙城,是我们的主场,我们可以选择突围。” 听完丘止刑的想法,邱泓罡暗暗点头。 能够跟随在沙伐大人身边的人,果然没有那么简单,在知道可能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他第一时间不是选择继续死守狂沙城,而是选择突围,这可不是一般将领能够拿出来的魄力。 毕竟,放弃一座城池,选择突围,可是要付出很惨重的代价,仅剩的这两万余人,待到突围之后,还能剩下多少,那真的不好说,最多估计也只能剩下一半左右。 丘止刑的这个想法很好,却也很冒险,说不定破虏军在破城之后,选择围而不打,就是在等着他们主动突围。 毕竟,他们一旦选择突围,就要放弃巷战这个巨大的优势。 战争,兵力的拼杀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还是智谋的博弈。 破虏军这次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狂沙城被围困之后,他们就失去了外界的消息来源,在情报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是很被动的。 在这个时候,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死守狂沙城,等待援兵的驰援,即便沙屠将军被阻挡在了半路上,可沙曼城和狂沙城这边的战斗,如此激烈,沙伐大人应该已经知晓了。 沙伐大人要坐镇黄沙城,牵制炎城的人,可他可以从后方再次调遣大军前来驰援啊。 毕竟,塔撒哈沙漠是他们的主场。 调遣的大军不用多,只要来几个精神法师,携带着石巨人前来,狂沙城的危机自然就解除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坚守到那个时候。 现如今,摆在邱泓罡和丘止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守,要么突围。 两者的选择,有利有弊,而如何选择,就看他们怎么看待这场战争了。 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体现出了情报的重要性。 在一番的商议和争论之后,邱泓罡选择尝试一次突围,趁着现在天还未亮,而破虏军又是疲惫之师这一点,来进行一番试探。 如果能够打开缺口,那就全力突围,狂沙城丢了也就丢了,他们可以再夺回来。 如果尝试无果之后,他们就选择死守狂沙城。 不得不说,邱泓罡这个选择是目前最正确,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一千三十九 突围、敲打 邱泓罡虽然失去了外界的消息来源,可根据那些一去不回的斥候,把狂沙城之外的情况,都猜得七七八八。 袁柳风这边的破虏军,确实都是疲惫之师,每个人都几乎到了强弩之末,然而,他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看着无比漆黑的夜空,袁柳风长长呼出一口气,对身边的副将说道:“打起精神来,防止敌人突围。” “应该不会吧。”副将闻言,忍不住说道。 袁柳风斜眼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永远不要小觑你的敌人。” 副将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可也无需过于高看对方啊。” 袁柳风没有在看副将,而是看向城内,缓缓道:“这是甲子军账的命令。” “末将明白!” 随着这这句话一出,副将直接转身离去,开始安排这件事。 就在副将才离开没多久,已经沉寂了近半个时辰的狂沙城,突然骚动起来。 狂沙城的沙军开始尝试突围了。 看到这一幕,袁柳风不但没有惊慌,反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果然选择了突围啊。” 随即,袁柳风就对传令兵喊道:“让他们突围。” “得令!” 邱泓罡在跟丘止刑商议一番之后,决定尝试着突围,顺便看看破虏军现在的状态到底如何。 虽然是尝试突围,邱泓罡还是拿出了很大的诚意。 沙军还剩下两万余人,他直接出动了五千人,如果这五千人有半数以上杀出重围的话,那就展开正式突围。 战争在一瞬间就打响了,在沙军展开突围的时候,破虏军这边展开了反击,只是,双方在交战之后,邱泓罡就明显感受到,破虏军真的是强弩之末,虽然他们还是最大程度的杀死杀伤负责突围的五千人。 可他们在交战之后,开始不断的败退,最后还是退到城墙边,无路可退之后,对方才展开绝地反击。 身穿铠甲的邱泓罡和丘止刑,看到这一幕之后,邱泓罡问道:“你怎么看?” 丘止刑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这片刻的功夫,出去的五千人,已经折损了一千余人,而伤亡还在不断扩大。 “破虏军似乎真的到了强弩之末,可我担心,这是敌将诱敌深入的计策。”丘止刑说道。 邱泓罡点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 邱泓罡看向西城门的方向,说道:“对方不但动用的普通大军,还动用了修行者。” 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西城门那边响起了炮火声,显然,西城门那边的破虏军,扛不住了,迫不得已动用了火炮。 虽然邱泓罡不知道破虏军手中新式武器是怎么来的,可他明白一点,这种杀伤力和破坏力巨大的武器,其缺陷肯定很明显,而且根据探子回报,这种武器是需要弹药补充的。 之前破虏军为了掩护大部队攻城,又为了尽可能的减少伤亡,二十门火炮都没有停歇过。 如此可怕的武器,到了攻城后期,火炮发射的时间越来越长,而炮火声也越来越稀疏,这从侧面也证明了邱泓罡的猜测。 现在,火炮再次怒吼起来,就证明破虏军真的到了强弩之末。 想到这,邱泓罡沉声道:“突围!” 然而,丘止刑却拦住了邱泓罡,说道:“万一这是敌人的诡计呢?” 就军事素质,还有军事能力和眼光而言,丘止刑不如邱泓罡,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没有脑子,在邱泓罡决定突围的时候,他还是站出来阻拦一二。 不过,这也算不上阻拦,而是提醒。 丘止刑的举动,不但没有激怒邱泓罡,他反而笑了起来,看着丘止刑,说道:“你的担忧我明白,但是,你别忘了,我们还有石巨人,以数百具石巨人为先锋,我们的将士藏在石巨人后面,即便敌人有埋伏,有那新武器,我们突围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闻听此言,丘止刑不说话了。 邱泓罡见状,继续说道:“如果沙屠将军那边真的出现了问题,你以为,就一个沙曼城和一个狂沙城,沙仆那些人会再次派遣军队来营救我们吗?” 不用丘止刑给出答案,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不会! “我们看似有的选,其实是没得选,我们必须自救,你心里应该明白。” 听到邱泓罡这么说,丘止刑点点头,说道:“好,那就突围。” 邱泓罡点点头,然后沉声道:“突围!” 在派遣五千敢死队去尝试突围的时候,邱泓罡这边已经做好了突围的准备,随着他一声令下,剩下的一万多人,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展开突围和自救。 此刻,站在城墙的袁柳风,看到这一幕之后,嘴角微微上扬,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说道:“果然跟统帅预料的一样,邱泓罡选择突围了。” 站在袁柳风身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才结束沙曼城战斗,就一路骑乘快马奔袭而来的百越傲。 虽然说戈壁和沙丘地带不适合骑乘,可为了打赢这场战斗,秦赋他们在去沙曼城收尾的时候,带了足足六万匹战马,这差不多是镇西军储备的所有战马了。 而在这不到百里的急行军当中,已经有近四分之一的战马倒在了路上,剩下的战马也折损严重。 但是,结果还是很喜人的,百越傲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狂沙城。 “这个邱泓罡不简单,甲子军账那边很重视,先生也很重视。”百越傲说道。 袁柳风笑着点点头道:“起初,我还对这个邱泓罡不以为然,觉得一个小小狂沙城的城主,有什么好重视的,可到了这里之后,我才发现此人的不简单,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把整个狂沙城打造成这等规模,实属不易,而能够在军队伤亡大半之后,还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更是不可思议。” “能够被先生惦记的人不多,邱泓罡算一个。” “那个土凉怎么样了?跟邱泓罡比起来......” 百越傲摇摇头道:“不值一提,一个贪财好色的酒徒,为了活命,不惜杀死其他人,有什么好说道的。” 袁柳风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把他杀了?” 百越傲摇摇头,道:“没有。” “嗯?” (°ー°〃) 袁柳风闻言顿时一愣,一脸诧异的看向百越傲,说道:“你居然没有遵从统帅的命令,这.......” 然而,不等袁柳风说完,百越傲就打断道:“留土凉一命是甲子军账那边的要求,土凉不值一提,但是他儿子土规很重要,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两个精神法师,这种人不但对沙人很重要,先生也很重视。” 虽然百越傲没有详细解释,但袁柳风已经明白其中的关键了。 看着已经朝着西城门突围的邱泓罡,袁柳风问道:“这场仗,真他娘的难打啊。” 百越傲却面无表情的说道:“相对于你这边,我更担心许一诗那边。” “咦?许一诗那小子呢?” 听到百越傲这么说,袁柳风这才想起,百越傲出现在这里了,许一诗却没有出现,这让他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百越傲看了一眼袁柳风,淡淡道:“他去猎杀沙屠去了。” “嘶!!!” 此话一出,袁柳风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他带了多少人?” “五千!” “五千?他疯了?!” 然而,百越傲却说道:“言午堂出来的人,哪个不是疯子?” 袁柳风闻言,顿时沉默了。 言午堂这个曾经的民间组织,现如今已经成长为很多人仰视的存在,言午堂的人都是疯子,这可不是百越傲一个人这么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也这么认为的。 在之前的国战当中,言午堂死了很多人,除了在西北的战场之外,在北方和南方的战场,都有很多人死去,包括收服百越族的人,那可不是用利益和言语打动的,而是打出来的。 斥候军,还有第三军团和第八军团,这三支先遣部队的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许氏军团的人,在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启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战死。 疯子! 这是所有人对言午堂的评价。 在震惊之余,袁柳风还是忍不住问道:“沙屠是沙伐的副将,此人曾经多次跟随沙伐进攻炎城,他这次带领的五万人,可是精锐部队,单单依靠许一诗的五千人,恐怕拦不住他们吧?” 百越傲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悲怆的神色,喃喃道:“这是他的选择,不过,我相信先生不会让他死的。” “嗯?” (°ー°〃) 袁柳风再次愣住了,听百越傲这话的意思,许一凡似乎在沙屠那边还有后手。 似乎是知道袁柳风在想什么,百越傲摇摇头道:“沙屠那边到底有什么安排,我也不知道。” “嘶!!!” 袁柳风倒吸一口凉气,居然连百越傲都不知道,那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沙屠那边没有后手,只有许一诗的五千人;要么,许一凡在沙屠那边给对方准备了一份大礼。 相对于前者,袁柳风更倾向于后者。 许一诗只有五千人,而他的敌人却有五万,十倍于他们的敌人,许一诗前往无疑是送死,更何况,他带的还是疲惫之师。 虽然历史上出现过很多以少胜多的例子,但是,仔细研究过这些例子的人,都会发现一个问题。 以少胜多是在兵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出现的。 比如西域的名将康德,他最经典的功绩,就是以少胜多,但仔细研究此人,就会发现,他军队的实力是远远高于敌人的,即便他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可以通过各种骚操作,逐一分解战场,逐步蚕食对方的实力,从而达到胜利的目的。 可是,许一诗面对的沙屠,那可是有着千人斩称号的家伙,此人跟随沙伐多次攻打炎城,杀死了炎城数千人,其麾下军队的实力,无比的强大,比大炎的边军还要强一些。 当然,这次沙屠带来的五万人,不可能全都是精锐,可只要有一万人的精锐,甚至只有五千人的精锐,许一诗就很危险了。 袁柳风实在想不通,许一诗到底凭借什么阻拦沙屠。 哦,不对,是猎杀沙屠部队,因为百越傲刚才说的就是猎杀。 就在袁柳风想这些的时候,百越傲开口道:“许一诗那边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应该想着怎么把邱泓罡这两万人给吃掉。” 说到这,百越傲又说道:“另外,你最好想清楚,这次攻打狂沙城,折损了这么多的将士,你该怎么跟甲子军账那边交代。” 袁柳风:“......” 闻听此言,袁柳风顿时一阵牙疼起来。 相对于已经上钩的邱泓罡,袁柳风该如何跟甲子军账那边交代,反而是重中之重。 甲子军账囊括了很多谋士,他们的权利很大,而这次攻打沙曼城和狂沙城的计划,就是他们制定出来的,为了制定这项计划,尽可能的减少破虏军的损失,不良人和无名营的谍子,还有斥候军的斥候,可是用无数鲜血换来了很多珍贵的情报。 沙曼城那边的情况还好说,不管是百越傲也好,还是许一诗也罢,他们前期的工作都准备的很充分,还严格的按照计划行事,并且在计划出现纰漏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解决了纰漏问题。 沙曼城一场战役打下来,除了攻城时候付出的一定代价之外,只有针对石巨人的时候,折损了三名死灰营战士,这个折损在甲子军账的预料之内。 可是,狂沙城这边就不同了。 在拿到二十门火炮,还有弓箭部队的配合之后,袁柳风承认,他在见识到这两样东西的威力之后,他飘了,选择了炎军最经典的打发,用人去堆城墙。 这也导致破虏军在这一次攻城战当中折损严重。 这可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作为指挥官,在指挥作战的时候,根据战场情况临时改变策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前提是,这样改变可以带来巨大的收益。 结果袁柳风这边,贸然强攻,不但没有把收益扩大化,反而使得破虏军损兵折将,甚至还差点导致计划失败,如果没有那一千不良人死士,单单攻破城门,就要花费一番功夫。 这些事儿隐瞒是不可能的,每个集团军的将军身边,都有记录战况的人,他们除了负责记录战场的情况之外,还起到了监督作用,而这些记录会一字不差的送到甲子军账那边,这些负责战场记录的人,相当于皇帝身边的史官。 这次袁柳风造成的损失,等传到甲子军账之后,那边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而他又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袁柳风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立功,最好能做到功过相抵。 不过,一想到许一凡立下的那些新军规,袁柳风就一阵的蛋疼。 功过相抵,是历朝历代朝廷最惯用的手段,可在许一凡这里,功就是功,过就是过,没有功过相抵这一说。 袁柳风只希望,自己立下的功劳足够大,不至于成为第一个被斩首的集团军将军。 要知道,自从许一凡重新整顿军队之后,破虏军内的官职,可是很珍贵的,单单十二大集团军将军的位置,就有无数人盯着呢。 人才? 破虏军最他娘的不缺的就是人才了。 这十多万的破虏军,可是整个炎军的精锐,而且还是精锐当中的精锐,连越王军都加入其中,可想而知破虏军的含金量。 想到这,袁柳风就转过头,看向百越傲,谄笑道:“百越大哥,等这边战事结束了,你可要在统帅和甲子军账那边多多帮我美言几句啊,只要百越大哥愿意,以后我......” 然而,不等袁柳风说完,百越傲就打断道:“你少在我这儿来这些有的没得,我不会帮你说话的,而且......” 说到这,百越傲看向就站在二人身边不远的两个少年,闭嘴不言起来。 袁柳风顺着百越傲的目光看去,顿时就一阵蛋疼起来。 战场记录官! 好嘛,本来他还想着让百越傲帮着自己说说话的,可他方才那番言语,肯定被这两个战场记录官给记录下来了,这他娘的,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想到这儿,袁柳风就一阵郁闷。 没有再废话,袁柳风此时心情很不好,而他心情不好就想杀人。 于是,袁柳风转身离开,朝着西城门就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吼道:“他娘的,把我的红衣大炮给劳资拉出来,劳资要炸死这群龟儿子。” 看着渐行渐远的袁柳风,百越傲嘴角微微上扬。 袁柳风是个性情中人,出发前,许一凡就曾对百越傲说过,要好好盯着袁柳风,该敲打的时候就好好的敲打一番,不能太让他意气用事。 一个武将,要心存敬畏,若是心中没有敬畏的东西,他们是很可怕的,会葬送很多将士的,这是许一凡最不想看到的,现在看来,袁柳风已经有了敬畏,这就很好嘛! ...... ps:不良人已经开始收官,大概下个月月底就会完结,一直不曾求月票,现在马上就要完结了,求打赏,求月票啊!!! 第一千四十章 占领狂沙城 邱泓罡选择突围,是在情理之外,预料当中的事情。 人,总是喜欢相信自己的看到的真相,也坚信自己根据‘真相’做出的判断。 当邱泓罡选择试探突围的时候,在这场智谋的博弈当中,他就已经落败了。 因此,当邱泓罡选择突围的时候,他遭到了破虏军无情的碾压,在炮火、枪支、箭矢的洗礼之下,原本还有两万余人的他,瞬间被打垮。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邱泓罡顿时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大势已去啊!” 邱泓罡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过头,拔出刀,怒吼道:“死战!” 其实,在这个时候,无需邱泓罡说什么,沙军已经没有选择,他们除了死战,也只有死战,破虏军不接受俘虏。 旭日东升,黎明到来,最后一抹黑暗被光明灼烧,从而退却。 当橘黄色的阳光泼洒下来的时候,原本喧嚣的狂沙城重新归于平静。 这座邱泓罡花了十多年,辛辛苦苦修建加固的城池,在一场大战之后,沦为了废墟。 残破不堪的城墙,被大火焚烧之后,只剩下框架的建筑,还不曾熄灭,随风摇曳的火光,冲天而起的滚滚黑烟,以及那被鲜血浸透,布满无数脚印的军旗。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无声的诉说着一件事,沙人败了! 在那残破不堪的城墙之上,一杆迎风而立的火焰军旗,孤傲的矗立在城墙之上,在阳光下,它显得那么的卓尔不群,那么的光芒万丈。 在黎明到来的最后一战当中,邱泓罡一马当先,带头突围,厮杀,厮杀,再厮杀,最终身中数刀,被击倒在地,当场被俘虏。 至于其他的沙军,在突围的过程当中,就已经溃败,从一开始的统一作战,到后面的分散而逃,整个狂沙城陷入彻底的混乱当中。 这样的选择,导致的结果就是,沙军被分而食之,最终被全部歼灭。 作为狂沙城的城主,邱泓罡是值得尊重的,他已经把一切能做的,该做的,可能做到的事情,都尽量去做的,只可惜,他失败了。 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值得尊重。 丘止刑在突围的过程当中,被围殴致死,最终被乱刀分尸。 丘止刑此人作为沙伐身边的人,血性有,勇猛也足够,放在任何一个战场上,都是一名骁勇善战的悍将,单单为了诛杀此人,袁柳风就付出了近三百人的牺牲。 最终,丘止刑战死,面北而亡! 在邱泓罡被俘,丘止刑战死之后,整个狂沙城沙军最后的一口气,最后一点精气神,彻底被打垮。 有精气神的军队,跟没有精气神的军队,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黎明到来的最后一刻,那是战争的狂欢,也是沙军不败神话的落幕。 邱泓罡的两万人,丘止刑的三万人,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军队,足足六万余人,在这一战之后,被屠戮殆尽。 即便甲子军账提前做好了各种部署,即便百越傲不惜代价,提前赶到驰援,可破虏军还是足足付出了近两万人战死的代价,最终才拿下狂沙城。 攻城战的时候,袁柳风因为过于自信,导致破虏军损兵折将,阵亡了上万人,而在面对邱泓罡等人突围的时候,又阵亡了数千人。 这还是在邱泓罡等人突围的时候,以绝对的火力输出为前提下,才尽可能的减少了伤亡,如果按照正常军队模式作战,单单对方这一场突围战,破虏军至少要付出上万人的代价,甚至可能被对方反杀。 邱泓罡在统军方面,确实做到了极致,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在大炎王朝当中,也没有多少人可以比拟的,也难怪沙伐在得知破虏军有大动作之后,会先后派遣两支大军前来驰援。 一个土凉肯定不值得沙伐如此重视,但是邱泓罡就值得。 大战结束,狂沙城主力被全歼,但零星的小规模战斗还在继续,可大局已定,狂沙城从今日起,正式易主。 打赢了! 然而袁柳风也好,百越傲也罢,都没有感到任何的欣喜,更多的还是沉重,这一战,折损的将士太多了,远远超出了甲子军账的预估,尤其是邱泓罡等人最后一次突围战,破虏军为了堵住他们,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单单火炮就被石巨人摧毁了五门。 没有狂欢,没有悲伤,破虏军在经过这一次血与火的洗礼之后,真正的得到了成长。 猎杀还存活的沙军,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整理袍泽的遗体,修建简单的防御工事...... 即便破虏军每个人都很累,可他们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行动着。 城墙上,袁柳风和百越傲并肩而立,看着身侧的军旗,二人的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 “破虏军折损如何?”袁柳风问道。 身侧浑身浴血的副将,闻言之后,连忙说道:“此次攻打狂沙城,阵亡一万五千三百二十六人,重伤三千七十二人,轻伤一万余人。” 说到这,副将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袁柳风,继续说道:“其中,狂沙城不良人谍子和死士,折损一千八百六十二人,斥候军折损两千七百八十三人,修行者折损六百余人。” “另外,二十门火炮,损失十三门,还有两门火炮需要返修,炮弹总计耗费三万余枚,箭矢耗费十万有余。” 听到这个战况折损,袁柳风抿了抿干裂起泡的嘴唇,举目远眺,久久没有说话。 此次,袁柳风从风沙镇出发,提兵五万,昼夜兼程,奔赴沙曼城和狂沙城一带。 攻城的时候,袁柳风麾下总计有四万余人,二十门火炮,一仗打下来,伤亡过大半,才艰难歼杀狂沙城的守军,这个伤亡的代价是很大的。 单单这一战,第二集团军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如果不是百越傲及时赶到,他可能就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歼敌情况如何?”沉默半晌,袁柳风沉声问道。 “歼敌五万七千余人,俘虏四千余人,另外,摧毁石巨人八百余头,俘虏三百余头石巨人,敌将丘止刑被诛杀,狂沙城城主邱泓罡被俘虏。” 听到这个数字,袁柳风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邱泓罡当为人杰也!” 听到袁柳风这个评价,百越傲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而副将的脸色,则微微有些变化,但也没有说什么。 袁柳风曾经是破劫军的将领,他遇到的敌人,往往都很强,而能够被他赞誉的敌人,其实并不多,而邱泓罡显然是这少数人当中的一个。 沉默半晌之后,袁柳风收敛情绪,冷静的下达命令道:“尽快清缴狂沙城内的残兵,让将士们原地驻扎休息,就在城墙附近休息。” “得令!” 整整一天一夜,即便是铁打的,现在也受不了。 副将得到命令之后,转身快步离去。 百越傲转过头,看了一眼袁柳风,说道:“沙人真的很难缠啊。” 袁柳风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说道:“可他们终究还是可以战胜的。” 百越傲闻言,没有说什么。 “统帅点名要活捉邱泓罡,看来是想在此人身上做些文章。”袁柳风说道。 “你我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即可,至于其他的问题,由先生和甲子军账那边操心去好了。” 袁柳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苦笑道:“是我多虑了。” 百越傲转过头,看了一眼袁柳风,淡淡道:“抓紧时间休息吧,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沙屠那边.......” 不等袁柳风说完,百越傲已经走远了,临走时,他淡淡道:“既然沙屠至今都没有出现,那他就不可能再出现了,狂沙城会有镇西军前来接手,一切先生都安排好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百越傲,袁柳风眼神微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着那迎风飘扬的军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在狂沙城彻底被攻破占领之后,三万镇西军带着海量物资和后勤补给,赶到了狂沙城。 负责这支军队的是余休。 作为秦之豹的智囊,此人在西北战役当中,就表现不俗,而在之后镇西军重建的时候,此人更是出力颇多。 可饶是经历过西北战役的余休,在看到狂沙城的情况之后,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狂沙城和沙曼城,这两座城池的难缠程度,不比当初的康城简单多少,破虏军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攻破城池,解决战斗,实属不易。 当余休来到狂沙城,看到那些抱着兵器,依靠在血迹干涸的城墙之上休息的破虏军将士,一种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余休这次带来的物资和补给很充足,各种新鲜的蔬菜瓜果和肉类,这些东西在中原各大城池随处可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在这里却异常的珍贵。 可以说,能够在战场之上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和肉类,这本身就一件极其难得的事情。 当初,许一凡在写密信,交代秦之豹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他们还很疑惑,心中暗道:【这尼-玛是去打仗啊,还是去度假啊?】 然而,当他们看到破虏军将士的情况之后,他们终于明白许一凡为何这么做了。 甚至他们在抵达狂沙城之后,还觉得这次带的补给太少了。 余休的人没有去打扰那些正在抓紧时间休息的将士,他们先是给众将士准备饭食,然后协助救助伤员,把那些战死将士的遗体收敛起来,送回大炎境内。 战死将士的遗体送回大炎,这是许一凡钦定的规矩。 在做完这些之后,余休才找到袁柳风,商议狂沙城内的搜集事宜。 其实,也不用如何商议,这件事在余休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有了相关的计划。 能够带走的东西,全都带走,不能带走的,就地销毁,总之,狂沙城内是一粒粮食都不能被敌人留下,当然,也不能给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捡漏。 狂沙城的战斗,临近巳时才正式结束。 狂沙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它就很小,可当这些人分散开来的时候,它就很大,为了解决那些溃逃,还有隐藏起来的家伙,破虏军这边可谓是掘地三尺,把整个狂沙城翻了个底朝天,才逐渐把这些躲藏起来的人找出来。 相对于沙曼城,狂沙城的金银财宝就少的可怜,大多数金银财宝,还是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从那些死去的敌军尸体上找到的。 邱泓罡在发起突围的时候,就直接把城主府内的财宝搬出来,当场分发下去,用财宝来稳定军心,不然的话,沙军不可能那么团结的。 其实,狂沙城终究还是太小了,而邱泓罡这个人也不擅长收敛钱财。 当然,也不是邱泓罡不擅长,而是他的重心没有放在这上面,狂沙城掠夺的钱财,基本都被他砸在了狂沙城的防御工事上,而狂沙城的防御工事如何,破虏军是最有发言权的。 相对于那些真金白银,狂沙城的粮草和邱泓罡搜集的那些典籍,才是最大的财富。 邱泓罡也是一个狠人,他在选择突围的时候,为了断掉所有人的退路,直接下令把狂沙城储备的粮草,直接给付之一炬,大有西楚霸王破釜沉舟的架势。 但还是有近三分之一的粮草被保留下来了,这些将成为破虏军接下来的补给。 余休在进入城主府的时候,看到了一座五层楼高的藏书楼,整个藏书楼,分门别类放满了各种书籍,极有沙人自己的文献,还有西域、北蛮、南夷和中原的文献,还有东海那边的文献,以及极其难得的北荒文献,甚至还有少数的不可知之地的文献。 说实话,单单这样一栋藏书楼,即便是中原书院也没有这么多,当然,这指的是儒家那些分院。 根据俘虏交道,这些藏书是邱泓罡这三十多年来,通过各种手段,各种渠道,一点一点搜集起来的,十分的难得。 在搬运这些书籍的时候,余休曾经随手拿起过几本书籍翻了翻,他发现,在这些书籍当中,都有邱泓罡的批注和注解,一个生活在沙漠地区的人,却做了很多读书人都没有做到,或者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明白,许一凡为何那么重视邱泓罡,一定要活捉此人。 邱泓罡被俘的时候,身受重伤,直接昏迷了。 待到他苏醒过来之后,跟大多数被俘人员不同的是,他不吵不闹,就是静静的坐着,似乎是认命了一般。 待到下午时分,狂沙城的搜集和清点工作都进行的差不多,需要运走的东西,都已经被运走了,而被俘虏的那些人,很多都被直接处决了,剩下的那些人,基本都是破虏军有用的人,至于留着他们有什么作用,没有几个人知道。 余休、袁柳风还有百越傲,三人出现在邱泓罡面前。 从苏醒之后,就闭着眼睛,沉默不语的邱泓罡,在看到三人之后,不等三人开口,他就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 “你在等我们?”袁柳风挑了挑眉头说道。 邱泓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睛在三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落在百越傲身上,问道:“沙曼城已经沦陷了对吗?” 百越傲也没有否认,直接点点头道:“在狂沙城城破的时候,沙曼城已经被拿下。” 邱泓罡闻言,点点头,似乎并不觉得意外,然后他继续说道:“土凉战死了?” “没有,他选择了投降。” “哦。” 邱泓罡闻言,眼神黯淡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激烈的言语,似乎他对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看到突然沉默下来的邱泓罡,袁柳风三人面面相觑一下,然后由袁柳风开口问道:“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邱泓罡闻言,抬起头,看向袁柳风,咧了咧嘴角,说道:“说什么?求饶吗?还是主动求死?” 不等袁柳风说什么,邱泓罡就自顾自的说道:“求饶是不可能的,即便我求饶,也不会改变我的处境,而主动求死,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杀死我的话,在我身陷重围的时候,就乱刀砍死我了,何须等到现在。” 袁柳风挑了挑眉头,然后说道:“或许,你可以试一试。” 邱泓罡却摇摇头道:“如果你想看我笑话,以此取乐的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样做,除了让我小瞧你之外,没有任何的意义。” “哦?是吗?” 邱泓罡没有回应这句话,而是说道:“我想见一见你们那位年轻国师,想必要留我活口的就是他吧。” 袁柳风的眼睛已经彻底眯起,沉默半晌之后,他才说道:“你不想问一问沙屠吗?” 邱泓罡摇摇头道:“你们既然在这儿,那就说明沙屠要么离去了,要么已经死了,不管是哪种,结果对我而言,都一样。” 闻听此言,三人点点头。 袁柳风转过头,看向余休说道:“带走吧。” 第一千四十一章 进军灭佛城 灭佛城。 此城是仅次于黄沙城和炎城的大型城池,其雄伟程度,不是沙曼城和狂沙城可以比拟的。 早年,塔撒哈沙漠的沙人最先打定主意,准备拿下的就是西域,只可惜,沙人选择的时机不对,恰好碰上正好成佛的佛祖,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暂时作罢。 但是,为了防止被佛祖秋后算账,沙人还是修建了一座灭佛城,其作用跟黄沙城很相似,专门用来牵制佛门势力的。 不过,这些年,极西之地不安分,佛门把大部分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西边,而沙人的主力又被儒家给牵制住了,于是,三方就达成了一种诡异和谐的局面。 然而,这种和平时代,随着许一凡一手挑起的战争,彻底宣告结束了。 就在袁柳风等人去攻打沙曼城和狂沙城的时候,许一凡亲自披甲,带领七万破虏军,浩浩荡荡,直奔灭佛城而去。 只是,相对于袁柳风他们的急行军不同,许一凡去往灭佛城的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跟常规部队行军差不多,甚至还有慢一些。 之所以会这样,倒不是许一凡装样子,而是除了七万人的破虏军之外,还有五万余人的后勤部队,这是许一凡在决定开战的时候,临时从西北七洲临时抽调的守备军,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参与战斗,而是负责运送补给物资。 可越是这样,灭佛城那边越是警惕,也越是忌惮。 今日的许一凡,已经不是当初在东海城那个可以随便被拿捏的少年了,西北一战,许一凡声名鹊起。 之后的血炎谷之战,关城之战,鄜洲城之战,京城之战,以及前不久的云关镇之战,这个少年以他超乎常人的崛起速度,不断的刷新着人们的三观。 一个西征军参将,跟一国之师是有很大区别的。 现如今的许一凡已经不是什么小人物了,他在军事上展现出来的才能,早已经被人知晓,西北战役的胜利,许一凡在其中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而甘州之变,更是此人一手策划的。 现在,很多人都发现,他们对许一凡了解的越多,越是能够明白许一凡的可怕。 当得知许一凡亲自率领破虏军,直奔灭佛城的时候,整个灭佛城都变得紧张起来。 这到不是他们怕许一凡,而是灭佛城不能丢,至少暂时不能。 灭佛城一带有一大两小,三座城池,其中灭佛城常年有驻军五万,这还只是城防军之类的正规军。 除此之外,还有两万后备役,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将士,整个灭佛城总计有八万军队。 另外两座小城池,各自驻军两万,因此,在灭佛城一带,总计有十二万驻军。 按理说,许一凡只有七万大军,即便加上五万守备军,兵力也正好相当而已,而沙人是防守方,许一凡是进攻方,如此一来,沙人还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但是,战争这种东西,不是单纯的比拼人数那么简单的。 在明知许一凡要攻打灭佛城的情况下,沙人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在破虏军大军开拔的时候,灭佛城那边就已经开始进驻新的军队,沙伐足足调集了十万大军,前去灭佛城驰援。 当然,这十万大军当中,正常军队只有六万多,剩下的四万人是精神法师操纵的石巨人。 不说别的,单单这四万石巨人,他们就相当于十万大军,毕竟,这石巨人一旦丢到大型战场上,那简直就是推土机和绞肉机。 二十二万大军,用来守住灭佛城在内的三座城池,顺便趁机把许一凡这个国师留在灭佛城,怎么慎重都不夸张。 在修筑工事这方面,沙人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三座城池的防御工事就加强了一倍左右,灭佛城以前的防御就能抵挡住西域联军的进攻,那现在直接增强这么多,挡住许一凡的破虏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灭佛城内的将士,对于破虏军的到来,情绪很复杂,有些担忧,有些紧张,也很兴奋和期待,但更多的还是自信和愤怒。 在过去的无数年内,都是沙人进攻其他势力,什么时候被他人进攻过。 很多沙人将领,一个个都摩拳擦掌,叫嚣着只要破虏军敢来,他们就一定要打的破虏军屁滚尿流。 在灭佛城这边积极备战的时候,破虏军的先遣部队已经抵达了灭佛城。 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在距离灭佛城三十里的地方,开始安营扎寨。 看着破虏军那不慌不忙的架势,这让灭佛城的人更加的愤怒了,很多将领都纷纷请战,想要出城给破虏军一个教训,但是,这些请求都被驳回了。 灭佛城的城主叫枯沙。 此人走的佛门路线,而且还是禅武双修之人,不过,他并不是佛门弟子。 很多人都以为,沙人的强大,主要是他们修行体系的特殊性,还有血脉的特殊性。 对,却也不全对。 沙人最强大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学习能力,沙人内部的修行体系其实是很驳杂的,除了他们本身的修行体系之外,还有很多人修习其他体系的人,多修之人在沙人当中,丝毫不出奇,甚至在沙人当中,如果修行者不是多修之人的话,那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站出来说话。 枯沙就是一个三修之人,他除了禅武双修之外,主修的还是沙人体系,此人是破凡境修士,也只有这样境界的人,才能坐镇一方。 此人曾经跟佛门一位菩萨交手而不落下风,这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他的实力了。 更重要的是。 此人在佛法上的造诣,丝毫不比佛门的弟子差多少。 在佛门当中,曾有传言。 若是枯沙愿意皈依佛门的话,他至少是金刚果位,而这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现如今,最起码也应该是菩萨果位了。 当然,枯沙不可能皈依佛门的,沙人跟佛门的矛盾,虽然没有跟儒家那么尖锐,可也好不到哪里去,双方手里都沾着彼此的鲜血,和解是不太可能的,至少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利益,让他们结盟。 ------------------------------------- 一辆缓缓行驶的华丽马车,夹杂在数万大军当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马车很大,需要八匹沙狼拉动,马车宽敞无比,也华丽异常,别说是在沙漠地带,即便放在长安那种城池之内,也是格外引人瞩目的存在的。 能够乘坐这马车的,自然不是别人了。 许一凡就坐在马车之上。 马车宽敞无比,可车厢内却显得无比的逼仄,因为整个车厢内,除了一张矮脚书案和一张蒲团之外,只有一个休息的小榻,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奏折和地图。 武将分为很多种,他们根据各自的性格和能力,担任不同的官职,执行不同的任务,而大部分武将,只需要在擂鼓声响起的时候,埋头冲锋即可,可统帅却不能。 许一凡现在是护国大将军,也是国师,亲自披甲上阵,带兵冲锋的事情已经不合适了,即便他想,麾下的那些将领也不会答应的。 堂堂一国之师,居然需要亲自披甲上阵,这难道是大炎无人了吗? 当然,许一凡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可不代表他就可以闲着。 需要许一凡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整个破虏军有十五万左右将士,分为十二个集团军,大部分琐碎的事情,都由智囊团去负责,可大方向上的事情,还是需要许一凡亲自来拍板定夺。 在军队开拔之后,牵一发而动全身,无数情报纷纷汇集到智囊团那边,然后再由智囊团递交到许一凡这里,但是,到了现在,大部分事情都需要许一凡亲自过目才行。 打仗,除了兵力的对决之外,更多的还是智谋的博弈,很多时候,决定一场战争成败的,往往都是一些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情。 从军队的调动,再到军备的武装,以及后勤补给等等方面,都需要许一凡去操心。 许一凡从来到风沙镇开始,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明明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却看起来像个六十岁的老人一般,老成持重。 此时,正值正午时分,许一凡放下手里几份带血的情报,微微皱眉,抬起头,问道:“距离灭佛城还有多远?” “回大将军,还有八十里,预计傍晚时分就能抵达灭佛城。”马车外立即有人回道。 许一凡闻言,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沉吟片刻。 算算时间,沙曼城和狂沙城那边的战斗应该结束了。 想到这,许一凡就开口道:“传令下去,大军开始急行军,三个时辰之内,抵达灭佛城,后勤部队可以缓行。” “得令!” “让南宫璞来见我。” “得令!” 车外的人应承一声之后,直接策马离去。 在这道命令下达之后,整个军队的速度,直接加快起来,原本还平稳的马车,此时变得颠簸起来。 许一凡坐在马车内,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上下下的起伏着。 “大将军!” 这时,马车外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进来说话。”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面如冠玉,却身披铠甲的男人进入马车。 许一凡看了一眼男人,直接说道:“南宫璞!” “末将在!” “给你一万人,在一个半时辰,抵达灭佛城,展开攻城。” “得令!” 应承一声,南宫璞就准备离去,却听到许一凡说道:“只可远攻,不可登城作战。” “这......” 闻听此言,南宫璞有些诧异,有些疑惑,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显然,他不明白许一凡为何这么安排。 许一凡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问道:“有问题吗?” 南宫璞闻言,心中顿时一凛,连忙说道:“没问题。” “下去吧。” “末将告退!” 南宫璞转身离去,很快,破虏军当中就有一万先行部队,轻装简行,开始急行军,朝着灭佛城而去。 在南宫璞离开之后,许一凡看着桌面上的地图,沉声道:“叫李成龙和李芮来见我。” 不消片刻,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登上马车。 不等二人见礼,许一凡就直接说道:“李成龙。” “末将在。” “你带五千人,绕开大部队,去往炎城。” “嗯?” (°ー°〃) 李成龙闻言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抱拳道:“得令。” 就在李成龙打算离开的时候,许一凡叫住他。 “这里有三个锦囊,第一个锦囊,在你抵达炎城之后打开,剩下两个锦囊,该什么时候打开,你自然知道了。” 李成龙又是一愣,但他还是很快接过了锦囊,然后转身离去。 待到李成龙离开之后,许一凡又说道:“李芮。” “末将在!” “给你八百人,脱离大部队,进入西域,绕道直插灭佛城后方,这里有三个锦囊,何时打开锦囊,你到时候就明白了。” “得令!” 李芮没有询问什么,结果锦囊,就转身离去。 “叫库吉来见我。” 库吉很快出现在许一凡面前。 “给你三百人,入夜前赶回风沙镇,把风沙镇给我犁一遍,任何有嫌疑的人,杀无赦!” “末将得令!” 在库吉离开之后,许一凡又连续叫了七八人,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 这些人被许一凡叫来的人,有的人带着军队去往了灭佛城,有人则去往了其他地方,当然,大部分人都留在了破虏军当中。 待到这些人离开之后,剑九从外面进来,大咧咧的坐在许一凡对面,看着眉头始终紧蹙的许一凡,笑道:“怎么,这次攻打灭佛城很难吗?” 看到剑九来了,许一凡就抬起头,笑着摇摇头道:“一个灭佛城不难。” “那你紧蹙着眉头做什么?”剑九好奇的问道。 “我担心吴钩和许一诗啊。” 说着话,许一凡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你不应该担心一下沙曼城和狂沙城那边的情况吗?”剑九不解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沙曼城的土凉,不足为惧,一个贪财好色的酒徒,百越傲能够解决的。” “万一他解决不了呢?” “那你就太小看百越族了。” 剑九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转移话题问道:“那狂沙城那边呢?我记得你好像对狂沙城的城主邱泓罡很重视啊,我听说邱泓罡这个人很博学,在军事上很有才能的,你就不怕袁柳风拿不下狂沙城吗?” 许一凡看着窗外,淡淡道:“邱泓罡确实是个人物,不过,他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至于狂沙城,我给了袁柳风那么好的配置,如果这样他都拿不下狂沙城的话,那就剁了他的脑袋祭旗好了,破虏军不需要废物。” “咯咯!!!”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突然笑了起来。 许一凡闻声望去,有些不解的看着剑九,问道:“笑什么?” “我在想,如果袁柳风知道你打算拿他祭旗,不知道他会不会叛离破虏军,不敢回来啊。” 许一凡一愣,随即笑了笑,说道:“他不会,也不敢。” 许一凡说的很绝对,展现出他超强的自信心。 “哦?为何啊?” 许一凡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身体上下起伏着,淡淡道:“炎军之所以强,不单单还是他们个人实力强,也不单单是整体兵力强大,炎军身上最可贵的地方,在于他们敢死,哪怕明知会死,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袁柳风是破劫军出身,而破劫军是一支很特殊的部队,他们对大炎,对皇室有着绝对的忠诚,你别看破劫军现在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可等到战场上,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敢于去死。” “可世事无绝对,万一呢?”剑九似乎很喜欢刨根问底,追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这个天下说大很大,也小也很小,他即便叛离,又能跑到哪里去,即便我不追究,朝廷不追击,他在离开破虏军之后,又算得了什么呢?” 说到这,许一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语气幽幽道:“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些经过千锤百炼,从尸山血海当中爬出来的武将,他们个人的实力,可能很弱小,可他们的能力却很出众,当这些在修行者眼中的凡人团结起来的时候,选择拼命的时候,即便是神佛来了,也要避其锋芒。” 剑九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自顾自的点点头,一副你说得对,我听懂的模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剑九又问道:“你在沙曼城和狂沙城安排了重兵,那沙屠那边呢?我可是听说了,沙屠那边的五万大军,可是沙伐麾下最强三支军团之一,你就那么放心吴钩和许一诗啊?”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不放心。” “那为何不派兵增援呢?” 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没有援兵。” 说完,许一凡又补充道:“至少现在没有。” “这样啊!” 剑九呢喃了一句,没有再追问下去。  第一千四十二章 不断被分化的沙屠大军 在距离狂沙城西北不知道多远的一处沙漠当中,一支大约三千人左右的军队,正在沙漠当中急行军。 说是军队,此刻他们的模样,已经跟乞丐无疑。 这三千人没有穿铁甲,而是清一色的布甲,每个人都头裹头巾,面上也包裹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他们衣服本来是什么颜色,早已经看不清了,唯一看到的颜色就是土黄色。 三千人的军备都异常的简单,每个人背负一张弓,二十支箭矢,腰间一把炎刀,除此之外,每个人还配备了一把手-弩,以及简单的单兵口粮。 三千人被分为十个大队,三百人为一个大队,三十人为一个中队,三个人为一个小队,每个小队当中,就有一个人背负着一卷绳索。 没有代步的工具,可这三千人却能在沙漠当中如履平地,显然,这不是一支简单的军队。 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脏兮兮的少年,少年年龄不大,也就十六七岁。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许一诗。 作为第三集团军的副将,他此刻正带着三千人在逃命。 是的,没错,就是逃命。 昨天晚上,在战斗的号角还没有正式吹响之前,许一诗带着五千人,率先登上城墙,在沙曼城的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他就从第三集团军当中挑选了五千人,快速的离开沙曼城,来到了这片沙漠当中。 这三千人早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全靠着一口气硬撑着。 许一诗带着人又前行了两里之后,选择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然后低下头说道:“原地休整,休息半个时辰,抓紧时间。” 说完,许一诗就去往了附近的一处沙丘之上,拿出望远镜查看身后的情况。 在距离他们至少十几里的地方,有一支五千余人的队伍,正在休息。 看到这一幕之后,许一诗微微松了口气。 在许一诗说可以休息的时候,这支‘残兵败将’就直接一屁-股坐在阴凉处的沙堆上,从怀里拿出口粮,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喝着清水,把这些食物咽下去。 此时,这三千人一个个都跟鬼差不多,消瘦的厉害,不管是脸色,还是神态,都无比的疲惫。 有不少人,吃着吃着,就直接睡着了,他们太累了! 许一诗坐在沙丘之上,也掏出食物,小口小口的吃着,食物不算丰富,热量却极大,就是味道不咋样,有些干涩,有些难以下咽,可许一诗还是默默的吃着。 一边吃着东西,他一边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在狂沙城那边战斗正激烈的时候,许一诗的五千人遭遇了沙屠的五万人。 其实,也不算是遭遇,许一诗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阻击沙屠大军的。 许一诗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沙屠恰好接到了邱泓罡的求援信,正准备拔营起寨,结果被许一诗带人给阴了一波。 五千打五万,若是放在正面战场上,肯定没得打,可偷袭还是可以的,更何况是夜晚偷袭。 有心算无心,一波偷袭下来,许一诗成功的击杀了对方两千余人。 在偷袭成功之后,许一诗并没有选择继续扩大战果,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这样的偷袭,导致的结果是很严重的。 就在许一诗偷袭成功,带人撤离的时候,很快就被沙屠的人发现了踪迹,于是,一场追逐战就此展开。 从寅时发动偷袭,一直到辰时,三个时辰之内,许一诗带人奔袭了数十里,前前后后交手了十余次。 每一次交手,沙屠的人就会出现折损,到了现在,许一诗硬生生凭借五千人,坑死了对方六千余人,造成的伤员多达七千余人。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菲的战绩。 当然,沙军这一万来人的伤亡,许一诗这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足足战死了近两千人。 刚开始的偷袭,因为是夜晚,而且偷袭来的突然,沙军不知道敌人的人数,他们很是慌乱,沙屠第一时间觉得是破虏军的斥候军到了,他在经历偷袭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追击。 至于说驰援狂沙城,沙屠并不着急。 邱泓罡此人在沙人当中,还是很有名气的,毕竟,能够成为城主的人,肯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在沙屠看来,从邱泓罡说道前去攻打狂沙城的破虏军的兵力来看,以及狂沙城的防御力量来说,破虏军不可能那么快拿下狂沙城的,他相信邱泓罡能够坚守到他的驰援。 不过,在驰援之前,必须先把这支突然出现在他军队附近的斥候给弄死。 本来,沙屠不觉得这支斥候军能够多么受到重视,可是,在追击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就发现,他低估了这支斥候军的难缠程度。 破虏军有斥候军,沙军当中也有,而且相对于破虏军的斥候,沙军的斥候在沙漠地带更占据优势。 在偷袭发生之后,沙屠就撒出去了一千多人的斥候,负责追击许一诗这队人。 但是,让沙屠没想到的是,撒出去的斥候,在追击的过程当中一个个的消失。 待到他们找到这些斥候尸体的时候,他们已经死去多时。 如果只是这样,那许一诗还不至于引起沙屠的注意。 那些斥候在被杀死之后,他们的尸体成为了陷阱最佳的遮掩物,许一诗利用这些沙军斥候尸体,布置了无数陷阱。 在火药被神机营捣鼓出来之后,各种以火药为基础的武器都被研制出来了,像手雷、炸药这种东西,既方便携带,又威力巨大,简直是阴人的利器。 许一诗在从沙曼城离开的时候,就带走了第三集团军大部分热武器。 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直接让沙军吃了大亏,单单这些陷阱,就坑死了对方两千余人,而因此受伤的人更是不少。 不过,这种布置陷阱,埋葬诡雷的手段,最多也就能用一两次,也就失去了效果。 在第一次遇到陷阱,吃了大亏之后,沙屠是很愤怒的,同时也是很恐惧的,毕竟,这种看不到敌人,就出现重大伤亡的事情,在过去的战争当中,还是从未出现过的。 当时,沙屠就感觉,好像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经历第三次陷阱之后,沙屠就不在追击这支人数不详的斥候军。 因为在这期间,沙屠已经判断出许一诗这边的兵力人数了。 狂沙城遭遇围困,这支斥候军又出现在他们去往狂沙城的路线上,傻子都猜得出来,这支斥候军的目的是什么。 在想通这些之后,沙屠就直接下令,把队伍一分为二,留下八千人去收拾许一诗,由他的副将带队,而他自己则亲自带着剩下的四万人,直奔狂沙城而去。 许一诗的任务是牵制着沙屠,眼看着沙屠就要跑了,他们也不能放任不管。 于是,他们就从暗处浮现出来,主动跟对方交手。 结果,在兵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别说拖住沙屠的四万人了,就是其副将的八千人,应对起来都有些吃力。 在许一诗的人从暗处走出来之后,就砸到了沙屠副将的追杀,然后就上演了一场逃亡大战。 在此期间,许一诗这边前前后后折损了两千人。 要知道,这五千人可是由最擅长翻山越岭的百越军,还有风沙镇本地的将士组成的,他们在沙漠地带生存的能力,远超其他将士,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折损了近半数人马。 也由此可见,沙军的精锐的战力之强了。 此时,许一诗的任务已经不是去阻拦沙屠去狂沙城驰援了,他现在的任务,是想办法把身后的这五千人给吃掉。 即便吃不掉,也要拖垮累死他们。 看似很简单的任务,可实际执行起来却很困难。 第三军团虽然比袁柳风带的五万人更早抵挡沙曼城,可在千里奔袭的过程当中,这五千人已经很疲惫了。 更何况,他们可是跑了足足半天一夜,前后横跨数百里,是个人都感到疲惫。 当然,许一诗他们累,沙军比他们更累。 从偷袭开始,许一诗这边就有完整的计划。 偷袭、逃亡、布置陷阱、设伏、反向冲锋...... 许一诗他们把游击战玩得风生水起,时不时的都会给对方带来巨大的惊喜,而每一次惊喜的出现,都会给敌人带来一定的伤亡,要说累,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沙军更累。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追。 可每当他们有这个想法和行动的时候,许一诗就会反过来追杀他们,一来二去,沙军只能选择继续追击下去了。 至于说带着四万大军,去驰援狂沙城的沙屠,此时也遇到了大-麻烦。 沙屠在意识到许一诗的出现,是来牵制他,让他无法去狂沙城的时候,他就果断的选择了分兵。 结果,沙屠才分兵没多久,就遭到了最早离开风沙镇的第八集团军的埋伏。 第八集团军是吴钩带队。 许一凡给吴钩的任务很简单,在沙屠去往狂沙城的路上设伏,打一场阻击战和阵地战,务必给袁柳风他们争取两天时间。 沙屠很聪明,他在发现许一诗等人的踪迹之后,就猜到破虏军可能会在路上给设伏。 因此,当沙屠的军队经过设伏地点的时候,吴钩的伏击并没有把伏击的效果最大化。 除了一开始打了沙军一个措手不及之外,沙屠很快就反应过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 在经过一个时辰的厮杀之后,吴钩带着人迅速撤离战场,然后-进入到下一个伏击地点。 从卯时双方相遇,一直到第二天午时,沙屠前前后后被伏击了七次。 几乎每隔几里,或者十几里,就会遭遇一波埋伏。 这把沙屠打的火冒三丈,他一直想要跟吴钩死拼一波,可每当沙屠想要死拼的时候,吴钩都会第一时间选择撤离。 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让沙屠无比的郁闷。 就这样,双方打打歇歇,走走停停,在五个时辰内,沙屠的大军居然前行不到八十里。 待到天亮之后,沙屠其实就已经知道,狂沙城的情况可能不妙了。 因为在最初遇到许一诗的时候,他还能见到从狂沙城出来的斥候,可在跟吴钩交战之后,他一个狂沙城的人都没有看到,而他也派遣出去了不少人,前去狂沙城查探情况,而这些人全都一去不回了。 现在,狂沙城那边的情况,只可能是两个结果。 第一,邱泓罡凭借着狂沙城的防御力量,成功的抵挡住了破虏军的进攻,但是,他们也被围困在了狂沙城,无法再派人出来求援; 第二,狂沙城已经彻底的沦陷了。 相对于第二种可能性,沙屠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性。 沙屠这么想,依据很多。 首先,不管是沙曼城,还是狂沙城,防御力量都很强。 沙曼城的城主土凉虽然是个稀烂货,可他有一个好儿子啊,土规作为沙人近些年来最出色的精神法师,沙仆那边对其是很重视的。 不但给他老爹安排了一个城主的位置,还为了他老爹的安全,在沙曼城留下了近千具石巨人,还安排了两个进步无望的精神法师。 这样的力量,只要土凉不是个傻-逼,他就能守住沙曼城,至少也能坚守几天。 最重要的狂沙城的防御力量,沙屠曾经去过两次狂沙城,对狂沙城的防御力量,他是很清楚的。 以狂沙城的防御力量,阻挡一支十万大军的进攻,坚守个七八天应该不是问题。 其次,狂沙城城主邱泓罡,这个人是个人才,沙伐对其赞赏有加,而沙仆那些家伙,也极其看重此人,沙屠跟邱泓罡打过交道,知道此人能力非凡。 然后,沙伐之前派遣了丘止刑,提兵三万前去狂沙城驰援了,沙屠对丘止刑此人很了解,知道这家伙是个军中悍将,有邱泓罡坐镇指挥,主持大局,丘止刑负责冲锋陷阵,狂沙城不会轻易沦陷的。 另外,如果狂沙城已经沦陷了,那许一诗和吴钩这两支军队,就应该撤退了,或者展开反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他打游击战,不断的阻拦自己前去狂沙城。 最后,沙屠还是基于对沙人的自信,连儒家那群家伙都无法轻易奈何他们,一群普通将士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想到这些之后,沙屠反而并没有那么着急了。 从之前的几次交战来看,前来阻击他们的人破虏军,人数并不多,而且在持续作战当中,破虏军的实力开始逐步下滑,出现疲惫的情况。 这是很正常的,只要他能吃掉吴钩这支八千人的军队,那接下来就不会有其他的阻力了。 但是,沙屠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天亮之后,四万人还剩下三万左右,沙屠再次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再次分兵! 这个决定,其实真的很冒险,因为分兵就意味着削弱自己的兵力,万一对方有其他的援兵,那他们就会陷入被动当中,可沙屠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之所以这么选择,一方面是沙屠做好了最坏打算,担心狂沙城已经沦陷了,他再前去驰援,就有些得不偿失,甚至可能会落入敌人的陷阱当中,另一方面,沙屠是在试探吴钩,看看吴钩到底还没有其他的后手。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沙屠必须把他这边的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沙伐,至于沙伐知道这些情报之后,该如何抉择,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了。 这次分兵,沙屠把三万人一分为三。 派遣千人小队,沿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回去。 这一千人一方面是去跟沙伐汇报情况,另一方面则是联系附近的大军,一起过来平推破虏军。 第二支队伍,是一支万人队伍,由另一位副将带队,趁着沙屠牵制住吴钩的破虏军,他们绕道而行,直奔狂沙城。 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沙屠还是坚信,狂沙城并没有沦陷,只是被困住了而已。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万人的援兵,应该能够解除狂沙城的危机,他相信邱泓罡,只要对方看到了援兵,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至于他自己,他现在只想把吴钩这支不到万人的队伍,彻底歼杀在这片沙漠当中。 就这样,沙屠的五万大军,被许一诗和吴钩联合起来,给硬生生的拆分开来。 虽然沙屠的五万大军是精锐,可是被拆分之后的精锐沙军,破虏军这边不是没得打,双方还是可以碰一碰的。 对于沙屠的五万大军,许一凡从一开始,就没有寄希望于许一诗和吴钩能够吃掉他们,许一凡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 那就是尽可能的拖住他们,然后分化他们,只有这样,才能给许一凡一定的操作空间。 只是,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完成这个任务,并没有那么简单,吴钩也好,许一诗也罢,都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沙屠给吃掉。 不过,许一凡还有其他的安排。 第一千四十三章 抵达灭佛城 六月十三。 未时初。 破虏军先遣部队,在南宫璞的带领下,率先抵达了灭佛城外五十里。 未时二刻。 破虏军先遣部队就朝灭佛城推进,然后展开攻城之战。 只是,这次破虏军的攻城战,怎么看都有些儿戏,因为他们只是用远程-武器攻城,并没有派人展开攻城作战。 起初,因为破虏军先遣部队的到来,灭佛城还不以为然,觉得这寥寥不到三万人的军队,只是来打前站的,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可谁也没想到,南宫璞来了之后,直接就开始了攻城战。 这让灭佛城内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无数士卒都第一时间集结在城墙之上,展开防御,等待着破虏军的冲锋。 可是....... 他娘的,南宫璞只是让人远程攻击,就是不登城作战。 这他娘的很膈应人了。 佯攻! 在攻城战当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战术,可即便是佯攻,负责指挥的将领,也会尽心尽力。 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说不定打着打着,佯攻就变成了总攻了。 然而,南宫璞的佯攻,简直都侮辱了佯攻两个字,完全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无比的儿戏。 南宫璞到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擂鼓聚将,然后向前推进三十里,接着就推出各种投石车、扬尘车,展开了投掷,可负责这方面的将士,拢共不到五千人。 至于其他将士,则是在聚集之后,直接解散,原地休息起来,而南宫璞就是坐在一旁,默默的看戏。 我尼-玛!!! 看到这一幕的灭佛城守备军,此刻心中有一万头石巨人呼啸而过。 我裤子都脱了,准备真刀真枪干一架了,你他娘的就给我看个这儿? 这就好比,追了等久的女朋友,终于答应你去酒店了,开了大床房,我都洗好澡了,脱-光光躺在大床上了,你居然穿戴整齐,开始做暑假作业,玩儿呢? 此时此刻,灭佛城守备军的心理面积之大,根本没法求!!! 当然,南宫璞的进攻也并非儿戏。 在单兵实力跟整体实力方面,沙人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在中洲的几大王朝当中,沙军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当然,前提是他们是在沙漠作战。 但是中原军队也素来不弱。 尤其是中原人在格物方面,更是堪称一绝,为了应对各种战争,中原无数先贤前辈,制造出了无数武器。 投石车、扬尘车,这是最常规的攻城武器。 投石车放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攻城利器,只要有足够的炮弹,也就是石头,那一旦发射起来,绝对会造成很大的破坏的。 可这里是沙漠地带,没有石头给破虏军采集,然而,破虏军还是人为的制造出来不少石头。 只是,这些石头杀伤力不大,却很膈应人。 最早抵达灭佛城的先遣部队,他们在抵达之后,一边四处准备石头,一边烧制砖石。 在攻城之后,无数砖石就这样不断被抛射出去。 其破坏力不大,可就是很麻烦,稍有不慎就会被砸倒。 扬尘车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巨大的效果。 那无数扬尘车同时运作,原本平静的沙漠,顿时黄沙漫天,遮天蔽日。 若是其他城池的守备军,在遇到这种情况,那仗肯定没法打,可他们遇到的时候沙人,沙人最喜欢的就是沙子,就不怕的也是沙子,用沙子来对付沙人,莫名的感觉很有喜感。 破虏军先遣部队,除了那些负责片刻不歇攻城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开始原地休息。 当然,南宫璞也不是真的闲着,在进攻一个时辰之后,他派遣了五千人,在黄沙的掩护下,偷偷摸摸靠近了灭佛城,准备开始登城,结果被沙军发现了。 原本放松下来的沙军,被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破虏军给吓了一大跳,双方进行了短暂了交战,然后这五千人就撤退了。 这直接导致,沙军变得紧张起来。 如此新奇而另类的打法,确实别出心裁。 但是,灭佛城的守军也不傻,他们在经过初期的紧张和如临大敌之后,也慢慢回过味来了。 南宫璞这是打骚扰战,想要消耗守备军的体力和士气。 在看清楚这个真相之后,守城将领第一时间撤掉了一般的人马,让他们开始休息。 然而,就在守城将领刚把城头上守军撤掉一般的时候,南宫璞这边就开始擂鼓,组织人准备冲锋,而投石部队更是开始向前推进。 看到这一幕,刚刚撤下去的将士,就立即开始回防。 可当沙军这边手忙脚乱的回防之后,南宫璞却又再次解散了部队。 这就很搞人心态了。 就这样,在南宫璞抵达灭佛城外的两个时辰当中,投石部队是片刻不歇,而他前前后后擂鼓冲锋了七八次,可只有两次是真正的冲锋。 这两次冲锋,是沙军被他们搞麻了,一时疏忽大意,让南宫璞看到了希望,果断下令冲锋。 但沙军那边反应也不慢,在发现南宫璞是真的冲锋之后,第一时间选择还击。 双方进行了短暂了交手,南宫璞就鸣金撤兵。 南宫璞这样搞,确实很搞人心态,但是,也让沙军将领在感到郁闷和无语的同时,也变得无比忌惮起来。 要知道,就方才的两次冲锋,如果不是他反应快的话,很可能就被破虏军趁机登上城墙,虽然不至于被对方拿下城墙,可一旦破虏军登上城墙,肯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的。 即便南宫璞是佯攻,在这两个多时辰当中,灭佛城那边还是出现了伤亡。 阵亡的人数不多,加起来也就才千余人,但是,负伤的多啊。 破虏军的砖石,威力虽然不大,可如果真的挨一下,也不是寻常士卒受得了的,至于那铺天盖地的黄沙,更是极大的遮蔽了普通沙军将士的视野。 可以说,这是沙军有史以来,打的最郁闷的一次防守战了。 对于南宫璞,沙军这边也有其资料。 南宫璞,出身南宫世家,却并没有依靠世家的资源,而是自己以寻常途径进入军中,从一个普通士卒做起,凭借军功,一步步熬起来,成为了军中的精锐,然后-进入破劫军当中,最终成为了破劫军的副将、 此人作战勇猛,战术一向以正为主,却不知道为何,在进入破虏军之后,直接变成这个样子,这让人很是不解。 不过,在南宫璞的连番轰炸之下,灭佛城守备军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新的作战方式,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只是,在灭佛城沙军将领内部,在这个时候,也出现了分歧,有不少主战派将领,在被南宫璞这种呕心人的打法洗礼之后,纷纷前去城主府请战,要求出城跟南宫璞决一死战,在破虏军主力部队没有抵达之前,提前消灭南宫璞这支军队。 这个想法是不错,一经提出就有无数人附和。 但是,最终这些人的请战要求,都被驳回了。 因为有不少人认为,南宫璞之所以值么做,就是想诱敌深入,诱骗沙军放弃城池的优势,出城跟他们野战。 虽然沙军不惧怕野战,可主动放弃己方的优势作战,是兵家大忌。 既然出城作战的要求被驳回,那这些将领,也只能各自回家。 ------------------------------------- 酉时! 在持续了近两个半时辰的持续轰炸之后,南宫璞突然停止了进攻,直接选择鸣金收兵,这让沙军这边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们很快也知道原因所在了。 破虏军主力部队抵达战场了。 在看到破虏军主力部队之后,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沙军,顿时紧张起来,尤其是看到那辆指挥车上,身穿白色铠甲的许一凡出现之后,灭佛城这边的人都紧张起来。 对于这个年轻的国师,他们平时在调侃的同时,也流露出一丝敬佩和忌惮。 破虏军主力部队抵达战场之后,并没有休息,而是直接向前推进,兵峰直指灭佛城。 此时,距离日落还有近一个时辰,如果许一凡在这个时候选择进攻,是最好的时间。 可许一凡并没有下令进攻。 许一凡出现之后,就像是巡边的大将军一般,在灭佛城外溜达了一圈,俨然一副我是来视察的模样,这让沙军很是无语和愤怒。 按理说,敌军主帅主动现身军前,这是一个斩首的好机会。 至于许一凡被斩首,那所谓的破虏军,就不攻自破,不足为虑了。 沙军这边有不少人蠢蠢欲动起来,可却没有几个人付诸行动。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看到许一凡那大咧咧的做派,就知道许一凡既然敢出现在军前,肯定有足够的自信的,而且以这小子无比怕死的性格,鬼知道他在暗处安排了多少人呢。 怕死! 这是很多人对许一凡最大的印象。 许一凡在溜达了一圈之后,就转身离开,而原本集结起来的大军,也在此时解散,开始在距离灭佛城城墙不过三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 在距离灭佛城这么近的地方安营扎寨,不得不说,许一凡是艺高人胆大,如果沙军趁着夜色,突然搞偷袭的话,这是很危险的,可许一凡偏偏就这么做了。 不知道他这是无知啊,还是对破虏军的强大自信啊。 破虏军攻打灭佛城的第一战,就这样草草的落幕了,在南宫璞撤兵之后,整个灭佛城又重归寂静当中。 待到黄昏时分,整个大地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天空也被夕阳映照的火红火红,而破虏军大营当中,却显得格外热闹。 一座座军账拔地而起,一锅锅炖肉香气四溢,一堆堆篝火被点燃,整个破虏军就在沙军眼皮子底下,开始载歌载舞。 我尼-玛!!! 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的沙军,心中都浮现出一个问题:【你们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度假的啊?!】 然而,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他们。 相对于城墙上的守备军,灭佛城的城主府内,气氛却显得格外的凝重。 灭佛城城主枯沙,望南城城主南沙,土沙城城主土天干,以及灭佛城守备军大将军枯荣和尚,沙天霸,还有其他武将,此时都聚集在城主府内,商议军事。 枯沙身穿黑色袈裟,那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众人当中格外的显眼,在其胸前带着一串佛珠,佛珠不是寻常看到的菩提子,而是一种红色而不知名的材料制成的佛珠。 枯沙面容凶恶,尤其那两道剑眉,使得原本看起来就很凶恶的他,又平添了几分凶悍气质。 坐在首位的枯沙,双手捻动着手里的佛珠,目光却落在众人脸上。 环顾一周之后,枯沙开口道:“据探子回报,昨夜亥时左右,沙曼城遭到破虏军进攻,丑时左右,沙曼城沦陷,沙曼城三万余人战死。” “嘶!!!”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其实,在场的诸位,都已经从各自的渠道得知了这个情报。 他们在得知情报之后,第一反应是不真实,觉得很荒诞,但是,他们很快就收敛情绪,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可在此时,听到枯沙这么说,他们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枯沙面无表情,语气平缓,继续说道:“在沙曼城遭受进攻的同时,狂沙城也遭到破虏军进攻,在卯时末,狂沙城沦陷。” “哗!!!” 闻听此言,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不可能!”有武将闻言之后,直接站起来反驳道。 枯沙看了一眼说话之人,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这位武将被枯沙看着,直接说道:“沙曼城有三万守备军,还有两个精神法师,以及近千具石巨人,凭借沙曼城的防御力量,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三个时辰沦陷的。” 其他武将闻言之后,虽然没有附和此人,但还是很认同此人的说话,他们纷纷看向枯沙。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沙曼城也好,狂沙城也罢,虽然他们的实力不如灭佛城,但也不容小觑,只是防守的话,不可能那么快沦陷的,在得知沙曼城和狂沙城相继沦陷之后,很多人都感到不真实。 枯沙没有因为有人质疑自己就愤怒,他环顾一周,淡淡道:“沙曼城主土凉,这些年只顾享乐,属于城防事宜,沙曼城虽然有三万将士,却疏于防范,在破虏军攻城的时候,土凉还在将军府跟女子厮混。” 听到枯沙这么说,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感到意外。 土凉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但是,这并不能解释,沙曼城为何会在短短不到三个时辰,就彻底沦陷了,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即便沙曼城被攻破,也不可能全军覆没啊。 枯沙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就简单的把他得到的情报,给在场的人讲述了一遍。 听完沙曼城沦陷的全过程之后,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原本寂静的城主府,顿时变得喧嚣起来。 有人在咒骂土凉的无能,有人则对此事还保持质疑,还有的人则在讨论,负责进攻沙曼城的破虏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所有人此时此刻都知道,沙曼城沦陷,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 枯沙在沉默片刻之后,又把狂沙城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一遍。 这使得原本就喧嚣的城主府,彻底的吵闹起来。 大炎王朝要跟沙人开战这件事,其实,沙人是一清二楚的,自从阴阳殿在长安城浮出水面之后,沙人就知道这一天会出现的。 对于炎军,沙人还是很重视,可即便再重视,在听到破虏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拿下沙曼城和狂沙城之后,还是感到震惊。 拿下一两个城池,对于任何一个军队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只要肯付出一定的代价,攻城拔寨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破虏军在沙人的主场上,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拿下两大城池,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战斗力了? 还有攻城战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打了? 以及那些出现在沙曼城和狂沙城的新式攻城武器,又他娘的是怎么回事儿? 沙曼城不到三个时辰就沦陷了,全城三万余人的沙军,全军覆没。 更让他们感到气愤的,是土凉作为沙曼城的城主,又是土规这个天才的父亲,居然在城破之后,没有选择战死,而是选择了投降。 耻辱,这绝对是沙人的耻辱。 无数年来,沙人只有战死的,老死的,病死的,什么时候有投降的? 要知道,土凉投降的消息是从他们自己人口中传回来的,而不是从破虏军那边传回来的,一个城主的主动投降,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人心里很清楚。 除了土凉之外,丘止刑战死狂沙城,而狂沙城城主邱泓罡被俘。 这两件事在土凉投降的重大打击之下,再次给了沙人沉重一击。 第一千四十四章 善于学习的沙人 夕阳的余晖泼洒在灭佛城内,照耀在城主府上,原本还很闷热的天气,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炎军跟沙人开战的事情,已经成为事实,而第一战的结果,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一战,沙人败了,而且败的很惨。 如果只是丢两座城池的话,那倒是无所谓。 毕竟,因为炎城的存在,沙曼城也好,狂沙城也罢,都不是什么太重要的城池,这两个城池的存在,更多的还是牵制作用。 一方面是牵制大炎,另一方面这是威慑北蛮,从而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 炎军有没有拿下沙曼城和狂沙城? 当然有。 可问题是,有能力拿下,跟彻底占据它,完全是两个概念。 沙人因为生存环境的特殊,以及他们自身的特殊性,对于别人来说,极难生存的沙漠,他们却可以在里面如鱼得水,大炎如果拿下狂沙城和沙曼城,就需要派兵镇守。 如果是寻常边境的城池,这样做无可厚非,可对于大炎来说,拿下这两座城池,其实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单单一座炎城,大炎每年就要耗费无数银钱供应着。 炎城虽然在过去的数百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可以自我运转炎城,然而,还是需要大炎的鼎力支持,炎城一年的消耗,是三大边军的总和。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如果再拿下沙曼城和狂沙城,大炎不但要分兵镇守,增加大炎的负担,还要防备沙人和北蛮的袭击。 这两座城池对于大炎来说,形同鸡肋,宛如累赘,完全没必要拿下。 北蛮倒是想拿下,可他们也无法长久在两个城池生活。 既如此,两座城池被沙人掌控,也不是不可以。 大炎也好,北蛮也罢,其实都有能力拿下沙曼城和狂沙城,但两方都不愿意这么去做,不值得。 可现如今,这个局面被人打破了,塔撒哈沙漠这边的格局,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才是所有人担忧的问题所在。 当然,丢两座城池,对于沙人而言,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 对于其他人而言,修建城池很难,可对于沙人来说,只要他们想,整个塔撒哈沙漠都能被城池给覆盖了。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可也不算太夸张。 真正让枯沙他们感到棘手的,不是丢失了沙曼城和狂沙城,而是这两座城池的城主的下场。 土凉主动投降! 这件事,现在只有少数人知道,但是,要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的,这对沙人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土凉自身的能力不咋样,可他的身份很敏感。 第一,土凉是城主。 沙人王朝的城主,跟大炎一洲刺史是一样的,每一个城主都是严格筛选出来的,他们都是独当一面的存在,他们的一举一动,往往影响着很多人。 在沙人王朝的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城主投降的事情。 但这种事情,是发生在数千年前,武朝和汉朝的强大,是其他王朝望尘莫及的,有沙朝城主选择投降,臣服于强者,这并不丢人。 可大炎又何德何能呢? 至少在大炎跟沙朝对战的这些年里,只有战死的城主,还没有投降的城主,而土凉开了这个先河,其在沙朝当中带来的影响,可比沙曼城战死三万沙军还要严重的多。 第二,土凉是土规的父亲。 沙朝修行势力分为两种,一种是像沙朝自身的传承,另一种就是精神法师。 寻常沙人修士很好诞生,可精神法师却很难诞生,虽然精神法师的数量很少,可他们的话语权却很大,在沙仆这个机构当中,精神法师占据的话语权是丝毫不输给沙朝皇族的。 土规作为近二十多年来,沙朝当中最杰出的几大天才之一,他可是备受重视。 此人无论是天赋,还是影响力,丝毫不亚于一个城主,即便在沙仆当中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一个天才,一个英雄,是完美无缺的!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人,可百姓需要啊,沙朝的人需要啊。 这些年来,土规被沙仆机构大力扶持,隐隐有继承沙伐衣钵的意思。 这是沙朝故意为之的结果,可这样的少年天才,却有一个背叛沙朝的父亲,其带来的影响之大,可想而知。 第三,沙曼城被攻破的速度太快了,死的人太多了。 不到三个时辰,沙曼城就被拿下了,要知道,这座城池曾经可是抵挡住了,北蛮近十万大军的进攻,不但守住了沙曼城,还是重创了北蛮大军。 最关键的是,沙人经营无数年的不败神话,在沙曼城被攻破的那一刻,被人打破了。 自信,或者说自负,这是每一个沙人的特性。 几乎大部分沙人,都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沙朝是不可战胜的,然而,现在呢? 沙人不但败了,而且败的很惨,所谓的不败,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这对其他沙军的士气和军心,会有极大影响,也对沙朝的百姓有着极大的冲击力。 除了土凉之外,丘止刑和邱泓罡的下场,也让在场的人感到蛋疼。 丘止刑在狂沙城城破之后,战死在狂沙城,这本事是一件值得宣扬的事情,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 丘止刑是沙伐大人的人,而沙伐又是沙朝公认的第二高手,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一高手,不经常出世露面的情况下,沙伐就是沙朝第一高手。 沙伐也对得起这个称谓,他在跟大炎的多年交战当中,始终处于旗鼓相当的水准,即便偶尔败了,却也只是小败而已,这并不影响他在沙朝的影响力。 这么多年来,沙伐带出来的武将很多,其中有不少都在沙朝担任要职。 当然,也有不少战死的部下,可这些战死的武将,基本都是在攻打炎城,跟儒家人交手的时候,经历一番血战,让对方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才战死的,可以说,这些人死的其所。 丘止刑跟随沙伐的时间不短了,他本人在沙朝内就有很大的影响力,在进攻炎城的时候,曾经多次活着回来,就已经说明很大的问题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多次面对儒家都不死的家伙,却死在了狂沙城,而且还是被乱刀砍死的,可谓是死的极其憋屈。 丘止刑战死了,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了土凉投降的影响,可这种挽救是有限的。 最重要的一件事,邱泓罡被俘虏了。 在诸多城主当中,邱泓罡的影响力是超过土凉的,也是超过大部分城主的,因为他是沙仆机构钦点的城主。 沙仆钦点为城主的城主,在沙朝内部可是极其稀少的,在这近百年的时间里,也就邱泓罡和枯沙两个人而已。 沙仆机构,在沙朝是很特殊的存在,他们是神的使者,神的奴仆,只有神明是不是存在,这并不是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 沙仆的存在,就像是西域寺庙,北蛮的祭祀,中原的儒家一般,在某些地方,某种程度上,他们的话比皇室的话更加管用。 作为一个被沙仆钦点的城主,在面对破虏军的时候,却如此的不堪一击,这可是很打脸的。 如果邱泓罡战死,那土凉主动投降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然而,他没有战死,反而被俘虏了。 大炎王朝要跟沙朝开战,这是预料当中的事情,毕竟,双方已经和平了近二十年。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次开战之后,结果会对邵超如此不利。 短短一天时间,沙朝就丢失两座城池,一位大将战死,两个城主一个被俘,一个投降,损失了三员大将,还有近十万沙军,这个损失是沙朝没有想到的,也是短时间无法接受的。 众人在一番争论之后,望南城城主南沙终于开口了。 “大炎国师亲自统兵,他没有出现在沙曼城那边,反而出现在我们灭佛城一带,这炎军何时如此之强了?” 沙人虽然自负,可不代表他们蠢。 作为一个上位者,承认别人的强大,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南沙现在已经接受沙曼城和狂沙城沦陷的事实,他也承认破虏军强大,只是,他想不通破虏军为何如此强大。 土沙城城主土天干闻言,却摇摇头说道:“炎军的实力如何,我们很清楚,真正强大的不是炎军,而是他们掌握的武器。”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点点头。 在许一凡没有出现之前,各大王朝军队之间的实力,其实相差并不大。 炎军很强,自称天下第一强军,虽然有自夸的嫌疑,可也不算太夸张。 尤其是大炎王朝建国初期,炎军是所向披靡,不但西域、北蛮和南夷要避其锋芒,沙军那时候也不敢正面跟其对抗。 但是,任何一个王朝的军队,在经历过强盛之后,都会逐渐衰败,盛极而衰是自然规律,炎军也逃不过这个魔咒。 近些年来,炎军其实已经衰弱很多了,之前秦嘉涆西征兵败,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但是,炎军最后还是胜利了。 炎军的实力,跟沙军相比,二者在五五开。 如果是在沙漠作战,那炎军是占据上风的,但如果离开沙漠,沙军是要略逊一筹的,这是事实,沙朝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在沙曼城和狂沙城相继沦陷之后,在场的人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都意识到,这两座城池之所以沦陷的这么快,还是破虏军的新式武器太强大了。 火炮洗地! 火箭齐发! 在这两大杀器出动之下,在战争最开始的时候,沙军被打蒙,被打的抬不起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南沙闻言,开口道:“武器固然重要,可这支破虏军的整体实力也不可小觑。” 土天干点点头,说道:“破虏军和炎城的大军,有明显的区别。”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显示,破虏军总共有十二大集团军,除此之外,还有数支其他军团,其中以斥候军最为出名,破虏军的斥候很强,我们的斥候在跟遭遇的时候,往往都是输多赢少,即便是赢了,也损失惨重,这是很值得关注的事情。” 南沙和枯沙闻言之后,对视一眼,各自点点头。 斥候,是每个军队不可或缺的存在。 在沙漠地带,沙人的斥候是有着先天优势的,可是,这一次沙军斥候却遭遇了滑铁卢,在沙曼城和狂沙城沦陷之前,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沙军的斥候了。 “破虏军的斥候是由普通士卒、武夫和修行者组成的,他们的人数固定,基本是十人一队,其中武夫两名,修行者一名,这样的小队,只要不遭遇到大部队,想要留下他们是很难的,我们的斥候之前就是在这方面吃了大亏。” 众人闻言,再次点点头。 南沙则看向土天干,说道:“除了斥候,破虏军的协同作战能力也很强,还有他们军队的配置也很有特点。” 土天干点点头道:“没错,据我所知,这支破虏军成员构成极其复杂,既有大炎的破劫军,也有各大藩王、边军的精锐,还有江湖人士和修行者,以及那位大炎国师的嫡系部队,许氏军团。” “这样宛如一锅大杂烩的军队,聚集在一起,不断没有乱,反而异常的凝聚,这位大炎国师,相当的了不起啊。” 接下来,土天干和南沙二人,根据目前已知的情报,对破虏军展开了一系列的分析。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震惊。 相对于其他王朝的武将,沙朝的武将似乎跟懂得学习和分析。 沙朝是一个很矛盾的种族,他们对于强大的事务,始终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还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这一点,沙朝已经用无数事实证明过了。 在沙曼城和狂沙城沦陷之后,经过短暂的震惊,他们就开始分析破虏军,从中汲取教训,这是非常值得赞扬的做法。 虽然在场的众人,都没有亲眼看到之前的战争情况,可他们根据又有限的情报,还是分析出来了很多东西,这是让人细思极恐的事情。 在讨论的最后,枯沙终于开口了。 “破虏军不可小觑,这位大炎国师亦是不可小觑。”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枯沙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重点关注三件事。” “其一,探查许一凡本人,以及破虏军十二大集团军的详细情报,中原有句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只有了解敌人,才能打败敌人。” “其二,弄清楚那新式武器的详细情况,看看我们能不能制造出来,若是不能,看看能不能想到破解之法,即便不能破解,也要找到应对之法。” “其三,我们要尽快探查清楚破虏军的实力,这破虏军比以往所有炎军都要强大,我们必须慎之又慎,我不希望沙曼城和狂沙城的悲剧再次重演。”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凛。 枯沙平时极少开口,可他一旦开口,即便是南沙和土天干,都要听从其安排。 在沙朝,其等级之森严,是远超其他王朝的,而实力就是等级划分的重要凭证。 在枯沙说完这番话之后,南沙沉默片刻,说道:“除了这三件事,我们现在还要弄清楚两件事。” 枯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南沙,而南沙也没有怯场。 “在破虏军从风沙镇开拔之前,沙伐大人先后派遣了两支大军,前去驰援沙曼城,第一支大军由丘止刑带领,他们已经战死在了狂沙城,而第二支大军由沙屠将军带领,现如今,狂沙城和沙曼城已经沦陷,而沙屠将军既没有及时驰援,又没有回到黄沙城,他是否遇到了麻烦,我们需要弄清楚。” “如果是遇到了麻烦,那是什么样的麻烦,我们已经折损了三员大将,沙屠将军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听到南沙这么说,众人纷纷点头。 枯沙则说道:“沙屠是沙伐大人的副将,事情轻重他很清楚,他的事情,我们无需操心。” 南沙点点头,然后又说道:“第二件事,我们要弄清楚许一凡此次提兵来我们灭佛城,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一经提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紧蹙起眉头。 许一凡亲自带兵前来灭佛城,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要知道,灭佛城并不跟大炎王朝接壤,而是跟西域接壤,破虏军攻打沙曼城,他们可以理解,可攻打灭佛城,他们就有些想不通了。 因为攻打灭佛城对炎军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即便是打赢了,最后便宜的西域。 恐怕此时此刻,西域在知道破虏军来到灭佛城之后,肯定是欣喜若狂。 其次,许一凡如果是真心想打灭佛城,他应该像攻打沙曼城那样,发动突然袭击,在灭佛城这边不知道破虏军底牌的情况下,攻打灭佛城才是最佳的选择。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这么做,他抵达灭佛城的时间,足足比沙曼城那边晚了一天一夜。 这很不正常! 第一千四十五章 静观其变 兵贵神速,这是任何一个武将都明白的道理。 许一凡作为大炎国师,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就是比预计的晚到了一天一夜。 许一凡不但晚到了,而且之前南宫璞的攻城,怎么看都很儿戏,虽然南宫璞的攻城,让灭佛城开始紧张起来,也被其呕心到,可也正是因为这些,才让人更加看不透许一凡在想什么。 “难道他的目的,不是前来攻打我们灭佛城?”南沙皱眉道。 土天干闻言,想了想,摇摇头道:“如果他不是来攻打我们灭佛城,那他带着那么多军队前来作甚?” “要知道,他们此次前来,足足有七万大军,加上辎重部队,足足有十二万人,单单这十二万人的吃喝拉撒,都是一个很大的消耗,他总不可能跑到这里来转一圈就回去吧?” 南沙想了想,说道:“会不会他们跟西域达成联盟,准备一切来攻打我们灭佛城?” 土天干直接摇摇头,否定道:“不可能,佛门现在忙得很,他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跟我们开战。” 土天干这句话说的不假,佛门现在确实很忙。 西域的处境,其实跟大炎王朝很相似。 在西域的北方有他们沙朝,在西方有极西之地这个不可知之地的存在,在其南方还有冥修,至于东方,那更不用说了,有大炎王朝在虎视眈眈。 西域数千年来,一直想要入侵中原,期间只成功了一次,但很快就败退回来。 自从那次在中原建立王朝被打回来之后,西域就开始改变策略,从之前的武力入侵,变成了宗教入侵。 西域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西域王国众多,实力强大,可他们的敌人也不少,沙朝因为佛祖跟沙朝先祖订立协议的缘故,一直保持着和平共处的模式,然而,西域跟其他三大敌对势力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尤其是跟极西之地的争斗,那可是信仰和佛法的争斗,事关西域根基,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 西域跟其他王朝入侵中原的目的不同。 北蛮也好,南夷也罢,他们入侵中原,是因为环境使然,中原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占据了中原,他们的百姓就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可西域却不同。 西域是佛门在掌控着,而佛门最需要的是信徒,至于说资源这方面,其实西域并不缺。 西域的整体面积,算是中洲当中最大的,只是,西域分为三部分,分别是靠近东方的东域,靠近极西之地的西域,以及佛门核心所在的中域。 其中东域的环境最为恶劣,而之所以会如此,一方面是地理环境的缘故,还有一方面这是沙人造成的,准确来说是沙族造成的。 西北贫瘠,东域也很贫瘠,这导致很多中原人都以为西域很贫瘠。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整个西域,真正贫瘠的只有东域,而其中域其实是很富饶的,丝毫不比中原差多少。 另外,其西域部分也很富饶,只是因为常年战争的缘故,西域已经被摧残的差不多了。 单单就疆域面积和资源而言,西域并不缺什么,他们缺的是信徒,而这才是西域致力要入侵的中原的缘故。 之前,西域跟大炎王朝打了一仗,输了,而且输的很惨,可对于西域来说,还远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即便是丢失了东域的三洲之地,对西域而言也不算什么。 西域现在最大的敌人是极西之地,还有冥修。 极西之地的麻烦无须多说,他们彼此之间,打生打死数千年了,至今还没有分出胜负,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随着末法时代的到来,极西之地的实力正在逐步增强,而西域正慢慢处于下风。 这也是之前西域在面临大炎西征的时候,非要派遣大军跟大炎硬刚一波。 西域这是再给自己找退路,可惜,他们没有刚过大炎王朝,只能选择回去继续跟极西之地死磕了。 冥修跟佛门的关系一直都很恶劣,只是冥修这个势力很特殊,也很低调,数千年来,冥修始终待在酆都那一亩三分地上,可最近这些年,冥修也开始活跃起来,这对于西域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在西域东征失败之后,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发展壮大自己的实力,而不是继续树敌。 大炎王朝敢同时跟多个王朝开战,是因为大炎王朝不用直接面对不可知之地,可其他三大王朝就不同了。 西域一旦选择多线作战,他们会死的很惨的。 抛开大炎王朝不去说,冥修和沙朝就已经很棘手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不可知之地。 在这个特殊时期,佛门除非脑袋让门挤了,才会答应跟大炎联盟,向沙朝开战。 因此,土天干说佛门不会跟大炎王朝结盟,这不是无的放矢。 南沙闻言之后,点点头,可他忽然皱了皱眉头,看向土天干说道:“可有件事,你可能忘记了。” “嗯?” (°ー°〃) 土天干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事儿?” “佛门的佛子可是中原人,而且还是皇室中人,佛子对佛门的重要性,你我都很清楚,有这层关系在,他们不是没有可能不联盟的。”南沙说道。 闻听此言,土天干想了想,微微皱眉,若有所思起来。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修行势力的佛子、圣子、君子等等,似乎有些不值钱,好像只是一个有趣的称谓罢了,可实际却不是这样的。 儒家的君子,值得是一座书院德性极高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君子,但是,真正有含金量的,不是君子,而是小夫子。 在圣人不出,夫子不在的时候,小夫子就是儒家最高的话事人。 在道教,分为天地人三大派系,每个派系都有圣子和圣女,在所有修行势力当中,道教的圣子和圣女是最不值钱的。 当然,这也只是相对于其他势力而言。 在道教含金量最高的是道种。 道教有道主,而道种是作为道主继承人的存在,跟儒家的小夫子类似。 至于佛门,他们就很不太一样了,佛子的地位很高,是佛祖在人世间的代言人。 佛子的权利很大,而且每一任佛子,都是经历过轮回的人,或者说,佛门历代佛子,其实就是一个人,他们只是换了一副皮囊而已。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恰当,可事实就是这样。 现任佛子跟大炎王朝的关系,很复杂,若是以往,有没有这层关系都一样,可现在时代不同了,佛门想要在万年之劫当中存续下来,必须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势力,而大炎王朝显然有成为其盟友的资格。 如果大炎王朝开出了一个佛门无法拒接的条件,佛门跟大炎王朝联手对战他们沙朝,也不是没可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利益到位,即便是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的。 听到南沙的这番说辞,原本就心情凝重的众人,此时心情愈发的凝重起来。 沙曼城和狂沙城的战争,破虏军已经展现出了他超强的战斗实力,在场的众人都不会小觑破虏军,但是,面对许一凡带领的这十二万破虏军,要说多重视,却也谈不上。 一个能够跟佛门签订协议,能够跟儒家打生打死五百年的王朝,自然不可能被一支破虏军给吓到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这次参与针对沙朝的,不止是破虏军和大炎王朝,还有西域的话,那么灭佛城的情况就很危险了。 甚至他们还在想,如果西域参与其中的话,北蛮会不会也参与其中。 要知道,沙朝为了扩张地盘,这些年来可没少得罪人,除了大炎王朝之外,其中北蛮是被得罪的最多的。 在一阵讨论和沉默之后,南沙由衷的说道:“这个许一凡不简单啊。” 土天干则说道:“大炎王朝再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二人在一番感叹之后,目光都看向枯沙,问道:“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枯沙沉默片刻之后,说道:“静观其变。”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静观其变是几个意思? 破虏军都打到家门口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不应该是反击一下吗? 枯沙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缓缓解释道:“我灭佛城可不是沙曼城和狂沙城可比的,想要拿下我灭佛城,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是不可能的,破虏军是很强,可他们已经暴露了底牌,既然知道了敌人的底牌,那他们对我们的威胁就有限了。” “既如此,那我们为何不主动出击?”灭佛城大将军沙天霸问道。 “知道底牌只是其一,在我们没有想到应对对方底牌之前,在没有弄清楚对方是不是还有其他底牌之前,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枯沙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另外,南沙和土天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尚且不知道大炎王朝是否跟西域和北蛮联盟,若是他们联盟,我们此时主动出击,就是主动找死。” 其实,在枯沙开始解释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明白其中的道理了,此刻,听到枯沙说的这些,他们纷纷点头。 可是,沙天霸还是忍不住说道:“可那也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堵在咱们家门口吧?” 沙天霸的这句话,其实也是大多数沙人武将想说的。 对于一向自信且自负的沙人来说,被人堵在家门口打,这还是第一次,这口气怎么可能咽得下去呢。 更何况,在丢掉沙曼城和狂沙城之后,其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沙朝的百姓肯定会因为这件事被打击到的,想要消除战败的影响,就需要一场胜利,一场漂亮的胜利之战。 枯沙显然也想到了这些,他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在等等看,看看这位大炎国师接下来要做什么。” “若是他主动进攻,那最好不过,我们可以借此留住他,破虏军现在应该是大炎王朝最强的军队了,如果把这支军队打残,大炎王朝的国力绝对会大打折扣,到时候,大炎王朝就会出现很多问题,西域、北蛮和南唐,甚至是东海诸国,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还是那句话,利益至上,只有利益足够,到底是跟大炎开战,还是跟沙朝开战,其实都不是什么很难的抉择。 “我们现在应该密切的注意的是西域,看看他们是否参战。” “另外,我们还应该密切关注炎城那边的情况,东郭游那个疯子,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如果这家伙跳出来,我们也会很被动的,此人不得不防啊。” 沙天霸闻言,说道:“沙伐大人不是在黄沙城牵制此人吗?有沙伐大人在,东郭游应该出不来吧?” 枯沙却摇摇头道:“东郭游此人很难缠,即便是沙伐大人面对此人,也无法百分百保证能够牵制住此人,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听到枯沙这么说,沙天霸想了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他们就如何应对城外的十二万大军,展开了一系列商议。 ------------------------------------- 灭佛城外。 破虏军中军大营当中。 连续忙碌半个多月的许一凡,在抵达灭佛城之后,并没有继续忙碌,反而是清闲下来。 偌大的军账当中,许一凡正在吃火锅。 说实话,夏天吃火锅,真的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而在沙漠当中吃火锅,更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可许一凡偏偏就这么做了。 看着翻滚不息的火锅,许一凡一边放入食材,大快朵颐,一边大呼刺-激,看的那些守卫一个个是面面相觑,饥肠辘辘。 对于许一凡这个统帅,他们真的有些摸不清楚,他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抛开之前风沙镇的事情不去说,单单这次抵达灭佛城,让南宫璞花样攻城,就让很多人想不通,而更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许一凡从风沙镇一路疾行过来,不但没有立即攻城,反而开始在这儿涮火锅,这就有些过分了。 可即便再过分,也没有人敢指摘什么。 在军队当中,有一些特殊怪癖的武将,不在少数,许一凡只是在军营当中涮火锅,已经不算什么了。 火锅很大,围坐在火锅旁边的人也不少,除了许一凡和剑九之外,还有南宫璞、李乘风、无惧,以及几个智囊团当中智谋最好的几个谋士。 现场吃的最欢快,自然是剑九了。 虽然剑九现在已经是超品境大修士,可她的长相和年龄,让人很难把她跟高修联系到一起。 许一凡在吃了一筷子菜,喝了一大口烈酒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向南宫璞等人。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其他人见状,连忙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静等下文。 “你们猜猜,枯沙那老秃驴现在在做什么?” 众人:“......” 南宫璞想了想,说道:“应该在商议分析我们破虏军,猜测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 说到这,许一凡又问道:“那诸位觉得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嗯?”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说实话,对于此次破虏军主力直奔灭佛城而来,他们也不知道许一凡要做什么,这真的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拿下灭佛城和其他两座城池?”南宫璞试探性的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南宫璞,问道:“那你有几成把握拿下灭佛城?” “七成!”南宫璞沉吟一下说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七成?” 南宫璞见状,讪笑几下说道:“五成!” 许一凡瞥了一眼南宫璞,淡淡道:“你也别说大话,想要同时拿下灭佛城、望南城和土沙城,最多只有三成把握。” 对于这个结果,众人愣了愣,却没有反驳什么。 如果之前不了解沙朝军力情况的话,他们觉得许一凡这是在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现在他们很清楚沙军的实力,也知道灭佛城在内的三座城池的防御强度。 南宫璞说五成,其实是有水分的,如果是在沙军不知道他们底牌的情况下,五成是肯定的,甚至有六成把握可以拿下。 可既然对方知道了破虏军的底牌,那三成已经很不错了。 在沙漠作战,沙军还是占据很大优势的。 南宫璞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既然只有三成把握,才能拿下灭佛城,那我们为何......” 许一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环顾一周,最后目光落在南宫璞脸上,笑了笑,说道:“你是想说,既然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打下灭佛城,为何还要来这里对吗?” 南宫璞点点头。 “因为我要来下一盘棋!”许一凡缓缓说道。  第一千四十六章 疲军之法 许一凡亲率七万破虏军,五万西北军,总计十二万大军,浩浩荡荡抵达灭佛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是的,没错。 这十二万大军抵达灭佛城之后,并没有急于攻城。 或者说,是没有展开像样的攻城。 从十三号下午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整个十二万的炎军,就像是来度假一般。 每天除了无数投石车在片刻不惜的工作之外,其他将士都没有选择攻城。 破虏军在抵达灭佛城之后,自然也没有闲着,他们在距离灭佛城不到二十里的地方,开始修筑工事。 起初的一段时间,沙军还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座座防御工事拔地而起,彻底阻挡住了沙军的窥视。 灭佛城这段时间很不好受。 投石车的威力其实是很大,这种东西虽然很原始,不如火炮那么方便,杀伤力和破坏力也没有那么大,可也架不住它一直投射啊。 破虏军有一支一万人的投石部队,每天专门负责朝灭佛城投射石头,即便沙人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修建了厚实无比的城墙,可也在投石车的不断轰炸下,开始摇摇欲坠。 除了城墙之外,城内的建筑更是被无数的石头给砸毁的七七八八。 俗话说,破坏总比建设的快。 事实确实如此, 灭佛城内的建筑,在破虏军抵达之后,就不断的被破坏。 起初,枯沙城主还下令抢修这些建筑,然而,每次还不等他们抢修完毕,才修缮起来的建筑就被砸坏了。 除了建筑之外,还有很多负责修缮的将士,也沦为了肉饼,死的不明不白的。 一来二去,枯沙彻底放弃修缮的打算了。 沙朝自出现以来,就一直保持着强大而神秘的特色,以往都是他们出去打别人,堵在别人家门口耀武扬威。 可现在,他们却被人破虏军堵在家门口,而且还天天被挑衅。 面对着这种情况,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不可忍。 灭佛城在被连续炮轰三天三夜之后,灭佛城的守城军终于忍不住,无数武将去往城主府,开始请战。 憋屈、郁闷、愤怒......充斥在每个人沙军将士的心中。 破虏军主力到来之后,就是不发起进攻,而是让那投石车不断的投石,这就很恶心人了。 投石车这种攻城武器,在火炮没有出现之前,是最好用的武器,但是,再强大的器械也经不起这么高强度的使用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 单单第一天,几十架投石车在连续数个时辰工作就是,就有一半左右的投石车罢-工了,待到黄昏日落时分,大半投石车都罢-工了。 这让灭佛城守备军长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停了! 可惜,他们似乎高兴的太早了。 就在投石车停歇两个多时辰之后,当天午夜时分,破虏军突然擂鼓,似乎是要攻城,这把原本就紧张的沙军,给吓了一激灵,仓皇出来迎战。 然而,当沙军严阵以待,等待破虏军攻城的时候,擂鼓声消失了。 这还不是让沙军感到最郁闷的。 真正让他们感到郁闷和愤怒的是,破虏军突然擂鼓,居然是让他们起来集体撒尿。 (╯‵□′)╯︵┻━┻ 我尼-玛!!! 看到这一幕的沙军,心中有十万头石巨人呼啸而过。 破虏军撒尿完毕之后,就直接回去睡觉了,而沙军在紧张的等待了近一个时辰之后,确定破虏军不会突然攻城,也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他们才放松下来的时候,原本已经所剩无几的投石车,又被推出来几十架,然后投石部队就展开了新一轮的投石。 如此一来,沙军根本不敢睡。 一方面是担心破虏军趁着投石车的掩护攻城; 另一方面则是没法睡,一个个比脸盆还大的砖石,就像不要钱一般,不断的朝城墙和城内砸去,搞得守城沙军只能躲在女墙下面瑟瑟发抖。 稍有不慎,就会在砖石砸到,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即便现在是六月份,塔撒哈沙漠的夜晚温度还是很低的,穿的太厚,根本没法快速作战。 不过,穿得厚,也有一定的好处,至少被砖石砸到的时候,除了最中心的倒霉蛋,旁边的人不会被直接砸死。 但是,白天就不同了。 白天的时候,塔撒哈沙漠的温度达到了三十七八度,都能把人烤熟了,而这个时候,破虏军的投石部队,却选择了休息。 更可气的,在破虏军的营地当中,白天的时候,居然搭起了一顶顶遮阳帐篷让将士们在里面乘凉。 除了帐篷之外,还有各种水果,那一个个脸盆大小的西瓜,还有各种沙漠地带的时令水果,就像是不要钱一般,随便吃,随便拿。 另外,按理说这里距离风沙镇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水源是一个大问题,可是,沙军却发现,破虏军根本不缺水。 也是,过了好几天,在沙军斥候的不断刺探之下,他们才得知这些水源是怎么来的。 首先,是破虏军的后勤部队,从风沙镇运送过来的。、 单单为了运送这些水,破虏军居然以风沙镇为起点,临时修建了一条简陋的运水之路。 每天都有无数水,源源不断的从风沙镇运送过来。 其次,在破虏军抵达灭佛城之后,西域那边居然出动了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商队,他们从西域运送来了无数水源,还有各种物资。 现在破虏军将士们当零食吃的水果,都他娘的是从西域送过来的。 最后,破虏军在灭佛城外,每天除了投石之外,就是疯狂的修筑工事,而在这期间,他们居然在这浩瀚的沙漠当中,挖到了地下水源。 破虏军凭借人力,居然在这里挖了数口深达数百米的水井,其中最深的水井,居然有近千米。 而这些地下水的水源,就来自灭佛城内的水源分支。 沙漠是沙人的主场,他们在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可这种优势,随着破虏军的到来,逐渐被削弱和持平。 破虏军这段时间很过分,非常的过分。 白天的时候,每到饭点的时候,破虏军那边准时开饭,而沙军这边也开放,可每当这个时候,停歇的投石部队,就会展开投石工作,然后过了饭点,投石部队就停止了。 这直接导致沙军根本无法好好吃饭。 除此之外,每当太阳最毒辣,人们感到昏昏欲睡的时候,投石部队就会展开工作,而破虏军也会尝试攻城,不过,只是试探性进攻。 而每当到了黄昏时分,在夜幕即将将领的时候,投石车就会再次开始工作,同时破虏军也展开试探性的攻城。 从白天到黑夜,灭佛城的沙军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当然,破虏军这么做,沙军这边不是没有反击。 投石车这种武器,不单单破虏军有,灭佛城那边也有,但是,破虏军这边的投石车经过了不断改良,其射程是以往的一倍。 换句话说,就是破虏军的投石车能够射到沙军,而沙军却射不到破虏军。 这就很蛋疼了! 而沙军也曾尝试用守城器械,对投石部队在距离上进行击杀。 可每当这个沙军展开还击的时候,投石部队直接舍弃投石车开始撤退,那跑的速度贼鸡儿快了。 即便这些投石车被摧毁,可很快就会有新的投石车被搬出来,仿佛破虏军的投石车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般。 至于说投石车使用的石头,破虏军直接就地取材,把沙子烧制成砖石。 沙漠什么最多,沙子最多,在材料问题上,破虏军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在器械上无法奈何破虏军,沙军就采取了最直接粗暴的办法。 派人出城作战,主要的目标就是消灭投石部队。 然而,破虏军对此早有防备。 每当沙军出城作战的时候,破虏军就选择后撤,待到撤到一定距离之后,就直接展开反杀。 一千人! 两千人! 三千人! 沙军在尝试几次之后,这些出城作战的沙军,简直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甚至在最后一次出城作战的时候,不但出城作战的沙军全军覆没,破虏军还趁机追杀,差一点就趁着城门打开的时候,杀了进来,这把沙军给吓了一大跳,搞得他们再也不敢轻易出城了。 灭佛城这次是真的被人堵在家门口锤啊,这搞得沙军士气一跌再跌。 沙军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破虏军面对面硬刚一波,然而,破虏军根本没这个打算。 疲军战术! 被破虏军运用的淋漓尽致。 既然破虏军不选择正面作战,沙军开始从其他地方着手, 首先,沙军就想到了切断破虏军的补给线。 十二万大军,每天都得吃喝拉撒,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里距离风沙镇有很远的距离,每一次运输补给都需要很长时间,一旦切断破虏军的补给线,那破虏军就很会不攻自破。 切断破虏军补给线的想法是好的,可当他们去实施的时候,却遭到了致命的打击。 灭佛城有三座城池,其中土沙城距离风沙镇最近。 于是,切断破虏军补给线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土沙城身上。 为了切断破虏军补给线,土沙城出动了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前去偷袭。 结果,这三千人离开之后,偷袭不成反被杀,除了一小部分逃回土沙城之外,剩下的人不是被反杀,就是被俘虏了。 为了切断破虏军的补给线,土沙城的城主土天干先后尝试了三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大同小异。 破虏军的补给线不止一条,除了风沙镇的补给线之外,还有从西域而来的补给线。 虽然那两万人是以商队的模样出现,可傻子都看的出来,那两万人是西域某个王国的军队,专门负责给破虏军运输物资的。 望南城的城主南沙,也曾派兵尝试去偷袭,结果跟土天干一样。 单单为了切断破虏军的补给线,灭佛城这边先后就损失了小一万人。 然后,在尝试切断破虏军补给线的任务失败之后,他们开始在水源上做手脚。 破虏军挖的水井,是在灭佛城的下方,水脉是连通的,沙军就在水源当中下药。 其实,这个办法是很冒险的,也是很不值得的。 在水中下药,沙军自己首先就没办法用水,但是,他们有储存水源的办法。 沙军确实在水源当中下药,然而,破虏军那边似乎未卜先知一般,他们根本没有用井水,而是直接选择用运来的水。 这就很蛋疼了! 最蛋疼的不是他们在水里下药,破虏军没事儿,而是破虏军居然利用沙军下药这件事,设计圈套,坑了他们一波。 就在沙军在水里下药的第二天,破虏军军营就出现一片骚动,很多破虏军将士‘暴毙’,当天投石部队也没有投石。 这让时刻关注着破虏军情况的沙军,看到了希望,决定派兵出城偷袭。 当然,沙军当中也有很多将领反对,觉得这是破虏军的阴谋。 就这件事的真假,双方展开了一番争论,最终还是由一位沙军武将,带着五千人出城试探一波。、 然后...... 连同这位在沙军当中地位不低的武将在内,五千人成功的送了人头。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蛋疼不蛋疼的问题了,而是恶心人的问题了。 这正面的战争还没有打起来,灭佛城这边就接连损兵折将,这对沙军的士气打击很大。 最后,沙军们想到了一个最直接的办法。 斩首行动! 许一凡这个大炎国师在这里,那自然不用说了。 除了许一凡本人之外,还有破虏军的甲子军账智囊团,以及破虏军的中高低将领,基本都在这里。 既然许一凡不想正面作战,那就展开斩首行动。 只要许一凡死了,或者甲子军账的智囊团伤亡过半,亦或者破虏军一些至关重要的武将死了,那破虏军未战先败的局面很可能出现。 于是,沙军这边临时组建了一支百人刺客团队,他们都是修行者,而且对沙土的运用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在沙军的各种掩护之下,离开城池,前去搞刺杀。 这一次的行动很有效。 在这百余人的沙人刺客出动的当天晚上,破虏军那边就有不少人遭了毒手。 但是,很快这些刺客就被破虏军的随军修士给击杀,或者俘虏了。 另外,让沙军感到措手不及的是,就在他们组建刺客团前去刺杀的时候,破虏军也展开了相同的手段。 那几天,破虏军那边一阵骚乱,而灭佛城、土沙城、望南城内也是一片骚乱,不少沙军的重要人物,都被偷袭致死。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灭佛城的沙军先后尝试了各种办法,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不但没有打击到破虏军的士气,也没能成功斩首,反而是自己接连损兵折将。 在这期间,沙军也意识到了一件事,在他们所在的三座城池当中,有无数破虏军的谍子。 另外,在他们当中有大炎王朝的内奸。 在斩首行动失败之后,沙军终于停止了小动作,不在进行无谓的尝试,而是开始清洗内部。 在这番清洗行动当中,很多被安插在三座城池的谍子,接连曝光。 当一个谍子暴露的时候,就是他们死亡的时候。 有人被捕,有人被杀,有人叛变,也有人选择了同归于尽。 大部分谍子都在这期间暴露了,而他们在暴露之后,就展开了临死前的最后反扑。 一场清洗行动下来,大炎的谍子损失惨重,可沙军也没有讨到多大的好处。 一个人的力量确实很有限,可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必死的时候,他们爆发出来的破坏力却很强大。 短短数天时间,灭佛城在内的三座城池可谓是鸡犬不宁,满地鸡毛。 就在沙军开始内部清洗的时候,破虏军开始攻城。 这一次,动用的武器不再是投石车,而是火炮。 之前,枯沙他们已经知道破虏军当中有新式攻城武器,知道其很厉害,可当火炮被拉出来的时候,他们才真正的见识到了这新式武器的强大。 火炮的轰炸,火箭洗地,破虏军展开冲锋。 这让饱受折磨大半个月的沙军,简直是疲于应付,同时又喜极而泣。 他娘的,破虏军终于攻城了。 破虏军正式展开攻城,让沙军内部的清洗行动,只能暂时终止。 尽管他们知道,不能放任那些谍子继续在城内活动,可在面对火炮的怒吼的时候,他们只能选择暂时放弃。 这次攻城,破虏军是认真的,不过,也只持续了三天左右,破虏军就没有继续攻城了。 这让疲惫不堪的沙军,长长的送了口气。 初次交战,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是,双方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沙军这边折损了三万余人,这主要是火炮的威力太大了。 而破虏军这边也付出了万余人的伤亡。 但整体而言,或者就结果而言,还是沙军败了。  第一千四十七章 隐秘 时间转眼之间,就来到了七月初。 灭佛城的沙军在跟破虏军展开了长达大半个月的交锋之后,双方都选择了沉寂。 破虏军的投石部队依旧每天时不时的对灭佛城展开骚扰攻击,但是,大的动作却没有了。 似乎破虏军来到灭佛城,就是来度假的一般。 战争虽然没有打起来,可所有人都知道,破虏军不敢小觑,而灭佛城这边的军队也不敢随便出战。 灭佛城的十二万军队被破虏军钉死在了灭佛城,这对于沙朝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其实,灭佛城之所以选择沉寂,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初次交锋的失利,而是其他地方的事情。 六月十三日。 沙曼城沦陷,城内三万将士被屠戮殆尽,城主土凉投降! 当天,狂沙城沦陷,将军丘止刑战死,城主邱泓罡被俘,城内近七万沙军,几乎全军覆没。 六月二十日。 从黄沙城提兵五万,前去驰援狂沙城和沙曼城的沙屠大军,遭到了破虏军第八集团军的伏击。 双方在狂沙城以西,黄沙城以东,展开了长达七天七夜的追击战、伏击战、包围战、阵地战、突围战。 在这七天七夜的时间里,双方都损失惨重,其中沙屠的五万沙军,被不断分化,被破虏军分而食之。 最终,沙屠五万大军被破虏军逐一击破,沙屠这位跟随沙伐征战多年的猛将,战死沙场。 为了吃掉沙屠这五万人,破虏军第八集团军伤亡惨重,而许一诗带领的五千人,最终只剩下一千三百余人。 如果不是李成龙及时赶到驰援,第八集团军和许一诗很可能被沙屠反围剿。 六月十五日。 袁柳风亲率两万大军,攻破东征城,歼敌八千人。 六月十七日。 白沙城被攻破,城内五千人被屠戮殆尽。 六月十九。 就在沙屠进入穷途末路之际,其所在的沙屠城被付之一炬。 六月二十五日。 沙朝大将山东将军被杀。 六月二十七日。 沙朝沙仆成员山南被诛杀。 六月三十日。 巨山城被破,城内五千沙军被屠戮殆尽。 ...... 就在许一凡亲率破虏军主力出现在灭佛城外的时候,破虏军第八集团军,第三集团军,第二集团军,在短短大半个月的世界里,连破九城。 诛杀城主四位,俘虏城主三位,投降二位。 沙朝将军战死十五位,俘虏七位,投降八位。 沙仆被诛杀总计二十七位。 短短大半个月时间,破虏军连破九城,破城屠城。 其中破城时间最短半个时辰,最长也不过六个时辰。 歼灭沙军总计十八万人。 破虏军,这支才组建起来的炎军,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也向所有觊觎中原,觊觎大炎王朝的势力,看到了大炎王朝的国力。 在这期间,破虏军十二支集团军,轮番上阵,以战养战,完成了大练兵。 十五万破虏军,在这次战争当中,阵亡了近五万余人。 这个代价是巨大的,但是,其取得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攻城战、伏击战、阻击战、包围战、突围战、闪电战....... 诸多战术被破虏军运用的淋漓尽致,也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这场战争当中,破虏军没有使用骑兵和重甲兵,所有破虏军将士,靠着一双铁脚板,在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转战数千里。 这是一支在血与火当中淬炼、涅槃的军队。 破虏军! 这支被大炎国师命名的军队,用他们的血与泪,用他们的铁脚板,证明了他们的强大。 沙朝大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彻底成为了过去式。 同时,这也是一场教科书般的战术运用。 当破虏军和沙军的战争结果和战争过程,被传递到中原和整个天下的时候,很多武将豁然发现,原来战争还可以这么打。 ------------------------------------- 最先知道破虏军战况的是西北七洲。 当消息传递过来之后,整个西北开始狂欢。 这或许不是大炎王朝对外作战的战争当中,兵力最多的战争,也不是规模最大的战争,更不是残酷程度最高的战争,但却对是最漂亮的战争。 天下第一强军破虏军! 随着这场战争的结果呈现,得到了整个天下的认可。 从全国各大军队抽调精锐,组建了破虏军,以西北七洲为后盾,自沙人出现以来,炎军终于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祭奠了这五百年来,为了抵挡沙朝东征步伐而暂时的近千万炎军的忠魂。 当这个消息从风沙镇传递到西北七洲,在通过玉门关一路传递到中原的时候,整个大炎王朝都沸腾了。 大炎王朝三十九洲,这段时间,最热闹的就是位于城门口的战事榜。 在破虏军当中,有一支有史官、言官、不良人、蛛网和言午堂学生组成的记录官,他们不需要作战,不需要参与任何战争当中去,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跟着大军,详细记载每一场战争的经过和结果。 把这些东西书写成书,编辑成册,然后送往大炎三十九洲,让大炎所有百姓都看到这一切。 让他们明白,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末法时代来临,万年之劫即降临的消息,已经被彻底的公开。 在经过最开始的骚乱之后,全民皆兵的狂潮,开始爆发起来。 炎城、儒家、炎军,以及过去五百年来,战死在炎城近千万的忠烈,这个不曾被人熟知的军队,正式浮出水面,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自汉朝以后,中原百姓沉寂了太多年,他们绝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不可知之地的威胁,也忘记了天劫的威胁。 当一切真相逐渐浮出水面的事情,中原人终于开始觉醒了,或者说,他们开始苏醒了。 之前,大炎王朝征兵,采取的是强制性,然而,当炎城的事情被曝光,当破虏军的战绩被公布,当万年之劫要到来的时候,很多人开始积极入伍。 炎军的数量,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膨胀着。 在这段时间里,被提及最多的就是破虏军,还有国师许一凡。 军神! 这个称谓彻底被许一凡坐实了,再也没有怀疑和质疑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是德不配位了。 ------------------------------------- 长安城。 自从甘州之变结束以后,中原迎来了一次起义和平叛,然后整个中原就彻底被统一,从而陷入了寂静和和平当中。 长安城还是以往的长安城,只是,很多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不再是那些官员的八卦,以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是破虏军和炎城。 朝堂之上这段时间,文武百官可谓是无比的忙碌。 一趟马踏江湖之后,中原再无江湖,而世家集团也彻底沦为了朝廷的附庸,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势力,也彻底进入红尘。 无数被储备的人才,在这个时候逐一被放出来,他们分布各地,走马上任,开始在全国各地放光发热。 为何很多人势力都觊觎中原? 除了其地大物博,幅员辽阔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人才。 自从许一凡在甘州进行改革,展现出成效之后,新一轮的变革,开始在全国各地开始推行。 文人除了参与科举出头之外,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出头,比如自荐,比如由他人举荐等等。 朝廷这次是广纳人才,不问功名,不问出身,甚至不问国籍,只要你有能力,就不会被埋没。 也正因为如此,人才就像雨后春笋一般,接二连三的出现。 至于武人,那更不用说了。 自从破虏军在塔撒哈沙漠展现出其功绩之后,破虏军当中的新军规,还有新的晋升方式,也在炎军当中开始推广。 过去,只有参与科举和武举才能出头,现在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将,都可以出头,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有足够的军功,你就开始出人头地。 摘星楼。 楼顶。 不良帅还是一如既往背对众人,独坐在顶楼,俯瞰整个长安城。 “以战养战,以铁血的手段,打造出一支强军,恐怕也只有他做的出来了,朕没有看错人。”炎武帝李建民说道。 今日,李建民在上完早朝,又开完小朝会之后,并没有坐在御书房,而是来到了摘星楼。 自从过完年之后,李建民就一直很忙碌。 当然,作为一国之君,每天都很忙碌,只是,现在的李建民比以往更加的忙碌。 自从许一凡离开京城之后,朝堂之上大朝会小朝会就被取缔了,天天都有早朝。 李建民这位沉寂了十多年的君王,展现出了跟炎高祖类似的锋芒。 整个大炎在他的掌控下,开始高速运转着,高效是现在整个朝堂的气氛。 不良帅闻言,点点头,说道:“相较于许淳,他更加的出色。” “哈哈!” 李建民闻言,顿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看来朕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不良帅却不置可否。 “向沙朝开战这件事本应该是你去做的。”不良帅突然说道。 李建民闻言沉默下来。 他知道不良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许一凡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就为大炎王朝做了很多事情,不管是他主动去做的,还是被动去做的,都不得不承认,他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而在这期间,许一凡也树立了无数的敌人,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 军队武将、朝官集团、世家集团。江湖、修行势力、皇亲国戚...... 随着许一凡的步步登高,他成长的越快,接触的越多,树立的敌人就越多,而这些事情,应该是李建民去做的,或者是太子去做的,可全都让许一凡做了。 一场世家集团和皇权的博弈,死了很多人,这笔账,算在谁头上? 三朝元老房巨鹿一家老小的死,又该算在谁头上? 被彻底踩断脊梁骨的江湖,那些死在朝廷屠刀下的江湖人,他们的血债又该算在谁身上? 甘州之变,那些被屠杀的各大势力的血债,又该算在谁头上? 镇南军的一次叛变,死了那么多人,他们的血战又该算在谁身上? 李建民想要彻底统一中原,统治山上山下的目的达到了,很多人都在对李建民歌功颂德,可帮他做这件事的人,却被很多人记恨着。 军神! 杀神! 乱世者! 现在很多人对许一凡的观感都各不相同。 许一凡在入京之前,人们看到的是他的功绩。 不管是百货楼,还是他其他的产业,都给所有人带来的便利、好处和利益。 而西北战争的结束,很多人都对其歌功颂德,觉得他是天神下凡,是救世之能者。 然而,在许一凡入京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各种各样的血债,都被算在了他身上。 现在,整个大炎,称赞他的人,跟想要杀死他的人一样多。 这本不该是他承受的,可他偏偏承受了。 就像这次对沙朝的宣战一样,那些炎军当中的精锐,死伤不少,让很多人觉得许一凡嗜杀,可谁又能明白,许一凡这么的苦心呢? 李建民在沉默良久之后,沉声说道:“是朕亏欠了他。” 不良帅缓缓转过头,看向李建民,问道:“仅仅只是亏欠吗?仅仅只是他吗?” “还有那个人!”李建民满脸苦涩道。 不良帅盯着李建民看了很久,转过头,缓缓说道:“当年,我们算计了那个人,为大炎争取了二十年的时间,现在我们又算计了他,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呵呵!” 苦笑,李建民唯有苦笑。 “一切为了大炎!” 不良帅却说道:“难道不是为了你们李氏皇族吗?” 李建民看向不良帅的背影,缓缓道:“朕要做什么,你心里清楚,朕是不是为了我们李氏,你心里也很清楚。” 说到这,李建民站起身,走到不良帅身边站定。 微风拂面,吹乱了这位人间帝王的发丝,而他缓缓说道:“我们李氏一族,为了对抗天劫,已经付出了很多很多,死了很多很多人,到了我这一代,李氏已经所剩无几了,快一千年了,我们足足将末法时代推迟了一千年,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当年决定造反,推翻秦朝,就是因为他们倒行逆,天劫本来在千年之前就要到来的,我们李氏,儒家,还有你们武式,结成联盟,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走到了今天” “这近一千年的时间里,我们做了什么,彼此都很清楚,可终究只是拖延、推迟天劫的到来,而如今,我们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天劫要来了,以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现在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说到这,李建民李建民转过头,看向不良帅,缓缓问道:“跟我们付出的相比,他现在承受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闻听此言,不良帅沉默不语。 李建民的这番话,揭露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人人只知道万年之劫,可谁又能想到,这个万年之劫,其实在一千年前就该降临的,只是有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将其拖延至今的。 这其中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谁都不曾知道,而知道的那些人,也不会说出来。 可能直到某一天,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这段真相才会被揭露出来,当然也可能掩埋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另外,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不良帅居然是武式一族,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肯定会惊掉下巴的。 一阵沉默之后,不良帅缓缓开口道:“把一切希望放在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太过于儿戏了些啊,陛下!” 李建民转过头,俯瞰长安城,缓缓开口道:“我们别无选择,他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 “过去的一千年里,我们遇到了三个人,高祖时期一个,是他帮助我们争取了五百年时间,炎宗帝时期一个,他帮我们又争取了五百年时间,先帝时期,她出现了,帮我们争取了二十年时间,现在他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们只能寄希望在他身上。” “那你觉得他真的是那个人吗?”不良帅又问道。 “他是,必须是,也只能是。”李建民缓缓说道。 说到这,李建民嘴角微翘,说道:“当初,我们给过他选择,你也曾去见过他,是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不良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们并没有给他选择。” 李建民闻言,点点头道:“可我们也没有选择,你,我,夫子,还有孙国师他们,都没有选择,他的到来,本来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我们用了那么大的代价,换来他的到来,本身就是无奈之举,现在他承受的这些东西,已经很轻了。” 不良帅闻言,长长的叹息一声。 “唉!!!” 第一千四十八章 塔撒哈之战 灭佛城外。 一处沙丘之上,一男一女并将而坐,看着天边的夕阳。 金色的夕阳照射的二人身上,给二人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纱,从远处看,那是一幅绝美的画卷。 “你的梦想是什么?”少女突然侧过头问道。 少年眯着眼睛,眼神有些迷离,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活着。” “就这么简单?”少女问道。 “活着简单吗?”少年反问道。 “呵呵!” 少年笑了笑,摇摇头道:“一点儿都不简单。” “是啊,活着真难!” 剑九盯着许一凡那张俊美的侧脸看了很久,然后转过头,看向天边的夕阳,问道:“你当初为何要走出安民镇?” “其实,当初我也没想过要走出来,只是,身边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突发奇想,想去外面看看。” “因为她被人带走了?”剑九又侧过头,眨巴着眼睛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道:“不完全是。” “能说说吗?”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发现她那双眼眸闪烁着好奇的目光,笑了笑,说道:“当然。” “其实,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个意外......” 说到这,许一凡停顿一下,然后继续说道:“至少,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现在呢?”剑九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以为我的到来是一个意外,可后来我发现,我的到来是某人的安排,或者说是某些人的安排。” “某些人的安排?” 许一凡点点头,转过头,看着剑九的眼睛说道:“你现在是大修士了,解除了身体的封印,应该也知道一些事儿了,你之所以出现在甘州,流落在外,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的安排,你之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被人操纵的,只是你自己认为,这就是命运。” “遇到你也是一种安排吗?”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道:“起初,我也以为是偶然,但是你在云关镇一举突破之后,我就知道,那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那可真可悲啊。” 嘴上说着可悲,可剑九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悲伤的表情。 或者说,这个经历过无数磨难的女孩,在社会的毒打之下,已经忘记了悲伤,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许一凡点点头道:“是啊,这确实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呵呵!” 随即,许一凡又笑了笑,自顾自的说道:“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掌握命运,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命运的一颗棋子。” “有人说,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都是被老天爷掌控的,可你我却知道,大部分的命运是被少数人掌控的,而这少数人的命运,才是被老天爷掌控的,天道之下,人人皆蝼蚁,凡人如此,修行者亦如此。” “你说的少数人是谁?”剑九眨巴着眼睛问道。 “既觉得呢?”许一凡反问道。 “梦流烟,还有那个叫凡的女人。”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嗯?难道不是吗?” “你的出现是这样的,但我不是。” “哦?那你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吗?” 许一凡点点头, “是谁?”剑九好奇问道。 然而,许一凡没有并没有说,他看着天边的夕阳,缓缓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在离开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真相是什么其实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剑九单手托腮,侧着头,看着许一凡那双桃花眸子,问道:“你当真这么想吗?” 许一凡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说道:“真是因为如此,我才选择去甘州,然后来这里。” “会有很多人恨你的!”剑九没来由的说道。 “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有些事儿,终究需要有人去做,他们付出了那么惨重的代价,才换来我的重生,我总的做些什么吧。” “你难道不恨他们吗?”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恨,当然恨了,毕竟没有谁愿意被人操纵着命运。”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帮他们呢?”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我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帮我自己。” “嗯?” (°ー°〃) 剑九一脸疑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其实,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也是一个很极端的人,当初,我父母健在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为何我如此优秀,他们却视而不见,那个时候,我对生失去了兴趣,于是我选择了疯狂的作死,在生与死之间来回横跳,享受着死亡带来的刺-激。”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死了,他们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会不会感到愧疚。” “这个答案,我思考了很久,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直到那一年,慕儿被人带走,孙瞎子病死在床榻之上,我才逐渐想通一些事情。” “想通什么事情?”剑九好奇的问道。 “人活着,就需要活的有意义,而死也要死的有意义,人生会有无数选择,不同的选择就会不同的结果,我们觉得没有意义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生追求的东西。” “以前,我不懂生的意义,于是我选择了死亡,而现在我领悟到了死亡的意义,因此我选择去体悟生的意义。” “我在安民镇的时候,曾经做过三次选择,第一次是遇到秦惠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慕儿被带走的时候,第三次是在孙瞎子病死的时候。” “在我选择走出安民镇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人在操纵我的命运,或者说有人在引导着我。”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种感觉很排斥,很反感,总觉得我自己的命运,必须掌控在我自己手里,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可当我接触了很多人和事之后,我突然发现,其实不是我改变了命运,而是命运改变了我。” “所以你选择了接受命运?”剑九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算是吧。” “当初,我在东海城,创建言午堂的时候,只是受到了外来的威胁,我跟濮石打了一架,差点死在他手里,当时我就决定,我一定要想办法弄死他,而当时的我既不能习武,又不能修行,于是我就创建言午堂。” “我是一个很自私,也很惜命的人,创建言午堂的时候,我收留了很多乞儿、孤儿,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们保护我,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因为我的出现,他们的命运被改变了,就像你遇到了她,我来到了这个世界一样。” “创建百货楼和四季楼的时候,我只是想赚钱,用钱财来吸引更多人保护我,用钱财来提高言午堂的实力,可当方士出世,海洲沦陷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单单只有钱财是不够的,所以当朝廷颁布圣旨,让我去康城的时候,我选择了接受。” “康城之行,很多人都觉得我拯救了西北,是我改变了西北,其实我觉得,是西北改变了我,也是西北拯救了我,让我逐渐找到了生的意义。” “镇西军因为我的到来,很多人的命运被改变,我而的命运也被改变,西北的百姓因为我而改变,而他们也在改变我,如果说有人在操纵我的命运的话,那么西北那些人的命运,何尝不是被我-操纵着呢,言午堂那些学生的命运又何尝不是被我-操纵着呢。” “我的命运被人操纵着,可还有很多人的命运被我-操纵着,他们知道我在操纵他们的命运吗?” 许一凡自问自答道:“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但不管他们知道与否,都不反感,或者说他们没有选择。而我同样没有选择。” “所以你选择从一个旁观者,成为一个入局者?”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众人皆醒我独醉,众人皆醉我独醒,这是文人骚客的理想,或者说是一种无奈,人只要存活于世,都是入局者,只是有的人看的远,有的人盯着脚下罢了。” “你似乎知道了很多真相?”剑九突然说道。 “过去我执着于真相。” “那现在呢?” “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那什么才重要?” “活着。” 说到这,许一凡又补充道:“让更多的人活着。” “很难。” “嗯,确实很难。” 剑九看着许一凡的侧脸,沉默良久,转过头,看向已经彻底沉沦下去的夕阳,说道:“你会成功的。” “是我们!”许一凡纠正道。 “嗯,我们。”剑九笑着说道。 伴随着夕阳的落山,许一凡和剑九都陷入到沉默当中。 许一凡跟剑九说了很多,但是,还有很多话他没有说,当然,也无需去说。 真相? 许一凡曾经很在乎,可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真相是过去,而他需要放眼未来。 以前的他,纠结于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还想知道那些围绕着他,发生的诸多事情的真相。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不想知道了,或者说有些真相已经浮出水面了。 ------------------------------------- 七月十五日。 鬼节! 在这一天的清晨时分,灭佛城城外,战鼓雷动,沉闷的号角被吹响。 刚刚停歇的战争,再次拉开帷幕。 天,刚刚放亮,七万破虏军已经集结完毕。 一架指挥战车矗立在大军最前方,身着白袍的许一凡,独自站立在指挥车上,白色的披风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看着前方的灭佛城,许一凡沉默不语,三军静默。 当天边第一道亮光出现的时候,原本平缓的擂鼓声,突然变得急切起来,悠长的号角也变得响亮起来。 被十二万将士注视着,许一凡没有像以往那般,展开他的演讲,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攻城!” 许一凡声音不大,却传遍三军。 “杀!!!” 随着许一凡的一声令下,破虏军开始向前推进。 站在指挥战车上,看着破虏军的将士,宛如蚂蚁一般,前赴后继犹如潮水一般,朝着灭佛城涌去。 来到灭佛城已经一个月了,新的战争终于打响了。 这一战,会死很多人,这七万破虏军,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人,没有人知道。 火炮的轰鸣声、投石的碎裂声、箭矢的呼啸声、将士们的怒吼声......在这天清晨汇集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悲怆的战歌。 没有试探,没有佯攻,战争从一开始就进入到了白热化。 看着向前冲锋,然后陆续倒下的将士,许一凡面无表情。 同一时间。 炎城二十万将士从炎城出发,兵峰直指黄沙城。 这是大炎王朝对沙朝的宣战,也是对修行势力的宣战,更是对天劫的宣战。 这一日。 灭佛城内外,黄沙城内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黄色的沙砾被鲜红染红。 鏖战、血战、死战...... 大炎王朝和沙朝,两个庞然大物展开了激烈的碰撞。 从清晨到黄昏,战斗始终持续,一直到日落西山,许一凡才鸣金收兵。 夜幕降临,军营当中哀嚎遍野。 短短一天的时间,破劫军伤亡两万余人,可谓伤亡惨重。 翌日。 战鼓声再次响起。 炮火愈发猛烈,箭矢愈发密集,而冲锋的将士愈发的勇猛。 又是一天的血战和鏖战。 待到黄昏时分,破虏军撤兵,灭佛城依旧没有攻破。 这座在此矗立数千年的城池,早已经破烂不堪,随时都可能沦为一片废墟,可它却依旧坚挺着。 七月二十日。 连续五天的进攻,破虏军伤亡惨重,军队不减反增,从之前的十二万,变成了二十二万。 镇西军投入到战斗当中。 当又一个黄昏时分到来的时候,灭佛城终于被攻破了。 破虏军入城作战。 七月二十一日。 清晨时分。 土沙城被破。 当年黄昏时分,望南城被占领。 这一次,许一凡没有下达屠城的命令,凡是投降者,皆可活命。 为了拿下灭佛城在内的三座城池,许一凡投入了总计三十三万兵马。 除了七万破虏军,五万西北守备军,还有六万镇西军,总计十八万人。 剩下的十五万人,是西域从西域诸国抽调出来的。 此次战争,共计歼敌十五万,俘虏八万,溃逃九万余人。 望南城城主南沙战死,其麾下两名主将,一人战死,一人被俘,五名副将,战死三人,二人被俘。 土沙城城主土天干被俘,身负重伤,其麾下两名主将尽数战死,五名副将战死两人,被俘三人。 灭佛城城主枯沙身负重伤,被裹挟着逃离灭佛城,去向不明。 其麾下三名主将,尽数战死,其中主将沙天霸是不良人谍子,但此人是沙朝人,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为大炎王朝提供了无数情报,立下了无数功劳。 在破虏军抵达灭佛城外的时候,他依旧通过各种渠道,向许一凡传递城内的各种情报。 然而,在城破之际,沙天霸选择为沙朝作战,最终力竭而亡,死后尸体僵而不倒! 灭佛城八名副将,尽数战死,无一人投降,其中有两人曾经是沙朝的叛徒,却都在最后时刻,选择为自己的王朝战死。 这一战,第一集团军副将南宫璞战死。 第一集团军副将李芮战死。 第七集团军都蔚周彦秋战死。 第九集团军都蔚丁宁战死。 七万破虏军,共计伤亡四万余人,其中有两万余人长眠在此。 五万西北守备军,共计伤亡三万余人,阵亡一万八千余人。 六万镇西军,伤亡三万余人,阵亡一万人。 十五万西域联军,伤亡十万余人,阵亡七万余人,其中佛门十八位大将军,战死两人,其他将军战死数人。 这是一场真正的血战和死战。 不管是炎军,还是西域联军,这一次都伤亡惨重。 众人见识到了破虏军的强大,西域联军也证明了自己的强大,而沙军也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在拿下灭佛城三座城池之后,许一凡亲率破虏军继续北上。 这座用十余万人才拿下攻克的城池,由西域接管。 西域在拿下城池之后,再次增兵,然后绕过正在鏖战的黄沙城,一路北上,朝着塔撒哈沙漠深处进发。 另一边。 炎城的将士在东郭游的带领下,一直在黄沙城跟沙伐鏖战,在灭佛城城破之后,以及没有分出胜负。 沙朝的前线主力大军,被东郭游钉死在黄沙城。 而在许一凡他们攻打灭佛城,东郭游攻打黄沙城的时候,北蛮提兵十二万,绕过黄沙城,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不断朝塔撒哈沙漠深处进攻。 至于许一凡的破虏军,在进入炎城休整,坐镇大后方。 这是三大王朝的一次联合作战,后来这场著名的战役,被人们称之为塔撒哈之战。 第一千四十九章 大炎第一任国师 炎城。 许一凡来到塔撒哈沙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到炎城。 行走在炎城当中,很多地方都跟许一凡想象的不一样。 粗糙而整洁,单调而又漂亮,混乱而又和平,血腥而又善良,这是矛盾综合体的城池。 炎城有将士二十万人,但这座城池却有近五十万的人口。 炎城很大,分为三个区域,东区、西区和南区。 东区居住的是寻常百姓,大多数以妇人和孩子居多,还有很多残疾的老人。 说他们是寻常百姓并不准确,选择来这里生活的,大多数都是将士们的家属,因此东区又被称之为家属院。 东区有各种房舍,跟寻常城池的房舍没什么区别,也有优劣之分,官职高的,住的自然就好一些,而官职低的,住的也就差一些。 其实,房舍的优劣并不明显,但阶级这种东西,不管在什么时代,在什么地方,它都会存在。 只不过,炎城的阶级要比其他地方淡很多罢了。 许一凡在来到炎城之前,以为炎城最多的应该就是练武场,可事实却恰恰相反,炎城最多的反而是学堂。 在这满眼黄沙的沙漠当中,居然有那朗朗读书声,这堪称是一个奇迹。 此时。 许一凡和剑九行走在东区的街道上,目光却落在眼前的书院当中。 书院很简易,站在街道上,都能听到那朗朗读书声。 “真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也有书院。”剑九感叹道。 在说这话的时候,剑九有一丝丝的羡慕。(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人们总是会去羡慕那些自己不曾拥有,而别人却拥有的东西,比如高官厚禄,比如修行长生,再比如读书认字等等。 剑九曾经过的很苦,小小的一个人,尝遍人间疾苦,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她想的最多的就是活下去。 关于剑九八岁到十六岁,这八年时间经历了什么,许一凡已经知道了。 不过,不是剑九告诉他的,而是许一凡动用了不良人和无名营查到的。 谁能想到,一个小女孩为了一个馒头,可以被追着跑数里地呢,而且还是在冬天光着脚的情况下。 谁又能想到,为了一件破烂的衣服,女孩会跟好几个比自己大的男孩子大打出手呢? 谁又曾想到,在寒冬腊月的时候,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居然只能靠吃雪来度日子呢? 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为了可以活下去,可以做到什么程度,可以去做什么事情。 说实话,剑九是许一凡两辈子见过的,曾经过的最苦的女孩,没有之一。 上辈子许一凡当雇佣兵的时候,曾经去过非洲的贫民窟,在那里见过很多生活在战争和苦难当中的孩子,可是,他们的苦难跟剑九比起来还差了一点。 当然,如此比较其实是不对。 世间苦难,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不是自己经历的,仅仅只是看到的,很难体悟到他人本人的苦难,所谓感同身受这件事,只不过是一种说辞而已,人可以共情,却无法共苦。 许一凡曾经问过剑九:【你觉得生活苦吗?】 【不苦啊!】 苦吗? 苦!很苦!非常苦! 至少在外人看来,剑九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然而,她自己却不觉得。 或者说,她在过去已经习惯了苦难。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的,在已知的八年时间里,剑九有九十七次命悬一线。 九十七次,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啊,常人经历一次都感到后怕,而她却经历了那么多次,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强的活下来了。 换做寻常孩子,早就自暴自弃,对生活,对未来失去信心了,可剑九没有。 她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就像路边的一颗野草一般,只要给她一点点养分,她就能拼命的生长。 好人? 若是放在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眼中,剑九做的那些事儿,简直是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 谁能想到,一个曾经只有九岁的小女孩,为了不成为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大人物的玩物,她能够亲手杀死五人呢? 剑九的眼中没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只有她自己和别人的区别,只要不针对她,那对方就是好人。 好与坏,黑与白,善与恶,在剑九的眼中其实是很模糊的。 听到剑九这么说,看着她希冀的眼神,许一凡眼神微动。 在调查剑九过去的时候,许一凡发现了一个小事情。 曾经的剑九,其实是被人收养过的,收养她的是一个屡考不中的读书人。 一个从十多岁开始,就一直在参加科举,到了五十多岁却一直没有考中的人,其中心酸可想而知。 男人叫孔乙已,曾经是甘州一个边城的小家族的人。 家族不算富裕,却也不算太差,怎么说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惜,在孔乙已二十多岁的时候,家道中落,至于为何家道中落,在曾经的甘州就可想而知了。 落魄世子,奋笔疾书,想要通过科举来出人头地,可惜,命运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奋斗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孔乙已有一个儿子,据说是跟一个半掩门的妓-女所生的,在四十多岁才有的儿子。 老来得子,自然呵护备至,可孔乙已自己一个人生活都够呛,更何况还要养一个儿子了。 有了儿子之后,老人愈发坚定自己科举的念头。 生活这种东西,最容易折弯一个人的脊梁。 可惜,好景不长,唯一的儿子也病死了,而孔乙已也彻底放弃了科举。 没了儿子,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却依旧一事无成,从那之后,整个就疯疯癫癫的。 在那期间,他遇到了偷东西吃而被追打的剑九,不知道是想到了自己,还是觉得剑九可怜,就好心的收养了她。 一个整天醉生梦死,疯疯癫癫的老头子,一个为了活下去把自己变成一只刺猬的小丫头,就这样生活在一起。 在那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应该是剑九生活的最开心,也最安稳的一段时间。 有地方住,有被子盖,勉强能吃饱肚子,孔乙已脑子清醒的时候,还会教她认字读书,这对于一个始终生活在颠沛流离当中的小孩子来说,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只可惜,这种日子总是匆匆而逝,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孔乙已冻死了,或者说说醉死在家中。 活着的时候,家里一贫如洗,而死的时候,更是赤条条的。 之前,许一凡曾问过剑九,当初为何在甘州城跟着自己。 那时候的剑九,已经是大修士了,她告诉许一凡,因为许一凡是一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一个有钱的读书人,所以她选择跟着许一凡。 至于真相是不是如此,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剑九对于读书这件事是很渴望,也是很在乎的。 当然,也仅仅只是在乎而已。 因此,当剑九惊讶炎城有书院的时候,许一凡笑了笑。 “要不要进去看看?”许一凡转过头问道。 “嗯?” (°ー°〃) 剑九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可以吗?” “呵呵!” 许一凡再次笑了起来,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 说着话,就带着剑九走进书院。 书院并不算大,建筑却是最好的,最难能可贵的是,书院不但有不少教书先生,而且还有一栋藏书楼。 走入书院,许一凡和剑九并肩来到一处教室,站在窗外,看向教室当中。 教室当中满满当当坐了几十个孩子,年龄参差不齐,有大有小,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 教书是一个少了一条胳膊,还瘸了腿,没了一只耳朵的老人。 老人穿着一件浆洗的发白的老旧儒衫,说话声音很沙哑,有点像夜枭。 如果放在中原,这样一个老人去当教习先生,显得有碍观瞻,也会被很多人瞧不起,尤其是那么年龄不大的孩子。 然而,在这里却没有。 教室里的所有孩子都很安静,都很尊敬这位先生,虽然许一凡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背影,可许一凡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对知识的渴望。 老人讲的东西并不复杂,都是一些基础的东西。 讲课的质量,说实话,真的不咋地,放在其他书院,即便是一个学生可能讲的都比他好。 不过,老人讲课很有意思,书本上的内容讲的只占据一部分,更多的还是东拉西扯,讲着塔撒哈内的风土人情。 起初,许一凡只是随便听听,可听着听着,许一凡就心中一动。 倒不是老先生讲的有多么好,而是许一凡发现,老先生讲的这些东西都是非常有用的东西,一些在沙漠生存的经验,一些可以在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东西。 若是在其他书院,老先生这么讲可能就显得‘旁门左道’了,然而,许一凡却知道,只要认真去听,把这些东西记住,未来是有大用的。 炎城和其他城池不一样。 这里的孩子,这里没有科举,也没有武举,到了十八岁的时候,就需要穿上铠甲,拿起武器,走上城墙。 炎城孩子的及冠礼,不是烧香祭祖,而是去沙漠猎杀沙人,或者一些沙漠地带的妖兽和野兽。 这是一个特殊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随时都会面临危险,多学一点生存技巧,比什么都重要。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当中流逝。 很快,一堂课就结束了。 老先生一瘸一拐的走出教室,看到站在外面的许一凡和剑九,并没有感到诧异,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走了过来。 “你是许一凡吧?”老先生开口道。 “嗯?” (°ー°〃)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知道我?” 这也不怪许一凡,自从他成为西征军参将之后,很少有人直呼其名,而现在更是没有人直呼其名,当然,剑九除外,因此当老先生直呼其名的时候,许一凡会愣住。 老先生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正看着教室内的孩子们的剑九,笑了笑,说道:“当然,大炎的第五任国师,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呢?” “嗯哼?” o((⊙﹏⊙))o 听到这话,许一凡又是一愣。 老先生见状,笑了笑,说道:“随便走走。” “嗯,好!” 许一凡没有犹豫什么就答应了,然后转过头看向剑九,问道:“你呢?” 剑九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许一凡不用管自己。 见此情景,许一凡没有说什么,跟着老先生开始在书院走动起来。 “老先生贵姓?” “担不起先生二字,我只是一个穷酸秀才罢了,你可以叫我老王。” 老王?!!! 听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许一凡愣了一下,心中忍不住问道:是隔壁老王吗? 心中虽然这么想,口中却问道:“王老,你说我是第五任国师,那前面四任国师都是谁啊?” 许一凡问的很直接,也很直白。 王老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笑道:“国师不知?”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王老,摇摇头道:“不知道。” 王老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闪烁了几下,然后就转过头,看向前方。 “我大炎建立王朝近千年,在这千年时间里,拢共只有三个半国师。” “三个半国师?” 许一凡又是一愣,心中暗道:【难道我是那半个?】 就在许一凡这么想的时候,王老却说道:“对,你是第四个。” 说到这,也不等许一凡继续问,王老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许一凡则跟在其身边,默默的听着,很快许一凡就震惊起来。 根据王老说,大炎王朝一共有四个国师,算上许一凡一共五个。 其中第一个国师姓李,跟大炎皇室一个姓。 李不知! 一个很有特点的名字。 此人堪称是大炎王朝初期的第一谋士,其出身不详,来历不详,只知道是炎高祖的朋友和结拜兄弟。 炎高祖拢共有两个结拜兄弟,而他们的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除了李不知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儒家最后一位圣人。 不过,他们结拜的时候,儒家圣人还不曾入圣。 在大炎王朝正式建国之前,还是秦朝统治天下,不过,那个时候的秦朝,朝纲败坏,内忧外患,内乱不止,各地的起义不断,民不聊生。 其中,单单藩镇割据的藩王就多达十几个。 这里的藩王不是皇室成员,而是一些封疆大吏,因为立下大功劳,然后被封为藩王。 当然,也有一些自封的。 李氏在崛起以前,只是东北地带的一个武将世家罢了,负责东北一代的守卫工作。 因为其家族能征善战,而且把当地的百姓治理的很好,又屡立战功,自然而然也成为了当地的土皇帝。 东北一带,李氏的辖区就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在这里有着一套由李氏制定的法律法规,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进入李氏的管辖范围,都要遵从。 虽然不曾立国,登基称帝,可李氏已经是实际上的皇帝。 在炎高祖时期,秦朝已经腐-败到了极致,常年兵祸不断,为了结束持续的混乱,李氏决定起兵造反。 炎高祖是一个很有抱负和理想的人,又得到了儒家的支持,以及李不知在背后的运筹帷幄,短短数年时间,炎朝就像秋天的一把火,点燃了整个中原。 从东北起家,一路南下,东征西讨,最终打入长安,问鼎中原,建立大炎王朝。 在建国之后,儒家和李氏签订了一份协议。 这份协议就是大炎王朝的立国之本,以武立国,以文治国。 世人只知道儒家和李氏,却不知道,在李氏的背后,还有一个顶级谋士李不知。 此人之谋略可谓是震古烁今。 在炎高祖在位期间,此人的话可是比炎高祖还管用,那些在战场上立下嚯嚯战功的武将,在面对这位谋士的时候,都要客客气气。 炎高祖曾经是想将其封为国师的,可李不知却断然拒绝了。 李不知不断拒绝了国师之职,还把自己的名字从史书当中抹掉了,只有一些秘史当中,才有零星的记载。 可以说,此人虽然没有国师之职,却有国师之实。 许一凡听到这,好奇的问道:“即便炎高祖时期,没有关于此人的记载,那后世应该也有吧,不然,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王老闻言,笑道:“关于这位国师的记载,史书当中没有,在秘史当中也只有一鳞半爪,但是在我儒家当中却有详细的记载。” “嗯?”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问道:“为何皇室没有记载,儒家却有呢?” 王老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因为儒家的再次崛起,他的功劳最大,若是没有他,儒家不可能复起,而文圣之所以能够成为圣人,也是因为他。” “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震惊了。 李不知这么强的吗? 在震惊之余,许一凡很快又想到一件事,问道:“不对啊,史书记载,即便是皇帝也没有能力修改啊,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千五十章 上古秘辛 对于许一凡的好奇和疑惑,王老并不感到意外。 他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当年最有权利登基称帝的,不是现在的炎高祖,而是他。” “啊?!!!” 许一凡是彻底的震惊了。 王老语气幽幽道:“李不知国师的才能之高,即便是文圣,也很敬佩,当年文圣曾说过,此人是可以入圣却不入圣的。” “嘶!!!” 许一凡倒吸一口凉气。 圣人! 这可不是路边大白菜,随处可见的。 自上古时期泯灭之后,新时代的到来,儒家重新复起,在迄今为止的近万年时间里,儒家出的圣人不少,却不也不多,拢共也就五人作用。 平均两千年才出一个,其稀有程度可想而知。 儒家圣人,道教的道祖,佛门的佛祖,都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在各大修行体系当中,佛祖只有一个,佛也只有一个,在佛祖之后,佛门的大修士,即便修为通天,最多也只是菩萨而已,不是佛。 换句话说,佛门只有一尊佛,那就是佛祖。 道教也差不多。 道教只有一个道祖,其他最多也只能成为道尊和教主而已。 唯独儒家,在过去的近万年时间里,出现过数位圣人。 不过,这些圣人存活于世的时间都很短,最多也就百余年时间而已,其寿命跟寻常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然,儒家修行也不是为了修长生。 儒家最后一位圣人是文圣。 据说当年大炎王朝可以问鼎中原,建立王朝,并且在极短的时间里稳定中原,驱逐外敌,就是儒家再次出现圣人。 可许一凡却从王老这里得知,当年可以成为圣人的,不止是文圣,还有李不知。 成圣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开山立派,立教称祖的存在。 由此可见,李不知的能力之大,实力之强。 在许一凡震惊之际,王老继续说道:“你现在成为国师,应该知道,我大炎跟四大不可知之地之一的北海之地,有着千年之约对吗?” 许一凡还没有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嗯,知道。” “那你知道,这千年之约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大炎王朝打赢了北海之地吗?”许一凡反问道。 王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 “嗯哼?” (°ー°〃) “不可知之地的实力很强,远超你的想象,即便是当年文圣在世的时候,最多也只能跟其对峙而已。”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倒吸一口凉气。 “北海之地这么强?” 王老表情凝重道:“不可知之地强大而又神秘,他们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没人说的清楚,若不是有天道意志镇压他们的话,现在的中洲,早已经沦为他们的菜园子了。” “嘶!!!” 许一凡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那千年之约......” 王老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点点头道:“你猜的没错,当年在大炎王朝立国之初,北海之地就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出世,但被人拦下了。” “李不知?” 王老再次点点头道:“是的,在北海之地蠢蠢欲动的时候,李国师去往了北海之地,跟他们讲了讲道理。” “讲道理?” o((⊙﹏⊙))o 许一凡一脸的错愕,下意识问道:“北海之地这么好说话的吗?” 王老斜眼看向许一凡,而许一凡瞬间醒悟过来,明白王老所谓的讲道理是什么意思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世界,单纯的讲道理肯定是不可能的,而所谓的讲道理,自然是用实力说话。 “李国师跟他们打了一架?” “嗯。” “结果如何?” 许一凡在问完这句话就后悔了,答案早已经出现了。 王老却不在意这些,眯起眼睛说道:“直接把北海之地给打服了,逼着他们签订了千年之约。” “好强啊!”许一凡感叹道。 这不是许一凡夸赞,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不可知之地强不强,许一凡是有一定了解的,就他现在知道的那些信息,就可以看出不可知之地的强大,仅仅是北海之地的一个北域,就差点把大炎王朝搞得鸡飞狗跳,就足以看出一些东西。 更何况,此次远古秘境出世,在前段时间,北海之地的人在秘境当中单挑了中洲修行联盟,北海之地的人没有赢,中洲修行联盟的人也没有输,可这已经很恐怖了。 李不知当年一个人就把北海之地给锤了,其实力之恐怖,可想而知。 “他是不可言说的大修士?”许一凡皱眉问道。 “不知道。” “嗯哼?”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 王老则解释道:“关于李国师的修为,即便是我儒家也没有记载,只知道此人实力很强,却鲜有出手,他最喜欢跟人讲道理。” “呵呵......” 说到这,王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这搞得许一凡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喜欢讲道理,又鲜有出手,难道这就是传闻当中的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就在许一凡胡思乱想的事情,王老笑着解释道:“李国师这位不是圣人的人,最喜欢讲道理,而文圣最不喜欢的就是讲道理,你说有趣不有趣?” “阿哈!!!” (ΩДΩ) 听到王老这么说,许一凡彻底无语了。 关于李不知的事情,许一凡还是第一次听说,但是关于文圣的事情,许一凡却知道不少。 文圣是儒家几位圣人当中最不着调......嗯,是最有趣的一个。 喜欢喝酒,而且脾气很暴躁,有记载显示,文圣曾经去南陀山找佛子喝酒,然后打了一架。 又曾经去道教圣山,摘取人家漫山遍野的桃花酿酒喝,然后又打了一架。 更是曾经跑到南夷极渊当中搞烧烤,结果还是打了一架。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总而言之,儒家最后一位圣人脾气很暴躁,最喜欢以力服人了。 这也导致,后来的儒家夫子,脾气都不算好。 这一点,从现任夫子几个师兄弟就可以看出来,东郭游就不用说了,没有他不敢打的人,而夫子的脾气,据说在其还没有成为夫子的时候,更是暴躁的一批,只是成为了夫子,就收敛了很多。 而夫子的几个学生,那脾气更是没的说,唯一脾气比较好的,也就是挂门弟子孟浩然了。 然而,这位大哥在骑驴游历的那些年,打的架也不少。 脾气最好的尚且如此,更何况那些脾气不好的呢。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传闻文圣还活着,是真的吗?” 王老摇摇头,说道:“没有。” “哦。” 意料之中的答案。 “那李国师呢?” “他也不在人世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不过,许一凡还是问道:“他们是自然去世的吗?” 王老闻言,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藏书楼。 然后-进入其中,带着许一凡一路登顶,一边走一边说道:“有些事,我想你也该知道了。” “嗯哼?” (°ー°〃) 许一凡有些诧异的看向王老,他发现这个残疾老头儿似乎很不简单啊。 就在许一凡想着等下要打探一下这位老人身份的时候,王老说了一句让许一凡无比震惊的话语。 “末法时代,万年之劫其实在一千年前就该到来了,只是有人阻拦了祂的到来。” (ΩДΩ) o((⊙﹏⊙))o 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 许一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过,之前他在离开长安的时候,炎武帝李建民曾经暗示过这件事,只是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多想罢了。 现在听到王老这么说,许一凡瞬间就想到很多事情。 长久的沉默,长久震惊之后,许一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万年之劫还可以阻拦?” 王老点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罢了。”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凡事都有代价的,只是,许一凡还是很震惊,居然有人可以阻拦万年之劫的降临。 “是谁阻拦的?” 此时,许一凡和老王已经来到了藏书楼顶楼,俯瞰着整个炎城。 “李国师、儒家、大炎王朝,还有武神后人。” “嘶!!!” 尽管猜到了一些,可听到王老这么说,许一凡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很快,许一凡就皱起眉头道:“武神后人?武朝不是覆灭,武道不是断了传承吗?怎么可能还有后人?” 王老转过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缓缓说道:“杨家人都能活下来,武神有后人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可武神不是投靠了天劫吗?” 王老却眯起眼睛,说道:“那是武神的选择,不代表他的后人不能换个选择。” 许一凡也眯起眼睛,沉思良久,然后点点头。 确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而处于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时期,不同的环境,选择自然也不同。 只是,许一凡一时半会儿还是难以接受。 此时此刻,许一凡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混乱。 他只是一时兴起,带着剑九来到炎城书院转转,没想到遇到了王老,而二人见面之后,王老上来就给他丢了一堆的核弹,炸的许一凡七荤八素,晕头转向的,他需要好好的;捋一捋。 见许一凡沉默,王老却缓缓的解释起来。 “这个世界很大,无奇不有,有凡夫俗子,也有修行者,更有妖魔鬼怪,每当一个时代来临的时候,最开始的那段时间,还有在最后的那段时间,往往是最混乱的,末法时代,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时代。” “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不够深,还是不够多,当然,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太年轻了,崛起的太快了,接触的层面不多,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王老都知道哪些事情?”许一凡问道。“很多,今天也没事儿,好好给你说一说吧。” 随即,王老就像个科普员一般,开始给许一凡科普起来。 人人只知道上古时期是因为天劫到来而湮灭的,事实也确实如此,却又不完全如此。 上古时期是一个很特殊的事情,或者说,每一个时代都是一个独特而又特殊的时代。 上古时代,起初妖兽横行,妖兽一家独大,然后人类出现。 起初,人类并不会修行,只是普通人,只是那些妖兽眼中的蝼蚁和食物而已。 可人最可贵,也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他们的学习能力和创造能力。 为了在妖兽的统治下生存下来,人类当中的一些大能者,开始寻找各种办法,展开修行。 最初,人类走的是妖兽那条道路,准确来说,就是武道。 妖兽最大的特性,就是肉体强大,而人类想要跟其抗衡,就必须要有强大的体魄。 于是,各种各样的淬体之法就出现了。 只是,这些淬体之法都是很笨拙的办法,即便可以使人强大,还是无法跟妖兽对抗。 在这个时候,天降法术,人类得到这些法术之后,就可以展开修行。 在刚得到法术的那段时间里,人族当中就迸现出很多天才,他们的修行一日千里,而实力也快速晋升。 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再配合之前的淬体之法,他们从只能在妖兽麾下苟延残喘,已经可以开始跟他们抗衡。 到了后期,越来越多的天才出现,大修士频繁出现,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场反杀就此展开。 那是一场人妖大战。 无数妖兽纷纷陨落,当然,人族当中也有无数修士陨落。 为了可以更好的生存下去,无数人族修士前赴后继的去战斗,最终他们赢了,在这片土地上拥有了一块自留地。 而这块自留地,就是现在的中洲。 实力是一个好东西,却也是一个祸害。 最初的时候,有妖兽这个大威胁在,人族是一致对外的,可当妖兽被打败之后,人族内部也出现了诸多矛盾。 内斗,似乎是人的天性。 起初人族修行是为了生存下去,而后来,人族修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 在经过一段时期的演变之后,侵略和扩张就成为了必然的事情,而这就导致新的战争开始。 有人想要战争,想要汲取更大的实力,而有人则喜欢和平,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这种矛盾从一开始的争论,到最后的大打出手,也只是一个很短的时间。 人族开始分裂,而一场内战就此爆发。 最终,主战派获胜了,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扩张。 从现在的中原开始,一路朝外延伸。 向东,征服大海,向北,征服草原,向西,征服沙漠,向南,征服十万大山。 而在这不断的征战当中,中洲的人族发现了其他的人族,也就是现在的不可知之地。 本来,彼此之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随着彼此发现了对方,一场史诗级的大战不可避免的爆发了。 在上古时期中期,中洲人族和不可知之地的人族,连番战争,最终两败俱伤,双方都损失惨重。 而在这个时候,曾经被击败,又被不断驱逐的妖兽,卷土从来。 战争从之前的双方作战,变成了三方作战。 那是一场小型的天劫,或者说是人劫。 那一场战争之后,中洲人族损失惨重,无数大修士陨落,不可知之地亦是如此,当然,妖兽也不例外。 打到了最后,三方停战,开始和平共处起来,各自后退一步,开始修生养息。 然而,在这个时候,第四方势力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这第四方势力是如何出现的,他们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悄无声息的发展。 虽然人数极少,可实力很强。 就在三方各自疗伤的时候,他们开始了渗透活动。 听到这,许一凡开口问道:“据我所知,这天地间是存在两道天地意志的吧。” 王老点点头道:“对,天劫和天道。” “不可知之地修的是天劫,而我们中洲修的是天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初天降法术,应该是天道吧?” 然而,王老却摇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不是天道。” “啊?!!!” 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难道是天劫?” 王老却再次摇摇头,说道:“也不是天劫。” “那是谁?” “不可知之地。” “啊?!!!” (°ー°〃) 许一凡这一次是彻底的震惊了,也彻底的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中洲人族修天道,而上古时期中洲人族得到法术,是天道的馈赠,毕竟天降法术,除了天地意志,旁人很难做到,或者说,外人很难做到,可结果却是不可知之地搞的鬼,这让他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 王老则十分有耐心的解释道:“上古时期的不可知之地,是从远古时期存活下来的人族,他们掌握着很多法术。”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明白了很多东西。 原来如此。 第一千五十一章 圣地猜测 许一凡在开始慢慢融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接触和了解一些事情。 这个世界经历过很多次大湮灭,距离最近的是上古时期,然后是远古时期,在远古时期之上还有。 每一次大湮灭,一个时代被摧毁,却还是有生灵存活下来。 也正是因为这些生灵的存续,在大湮灭之后,又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开启新时代、崛起发展新时代、大湮灭开始、再次开启大时代,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就像是玩游戏一般。 在这些在大湮灭当中存活下来的生灵,在新时代开启的时候,他们是比其他人更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越是那些存续久远的人,优势越大。 但是,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每次大湮灭出现之后,存续下来的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洽谈的生灵。 比如远古时期,存续下来的就是一种很恐怖的凶兽,人族也是在后来才出现的。 远古时期的大修士其实不少,若是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可是在远古时期,人族只是卑微的蝼蚁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远古时期大湮灭发生之后,幸存下来更多的人族和妖兽。 在远古时期,妖兽的处境跟人族差不多。 可当上古时期开启之后,妖兽占了先机,获得了得天独厚的优势,于是它们成为了霸主。 只不过,人族后来者居上,成为了新的霸主。 在王老说起上古人族的时候,或者说中洲人族获得天降法术的时候,许一凡就感到疑惑。 因为他知道不可知之地存在很久远,是从远古时期存续下来的人,他们应该掌握了法术才对,既然掌握了法术,那应该在新时代开启的时候,就应该很猛才对,为何会被妖兽奴役呢? 然而,在听到王老的一番解释之后,许一凡才恍然大悟。 中洲的人族,很可能跟不可知之地的人族不是一波的,或者说,不可知之地是从远古时期幸存下来的人族,而中洲人族很可能是上古时期开启之后,出现的新人族。 当然,这这是许一凡的猜测。 在看到新人族的出现,他们无比的脆弱,面对着妖兽的奴役,于是,不可知之地的人就以神灵的方式,给予了他们修行法术,让他们可以强大起来,可以跟妖兽抗衡。 结果却是,新人族强大了,也摆脱了妖兽的奴役,可是新人族强大的太过分了,野心也太大了,双方展开了战斗。 这就像是俗世的王朝更迭一般,新王朝想要推翻旧王朝一样。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此的话,那就很符合自然生存规律了。 当许一凡把自己心中所想的这些,告诉王老的时候,王老却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只是那眼神,让许一凡很是无语。 “你猜错了。”王老沉默良久才说道。 “嗯?我猜错了?”许一凡不解道。 王老点点头,解释道:“不可知之地的人族,确实是从远古时期存续下来的,但是,中洲的人族却不是在上古时期诞生的。” “那他们是......” “他们来自圣地。” “嘶!!!”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很快许一凡就想到了某些事情, 去年,许一凡在西北的时候,曾经去过死亡峡谷,进入到镇武阁当中,在里面看到了上古时期的演变过程,其中就包括人族的出现。 出现在中洲的人族,是外来者。 因为当时,中洲的原居民是妖兽,外来的人族出现在中洲之后,开始跟妖兽作战,展开了地盘的争夺,而最后的结果,已经一目了然,中洲的人族获胜了。 当时,许一凡就在想,出现在中洲的人族,是不是从圣地出来的。 只可惜,这个问题的答案,一直没有得到验证。 但现在许一凡知道答案了。 “圣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何上古时期的人族会是从圣地出来的呢?他们既然是从圣地出来的,为何不直接留在不可知之地呢?为什么......” 许一凡一口气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王老听完之后,逐一解答起来。 “圣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我也不清楚。” “嗯哼?” 许一凡有些诧异的看向王老,但随即一想,也对,王老不知道也很正常。 圣地的存在久远,许一凡问了很多人,都没人说的清楚,圣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因为圣地太神秘了。 果然,王老开口说道:“圣地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它存在的时间,比不可知之地还要久远,每一次大湮灭的到来,世间万物都可能湮灭,但唯独圣地能够屹立不倒。” 许一凡想了想,问道:“圣地会不会是天道的自留地?” 王老转过头,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嗯哼? 许一凡一愣,下意识的问道:“难道我又猜错了?” 然而,这一次王老没有摇头,而是说道:“你没有猜错......” 不等王老说完,许一凡就说道:“这么说,圣地真的是天道的栖息地。” 可是,王老却说道:“你想啥呢。” 哦豁,貌似又猜错了。 “天道也好,天劫也罢,都是这片天地的最高意志,而既然是意志,祂们就是虚幻的,不存在于现实当中的东西。” “那你方才说......” 这一次,轮到王老打断了许一凡的话。 “听我说完,天地意志是虚幻的,可不代表接触祂们的人也是虚幻的。” “什么意思?” 王老想了想,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我们猜测,圣地的人,是天地意志的代言人,他们是最早接触天地意志的人,也只有这样,圣地才能存续至今,而且在每次大湮灭出现之后,圣地依旧存在。” 闻听此言,许一凡想了想,觉得王老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至于哪里奇怪,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老则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圣地一直都存在,可却始终没有人找到它,因为其飘忽不定,按理说,如此飘忽不定,几乎不存在的地方,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可偏偏很多人都知道,说一句人尽皆知也不为过,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许一凡点点头,这确实奇怪。 “修行是一种特殊增强自身力量的方式,可无论多么强大的修行者,他们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而寿命也是有限的,超能大修士他们制造秘境这样的东西,可制造出来的秘境,却无法移动,然而,圣地却可以,它无时无刻都在移动着,而这是人不可能完成的。” 听到王老这么说,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但是,很快许一凡又问道:“你方才说从很早以前就存在了,经历过很多时期,而据我所知,每一个时代,越是距离现在久远的时代,其修行者越是强大,会不会是因为圣地掌握了这些超强的法术,才能让圣地不断移动的呢?” 王老闻言,却直接摇摇头,否定道:“你的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但是,它是不可能存在的。”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王老看着许一凡,缓缓解释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应该也知道,每一次大湮灭到来,祂除了会摧毁天地万物之外,还会摧毁天地元气,而修行者修行是需要依靠元气的,越是大修行,对元气的需求越多,上古时期,不可言说境界的大修士,其实有很多,尤其是在人族刚刚崛起的时候,不可言说境界的大修士茫茫多,但是,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你应该发现了,除了武神之外,其他所有大修士,最高-也只是入圣境而已。” “在我们这个时代开启的时候,各大体系都是有很完整的传承的,而上古时期的修士,根据这些传承可以达到不可言说境界,可我们却不行,而其中住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元气不够。”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关于元气问题,许一凡是知道的。 “至圣先师、佛祖和道祖他们也不是不可言说境界吗?”许一凡问道。 王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们是,却又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他们出现在新时代开启的初期,也是最早入圣的,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修行者还很少,所以他们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界。” “这么强的吗?”许一凡诧异道。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是最早登顶的人,而最早登顶的人,往往都会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但是,许一凡又问道:“既然他们都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界,那为何不继续突破呢?那个时候的元气应该还很浓郁,足够他们破境吧?” 王老闻言,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如果他们当年那么做的话,确实可以。” “那为何没有那么做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他们不能破境。” “为何?” 王老看着远方的天空,幽幽道:“当时,达到半步不可言说的人很多,但是,这个新时代的元气,不足以让他们全部突破,如果有人突破的话,那就会有人无法突破,这其中的关键,你应该明白。”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俗世凡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些大修士了。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各大体系的创建者,他们达到半步不可言说境界的时间,几乎是相差无几的。 这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是相当的,如果想要突破,就必须干掉几个,但是干掉谁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是,如果他们一旦动手,很可能不是死一两个那么简单,最有可能的是到最后只活下来一个,或者全都死掉。 人的野心是无限的。 当元气只可以保证少数几个人破境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选择破境,而在破境之后,最先破境的那个人,会不会想要达到更高的境界。 虽然说,不可言说境界是目前已知的最高境界,但是,按照之前说的,越是古老的时代,修士的境界越高,实力越强,那肯定有超过不可言说境界的境界。 ...... 王老想了想,酝酿了一下措辞,说道:“我们猜测,圣地的人,是天地意志的代言人,他们是最早接触天地意志的人,也只有这样,圣地才能存续至今,而且在每次大湮灭出现之后,圣地依旧存在。” 闻听此言,许一凡想了想,觉得王老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至于哪里奇怪,许一凡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老则继续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圣地一直都存在,可却始终没有人找到它,因为其飘忽不定,按理说,如此飘忽不定,几乎不存在的地方,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可偏偏很多人都知道,说一句人尽皆知也不为过,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许一凡点点头,这确实奇怪。 “修行是一种特殊增强自身力量的方式,可无论多么强大的修行者,他们的能力都是有限的,而寿命也是有限的,超能大修士他们制造秘境这样的东西,可制造出来的秘境,却无法移动,然而,圣地却可以,它无时无刻都在移动着,而这是人不可能完成的。” 听到王老这么说,许一凡再次点点头。 但是,很快许一凡又问道:“你方才说从很早以前就存在了,经历过很多时期,而据我所知,每一个时代,越是距离现在久远的时代,其修行者越是强大,会不会是因为圣地掌握了这些超强的法术,才能让圣地不断移动的呢?” 王老闻言,却直接摇摇头,否定道:“你的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但是,它是不可能存在的。”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王老看着许一凡,缓缓解释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应该也知道,每一次大湮灭到来,祂除了会摧毁天地万物之外,还会摧毁天地元气,而修行者修行是需要依靠元气的,越是大修行,对元气的需求越多,上古时期,不可言说境界的大修士,其实有很多,尤其是在人族刚刚崛起的时候,不可言说境界的大修士茫茫多,但是,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你应该发现了,除了武神之外,其他所有大修士,最高-也只是入圣境而已。” “在我们这个时代开启的时候,各大体系都是有很完整的传承的,而上古时期的修士,根据这些传承可以达到不可言说境界,可我们却不行,而其中住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元气不够。”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关于元气问题,许一凡是知道的。 “至圣先师、佛祖和道祖他们也不是不可言说境界吗?”许一凡问道。 王老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他们是,却又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他们出现在新时代开启的初期,也是最早入圣的,而在这个时候,其他修行者还很少,所以他们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界。” “这么强的吗?”许一凡诧异道。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是最早登顶的人,而最早登顶的人,往往都会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但是,许一凡又问道:“既然他们都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界,那为何不继续突破呢?那个时候的元气应该还很浓郁,足够他们破境吧?” 王老闻言,看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如果他们当年那么做的话,确实可以。” “那为何没有那么做呢?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因为他们不能破境。” “为何?” 王老看着远方的天空,幽幽道:“当时,达到半步不可言说的人很多,但是,这个新时代的元气,不足以让他们全部突破,如果有人突破的话,那就会有人无法突破,这其中的关键,你应该明白。”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俗世凡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些大修士了。 根据许一凡掌握的情报,各大体系的创建者,他们达到半步不可言说境界的时间,几乎是相差无几的。 这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的实力是相当的,如果想要突破,就必须干掉几个,但是干掉谁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最关键的问题是,如果他们一旦动手,很可能不是死一两个那么简单,最有可能的是到最后只活下来一个,或者全都死掉。 人的野心是无限的。 当元气只可以保证少数几个人破境的话,那么他们就会选择破境,而在破境之后,最先破境的那个人,会不会想要达到更高的境界。 虽然说,不可言说境界是目前已知的最高境界,但是,按照之前说的,越是古老的时代,修士的境界越高,实力越强,那肯定有超过不可言说境界的境界。 第一千五十二章 武神 夏日的风,滚烫如火,吹拂在人的脸上,并不会让人感到清爽。 许一凡和王老并肩站在书院藏书楼的窗口,微风拂面,吹动着这一老一少的鬓角的青丝。 听完王老的解释之后,许一凡摸了摸鼻子,问道:“这么说,武神是上古时期大修士留下来帮助我们的咯?” “呵呵!” 王老闻言,则冷笑起来,转过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嗯哼?”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凡是能够成为不可言说境界的家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简单的黑与白,对与错,善与恶,并不适用,亦正亦邪全凭他们一念之间。” 许一凡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确实,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存在,每个人心底都有邪恶的一面,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武神固然是上古时期的大修士,从上古时期存续下来,是唯一一个不可言说境界的存在,可面对那么多的半步不可言说,也没必要完全得罪。 简单来说,蚂蚁多了咬死象。 许一凡不相信,武神跟那么多半步不可言说为敌,真的完全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元气,其中肯定还有他自己的目的所在。 “当年,武神建立武朝,还有屠杀妖兽,以及阻拦其他人成为不可言说的存在,究竟为了什么?”许一凡问道。 “为了他自己,也为了天劫。” “嗯哼?” 王老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许一凡的预料。 为了武神自己,许一凡可以理解,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武神既然是不可言说的存在,不想让人对自己构成威胁,不想出现新的不可言说,很正常。 可是,为了天劫,许一凡就有些不解了。 方才王老说,武神没有投靠天劫,按照王老告诉他的这些事情,许一凡以为武神是一个好人,是上古修士留给新时代的后手,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见许一凡不解,王老缓缓解释道:“武神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在上古时期就是主战派的人,起初修得是天道,后来不知为何,他要灭天道,转而修天劫。” “嗯?这还能转?”许一凡诧异道。 王老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转了,只要付出一定代价就可以了,不过,武神不一样。” “有何不同?”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嘛,在中洲修士和不可知之地开战的时候,出现的第四方势力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记得,我方才就想问的,这第四方势力是什么?武神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一次,王老并没有急着回答许一凡的问题,而是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其不知道啊,还是在思索要不要说。 “第四方势力很神秘,关于他们的记载很少很少,上古修士将他们称之为化外天魔,也有人将他们称之为外来邪魔。” “外来者?”许一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起来。 王老点点头道:“是不是外来者不好说,他们出现的很诡异,来历很神秘,隐藏的很深。” “塔撒哈沙漠的沙人?”许一凡想到了阴阳殿,猜测道。 王老摇摇头道:“不是沙人,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许一凡看着王老,眯起眼睛,沉吟片刻之后,问道:“王老可有想法?” “有一些猜测。” “是不是真的有化外天魔,我不知道,至少这个时代没有,至于那些人到底是如何来的,我怀疑是圣地的人。” “嗯哼?”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沉思起来。 其实,在王老说第四方势力可能不是外来者的时候,许一凡就想到了圣地。 诡异、神秘、隐藏很深......这诸多特点,跟圣地的风格很像。 至于说圣地,这是许一凡迄今为止,还没有丝毫头绪的势力,他们太神秘了,无从查起。 “有什么根据吗?”许一凡问道。 王老点点头道:“上一次大湮灭的时候,人族竭泽而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保留了很多传承,使得传承没有断代,除了传承功法之外,还有很多历史文献被保留下来。” “在这些历史文献当中,多次提到了圣地。” “中洲人族的出现,跟圣地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当初传授中洲人族法术的人,不单单跟不可知之地的人有关,还跟圣地有关。” “传授法术的人是圣地的人?”许一凡瞳孔微微收缩一下。 “也只是猜测而已,因为当初传授中洲术法的人,最先去的就是不可知之地,他出身于不可知之地,却在很多年之前,就选择去寻找圣地,过去了很多年,都没有消息传来,就在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他再次出现。” “他是谁?”许一凡好奇道。 “圣使!” “嗯哼?” (°ー°〃) 王老继续说道:“他没有名字,准确来说,他曾经有名字,但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没有名字,唯一的名字就是圣使,至于他原本的名字,所有人都遗忘了,不单单熟悉他的人都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字,在很多有关他的记载当中,也没有他的名字,只有圣使二字。” “这是什么术法?”许一凡诧异道。 王老摇摇头道:“不知道。” 说到这,王老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 “凡是跟圣地有关的人和事,都很神秘。” 王老转过头,看着许一凡,又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人找到过圣地,而是找到圣地的人,都会被人遗忘。” “嘶!!!” 许一凡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但很快许一凡就冷静下来,圣地人尽皆知,可至今没有人找到过圣地,但关于这一点,许一凡始终保持怀疑。 要知道,圣地不单单在这个时代存在,它在很多时代都存在过。 每个时代都有惊才绝艳的人,如果他们去找圣地,有很大概率是可以找到的。 虽说天下很大,可再大也终归有尽头,只有这天地是有限的,那些超能者去寻找圣地,也不是不可能找不到他们。 “所以你怀疑当时出现的第四方势力,其实是圣地的人?”许一凡问道。 王老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我怀疑,而是很多人都怀疑,尤其是当初参与过那场大战的人,都有类似的猜测。” “那第四方势力出现之后,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屠灭了当时的三方势力的最强者。”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嗯哼?” o((⊙﹏⊙))o 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王老。 王老则解释道:“第四方势力就像是这片天地的管理者一般,当天地间出现超强者之后,他们就会出现各种意外,要么失踪,要么陨落,要么跌境。” “管理者?” 许一凡若有所思起来。 王老看着许一凡,突然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武神和各体系的祖师爷,为何都失踪了吗?” 许一凡一愣,随即说道:“武神不是被各体系的最强者围杀了吗?” 王老闻言,摇摇头道:“那不是一场围猎,而是一场拼杀。” “有人选择站在武神那边?” 王老点点头道:“是的,有人想杀死武神,自然也有人想帮助他,那场围猎其实是两个势力的交战,也是两个时代的拼杀,武神代表的是上古势力,以不可知之地为首,而以儒家为首的势力,则是新时代的势力。” “等等!”许一凡听完之后,突然说道。 “嗯?” 王老转过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问道:“怎么了?” “不可知之地也参与其中了?我怎么没看到相关的记载呢?还有,武神是中洲势力的代表,不可知之地为何要帮他?” 王老闻言,却答非所问道:“你知道不可知之地为何那么强吗?” 许一凡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难道是......” 不等许一凡说完,王老就点点头道:“没错,不可知之地是每个时代存续下来的聚集地。” “那为何你们.......” 王老再次打断道:“不是每个时代大湮灭之后的存活者,都会选择不可知之地的,总有一些例外,只是这一次我们的先祖都没有选择不可知之地罢了。” “为什么啊?” “想要破劫,一味的躲避是没用的,我们需要从根源上想办法解决,只有这样,下一次大湮灭才不会来,上古修士为了这个目的,不惜竭泽而渔,就是因为这个,可惜他们失败了。” 说到这,王老继续解释道:“至于说,不可知之地为何帮他,跟之前的那个问题有关。” “武神的身份?” 王老点点头道:“是的,你可能也猜到了,武神有两个身份,表面上他是中洲势力的人,实际上他是不可知之地的人,这也是他为何在修完天道之后,转而去修天劫的缘故了。” “原来如此。” 听到这,许一凡顿时恍然大悟。 随即,王老又跟许一凡说了很多隐秘。 武神是背叛者,这一点是没错的。 他的先祖是那股神秘势力的人,也是不可知之地的人,而到了武神这一代,他有三重血脉,既有中洲的血脉,也有不可知之地的血脉,还有神秘实力的血脉。 中洲势力修的天道,他们是天道的拥护者,而不可知之地在经历了一次次大湮灭之后,从之前的反抗天劫,逐渐投靠天劫,换句话说,不可知之地是天劫的附庸。 在上古时期后期,当天劫再次降临的时候,上古修士准备了很多手段和方案,按照他们的预计,在无数准备当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可以幸存下来。 然而,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武神带着一部分人,背叛了中洲修士,这导致很多人死去,那些超能者,境界越高,实力越强的人,全都葬送在那场浩劫当中。 而武神则倒向了不可知之地,不可知地的人在付出一定的代价之后,使得他幸存下来。 本来,不可知之地的人以为新时代到来,武神会为他们所用,可当新时代到来的时候,武神却在暗中帮助中洲的修士,让他们出现了很多超能者。 不管是中洲各大体系的复起,还是那场史无前例的围猎,其实都是武神一手策划的。 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两大势力火拼,而结果也确实跟武神想的一样。 在武神被中洲各大势力围猎的时候,不可知之地出手了,也因为他们的出手,导致中洲势力直接跟不可知之地的人开战,反而是作为风暴中心的武神,选择抽身而退。 武神算计了所有人,也背叛了所有人,只是,在最终结果浮现之前,出现了新的意外。 当初参与作战的人,全都消失了。 导致这些人失踪的,是在上古时期出现的第四方势力,他们再次出现了。 不但中洲势力的超强者失踪了,不可知之地的超强者也失踪了,而武神更是从此销声匿迹。 但是,还是有极少数人逃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各个势力新一代的人才,他们在逃离之后,开始躲藏起来,然后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 可很快,他们也离奇的失踪了。 那场围猎武神的战斗,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中洲势力实力折损严重,而不可知之地更是如此,双方休战,各自舔舐伤口。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修为低下的人,或者不会修行的世俗力量,居然趁着这个机会崛起。 其中,以儒家扶持的汉朝最为强盛。 汉朝在推翻了武朝之后,得到了儒家的支持,开始东征西讨,横扫四方,逼迫原本就损失惨重的修行势力,不得不避世。 在各方势力的超强者都失踪之后,各方势力的实力大打折扣,再加上天地元气的枯竭,导致很难出现高修,而这也是世俗力量可以崛起的最主要原因。 当初第一个选择支持世俗力量的就是儒家,而汉朝的强大,已经让各大修行势力感到了威胁,在他们舔舐伤口的时候,世俗力量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和壮大。 大势已成,待到各大修行势力逐渐恢复元气之后,也无法轻易撼动世俗力量。 而在看到儒家的成功之后,他们也开始效仿。 在之后的数千年里,各大势力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这也是为何每个王朝的背后,都有修行势力的影子的缘故。 说完这些之后,王老幽幽道:“这个时代,是一个全新的时代,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朝着一个不可知的方向发展着。” 说到这,王老转过头,看着许一凡,缓缓道:“这是一个修行者没落,而凡人登天的时代,这是一个全所未有的尝试,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单纯的依靠修行者,是不可能对抗天劫的,所以我们需要改变。” 闻听此言,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王老有何指教?” 王老盯着许一凡的眼睛,看了很久,才缓缓转过头,说道:“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敢指教国师,只是活得久一些,知道的事情多一些,那些老家伙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我来告诉你。” “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或者说你需要我做什么?”许一凡直接了当的问道。 “呵呵!” 王老闻言,笑了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这让许一凡眉头紧蹙。 这个待在炎城书院的教习先生,身份很不一般,从他对过往密辛都如此了解,就可以看的出来。 但是,许一凡识趣的没有去问王老的身份,而对方也没有告诉许一凡,双方都很有默契。 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当初的许一凡,他不觉得王老跟自己说了这么多,真的是来给解惑的,其必有所求。 王老在笑了一会儿之后,幽幽道:“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你暂时也不需要帮我做什么,你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很多人都押注在你身上,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而那些押注在你身上的人,也没有退路了。” 听到这些,许一凡沉默不语,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王老。 王老则继续说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你对过去一无所知,也不想你进入死胡同,进而犯错,其他人可以犯错,因为他们犯错还有机会补救,而你不同,你不能犯错,一旦犯错,后果是很严重的。” “有多严重?”许一凡问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 听到王老这么说,许一凡眯起眼睛,紧蹙眉头。 看着眼前这个残疾老人,许一凡很想问问他的身份,可数次张口,却又选择了放弃。 现在的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王老虽然帮他解开了心中的很多疑惑,可更多的疑惑却浮现出来,而这些疑惑的答案,王老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但王老并没有打算说,因此,许一凡现在需要捋一捋思绪。 第一千五十三章 四任国师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收回思绪。 “你说大炎王朝一共出现过五位国师,除了我跟第一任国师李不知之外,剩下的三位是谁?” “第二任国师姜小白。” 很多人可能不知道的是,大炎王朝的第一任国师李不知,并不是中原人,甚至都不是中州人士,他来自西方,至于是西域,还是极西之地,亦或者是西方的其他地方,无人可知。 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大炎王朝在建国之后,才有佛门弟子进入中原,不过,数量很少。 很多人猜测,李不知极有可能来自佛门,至于是南陀山的佛门,还是悬空寺的佛门,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儒家关于李不知的记载当中,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这是儒家弟子根据相关记载,以及大炎王朝的史书,进行的一种猜测。 之后的灭佛和灭道行动,据说是李不知在离开之前,留给皇室的锦囊。 也正因为这些锦囊的存在,导致很多人认为,李不知不是佛门中人,很可能来自更西方神秘的地方。 而姜小白则是从南方而来。 五百年前,大炎王朝由盛转衰,先帝暴毙,不曾立储,遗诏未出,出现了九子夺嫡的情况,而其他王朝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更是蠢蠢欲动,可谓是内忧外患。 就在众人都以为,大炎王朝的国祚只有五百年的时候,姜小白出现了。 跟着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东海城的海角楼。 炎高祖、炎宗帝、炎睿帝、炎武帝,这四位帝王性格都极其相似,都是曾经无心帝位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登高望远。 当年九子夺嫡的时候,炎宗帝和炎武帝一样,都没有多少胜算,甚至他的竞争力远远不如炎武帝,可最终问鼎天下的,却是炎宗帝。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炎宗帝遇到了姜小白。 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女人,也是一个很神奇的女人,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一般。 在外人看来,难如登天的事情,在她眼中不过是小事情而已。 姜小白从南方而来,遇到了炎宗帝,二人结伴游历,因为先帝暴毙的缘故,炎宗帝最终回到京城。 也是在那个时候,本来无心帝王之位的炎宗帝,开始夺嫡。 那是一场无比血腥而又残酷的夺嫡行动,可比康熙皇帝九个儿子的夺嫡要疯狂的多。 九个皇子,各个都很出众,其势力也都很庞大,除了朝武百官各自站队站外,皇亲国戚,世家集团,甚至是修行势力,都在那个时候选择站队。 为了争夺皇位,九个皇子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在那一场夺嫡战争当中,单单满朝文武百官,就死了至少三分之一。 这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一下子损失这么多的官员,对于任何一个王朝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即便夺嫡成功之后,国力也会大减。 除了官员在夺嫡事件当中死伤惨重之外,其他势力更是乱作一团。 尤其是当时的各大军队,既要面对外地的侵略,又要应对内部的争斗,军心涣散,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根据秘史记载,那一次九子夺嫡,死了至少有百万人之多。 而这还是有据可查的,而无据可查的更多。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乱世当中,大炎王朝由盛转衰,岌岌可危之际,炎宗帝最终杀出一条血路,成功登顶。 炎宗帝登基之后,手段极其的强硬。 先是以铁血的手腕,镇压了其他皇子的拥趸,然后直接选择硬刚其他王朝。 对内强硬,对外更是强硬。 为了打赢外地,大炎王朝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可最终的结果,大炎王朝打赢了,其他王朝退缩了。 在解决完外地之后,炎宗帝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打击世家集团、江湖和修行势力,当然,还有一些隐藏势力。 原本日薄西山的大炎王朝,居然因为炎宗帝的行动,再次强势崛起。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那个叫姜小白的女人的谋划,或者说是指点。 挽大厦之将倾,这种人比开疆拓土的人还要厉害。 然而,这只是姜小白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罢了,她真正可怕的地方还在其他地方。 五百年前的九子夺嫡,其实是不可知之地的在背后操纵和引导的。 之前就说过,这个时代的天劫,应该在一千年前,也就是秦朝末期就展开的,可被李不知、文圣和炎高祖,合纵连横硬生生拖住了天劫降临的步伐。 但这个拖延,也仅仅只拖延了五百年而已。 五百年前的九子夺嫡,就是预示着一个混乱时代的开始,可被姜小白给硬生生的摁住了,天劫降临的步伐,再次被拖延住了。 姜小白除了帮助大炎王朝解决了内忧外患之外,她还去了四大不可知之地,至于她去做了什么,没人知道,但原本蠢蠢欲动的四大不可知之地,居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在解决这件事之后,姜小白就离开了。 姜小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间很短暂,很多关于她的传说,都不为人所知。 就像王老说的那般,她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她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似乎就是为了帮助这个世界拖延天劫降临的步伐。 听完王老的讲述,许一凡眯起眼睛,暗暗思忖着。 其实,在知道李不知和姜小白做的事情之后,许一凡感觉这两个人像是穿越者。 但事实却告诉他,这两个人不是。 应劫者! 这是许一凡给他们取的代名词。 无论是李不知,还是姜小白,都是应劫而生的人物,他们比所谓的天劫者和天道者,都要神秘,也都要可怕。 单凭个人之力,就阻挡住了天劫降临的步伐,这种能力可不是一般人拥有的。 思忖良久,许一凡开口问道:“李不知和姜小白真的是离开了吗?” 王老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说道:“没有。” “嗯哼?” (°ー°〃) (ΩДΩ) 许一凡愣了愣,有些震惊,随即又有些释然。 “这么说,他们还留在这个世界,还活着咯?” 然而,王老却说道:“他们没有离开,他们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许一凡忍不住拔高声调。 这个结果,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 王老表情凝重而苦涩道:“你当真以为天劫是那么好应对的?说阻拦就能阻拦的吗?” 许一凡闻言,瞬间沉默。 “当初为了阻拦天劫的到来,大炎王朝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炎高祖一脉曾经是一个大家族,其实力不亚于五大家族,可是,在大炎王朝立国的时候,皇室成员所剩无几,可谓是人丁凋零,那些说是在逐鹿天下战死的皇家子弟,还有炎军,其实都是死在了其他地方。” “我们儒家更是损失惨重,当时我们儒家可以成圣的人,不下于十人,可为了阻拦天劫,只剩下文圣一人成圣,而他也在最后的博弈当中选择了战死。” “除了我们儒家之外,其他各大势力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从而导致实力大减。” “其中,付出代价最大的就是武式后人了,他们本来是作为最后杀手锏的存在,可为了阻拦天劫,武式几乎死绝了,而那些没死的人,也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许一凡此时已经张大了嘴巴,喃喃道:“为何没有相关的记载?” 王老说道:“不是没有记载,而是这些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而已。” 说到这,王老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可能发现了一个问题,大炎王朝近千年的国祚,在位的帝王无数,可皇室的人丁却始终很单薄,尤其是近些年来,皇室的人丁几乎断绝了。” “为了阻拦天劫而死了?”许一凡问道。 王老点点头。 “我们儒家于是如此,儒家之所以在中原三十六洲修建书院,并不是想要扩张地盘,而是为了吸收更多的人才,你应该也发现了,儒家书院那么多,可真正入朝为官的人,却只是极少数,那剩下的那么多儒家弟子去哪儿了,你可曾想过?” 经过王老这么一提醒,许一凡才真正思考这件事。 其实,这个问题许一凡在决心踏入庙堂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他当时并没有想太多,以为是之前儒家在北荒作战,还有现在在塔撒哈作战,才导致很多儒家弟子很少踏入官场。 然而,现在仔细一想,却觉得这个猜测本身就是又很大漏洞的。 大炎王朝以武立国,以文治国,儒家又是其执牛耳者,中原三十六洲,共计三十六座书院,每个书院每年收纳的学子,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然而,每次科举参与其中的,只是一小部分罢了,科举参与者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 只进不出,这本身就有问题,可儒家的人数每年都在减少,到了现在,上一次国战的时候,儒家弟子只有极少的一部分露面,这已经说明儒家实力大不如前了。 王老看了许一凡一眼,缓缓说道:“他们都死在了阻拦天劫的道路上,为了阻拦天劫,等到一个真正的破局者,每天都在死人,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罢了。” 许一凡闻言,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许一凡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东海城的海角楼,是跟着姜小白一起出现的,难道他们跟姜小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 王老摇摇头道:“不是,海角楼是东南海的土著,在海上探索的时候,偶遇了姜小白,就被其带到了中原罢了。” “既然他们跟姜小白有关系,为何......” 许一凡想说的是,海角楼为何还偏安一隅,待在小小的东海城,而没有进入大炎王朝的中心。 “他们的任务就是探索大海。” “探索大海?” 许一凡皱了皱眉头。 “当年武神他们就是在大海之上失踪的,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他们,那么就不用以不断死人的办法去阻拦天劫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 确实,抛开武神和不可知之地的超强者不去说,单单中洲的那些超强者,只要他们回归,肯定能在很大程度上阻拦天劫的到来。 “找到了吗?” 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许一凡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王老苦笑着摇摇头道:“茫茫大海,如何寻找?更何况,他们已经失踪数千年了,即便找到了,估计也只是一具骸骨而已。” “可为何.......” 话没说完,许一凡就选择了闭嘴。 明知找不到,却还要去找? 不过是抱着一丝丝希望罢了,算是聊以自-慰吧。 但是,也由此可以看出,大炎王朝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的话,也不会去花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去寻找数千年前的人物。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回到正题,问道:“第三任国师是谁?” “孙曦圣。” “嗯?”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 王老看着许一凡,问道:“怎么?很意外?” 许一凡摇摇头道:“意外倒是不意外,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是第三任国师罢了。” 许一凡猜到了孙曦圣可能是大炎国师,可在他的预想当中,孙曦圣应该是第四任才对,没想到是第三任。 此时,王老开口道:“准确来说,孙曦圣只能算半个国师。” “半个?什么意思?” “孙曦圣是中洲人士,是二百多年前出现的人物,他跟炎睿帝很小的时候就相熟,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现如今,大炎王朝能有如此国力,就是此人在背后运筹帷幄,不然的话,单凭炎武帝之前的北伐,还有之前的国战,已经最近的那一系列的动作,即便是再大的王朝,也都被打空了。” “单单就治国而言,孙曦圣是当之无愧的国师,但跟其他三位比起来,他就要逊色太多太多,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强出他人太多,因此他算半个。” 这还是许一凡第一次从别人嘴里,知道如此之多关于孙曦圣的事情。 “能详细说说他吗?” 王老点点头。 孙曦圣,一个大智若妖的存在,如果说二十年前一甲子是姜三甲的时代的话,那么在那之前的一百二十年的时间里,就是孙曦圣的时代。 其合纵连横之术,可谓是登峰造极。 孙曦圣的人脉很广,比如中原的各大武林世家,修行势力,在他所在的时代,都要听令于他。 孙曦圣是目前唯一一个拜访过十大修行体系的人,而且成功将他们说服的人,是真正的以理服人。 除此之外,他还是唯一一个找到圣地,并且活着回来的人,准确来说,他是找到了圣地的外属势力。 听到这,许一凡忍不住打断道:“圣地也有外属势力?” “当然。” “任何一个修行势力,都有他们的外属势力,时代变了,不单单是我们中洲发生了改变,不可知之地也发生了改变,而圣地亦是如此,虽然圣地依旧神秘不可寻,可是他们的外属势力却有迹可循,只是,想要找到他们,很难很难。” “他是怎么找到圣地外属势力的?外属势力在哪儿?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许一凡一口气提出了好几个问题。 王老却摇摇头,说道:“孙曦圣当年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圣地外属势力在哪儿,又是什么样的势力,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想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你需要去问他。” 闻听此言,许一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那糟老头子都凉了,我上哪儿去问去啊。】 但是,转念一想,许一凡也就明白王老这句话的潜台词了。 孙曦圣没有死,至少王老觉得他没有死,而许一凡根据种种迹象,也猜测孙瞎子没有死。 当然,王老这么说,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希望许一凡找打孙曦圣,或者说只有许一凡才能找到孙曦圣,不然的话,王老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另外,根据方才王老对孙曦圣的种种描述,许一凡想到了一些事情。 孙曦圣不断的合纵连横,还找到过圣地外属势力,他肯定是有目的得,看样子是在下一盘棋,而自己似乎是他棋盘当中一颗重要的棋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许一凡一路走来,有那么多在暗中帮助他的人和势力,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有一点许一凡想不明白。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在安民镇的坟冢当中,而之后的那些年,曾经有无数朝廷的人去找过他,可都被其拒绝了,这又是为何呢? 想到这,许一凡就问道:“孙瞎子既然还活着,为何他的时代只有一百二十年?” “两个原因。” “其一,他在找到圣地外属势力,回来之后,就突然撒手不管了,缘由何在,不得而知。” “其二,跟第四任国师有关。” “第四任国师是谁?”许一凡问道。 第一千五十四章 那个人 “第四任国师是谁?” 听到许一凡问出这个问题,王老在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一个不该存在,却偏偏存在的人。” “嗯哼?”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愣住了。 这个答案,似乎跟他预想当中的有些不一样啊。 王老并没有理会许一凡,自顾自的说道:“如果说姜小白只是中洲的过客的话,那么,她应该就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宛若神明。” 神明?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句话的许一凡,肯定是十分不屑的。 然而现在,许一凡看着眼前这个,身体虽然残缺,可仿佛知道很多东西的老家伙,他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敬畏。 这种敬畏,许一凡曾经见到过,那是信徒对神敬畏的眼神。 此时此刻的王老,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 许一凡甚至在听到王老提起那个人的时候,整个人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让许一凡无比的好奇,王老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是谁?”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此时此刻的他,无比的好奇。 不,不单单是好奇。 许一凡感觉当王老提到那个人的时候,他似乎距离某个被他已经刻意遗忘的真相,越来越近。 这是一种直觉,一直发自本能的直觉。 这种感觉,让许一凡感到很荒诞,却又那么的真实,显得无比的矛盾。 王老久久未语,似乎是沉浸在某种回忆当中。 许一凡站了张张嘴,本来是打算继续追问的。 但是在看到王老这幅样子之后,选择了闭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老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转过头,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无比的明亮,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那不是一双老人的眼睛,也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睛,那是一团火,就像是破虏军军旗之上的图腾一般,狂热无比。 被一个老人,还是个老男人,而且是一个身体残缺的老男人,如此赤-裸裸的注视着,饶是许一凡也感到一阵的别扭。 就在许一凡忍不住想要开口的时候,王老眼中的炙热逐渐消退,而他的眼睛也逐渐恢复清明,随即又变得浑浊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许一凡有些无所适从,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王老转过头,看向窗外的炎城,语气平缓道:“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ΩДΩ) ∑(っ°Д°;)っ !!!∑(?Д?ノ)ノ 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 不,不止是震惊,更多的还是惊恐!!! 王老的这句话,此时此刻,宛如一道炸雷一般,响彻在许一凡的脑海当中。 许一凡的大脑,此刻就像是超负荷的CPU一般,直接死机了,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许一凡最大的秘密,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即便是孙瞎子,即便是慕儿,他都不曾说过,唯一知道一鳞半爪的只有剑九而已,而眼前这个老人,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炙热的空气,此刻却宛如冰窖,让许一凡感到遍体生寒。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许一凡遇到过的危险无数,他都不曾恐惧。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被一种叫恐惧的东西给填充满了。 那张无比的俊美白皙的脸,此刻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的浮现在额头上,他的身体在颤抖着,尽管他在极力克制着,可还是能够看出来的。 许一凡强行收敛心神,开口想要反驳。 “我......” 然而,只说了一个字,许一凡就发现,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一般,喉咙干涩的厉害。 王老的声音,此时恰好响起。 “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反驳,当然你也不用承认,因为这个秘密本身就不是秘密。” “轰!!!” 许一凡刚刚平静的下来的心神,再次变得激荡起来,而他刚刚恢复清明的大脑,再次变得空白起来。 隐藏最深的秘密,本身就不是秘密。 王老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许一凡。 此时此刻的他,就像是大海之上的一叶扁舟,在他的前方就是二十级的风暴。 王老似乎没有注意到许一凡的异样一般,自顾自继续说道:“二十年前,曾经有人来过这里,她是一个女人,就像是一个游侠儿一般,行走在这片天地之间。” “她自称是旅行者,来自其他世界。” “她的到来,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人,让已经失去希望的我们,在绝望当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时隔五百年,应劫者终于再次降临了,然而,天地意志总是那么的残酷,当我们以为等到了应劫者的时候,她却告诉我们,她不是应劫者,而我们之前遇到的两个应劫者,不过是来自某个神秘势力的超强者罢了,而她来自异界。” 说到这,王老停顿了很久很久,才继续开口。 “在绝望当中看到希望,是一件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可在看到希望之后,希望破灭又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当初的我们,都经历过这些。” 王老似乎彻底陷入一个人的回忆当中,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述着。 那个人! 这是王老对她的称呼,似乎提起她的名字就是对她的一种亵渎,这完全是信徒对神灵的态度。 根据王老说,在一千年前的时候,天劫就该到来了,而这一次的天劫是这天天地最后一次天劫,也是天地万物最后一次机会。 以往,天劫虽然汹涌,却会给万物生灵一线生机,尽管这一线生机小的可怜,可总有一些大气运者抓住了这一线生机。 于是,在天劫降临之后,他们得以幸存。 待到大湮灭时期过去,一切又重新开始,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就是火种,他们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然后又等待着下一次天劫的到来。 天劫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得而知了,根据有现有的记载,大湮灭时期至少发生了九次。 天劫到来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其威力和恐怖程度,却一次比一次强,而这片天地的生灵,也一次比一次少,天地元气已经稀薄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修行者的境界一个时代比一个时代弱小,而这片天地的生灵,已经彻底沦入黑夜当中。 在过去的九次大湮灭时代,这片世界涌现出了许许多多惊才绝艳的人物,有人族、有妖兽、有鬼物、有凶兽...... 可是,不管涌现出多少惊才绝艳的人物,他们想到的各种各样的办法,都没能阻止住天劫的到来,也没能改变大湮灭的进行。 这就是一个魔咒,一个笼罩在所有人身上的魔咒。 一次次湮灭,一次次重生,又一次次的毁灭,未来一眼就看到头了,那是何等的绝望啊。 在这九次大湮灭当中,人族是最坚强的种族,也是活的最久的种族,他们想了很多很多办法,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新的轮回又要开始了。 在千年之前,李不知用了特殊的手段和方法,为众生拖延了五百年。 为了获得这难得喘息的机会,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 五百年前,姜小白采用了另一个办法,又为众生争取了五百年时间。 李不知和姜小白的两次出手,似乎激怒了天劫,导致时间缩短,原本有五百年的时间,却只争取了三百年。 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王老他们又付出了更加惨重的代价,才争取了八十年的时间。 他们在等,等一个希望出现。 在八十年过去之后,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了。 孙曦圣! 这个曾经的翩翩美少年,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能力。 为了拖延更多的时间,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当然,也有更多的人,为了阻拦天劫的到来,前赴后继的选择了赴死。 为了争取更多的机会,孙曦圣开始了他的‘旅行’。 在一百二十年前,孙曦圣在去往了所有已知和未知的地方之后,他选择去寻找圣地。 不知道是他身负大气运,还是因为别的,他找到了圣地。 准确来说,是圣地的外属势力。 孙曦圣一去不回六十年,在这六十年的时间里,天劫居然被挡住了,似乎是成功,又似乎没有成功。 在孙曦圣失踪的这六十年时间里,姜三甲崛起了。 一代剑圣孙曦圣,独立鳌头一甲子,那是真风流啊! 六十年过去之后,孙曦圣回来了,他的一身修为没有了,他的眼睛也没有,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糟老头子。 没人知道他在找到圣地外属势力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这位曾经的英雄,就这样沉沦了,他离开了大炎王朝的中心,去往了安民镇这个偏颇的地方隐居。 孙曦圣的回归,让很多人看到了希望。 可当看到沦为废人的他,人们心中的希望破灭了。 孙曦圣废了,姜三甲也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很多曾经跟随孙曦圣的人,也都离奇的消失了,仿佛他们放弃挣扎了。 绝望充斥在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心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她似乎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 她有三个婢女,一个叫凡,一个叫梦流烟,一个叫孙羽墨。 她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走过一段路,跨过一道海,放过一座山,见过一些人,看过一些风景,然后就离开了。 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那个人离开之后,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她,唯独她身边的三个婢女,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如今,成为大炎王朝炎武帝后宫最特殊妃子的孙羽墨;在十六年前死在长安城的梦流烟;以及踏遍整个天地山河的凡。 这三个女人,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似乎她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证明那个人的存在一般。 十六年前。 在京城喋血的那个夜晚,随着梦流烟的香消玉殒,凡再次出现了,她这次来,带来了一个婴儿,交给了孙羽墨。 这个婴儿又被孙羽墨送到了孙曦圣身边。 当这个孩子的到来的时候,一个全新的计划围绕着他展开了,他的未来已经被注定。 而他就是许一凡。 当说道这里的时候,王老停止了讲述,他缓缓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早已经恢复平静的许一凡。 此时此刻的许一凡,已经彻底的镇定下来,然而,他的心中却翻江倒海。 许一凡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并没有太多的追求,最大的心愿就是苟活着,至于说寻找自己的身世,对他而言,很重要,却也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外来者。 他以为他隐藏的很好,可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孙曦圣知道他的来历,不良帅应该也知道,夫子也知道,死亡峡谷内镇武阁的武朝也知道,甚至那些曾经出现在他面前,或者暗中帮助他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个秘密。 这是一个秘密,却又不是秘密。 许一凡开始回忆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突然发现,其实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看到的每一个人,遇到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安民镇看似平凡,却非常的不平凡。 曾经的英雄孙曦圣定居在安民镇,东海城翁家最妖孽的天才也曾在那里,还有很多许一凡后来才知道的人,也曾经在那里出现过。 在这一刻,许一凡突然想到了楚门,而他就是异界版的楚门,他的重生之路早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演员,而且还都是本色出演的演员。 许一凡突然觉得有些荒诞,感觉他过去这十六年里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是不真实的,仿佛都是虚幻的一般。 然而,许一凡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在没有去往西北之前,许一凡以为他的身世可能是皇室中人。 在去往西北之后,他以为自己跟梦流烟有什么密切的关系。 而当他去往京城之后,知道凡的存在的之后,他以为自己终于解开了真相。 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这三个女人确实跟他有关系,但都不是他的母亲,他跟那个人有关。 那个旅行者才是他要找的人。 兜兜转转,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解开了很多他始终都想不通的谜团。 在东海城的时候,许一凡快速崛起,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孙曦圣的安排。 在初次离开东海城的时候,他又以为在背后操纵一切的是不良帅。 在海洲沦陷,许一凡却接到炎武帝圣旨的时候,他又以为是炎武帝李建民在朝中着这一切。 在去往西北,从西北去往长安的时候,他觉得是那些修行势力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当抵达长安之后,许一凡自以为他知道了全部真相。 然而,现在他惊骇的发现,他的每一个猜测都是对的,却又都是错的。 真正操纵这一切的,不单单是孙曦圣、不良帅、炎武帝......而是他们所有人。 这些都是站在某个层面金字塔顶尖的人物,他们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智囊团’,联合起来操纵和安排着他的未来。 许一凡一直以为,=执棋者只有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棋子,原来执棋者是一群人,所有的棋子,所有的人都是在围绕着他运转。 从来到这个世界,许一凡遇到了很多危险,可每一次危险来临的时候,当他无法自我解决的时候,总会有人出现。 起初,许一凡还觉得很兴奋,不愧是穿越者,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亲儿子啊。 现在嘛。 呵呵!!! 其实,从安民镇一路走到现在,许一凡自己都感觉有些不真实,他崛起的太快了,也太过顺利了,虽然期间经历了很多波折,看似是他崛起路上遇到的难关,其实不过是一层层障眼法而已。 意外吗? 失望吗? 愤怒吗? 怨恨吗? 很意外,很失望,也很愤怒,更加怨恨过,毕竟许一凡也是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即便他真的是穿越者,两辈子加起来也不到四十岁而已。 可此时此刻,许一凡心中更多的是释然。 之前,许一凡觉得自己不在意真相了,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实力不过,他的层次不够,即便他想要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他所谓的释然,不过是把一切压制在心里,隐藏在某个角落罢了。 现在,他是真的释然了。 在听完王老说的那些话之后,许一凡想了很多很多。 最终,他想起了曾经对镇南大将军武英叡说过,也曾经对剑九说过的话。 这个世界被黑暗笼罩,想要重生,就需要光,更需要火,用光去照亮这个世界,用火去燃烧这个世界,而他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 是的,他是做到了,却没有完全做到。 直到这一刻,许一凡才决定要真正的去做一团火。 第一千五十五章 平定塔撒哈 待到黄昏时分,王老独自一人离开了炎城书院的藏书楼。 至于许一凡,则留在了那座,对于炎城人来说价值千金,可对于其他地方来说,一文不值的藏书楼内。 破虏军的到来,并没有影响炎城的日常运作。 炎城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王国一般,有着一套成熟而稳健的管理模式。 整个炎城的孩子,不问出身,不看资质,只要想要学习,皆可进入书院求学。 城内健壮的男子不多,留守在这里的大部分的都是老人、女人、孩子和残疾人。 如果因此就小觑炎城,那就大错特错。 炎城不是其他城池,凡是能够在炎城活下来的老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者,都是从刀山血海当中爬出来的。 即便是那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和残疾人,也不可小觑。 在炎城当中,有一支完全由女子女子逐渐的军队。 火焰军!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番号。 炎城的军队跟炎军有着很大的不同,整个炎城共计十大军队。 【君子营】、【黄巾军】、【赤焰军】、【神策营】、【火焰军】、【赤眉军】、【陷沙营】、【汉武卒】、【步下虎士】、【拐子营】。 这十大番号军队,是当年由李不知亲自命名的军队。 其中,火焰军是完全由女子组成的,而火焰军当年的统帅,是李不知的婢女兼学生夜未央。 夜未央学究天人,饱读诗书,即便是当时儒家的大儒,在学问这方面,都没有其深厚。 在其未曾成立火焰军的时候,夜未央被称之为女夫子。 只可惜,如此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却无法习武,更无法修行。 然而,当年就是夜未央,在大炎崛起的时候,指挥过很多场战斗,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作战指令都是李不知下达的,可夜未央却总是能百分之两百的完成,把一切做到极致。 在大炎王朝推翻秦朝,建立新的王朝之后,李不知从大炎消失,最终以身殉天。 在李不知去世之后,这个最有可能继承李不知衣钵,成为大炎王朝第二任国师的女子,突然觉醒,她弃文从武,组建了一支女子军队。 李不知在殉天之前,已经跟北海之地签订了千年之约。 然而,在得知李不知已经死亡之后,北海之地想要撕毁契约,派遣大军意欲南下,兵峰直指北荒。 也是在这个时候,夜未央带着十万娘子军,开始平推过去。 炎城的十大军队当中,有九支军队的番号是李不知命名的,而唯独这火焰军是夜未央用鲜血打下来的。 火焰军又被称之为未央军。 都说女子柔情似水,可一旦她们坚韧起来的时候,即便是男人在她们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火焰军当面驻扎在北荒,跟北海之地作战的时候,曾经遭遇过最惨烈的战斗,十万火焰军打到最后,只剩下三千人。 一代女夫子夜未央,更是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一步登天。 在大战最为凶险的时候,眼看着北荒就要落败的时候,夜未央突然破境,一步一境,一境杀一人,最终她居然硬生生的突破到了入圣境,距离半步不可言说,只差一线。 那一战,夜未央斩杀北海之地超五境修士三十六人。 单挑也好,群殴也罢,此人皆无敌。 大厦将倾之际,夜未央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打残了北海之地,在之后的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北海之地才慢慢恢复元气。 火焰军,或者说是未央军,在那些不为人熟知的炎军当中,是最特殊的军队。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文可治国,武可上阵杀敌。 不过,在那一战之后,火焰军也损失惨重,一军的建制直接被打没了,可也正因为如此,李不知制定的九大番号军队,变成了十大番号军队。 火焰军在那一战之后,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随即又迅速沉寂,沉寂到很多人都遗忘了她们的存在。 然而,在五百年前的时候,炎军从北荒撤离,前往塔撒哈沙漠作战,火焰军的战旗再次出现。 中国古代有三千越甲可吞吴,而在炎城这边,三万未央军亦可屠杀沙军。 炎城城内,能够又不输于中原的繁华,火焰军功不可没。 现如今,炎城内大部分军队都已经离开炎城,去往黄沙城作战,而赤焰军和拐子营却留了下来。 拐子营也是一支极其特殊的军队。 他们基本都是从各大军种当中淘汰下来的残疾人。 既然是战争,除了阵亡,受伤是在所难免的,最为大炎最强军队,他们面临的敌人,往往都是极为可怕的,很多伤势根本无法治愈。 可偏偏总有很多人,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依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存活下来。 但他们虽然活下来了,却也丧失了战斗力,然而,有人却以残缺之躯,走出了一条格外不同的道路。 这些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家伙,相互团结,组成了一支特殊的军队。 当年,大炎王朝为了跟北海之地谈判,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只有拳头够硬,实力够强,双方才有资格坐下来谈条件。 在谈判初期,那一场场残酷至极的战争,拐子营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明明都是残缺之躯,他们却总是能够给敌人带来巨大的伤害和威胁。 其中,最著名的是北荒和北海之地,曾经在一个拐子坡的地方,打了一场为期一个月的阵地战。 三万残缺之人,却硬生生的拖住了北海之地近十万大军。 原本贫瘠的拐子坡,被鲜血染红,在战争结束的时候,随便抓一把沙子,就能捏出一滩血水来。 三万人的拐子营,打到最后只剩下五十人。 可那场战争他们赢了,他们用行动和鲜血证明了他们自己,证明了即便残疾之人,也是有用之躯。 一支未央军,一支拐子营,一直都是炎军的最后底牌。 炎军无降卒,即便是老人和女人,也不会投降。 而这就是大炎王朝建国初期的时候炎军。 只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现如今中原的炎军,在一场大战之后,很难出现炎军无降卒的事情。 第一支西征军的副将申屠侯就是例子。 其实,除了火焰军和拐子营之外,其他八支军队,他们的番号,都是无数前辈用鲜血换来的。 别的不说,单单炎城这二十万正规军,十五万底牌军,绝对是大炎王朝最强军队,然而,真正知道他们的人,却少之又少。 随着大炎王朝国本的逐渐稳固,这十大番号军逐渐出现后继无力的状态。 在十大番号军最巅峰的时候,其人数是高达三百万之多的。 然而,数百年过去了,现如今还剩下的,只有这不到四十万的军队。 炎城生活很多人,不管是将士,还是百姓,他们都是番号军的后裔。 曾经规模如此之大的军队,最终留下来的后裔,却只有只有百万余人,可以想象,他们曾经为了大炎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番号军,这是被人遗忘的军队。 然而,现如今,番号军的名号,再次响彻的天地,震动整个天下。 就在许一凡进驻炎城不久,沙朝对外第一大城,黄沙城被破。 沙朝第一猛将沙伐,跟东郭游血战一场,二人皆身负重伤,本来是可以留下沙伐的,可其身边出现了一支悍不畏死的卫队。 这支卫队的实力十分强大,最低都是半步超品境,其中证道境就有两人。 这支卫队在出现之后,以玉石俱焚的方式展开了救援,最终卫队伤亡过半,却带着沙伐在内的近百人黄沙城重要人物,逃离了黄沙城。 随着这些人的离开,黄沙城最终被攻破。 在这一战当中,炎城番号军并没有使用任何新式武器,完全是采用了老办法,成功拿下黄沙城。 黄沙城的存在,相当于大炎王朝玉门关的存在。 沙朝在丢失沙曼城和狂沙城之后,又丢失了灭佛城、望南城和土沙城在内的三座城池,而沙朝对外的第一大城黄沙城也彻底的沦陷。 沙军一溃千里。 在之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番号军、西域军和北蛮军,开始不断指挥大军,以包围之势朝塔撒哈沙漠深处推进。 至于破虏军,在连续拿下十三座城池之后,就停止作战,开始重新整军。 这是一场史诗级的大战,却发生在荒无人烟的塔撒哈沙漠当中。 八月中下旬。 沙朝在塔撒哈沙漠深处的破天城 . 以南两百里,展开了一场决战。 在这场决战当中,以番号军为主力,破虏军、西域军和北蛮军辅助,打了一场血战。 最终,沙朝败了,损失惨重。 沙伐,这个沙朝第一猛将,第二最强者,在这一战当中,战死! 诛杀此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炎城最高统帅东郭游。 这对打生打死一个甲子还多的老对手,最终以这样的方式落幕。 在这场史诗级的大战当中,十大番号军的名头,再次璀璨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意识到,原来大炎王朝还有这样一支王牌军队。 也是在这个时候,中原百姓才知道,原来中原之所以这么稳固,没有战火和硝烟,除了是四大边军的浴血奋战之外,番号军功不可没。 番号军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崛起。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讨论最多的就是十大番号军。 当然,还有炎军当中的新秀之军破虏军。 破虏军! 这曾经是一支杂牌军,可在被许一凡以铁血的手腕整合之后,形成了破虏军,成为了一支超强军队。 破虏军十二集团军,也在这场对战沙朝的战争当中,名扬四海。 番号军后继有人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的事情。 在决战之后,沙朝退回破天城,开始谈判。 这一战,沙朝丢失了八百多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可是曾经连强大的武朝和汉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而大炎王朝却做到了。 曾经丢失的土地,时隔数千年,终于再次拿回来,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事情啊。 然而,当人们沉寂在胜利的喜悦当中的时候,有心人却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大炎国师许一凡,除了整合了破虏军,在战争前期拿下了十三座城池之外,之后的战争,许一凡就销声匿迹,而破虏军也极少参战。 这颇有虎头蛇尾的感觉。 但是,没人再敢小觑许一凡。 一个只用了数月时间,就打造出来了这么一支铁血军队,称其为军神丝毫不为过。 又因为许一凡在拿下沙朝十三座城池的时候,城破就屠城的做法,他又被人称之为杀神。 然而,真相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 除了最开始的沙曼城和狂沙城被破虏军屠城之外,剩下的十一座城池,只有两座城池被屠戮殆尽罢了。 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见识到了这位少年国师的狠辣程度。 破虏军共计十二集团军,拢共不到十五万人,在这连番作战当中,损失惨重,伤亡过半。 其中第一集团军,第三集团军,损失最为惨重,建制几乎打没了,但是,他们的实力,却已经跟十大番号军相差无几,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两支集团军比番号军还要强上一些。 人们以为破虏军在经此一役之后,会因为损失惨重,而一句不振。 可事实确实,破虏军的人数,随着战斗的不断深入,不减反增。 其最巅峰的时候,人数突破到五十万。 在这场史诗级的大战当中,镇西军和镇北军都曾经派出大军,参与其中,用许一凡的话来说,就是练兵。 参与这场战争的,当然不止镇西军和镇北军,还有已经被人遗忘的越王军,以及炎朝的各种地方军。 可以说,除了镇海军和镇南军之外,整个大炎的军队,几乎都被丢到了塔撒哈沙漠去滚了一圈。 以战养战。 这种冷酷无情的练兵之法,强军之策,可谓是前所未有。 沙朝在接连战争失利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谈判过程。 关于谈判的相关事宜,许一凡没有插手,东郭游也没有插手,是新任仆射李建泽亲自接手。 本来,许一凡此次来塔撒哈,亲自指挥作战,是打算一举消灭沙朝,解决沙人这个大-麻烦的。 可不知道为何,许一凡在抵达炎城之后,突然改变了这个策略。 在选择跟沙朝决战一场之后,选择了和谈。 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有不同的意见,其中主战派最多,他们想要彻底推翻沙朝。 沙朝是一个特殊的王朝,也是独立于大炎王朝、北蛮王庭、西域王朝和南唐王朝,以及东海王朝之外的第六大王朝。 如果能够消灭这个王朝,那对于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个军队,任何一个武将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情。 然而,面对这些人的反对,炎武帝也好,东郭游也罢,都把这个问题的决定权,交给了许一凡。 许一凡否定了推翻沙朝的意见。 既然许一凡做出了决定,就再也没有人反对。 大炎王朝第一国师的位置,许一凡是彻底的坐稳了。 他在成为国师之后,不断解决了内忧,还解决了外患,他此时此刻的声势,已经超越了大炎王朝的皇帝李建民。 而他的护国大将军的位置,更是坐的牢固无比。 在许淳倒下,房巨鹿也倒下之后,许一凡以超然之姿,成为了大炎王朝最年轻,话语权最终的武将。 不过,在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在关注一件事。 那就是大炎王朝对许一凡的态度。 功高盖主。 现在许一凡的声势很强,堪称是烈火烹油。 大炎皇帝炎武帝李建民,此时此刻,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对待许一凡呢? 要知道,在塔撒哈战役结束之前,许一凡的位置已经做到了极点。 护国大将军,已经是武将的顶点,即便是仆射这个位置,也要逊色几分。 封无可封,这就是现在大炎王朝的尴尬之处。 如果一定要封赏的话,除了皇位不能给之外,唯一还有一定诱惑力的,只有封王了。 异姓王。 在大炎王朝的历史上,除了在建国初期出现过,还有就是五百年前的时候,出现过之外,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李建民会给许一凡封王吗? 这是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 可即便是封王了,许一凡立下的功劳,也不足以得以彰显。 然而,有关许一凡的封赏,迟迟没有下来。 不但许一凡的封赏没有下来,破虏军的封赏也没有下来,反而是番号军和其他军队,反正只要是参与到塔撒哈战役的军队,都获得了封赏。 朝廷似乎把许一凡和破虏军给遗忘了。 这其中传递出来的消息,还有其背后蕴含的意思,让很多人开始琢磨起来。 难道李建民这是要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吗? 一时之间,各种猜测和流言漫天飞舞。 . 第一千五十六章 筑就防线 在诸多流言当中,有一则流言值得细品、 大炎第一国师许一凡,在攻伐沙朝的时候,身负重伤,命在旦夕。 这则流言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流传开来的,它就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在中原各地,乃至整个天下开始流传。 许一凡要死了? 这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成为了很多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可惜,这个答案在没有揭晓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在黄沙城城破之后,炎城突然封城,启动了最强防御,在之后整个炎城就成为了一个禁区。 炎城的防御程度,比长安城还要恐怖。 这个作态,似乎在侧面证明了许一凡身负重伤,危在旦夕的流言。 只是,关于这件事,炎城方面没有做出任何回应,而长安城那边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等待一个答案、 至于这个结果是什么,这个答案又是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总而言之,一切的流言蜚语,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许一凡自从进入炎城之后,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当中。 这场战争,在大炎王朝跟北蛮王庭,以及西域通力合作之下,占据沙朝近一半土地,而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不知不觉,转眼之间,时间就来到了夏目初秋的季节。 许一凡生死未知,而破虏军群龙无首,很多别有用心的家伙,在见识到破虏军可怕的战力之后,都开始打着小算盘,准备拉拢这支军队。 然而,就像是西北战役结束以后一样。 在大战的结果尘埃落定之后,破虏军突然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的时候,破虏军早早的选择抽身而退。 破虏军一共十二集团军,全都分散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仿佛破虏军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极度的狂欢之后,就是战后恢复工作。 这一次,塔撒哈战役,大炎王朝这边取得了绝对的胜利。 蛋糕打下来了, 很多人都以为,这一次大炎王朝损失惨重,又是主力军,应该拿到最大份儿的蛋糕才对。 可事实的真相,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大炎王朝这边只要了十二座城池。 这十二座城池都是破虏军打下来的,其中最关键的城池就是黄沙城。 至于说沙曼城和狂沙城,则由北蛮王庭接手,然后以此为边界,一路朝北,向塔撒哈沙漠深处辐射而去。 而灭佛城、望南城和土沙城,则由西域王朝接手,以土沙城为边界,一路朝北,向塔撒哈沙漠深处辐射而去。 明明是大炎王朝出力最多,分到的蛋糕却最小,看似是三家分沙,实际上确实北蛮王庭和西域王朝瓜分了大部分的蛋糕。 这让大炎王朝很多人都极其不满。 更让他们感到不满的是,这个选择和命令,不是李建民下达的,而是据说已经濒死的许一凡下达的。 这使得原本风头正茂的许一凡,再一次成为众矢之的。 有无数人想要许一凡现身,给出一个说法和交代。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出现,没有交代。 没有交代似乎就是一种交代。 长安城那边始终是静默状态,不管是之前许一凡直接对沙朝开战,还是之后的分蛋糕,朝廷都没有插手。 唯一插手的事情,就是跟沙朝的谈判了。 塔撒哈沙漠的战争,开启的很诡异,结束的也很诡异,而之后各方参与战争的王朝,他们的态度和反应也很怪异。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极其诡异,让很多人都看不懂。 最让众人感到不解的是。 沙朝作为战败国,按理说,他们除了要割让土地之外,还有负责赔款、纳贡等等。 然而,预想当中的一起诶并没有发生。 沙朝不但没有赔款纳贡,反而是大炎王朝、北蛮王庭和西域王朝,不断的给沙朝给予了很多物资。 三大王朝拿出的物资之丰富,完全可以建立一个中小型的王朝了。 除此之外,塔撒哈沙漠那边的情况,在沙朝接收了这些物资之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谜之操作。 一切就像西北战争结束一样,塔撒哈沙漠开始重建。 不,准确来说是基建。 从破天城到炎城,四大王朝联合起来,开始不惜代价的修建城池。 对于其他三大王朝来说,在沙漠地带修建城池,简直是痴人说梦,难如登天。 然而,有了沙人的加入之后,一座座城墙高大数十米的城池,在极短的时间里,拔地而起。 除了疯狂的建设城池之外,还在这些城池之间,开辟了一条条道路,把整个塔撒哈沙漠的城池,全都连接起来。 若是有人在塔撒哈沙漠高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这些由城池和官道连接起来的形状,宛如一个超大型的棋盘。 这还没完呢。 塔撒哈沙漠的城池建设,主要由沙朝复杂,大炎王朝辅助。 而塔撒哈沙漠的城池连接,在建设的初期,就率先跟西北的城池连接到了一起。 似乎他们是在铸造什么防线一般。 至于真相是不是如此,没人清楚。 ------------------------------------- 长安城。 摘星楼。 已经是初秋季节了,长安城的气候已经感到微凉。 不良帅一如既往的背对着众人,俯瞰着整座长安城。 在其背后,围坐着三个人。 大炎皇帝李建民,宰相徐肱,以及一位中年男人。 “塔撒哈沙漠的战争,结束的比朕预想的要快的多啊。”李建民笑着说道。 君臣围炉煮酒,坐而论道的事情,是极其少见的,甚至是无比罕见的事情,但今天却出现了。 “确实结果的很快,我还以为要打到年底呢。”徐肱一边喝酒,一边说道。 “结束的快是好事儿,时间拖得越久,伤亡越大,负担越重,对我们也越是不利。”中年男人说道。 徐肱闻言,却苦笑着摇摇头道:“可即便如此,这一次战争,我们的损失也不小啊。” “番号军折损严重,破虏军亦是如此,而其他军队那就更不用说了,光看着那些战报,我的心都疼的慌。” 其他人闻言,点点头。 虽说打仗肯定是要死人的,可为了那个计划,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搁谁身上都会心疼的。 塔撒哈战役,番号军二十万大军,伤亡近十万,其中大部分都是战死的。 破虏军伤亡十五万,除了最开始的十二支集团军之外,剩下的都是后来加入破虏军的将士。 因为没有在风沙镇进行磨合,作战的时候,折损比较严重。 但整体来说,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因为现如今破虏军已经有三十五万人马了。 现在的破虏军,已经取代了番号军,成为了大炎王朝第一强军。 镇北军和镇西军虽然也参与了战斗当中去,但不管是镇北军,还是镇西军,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打扫战场,还有就是负责后勤工作,伤亡并不算大。 伤亡最大的,还是地方军。 这次送往塔撒哈沙漠作战的地方军,都是老卒了,而征集的新兵,此次并没有投入战斗,而是被从边军抽调回来的老卒,进行魔鬼训练。 这一次塔撒哈战役,炎军总计伤高达五十万左右。 不过,这跟西域和北蛮比起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西域王朝和北蛮王庭此次参与其中,原因很多。 第一,也是为了练兵,以战养战,打造出来一支强大的军队。 第二,为了地盘,或者说是为了打通一条退路。 第三,为了当年的承诺。 第四,则是为了某个计划。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在其中。 战争是残酷的,而结果是成功的,收获也是喜人的。 李建民在沉默片刻之后,端着酒杯,凝实良久,才开口说道:“死了这么多人,才争取了不到三年时间,唉......” 说到最后,一声深深的叹息,暴露了这位帝王心中的无奈和沉重。 徐肱看了一眼李建民,缓缓道:“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天劫降临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能够在最后时刻,还能争取到两年多的时间,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建民闻言,没有说话。 即便是这位帝王,在知道死了那么多人之后,心情也无比的沉重。 可为了抵抗天劫,牺牲是必然的。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李建民似有所指的说道。 徐肱点点头,说道:“这近一年的时间,我们已经在北方新修筑了三座城池,按照国师的安排,我们已经把这些城池连接起来了,现在就等北蛮那边了。” 中年男人闻言,却摇摇头道:“北蛮是游牧民族,在草原修筑城池是不现实的,不过,他们占据了沙曼城一带,我们现如今已经开始连接整个北方了,等到北蛮的在塔撒哈那边的建造出城池之后,就可以完成连接了。” 徐肱却说道:“任重而道远啊。” “为了尽快完成北方防线的建设,我们动用了大量的劳力,连昆仑奴,还有东海奴隶都动用了,还从北蛮征集了无数劳力,也才完成防线的开端而已。” “可即便如此,还是死了很多人,如果不是有神机营在,制造出了很多器械工具的话,单单现在这些东西,最起码就需要好几年才能完成,而且还会死无数人啊、” 说到这,徐肱又苦笑道:“此次,我们在北方的大动作,已经搞得怨声载道了,出现了好几次民变,不过都被镇压下来了。” 中年男人闻言,却说道:“不用管这些,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把北方的防线筑成,至于其他的问题,都可以放一放。” “唉!!!” 徐肱深深的叹息一声,表情愈发的苦涩。 中年男人看向徐肱,毫不客气的说道:“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收起你那点儿妇人之仁,你离开书院太久了,做官也做的太久了,心反而越来越软了,一个宰相不该如此的。” 徐肱闻言,抬起头,看向中年男人,苦笑道:“师兄教训的是。” 师兄? 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肯定会无比的震惊。 徐肱是跟炎武帝一个时代的人,他的年龄比炎武帝还要大很多,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了,而坐在他对面的是男人,看着比李建民还要年轻很多,却是徐肱的师兄,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对于徐肱和中年男人的对话,李建民始终没有做声。 中年男人却继续说道:“想要更多的人活下去,就会死很多人,这近千年来,我大炎死的人还少嘛,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这些东西,对得起那些赴死的人嘛。” “现在他们又多么的仇恨我们,到时候就会多么的感激我们,若是防线筑造不成,所有人都得死。” 徐肱闻言,唯有苦笑。 道理他都懂,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犹豫不决和不忍心,终究还是会的。 看到徐肱这个样子,中年男人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 “哼!” ╭(╯^╰)╮ “如果你做不了这件事,那我来做,你不想背负骂名,我来便是。” 听到中年男人这么说,徐肱摇摇头,说道:“我并非害怕背负骂名,只是......” 说到这,徐肱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徐肱不怕背负骂名,官职做到了宰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过去的几十年宦海浮沉当中,什么样的骂名没有啊,他早就不在乎了。 徐肱在乎的是,即便是防线筑成了,还是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到时候,所有人都得死。 若是这样的话,那现在那些死在筑造防线的那些人,就真的是白死了。 北方百姓怨声载道,甚至出现了民变,是必然的事情,因为为了赶进度,争分夺秒的做事儿,其劳动强度之大是无法想象的,每天都在死人,而那些负责筑城的人,都不知道为何要筑城,自己为何要死。 讲道理? 呵呵!!! 怎么讲? 没法讲啊,天劫将至,是已知的事实,可天劫降临会有多可怕,那些生活底层的百姓是不知道的。 对于这些始终低头看着脚尖,却成不抬头看天的人,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用最暴力,最简单的手段却解决这个问题,逼迫他们去做事儿。 徐肱的担心,中年男人自然是知道的,可他没有安慰什么。 未来本来就是不确定的。 以往的未来,一眼就看到头了,可自从千年之前,有人开始尝试改变未来,并且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这就使得本来一成不变的未来,出现了一丝转机。 为了这一丝转机,中洲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根本没有回头路可以去走了。 千古罪人也好,还是人族英雄也罢,都已经无所谓了,都要等到天劫降临之后,才能知晓。 若是成功了,抓住了那一线生机,那是罪人也好,英雄也罢,都交给后人去评说。 如果失败了,那一切皆休,尘归尘,土归土。 见二人不在争论了,李建民这才开口问道:“西北七洲如何了?” “西北七洲,共计三十二座城池,从去年国战结束之后,就已经展开行动了,现如今,西北的防线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的尾声了,估计年底会进入到第三阶段。” 听到这个结果,李建民和中年男人都暗暗点头。 李建民说道:“当初,朕让国师去西北,这个决定现在看来是无比的正确啊。” 徐肱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心中却赞同了李建民的话。 在既定计划当中的防线建设当中,西北是进度最快的,而且是质量最好的。 除了有镇西军和西北七洲的地方军参与其中之外,西北的百姓参与度很高,而且异常的积极。 西北的百姓也不知道朝廷到底要做什么,可他们还是选择去做了,只因为这件事是那个少年参将要去做的。 西北防线整体的大框架已经弄好了,现在就是各种细节问题,至于将来能不能起到预想当中的效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东海那边怎么样了?”李建民又问道。 “镇海军恢复建制,而且扩建的很快,在东海城三巨头和言午堂的协助下,外加世家集团的参与之后,我大炎的海军力量空前强大。” “东海诸国的迁徙进行的如何了?” “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东海深处可有动静?”李建民却微微皱眉道。 徐肱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有道教和东方家族在,以及东海诸国的势力在,想必问题不大。” 然而,听到徐肱这番话,李建民的眉头却紧蹙起来。 没有动静才是最致命的。 现如今,各方云动,至今还没有太大动静,就剩下圣地和东海深处了,这让李建民隐隐的感到不安。 第一千五十七章 风雨将至 叶随风落。 不知不觉,竟然入了秋,早起之时隐隐约约感到了丝丝缕缕浸骨的凉意,恍惚中,好像看到时光从身边流走,却无力留住。 心随叶落。 究竟是叶的决绝无情,还是树的不挽留? 脱离了树的挽留,以凄凉绝望的黄衣舞透了整个秋天的哀伤。 那满地寂静的落叶,是丢弃了记忆的碎片,再努力,也拼不出曾经的繁茂与美丽。 空谈一曲遗忘红颜的曲调,曲罢,一切都只属于南来北往的秋风了。 作为一代帝王,李建民有种庞大的野心和抱负。 合纵连横,李氏皇族用了数百年的时间,经历了无数的战争,付出了无数代价,才在这个末法时代,终于得到了一份收获。 现如今,大炎王朝境内,一派祥和,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境外,各大王朝带来的威胁,也逐渐消弭。 按理说,李建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现如今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中洲各大修行势力,都相继出世,当神灵走下神坛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再是神灵。 一个远古秘境,就牵动了无数人,它就像一支鱼-雷一般,把那些隐藏在海底深处、泥潭深处的老王八,都给炸了出来。 四大不可知之地,已出其三,唯独东海深处这个不可知之地,尚未有太大的动静。 在四大不可知之地当中,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是最活跃的。 北海之地是最激进的一个,无时无刻都想着南下,占据中洲,可却屡屡不能成功。 为了阻挡北海之地的南下,中原王朝、北蛮王庭、北荒殿,三个势力已经战斗了很多很多年。 极西之地对于中原人来说,或许是比较陌生,可对于西域人和佛门中人来说,极西之地的威胁,远远要超过中原王朝。 至于说南海之滨和东海深处,反而是比较低调的。 南海之滨之所以低调,是因为地理环境释然。 南夷号称有十万大山,虽有夸张的嫌疑,可却说明了南夷的复杂程度。 只要十万大山还在,南海之滨就不可能轻易踏入中洲。 唯独这东海深处,绝大多数人都对其知之甚少,即便是常年生活在东海的诸国势力,他们对东海深处到底有什么,也很难说清楚。 相对于内陆而言,东海诸国对东海深处反而愈发的敬畏。 沉默良久,李建民问道:“以我们现在的海上力量,若是东海深处出世,可否一战?” “这......” 此话一出,徐肱和中年男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中洲几大王朝,除了东海诸国之外,大部分都没有海上力量,这临时组建起来的海上力量,对付一般的势力还可以,可若是跟不可知之地交手,其结果如何,答案其实很明显的。 李建民看了一眼二人,然后说道:“在诸多防线当中,我最担心的就是海岸防御,一旦海岸防御丧失,那等待我们的就是大地陆沉的下场。” 徐肱闻言,想了想,说道:“镇海军已经扩建完毕,有殷元魁大将军在,再加上言午堂、东海城三巨头,外加世家集团,已经东海诸国迁徙而来的力量,构建一个海上防御和海岸防御,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李建民闻言,不置可否。 “迁徙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普通百姓的迁徙工作,从殷元魁回到东海,就已经展开了,有世家集团的配合,进行的有条不紊,现如今,登州、海洲、苏州、台州、温州、福州等地的百姓,已经在陆陆续续朝内陆迁徙,不过......” 说到这,徐肱顿了顿,说道:“不过想要全部迁徙完毕,没有一两年时间是不可能的。” 李建民闻言,抬起手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迁徙,永远都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即便有朝廷和世纪集团出面,愿意迁徙的,终究只是一部分人罢了。 若是一洲一城的百姓迁徙,那自然好说,可这涉及到无数个大洲,每个大洲的百姓何止千万,想要把如此之多的百姓全都迁徙到内陆,其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迁徙只是第一步,如何安排这些迁徙的百姓,又是一个问题。 另外,为了筑就海岸防线,需要大量的劳力,这些大洲的青壮,不是应征入伍,就是参与到筑就防线的大业当中,迁徙离开的都是老弱妇孺。 在这段迁徙过程当中,负责接纳他们的大洲,压力很大,乱象频生。 当然,这还不是在场之人最忧心的地方。 真正让他们忧心的,是他们已经做出了最坏了打算。 假设天劫降临真的无法阻止的话,大炎王朝毕竟做出大地陆沉的准备。 层层设防,这是最原始的办法,也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 以四大边军为核心,在边境之处层层设防,一旦朝中原腹地延伸,做好最坏的准备,在场之人的压力很大啊。 李建民在沉默片刻之后,抬起头,看向不良帅的背影,说道:“尽快弄清楚东海深处的去向,以防不测。” 不良帅闻言,没有什么动静,这让李建民微微蹙眉。 就在李建民准备在说些什么时候,不良帅开口了。 “东海深处的事情,交给我即可,剩下的事情需要你们来做。” 听到不良帅这么说,李建民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既然不良帅敢这么说,还给出了三年之期的保证,那他肯定有一定的把握。 论智谋,论狠辣程度,除了曾经的半个国师孙曦圣之外,当属此人最强。 这个常年坐在摘星楼的人,他不曾亲自出手,却有无数人因他而死,其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经无比的粘稠。 从不良帅这里得到承诺之后,李建民松了口气。 “国师最近在做什么?” 徐肱神色有些古怪,又有些复杂,犹豫片刻之后,才说道:“在读书。” “嗯哼?” (°ー°〃) 此话一出,李建民愣了半晌,转过头,一脸疑惑和好奇的看向徐肱。 徐肱见状并没有立即解释什么,而是看向中年男人。 李建民顺着徐肱的视线,看向中年男人。 “这是夫子的意思,也是王老先生的意思,更是孙国师的意思。”中年男人缓缓解释道。 “夫子去了塔撒哈沙漠?”李建民挑了挑眉头问道。 然而,中年男人却摇摇头道:“北荒那边的事情,无比的诡异,连番折损人马,夫子亲自过去看看。” 听到夫子去了北荒,李建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蹙起眉头。 “北荒之变,朕心中始终感到不安,朕一度以为,北蛮王庭已经背弃誓约,投向了北海之地,可之前塔撒哈之战,北蛮出力极多,看样子他们还记得当年的誓约啊。”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李建民,幽幽道:“陛下还是不要过于乐观。” “嗯?” 李建民看着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中年男人并不像其他大臣那般,看到李建民就卑躬屈膝,只听到他不卑不亢的说道:“五百年前,沙朝突然大肆入侵,本身就有问题,至于真相如何,我们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只知道跟天劫降临有关。” “在那个时候,番号军就从北荒撤离,我们在北荒失去了话语权,很多绝密的情报都无从得知,而在番号军撤离之后,北海之地却罕见平静下来,这些年,虽然依旧在跟北荒殿作战,可战争的惨烈程度,远不如从前,这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李建民闻言,皱眉道:“当年撤离北荒殿,是姜国师同意的啊,而且沙朝的入侵,番号军不得不选择撤离北荒,投入到塔撒哈沙漠。” 中年男人抬起头,看向李建民,淡淡道:“陛下可曾想过,当年若是没有姜国师的出现,北海之地已经出世,而沙朝入侵的步伐,更是无人可挡。” “一千年前,我们为了阻止天劫降临,付出的代价之惨重,陛下很清楚,而北海之地作为天劫的绝对拥趸,他们当时展现出的力量,陛下也很清楚,为了阻止他们,整个北荒都快打没了,北蛮王庭更是死伤惨重,我大炎亦是如此,若不是李不知和文圣老人家,亲自出手,不惜以身殉天,谁又能阻止的了北海之地的步伐?” “而五百年前,北海之地前期展现出来的实力,是非常可怕的,不亚于文圣时期,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退却,这其中虽然有姜小白的功劳,然而北海之地可不曾遭受重创。” “至于沙朝为何在那个时候入侵,我们始终不得而知,而姜小白当时完全可以阻止沙朝的入侵,甚至颠覆沙朝,可她没有那么做,这又是为何,陛下可曾想过?” 闻听此番言语,李建民陷入了沉思当中。 李不知、文圣外加炎高祖,三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争取了五百年的时间。 那一次对抗,中洲这边的损失是极其惊人的,五百年的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 当然,北海之地亦是如此。 大炎王朝历史上曾经出现了三次夺嫡事件,当然这是有记载的。 大炎王朝建立之初,炎高祖突然暴毙,就曾经出现过一次夺嫡事件,而炎高祖为何暴毙,外人无从得知。 据说是年轻的时候,连番征战,身体落下了很多暗疾,最终暗疾突然爆发,才导致暴毙的。 当然,也有人说,炎高祖之所以暴毙,是因为他的几个儿子想要夺权,有皇子为了更早的继承帝位,暗中出手。 还有人说,炎高祖的暴毙跟外来王朝有关,是他们暗中毒害了炎高祖。 总而言之,炎高祖的暴毙,众说纷纭,可以统一的答案。 但是,还是有人知道真相。 炎高祖不是突然暴毙的,他当初根本就没有死在皇宫,而是死在了北海之地。 为了阻止天劫降临,中洲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炎高祖的死,就是代价之一。 能够逼迫一代开国帝王,不惜战死,甚至都没有时间安排后事,足可见当时的情况之紧急,也足可见,北海之地的实力的可怕性。 这种密辛,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五百年前也是如此,之所以出现九子夺嫡事件,也是因为炎承帝突然暴毙。 当初,李不知他们留下的诸多手段,都逐渐失效,天劫降临的步伐再次前行,北海之地卷头重来,炎承帝使用了各种办法,最终无奈之下,才选择了最极端的办法,拖住了北海之地,给炎宗帝争取了一段时间。 炎宗帝之所以能够胜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遇到了姜小白,得到了她的帮助。 先有炎承帝的战死,后有姜小白的出现,北海之地在没有付出绝对的代价之下,就选择了退却,本身就不对劲。 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炎承帝和姜小白,其实重创了北海之地,又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 总之,当时的北海之地并没有全力以赴。 在五百年前的时候,有几个变数是值得注意的。 炎承帝的战死是其一,其二是儒家当时出动了最顶级的战力,其三则是姜小白的出现。 最后一个就是沙朝的突然入侵。 几乎在沙朝入侵的时候,北海之地就选择了龟缩起来,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沙朝的动机和立场。 对于沙朝的目的和立场,即便是现如今,他们都没有完全搞清楚。 不过,此次塔撒哈之战,他们还是得到了一定的真相,也正是因为如此,三大王朝的联合行动,才没有颠覆沙朝。 在李建民陷入沉思的时候,中年男人继续说道:“北荒的变故,不是突然出现的,我想北荒之变,很可能跟当年北海之地突然退兵有关。” “难道北荒真的反叛了?”徐肱问道。 中年男人想了想,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北荒是贫瘠之地,其贫瘠程度不比塔撒哈沙漠号多少,这数千年来,战争一直都没有停歇过,在北荒的边境死了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不断的死人,而且死的大部分都是北荒人,反观其他势力,虽然也死了很多人,可跟北荒比起来,相去甚远,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怨怼吗?” 徐肱闻言,点点头,随即又皱了皱眉头,说道:“可即便有人选择反叛,也不可能全都反叛了啊,只要有人反抗,那我们一定能得到消息的。” 中年男人斜瞥了一眼徐肱,说道:“如果北荒之变真的是北海之地在幕后操纵的话,你觉得他们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吗?” 徐肱顿时语塞。 “北荒那边的情况很复杂,吾罪他们都沦陷其中,在派遣其他人去,也无济于事,我们又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是夫子亲自出马了。” 说到这,中年男人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说道:“希望夫子可以弄清楚北荒之变的真相,也希望夫子可以为我们再争取一段时间。” 闻听此番话语,在场的几个人心情都变得格外的沉重起来。 这天劫还未曾到来,真正的大战还未曾开启,夫子就迫不得已,亲自出手了。 这让他们清晰的认识到一点,这一次的天劫降临,已经无力阻拦了,至少他们以前的办法是没办法阻拦了。 夫子去了北荒,佛门的四大菩萨,有两大菩萨去了极西之地,大巫师则出现在远古秘境周围,道尊还坐镇在东海深处的边界之上。 只是目前已知的,但还有很多人也已经出世了,他们在四处奔波,这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若是这些人都阻止不了的话,那他们的希望就变得更加的渺茫了。 “王老先生可还在炎城?”李建民问道。 “不知。” (°ー°〃) 此话一出,李建民瞬间愣住了。 一直都没有怎么开口的不良帅,缓缓开口道:“那老家伙是出了名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这次能够愿意现身,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至于说想让他帮忙出力做事,很难。”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李建民忍不住说道。 “呵呵!” 不良帅冷笑一声,缓缓道:“道理大家都明白,虽然早死和晚死都是死,可谁都想晚死,更何况,还有很多人寄希望于投靠天劫,借助天劫的庇护,就像以往天劫降临那般,得以苟延残喘。” “那老家伙能够在这个时候,选择站出来,已经不容易了,至于说让他帮忙做事儿,你们还是不要指望了。” 李建民闻言,看着不良帅,犹豫片刻之后,说道:“其实,你可以......” 然而,不等李建民说完,不良帅就直接摇摇头道:“像他这样的人,不是大义就可以说服的,越是境界高深的人,越是无情的很,他曾经已经出手过一次了,现在再想让他出手,没有那么简单的。” “那王家......” 不良帅再次摇摇头道:“他是他,王家是王家,不可同日而语的。”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顿时沉默起来。 第一千五十八章 圣人降临、天地止戈 无数次梦中睁开惺忪的眼睛,望向那不可企及的沙漠幻影。 曾有人提起那远方的,被土黄色金沙弥漫的沙漠风情。 多少梦想坠落,多少渴望埋葬,可多生命枯竭,又有多少传奇诞生在这神秘的异域。 那曾神秘而辉煌的沙朝,那曾撩人心扉的黄河,那曾一度让人痴迷而热血的炎城。 当落日斜射四周,呈现一片寂静、安详、幽深、魔幻般金黄色的食时刻,是否又亭亭玉立的少女,乘借风沙,悠然而过? 是否有那披甲士卒牵着一只只漫步的驼队,那清脆爽朗的驼铃,又是否会随声附和? 长发在风沙中飞舞,衣袂翩翩飘动,荡出无与伦比的微波,一朵朵粉色的小花朵,在一个个被尖刺包裹的仙人掌手中萌动,那美丽动人的画面,又是否会让人神往? 这里没有大片大片的绿洲,没有宽敞笔直的大道,没有人来人往的喧闹,也没有灯火通明的繁华,更没有纸醉金迷的烈酒。 这里只是一片寂静无声的沙漠,只有一群披甲的将士,漫步在那风沙之中,建造出一座座城池,留下人类的到来的痕迹。 日出从最空旷的地方开始,日落从那最遥远的地方坠落,在这片塔撒哈沙漠当中,渗透着大自然最原始的灵动,也彰显着人类最强大的创造力。 这里没有口腹之欲的欲望,没有放荡姿情的靡靡之声,没有攀比嫉妒,唯有大自然主宰与赏赐的生存。 有些萧杀,有些直白,有些仇恨,跟有些赤-裸。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穿梭过条条街口,走到一条条路,遇到过好多人,看到过好多物,听过好多声音。 心累过,迷茫过,彷徨过,惶恐过,就连躺下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如何告诉自己,呼吸是什么样子的。 许一凡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慢慢驾驭了自己。 是金钱,还是权利,亦或者是人人追求的天道和长生? 人,总是在迷茫中前行,在彷徨中选择,在惶恐中成长。 当许一凡走入这座藏书楼,真正静下心来读书的时候,心中的那些问题的答案,终于变得慢慢清晰,却又慢慢模糊。 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可到底什么才算是好的。 这个概念太模糊了,以至于某个具体的想法,某个具体的做法,某个具体的决定,随随便便就成就了它。 可是,许一凡依然会觉得,那不是真正的他,或者说那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十年,许一凡悠然的生活在的小村镇当中,过着朴实无华,极其单调的生活。 而在来到这个世界的十年之后,许一凡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忙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忙,更不知道自己忙碌的意义所在,可许一凡却一直都在忙碌着。 前行,前行,再前行。 行走的脚步越来越快,忙碌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已经看不清楚沿途的风景,也顾不上身边的人。 这一路走来,有很多人都慢慢离他而去,因为他们跟不上他的步伐,也有很多人倒在了追随他的道路上,因为他们只能走到这里,还有一些人依旧步履蹒跚的跟在他的身后,至于下一站的分别在何处,没人知道。 当许一凡慢慢静下心来,暂停脚步,回望过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想要的,他渴望的,他追求的,似乎从某个时间开始,就已经随俗了。 为了跟大家一样的生活,他放弃了自己最最想要的,而这个最最想要的,也是这辈子都不会实现的。 因为人不能随心想的那么原始的活着。 如果这一次的重生,是一场戏的话,那许一凡觉得,他应该好好看看剧本,好好去揣测人物,在一点点历练。 没有谁敢说演员不是天生的,因为大家都在生活,一刻都没有离开这个舞台,所以每个人都是最好的演员,只不过专业的演员都是有剧本雕琢的,而我们需要现场直播。 没有人生来坚强,所谓的坚强,都是一点点堆积起来的。 很多事情从不可忍受,却变得非得忍受,不想要的东西,却偏偏被拿到手里,不想去做的事情,却变得非做不可。 这种无形的改变,使得每个人都变得坚强起来。 作为一个外来者,一个旅行者,许一凡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早看潮起潮落,晚看云卷云舒。 自以为自己不会被改变,即便是改变,也是自己改变这个世界。 然而,事实却是这个世界正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为了这个世界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坐在藏书楼之中,许一凡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了,不会再为某些事情大动干戈,不会在为了某些伤害就伤心脆弱,正如塔撒哈沙漠当中行走的骆驼,傲慢的、坚挺的、高昂的、孤独的在风沙当中一步步穿过。 有时候,许一凡希望自己是最好的、最坚强的,最神奇伟大的,可是,现在他发现,为了做到这些,他早已经身心疲惫。 有时候,许一凡希望自己是最可爱的、最优雅的、最标志风情的,可现在的他,却突然感到自己不过是自己认为的。 我只是自己的我,和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和别人没有关系,也许在别人成为自己的过程的一瞬间,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过客。 我不再是自己的我,早已经深深的融入这个世界,影响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然后他们又去影响着更多的人,很多人身边的过客,却在不断前行当中,成为了同行者。 要去做什么,要去往何方,终点又在哪里,似乎已经不重要了,至少许一凡不在孤独了。 或者说,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不曾孤独过,他只是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罢了。 足足近三个月的时间,许一凡一步都不曾离开过炎城的藏书楼。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好好静下心来,好好梳理自己,好好了解这个世界,而现在他做到了。 夜幕降临,许一凡站在藏书楼顶楼的窗口,俯瞰着整个炎城,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倒映着点点灯火,它们就是那黑夜当中的一道道光,照亮着这个漆黑的世界,让深陷黑暗的人,不至于迷失方向。 “登,登,登!” 清脆而又平缓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逐渐变得清晰。 “炎城的夜景如何?”来者问道。 “很美。” “跟你所在的世界比起来呢?” 许一凡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道:“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魅力所在,有美丽的,也有丑陋的,有善良的,也有邪恶的,但无论如何,它们终究都是很美的。” “看来这段时间的书,没有白读。” 许一凡闻言,不置可否。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老,他走在许一凡身边站定,陪着许一凡一起欣赏着炎城的夜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老的声音响起。 “书,都看完了吗?”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没有。” “看了多少?” “半本书。” “哦?” (°ー°〃) 王老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看来你真的看进去了。” 说完,王老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已经不知不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的少年。 如果说三个月以前的许一凡,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包含一切的大海,至于是好是坏,只有天知道。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继续看书?”王老又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看了。” “哦?” 王老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你意欲何为?” “看了半本书,剩下的半本书,我打算自己书写。” 王老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眼中浮现出道道亮光,然后笑着点点头。 转过头,看向炎城的夜景,说道:“少年郎不愧是少年郎,这很好嘛。” 王老没有追问许一凡打算如何书写剩下的半本书,而许一凡也没有说自己怎么去书写,二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王老主动打破平静。 “我要离开了。” “嗯。” “你打算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可说的。” 王老:“......” “此去,可能一去不回。” “嗯。” “你不挽留一下?” “前辈若是想留下,无人能够赶你走,前辈若是想离开,也无人能够挽留的住,既然前辈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说与不说,留与不留,意义都不大。”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王老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满意的点点头,再次说道:“看来这段时间,你真的用心在读书。” 说到这,王老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王老,始终没有说什么。 “少年郎,你的到来是无数人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们都没有恶意,你是我们的希望,唯一的希望,不管将来你如何抉择,我们都不会再干预了,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 王老走了。 这个许一凡始终不知道全名,也不知道他来历的老人,真的离开了炎城。 至于他叫什么,是什么身份,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对于许一凡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也无所谓了。 因为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走了,真正意义上的自己走。 在这段时间里,许一凡枯坐藏书楼,阅读了藏书楼所有的书籍,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王老没有帮他做什么,却不曾干预他的过去,他只是留给了许一凡一座藏书楼,告诉了许一凡一些真相,也留给了他更多疑问。 半本书! 这就是这个老人留给许一凡最大的财富。 同时,王老也给了许一凡一个选择,真正的选择。 离开这个世界,或者留下来。 路已经出现了,至于这么选择,就看许一凡自己的了。 若是选择离开,他或许可以回到曾经的世界,不用管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更不用担心所谓的不可知之地,也不用担心的天劫的降临。 他还是他,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一个旅行者而已。 若是选择留下,他就要承担起整个世界,生死存亡的责任。 如果他抗住了,那他就是整个世界的英雄,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如果他败了,那他就会跟着这个世界的人,一起走向毁灭。 两个不同的选择,两条不同的道路,清晰而又直白的摆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的选择,没有人会去干预他,看似很好决定,然而,许一凡并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这一天,许一凡独立站立在炎城书院藏书楼的顶楼。 看着夕阳落山,看着夜幕降临,看着黑暗的到来,又看到旭日的东升。 当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当旭日从东方冉冉升起的时候,当第一缕阳光铺洒在大地上的时候,天地出现异象,有紫气跨空而来。 那一刻。 藏书楼内,无风而翻书,炎城内外,有那朗朗读书声响彻大地。 那一天。 长安城。 纵横书院钟声长鸣。 那一天。 大炎王朝四十座书院的钟声,响彻大地。 那一天。 在塔撒哈沙漠这个遍地黄沙的地区,突然春来花开,万物复苏。 干涸已久的天地元气,犹如潮水一般,从这片大地涌出。 沙漠变绿洲,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而已。 时隔千年,有圣人降临世间。 ------------------------------------- 炎城。 城主府。 东郭游注视着浩气涌动的藏书楼,耳边响彻着阵阵钟声和读书声,眼神明亮犹如火炬。 “哈哈哈......” 已经境界大跌的东郭游,看到这一幕之后,放声大笑。 “圣人气象,儒家当兴啊!” ...... 沙朝。 在那一望无际的沙漠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城池。 整个城池被黄沙覆盖,看不清楚其本来面目。 然而,这一刻,城池上空钟声长鸣。 城池当中的一座巨大的雕像,突然睁开眼睛,喃喃道:“万年之劫,有何可惧?” ...... 西域。 南陀山。 整个南陀山突然钟声大作。 整个南陀山突然震动起来,若是有人远观此处,就会发现,南陀山其实就是一尊巨大的佛像。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 佛像睁眼了。 ...... 酆都。 这个鬼气森森,常年被鬼雾包裹的地方,厉鬼的嚎叫声,从未停止过。 然而,这一日,厉鬼沉寂,久仰的阳光,照耀在这天土地上。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却十分的难得。 ...... 长安城。 太和殿。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正在早朝的太和殿,突然静止下来,炎武帝李建民从龙椅之上走下。 走出太和殿,看向纵横书院的方向,眼中充斥着兴奋和激动的目光。 摘星楼。 常年背对众人的不良帅。 第一次站起身,转过身,然后缓缓离开了摘星楼。 ...... 元符十七年,九月初九。 圣人降临世间,钟声长鸣,天地间朗朗读书声,响彻大地,浮现在每个人的耳边。 这一日。 天地止戈! ------------------------------------- 藏书楼内。 许一凡眺望远方。 他还是那个他,他不再是那个他。 这个从来没有进入过任何一家书院的少年,却有一身浩然正气,他的眼中有无数文字浮现,。 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 许一凡最终还是做出了他的决定。 他选择留下来。 他去走一条所有人都希望他去走,现在他却自己想要去走,却格外不同的路。 他要去做一件,所有人都希望他去做,现在他想要去做,平凡而伟大的事情。 他要在前人书写的篇章上,在空白的地带,亲笔书写下新的篇章。 他依旧怕死。 他依旧想要苟活。 但他还是决定留下来。 原本一品巅峰境界的许一凡,身上的气息暴涨,一路势如破竹。 半步超品。 超品境。 破凡境。 知道境。 证道境。 入圣境。 最终在入圣境巅峰停止。 时间持续了一刻钟。 一刻钟。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当时间匆匆而过之后,天地异象消失,收回视线,转过身,迈动脚步,缓缓下楼。 藏书楼无数被翻乱的典籍,重新合上,回归原位,而许一凡身上的气息开始回落。 入圣境。 证道境。 知道境。 超凡境。 超品境。 一品。 二品。 三品。 ...... 气息一路跌落,最终成为了一介凡人。 一刻钟之前。 许一凡达到了修行者的巅峰。 一刻钟之后。 许一凡再次跌入尘埃。 他还是他,还是那个少年,就如同他初来这个世界一般。 然而,当他走出藏书楼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凡人,却又不是凡人。 第一千五十九推翻重来、取财之道 炎城。 城主府。 议事厅内。 一场连夜展开的会议,突然之间就开始了。 炎城最高指挥官东郭游,炎城副将司马不言,黄沙城最高指挥官饶志学,降将邱泓罡,还有其他番号军的将领,以及朝廷派来接管十二座城池的最高官员,全都齐聚一堂。 这场议会的主角,不是坐镇炎城六十多年的东郭游,也不是坐镇此地七十年的饶志学,而是许一凡。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在最短的时间内,改变整个塔撒哈沙漠,将其建造成一个巨大的防线阵地,军事要塞。 其实,这件事在塔撒哈战争结束之后,就已经展开了。 然而,许一凡此次却推翻了很多之前的布局。 众人在听完许一凡新的布局安排之后,整个议事厅无比陷入一片寂静当中。 有人兴奋,有人疑惑,有人不解,还有人欲言又止,似乎要反驳什么。 但是,众人在看到那个身着白袍,站在最前面,身上毫无气息波动的少年之后,都选择了沉默。 “有什么想法和意见,诸位可以畅所欲言。”许一凡站在原地,环顾一周,缓缓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目光最终落在东郭游和饶志学身上。 东郭游是炎城的最高统帅,也是番号军的最高统帅,在他坐镇炎城一甲子的时间里,炎城对外格外的强势。 尽管,他为了击杀宿敌沙伐,不惜以伤换命,境界大跌,可他依旧是炎城话语权最大的那个人。 东郭游不表态,其他人自然都不好第一个开口。 然而,东郭游自从回到炎城之后,整个人就彻底的放松下来,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喝茶。 是的。 这个曾经最不爱读书,只喜欢喝酒的读书人,不断重新拿起了书本,还戒掉了酒,正是一大奇迹。 面对众人的注视,东郭游却始终眯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憩,一言不发。 对于许一凡提出的新的计划,东郭游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许一凡也把目光投向东郭游,开口道:“东郭前辈,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东郭游闻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众人,又看向许一凡,缓缓道:“打架我在行,其他的我不懂,我只是个粗鄙的武夫,这些事儿,你们说了算。” 说完这番话,东郭游就再次闭上眼睛。 众人:“......” o((⊙﹏⊙))o 见东郭游这个态度,,众人是一阵的 无语。 武夫? 还粗鄙的武夫? 虽然东郭游做的很多事情,都像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可没人真的把他当成武夫。 东郭游的智谋和成就,其实是不亚于夫子的,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在此坐镇一甲子呢。 只是,东郭游不表态,就已经是最大的表态。 显然,他现在是以许一凡为主。 看到东郭游重新闭上眼睛,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饶志学。 在场众人,东郭游是炎城的一把手,地位最高,而饶志学辈分最高,年龄最大,他的话语权也很大,从他接管不亚于炎城的黄沙城就可以看出来。 饶志学没有理会众人的视线,直接开口道:“之前的很多计划,现在都已经展开,甚至有有一些都已经完工了,现在重新推翻重来,损失会很大的。” “是啊,国师这次提出的计划,很多地方都需要大改,费时费力不说,还需要投入更多的钱财,这对国库而言,是很大的负担啊。” “没错,塔撒哈沙漠距离中原很远,交通不便,运送补给十分的困难。” “徭役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虽然西北七洲的百姓,愿意前来做事,可这里的环境终究还是太恶劣了,即便他们来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适应这里。” “塔撒哈沙漠现在不止是我们大炎王朝的领土,北蛮王庭、西域王朝,还有沙朝都占据其中,而之前的计划,是共同制定的,如果推翻重来的话,不单单我们要重来,其他王朝也需要推翻重来,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啊。” “......” 随着饶志学的开口,众人顿时开始反驳起来。 其实,也算不上反驳,更多的还是提出问题。 按照之前许一凡他们制定的渡劫计划,是以中原为核心,在大炎版图的边境,筑起五道防线。 每一道防线的筑就,都需要耗费无数的人力财力物力。 单单一个西北防线,就耗费了大炎二十年的赋税。 二十年的赋税,也只是堪堪建立城池而已,想要进一步完善,就需要更多的钱财。 不过,这个问题之前已经得到了解决,但也只是暂时解决。 上一次西域使团入京谈判的时候,就这个问题,西域愿意拿出一大笔钱财,支援西北防线的筑就。 但即便是这样,西北防线想要彻底建造起来,还需要目前消耗的两倍钱财。 然而,这还只是西北防线而已。 除了西北防线之外,还有塔撒哈防线,北蛮防线,南夷防线和东海防线。 北蛮防线在许一凡离京之前,就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现如今建立的防线,只是一个开端而已,可其消耗的钱财,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尽管北蛮也答应资源北蛮防线的建设,暂时没有大问题,可想要彻底建立起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更多的钱财。 塔撒哈防线就相对于毕竟轻松了,毕竟,有四大王朝同时参与其中,每个王朝承担的代价还是比较小的。 而且沙朝有沙人的天赋力量,还有石巨人参与其中,建造起来还是比较方便的。 至于说南夷防线,是最轻松的一个。 南夷有天然屏障,十万大山摆在那里,又是巫蛊体系的老巢,只要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扩建和加固,就足够了。 难度比较大的是东海防线。 东海的海岸线太长了,比邻大海的大洲就是近十个。 虽然有世家集团和朝廷的支持,另外还有东海诸国的支持,想要在东海沿岸打造出一道防线,其难度之大,不亚于其他任何一个防线。 单单这五条防线的打造,单靠一个大炎王朝是远远不够的。 别说大炎了,就是任何一个王朝都不行。 充裕的财力,这是目前摆在所有人面前的。 许一凡提出的推翻重来的计划,计划的详细内容,大家都看过了,知道这个计划,比之前的渡劫计划要好很多,可问题是财力不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在听到众人反复提到财力问题之后,许一凡突然开口道:“财力不是问题。” “嗯?” (°ー°〃) (ΩДΩ)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聚在许一凡身上。 “国师可有良策?” 许一凡环顾一周,说道:“办法有,只看你们愿不愿意,如果愿意的话,得到的财力除了可以筑就好现有的防线,还可以筑起第二道防线。” “嗯哼?” 众人被许一凡说的顿时激动起来。 “国师,请问是何办法。” “哒!哒!哒!” 许一凡手指搭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办法有几个。” “第一,收纳私产。” “不管是我们大炎,还是其他王朝,富裕之家茫茫多,他们私产无数,若是能够把这些私产收纳过来,那钱财问题,可以得到很大程度的解决。” “嘶!!!”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许一凡的这个办法,不可谓不毒辣啊,说好听点是收纳私产为公产,说不好听点儿,就是强取豪夺。 五大王朝,富裕之家确实茫茫多,他们手里掌握的资产,绝对是朝廷的无数倍。 可问题是,从别人口袋里抢银子,别人肯定不愿意啊。 只要是个人,都不会愿意。 但这是目前,获取钱财最快的办法。 可问题是,一旦这么做,最先反抗,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就是这些人。 士农工商兵。 商人的地位虽然不高,甚至是低下,可也不能小觑他们。 这世界有很多事情是钱财搞不定的事情,但是,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用钱财搞定的。 如果把这些商人逼急眼了,他们一旦联合起来,是可以巅峰现在的社会制度的。 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不是什么好办法啊。 果然,在许一凡提出这个办法之后,无数人都开始反对,赞同者极少。 有的人反对,是因为这个办法,弊端比好处要大的多;有的人反对,是因为他们本身就跟商人有关,这触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还有的人反对,则是因为钱财只是目前的问题之一,而且还并不是最紧要的问题。 总而言之,不管这些开口反对的人,因何缘由反对,在他们看来,这个办法不靠谱。 为了筑就防线,先把内部搞解-体了,那还玩个屁啊。 对于众人的反应,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 “哒!哒!哒!” 在众人一片吵闹之后,许一凡敲了敲桌子,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看向许一凡,静等下文。 许一凡环顾一周,目光落在邱泓罡身上,开口问道:“邱城主,这件事你怎么看?” “嗯哼?” (°ー°〃)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看向邱泓罡。 在方才的讨论当中,邱泓罡是为数不多几个人当中,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的人。 此刻的邱泓罡,正陷入沉思当中,听到许一凡的问话,他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环顾一周,然后才缓缓开口。 “国师的意思,应该不是逼迫这些商人,直接抄家吧?” 许一凡坐下身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邱泓罡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说道:“既然国师有问,那邱某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们在边境筑就防线,是为了抵抗天劫的到来,当然,也是为了抵抗不可知之地,这事关所有人生死存亡的事情,需要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单靠朝廷和我们是不够的,而商人也是芸芸众生的一部分,让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是无可厚非的。” “直接强行从他们手中收纳私产,那肯定是不可行的,我们可以采取柔和的手段。” “比如?”许一凡问道。 “募集、以固定资产换取钱财、赋税......总之,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此来尽可能的收纳私产。”邱泓罡说道。 众人听完之后,暗暗思忖一番,然后纷纷点头。 然而,许一凡听完之后,却说道:“不够。” 众人纷纷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手段太温和了,商人逐利,邱城主提出的这些办法很好,可成效还是太慢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众人,沉声道:“诸位,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现在这些时间,是用无数人命换来的,岂敢如此浪费?” 邱泓罡闻言,点点头,看向许一凡问道:“那国师可有良策?” “杀鸡儆猴,以利诱之,恩威并施。”许一凡淡淡道。 邱泓罡听完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确实是个办法。” 众人见状,神色都有些复杂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明白许一凡究竟想做什么了。 建筑防线需要大量的钱财,而王朝的国库肯定不足以支撑如此之大的工程,这个时候,就需要民间力量来帮忙了。 商贾之家有钱,而且很有钱,若是能够从他们手里拿到一部分钱财,那现在的钱财问题,就不是大问题了。 只是,想要让这些乖乖交钱,单纯的好言好语,肯定是不行的。 邱泓罡提出,巧立名目,以此来攫取钱财,是个很不错的办法。 但这不够,总有一些守财奴,要钱不要命的,这个时候,就需要以武力来解决。 即可以拿到钱财,又可以杀鸡儆猴,一举两得。 如此一来,虽然不能拿到所有钱财,可也已经足够了,至少目前是如此。 在想通这些之后,众人纷纷开始小声讨论起来,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制定相对已的计划了。 温水煮青蛙。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满意的点点头。 “第二,对外展开贸易。” “嗯?” (°ー°〃) ⊙(?◇?)? 众人愣了愣,有人就问道:“我们不是已经跟其他几大王朝,保持着贸易往来吗?为何......” 然而,不等此人说完,邱泓罡就打断道:“国师的意思,不是跟其他王朝的贸易,而是跟不可知之地的贸易。” ∑(っ°Д°;)っ 我屮艸芔茻 众人听完都震惊了=,心中无比的震惊。 不可知之地跟中洲是敌人,现在双方都在打生打死,断绝贸易是铁律,许一凡现在居然想要跟敌人做生意。 如果不是知道许一凡是国师的话,恐怕在场的人都要怀疑许一凡的立场了。 但是,也有聪明人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贸易战啊这是。 战争,并不单单只是战场的厮杀,而是体现在方方面面上,而经济也是一方面,更是其中无比重要的一环。 在情况允许之下,两个敌对势力之间,展开一定的贸易往来,也是可以的。 许一凡的想法很明确,既然中洲缺钱,可不可知之地不缺钱啊,若是能够把对方的钱财拿到自己手里,那岂不美哉。 用武力抢夺,肯定是不划算的。 因为武力抢夺是需要流血的,也是要死人的,而以物换钱,明显更划算。 别的不说,中洲地大物博,好东西、新奇的东西不少,而这些东西在中洲或许不起眼,甚至不值钱,可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那就很值钱了。 办法是不错,可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其实是很困难的。 现在,乱世已起,各方势力打的不可开交,想要在战争的同时,又展开贸易,不是轻易就可以做的。 因此,很多人都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邱泓罡。 邱泓罡见状,就开口道:“专业的事情,可以让专业的人去做嘛。” “嗯哼?” (°ー°〃)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就恍然大悟起来。 贸易这东西,谁最在行? 当然是商人了。 商人逐利,这是天性,敢在战争的同时,还敢去捞取钱财的,也只有这些商人了。 虽然现在中洲势力跟不可知之地打的不可开交,可双方还是有不少商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进行着一些贸易。 以前,他们只是偷偷摸摸的做,而且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如果直接给他们开辟一条可以贸易的商道,那其中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若这个计划真的可以的话,那许一凡提出的第一个办法,可以更好、更快的完成。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敢在战争的时候,还去贸易的商人,可都不是善茬儿,而扶持他们,可能会对其他商人造成极大的影响。 更关键的是,中洲这边能想到这些,不可知之地肯定也能想到,若是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不愿意又该如何呢? 还有就是,如果这些商人,真的不管不顾,什么都贩卖,那不但不能赚钱,还会给中洲带来极大的损失。 想到这些,众人一时之间,又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第一千六十章 武葬秘境、新的变故 在一番激烈的争论之后,贸易之法,最终还是确定下来了。 只是,其中的相关细节,还需要进一步,详细的完善下去。 之后,许一凡又相继提出了数个策略。 其中有一项,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盗墓! 当许一凡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即便是一直配合着许一凡的邱泓罡,也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沉默。 中洲各大王朝,人死之后,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 越是富有的人,他们的陪葬品越多,其中不乏金银财宝。 这些东西随着死者的下葬,被埋藏在地底下,现在许一凡却要把它们取出来,众人很难接受。 正所谓,死者为大。 在人死之后,还去刨坟,怎么看都觉得缺德。 尤其是很多儒家弟子,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 从一开始的反对,到后面的激烈的争论,这个办法始终没有通过,暂时也只能搁浅。 其实,除了盗墓之外,许一凡还提出把西域寺庙的那些佛像给融了。 幸亏在场的没有佛家弟子,不然的话,估计他可能被打死。 尽管争论很多,但是,众人也都明白,中洲现在是真的缺钱啊。 不然的话,许一凡作为一国的国师,也不会把刨坟和融佛像这种办法都给提出来。 不过,经过许一凡提出的一些办法,众人的思维也得到了扩张。 集思广益,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之内,众人又想到了无数种搞钱的办法。 对于这场会议,许一凡是很满意的。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即便他是,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算无遗策。 饶志学抛出问题,许一凡给出一些意见,再由邱泓罡在其中推波助澜,然后再集思广益。 很快,这个困扰在所有人头上的问题,得到了极大程度的解决。 办法,其实一直都有,只是在场的这些人,大多数都被固定的思维禁锢着,许一凡就是给他们打开一扇窗,然后推开一扇门,让他们去看到更大的天地。 在解决了缺钱这个问题之后。 许一凡就劳力问题,建造问题,分配问题,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问题,展开了一些的讨论。 这些问题目前都是建造防线最迫切的问题,能够尽快解决,那自然是煮好了。 从这天晚上开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议事厅当中的会议就没有断过。 进出其中的人,各式各样,每个人就像是一架核潜艇上的螺丝钉一样,快速的运转着。 塔撒哈之战,无论是开战,还是停战,亦或者是现在的合作,朝廷那边都没有怎么插手,更多的还是配合。 整个塔撒哈沙漠,现如今基本都是许一凡一个人说了算。 炎城的议事厅,俨然变成了炎朝的太和殿。 每天都有无数条命令,从这里传递出去,而整个塔撒哈沙漠的基建工作,也按照许一凡要求的那般,开始推翻重来。 这期间,遇到的阻力和麻烦是很大的。 大炎王朝这边还还说,其他三个王朝就很不满意了。 为此,许一凡亲自去见了三大王朝的负责人,经过短暂而又激烈的商榷之后,最终许一凡还是达到了他的目的。 随着渡劫计划的更新,很多其他延伸出来的计划,也随之诞生、展开。 ------------------------------------- 就在许一凡在塔撒哈沙漠忙碌的时候,远古秘境那边也陆续传来了新的消息。 武葬秘境。 这是远古秘境的新名称。 武葬秘境的危险程度,比许一凡想象的还要可怕。 这确实是一个秘境,而且是根据一个保存完好的远古秘境,被人在上古时期,进行了改造和加固的全新秘境。 武葬秘境在经历了两次大湮灭之后,除了局部破损严重之外,大部分地区都保存的相当完整。 如果这次的天劫的强度,是上一次天劫的强度的话,那武葬秘境还能硬抗一波。 根据最新消息,武葬秘境已经探索了三分之二,还剩下三分之一没有探索完毕。 可就这三分之二的区域,已经可以庇护很多人了。 然而,问题是,武葬秘境虽然保存完整,可根本无法躲避其中,进而躲避天劫。 根据最新的推测,此次天劫的威力和强度,是上次天劫的十倍。 这种强度的天劫,别说躲在秘境当中了,就是躲到地核当中,都会死的。 缔造出武葬秘境的第一个主人是谁,早已经不得而知,而负责改造加固它的人,倒是十分的清晰。 武神。 自从武朝被颠覆,武神失踪之后,有关他的一切,还有跟武道有关的一切信息,基本都被抹除的差不多了。 但是,在武葬秘境当中,很多武道传承,以及其他体系的传承,甚至还有不可知之地的传承,都保存了很多。 不过,在这些传承出现的同时,各种机关、陷阱层出不穷,每一个新的发现,往往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各大势力为了得到这些传承,在探索的过程当中,不断的损兵折将。 之前很多想要趁机浑水摸鱼,攫取好处的家伙和势力,在探索的过程当中,都陆陆续续的退出。 宝物虽好,传承虽然重要,可命更加重要。 末法时代到来,万年之劫即将来临,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寻找新的生机才是王道。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随着这些中小型势力的退出,秘境的探索工作,不断没有进度缓慢,反而加快了不少,而各大势力之间,也展开了第三次亲密无间的合作。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合作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许一凡在离开瑶台洲,进入风沙镇的时候,武葬秘境曾经出现了重大的伤亡。 有半步入圣境修士陨落,而且还不止一位。 不可言说境界的超能修士,已经成为了传说,而入圣境修士,是现在已知的最强者,但是,这些超能大修士,都需要坐镇老巢,静等天劫的到来,根本无法出手。 因此,半步入圣境的修士,是出世修士当中的巅峰战力,可这样的大修士,依旧陨落其中,由此可见,武葬秘境的可怕程度。 根据暗黑机构的分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武葬秘境具备杀死入圣境大修士的威力,也具备重创不可言说境界修士的能力。 很显然,武神当年利用这个远古秘境,做了很多布置,其目的应该就是杀死不可言说的存在。 至于为何武神的这个计划没有赋予行动,那就不得而知了。 武葬秘境很大,探索出来的三分之二,就已经可以杀死半步入圣境修士,而剩下的三分之一,更加的凶险,可以击杀入圣境修士。 因此,众人选择了放弃继续探索。 危险和机遇是并存的。 虽然武神在武葬秘境当中布置了很多杀手锏,可也留下了很多重要的传承。 各大势力在探索的过程当中,不断有人破境,当然,也有不少人陨落其中。 待到武葬秘境探索到三分之二之后,这个秘境探索联盟也宣布瓦解。 中洲势力跟三大不可知之地开启了战争、 双方在武葬秘境当中,展开了惊天大战。 中洲势力很分散,就像世俗王朝一般,一盘散沙,可是在进入武葬秘境之后,他们就显得格外的团结。 当塔撒哈战争的结果传递到武葬秘境之后,这种团结程度更是远超以往。 在这一战当中,三大不可知之地,除了南海之滨之外,极西之地和北海之地的修士,折损严重。 一方面是这两大势力,无论是顶尖战力,还是来的人数,都远远不如中洲势力; 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不可知之地内部的矛盾。 他们之前在探索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相互背刺。 这也就导致,这两大势力的折损,要远超其他势力。 南海之滨的损失不算大,当然,这也是性对于极西之地和北海之地的折损而言。 在损失达到一个临界点之后,这两大势力选择了离开。 至于南海之滨,虽然折损不大,可也选择了退让,把大部分地盘都让给了中洲势力,而他们占据了一小部分。 对于这个结果,很多人是不满意的,但却也无可奈何。 中洲势力是很团结,完全可以彻底消灭南海之滨的探索队伍,但是,中洲势力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在这个时候,任何的损失都是致命的,也是不值得的。 更何况,武葬秘境距离南海之滨太近了,若是一味的死磕,最终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现如今的这个结果,不管是对于南海之滨来说,还是对于中洲势力来说,都是很不错的结果。 在武葬秘境内部展开战斗的时候,武葬秘境外部也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之前,进入武葬秘境探索的势力很多,其中野修、散修更是无数。 但是,在不断的探索过程当中,有不少人选择了放弃。 这些选择放弃的人和势力,在离开武葬秘境之后,遭遇到了更大的危机。 他们被大军包围了。 是的,没听错,在修行势力探索和争夺武葬秘境资源的时候,世俗军队包围了武葬秘境。 南唐和大炎王朝联手,动用了数十万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堵住了武葬秘境的出口。 那些为了利益而来,又为了保命而退出的野修、散修,才出来就被直接拿下。 然后被进行一番教育和友好的商谈之后,他们加入了大炎王朝和南夷。 手段很温和,也很残忍。 南唐为了这次行动,足足出动了四位大将军,都是战功赫赫的武将。 大炎王朝这边,除了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之外,三大不良将直接出动了两位。 这是世俗王朝在进行最后一波割韭菜的行为了,收获颇丰。 这次蹦出来的野修、散修,除了之前陨落在武葬秘境内外的,基本都选择了臣服。 当然,也有人试图反抗,而结果嘛。 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除了这些散修和野修之外,那些自知实力不够的中小型实力,也被两大王朝一网打尽。 以往都是修行势力统治世俗王朝,现如今,却调转过来,变成世俗王朝统治修行势力,给他们制定新的规则。 这次出现在武葬秘境的炎军,正是在塔撒哈战争刚刚结束,就撤离战场的破虏军。 破虏军经过塔撒哈沙漠的战争之后,又经过武葬秘境的割韭菜之后,真正达到了许一凡练兵强军的目的。 这些收编的新人,被一分为二,大炎王朝和南唐各占一半,组成了一支全新的军队,渡劫军。 在全新的军队组建之后,他们会得到惨无人道的蹂-躏和训练。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中洲已经完成了名义的联盟,也做到了实际上的联盟,虽然中洲还不曾统一,可跟统一没有什么区别了。 在收拾掉这些‘臭鱼烂虾’之后,破虏军和南唐军迅速撤离了武葬秘境。 然后一场新的变革再次发生。 大炎王朝、北蛮王庭、西域王朝、南唐、东海王潮以及沙朝,六大王朝组成了一支全新的联盟军,他们在武葬秘境初步探索完毕之后,也进入其中。 展开新一轮的练兵和强军计划。 对此,中洲各大势力没有反对,也没法反对。 现在的中洲已经不再是一起的中洲。 不过,在武葬秘境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另一件事发生了。 北海之地的人,在争夺武葬秘境资源失败之后,选择了撤离,而他们在撤离的时候,遭到了袭杀。 此次袭杀,北海之地死伤惨重。 其中,发生了超五境修士的惊天大战。 北海之地当中,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超五境以下的修士,直接被屠戮殆尽,而超五境的修士,更是有不少人陨落,在这种情况下,北海之地的探索队,开启了疯狂逃窜。 除了北海之地的探索队遭到袭杀和追杀之外,极西之地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同样损失惨重。 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们下手。 是的,没错,在各方势力的关注下,注视当中,负责袭杀和追杀两大不可知之地的人的身份,至今是个谜团。 有传闻,此次出手的势力,是十大隐藏势力之一刀剑武会; 也有传闻,出手的势力,是之前不曾出现的隐藏势力,最终的矛头指向了第一隐藏势力玄门; 还有传闻,是第四不可知之地,东海深处出手了,至于东海深处的人为何出手,那就不得而知了。 更有传闻,此次出手的是圣地。 总而言之,关于这次出手势力的身份的猜测,众说纷纭。 这些传闻当中的势力,都有嫌疑,而且嫌疑很大。 一方面是他们有这个实力,另一方面则是面对如此之多,如此之重的猜测,这些势力都没有站出来表态。 不知道是不屑于辩驳,还是默认了传闻。 总之,在中洲势力、不可知之地还有隐藏势力相继出世之后,一股神秘势力逐渐浮出水面。 当然,这次袭杀两大不可知之地的事情,也有人猜测是中洲世俗王朝联盟的行动。 对于这个猜测,六大王朝都没有给予回应,而明眼人在猜测一段时间之后,也知道,此次行动不是中洲势力出手。 ------------------------------------- 炎城。 许一凡在得知这个情报和消息之后,先是放声大笑,觉得袭杀两大不可知之地的势力,做法很痛快。 但在大笑之后,许一凡就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在现在战事平息的情况下,出现这样的事情,说实话是出乎许一凡预料的。 对于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许一凡确实想要吃掉他们。 但是,想要吃掉他们,代价太大了。 现如今,大炎王朝的力量虽然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但是,在各大修行势力还在武葬秘境的情况下,依靠新组建起来的军队,对战不可知之地的修行者,而且还是高境界的修行者,代价是很大的。 得不偿失。 现在中洲世俗力量需要的发展和成长,而不再是战斗。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跟不可知之地撕破脸,直接开打的时候。 因此,许一凡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沉吟良久,许一凡呢喃道:“刀剑武会、玄门、东海深处、圣地,这支神秘势力到底是谁呢?” “应该不是刀剑武会,这是一个极度松散的势力,他们没必要这么做,而且他们是隐藏势力,是中立者,不会轻易站队的,即便是站队,也会跟我们联络与合作的。” “如果不是刀剑武会的话,那应该也不是玄门,这个势力虽然神秘,可也是中立者。” 说到这,许一凡捏着眉心,思忖片刻,继续自言自语道:“那就只剩下东海深处和圣地了,那么到底是两大势力的当中的哪一个?还是说他们联手了呢?他们这么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是说......” 第一千六十一章 东海深处 “你对东海深处有多少了解?”许一凡看着伏纳问道。 时隔多日,伏纳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给他带来了很多情报,当然,还有很多疑惑。 伏纳想了想,摇摇头,说道:“知道的不多。” “嗯?” 许一凡闻言,微微蹙眉。 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伏纳心中顿时一惊。 现在的许一凡,虽然还是一个少年,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废人,可这样的许一凡反而愈发让人感到畏惧。 伏纳连忙解释道:“四大不可知之地都很神秘,也很强大,极其的排外,渗透任务很难做,即便能够渗透,也很难发挥到太大的作用。” 说到这,伏纳看了一眼许一凡微微缓和的神色,继续解释道:“在四大不可知之地当中,东海深处是最神秘的,因为他们在大海的尽头,想要找到他们,就必须再大海之上不断的航行,而这非常的困难。” 听完伏纳的解释,许一凡点点头。 这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各种体系的修行者,还有野兽、妖兽、凶兽等,但是,万变不离其宗,人类可以征服陆地,却极难征服海洋。 在很早之前,许一凡就发现,这个世界比自己预想的要大,不过陆地面积似乎只占据了五分之一左右,甚至可能更少,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海水包裹着。 可能是因为可以修行的缘故,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格物和科技的发展,并没有那么重视,大部分的科技文明,都只是满足人们基本的需求而已。 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人类彻底的统治了陆地,成为了陆地当之无愧的霸主。 但是,海洋却成为了其他生物的领地。 大海很危险,已知的东海,一望无际,辽阔无比,大海之上岛屿众多,但大多数都是不适合生存的,即便可以生存,其土地面积也很少。 之前海角楼出海航行,俘虏的那些土著,都是生活在这些遍布在各个岛屿之上的土著。 有些土著是以往陆地上的人,在王朝覆灭,迫不得已逃离到海上生活,繁衍生息,从而存续下来的种族。 有的则是原本就生活在岛屿之上的土著,他们的来历千奇百怪。 还有的是人妖后裔,是人族和妖兽的结合体。 总之,这些出现在大海之上的土著,他们的成员构成很杂。 如果说陆地是人类的领地,那么海洋就是妖兽、凶兽的领地。 根据许一凡了解到的情报,曾经这个世界,海洋极少,陆地占据了五分之四左右。 在那个时候,人类是极其弱小的,这片大陆上的生物格外的多,就连现在的妖兽,在大陆最繁荣的时候,都是弟弟。 然而,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曾经的陆地,大部分都沉入了海底,被那深不见底的海水覆盖,而那些曾经称霸一个时代的统治者,早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沧海一粟。 反而是像妖兽和人族这种,曾经极其弱小,可生命力和繁殖能力很强的种族,一直断断续续的存续下来。 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外力的干涉,就不得而知了。 相对于陆地,大海是非常危险的。 根据伏纳说,现在人们看到的大海,连外围都不算,而人类对大海的探索,可能连其十分之一都不到,甚至连其百分之一都不到。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可笑的事情,却又是一个很可怕的事实。 在这个时代最初的时候,存续下来的妖兽,其实比人类更占据优势。 它们寿命悠长,而且皮糙肉厚,保命手段极多,像壁虎断尾这种手段,不胜枚举。 即便它们打不过人类,也可以熬死对方。 当年,如果不是武神以超然之姿,建立武朝,强势出击的话,估计这个时代又会回到上古时代,被妖兽统治。 对于武神,人族对他的感觉是很复杂的,也是很矛盾的,对于大部分修行者来说,武神断绝了他们突破之路,但是,对于那些低修而言,他们最应该感谢的就是武神。 陆地上的妖兽,现在存续的已经很少了,随着人族的不断发展和繁衍,很多地方都被人族占据,而妖兽不得不多次更换领地。 南夷的十万大山是陆地妖兽最后的栖息地。 可现如今,随着武葬秘境的出现,被修行者多番洗地之后,十万大山内隐藏的妖兽,不是陨落,就是被俘虏,亦或者逃离了陆地。 大海之上的妖兽繁多,不单单只是海洋妖兽,还是很多从陆地迁徙过去的妖兽,它们占据着一个个大型岛屿,自成世界。 另外,之前在藏书楼读书的时候,许一凡还知道了一件事。 现如今,所谓的第六大王朝,东海诸国,其实在很早以前,他们也是陆地的一部分,其地理位置跟北荒差不多,是针对东海深处的前哨。 但是在武神后期,那场惊天大战当中,那片陆地直接被打碎,只保存下了极少的一部分,脱离了陆地,自成一界,很多早期探索海洋的人,在大海当中迷失方向,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那里,然后发展出了新的文明。 东海之滨距离陆地说远也很远,说近也很近,当他们的文明发展到一定时期之后,就展开了对外的探索,于是,本来就隶属一个文明,后来被分开的两个文明,再次发生了碰撞。 也是在藏书楼读书的时候,许一凡才知道,现在的超五境修士,跟最初时期的超五境修士,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 早期的超五境修士,他们一旦真正动起手来,其威能是毁天灭地的。 不敢说举手投足之间,就搬山倒海,可一旦他们真的开始搏命的时候,其威力之大,丝毫不亚于火星撞地球。 现如今的各大修行体系,虽然继承了上古时期的体系传承,但是,也因为很多传承残缺、断层,现在的修士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现如今的超五境修士,他们的攻击威力并不算大,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然而这只是因为,天地元气稀薄的缘故,他们体内蕴含的真气,都是长年累月一点一滴积攒下来的,每次出手都是入不敷出的情况。 如果不是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没人愿意真正搏命。 经历了上次天劫大湮灭之后,新时代的天地元气,稀薄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而随着人口的增多,修行者的不断涌现,天地元气愈发的稀薄,从而导致现在的修行者,跟上古时期的修行者有很大的差距。 当年武神他们之所以能够把陆地打碎,也是因为他们那个时期,修行者并没有现在这么多,每个人掌握的元气还很多,才能发挥出很多强大的攻击。 若是放在现在,摧毁一座山,灭掉一座城,那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想要打碎一片陆地,那绝对不可能。 海上的妖兽繁多,大多数都生活在外围区域。 而这所谓的外围,距离东海之滨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至于-大-海的外围有多大,而大海深处又在哪里,至今没有答案。 在四大不可知之地当中,东海深处是出世最少的,也是最神秘的,关于其记载并不算很多。 即便是王老留在藏书楼的那些典籍当中,有关这个不可知之地的记载也不是很多。 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人去探索、寻找过东海深处。 去的人很多,可大部分的人连外围都没有靠近,就陨落在大海之上,而即便是抵达了外围,也会遭到各种妖兽的攻击,越是往里去,妖兽越是强大。 至于那些运气逆天的人,在穿过外围之后,也一去不回,生死不知。 在过去的无数王朝当中,最先探索大海的是武朝。 只是不知道为何,武朝在连续探索数次失败之后,就果断的放弃了。 在武朝之后,就是汉朝。 汉朝在巅峰时期,其版图之大超乎想象,而当时汉朝的海军力量,更是达到了一个极其变态的地步。 然而,即便强大如汉朝,在探索东海深处的时候,也损失惨重。 当时的汉朝海军,在数次探索当中,几乎折损殆尽。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后来的王朝,几乎很少去探索大海。 大炎王朝在建国之后,也曾多次派遣过海军,前去探索,结果也是一样的。 其实,大炎王朝曾经的海军,还是很强大的,不过也因为探索大海深处,折损严重,就慢慢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也许,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可能会问,东海深处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许一凡曾经也一直在思索过,怀疑过,而藏书楼内,许一凡找到了答案。 东海深处存在过,而且其存在的时间,是比其他三大不可知之地更久远。 武神曾经去过四大不可知之地,其他体系的祖师爷也去过,近代时期,李不知去过,文圣也去过,姜小白也去过,可以说大炎王朝几任国师,除了许一凡之外,都曾经去过东海深处。 然而,凡是去过东海深处的人,在回来之后,都对其讳莫如深。 不单单是东海深处,其他三大不可知之地亦是如此。 伏纳看着许一凡,说道:“为了探索东海深处,找到其确定的位置,这些年来,我们不良人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然而......” 说到这,伏纳苦笑连连。 许一凡闻言之后,紧蹙眉头,然后问道:“你觉得这次袭杀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的人,会不会是东海深处的人?” 伏纳想了想,摇摇头说道:“不好说。” “嗯?” 伏纳连忙解释道:“东海深处是异常的神秘,基本上都是处于避世状态,如果不是武神他们这些超能者,或许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许一凡眯起眼睛,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不断的敲击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抬起头,问道:“你说大海之上有妖兽对吗?” 伏纳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说道:“是的,不但有,而且还很多,其实力也很强。”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伏纳心中突然一惊,他预感到接下来或许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很快,伏纳的这个预感就沦为了现实。 “现在镇海军如何了?” “在殷元魁大将军的整顿之下,镇海军的海上作战能力很强。” “其航海能力如何?” “在沿途有补给运输的情况下,可以在海上航行三个月左右。” 许一凡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然后看向伏纳,又问道:“你说海上的妖兽种类很多对吗?” “是的。” 许一凡不说话了,他再次低下头,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座椅扶手。 伏纳似乎已经猜到许一凡在想什么了,犹豫片刻之后,开口问道:“提司大人,是不是想.......” 然而,不等伏纳说完,许一凡就点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我就是要猎捕妖兽。” 说着话,许一凡就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天空,语气幽幽道:“现在的军队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桎梏,虽然还能继续提升,到提升的力度有限,未来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以现在军队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我们必须先其他的办法,去增强军队的实力。” “提司大人的意思是.......” 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妖兽是一个很强的种族,它们未来可能是我们的敌人,也可能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我隐隐觉得,在经历了上古时期的大湮灭之后,还有武神的屠戮之后,妖兽已经站在了天劫那边。” “在天劫降临之前,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尽可能的增强自身的力量,而妖兽无疑是最好的助力。”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伏纳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了吧?” 伏纳点点头道:“属于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猎捕妖兽,远远没有许一凡说的那么简单。 炎军的实力,在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但是,这远远不够。 之前,许一凡觉得不可知之地的实力,边军至少可以跟其一战,即便不敌,也能拖延一二。 然而,在经历了塔撒哈之战,还有许一凡在藏书楼看到的那些典籍之后,他对不可知之地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李不知创建的番号军,也只能跟不可知之地打个平手而已。 而随着这些年的不断战斗,番号军没有最高统帅,其战斗力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下滑,其人数更是一减再减,对付一个不可知之地都有些够呛,更何况未来他们面对的不可知之地,远远不止一个。 破虏军虽然强大起来了,可也还只是处于发展期,他们的成长还需要一段时间,而且即便他们成长起来,最多也就比番号军强一些而已。 如果只是这样,那许一凡现在做的这些,跟当年李不知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要在未来打赢战争,炎军的实力必须再次提升。 在这方面,许一凡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案,之前李不知的练兵之法,强军之策,是完全可以借用的。 但还是不够,热武器的出现,以及元石武器的出现,也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罢了。 但,还不够! 猎捕妖兽,让其成为士卒去作战,可以进一步的提升战斗力。 然而,这些还不够。 许一凡在进行着改造计划,而这个改造计划,在很早之前就开始了,现在已经有一定的成效了,而这个改造计划,需要的材料和对象很多,而妖兽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这个改造计划成功的话,那么在未来跟不可知之地的较量当中,许一凡又很大信心战胜他们。 只是,也只是有一定把握而已。 许一凡未来要面对的敌人,可不止不可知之地那么简单。 让伏纳他们去出海猎捕妖兽,给改造计划提供原材料只是其一。 其二,想办法找到东海深处,窥探出这个不可知之地的秘密,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分析出很多事情。 是敌是友,终归还是需要接触之后才知道。 如果是敌人,那能够尽早消灭最好,若是不能,那就早做准备。 若是朋友,那就尽快拉拢,把他们绑上战车再说。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目的。 寻找破碎的秘境! 不管是上古秘境,还是远古秘境,亦或者是其他时期的秘境,其中蕴藏的传承和资源,都极其的丰富,若是能够得到其中的一部分,那对于许一凡他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武葬秘境,是武神用来坑人的,可即便如此,其中的资源也极其吩咐。 中洲各大势力在武葬秘境得到了传承之后,实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陆地面积太少了,而大部分的秘境,都被埋藏在大海当中,找到它们,打开它们,运用它们,这才是许一凡最想做的事情。 第一千六十二章 各大隐藏势力 “这次去探索武葬秘境的势力很多,除了中洲势力和不可知之地之外,隐藏势力也参加了,他们收获如何?”许一凡问道。 “十大隐藏势力当中,四大家族都参与其中了。” “嗯?” (°ー°〃) 许一凡闻言一愣,下意识问道:“南宫家族也参与了?” 伏纳点点头道:“参与了,而且去的人还不少。” “皇后娘娘的意思?”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不是,是陛下的意思。” “哦。” 许一凡闻言,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就没有追问下去。 “此次南宫家族有哪些人,去往武葬秘境?其杰出的天才是谁?”许一凡问道。 “此次南宫家族派遣了百余人,前去探索,主要都是南宫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由南宫家族三位长老带队,其中以南宫瑾和南宫慕思最强。” “南宫瑾?南宫慕思?”许一凡呢喃道。 在重复几遍之后,问道:“都是什么实力。” “此次带队的三位长老,最强者是知道境修士,剩下两位长老都是破凡境,而南宫瑾是一品境界,至于南宫慕思则是二品境界,其他成员,最高是上三境,最低也是中三境修为。” “但是根据武葬秘境传来的消息,南宫家族带队长老的最强者,是半步证道境。” 许一凡闻言,眼睛再次眯起,喃喃道:“南宫家族的底蕴很深厚啊。” 然而,伏纳却说道:“这只是南宫家族实力的冰山一角而已。” “哦?” 许一凡眼睛一亮,开口道:“详细说说。” 根据伏纳说,南宫家族曾经是五大隐藏大家族之一,其底蕴之深厚超乎想象。 虽然该家族以经商为主,其资产富可敌国,但是,其家族内的修士却很多,只是大多数都避世不出罢了。 当年,大炎王朝起兵的时候,是炎高祖多次登门拜访,才取得联盟的。 在当年的逐鹿之战当中,大炎王朝的一切军需,有近七成是由南宫家族提供的,由此可可,该家族财力之雄厚。 逐鹿之战早期只是寻常军队的厮杀,而到了后期,就是修行者的厮杀。 当年,南宫家族为了帮助炎高祖问鼎中原,曾经出动了家族大半修士,其战力之强,丝毫不亚于十大体系势力。 南宫家族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修行体系,据说源自远古时代,然后由家族大能者,进行改良和拓展,逐步完善的体系。 据说,南宫家族的修行路线跟钱财有关,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此次武葬秘境开启,南宫家族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最终还是去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除了十大体系势力,拥有上古秘境之外,十大隐藏势力其实也有上古秘境,甚至其中某些势力,拥有远古秘境,至于秘境大小,完整程度,参差不齐,但绝对不会逊色十大体系势力多少。 南宫家族出动的三位长老,都是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他们寿命将近,又突破无望,只能前去武葬秘境碰碰运气。 带队大长老南宫不解,是知道境修为。 此人曾经也是一位天才修士,在八十多年前,此人未尝一败,不过,最终还是败了。 打败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姜三甲。 南宫不解用了六十年,从一品突破到超品境,又用了八十年,从超品境突破到超凡境,之后又用了一百多年,才突破到知道境。 而在之后的岁月当中,南宫不解一直卡在知道境,始终不曾突破。 此次由南宫不解代价,是因其寿命将尽,最后去博一次。 当然,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那百余人的家族年轻子弟护道,而其中南宫瑾就是他孙子,也是他最看好的继承人。 根据伏纳说,南宫家族一共有十六位长老,其中南宫不解排名第七,剩下两位长老,分别是第十六长老和第十四长老,二人也是寿命将尽之人。 在探索武葬秘境的时候,其中第十六长老陨落,第十四长老受伤。 但是,他们在武葬秘境当中,收获颇丰。 南宫不解真实实力是半步证道境修为,在探索途中,得到了数本南宫家族的远古传承,也借此突破桎梏,跻身证道境。 十四长老虽然身负重伤,可也因祸得福,半步迈入知道境。 虽然境界还没有突破,可寿命还是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延续。 至于南宫家族当中的其他人,南宫瑾和南宫慕思收获最大。 南宫瑾成功突破到超品境,并且得到了一件来自远古时期的法宝。 南宫慕思却从二品修为,直接跻身超凡境,据说还获得了南宫家族远古老祖的认可。 而其他人,也各有收获,总之,这次南宫家族收获颇丰。 除了南宫家族之外,其他三大隐藏大家族也参与其中。 东方家族、北堂家族、西门家族也都各有收获。 在这次武葬秘境的探索当中,四大隐藏家族展现出了,他们不亚于十大体系势力的实力。 在最后探索结束,大家瓜分蛋糕,中洲势力跟不可知之地发生冲突的时候,五大隐藏家族有三家是站在中洲势力这边的,而剩下的两大隐藏家族则选择了作壁上观。 听完伏纳说完这些,许一凡眯起眼睛,心中暗道:【这些隐藏势力,果然很强,难怪能够始终保持中立。】 其实,中立这个说法不太准确。 在很早之前,这些隐藏势力确实是保持中立的,但是,随着时代的不断变迁,隐藏势力也无法独善其身,尤其是在千年前的时候,他们都各自选择了站队。 但整体而言,四大隐藏大家族,还是站在中洲势力这边的,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沉默半晌之后,许一凡又问道:“那其他隐藏势力呢?” “一门两宗三会四大家族,除了玄门和刀剑武会都没有参与之外,其他的势力都参与其中了。”伏纳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不感到意外。 “伏劇和暗仓可有收获?”许一凡突然问道。 伏劇是白袍会年轻一代的最强者,虽然经常跟白袍会的会长对着干,可他依旧是白袍会的成员。 之前,在云关镇的时候,伏劇就一直隐藏在暗处,想要背后搞偷袭。 当时许一凡也想趁机把伏劇和暗仓给弄死。 可惜的是,传闻当中脑子进水的伏劇,居然是一个大愚若智的家伙,没有选择出手。 在许一凡力扛雷劫,剑九破境的时候,这家伙跑的贼鸡儿快了。 暗仓这家伙倒是想出手,可他想要拉着伏劇一起,结果伏劇跑了,他也只好放弃了。 “伏劇和暗仓,在武葬秘境当中各有收获,都破境了。” “什么境界?”许一凡问道。 “据说是超品境,但根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应该不止。” “隐瞒了真相?”许一凡喃喃道。 “应该是。” 许一凡闻言,眯起眼睛。 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又问道:“这两大势力,当初站在了哪边?” “黑衣会直接站在了北海之地那边。” “哦。” 对于这个结果,许一凡不感到意外。 当初京城包袱斋之战的时候,黑衣会就是配合着北海之地的人,在京城搞事情,他们在武葬秘境的时候,站在北海之地这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白袍会呢?也站在了北海之地那边?” 伏纳摇摇头道:“本来白袍会是打算站在北海之地那边的,可被伏劇拦住了,他们在得到传承之后,就直接离开了。”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笑道:“有意思,这个伏劇比那个叫暗仓的家伙,要聪明的多啊。” 伏纳闻言,点点头道:“之前,我们得到的情报,说伏劇是个蠢货,一言不合就开打,丝毫不顾及后果,可根据武葬秘境传来的消息,此人精于算计,智商奇高。”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一个粗鄙的武夫的话,他怎么可能屡屡跟白袍会会长作对,还能活着呢,当真以为这些掌握绝对权势的人,都是泥菩萨啊。” 伏纳闻言,点点头,深以为然。 “北海之地在武葬秘境吃了亏,损失惨重,黑衣会呢?”许一凡又问道。 “黑衣会的暗仓很狡猾,在看到北海之地被各方势力针对,落入下风的时候,直接跑路了。”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道:“果然不出所料。” 十大隐藏势力当中的三会,黑衣会是最不受待见的,这个组织的人都喜欢身着黑衣,他们是修行界的杀手,只要钱给到位,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算什么,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也是生存之道。 然而,黑衣会就不同了,他们两头拿,两家吃,吃完卖家吃买家。 这正是因为如此,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找他们做事。 当然,虽然名声不太好,可他们做事效率很高,极少失手,而且作为杀手,一击不中,远遁千里,是他们的一贯作风,极其的难缠。 “黑衣会现在在哪儿?” 许一凡眯起眼睛,似乎是想要做点什么。 伏纳看了一眼许一凡的侧脸,说道:“黑衣会在离开武葬秘境之后,就消失无踪,无从查起。” “哦,这样啊。” 许一凡的语气依旧平淡,伏纳不知道许一凡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说道:“你说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的人,遭人袭杀,会不会是黑衣会的人做的?” “嗯?” (°ー°〃) 伏纳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们。” “哦?为何?”许一凡饶有兴趣的问道。 “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此次之所以在武葬秘境遭受重创,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来的人太少,而我们中洲的人很多,无论是战力上,还是数量上,都占据着天然的优势,另一方面,则是有隐藏势力站在我们这边,而且南海之滨最后也选择了对他们出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想要让这两大不可知之地退却,没有那么容易。” “北海之地的势力很大,实力很强,黑衣会虽然也很强,可他们的实力却跟北海之地有一定的差距,甚至可以说,如果他们不是精通暗杀之道的话,正面交锋,其实力还不如四大家族。” 听完伏纳的分析,许一凡点点头。 伏纳继续说道:“黑衣会虽然是隐藏势力,但他们始终还是跟不可知之地的交情更多一些,毕竟对方给的多,不然的话,在武葬秘境的时候,他们一开始也不会站在北海之地那边。”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伏纳分析的没错。 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的人,在离开武葬秘境之后,遭受袭杀,确实不是黑衣会的人出手。 然而,许一凡总感觉,这两大不可知之地的遭遇,跟黑衣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黑衣会是一个很神秘的组织,在十大隐藏势力当中,除了玄门之外,就属这个势力最神秘了。 现如今,末法时代到来,各种千年王八万年龟,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蹦出来了,而曾经在多次大湮灭到来之前,就出现的神秘势力,这一次应该也不会缺席。 但是,这些都只是许一凡的直觉,只是他的推测而已,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些。 不过,有了猜测,自然就有了怀疑,这个黑衣会还是要小心一些,万一他们真的跟神秘势力有关系,提前防备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即便没有关系,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道宗和密-宗也出现了?”许一凡又问道。 “嗯,出现了。” “他们跟是合作了?” 伏纳摇摇头道:“道宗和密-宗都是单独行动的,他们既没有跟不可知之地合作,也没有跟中洲势力合作,更没有跟其他势力合作,他们出现的人很少,进入其中之后,只是在中外围转了一圈,拿到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 “哦?” 许一凡闻言眯起眼睛,喃喃道:“有意思。” 伏纳则继续说道:“道宗和密-宗,一向都很神秘,他们出行的时候,也是在武葬秘境开启的时候,他们出现似乎是来确定什么事情的,不像是为了其中的传承和资源而来的。” “能找到他们,联系上他们吗?”许一凡问道。 伏纳摇摇头道:“很难,这两个势力一向做事都很谨慎,很难找到他们,即便找到他们了,他们也不会答应什么的。” 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伏纳,没有说什么。 “这两个势力跟道教和佛门有什么关系?” 伏纳想了想,说道:“有关系,却没有太大的关系。” “哦?说说看。” “道宗是在道教之前出现的势力,据说有着很古老的道教传承,也有人说,他们其实是从不可知之地分裂、独立出来的。” “哦?当真如此吗?”许一凡问道。 伏纳摇摇头道:“类似的传闻很多,比如道教其实是道宗的分支,也有人说,道宗其实是道教地宗一脉的人,真真假假,众说纷纭,很难确定真假。” “有意思。” “那密-宗呢?” “密-宗确实是从极西之地独立出来的,他们有种独特的上古传承,跟佛门和极西之地都有一定关系,但是就佛法而言,这三大势力始终是分裂的,而且是对立的。” “在很早以前,三家为了佛法-正统曾经大打出手过,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密-宗选择了退出,隐遁起来,在密-宗隐遁之后,极西之地就一直在跟佛门死磕。” 听完伏纳的解释,许一凡对密-宗和道宗愈发的好奇起来。 这两大隐藏势力,一个跟极西之地和佛门有关,一个跟道教有关,这可就有意思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刀剑武会呢?武葬秘境当中出现了武道的传承,按理说,刀剑武会应该会出现啊,为何不见他们出现?” “提司大人有所不知,刀剑武会是一个极其松散的势力,也是为数不多,可以加入其他势力的组织,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传唱,据说也是很古老的传承,但大部分刀剑武会的成员,都散落在其他势力当中,这次刀剑武会看似没有出现,其实他们已经出现了。” “阿哈,有意思,没想到刀剑武会这么有意思。”许一凡有些诧异道。 说到这,许一凡又问道:“刀剑武会这么做,其他势力愿意吗?” 伏纳笑着说道:“这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刀剑武会跟所有的势力都不同,他们不为钱财,也不为权势,更没有野心,只是一心修行而已,也正是如此,其他势力才忌惮这个势力,毕竟这个势力聚集的都是纯粹修士,而纯粹修士在对战其他修士的时候,是有着先天优势的。” “更何况,刀剑武会很护短的,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群殴。” “哈哈!” 听到这,许一凡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刀剑武会有些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去玩一玩。” 伏纳看着许一凡的侧脸,沉默不语。 第一千六十三章 沧海变桑田沙漠变绿洲 “这么说,此次武葬秘境开启,十大隐藏势力,除了玄门之外,其他势力都出动了对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 “嗯?” (°ー°〃) 许一凡转过头,不解的看向伏纳。 伏纳见状,解释道:“玄门过于神秘,他们如果在不自爆身份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玄门的人,而这次武葬秘境开启,出现的势力很多,而散修、野修也很多,至于这些人当中,有没有玄门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玄门这么神秘吗?”许一凡诧异道。 伏纳点点头,苦笑道:“玄门不是一般的神秘,我们不良人连不可知之地都能够渗透进去,可玄门却不行,这个势力神秘的可怕,就仿佛不存在一般。”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起眼睛,沉默不语。 当初在摘星楼的时候,许一凡看过一些资料,他以为他对这个世界已经很了解了,对各大势力也有了清晰的认知,然而,现在看来,他还是了解的不够多,不够深啊。 不过,这也很正常。 既然能够被称之为隐藏势力,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就比如四大家族来说,看似他们早早的入世了,然而,他们真的入世了吗? 许一凡觉得未必。 南宫家族就很神秘,许一凡就看不懂他们。 南宫家族跟大炎王朝皇室,世代联姻,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可有件事,许一凡是知道的,皇后娘娘南宫琉璃,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疑似是修行者。 只是,这个发现,许一凡也是在走出藏书楼的时候,在那一刻钟的时候,突然察觉到的。 “中武家族可曾出现?”许一凡问道。 修行家族和世家集团,两者之间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是以家族为单位的势力,但也有很多的不同处,世家集团再强,也只能在世俗当中搞风搞雨,可修行家族却可以在修行界搅动风云,二者不是一个档次的。 “中武家族已经消失数千年了,应该是灭绝了吧。”伏纳说道。 “哦?是吗?” 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伏纳。 作为一个曾经建立过王朝,又跟武神有着直接关系的修行家族,怎么可能说灭绝就灭绝了,四大隐藏家族都还在呢。 不过,关于中武家族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多问。 接下来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许一凡背对着伏纳,心中在思索着一些事情。 世俗的势力,在许一凡和大炎王朝的联手之下,已经给整合的差不多了。 朝廷也好,江湖也罢,亦或者世家集团,现在都已经给整合完毕。 在这期间,许一凡对他们的了解,比所有人都要深刻。 现在真正引起许一凡兴趣的,还是修行界的势力。 中洲最顶尖的有十大修行体系势力,其中以儒释道为尊。 在这十大修行体系势力之下,还有很多中小型势力,这些势力,世俗王朝也趁着这次武葬秘境的开启和探索,给收拾的差不多了,即便有漏网之鱼,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十大修行体系势力,他们跟世俗王朝的关系,目前是合作关系,而不是附庸关系,想要从他们手里得到更多的助力,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不过,有着天劫这个最大的外敌在,只要运营得当,合作会一直保持下去的,还会不断深入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修行势力。 瑶台洲的三大势力,吴家剑冢、群玉山、万毒窟,剑洲剑阁、铸造世家徐家、刀道王家等等,这些势力比不上十大修行体系势力,可也不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至于说,在这些势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势力,许一凡暂时也不知道。 而在中洲之外,还有十大隐藏势力,准确来说,是十一个隐藏势力。 玄门、道宗、密-宗、黑衣会、白袍会、刀剑武会、东方家族、南宫家族、西门家族和北堂家族,外加消失很多年的中武家族。 这十大隐藏势力,看似是中立的,但他们可能已经开始站队了。 至于说站在哪边,不到最后一刻,谜底永远无法揭晓。 但是,这十大隐藏势力都是可以争取的,如果能够争取过来,那对于中洲而言,还是很强的助力,若是确定对方是敌人,在其没有彻底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就尽早将其扑杀。 四大隐藏家族,目前看来只站在中洲这边的,毕竟,他们很早就融入到中洲各大王朝当中。 但他们会不会真的站在中洲这边,还未曾得知。 这些家族如此之早就入世,肯定在谋划着什么,这件事需要搞清楚。 隐藏三会,最需要警惕的是黑衣会,他们可能跟神秘势力有关。 白袍会态度未明,虽然曾经有过冲突,但还没有成为死敌,只要利益得当,双方携手合作也未尝不可能。 这一点,从许一凡在塔撒哈沙漠指挥作战,取得大捷之后,白袍会撤销了对自己的悬赏,就可以看出白袍会的态度。 至于刀剑武会,说实话,这个组织看似很松散,可 也很凝聚,其战力自然不用多说。 全都是纯粹修士坐镇的势力,即便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是能够刀剑武会的支持,那在将来对战不可知之地的时候,胜算就更大了。 但是,许一凡对于这个刀剑武会,十分的警惕,说是忌惮也不为过。 能够把修行界那么多纯粹修士聚集到一起,没有一定的手段和魄力是不够的。 而且把这些纯粹修士聚集在一起,若说刀剑武会的创始人没有一定的图谋,许一凡是绝对不相信的。 在五大修行家族当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中武家族,而在三会当中,最值得警惕的则是刀剑武会。 剩下的三大势力,玄门、道宗和密-宗。 这三个势力都很强,就像是中洲的儒释道一般。 如果一切真的想伏纳说的那样,还有许一凡目前掌握的那些情报那样的话,这三大势力应该跟儒释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于是敌对关联,还是其他关联,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若是可以拉拢这三大势力,那许一凡对未来的谋划,就更有信心了。 中洲之外,则是四大强敌,也就是四大不可知之地。 四大不可知之地,势力很大,实力很强,单独一个修行体系势力都不是其对手,想要在跟他们对战的过程当中,取得胜利,还需要细细的谋划才行。 不可知之地已经很棘手了,而在他们背后,还站着天劫这个大boss。 另外,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圣地。 对于这个势力,许一凡很好奇,很想弄清楚,圣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 不过,圣地暂时不着急,除了之前在安民镇出现,带走慕儿的老妪等人之外,也只有去年冒出来的那个小七了。 圣地,许一凡是要去的。 这也是当初王老在给许一凡选择的时候,必须要去的地方。 不管许一凡是选择离开,还是选择留下,圣地当中都有答案。 心中细细的盘算一番,许一凡发现,现在出世的势力很多,而没有出世的势力,暂时就那么几个,想办法弄清楚这些未曾出世的势力,他们现在在干什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件事,许一凡很警惕。 那就是多次出现,却又神秘消失的神秘势力。 这个势力,不在已知的所有势力当中,他们的立场如何,现在又在哪儿,又在做什么,需要想办法弄清楚。 这个神秘势力,给许一凡的感觉,他们比不可知之地还要危险。 思来想去,许一凡突然发现,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尽管现在他把世俗当中的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是很多。 合纵连横! 许一凡似乎走上了前几任国师的道路,不知道这一次,许一凡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回过神来,吩咐了伏纳很多事情,让他抓紧去做。 在做完这些安排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在炎城四处溜达。 其实,在塔撒哈沙漠进入中期,也就是东郭游接手之后,许一凡就该离开这里的,这也是许一凡在来这里之前的计划好的事情。 可是许一凡在从藏书楼出来之后,就更改了很多计划,他还需要留在炎城,进行其他计划。 ------------------------------------- 自从那一日,许一凡在藏书楼,一步入圣,做了一刻钟的入圣修士之后。 天地间的局势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圣人降临,天地止戈,不是开玩笑的。 塔撒哈之战结束之后,唯一的战争,就只剩下佛门和极西之地的战争了。 北海之地那边,因为北荒之变,导致北海之地和中洲之间,出现了未知势力,大战已经停歇。 东海深处的人,除了在道教地宗修士出现的时候,有所提及之外,暂时也没有什么动静,即便是武葬秘境出现,也不曾出现,大战没有发生过,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南海之滨因为武葬秘境的关系,双方狠狠地干了一架,结果是南海之滨输了。 当然,这是在双方都没有动用全力,都没有豁出去打生打死的情况下。 在武葬秘境的价值彻底被发掘之前,战争暂时是不可能开始的。 唯独佛门和极西之地还在死磕。 不过,根据伏纳此次前来,带来的最新消息,在许一凡做了一刻钟的圣人之后,双方停战,进入到了对峙状态。 如此一来,乱世却逐渐变成了太平盛世。 对于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然而,对于许一凡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只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奏罢了。 中洲势力,在经过大炎王朝五任国师的推动下,还有六大王朝皇帝的运作之下,终于完成了联盟。 现在的中洲,已经完成了统一。 现如今的中洲,一个不可知之地应该是拿不下的,即便拿下了,也要伤筋动骨,甚至是玉石俱焚。 在这种情况下, 只要他们不蠢,就不会去当那个出头鸟。 但是,中洲的这番操作,有好处,也有坏处,很可能导致不可知之地之间相互联手。 不可知之地之间的联手,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最佳的选择,就是在他们没有完成联盟之前,就率先出击,可问题是,中洲的实力虽然强大,可也只能防守,无法主动出击,这真的是一个很悲伤的事实。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中洲实力不够,需要继续成长和发展。 不然的话,在塔撒哈战争结束之后,新的战争就会爆发。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 中洲需要时间。 无论是强大中洲的实力,还是防线的筑造,都需要大量的时间。 当然,中洲需要时间,不可知之地也需要时间。 现在比拼的就是速度,谁能在最短的世家,变得更加的强大,谁就能在未来的战争当中,占据优势。 行走在炎城的大街之上,许一凡仿佛回到了长安城。 炎城本身就是自成体系,虽然这里是沙漠地带,可经过儒家和番号军,经过五百年的不懈努力,这里已经变得适合居住了。 如果不走出炎城,生活在这里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中原呢。 现在嘛,炎城变得更加的繁华,也变得更加的适合人居住。 一刻钟的入圣,许一凡为这片沙漠做了一件事。 沧海变桑田,沙漠变绿洲,虽然有些夸张,有些不可思议,可许一凡还是做到了。 曾经被沙朝沙人吞噬的绿洲,再一次奇迹般的出现,虽然跟真正的绿洲,还相去甚远,可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在物资补给方面,大大的减轻了各大王朝的负担。 披甲巡逻的士卒,追逐打闹的孩童,蹒跚行走的老人,穿着简朴的妇人,还有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男少女。 走在大街上,看着身边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许一凡不由得感叹,人类的创造力和适应能力的强大。 在没来塔撒哈沙漠之前,谁能想到,在这沙漠当中,还有人类生活的城池,还有人类的王朝。 在来到炎城之后,谁也想到,这样一个环境恶劣,外貌丑陋狰狞的城池,居然有人坚守了五百年呢。 现如今,看着这座城池,谁又能想到,在不久之前,这片土地还是满眼黄沙呢?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谁又知道,在天劫降临之后,现在这些美好的东西,是否还能存续呢。 在城内转了一圈,不知不觉间,就走上了城墙。 负责驻守巡逻的士卒,在看到许一凡之后,都躬身行礼。 大炎国师许一凡,这个名字,不单单在中原传播开来,在这炎城更是声明震动。 武能上阵杀敌,决胜千里之外,文能立国安邦,这样的人,不是国师是什么? 现在的许一凡只是一介凡人,不披甲,不挎刀,只是身穿一身白袍,却更让人感到敬畏和恐惧。 站在城墙之上,举目远眺,看到的不再是黄沙漫天,而是片片绿地。 曾经那刮骨的风沙,现如今,已经不复存在。 虽然已经入秋了,可这里的白天,还是那么的炎热的,只是一阵微风吹过,吹乱了鬓角的青丝,吹起了衣袖,让人感受到了久违的凉爽。 长时间的脑力运转,倍感疲惫的许一凡,此时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许一凡没有转身,就知道来者是谁。 剑九蹦蹦跳跳的来到许一凡身边站定,手里拿着一堆水果,一边吃,一边看着许一凡。 “你怎么有时间来这儿?”许一凡反问道。 “炎城都被我逛完了,无聊的很,恰好看到你在这儿,就过来看看咯。” “你可以跟着饶先生去其他城池转转啊。”许一凡随口说道。 “去了啊,也不好玩。” “嗯?” (°ー°〃) 许一凡一愣,转过头,看着剑九,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时候去的?” “之前打仗的时候啊。”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满脸黑线。 他这这茬儿给忘记了。 之前,许一凡在拿下灭佛城之后,就来到了炎城,坐镇此地,恰好遇到了王老,在藏书楼读书,剑九则显得无聊,就离开了炎城,跟着大部队,去攻城略地去了,许一凡也没有管。 后来,等许一凡出来的时候,也听人提到过剑九在其他城池做的事情,这小丫头凶的一批,虽然说话做事儿颠三倒四的,可还是赢得了炎军,甚至是其他军团的尊敬。 对此,许一凡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多问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见许一凡不说话,剑九就侧着头,问道:“这边的事情,你忙完没有?” “差不多了。”许一凡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忙完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嗯。” 剑九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第一千六十四章 北荒大逃杀 深秋。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树上枯落的树叶,已燃尽生命最后一丝精气,被秋风凛冽之后,吐露出垂死后的脉络。 深秋荒芜的平原上,刚下了一场雨,阴云大片大片的覆盖在天上,雾霭一般蔓延到整个天壁。 从地平线抬头仰望,如同一幅被水浸染过的巨大水墨画。 脚下的黑吐路,散发着湿漉漉的泥土气息,掺杂着源自不远处的鲜血的腥味儿。 一支不足百人的队伍,正在荒芜之中狂奔着。 领头的是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穿着简朴,甚至说是简陋也不为过,兽皮抹胸,露出她那修长的脖颈和锁骨,平坦的小腹裸-露在外,肚脐眼儿上,倒扣着一颗漆黑,宛如眼睛的宝石。 下半身同样是简陋的兽皮短裤,修长的大长腿,暴露在空气当中,脚上是一双及膝的兽皮长靴。 跟大多数少女不同的是,少女并没有齐腰的长发,反而是宛如军营男人一般的寸头。 皮肤也不如中原少女那般白皙,呈现古铜色。 头发早已经被鲜血染红,那双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双手,此刻正握着一刀一剑,无论是刀,还是剑,都已经破烂不堪。 锋刃出现不规则的缺口,在兵器上,还有不曾干涸的鲜血,随着少女的走动,而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之上。 在少女身后的数十人,大都是基本都是如此打扮,只是,相对于少女,他们显得更加的凄惨和狼狈。 这数十人,人人带伤,有人瘸了腿,有了少了胳膊,还有的人没有了眼睛。 走在最中间的人,他们几乎沦为废人,狰狞而恐怖的伤口,就那么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当中,而在伤口处,被糊状的黑色物质糊住,不让鲜血从伤口滴落。 每个人都很累,疲惫到了极点,也痛苦到了极点,可他们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片刻不歇的朝前奔跑着。 在他们的前方,一座狰狞的黑色石林,已经清晰可见。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漆黑,不知道是乌云密布的缘故,还是因为天色渐暗的缘故。 不知道这支队伍在逃避什么,也不曾看到任何的追兵,可越是这样,队伍当中的每个人,越是惶恐。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啊!!!” 就在众人看到前方的石林,脚步有所停顿的时候,位于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只是,惨叫声才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 貌似是首领的少女,迅速的转过头,看向身后。 那诡异的黑暗,再次逼近他们,而那两个负责殿后的家伙,此刻已经被黑暗给吞噬。 “快走!” 少女怒吼一声,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 没有转身营救,没有停下作战,唯有奔逃。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唯有不断的奔逃,才是他们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经历这些了,可每一次的经历,都宛如第一次一般,是那么让人恐惧。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曾经数百人的队伍,为了出来营救走散迷失的老弱妇孺,掩护他们撤离,现如今只剩下八十人。 哦,不对,现在是七十八人。 战斗、奔逃...... 连续十天,数百人的队伍,都在重复坐着这一件事,昼夜不息,即便是强大如荒人的他们,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眼看着距离石林越来越近,那黑暗却距离他们越来越近,变得愈发的急躁和凶狠,他们,或者说它们,亦或者是祂们,也不想这些人活着回到石林当中去,在吞噬掉两个人之后,再次加快了席卷的速度, “啊......” 又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又戛然而止。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一边催促身边的人快走,尤其是那些伤残人士,一边转过身,调整呼吸,她要留下来。 虽然眼看着就要抵达石林,可毕竟距离石林还有一段距离,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一味的奔逃的话,最终能有三分之一的人,活着回到石林,已经不错了。 在少女选择停留的时候,队伍当中又走出二十余人,选择留下来。 这支队伍的人,年龄都不大,最大的不过三十出头,最小的估计也就把十来岁而已。 他们年轻的可怕,也稚嫩的可怕,可此时此刻的他们,却展现出毅然决然,慷慨赴死,拼死一战的决心。 害怕吗? 恐惧吗? 绝望吗? 当然,在数个月之前,他们也只是一群被大人庇护的孩子而已,虽然也见识过战争的残酷,还有鲜血的炙热,可见过并不代表亲身经历过。 在失去了大人的庇护之后,他们也只能迅速的成长起来,拿起武器来强大自己。 大部队已经远去,没有吵闹,没有喧嚣,没有告别,只有了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随风飘荡在这二十余人的耳边。 黑暗袭来,一股恶臭气息扑面而来。 这股黑暗在距离他们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桀桀......” 黑暗中传来一阵怪笑,随即一道宛如刀磨砂石的声音响起。 “你们逃不掉的,臣服吧。” 随着声音响起,黑暗当中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老人,其穿着跟少女他们一模一样,都是简陋的兽皮衣裳,模样没有什么改变,只是其双眼已经沦为漆黑色。 老人手中握着一根漆黑的拐杖。 “八长老。” 有人在看到老人出现之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是,这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一丝疑惑,还有一丝惶恐,然而更多的还是愤怒。 在老人从黑暗当中走出来之后,又有数十人从黑暗当中走出。 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少女这边的人,愈发的震惊和惶恐,以及愤怒。 这些人他们都认识,都是熟人,他们曾经是长辈、兄弟、姐妹、袍泽,其中还有数人,就是刚刚被黑暗吞噬的袍泽,然而,现在他们只有一个身份。 敌人! 之前一直看不见的敌人,居然是他们曾经最熟悉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怒,然而,心中更多的还是仇恨和无奈。 他们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们。 少女看着老人,眯着眼睛,眼中闪烁着寒芒。 “杀!” 没有多余的废话,少女挥舞着手中的刀剑,朝着老人就冲了过去。 少女身后的二十余人,在彼此对视一眼之后,深呼吸一口气,怒吼着朝对方冲了过去。 战斗瞬间展开,也瞬间白热化。 然而,战斗的趋势,明显对少女他们不利。 那些特殊锻造的神兵利器,在修行者的催动下,削铁如泥,可劈砍在这些没有任何武器的人身上,却也只是撕裂出一道道伤口而已。 伤口被撕裂,却不见任何的鲜血,在伤口当中,看到的只有黑色的物资,宛如脚下的黑土地一般,坚硬而漆黑。 少女剑法了得,刀法更是不俗,可在面对老人的时候,还是相形见绌。 刀剑劈砍在老人身上,溅起一道道火花,似乎老人的身体已经是磐石一般。 老人只是站在原地,无论少女如何进攻,他都没有移动脚步,偶尔的反击,也只是抬起手里的拐杖罢了,俨然一副猫戏老鼠的滑稽场面。 这两把神兵利器,在不断的战斗当中,豁口越来越多,剑身和刀身上的裂纹也越来越多,似乎下一秒就会蹦碎。 在战斗当中,不断有些受伤,也有人倒下。 少女这边的二十余人,已经是方才队伍当中最强大的成员了,可在面对这群人的时候,还是被压制的场面。 跟这些怪物战斗,最可怕的不是被压制,而是受伤。 一旦被对方击中,出现伤口,那就意味着死亡,或者说是一种另类的重生,变成他们当中的一员。 如果是魔修已经很可怕了,修习魔功的人,会入魔,丢失自我,可那也需要一个过程。 然而,眼前这种‘重生’,这种转变,速度相当之快。 “啊!!!” 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在跟他昔日的好友,一番激战之后,他成功了杀死了对方。 但是,也被另外一个‘好友’偷袭,握剑的右手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随着伤口的出现,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地面之上,然后又被瞬间蒸发,形成黑色的物资,而他的伤口,也瞬间出现开始变色,由之前的古铜色,朝着漆黑色转变。 少年在怒吼一声,拼着最后的力量,杀死了偷袭他的敌人,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嘴角翘起,露出一抹苦笑,把剑递交到左手,挥起长剑,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从臂膀处,一剑切下,受伤的右臂掉落在地上。 被切掉的右手,在掉落在地上的一瞬间,四分五裂,然后变成一团黑色物资。 而他伤口处鲜血淋漓,少年原本因为激烈战斗而潮红的脸,瞬间苍白如纸。 在低声呻-吟一声,少年强忍住疼痛,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团黏糊糊,犹如烂泥巴的东西,糊在伤口处。 “啊......” 饶是之前切断右手都不曾哀嚎出身的他,却在这一刻,惨叫起来。 在烂泥巴糊在伤口的时候,一道道黑色物资从伤口处冒出来,然后被烂泥巴吸收,而喷溅的鲜血也瞬间止住。 少年在受伤之后的果决,在二十多人当中,不断的上演。 如果在受伤之后不果断的选择壁虎断尾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沦为怪物。 这些怪物最大的特点,就是超强的感染力,以及变态的防御能力。 少年是不幸的,因为样貌出众的他,此刻却沦为了残疾,在这处处充满危机的北荒,受伤和残疾,是非常致命的,即便活下来,也会成为他人的累赘。 少年是幸运的,即便成为了残疾,他也活下来了,至少没有沦为怪物,然后对身边的亲朋好友,挥出屠刀。 战斗展开的很快,也进行的很快。 最开始出现在老人身边的怪物, 基本都被他们屠戮殆尽,但是,更多的怪物再次出现,这种源源不断增加的敌人,让这群怪物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反观少女这边,留下来负责断后的二十余人,已经战死了八人,被转换了五人。 剩下的十来人,除了少女之外,几乎各个带伤,而他们在受伤之后,第一时间选择了壁虎断尾的方式。 战斗力直线下滑。 要死在这里了! 这是仅剩的人,心中最真切想法。 害怕吗? 恐惧吗? 绝望吗? 或许之前他们曾害怕过,也曾恐惧过,更加绝望过,然而,当他们选择留下来,选择决一死战的时候,这些情绪就已经没有了,他们只有熊熊不灭的赴死之心。 怪物越杀越多,而他们的人越来越少。 少女在持续的战斗之后,暂时脱离了战场,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呼!呼!呼!” 少女站定之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饱满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若是放在其他地方,那绝对是一抹靓丽的风景线。 然而,此时此刻,没有人关注这些。 少女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修为境界也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 可即便如此,她终究还是杀死老人,只是重创了对方而已。 作为重创对方的代价,她体内的真气已经所剩无几,手里的一刀一剑,其中那把她父亲赠送她的宝剑,此刻只剩下一个剑柄,剑身已经四分五裂,其中半截剑身留在了老人的胸膛当中。 至于那把刀,现在更是残破不堪,随时都可能碎裂。 老人站在原地,看了一眼急速喘息的少女,又低头看了一眼被-插着半截剑身的胸膛,抬起头,桀桀怪笑起来。 “桀桀......” “凡夫俗子是伤不了我的。”老人讥笑道。 天越来越黑了,乌云也越来越浓郁了,少女的心也越来越低沉了。 面对老人的讥讽,少女并没有反驳什么。 沉默,久久的沉默。 她不是一个喜欢逞口舌之力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那个家伙也不是。 对于老人所说的话,少女并未反驳,因为那是事实,至少是某一方面的事实。 这个曾经的八长老,只是一个卡在二品很多很多年,直到寿命将尽,都不曾突破的家伙。 现如今,他却已经是半步超品境界了。 若只是一般的半步超品,以少女的实力,还是可以击杀他的,然而,对方是杀不死的。 想要击杀这个怪物,至少需要超品境后期的修为,甚至是超凡境,才能彻底杀死他。 看着眼前的老人,少女想到了她刚到这里的时候,遇到的第一个老人就是他。 当初的他,是那么的和蔼,又是那么的慈祥,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他奋起反抗,杀死了无数敌人,屠杀了无数怪物。 当时的八长老,为了营救更多的人,不惜战死沙场,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黑暗吞噬。 很多人都以为八长老已经死了,他也确实死了,然而他又‘复活’了。 当再次出现的时候,八长老已经不再是北荒的八长老,而是那群怪物的刽子手。 曾经,他救了多少人,现在就屠杀了多少人。 看着八长老那残破不堪的身躯,少女心中倍感悲凉。 此时的少女,彻底到了强弩之末。 在片刻的休战之后,少女转过头,看向身边的袍泽,而他们也看着少女。 数月之前,他们还只是陌生人,现如今,他们却是生死袍泽,命运啊,真他娘的狗啊。 在少女眼神的注视下,这些少年少女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眼中反而充满了战意,他们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哪怕石林就在身后。 少女环顾一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深深地记住了这些人,然后目光看向远方。 大部队已经离开,应该是回到石林了吧。 收回目光,少女转过头,重新看向老人。 死战而已,大不了一死罢了,有和可怕的? 当她选择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她就想过自己会死,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她还不曾跟那个人告别呢,也不曾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达到哪种程度,走到了什么位置。 原本以为是短暂的离别,没想到会死永别。 不过,这样也好,一切没有挑明,自己死了,他应该不会太伤心。 想到这些,少女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她抖了抖手中刀,看向对面的老人,沉声道:“杀!” 说完,少女就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而身后的十余人,也嘶吼着冲了上去。 “轰!” 就在少女他们打算拼死一搏,战死在这里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身后传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根鱼竿袭来,而方才少女拼尽全力也不曾杀死老人,被一根鱼线洞穿,其身体四分五裂,而聚集在他身边的怪物,也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援兵来了! 第一千六十五章 魔人入侵 援兵到来的无比的及时,幸存下来的十余人,顿时如释重负。 缺少一臂的少年,看到那些怪物被击杀,黑暗退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转过头,少年不顾自身的狼狈和伤势,快步走到少女身边,关切道:“齐姑娘,你......没事儿吧?” 少女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闻声之后,转过头,看向少年,摇摇头道:“我没事儿。” 少年很冷淡,不管对谁都是如此,而少年早已经习惯了。 “小女娃,没事儿吧?”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看向身后。 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大步走来,眼睛在少女身上停留,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向其他人的时候,老人的目光又变得凝重起来。 出去的时候近三百人,十天的时间,回来的却只有六十余人,如此之大的损失,堪称恐怖。 然而,这还是此次派遣出去的队伍当中,损失比较少的。 有的队伍在几天前,就已经全军覆没,而有的队伍,不但没有营救回来走散、逃亡的人,反而还被转换,开始追杀那些人。 “打扫战场,迅速回营。”老人冷静的说道。 众人没有说什么,在少年的带领下,快步走到那些残尸断骸面前,将这些尸体收敛到一起,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 打开瓶塞,倒出黑色粘稠的液体,然后催动真气。 在真气触及到黑色液体之后,火光迸现,这些尸体雄雄燃烧起来。 “啊!啊!啊!” 随着大火的亮起,原本死寂的骸骨当中,突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火光当中浮现出一张张人脸,他们在痛苦当中扭曲,最终被大火吞噬。 哪怕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断臂少年还是无法做到平静对待。 这些被付之一炬的人,不是他的长辈,就是他的亲朋好友,以及并肩作战的袍泽。 可尽管心中不忍,断臂少年还是静静的等待,等待这些尸骸被焚毁。 这是目前已知的,彻底杀死他们的手段。 常规手段是杀不死他们的。 即便是躯体被打烂,只要其体内还有一丝波动,有怪物再次靠近他们的时候,施以秘法,他们就能再次复活。 当然,这种复活是有代价的。 现在出现的这些怪物,都是他们曾经熟悉的人,现如今却变成这个模样,最难过自然是活着的人。 最初的时候,他们也曾把袍泽的遗体带回去安葬,可在安葬之后,出现了极度可怕的变化,使得营地损失惨重,所谓的入土为安的想法,也只能搁浅了。 老人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断臂少年等人的动作,蓝色的火光,照耀在每个人脸上,映照出他们悲切的表情。 这次出现的老人,不是别人,正是翁浩淼,这个离开东海城近四年的老人。 曾经的他,只是大宗师境界,可在这短短的数年时间里,他已经成为超五境修士,这其中都经历了什么,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的。 “你太冲动了。”翁浩淼看着身边,正在默默疗伤调息的少女,说道。 少女也不是别人,正是在年前从京城失踪的郡主齐若兮。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金枝玉叶的少女,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假小子,而且还成为了一个修行者,谁也不知道,她一路走来都经历了什么。 面对翁浩淼的责怪,少女没有解释什么。 一双眼睛,盯着手里的剑柄,抿了抿嘴唇。 翁浩淼看到这一幕,叹息一声道:“走吧。” 此时,战场已经打扫完毕,独臂少年他们把火花的尸体的骨灰,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用东西小心包裹着。 之所以带上骨灰,并不是要把他们送回营地,入土为安,而是用骨灰制作成别的东西,这是一种战略物资。 断臂少年他们身上的黑色糊状物质,就是用这些骨灰制作而成的,其中还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是遏制那种怪物制造出来伤势的最佳良药。 有了翁浩淼的驰援,齐若兮他们很安全的回到了石林当中。 石林。 这是一片由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组成的森林,人步入其中,宛如进入迷宫,如果没有标记作为路引的话,即便是超五境修士,也会迷失在其中。 石林之外一片荒芜,而石林之内也一片荒芜。 不过,随着一行人渐渐深入,原本荒芜的地方,逐渐出现绿意。 待到众人回到石林中央的时候,才豁然发现,这是一个另类的桃花源。 只是,一股悲伤的情绪,始终弥漫在空气当中。 整个石林就是一个战争堡垒,军事要塞,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其防卫程度不可谓不严密。 生活在这里的人,各个都像野人,在这个深秋的季节,他们依旧穿着单薄的兽衣。 营地当中,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整个营地,粗略估计,至少有八万余人。 真正能够作战,并且有一定 战斗力的,不足一万人。 在营地的最中心位置,有一个大殿形状的建筑。 翁浩淼和齐若兮,以及断臂少年进入其中。 大殿的面积不大,此时,大殿之内却人满为患。 三个人的倒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 齐若兮环顾一周,眼神平淡,只是在眼底深处,有淡淡哀伤浮现。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看到很多熟人。 翁浩淼和齐若兮自然不必多说,吾罪等人也在这里。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无名营、不良人的人在其中。 只是,他们只是占据了一部分而已,更多的人则是不认识的人,而他们来自北荒殿。 北荒沦陷了。 驻扎在北荒的近百万大军,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陆陆续续战败,战线不断后移,大部分北荒军都已经战死沙场,而剩下的北荒军,也被分割成很多部分,这里的北荒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大殿最中央,站着三个人,位居中央的是吾罪。 在站在吾罪左手边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少年很俊美,这种俊美不单单是指他长得俊美,而是他身上有着一股百战之军武将的铁血之美。 在吾罪右手边,站着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老人。 老人脸上沟壑纵横,宛如垂垂老矣的枯树皮一般,无须,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手里拄着一根比他人还高的拐杖。 这三个人是石林残兵的首领。 在翁浩淼等人进来的时候,吾罪抬起头,看了三人一眼,然后问道:“解决了?” 翁浩淼点点头道:“暂时解决了。” “来者何人?” “天将老八。” 听到翁浩淼的话语,众人纷纷看向翁浩淼。 老八荒不渝,曾经是北荒殿第七十三分殿的长老。 一个分殿,有九大长老,荒不渝排行老八,在之前的大战当中,七十三分殿被摧毁,九大长老战死了六名,其中就有荒不渝。 也正是因为荒不渝的死战不退,才撤离了大部分七十三分殿的人。 可谁也没有想到,此次前来追杀他们的怪物,居然会是已死的八长老荒不渝。 吾罪沉默片刻,冲着翁浩淼抱拳道:“翁大师辛苦了。” 翁浩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憩。 吾罪则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七十三分殿是三个月前沦陷的,而荒不渝在给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之后,重伤逃离,于一个半个月之前战死,这才过去了一个半月,他就彻底的魔化,实力增强的如此之快,看来其他大部分的分店,都已经沦陷了啊。”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叹息,尽数沉默。 魔化! 这是他们对那些因为受伤而被转换方式的一种称呼,跟魔修无关。 这些被魔化的人,被他们称之为魔人,一种很可怕,很诡异的生物,跟冥修和巫蛊修士很像,却又有很大区别。 魔人掌握着一种很特殊的力量,不是内力,也不是真气,而是一种虚无的力量。 只要他们体内的虚无力量不灭,他们就可以达到不死不灭的状态,极其的诡异。 想要杀死他们,单纯的肉体杀死,是不行的,还必须配合其他手段,彻底净化掉他们体内的虚无之力,才能真正意义上杀死他们。 然而,想要击杀一个魔人,往往需要三人以上合力才能做到。 当然,若是境界超出他们太多,也可以直接使用暴力击杀。 但是,这样的高修,每当他们出手的时候,魔人那边也有类似的高修出现。 不过,好消息是,大部分被魔化的魔人,他们只是一具具傀儡而已,其体内的虚无之力很少,极其的单薄,在其身躯被摧毁之后,他们也就烟消云散了。 可中三境、上三境和超五境的魔人,往往都比较难缠。 中三境的魔人还好一些,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还是可以杀死的。 可上三境和超五境的魔人,极其难以杀死。 为了杀死这种境界的魔人,吾罪他们曾经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北荒。 位于北蛮北方,紧挨着北海之地的北域。 为了抵挡不可知之地的入侵,数千年来,北荒聚集了无数军队,修建了九十九座分殿,加上北荒殿,共计一百座北荒殿。 然而,北荒殿总殿在那些原始魔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被摧毁。 那一战,北荒殿损失惨重,很多北荒殿高层将领都陨落了,还有一些负伤逃离了总殿。 当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北荒殿总殿当中出现了叛徒,而北荒殿现任殿主,正在前线指挥大军,跟北海之地的大军展开对峙。 叛徒的出现,突然的袭击,力量的空虚,导致北荒殿总殿很快就沦陷了。 当时,聚集在北荒城的大部分人,其实都幸运的撤离了。 虽然有叛徒的背刺,可原始魔人出现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多强,至少没有现在这么强,物理 消灭还是可以击杀他们的。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才得以逃离。 然而,随着北荒殿总殿的沦陷,这些原始魔人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当北荒军第二次面对他们的时候,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原始魔人是在三年前,就陆续出现的。 只是,那个时候,这些原始魔人隐藏的很好,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端倪,当他们露出獠牙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前了。 两年的时间,北荒内狼烟四起,战斗从未停歇过。 一百座北荒殿,在三个月之前,只剩下三十余座,其他的北荒殿,不是被彻底摧毁,就是被这些魔人占据。 现如今,真正还保存完整,掌握在北荒军手中的北荒殿,也不过寥寥十余座而已。 这还是魔人暂时停止了进攻,才得以保存下来的。 现在,他们所处的这片石林,并不是北荒殿的分殿,而是几年前,由翁浩淼带领着,在上任单于去世之后,夺嫡失败的铁木大岩,在进入北荒之后,不断深入,建造起来的根据地之一。 这片石林,本来是用来练兵和囤积物资的地方,为日后铁木大岩重返北蛮做准备的,现在却沦为了北荒军为数不多的栖息地。 “幸好,我们把剩下不曾沦陷的北荒殿的人,都撤离出来了。”站在吾罪身边的少年说道。 少年叫荒良才,二十岁,其父曾经是北荒殿的一员大将,其爷爷更是北荒殿的一位长老。 荒良才祖上曾经出过北荒殿殿主的存在,而荒良才作为新一代北荒的天才,本来是要参加到殿主候选人的争夺当中的,可惜,现在北荒殿都名存实亡了,而北荒殿殿主百战,更是下落不明,所谓的殿主候选人,更是不存在的了。 听到荒良才的话,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撤离出来的,只是一部分人而已,为此我们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说话的是一位叫达奚正初的北荒军将领。 此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眼神都下意识的动了动,却没有人说什么。 对于此次吾罪决定撤离其他北荒殿分殿之人的决定,达奚正初是反对的。 当然,反对的不止他一个人,在场的很多将领都反对、 反对的原因有很多。 第一,百座北荒殿,已经沦陷的七七八八,现如今还掌握在北荒军手里的北荒殿,对于北荒殿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不单单是战略意义上很重要,这些仅存的北荒殿分殿,更是北荒人心中的图腾和希望。 只要北荒殿还存在,哪怕只有一座北荒分殿存在,那北荒殿就没有灭亡。 第二,这些不曾沦陷的北荒殿分殿,危险重重,想要撤离其中的人,难度很大,尤其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寻常之人。 这些人的实际价值并不高。 若是放在以前,这些人绝对有一定的价值,可现在,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他们的价值真的不高,营救他们跟营救一群累赘没有什么区别。 第三,魔人无孔不入,现在北荒军早已经溃不成军,每一个藏身之地,都无比的重要,一旦有魔人混迹在这些撤离的人当中,对于举步维艰的北荒军来说,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打击。 当然,除了这三个原因之外,还有其他的原因。 北荒军不怕死,也不畏死,可他们怕死的不明不白,也害怕魔化,沦为敌人的傀儡。 达奚正初话说的已经很客气了,而他的意思也很明显。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因为不值得。 为了营救这些手无寸铁,又跟累赘差不多的人,他们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派遣出去的五千人的救援队,现如今,回到营地的只有半数不到,而营救回来的人倒是不少,足足有七万余人,可这些人大部分都被吓傻了,别说帮忙作战了,能够不继续拖累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吾罪没有说话,荒良才也没有说话。 站在吾罪身边的老者,此时却开口了。 “魔人入侵,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希望。” “阿公,我觉得,我们目前应该做的,不是去营救这些扶不上墙的烂泥,而是去联合其他的北荒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壮大自己。”达奚正初开口反驳道。 若是以往,面对这位北荒殿特殊存在的老人,达奚正初肯定不会这么说,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他必须提出自己的意见。 “其他北荒军要联合,其他人也要营救。”阿公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何?” 阿公看向达奚正初。 仅仅是一个眼神注视,就让达奚正初感到浑身不自在,但他没有躲避阿公的眼神注视。 “我们北荒军驻守北荒,为的是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阿公就自顾自的说道:“是为了身后的百姓,也正是因为我们选择守护,数千年来,我们北荒军才能在此屹立不倒。” “现在,北荒军迎来了最大的劫难,最为受害者的我们,岂能退却?” 第一千六十六章 绝望的北荒军 “我们是守护者,不单单是要守护北荒殿,更要守护那些北荒殿下的百姓。” “如果我们连这些百姓都放弃了,那北荒殿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我们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凡事还需量力而行,阿公!”达奚正初继续反驳道。 达奚正初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唱反调,他说的也是事实。 当初,在魔人入侵的时候,北荒殿总殿沦陷,逃离北荒殿的众人,第一时间联合附近的北荒军,展开了反击,为的就是营救北荒城内的百姓。 那一场反击战,北荒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单单战死的北荒军,就有数万之多。 当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也营救出来了很多身陷北荒城的百姓。 一场反击战却没能打赢,反而是损兵折将,他们只能选择战略性后撤。 可就在他们撤离到新的防线,新的据点的时候,内部却出现了问题。 很多被营救出来的百姓,有人魔化,从内部展开了屠杀。 那一场变故,死了很多人,不但很多辛辛苦苦被营救出来的百姓死了,还有很多北荒军战死了。 虽然最终变故被平息,可这个新据点也被破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在那个时候,就有人提出放弃这些可能被魔化的百姓,可达奚正初坚决反对。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彻底打乱了北荒军的布局,也打破了北荒殿的平静。 从战争开始,北荒军就一直处于下风,输多赢少。 即便偶尔他们打赢了,也会很快遭到反扑。 原始魔人有多少,不得而知。 最初的时候,是原始魔人跟他们战斗,可随着战争的不断推进,这些原始魔人逐渐退出舞台,隐居幕后,很多出战的魔人,要么是被迫魔化的北荒人,要么是主动魔化的北荒人。 与其说,这是一场保卫战,不如说这是一场北荒人的内战。 很多魔人的将领,都是昔日北荒军的将领,手足相残,袍泽厮杀,那种别样的情绪,很难用言语形容。 更可怕的不是这些魔化的武将和修行者,而是那些被魔化,沦为傀儡的百姓。 这些魔化傀儡,战斗力并不算多强,一般的北荒军就足以应付,然而,他们的数量太多了。 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当这些魔化傀儡的数量达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被北荒军带来很大的冲击力。 在那个时候,北荒军依旧没有放弃普通百姓。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放弃了这些百姓,无疑是给敌人增强实力的机会。 可是,带着这么多百姓撤离,那无疑是带着极大的累赘,很多北荒军就是在掩护这些百姓撤离的时候战死的。 这些北荒军拼了命也要保护的百姓,在魔化之后,却反过来追杀北荒军,这是何等的讽刺。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他们自愿的,不能怪他们,可看着身边的袍泽一个个倒下,要说没有一点怨恨,那是不可能的。 在过去的这两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有的百姓,明知道危险到来,却死活不愿意撤离。 有人是舍不得自己的祖产,有的人则是不愿意背井离乡,还有的人则是主动投入到魔人的怀抱当中。 整个北荒被切割的支离破碎。 这些不愿意撤离,甚至主动加入魔人的人,他们有罪吗? 有,却罪不至死。 他们有错吗? 有,而且很大。 可这是人之常情,百姓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的眼界有限,思想有限,能想到的事情也极其有限,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深明大义的。 那些主动投入到魔人怀里的,除了一少部分是真的好甘心叛变的之外,大多数都是被亲情、友情、爱情给束缚着。 魔人不断壮大,北荒军不断溃败,不是北荒军不够强,作为驻守北荒城数千年的军队,其实力超过任何一支军队,也超过任何一个势力,可他们面对这种未知而神秘的敌人的时候,他们还是落入了下风。 魔人不断的增强,北荒军却不断的衰败,无论是人数上,还是实力上,都是如此。 北荒军在面对魔人入侵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慷慨赴死,不断的死战,这是可敬的,也是可佩的。 然而,这次他们面对的敌人,太特殊了,不是死战不退,不是慷慨赴死,就可以击败的。 北荒军不但要面临魔人的进攻,还有掩护百姓的撤离,更要防备那些已经魔化,却潜伏在他们身边的魔人,制造出来的混乱。 抛弃百姓。 在北荒军折损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声音出现了,可大多数北荒军还是选择了继续掩护他们撤离。 只是,这种声音,这种选择,到了最后,越来越大,最终导致北荒军出现了分裂。 那些选择抛弃百姓的北荒军,他们离开了大部队,跟魔人展开了游击战和复仇之战。 剩下的北荒军,则选择了继续掩护撤离,压力倍增。 到了后来,单纯的抛弃已经无法挽回局势的时候,新的声音也出现了。 屠杀! 为了不让这些百姓魔化,沦为魔人傀儡,有人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这种方式,刚出现的时候,被很多人反对和阻止,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也正是因为这支极端的北荒军的出现,魔人推进的速度开始停滞。 到了现在,依旧选择保护百姓,带着百姓撤离的北荒军,其实并不多了。 吾罪他们属于其中一支。 大多数北荒军都选择了抛弃。 不是他们想抛弃,而是无能为力。 说实话,无论是亲手屠杀百姓,还是抛弃百姓的北荒军,他们承受的压力,远远要比守护北荒军的人,要大的多得多。 事到如今,连达奚正初这个曾经坚定不移的守护派,都选择了反对,由此可见,北荒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么的糟糕。 石林营地,现在有近二十万的人口。 其中,真正能够作战的北荒军,也就十分之一左右。 两万人的军队,收服二十万人,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要知道,达奚正初他们最开始的时候,可是有近二十万的军队,现如今只剩下这点儿人马了,战争的残忍程度,不言而喻。 面对达奚正初的反对,阿公也罕见的沉默了。 其实,战局到了现在,还流落在外的百姓,真的不算多了。 因为魔人在经历了最初的疯狂魔化之后,他们开始选择建立新的秩序,那些被抛弃,被遗落在外的百姓,大部分都被圈养起来。 很多被圈养起来的百姓,在经过最初的惶恐和恐惧之后,又慢慢的平静下来。 尽管每天还是有不少人被带走魔化,可大多数人都幸存了下来,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已经在他们心中逐渐蔓延开来。 最可怕的是,很多百姓在被北荒军前去营救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放弃。 是的。 没错,他们选择放弃抵抗了。 现如今,已经不是北荒军会不会抛弃他们,而是他们愿不愿意跟着北荒军走了。 在此之前,吾罪他们多次出手营救,可效果却一次比一次差,这一次,能带回来七万余人,主要是因为其中大部分人,都是之前流落在外,没有被魔人发现的人。 而真正从魔人手里营救回来的人,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为了这一小部分人,五千北荒军,只有一千余人活着回来,这意味着什么,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 见阿公沉默,达奚正初转过头,看向齐若兮,问道:“你们说中洲已经知道北荒出事了,会派遣援兵前来,可为何至今没有看到援兵出现?” 齐若兮闻言,看着达奚正初,选择了沉默。 齐若兮之所以来到北荒,原因很复杂。 其一,齐若兮是想逃离京城,远离京城的纷争。 其二,齐若兮在看到许一凡不断成长,不断变强,他的步伐越来越快,而她自己能够给许一凡的帮助越来越小的时候,她也想要变强,连昔日的闺蜜徐诗芷,都早早的走上变强的道路,她没有理由不去变强。 其三,北荒出现异变,齐若兮是知道一些的,当朝廷派遣吾罪前来北荒探查的时候,她也跟着来了,作为皇室成员,她也想为朝廷做些事情,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帮助他。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未曾真正进入北荒,就遭遇了意外。 当她来到莫名其妙来到北荒的时候,才知道北荒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这个时候,她想要离开,想要把这里的一切传递出去,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是的,北荒成为了禁地,能进不能出。 至今,中洲还不知道北荒发生了什么。 甚至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这些魔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是谁,来自何处,想要做什么,跟北海之地有没有关系。 这些问题他们都还不清楚。 听起来是不是很荒诞? 然而,这就是事实。 死了这么多人,打了两年的仗,他们至今还不清楚敌人的是谁,非常的可笑,也非常的可悲。 不幸的是,北荒成为了禁地,失去了一切外援,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幸运的是,北荒虽然沦陷了,却没有完全沦陷,而中洲还没有遭到他们的入侵。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北荒彻底沦陷,那中洲也不会逃脱魔人的魔爪。 吾罪等人的出现,给溃败的北荒军,带来了新的希望。 他们以为外界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情况,派遣来了援兵,而吾罪也承诺会有援兵到来。 可是,快一年过去了,援兵还没有出现,而那些坚信援兵会来的北荒军,很多人都战死了。 其实,很多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援兵不会来了,外界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情况,他们除了依靠自己之外,谁也依靠不了。 可是,达奚正初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看着齐若兮,希望这个从郡主蜕变成北荒军将士的女子,能够再次给他们一个不可能的希望。 然而,这一次,齐若兮沉默了。 她不想再欺骗他们了。 其实,也谈不上欺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可他们还是想听听这个女孩,说一句,会有援兵的。 大殿之内,陷入到寂静当中,所有人都看着齐若兮。 沉默 良久,齐若兮抬起头,环顾一周,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期望的脸庞,齐若兮张了张嘴唇,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说道:“我们没有......” “报!” 就在齐若兮即将给出答案,打破所有人最后幻想和期望的时候,有人闯了进来。 吾罪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齐若兮,因为他知道答案。 此时,有人闯入,吾罪看向这名北荒军的士卒,开口道:“何事?” “我们在人群当中,找到了大炎王朝的人。” “嗯?” ∑(っ°Д°;)っ 此话一出,所有落在齐若兮身上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这名士卒身上。 达奚正初更是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在哪儿?是何人?来了多少人......” 士卒:“......” o((⊙﹏⊙))o 达奚正初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直接把这名士卒问懵逼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最终,还是吾罪开口道:“起来说话。” “喏!” 士卒站起身。 “方才你说大炎王朝来人了,可当真?”吾罪问道。 “千真万确。” “来了多少人?” “三十六人。” “唉” e=(′o`*))) 此话一出,方才激动万分的众人,顿时叹了一口气,眼中燃起的希望,迅速的暗淡下来。 三十六人。 现在的北荒,三十六人前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三百六十人,三千六百人,甚至三万六千人,都解决不了现在北荒军面临的困局。 吾罪听完之后,心中也是一沉。 最为从京城前来的人,他知道,大炎王朝现在肯定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来的人,恐怕又是不良人的探子。 如果大炎王朝知道北荒的情况的话,肯定会大兵压境的。 虽然早知道会如此,心中也难免失望,可吾罪还是稳了稳心神。 “他们是不良人,还是其他什么人?” “他们说他们来自言午堂。” “嗯?!!!” 原本眼神暗淡的吾罪,闻听此言之后,暗淡的眼神瞬间明亮了几分,而齐若兮更是快走几步,上前问道:“他们是言午堂哪一营的人?可是无名营的人?” (°ー°〃)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荒良才和达奚正初他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们也看的出来,这什么言午堂,恐怕来历不凡,似乎比不良人还要重要一些。 “这个暂时不知,他们只说他们来自言午堂。” “他们首领是谁?”齐若兮又问道。 “许一画。” “是他。”齐若兮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吾罪也一脸迷茫的看向齐若兮,问道:“你认识此人?” 齐若兮摇摇头,道:“不曾见过,只是曾经听他提起过,没想到,他会派遣此人来这里。” “看来,他已经解决了塔撒哈沙漠的事情,也知道了北荒这边问题的严重性了。”吾罪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 o((⊙﹏⊙))o 齐若兮和吾罪的对话让达奚正初等人,一脸的懵逼和问号。 但是,从二人的对话当中,他们意识到,或许期待的援兵,真的来了。 不等其他人说什么,吾罪就说道:“带......请许一画请来一叙。” “得令。” 士卒闻言之后,应承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在士卒离开之后,荒良才转过头,看了一眼吾罪,又看向齐若兮,走到齐若兮身边,问道:“言午堂是什么?难道是大炎王朝新的暗黑机构?” 齐若兮摇摇头到:“是他来了。” “他?” 荒良才闻言,那双好看的眸子,顿时眯了起来,闪烁着未知的光芒。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荒良才问道。 齐若兮并没有注意到了荒良才的眼神,点点头,激动道:“没错,言午堂的人既然来了,那他应该也来了。” 荒良才闻言,沉默半晌,说道:“但愿如此。” 阿公站在吾罪身边,看了看殿外,又转过头,看向吾罪,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来了?” 吾罪想了想,摇摇头道:“他应该没来,只是他的人来了。” “既如此,那你为何如此激动?”阿公又问道。 “言午堂的人出现了,而且一次出现这么多,单单我们营地就有三十六人,那说明其他营地也有言午堂的人,能够一下子出动这么多言午堂的人,说明他已经来了。” “来北荒了?” 吾罪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 “哦?” “你这么说,我对那个少年越来越好奇了。”阿公幽幽道。 吾罪却在闻言之后,转过头,看向阿公,缓缓道:“阿公若是见到他的话,肯定不会失望的。” “是吗?但愿如此吧。”阿公不置可否的说道。 吾罪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六十七章 魔人来历 许一画很快就出现在大殿当中。 当大殿当中的众人,看到许一画的时候,都难免有些失望。 这是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 年轻,太年轻了,这是所有人对许一画的印象。 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真的会像齐若兮和吾罪说的那般,会给他们带来希望吗? 许一画进入大殿之后,看了一眼众人,然后目光就集中在齐若兮和吾罪二人身上。 “见过郡主,见过吾罪大人。” “他来了吗?”齐若兮见到许一画之后,直接问道。 许一画看着齐若兮,摇摇头,说道:“先生并未前来。” “哦,这样啊。” 尽管心中早就知道答案,可听到许一画这么说,心中还是难免失望。 许一画也看出了齐若兮的失望,就解释道:“先生虽然不曾前来,但他已经知道北荒之变的严重性,特此派遣我等前来,协助诸位。” “呵呵!” 不等齐若兮说什么,其他人闻言,则直接冷笑出声。 “协助?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打算如何协助啊?”达奚正初嗤笑道。 不是达奚正初看不起许一画,而是他真的没看出来,许一画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如果不是吾罪和齐若兮很好看此人的话,他连见都不会见此人。 “见过达奚将军。”许一画闻言,直接抱拳道。 “嗯?” (°ー°〃) 达奚正初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问道:“你知道我?” 说着话,达奚正初眼中闪烁着寒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他人闻言,也纷纷诧异的看向许一画。 许一画被众人注视着,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语气不急不缓道:“达奚将军在北荒威名远播,在下自然听说过。” 达奚正初沉默片刻,直接问道:“你说,你们是前来协助我们的,那你们打算怎么协助?” 说到这,达奚正初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此次你们来的人并不算多吧。” “达奚将军明鉴,我们此行共计来了一千人,除了路上折损的四百余人之外,剩下的五百余人,已经分散在各地。” 一千人。 这个数字,对于现在急需力量和援兵的北荒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但是,吾罪和齐若兮等人,闻言之后却心中一惊。 言午堂最初创立的时候,人数不过百,后来随着许一凡不断的崛起,言午堂的学生越来越多,到了现在,言午堂到底有多少学生,没有几个人真的清楚。 言午堂五大营,每个营人数都不同,而真正能够言午堂的学生,却并不算太多。 许一凡派遣了一千人前来,这个人数对于言午堂来说,恐怕也是一个庞大的基数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言午堂意味着什么,可齐若兮他们却深刻的明白。 这个跟随许一凡一起成长、发展、崛起的势力,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的,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困难。 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大其词,可由此可见,言午堂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 在许一画说完之后,不等达奚正初说什么,吾罪就直接问道:“你们来北荒多久了?” “三个月。” “嗯?” (°ー°〃)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是一愣,随即心中一惊。 “三个月前你们就来到北荒了,为何不跟我们相见?”吾罪又问道。 许一画看向吾罪,语气不急不缓道:“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何事儿?” 许一画沉默了。 吾罪看着许一画,眉头微微蹙起。 片刻之后,他转移话题问道:“中洲现在情况如何?” 这是吾罪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当然,也是在场北荒军将领所关心的问题。 北荒军驻守北荒数千年,其主要目的就是帮中洲驻守国门。 现如今,北荒沦陷了,而中洲情况如何,他们是否有援兵,跟中洲有着直接的关系。 许一画环顾一周,然后简略的把最近这一年来,中洲发生的事情,跟众人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完之后,瞬间沉默下来。 在北荒沦陷,魔人入侵,迟迟不见中洲援兵的时候,他们就猜到,中洲可能遇到麻烦了,只是,这个麻烦是什么,有多大,他们不清楚,只能自我猜测。 现在听完许一画的讲述,众人明白了一切。 沙族控制的阴阳殿的出世,还有武葬秘境的出现,牵动了无数势力的目光和精力,还有甘州变革,镇南军洗牌,以及塔撒哈之战。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中洲真的很忙碌。 中洲势力能够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快速的解决这些事情,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建设总比毁灭困难的多,虽然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武将出身,可其中的道理他们也清楚。 “这么说,中洲现在完成了联盟。”吾罪问道。 许一画点点头道:“目前是联盟状态。” “以中原为中心,在边境筑造防线,看来中洲王朝已经意识到,此次天劫降临 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如此甚好啊。”吾罪说道。 达奚正初闻言,也点点头道:“看来,我们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北荒军之前最担心的问题有两个。 第一,他们没有援兵。 第二,中洲因不知道北荒之变的真相,没有丝毫的防备。 没有援兵,就意味着北荒军要孤军作战,面对越打越多的魔人,他们只能被动挨打,被动防御,不可能形成有效的反击。 长此以往,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北荒军被团灭,那是迟早的事情。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死的没有任何的意义和价值。 两年时间,北荒军大大小小打了无数场战役,输多胜少,防线是一退再退,现如今,他们占据的地盘,只要以前的三分之一不到。 再这样下去,北荒军不断牺牲是不可避免的,而北荒彻底沦陷也是必然的。 中洲没有防备,也是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 他们跟魔人交过手,见识过魔人的恐怖之处,如果北荒军都抵挡不住魔人的话,那他们身后的北蛮和大炎,肯定也抵挡不住,尤其是在不知道敌人深浅的情况下。 一旦双方遭遇,其后果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这两个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决,尤其是第二个问题。 大炎王朝不惜举全国之力,在边境筑造防线,而其他王朝也协助参与其中。 根据许一画说,北方的防线在加班加点的进行着,除了大炎人之外,无数北荒人也参与到建设当中。 另外,因为北荒沦为了禁地,北蛮和大炎虽然不知道北荒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北蛮王庭已经跟大炎王朝达成协议,无数北蛮百姓,尤其是靠近北荒的百姓,都开始了大迁徙活动。 如此一来,即便北荒真的沦陷了,北蛮也不会一下子陷入灭国的危机当中。 达奚正初说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是值得,不是简单的说说而已,而是事实。 两年时间,北荒军跟魔人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道,也逐渐明白魔人的目的所在。 魔人会不会南下,入侵中洲,这是个问题,但很大可能应该会。 而魔人想要南下,首先就要彻底解决北荒,可因为有北荒军的存在,北蛮始终没有彻底沦陷。 如此一来,就给中洲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只要北荒军一天不灭,那魔人就不可能轻易南下。 因此,想通了这些,从达奚正初他们瞬间就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如果一切真的如这位小兄弟说的这般,那我们现在就应该想想,该如何反击了。”达奚正初说道。 吾罪看了一眼达奚正初,没有说话。 “国师派遣你们前来,可有交道?”吾罪问道。 许一画摇摇头道:“见机行事。” 吾罪微微蹙眉,但很快,他就舒展眉头,点点头说道:“也对。” 根据许一画说,他们进入北荒,前来探查北荒之变的时候,塔撒哈之战已经进入尾声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撤离战场,被派遣到北荒来。 许一凡不知道北荒之变的真相,自然无法给予太多的意见,最有效的意见,自然就是见机行事了。 想到这,吾罪问道:“对于达奚将军的意见,你怎么看?” “等。” “嗯?” (°ー°〃)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即便是吾罪,也下意识的紧蹙起眉头,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画。 “我来到北荒已经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的时间,我去过六十多座城池,对北荒的情况进行了详细的了解,也对魔人进行了详细的了解,根据这些了解,我得出一个结论。” “是何结论?”达奚正初连忙问道。 “北荒军不是魔人的对手。” (╯‵□′)╯︵┻━┻ 闻听此言,众人顿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感觉许一画说了一句废话。 然而,许一画却自顾自的说道:“北荒军现在面临的问题有很多。” “其一,信息不对称,情报不够。” “魔人到底是如何出现的,他们跟北海之地是否有关系,魔人到底是什么势力,他们入侵北荒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是什么,我们都不曾知晓,这个问题是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吾罪和阿公闻言,点点头。 达奚正初却撇撇嘴,说道:“你说的这些问题,你以为我们没有想过嘛,不是我们不想解决,而是没办法解决。” 许一画闻言,却看着达奚正初,语气平淡道:“是没办法解决,还是不愿意解决呢?” “嗯?” (??へ??╬) “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达奚正初怒了,本来他就对这个所谓的言午堂没什么好感,对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少年也没有什么好感,之所以听许一凡说这些,完全是看在吾罪和翁浩淼的面子上。 可这小子却不知死活,上来就开怼,他怎么可能不愤怒呢? 不单单是达奚正初怒了,其他武将也被许一画的话给激怒了。 一时间,大殿内拍桌子,吹胡子瞪眼的人,不在少数。 然而,许一 画却表情平淡。 等了片刻之后,他才悠悠道:“经过三个月的调查,我对魔人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嗯?” o((⊙﹏⊙))o 此话一出,刚才还吵吵闹闹,宛如一个菜市场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集中在许一画身上。 即便是闭目养神的翁浩淼,也在这一刻睁开眼睛。 吾罪和阿公对视一眼,然后吾罪开口道:“说说你的发现。” 许一画也没有客气,直接说道:“魔人是天劫的先遣部队。” “嘶!!!” 众人闻言,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众人直呼好家伙,单单这一句话,就暴露出了无数问题。 吾罪等人闻言之后,瞳孔剧烈的收缩了起来。 许一画却旁若无人的继续说道:“根据我们这三个月的调查和观察,分析得出,魔人是在一种很古老的种族,他们最初出现的时候,是在已知的第一次天劫降临的时候出现的。” “魔人是如何而来的,我们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魔人存在的时间,比人类还要久远,他们一直隐藏在这片天地之间。” 说到这,许一画看向众人,自顾自的说道:“在场的诸位,都跟魔人交过手,应该发现他们的一些特征。” “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几乎是不死的存在,他们有着强大的吞噬能力,可以通过吞噬他人的修为,从而壮大自身,这比魔修还要可怕。” “另外,他们有着很强的感染力。” “除此之外,他们还掌握着跟所有体系都截然不同的力量,虚无之力。” 说完这番话,许一画看向在场所有人,幽幽道:“虚无之力,这种力量,可能有人对其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你们还无法确定,既如此,我给诸位提个醒。” “荒古时代!” “嘶!!!” 此话一出,阿公和吾罪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而达奚正初和翁浩淼闻言之后,也紧蹙起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显然,他们也想到了什么。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阿公看向许一画,开口道:“孩子,你的意思是,这些魔人来自荒古时代?” “哗!!!” 阿公的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荒古时代。 这是目前已知,天劫第一次降临的时代,也是第一次大湮灭来临的时代。 不过,这个时代很古老,知道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很少,只有一些在秘境当中的秘典当中,有着零星的记载。 在这些零星记载当中,确实曾出现过一种特殊的生物,他们和人一样,却掌握着很特殊的力量,被称之为魔力。 不过,魔力到底是什么。 在各种秘典当中,没有记载,人们也只能根据已知的信息,进行推测而已。 再加上,每个时代到了后期,都会出现大湮灭,很多文献记载,都沦为了灰烬,因此,现如今还能保存下来,记载魔人的典籍,少之又少。 对于魔人可能来自荒古时代,阿公是有这样猜测的。 但猜测毕竟是猜测,没有太多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然而,现在许一画却直白无误的说出来,这就让阿公心中惊疑不定起来。 “孩子,你还知道什么?”阿公看向许一画问道。 “之前,我也不知道魔人的存在,还是先生在我们出发之前的时候,告诉我们相关的信息,而当我们进入北荒之后,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北荒出现的魔人,跟荒古时代的魔人,很类似。” “你家先生知道荒古时期的事情?” 许一画点点头。 “他是怎么知道的?” 许一画看着阿公,沉默不语。 阿公等了片刻,见许一画没有解释的意思,就不在追问。 “你是如何确定,这些魔人就是来自荒古时期的?”阿公又问道。 许一画却摇摇头,说道:“我并不确定。” “嗯?” (°ー°〃) o((⊙﹏⊙))o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又愣住了,这小子是几个意思? 阿公闻言,也紧蹙起眉头。 许一画则自顾自的解释道:“关于魔人的记载太少了,我们也对比了很多文献资料,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符合魔人的特点,唯独荒古魔人跟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因此我们才得出这个结论,不过,他们是不是真的魔人,暂时还无法百分百确定。” “关于魔人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先生曾说,魔人是天劫缔造出来的产物,他们是天劫降临的先遣部队。” “天劫的先遣部队不应该是不可知之地吗?”达奚正初下意识的说道、 许一画闻言,却摇摇头道:“不可知之地是后来的产物,他们本来是率属于这片天地的生物,只不过在经历了一次次天劫之后,他们转变了信仰,从信奉天道变成信奉天劫罢了。” “二者之间又有何不同?” “因为魔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嘶!!!”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第一千六十八章 北荒军的困境 听着许一画的话,阿公陷入了沉思。 在北荒殿,最神秘的就是阿公,因为历代阿公知道的事情最多,堪称北荒殿的智囊。 关于此次魔人入侵北荒,阿公就已经对魔人有一定的猜测。 而对于魔人,其实北荒殿在很早之前,就有过相关的探查,只可惜,并没有太大的收获。 一方面,荒古时期距离现在太过于遥远了,关于那个时代的记载,本身就不多,很多记载都是在其他时代的记载当中找到的。 另一方面,荒古魔人十分的神秘,他们太会隐藏了,很多关于他们的记载,在过去的岁月当中,都被不着痕迹的抹除了。 因此,想要查探到相关的信息,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对于许一画的话,阿公是很赞同的。 魔人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些特性,确实有不少跟荒古魔人很像。 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但却有相似的树叶。 如果现在出现的魔人,真的是来自荒古时代的话,在过去的数次大湮灭时代,他们若是一直隐藏在这片世界的话,那他们肯定也会与时俱进,表现出不一样的情况,也实属正常。 至于说,他们是如何在数次大湮灭当中存续下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但只要跟天劫牵扯上关系,那也就可以解释过去了。 沉默良久,阿公看向许一画,问道:“你们还探查出什么了?”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再小觑许一画了,因为阿公既然这么问,显然他已经认同了许一画方才说的哪些话。 “魔人入侵北荒,他们跟北海之地没有太大的关系。” “嗯?何以见得?”达奚正初下意识问道。 “因为北海之地也遭到了魔人入侵。” 众人:“......” o((⊙﹏⊙))o “此话当真?”达奚正初连忙问道。 许一画看向达奚正初,点点头道:“千真万确。” “我们当初进入北荒的时候,以为北荒沦陷是北海之地,已经撕破协议,举兵南下的造成的,因此我们到来之后,直接去往了北荒边境,展开了调查,为了探查清楚真相,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结果也终于得出了,魔人跟北海之地没有太大的关系。” 闻听此言,达奚正初若有所思道:“难怪从魔人出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北海之地的人呢,原来他们也遭殃了啊。” 达奚正初再说这话的时候,多多少少带着一些幸灾乐祸的成分在里面。 不过,这也很正常,北荒军跟北海之地交战这么多年,其中的血海深仇无需多说,北荒军损失惨重,而北海之地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己倒霉是很郁闷,可如果敌人也跟着倒霉了,那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许一画见状,却说道:“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魔人虽然也对北海之地出手了,但是,北海之地的损失远比你们要小的多得多,他们只是占据了北海之地北域的一半,根据我们最新掌握的消息,北海之地跟魔人已经停战了。” “我屮艸芔茻” 达奚正初闻言之后,忍不住冒出脏话来。 相对于达奚正初的不淡定,阿公和吾罪就显得平静很多。 魔人是天劫的先遣部队,他们是为天劫服务的,而不可知之地又是信仰天劫,二者一开始发生冲突,现在又停战,这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个结果,不管是对于北荒军来说,还是对于中洲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魔人入侵北荒,不但跟北荒军开战,还跟北海之地开战,那就是双线作战,如此一来,魔人推进扩张的速度,就会大大拖延。 然而,现在魔人跟北海之地,显然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双方停战了,那魔人的敌人现在就只有北荒军,甚至北海之地也可能参与其中,配合魔人一起针对北荒军。 如此一来,北荒军的处境就更加的举步维艰了。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阿公看向许一画问道:“魔人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嗯?” (°ー°〃) 阿公闻言之后,顿时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不知道?” 许一画点点头,道:“魔人太强大了,我们根本无法接近对方,自然不知道了。” 听到这个解释,阿公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释然。 他们花费了两年的时间,还没有摸清楚魔人的来历,而许一画他们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查到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思忖片刻,阿公看着许一画,语气柔和道:“你方才说,我北荒军面临的问题很多,除了方才说的那些,还有哪些?” 许一画也没有藏藏掖掖,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第二,北荒军过于分散。 这是已知,并且既定的事实。 魔人出现的时机,太诡异了,直接打了北荒军一个措手不及。 北荒殿总殿,在魔人出现的时候,没有坚持多久,就沦陷了。 之后,虽然大部分的北荒军逃出了北荒城,组织新的力量展开反击,可魔人前期扩张的速度太快了。 而且魔人拥有极其强大的吞噬能力。 起初,出现的魔人,实力并不算多么的强大,这也是为何,北荒城内有那么人可以成功逃离的主要原因了。 可是,魔人在前期,展开了疯狂的扩张,他们每一次扩张,都会魔化很多人,从而吞噬掉无数人,这使得他们的实力直线上升, 再加上一些人在见打不过魔人之后,主动选择加入,主动魔化,从而使得魔人的实力愈发的强大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原本凝聚力极强的北荒军,逐渐被打散,很多北荒军都被迫切割成一个个小的军团。 这些小军团,大多数都是各自为战,很难联合起来。 不是他们不想联合,而是根本无法联合起来。 一方面是北荒军面对魔人的进攻,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凡是出现大规模的北荒军聚集,就会引来大规模的魔人部队。 聚集在一起,等待他们的往往就是大围剿,而每一次围剿之后,就是一次团灭。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句话说的很对。 北荒军分散各地,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现如今,北荒军之所以还存在,还能占据近三分之一的地盘,是因为魔人在疯狂扩张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为何,突然选择了静默,给了北荒军喘息的机会。 其实,现在真正还在围剿北荒军的,不是魔人,或者说不是原始魔人,而是那些后天魔化的魔人。 汉奸这种东西,不管是什么地方,在什么时代,总是会有的,而且其数量还不少。 相对于那些魔人,其实这些叛徒造成的危害,更加的巨大,也更加的可怕。 根据许一画掌握的情报,还是吾罪他们掌握的情况。 魔人在出世之后,掌控了大半北荒之后,他们就选择了静默,反而是那些汉奸、叛徒,开始像疯狗一般,四处寻找北荒军的下落。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答案不言而喻。 第三,北环百姓的心理,在过去的这两年时间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对北荒军是极其不利的。 民心最坚不可摧,却又最善变。 昔日,北荒军能够驻守北荒,抵挡住北海之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冲击,除了北荒军自身骁勇善战之外,更多的还是依赖于北荒百姓的支持。 然而,自从北荒军一败再败之后,北荒军让百姓们看不到希望,他们开始绝望,尤其是看到很多亲朋好友,逐一沦为魔人傀儡之后,他们心中就愈发的绝望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魔人突然改变政策,不在大肆屠杀、魔化这些百姓,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在这种背景下,这些百姓心里发生转变,也不是什么不可预计的事情。 面对这种情况北荒军能怎么办? 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们只能尽可能在保存自己实力的情况下,去营救更多还愿意相信他们,愿意跟着他们的百姓。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北荒军没有援兵。 连北荒军自己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更不用说那些惶惶不安的百姓了。 在立刻死和等会儿再死的选择面前,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后者,看似很愚蠢,可这就是现实。 更何况,因为魔化这个bug的存在,导致北荒军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有人北荒军选择救援和庇护百姓,有的则选抛弃百姓,还有的甚至是屠杀百姓,以免他们被魔化。 虽然后两者的选择,也是迫不得已,可在百姓眼中,北荒军已经变了。 再加上魔人的刻意宣传,这使得北荒军曾经拥有的民心,在不断的流逝着。 第四,残存的北荒军,实力太弱了。 这不是什么贬义词,而是事实。 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除了最开始的几场战役,北荒军组建起来了大规模的反击战之外,在溃败之后,北荒军就没有组成有效而有力的反击。 估计这也是为何魔人,在占据了大部分北荒之后,放缓脚步继续扩张的最主要原因了。 北荒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笼,仅存的这些北荒军,现在拥有的军备,远远不如从前。 他们在巅峰时期,都没能打败敌人,更何况是在实力大幅度下跌之后呢。 当然,在此期间,北荒军也根据不断跟魔人的作战,研究出了一些行之有效的办法,提升了自我的实力。 然而,这种提升,更多的只是保命技能,至于说反击,还差得远。 换句话说,想要实现真正的反击,首先要做的就是强大北荒军,让北荒军在面对魔人的时候,还有一战之力,只有这样,北荒军才不会真正的灭亡。 总而言之,北荒军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 北荒军现在最应该做的时候,不是期待援兵的到来,也不是想着拼死一战,战死拉到,而是想方设法,尽量保存实力,强大自身的力量。 世界上没有救世主,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本身。 当许一画说完这些之后,大殿当中陷入彻底的沉默当中。 这 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他的出现,他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在场大部分人心中最后的幻想,让他们彻底认清了现实,以及北荒军的处境。 其实,许一画说的这些,他们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阿公听完之后,久久无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公转过头,看向吾罪。 吾罪也看向阿公,他读懂了阿公眼神里的意思。 言午堂确实非同凡响,许一画口中的先生,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 即便是曾经的北荒天才荒良才,在听到许一画的这番话之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言午堂确实不一般。 “孩子,你对接下来的事情,可有什么建议?”阿公主动开口问道。 许一画想了想,说道:“既然,我们知道了我们的劣势所在,就应该根据这些劣势,制定出相对应的策略,进行改变。” “比如?” “放弃现有的大部分地盘,收缩防线,联合其他北荒军。” “这......”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眉头紧蹙。 放弃地盘。 说实话,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难接受的事情。 要知道,为了占据目前的这些地盘,北荒军可谓是付出了血的代价,而现在说放弃就放弃,这让很多人都不能接受。 “现在的放弃,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夺回,成大事者,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北荒军现在的实力,不足以占据这么多地盘,占据如此之多的地盘,除了分散我们的实力之外,我们得不到太大的好处,反而会给魔人逐步击破,创造机会。” 众人闻言,顿时面面相觑。 道理他们都懂,可是,要让他们做出这个决定,却是千难万难的。 放弃大部分地盘,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放弃地盘那么简单,而是要放弃很多东西,其中最关键的,就是那些已经跟着他们背井离乡的百姓。 地盘失去了,可以再重新夺回来,可人若是死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 若是以往,放弃一城一地,放弃百姓,对北荒军的影响不大,可现在北荒军的民心本来就不多了,若是再放弃,那北荒军就是脱了水的鱼儿,处处都会受到掣肘的。 另外,北荒军一旦放弃了大部分的地盘,那些魔人的狗腿子,肯定会像疯狗一般扑上来的。 北荒军本来辗转腾挪的空间就不大,一旦放弃了大部分的地盘,那对于北荒军来说,无疑是非常难受的。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反驳什么,当然也没有赞同。 北荒军现在的处境,真的太难了,既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又各自为战,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再次统一凝聚起来,那对于北荒军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阿公和吾罪身上,想要看看这二人会怎么选择。 吾罪在沉默良久之后,并没有急着给出结论,而是看向许一画,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 “嗯?” (°ー°〃) 听到吾罪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集中到许一画身上。 确实,从许一画方才的这番话来看,他掌握的情报,知道的信息,似乎要比他们多得多。 许一画犹豫一番,想了想,说道:“我们此次前来,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第一,弄清楚北荒之变的真相,想办法传递回去。” “可有实现?” 许一画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唉!” e=(′o`*))) 众人闻言,顿时叹了口气。 可许一画却说道:“不过,暂时已经有一定眉目了。” “当真?”吾罪眼睛明亮道。 许一画点点头,没有说话。 吾罪在盯着许一画看了一会儿之后,继续问道:“那第二件事儿呢?” “先生需要时间,需要北荒军给中洲争取更多的时间。” “多久?” “越久越好。” 众人沉默了,而吾罪也沉默了。 时间,从许一画之前说的事情来看,中洲确实需要时间。 然而,北荒军已经孤军奋战两年了,已经给中洲争取了两年时间,而现在的北荒军,已经是强弩之末,还能争取多久,或者说北荒军还能存续多久,真的很难说。 “第三件事是什么?”吾罪又问道。 “等待。” “嗯?” (°ー°〃) 众人不解的看向许一画。 许一画解释道:“据我们所知,夫子已经来北荒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夫子来找我们,在此之前,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耐心的等待。” “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兴奋起来,即便是吾罪,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吾罪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一画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六十九章 夫子在北荒 接下来就是吾罪他们开始商议石林根据地,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了。 许一画让言午堂其他人,参与其中,而他自己则离开了大殿,随着离开的还有齐若兮和翁浩淼。 走出大殿,来到一处僻静之地,许一画看向翁浩淼,抱拳道:“见过翁大宗师。” “你认识我?”翁浩淼看着许一画,忍不住问道。 其实,这也不怪翁浩淼好奇,他成名的时间很早,而大部分时间都游历在外,真正见过他,还记得他的人,现如今其实已经不多了。 许一画笑着解释道:“在下是东海城人士。” 随即,许一画就说出了他的身世来历。 言午堂最初的雏形,是许一凡在安民镇的时候,闲着无聊弄出来的闲散组织,说白了,就是小孩子之间过家家的小玩意。 不过,到了东海城之后,许一凡就开始未雨绸缪,重点培养、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除了许一安和茅一山这些最早进入言午堂的学生之外,在海洲沦陷的那段时间里,许一凡待在东海城也没闲着,他又亲自栽培了第二代言午堂学生。 在这些学生当中,有八人最为出名,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为名。 当然,除了这八人之外,还有不少优秀的学生,只是这些学生在后期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言午堂,至于他们去了哪里,那就只有许一凡知道了。 在这个皇权时代,阶级分明,贫穷之人想要出头,想要真正的崛起,是千难万难的,尤其是对于那些读书不好,又没有习武资质的人来说,这辈子基本都废了。 幸运的是,他们遇到了许一凡。 许一画本是东海城一名乞儿,以乞讨为生,原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成为乞丐当中的王者,但他遇到的许一凡,因此他的命运得到了改变。 对于东海城的人来说,东海城三巨头的名声,谁不知晓啊。 尤其是在多年前,黑木崖一战之后,翁浩淼这位大宗师的出现,更是成为无数习武之人,追逐的偶像。 这可惜,翁浩淼出现在东海城的时间太短,真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除了黑木崖大战之外,翁浩淼收许一凡为徒的事情,当时也流传甚广,影响很大。 随着许一凡在东海城的不断崛起,翁浩淼这个便宜师父,也被很多人熟知。 不过,这也仅限于海洲而已,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提起这茬儿,也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件事了。 许一画认识翁浩淼,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翁浩淼听完之后,也是愣了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 当初,他收取许一凡为徒,不过是受人所托而已。 二人只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他并没有传授许一凡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北荒没有沦陷的那些年,他在北荒也陆陆续续听到了有关许一凡的事情,对此,他还是很欣慰的。 之前,在大殿当中,得知许一凡成为大炎王朝国师,而且还亲自带兵踏平沙朝,解决了沙朝五百年来的战乱之后,他的内心是很震惊的。 “没想到,昔日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少年郎,现如今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真是让人唏嘘啊,看来我是真的老了。”翁浩淼感叹道。 一番感叹之后,翁浩淼看向许一画,问道:“你当真有把握联系上外面的人?” “呵呵!” 许一画似乎早就知道翁浩淼会这么问,他摇摇头说道:“暂时不能。” “嗯?” (°ー°〃) 翁浩淼闻言,眉头紧蹙。 许一画也没有卖关子,笑着解释道:“魔人此次出现,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想要从这里打开突破口,还是很难的,不过,我们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翁浩淼紧蹙的眉头又下意识的皱紧了几分。 不过,很快翁浩淼就舒展眉头,看向许一画说道:“突破口在夫子身上?” 许一画点点头。 “原来如此。” 夫子。 他不单单是儒家书院的领袖,更是中洲人士的精神领袖,对付历代夫子,没人是不敬仰的,即便是翁浩淼,对此人也无比的敬仰。 翁浩淼当年在成名的时候,就曾偶遇过夫子,那时候的夫子还不是一个糟老头子,而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不过,二人当年也只是匆匆一见而已,没有过多的交际,可即便如此,翁浩淼还是对夫子印象深刻。 夫子脾气很不好,应该说,在最近这几代夫子当中,现任夫子的脾气是最不好的。 夫子还不是夫子的时候,他脾气的火爆程度,远远超过东郭游,中洲那些天才少年,哪个没被夫子打过? 即便是成为夫子,从二十年前开始,夫子离开书院,被夫子教训过的家伙,也不在少数,中洲各大势力,之所以此次能够那么快结成联盟,就是因为夫子回来了。 不然的话,当真以为一场西北战争的胜利,就可以让那些已经有修行势力支撑的世俗王朝,乖乖坐在谈判桌上了? 夫子既然来北荒了,这就说明大炎王朝很重视北荒的事情。 而有了夫子的到来,虽然他只是一个人,可也让北荒军看到了希望。 这一点,从方才阿公和达奚正初等人态度的转变,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但是,翁浩淼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情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夫子既然来了北荒,却迟迟没有现身,而外界依旧不知道北荒之变的真相,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翁浩淼心里很清楚。 这意味着魔人太强大了,强大到夫子都得小心对待。 承认敌人的强大,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翁浩淼看向许一画,问道:“自从三个月前开始,原始魔人就极少出现,是不是跟夫子有关?” 许一画点点头。 “此次,先生之所以派遣这么多人过来,就是因为夫子已经进入北荒。” “你们见到夫子了?”翁浩淼又问道。 许一画却摇摇头道:“不曾见到。” 翁浩淼闻言,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许一画则解释道:“虽然我们不曾见到夫子,但是也探知到一些关于夫子的信息。” “哦?哪些信息?” “夫子现在在北荒城。” “嘶!!!” 饶是已经成为超五境修士的翁浩淼,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北荒城曾经是北荒军的大本营,现如今,却是魔人的大本营,而夫子却在北荒城,这让翁浩淼无比的震惊。 但同时也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夫子!】 在震惊之余,翁浩淼很快就收敛心神,问道:“夫子既然能够出现在北荒城,应该也有能力离开这里,夫子为何......” 许一画闻言,却笑着看向翁浩淼,说道:“翁大宗师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嘛。” 翁浩淼沉默不语。 夫子来了北荒,却没有现身见他们,翁浩淼下意识的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夫子之所以不现身,应该是他遇到了麻烦,而在北荒,现如今能够给夫子造成麻烦的,除了魔人,就别无他人了。 跟魔人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魔人有多么的难缠,翁浩淼心里是清楚的。 夫子很厉害,这一点儿毋庸置疑,可夫子再厉害,他毕竟是一个人,而魔人此次出现的很多。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夫子被魔人牵制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按照夫子的实力,他若是想要离开北荒,肯定没有几个人拦得住,可他偏偏没有离开,反而出现在北荒城,这其中又意味着什么,翁浩淼这个好了几十年的人,心里也很清楚。 三个月之前,魔人扩张的速度减缓,原始魔人集体失踪,许一画等人的出现,这应该都是夫子的功劳。 如果翁浩淼猜测的没错的话,夫子是凭借一人之力,拖住了整个魔族。 不是夫子不能离开,也不是夫子无法离开,而是他不想离开。 中洲现在初步整合完毕,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中洲需要时间去成长,而北荒的魔人暂时还不能出现在中洲,如果夫子一旦离开,原始魔人肯定会再次出现。 以魔人现在的实力,他们若是出现,展开进一步的扩张,绝对不是现在的北荒军可以抵挡的。 北荒彻底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魔族被夫子拖住之后,魔族只能依靠那些附庸他们的人,展开对北荒军的围剿。 北荒军对付不了原始魔人,可对付这些附庸魔人,问题还是不大的。 这对于北荒军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想到这,翁浩淼看向许一画,眼神逐渐明亮起来,难怪这小子方才说了那么多,还要求吾罪他们放弃地盘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吾罪他们之所以答应,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层。 “何时能够联系上外界?”翁浩淼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要问夫子了。” 翁浩淼有些无语的看着许一画。 但是他也没说什么,现在北荒当中,能够来去自由的,也只有夫子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翁浩淼又问道:“许一凡派遣你们这么多人前来,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要告诉我,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安排。” 许一画笑了笑,说道:“临行前,先生确实下达了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尽可能的拖住。” 翁浩淼闻言,瞬间明白了。 “争取再拖延半年时间。”翁浩淼说道。 然而,许一画却摇摇头,说道:“至少两年,最低也要拖延一年时间。” “这不可能!”翁浩淼想也没想,就直接反驳道。 这不怪翁浩淼大惊小怪,而是实际情况不允许。 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百万北荒军现如今,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而且大部分都处于游兵散勇状态,真正还在战斗,还在跟魔人对抗的北荒军,其实并不多。 百万大军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也才拖延了两年时间,剩下的这么点儿人,怎么可能还能坚守两年呢? 即便有夫子,这件事也不可能。 许一画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翁浩淼说道:“这不是商议,而是命令。” 翁浩淼闻言,顿时眯起眼睛,看着许一画。 许一画也看着翁浩淼,这一老一少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之后,翁浩淼率先转过头,叹息一声。 “唉!” ε=(′ο`*))) 许一凡虽然不知道北荒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大炎王朝接连派遣的人,都深陷其中,就连夫子也陷入其中,这足以说明北荒遇到的问题的严重性。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依旧派遣许一画他们前来,还要求北荒军坚守两年,这就说明,大炎王朝,或者说中洲确实急需时间发展。 北荒军战力之强,其作用之大,作为国师的许一凡不可能不明白,既然他明白,还要让北荒军不断的作战,准确来说,要让剩下的北荒军,用鲜血和性命去拖延魔族南下的步伐,那他肯定有后续的安排。 许一画肯定还有事情瞒着他们,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现在不重要了。 许一画等人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吾罪他们的决策,那接下来,不管翁浩淼愿不愿意,其他人愿不愿意,他们都得死守这里,直到援兵的到来。 在想通了这些事情之后,翁浩淼也不在多说什么。 “其他营地,你们应该也找到了吧?” 许一画点点头,说道:“并未全部找到,但大部分都已经找到了,我们只负责联络他们,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翁大宗师等人多多费心。” “我自当尽力。” 说完这番话,翁浩淼看了一眼齐若兮,转身离去。 在翁浩淼离开之后,齐若兮看向许一画,犹豫半晌,问道:“他......还好吗?” “先生现在很累。” 齐若兮闻言,抿了抿嘴唇,然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许一画则看着齐若兮,说道:“先生很挂念你,在你失踪之后,先生曾派人寻找过。” “嗯。” 这件事,齐若兮知道,之前吾罪他们出现的时候,已经提到过。 “很多事情,其实本不该他来承担的,也不该他一个人来承担,我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听到齐若兮这么说,许一画并未多说什么,这是她跟先生的事情,作为学生的他,不该说什么,也没法说什么。 “跟我说说中洲的事情吧。”齐若兮说道。 “好。” 许一画这次说的很详细,而齐若兮听的也很仔细。 待到许一画说完之后,齐若兮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他成长的速度,超乎相信,尽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宿命的安排,可还是忍不住想劝他放弃。” “先生说过,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些人来做的,这一次,大家选择了他,那他就没有理由推辞,即便他不去做,也会有别人去做的。” 齐若兮闻言默然。 作为皇家成员,齐若兮知道的隐秘,要比别人多得多。 她知道许一凡不是皇室成员,更不是大炎人,在她看来,很多事情本应该是皇室成员该去做的,也应该是中原人该去做的,可偏偏是许一凡来做。 许一凡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变化,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尤其是在听到许一凡在离开京城,去往甘州,大杀特杀的时候,她就感到一阵阵的揪心。 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即便许一凡杀的都是罪该万死,罪不可赦的家伙,可一下子杀了那么多人,许一凡承受了多少压力和非议,是可想而知的。 更何况,还有后面的塔撒哈战争。 以战养战,以鲜血和战火去练兵,如此极端的方式,估计也只有许一凡想得到了。 破虏军是强大起来了,而其他炎军也强大起来了,对其心存感激,心怀敬畏的人很多,可心存怨恨的人也不少。 杀神! 在有些人看来,这是一个很高的荣誉。 可在齐若兮看来,这是一个贬义词。 现如今,是内忧外患的情况,中洲没有办法,必须有个无比强势冷血的人,站出来做这些事情。 现在,谁都可以死,唯独许一凡不能死。 可待到危机解除之后,谁都可以活,唯独许一凡不能活。 这是未来可以预见的事情。 齐若兮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郡主了,在经历了一次次生与死的磨砺之后,她对这个世界的变化,有了很强的适应能力。 可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明白许一凡现在和未来的处境,到底有多么的凶险。 “他其实是可以置身事外的。”齐若兮喃喃道。 许一画沉默片刻,说道:“先生说,他一辈子都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纪念的事情,也没有做过什么又意义的事情,这一次,他打算做一件有意义,值得纪念的事情。” “他已经做的很好了。”齐若兮说道。 许一画闻言,点点头道:“可先生觉得还不够。” 齐若兮再次沉默。 ...... PS:月底了,求月票,求打赏,有的话,可以加更!!! 第一千七十章 深秋出炎城 秋风瑟瑟,秋雨潇潇,天渐凉,心渐寒。 秋风,锁住夏日的繁华,秋雨掀起满目沧桑,阵阵秋风袭来,吹醒多少多愁善感的人,绵绵秋雨飘落,打湿了多少柔情似水的情怀。 静-坐窗前,听一声寒蝉最后的嘶鸣,看一眼渐黄的树叶,谁道秋有几多愁? 仰望湛蓝的天空,几朵白云悠悠。 春天固然蓬勃,夏日注定热烈,岁月的脚步不会静止,一切生机在春天里萌动,在夏日里成长,在秋天里收获与枯败。 总不愿见残荷听雨,总不愿见北雁南归,秋韵正浓,却是离愁。 秋日渐短,秋夜渐长,秋风渐凉,帘卷西风。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多少绿荷相倚恨,一时回首背西风。 ...... 炎城。 炙热的夏,在忙碌当中逐渐远去。 沙漠重归绿洲,曾经被鲜血染红的黄沙,再次重归它原始的颜色。 战争停歇,建设正酣,来不及悲伤,每个人都像是旋转的陀螺一般,片刻不歇的急速旋转着。 现在的塔撒哈沙漠,已经不在荒凉,它无比的繁荣,就像当初的西北三洲一般。 而在炎城这边的事情,都逐步走上正轨的时候,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缓缓驶离炎城,朝着未知的方向驶去。 城墙上。 东郭游和邱泓罡并肩而立,目送这辆马车的离去,久久不曾回神。 “不愧是身具圣人气象之人,儒家当兴。”东郭游抚须而笑道。 邱泓罡斜瞥了一眼东郭游,淡淡道:“他不是儒家子弟。” “现在已经是了。”东郭游笑道。 “不愧是儒家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呵呵!” “羡慕了?嫉妒了?恨不恨啊?” 平日里以暴脾气和威严著称的东郭游,现如今却像个老小孩儿一般,说着如此幼稚的话,正是让人瞠目结舌。 然而,邱泓罡却表情平淡。 “不是儒家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儒家,夫子终究还是夫子,在这一点上,我沙朝不如也。” 东郭游拿起酒壶,抿了一口,说道:“说实话,当初王老头儿留在炎城的时候,我真担心他会选择离开。” “你怕了?”邱泓罡问道。 东郭游一反常态的点点头,说道:“坐镇炎城这么多年,死了这么这么多人,岂能不怕。” 邱泓罡并没有因为东郭游的话语,而出言讥讽。 “你们儒家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圣人,历代夫子也很不错,大炎王朝的皇室也很不错,说实话,能够为天下黎民百姓争取到一千年的时间,你们问心无愧,居功至伟。” 东郭游闻言,却有些意兴阑珊。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当年文圣他老人家,没有选择走这条路,为了这一千年的时间,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在这片沙漠当中,埋藏着多少枯骨啊。” “可因为他们的死,有更多的人活着不是嘛,用一千年的时间,来换取一个生机,终究还是赌对了。” 东郭游摇摇头,再次拿起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 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亲眼见识过死亡的人,永远不知道,塔撒哈沙漠到底代表了着什么。 此刻,站在城墙之上,放眼望去,除了黄沙之外,还有片片绿意,可在那黄沙之下,还埋藏着数不胜数的骸骨。 一层又一层,一代又一代,不知道累积了多少人的骸骨。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邱泓罡问道:“他当真修为尽失?” 东郭游反问道:“不然呢?” “他其实可以留住那份修为的。” 东郭游却摇摇头道:“对于他这样的人,修行只是一种手段而已,重要的还是他的谋略,至于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我们这些粗鄙的人来做好了。” 听到东郭游这么说,邱泓罡挑了挑眉头,说道:“那是你,我又不会修行。” “呵呵!” 东郭游嗤笑一声,没有反驳什么。 “塔撒哈的防线,已经按照计划,昼夜不息的建设当中,目前,已经初具规模了,可死了很多人啊。”邱泓罡说道。 “呵呵!” 东郭游冷笑一声,冷声道:“这才死了多少人,跟我们当初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未来会死更多的人。” “现在死,好过将来死,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而有些人总要去死,你我皆不例外。” 邱泓罡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而是问道:“你说这防线,挡得住吗?” “你最好祈祷挡得住。”东郭游说道。 “唉!” ε=(′ο`*))) 邱泓罡叹息一声,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现在,塔撒哈这边的事情,已经走上正轨,而许一凡也离开了这里,塔撒哈防线的建设问题,如今都落在他们这次曾经执掌兵权的人手上。 邱泓罡作为一个熟读四书五经的人,更是承担着很大的责任,同时也承担着很大的压力。 “接下来,他会去哪儿,回长安,还是去北荒?”邱泓罡好奇的问道。 东郭游摇摇头道:“不知道。” “嗯?” (°ー°〃) 邱泓罡一脸诧异的看向东郭游,下意识问道:“你不知道?” 东郭游反问道:“我该知道吗?” “你难道不该知道吗?” 东郭游摇摇头道:“中洲内战停歇,不可知之地现在都安分下来了,我们首要的任务,就是不断的强大自己,建设好防线,至于他去哪儿,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情。” 邱泓罡闻言,点点头。 “北荒那边到底如何了?” 东郭游再次摇摇头道:“不知道啊,北荒之变没有那么简单。” “你不担心吗?” “呵呵!” 东郭游笑了笑,说道:“夫子已经去了北荒,我有什么可担忧的。” 邱泓罡闻言,却皱起眉头,说道:“既然夫子已经去了北荒,为何北荒......” 东郭游斜眼看了一眼邱泓罡,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做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即可,至于夫子他们要做什么,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看着渐行渐远的东郭游,邱泓罡眯起眼睛,眼神微动,最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释然一笑,转过头,看了一眼彻底消失在眼帘当中的马车,缓缓转身道:“确实想的太多了。” ------------------------------------- 马车行驶在沙漠当中。 许一凡坐在车厢内,正在提笔写着什么。 驾车的是许一凡以前的护卫谷歌。 这个曾经消失很长一段的家伙,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半步超品的修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快速且连续破境的。 对于这件事,许一凡没问,谷歌也没说。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支三百人的军队。 言午护卫。 这是言午堂在成立之后,由许一凡和那个他,一起联手打造出来的护卫队,他们的修为都很高深,而且气息异常的诡异。 既像是武夫,又像是修行者,可两者似乎都是,两者又都不是。 没人知道这群人的来历,也没有人见识过他们的出手,只知道他们很强。 在许一凡成为凡人之后,他们就诡异的出现在许一凡身边,时刻护卫着许一凡的周全。 虽说,现如今,中洲被大刀阔斧的整合起来,可总有一些人,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也总有一些人想要杀死许一凡。 以前,想要杀死许一凡很困难,一方面是他自从去了西北之后,身边都是军队,在军队内动手不太现实,另一方面,则是许一凡自身的实力很强,再加上他手里有元石武器,一般的修行者和此刻,根本无法奈何他。 然而,现在不同了,许一凡修为尽失,沦为凡人的事情,尽管炎城那边尽可能的保密,可还是被有心人探知到了。 这让很多有想法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本来,许一凡这次离开炎城,东郭游他们是打算派遣大军护送的,只是被许一凡拒绝了。 炎城这边的情况很特殊,属于多方混杂,尽管四大王朝已经选择联盟,可军队的驻扎和威慑,还是很有必要的。 . 更何况,塔撒哈防线的建设,才是重中之重,时间紧迫,军队不能轻易离开。 对于离开炎城这件事,最开始就是剑九了。 刚开始的时候,听说要来塔撒哈沙漠,剑九是很激动的,毕竟,她从未来过沙漠。 可什么东西,未曾见过才是最美的,而一旦接触之后,接触的久了,看的多了,也就感到索然无味。 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剑九可是在塔撒哈饱受风沙的摧残,她对这里已经丧失了兴趣,如果不是许一凡在这里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她早就跑路了。 此时,剑九就坐在车顶之上,漫无目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说实话,现在被大炎、北蛮和西域战局的地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不毛之地,现如今已经绿意葱葱,而曾经只能步行的地方,也出现了一条笔直的官道,马车行走在上面,无比的平缓。 大自然的伟岸,以及人类恐怖的适应能力和创造能力,总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车帘突然被掀开,许一凡那张俊美的脸,显露出来,目光落在沿途的风景之上,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终于看到了一些效果,饶是许一凡也感到一阵的欣喜,还有片刻的得意。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剑九的脑袋从车顶上伸出来,冲着许一凡做了一个鬼脸。 “先去西北七洲看看。”许一凡随口说道。 “西北七洲好玩不?”剑九问道。 “还好吧。” “哦。” 对于许一凡给出的答案,剑九略显失望。 之前来塔撒哈沙漠的时候,许一凡没有进入西北七洲,而是沿着玉门关直接进入塔撒哈沙漠的,对于西北七洲的发展建设情况,并没有亲眼看到。 虽然西北七洲的建设情况,许一凡都知道,可不去亲眼看一看,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 许一凡现在的情况,类似于钦差大臣。 亲眼去看一看西北七洲的建设情况,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西北防线的建设,已经进入第二阶段的尾声了,第三阶段要展开了,需要许一凡亲自去布置。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繁琐的工程,不是说建立几座城池,修建几条路,挖空几座山那么简单。 这一次,大炎王朝面临的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 不可知之地只是一部分而已,最大的敌人还在后面,防线的建造就是生命线的建造,一旦出现问题,可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而是要死很多很多人的。 除了要去布置第三阶段的西北防线,许一凡还需要去检阅一下镇西军的练兵情况。 将来,等到西北防线建造成功之后,镇西军就是这里最大的主力军,如果他们的实力不够强,即便有再好的防线,也是白搭。 另外,许一凡还有去做一件事,他要去一趟酆都。 酆都是冥修的聚集地,也属于中洲势力的一部分。 但冥修现在的态度,似乎有些飘忽不定,这让许一凡心里很不安,他需要去酆都确定一些事情。 更何况,当初他在青山城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酆都的人,对方曾经让他去一趟酆都,不管怎么样,许一凡都要去一趟。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消灭一切潜在的威胁,这就是许一凡目前要做的事情。 ------------------------------------- 时间匆匆。 数日之后。 许一凡一行人重返风沙镇。 现如今的风沙镇,已经不是一个简易的村镇了,而是一座崭新的军事要塞。 更是一座大型的补给中转站。 每天来往风沙镇的人很多,海量的物资从中原各地运输到这里,然后再转运到炎城那边。 许一凡一行人轻车简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抵达风沙镇之后,许一凡就待在驿馆,开始又一轮的忙碌,而剑九则自顾自出去玩儿去了。 驿馆当中。 一个身着儒衫,面容坚毅的中年男人,坐在许一凡对面。 “按照国师之前的安排,收纳私产的事情,已经在稳定进行当中。”中年男人开口道。 此时,许一凡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档案。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之后,许一凡只是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淡淡道:“辛苦了。” “国师言重了。” 然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许一凡翻阅着手中的资料,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低头沉思。 中年男人则静静的打量着许一凡。 中年男人叫徐和玉,是当朝宰相徐肱的小儿子,曾经是书院的教习先生,一直声名不显。 然而,在甘州变革成功之后,徐和玉和其大哥徐河图,都离开了书院。 风沙镇在许一凡带着破虏军离开之后,徐和玉就前来接手。 说实话,那个时候的风沙镇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一方面,风沙镇承担着整个破虏军的后勤补给工作,这些工作很繁杂,也很琐碎,如果没有极好的耐心,是很容易出现纰漏的,而徐和玉在这方面做的很好。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许一凡没有经过朝廷商议,直接对沙朝开战,导致破虏军承受着很大的压力,而这些压力自然不可能直接落在破虏军的将士身上,全都是徐和玉一人在承担着。 徐肱有三个儿子,每个儿子都不同,其中做事最乖张的,当属徐和玉。 别看他现在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可他做事儿来,杀起人来,可丝毫没有儒家子弟的风度。 在破虏军对沙朝开战的时候,风沙镇曾经出现过两次兵变,还有数次民变。 这对于一个才离开书院,从教习先生转换成执掌大权的官员而言,是很棘手的,也是很难适应的。 然而,徐和玉却适应的很快,对于那些反对的势力和声音,徐和玉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的手段,进行了镇压。 其做事风格,颇有徐肱年轻适合的风采。 正所谓,人不狠站不稳。 徐和玉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决心和立场,当然也表明了朝廷对许一凡之前所作所为的认可和支持。 在一阵长久沉默之后,许一凡放下手里的资料,抬起头,看着徐和玉,说道:“收纳私产,不能单纯的依靠西北七洲,西北七洲本身就不富裕,之前西北防线的建造,已经抽空了西北七洲的底蕴,现在塔撒哈防线的建设,需要从其他地方想办法。” “这件事儿,我已经在做了,会尽快落实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年底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说到这,许一凡看着徐和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件事,没得商量,如果你做不好,那我就换个人来做。” 徐和玉闻言,笑了笑,说道:“没有问题。” . 第一千七十一章 重要之地风沙镇 其实,对于徐和玉做事,许一凡还是很放心的。 此人做事,杀伐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颇有其父年轻时候的风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个才走出书院,步入官场,就来到了风沙镇这个不毛之地,还能在短短数月时间,就彻底掌控这里,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当然,徐和玉能做到这一步,除了许一凡和朝廷的支持之外,还有儒家以及徐氏集团的支持。 在徐和玉走出书院的时候,其兄徐河图,也走出了书院。 徐河图离开书院之后,就成为封疆大吏,展开了一系列的变革举动,深刻而彻底的实施着大炎变革之策。 收纳私产为国产,召集商队去往中洲边疆贸易,就是此人在亲自操刀,甚至于发掘王侯将相,乃至皇陵这种事,都是此人在背后默默操刀。 对于当初许一凡在炎城提出的那些建议和意见,很快就传到了朝廷,送到了御书房的书案之上,然后迅速被通过。 炎武帝李建民看似什么事情都没做,其实,他为了配合和支持许一凡,做了很多事情,其中顶住了很大的压力。 现如今,就钱财方面的一系列事情,目前已经艰难的展开了。 常言道,万事开头难,既然开了头,那后面的事情就好做多了。 炎城那边的基建事宜,已经展开,风沙镇作为炎城的补给重镇,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单单是现在为了基建,日后塔撒哈防线建成,大战再起的时候,风沙镇依旧是重中之重,其战略意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作为塔撒哈沙漠的命脉,许一凡要对风沙镇展开一系列的改造计划。 “防御工事展开的如何?”许一凡问道。 徐和玉缓缓道:“已经开始动工了,年底之前,应该初见成效。” “图纸给我看看。” 徐和玉早有准备,把一沓图纸递给许一凡。 接过图纸,看了半晌之后,许一凡皱了皱眉头。 看到这一幕,徐和玉问道:“国师不满意?”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图纸设计的不错,很多关键地方都做的很好,但这还不够。” “愿闻其详。” 许一凡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毛笔,在诸多图纸上面,开始圈圈点点。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把图纸还给徐和玉,说道:“你最初的设想没错,整个风沙镇被你设计的,宛如一个铁桶,一旦战事再起,风沙镇不会轻易沦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问题?” “嗯?” “风沙镇是塔撒哈防线的补给重地,它不但需要极强的防御力,还有超强的攻击性,大战再起的时候,保证风沙镇不会丢失,这只是其一。” “其二,风沙镇必须具备一定的反击能力。” “你的设计很好,可防御的过于完美,这就导致,整个风沙镇一旦被大军围困的话,那么前线的补给送不上去,后方的补给送不上来,而风沙镇反而变成一座孤镇,不但给不了前线任何帮助,反而会拖累前线,这是不行的。” 徐和玉闻言,点点头,说道:“国师说的对,不过,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想到了,国师请看。” 说着话,徐和玉把一张地图铺开在桌面上,他伸出手,指着地图的几个地方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我都设立了无数个补给站,以风沙镇为中心,总计设计了八个补给站。” “国师方才说的这种情况,在这种设计之下,应该不会出现,即便出现了,也会很快就被解决的。” 许一凡顺着徐和玉手指所指的几个地方看去,一边看,一边点头。 徐和玉说的没错,他挑选的几个补给站的位置,确实很不错,都是易守难攻的地方,每个补给站所在的位置,距离炎城那边,距离都不算远,而距离中原也不算远。 即便风沙镇真的沦陷了,这些补给站,也可以在第一时间接替风沙镇的位置,从而完成风沙镇补给运输的任务。 很显然,徐和玉不是夸夸其谈之辈,他在来到风沙镇的这段时间,做了很充分的准备。 但是,许一凡在看了一会儿之后,摇摇头说道:“想法很好,做法也很好,然而,还是不够。” “愿闻其详。” “我看了一下,你设计的这些地方,包括风沙镇在内的九个补给站,都是以防御为主,一旦被包围,那么补给站就会瞬间失去其价值和作用。” “而且我也看了,这九个补给站是相互连同的,平日里,连同起来没有问题,可一旦大战再起,其中某一个补给站除了问题,整个补给线都会出现问题,受到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可是军事大忌啊。” 听到许一凡这番话,徐和玉顿时陷入了沉思当中。 “国师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明显,按照我方才给出的几个地方,再建立几个补给站,这几个补给站的主要目的,不是为塔撒哈防线准备的,而是给你们准备的。” “嗯?” (°ー°〃) 徐和玉闻言,顿时一愣,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唉!” ε=(′ο`*))) 许一凡叹息一声道:“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把补给站建立到这种规模,实属不易,你的补给站建设的很好,可就是太单一了,我们不但要保证补给在未来,能够运输通畅,还有一定的作战能力。” “既然这里是我们的重大补给站,你说日后的时候,敌人在进攻前线的时候,会不会派遣奇兵,前来袭击和破坏补给站呢?” 徐和玉下意识说道:“若是我的话,切断敌人粮草,这是必然的事情。” 许一凡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们就不能一味的防守,还有进攻。” 说着话,许一凡在九个补给站的附近位置,手指指向那几个地方,说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以及这里,都要建造一个集运送补给和兵源的驻地。” “一旦大战爆发,若是遇到敌军奇兵,我们既能在第一时间守住这些补给站,也能第一时间转移补给站的补给,同时,还能根据补给站的情况,对敌人展开有效的打击。” “我们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战胜敌人,而不是把我们的短板暴露在敌人面前。” “如果塔撒哈防线还在,那敌人派遣的奇兵就不会太多,而有了这些屯兵驻地,吃掉这些奇兵,对敌人的打击往往是很大的。” 徐和玉闻言,不由点点头。 许一凡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我们无法吃掉这些奇兵,只要能够拖住他们,死死地咬住他们,不让他们继续在塔撒哈防线后方搞破坏,就是最大的功劳。” 徐和玉听完这些之后,看了看地图,又看向许一凡,由衷道:“国师不愧是国师,是在下短见了。”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抬起头,看着徐和玉,许一凡笑道:“堂堂宰相之子,什么时候也需要担心功高震主,开始溜须拍马,自我降智了?” “啊?!!!” o((⊙﹏⊙))o 徐和玉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下意识说道:“国师此言何意?” 看到这副表情的徐和玉,许一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从你方才拿给我的图纸,还有你选择的这几个补给站的位置来看,都是可攻可守的地方,我都很一眼看出来,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说到这,许一凡摇摇头,说道:“我一直以为,书院是一个圣洁的地方,不会被名利场所浸染,可现在看来,我要改变这个看法了,你出身官宦之家,深谙官场之道,你这么做,我可以理解,但在我这里,最好还是不要再出现了,我没时间陪你玩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 ̄||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徐和玉有些尴尬的看着许一凡,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一凡在点破这一点之后,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重新回到补给站的建造本身上。 “你的任务有两个。” “第一,保证塔撒哈防线的补给顺畅,无论是军备物资,还是后勤补给,亦或者兵源,一旦大战再起,这些东西都必须得到充分的保证。” “第二,万一塔撒哈防线失守,风沙镇就是第二道塔撒哈防线。” 徐和玉看着表情严肃的许一凡,犹豫一下问道:“塔撒哈防线会失守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从徐和玉口中问出,但他还是问了。 许一凡想了想,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说道:“若是一般的战争,只要塔撒哈防线按照预定的计划建设起来,那必然不会失守,但是,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将来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般的敌人,而战争也不是一般的战争,仓促之间建造起来的防线,到底能防御到什么程度,我心里也没底。” “唉!” ε=(′ο`*))) 说到这,许一凡忍不住叹息一声。 然后继续说道:“最好的结果,自然是把外地抵抗在塔撒哈防线之外,可我们也要做好失守的准备,这其中的关键,我想你应该明白。” 徐和玉见许一凡这么说,他也没有之前的那么的小心翼翼,而是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塔撒哈防线的建造和防守,只是目前的第一步。 集-合了大炎王朝、北蛮王庭、沙朝和西域王朝,四大王朝联手建造起来的防线,按理说说坚不可摧的,可实际上,许一凡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万一真的到了那一天,塔撒哈防线能不能守住,能守到什么程度,真的很难说。 其次,在塔撒哈防线建造成功之后,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迁徙沙朝百姓。 之前的塔撒哈之战,双方虽然都损失惨重,但是,还远远没有到灭国的地步,沙朝还有很多底牌没有出,可最终沙朝选择妥协,主要原因就是他们需要为其百姓谋一条出路。 沙朝才是塔撒哈的第一道防线,塔撒哈防线是第二道防线,而风沙镇是第三道防线。 前两道防线能够坚守多久,没人知道,因此,风沙镇这个第三道防线很重要。 前期主要是给前线提供足够的补给,而一旦前面两道防线崩溃,那风沙镇既要守住这里,还要掩护前线将士的撤离,攻守兼备,这才是风沙镇真正的职责所在。 因此,风沙镇的重要性,远比一般人想象的还要重要。 徐和玉沉默良久之后,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守住这里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不是要你尽力,而是要你在关键的时刻,像钉子一样给我死死地钉在这里。” “塔撒哈防线是一条特殊的防线,如果守住了,那西北防线就会轻松很多,可一旦塔撒哈防线率先被攻破,而整个西北就会面临很大的压力。” “一旦塔撒哈防线被攻破,那西北防线也很可能会失守,你应该知道,一旦这两道防线失守,整个西北都会丢失,而到时候丢失的就不单单是西北七洲,而是整个西域和塔撒哈,相当于丢失了大半中洲。” “到了那个时候,会死多少人,你心里应该明白。” 徐和玉闻言之后,顿时心中一凛。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不由得敬佩起来。 尽管,他已经下意识忽略了许一凡的年纪,可当他正面面对许一凡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个少年的智谋无双。 以前,只是听闻这个少年,把人心和人性的算计,算计到了极点,可现在他却发现,许一凡对未来的诸多事情变化,都在其算计当中。 而且根据许一凡方才说的那番话,徐和玉发现,许一凡对未来的战争局势,并没有那么乐观,甚至是悲观。 不然的话,许一凡也不会在塔撒哈防线和西北防线,都没有彻底建造起来的时候,就思考着其失守之后的安排。 “我明白了。”徐和玉说道。 许一凡看着徐和玉,点点头说道:“你目前的任务,就是尽一切可能,配合前线,把塔撒哈防线筑就起来。” “是!” “待到塔撒哈防线筑就起来之后,沙朝的百姓,还有那边大量的劳役就会撤回,而到了那个时候,你要做的就是以风沙镇为中心,再筑起一道防线,然后安全的撤离这些人。” “是!” “徐兄,任重而道远啊,塔撒哈数万万黎民百姓的生死,都交付在你手中了,还望慎重,慎重,再慎重啊。” 徐和玉这次没有说笑,而是重重的点点头。 在说完这些之后,许一凡自己又拿出一沓地图,铺在桌面之上。 看到这些丝毫不比自己绘制的地图,逊色多少的地图,徐和玉顿时眯了眯眼睛,有些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注意到徐和玉的诧异神色,而是直奔主题道:“风沙镇一带的地形地貌很是特殊,这里没有天险可以依靠,也没有自然屏障可以依据,想要在这里筑起第三道防线,其难度很大。” 说到这,许一凡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待到塔撒哈防线筑就完毕,风沙镇能够筑就防线的时间不多,即便筑就新的防守城池,效果也没有塔撒哈防线大,因此,我们需要另辟蹊径。” 听到许一凡这番话,徐和玉点点头。 确实,风沙镇一带的地形确实特殊,这里能够用来充当军事要塞的地方太少了,之前,他选择了八个补给站,已经是目前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地方了。 然而,九大补给站就形成一道防线,显然是不够的,远远不够。 对于这一点,徐和玉也有些头疼,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许一凡指着地图上,用不同颜色标记的地点,说道:“大自然是吝啬的,也是慷慨的,在地图标记的这个几个地方,有很多宝贵的资源,其中黑油的重要性,你已经知道了,而在这里,不但有黑油,还有其他的资源,他们是塔撒哈防线的主要防守利器,而这些资源,若是利用的好,其效果会空前绝后。” “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按照我说的去做,把这些资源合理的利用起来,一旦塔撒哈防线失守,这些东西将会是你们最大的杀手锏。” 徐和玉闻听此言,顿时喜上眉梢,对于黑油这些资源,他还是了解很多,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知道许一凡此次前来,给他留下了什么宝贵的东西。 然而,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徐和玉之后,却说道:“这些东西,威力巨大,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因为一旦动用,就意味着整个塔撒哈就彻底失守了,而负责执行这项计划的人,都会葬身在这里,你要明白其中的轻重。” 闻听此言,徐和玉表情严肃,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重重点头道:“我明白其中厉害。” 第一千七十二章 后手无数 接下来的几日,许一凡都停留在风沙镇的驿馆当中。 每天就是跟徐和玉商议着风沙镇防线的建造问题,相对于在炎城,许一凡的一言堂,在风沙镇,许一凡就随和的很多。 徐和玉不愧是徐肱的儿子,他对风沙镇的了解程度,丝毫不亚于许一凡,甚至在某些方面,他比许一凡了解的还要多。 因此,当许一凡提出一些计划的时候,他都能很快明白,也能很快接受,并且根据许一凡提出的这些计划,再结合他对风沙镇一带的了解,进行进一步的改进。 智囊团不但许一凡有,徐和玉也有。 他此次从书院出来的时候,从书院带走了很大一批师哥师弟,还有其教授的学生,有这么大一批人帮忙出谋划策,不断完善他的计划,效果是很惊人的。 因而,到了后面几天的时候,风沙镇防线的建造计划,基本都是徐和玉和他的智囊团在进行着,而许一凡只是给一些大方向的建议而已。 对此,许一凡感到很轻松。 “若是每个人都能像徐兄这样,那我就轻松多了。”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徐和玉笑了笑,说道:“许公子说笑了。” 许一凡看着徐和玉,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他真不是缪赞,而是说的事实。 现如今,塔撒哈防线的建设,如火如荼,其需要的各种物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都需要徐和玉这个‘管家婆’来处理。 若是一般人在面临这么多事情的时候,肯定会焦头烂额,手忙脚乱,可徐和玉并没有,他很好的完成了前线的一切需要,也很好的执行着许一凡的其他计划。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不得不再一次感叹,徐肱教子有方,培养出来的三个儿子,都很了不起。 “许公子来风沙镇已经有好几日了,今晚不如去翠和楼放松一二?”徐和玉提议道。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二人的关系拉近了很多。 许一凡想了想,也觉得是时候放松一下自己了,也就点点头说道:“好。” “那晚上,我们翠和楼相聚。” 说完,徐和玉就转身离去。 在徐和玉离开之后,剑九蹦蹦跳跳的回来了。 看到徐和玉离去的背影,剑九撇撇嘴,随口说道:“你好像很看好这家伙?” “怎么,难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剑九摇摇头道:“问题倒是没有,只是,你把风沙镇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他,他真的可以胜任吗?”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不要小觑此人,此人能力出众,是个极其难得的人才。” “哦?是吗?” 剑九不置可否。 许一凡笑着解释道:“此人从小早慧,深的徐肱的真传,在书院的那些年,可是书院的风云人物,他在儒家的影响力,其实是很大的,这一次,他选择出山,身边有一大批人愿意追随,这在同龄人当中,实属难得。” “就这儿吗?”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道:“当然不止,此人在没有出山之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可你看看他来到风沙镇之后,在短短数月时间,就把风沙镇整合起来,可见此人城府之深。” “徐肱的三个儿子里面,你最看好谁?难不成是他?” 许一凡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点头道:“徐河图性情稳重,善于阳谋,说他是一个正人君子也不为过,若是假以时日,他是储相的最佳人选之一,若是做缝补匠的话,他是最有可能继承徐肱衣钵的。” “徐贤善谋,善于以奇致胜,各种阴谋诡计,他都是信手拈来,当年,他凭借一己之力,就搞得北蛮王庭鸡犬不宁,内战不断,此人最适合进入不良人。” 说到这,许一凡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始终怀疑,徐贤就是不良人,不过,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那徐和玉呢?”剑九问道。 “徐和玉亦正亦邪,奇正并用,其城府很深,尤在徐贤之上,这样的人,若是运用得到,就是治世之能臣。” “若是运用不当呢?” “乱世之枭雄。” 剑九侧着头,看着许一凡,笑道:“很少看到你如此评价一个人,看来这徐和玉真的不简单啊。” 许一凡点点头道:“徐肱为大炎王朝培养了三个了不起的人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他们安排给我的那条路,此人就会走上我现在走的道路。” 剑九闻言,则笑着说道:“你现在退出,或许还来得及?” “呵呵!” 许一凡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徐和玉此人,只是大炎准备的后手之一,若是真的放任他来做,他会无比激进的。” “怎么说?” “当年徐肱去北蛮刺杀单于,不单单是要给北蛮制造麻烦,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北荒和北蛮充当炮灰,用北蛮王庭来消耗北海之地的实力。” “而李建业的儿子出现在佛门,成为佛子,他们何尝不是像用整个西域,不但的消耗极西之地的实力呢?” “还有大皇子李璇玑,他出现在道教,也不是意外。”“大炎王朝对自己恨,对敌人更恨,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用北蛮、西域和东海王朝去死拼,借此来保全中原,甚至南唐的建国,估计其背后都有大炎的影子。” “呵呵!” 说到这,许一凡苦笑起来,缓缓道:“大炎王朝的能人异士,不凡几多,他们这么多年,已经做好了各式各样的准备,不断的落子,不断的布局,整个中洲都被他们串成了一条线,仔细想想,心有余悸啊。” “你是什么时候想通这些的?”剑九好奇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有些问题,是在以前想到的,有些问题的答案,是最近才想到的,只有不断的登高,才能看到那些藏在幕后之人的些许布局,每一次看到的东西,都让人后颈发凉啊。” 剑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转移话题问道:“你说徐和玉是大炎安排的后手之一,那其他后手呢?” “很多。” “都有哪些?” “秦王李建泽是其一,他枯守皇陵十多年,就是作为后手之一的。” “还有呢?” “上任不良提司隐。” “嗯?” (°ー°〃) 剑九一愣,下意识问道:“他也算?”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不良人是一个庞大的机构,除了坐镇摘星楼的不良帅,还有三大不良将,以及十大不良校尉和不良七十二司之外,不良提司和不良刑官最为特殊。” “不良帅的布局,十分深远,可谓是步步为营,我至今都没有完全看懂不良帅的布局。” “现如今,我对不良人有着很深的了解,可始终有些人隐藏在迷雾当中,其中上任不良提司隐,他就是最大的变数,大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北蛮王庭等王朝上任的乌鸦、行者和龙魁都相继出现了,可此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这其中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那隐到底是谁?他现在就在哪里?” “呵呵!” 许一凡闻言一笑,转过头,看了剑九一眼,没有说话。 被许一凡这样看,剑九皱了皱眉头,然后问道:“难不成,我们见过他?” “你猜。” (╯‵□′)╯︵┻━┻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有接话。 但剑九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他们应该见过隐,不但见过,而且还很熟才对。 只是,许一凡不愿意说,剑九也就识趣的没问。 “还有吗?” “夫子的大弟子。” “就是最近出世,而且一出世,就施展雷霆手段,对儒家数十座书院,进行大整改的孟坷先生?” 许一凡点点头。 “据说孟坷此人,是近千年来,继文圣之后,最有希望跻身圣人的读书人,儒家为了培养此人,耗费了无数心血,他的成就和才能,还在徐和玉之上。” 剑九看着许一凡,沉默半晌,然后说道:“若你没有选择这条路的话,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吧?” 许一凡点点头,认同了剑九的说法。 “呵呵!”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笑了起来。 这把剑九给看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问道:“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 “近千百年来,儒家人的脾气似乎都很暴躁,夫子如此,东游先生如此,徐和玉和徐河图这兄弟二人如此,这位孟坷先生更是如此,有意思。” 剑九撇撇嘴,说道:“满嘴仁义道德,实则一个个都是伪君子。” 显然,剑九对儒家人没有什么好印象。 对此,许一凡却不置可否,没有说什么。 儒家是不是伪君子,不是许一凡说了算,也不是剑九说了算,那是天下黎民百姓说了算。 这一千年来,儒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经过这个插曲之后,剑九突然说道:“可我怎么感觉,大炎的后手还远不止于此呢?” 许一凡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剑九,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能想到这些。” “哼!” ╭(╯^╰)╮ 剑九冷哼一声,显然对许一凡这么说,很是不满。 “哈哈!” 许一凡哈哈一笑,然后表情严肃道:“用了一千年的时间去落子,布局,怎么可能只有这些后手,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闻听此言,剑九点点头,没有反驳什么。 “徐诗芷和李嗣源去哪儿了?”剑九突然问道。 “徐诗芷去了北海之地。” “那李嗣源呢?” “暂时不知,不过,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位纨绔小王爷,会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现在的炎朝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你是不是都看透了?” 许一凡摇摇头道:“没有,只是看透了大部分人而已,还有一些人看不透。” “比如呢?” “比如长公主李钰凝,还有咱们那位赋闲驸马齐贤博,以及越王李穗等等。” 说到这,许一凡幽幽道:“朝堂之大,能人异士繁多,总有一些人是看不透的。” “我听说,在塔撒哈之战结束的时候,越王的那个小儿子李承德,离开京城回到蓟州了,在离京之前,被炎武帝赐婚,北蛮王庭的公主玲珑公主,还有炎武帝的养女李妙甄,都嫁给了李承德啊。” “预料之中的事情。” “哦?是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玲珑公主是北蛮上任单于的掌上明珠,当初,徐贤将其送到大炎,一方面是牵制北蛮,使得北蛮内乱,另一方面则是保护此女,为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北蛮王庭和大炎王朝,打生打死这么多年,边关之上死了那么多人,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由头,怎么平息那些边关将士的怒气和仇恨呢,和亲是最好的选择。” “那为何要选李承德,而不是大皇子李璇玑呢?李璇玑可是未来的太子和皇帝啊。”剑九不解的问道。 “李璇玑不可能成为太子的。”许一凡笃定道。 “为何?” 许一凡沉默不语。 对于这件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李璇玑是不可能成为太子的。 其一,李璇玑虽然血脉被承认,地位也被恢复,但是,对于一个散落在民间很多年的皇子来说,尤其还是一个曾经一心修道修行的皇子,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 其二,李璇玑在当年玄武之变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从那个时候,李璇玑就算是一个弃子,虽然他现在回归正统,可棋子就是棋子,想要成为执棋者,没有个几十年的打磨,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三,许一凡一直怀疑,李建民还隐藏了一个皇子,而这个皇子才是真正的大皇子。 只是,这个皇子被隐藏的非常好,至今还没有浮出水面,但许一凡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被炎武帝精心隐藏的皇子,若说没有一定的目的,许一凡是绝对不相信的。 对于这个隐藏的皇子是谁,许一凡并不是很关心,也不是很在乎,只要不影响他做事,管他是谁呢。 至于说,炎武帝为何要把两个公主都交给李承德,其目的也不言而喻。 对于李承德有这样的福缘,许一凡还是为其感到高兴的,可惜的是,在他大婚之际,许一凡无法亲自前往。 不过,许一凡也决定了,等西北这边的事情忙完,他决定要去一趟蓟州。 剑九也只是随口一问,见许一凡不愿意多说,她也没有深究下去。 “风沙镇这几天来了很多陌生人。”剑九突然说道。 “嗯。” “你不好奇他们是谁吗?”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说道:“有什么可好奇的,我这一路走来,得罪的人很多,想要我死的人也很多,之前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一方面是我自身有实力,另一方面是我还没有真正触动他们的根基,现在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要不要告诉徐和玉,让他派兵把这些人给铲了?” 说到这,剑九又侧着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天真无邪的说道:“亦或者,我亲自出手,直接把他们都给剁了?” ヽ(ー_ー)ノ 闻听此言,许一凡一脸的黑线。 他转过头,看着一副跃跃欲试的剑九,心中很是无语,他以前没有发现,剑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力了。 心中虽然很无语,但嘴上却说道:“暂时不用,让他们先蹦跶着,我另有安排。” “你是不是又要坑人了?” ∑(っ°Д°;)っ 许一凡再次满头黑线,这叫什么话啊。 见许一凡不说话,剑九也就没有在说什么。 既然剑九能够发现风沙镇的异常,那就说明,此次搞事情的人,智商并不怎么样。 当然,这么说有些看不起这些家伙了,但事实确实如此。 对于这些人,许一凡并不是很在乎,现在的他,虽然修为尽失,可安全方面,他并不担心。 更何况,还有徐和玉在呢。 以徐和玉现如今对风沙镇的掌控,风沙镇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很清楚,而徐和玉既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动手,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考虑。 今天,徐和玉邀请许一凡去翠和楼吃饭,未曾不是想借此做些文章。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儿,都在不言中。 风沙镇的事情,现在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徐和玉去运作,待到这些不安分的家伙被解决之后,许一凡就该离开这里了。 时间匆匆,宛如流沙。 转眼之间,就日落西山,而许一凡在洗漱一番,换上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就带着剑九和护卫队,离开驿站,前往翠和楼吃饭。 在许一凡离开驿站的那一刻,无数暗中关注着这里的人,都开始闻风而动。 随着夜幕的降临,风沙镇逐渐从白天的喧嚣,归于夜晚的宁静。 只是,在这宁静背后,又带着风雨欲来的萧杀。 最为这件事导火索的许一凡,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大摇大摆的去往翠和楼。 第一千七十三章 总有人要作死 翠和楼是在徐和玉到来之后,才修建的一座酒楼。 其规格自然无法跟中原城池的酒楼相提并论,说是酒楼,其实这里大部分时间都禁止出售酒水的。 许一凡到来之后,徐和玉亲自来迎接,风沙镇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很多武将,都汇集一堂。 其中部分官员,之前在炎城和风沙镇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而剩下的部分官员,都是初次见面。 这次盛宴,十分的热闹,很多人都想看一看,许一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待到许一凡到来之后,自然是免不了一阵的寒暄。 然后就是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纵然许一凡做了很多大事,已经是国师了,可他终究还是个少年,在彼此交谈的时候,金句频出,见地深刻,让很多人在放松的同时,也感受到这个少年的不同寻常。 政务上的事情,许一凡并没有讨论多少,而且今天的主角不是许一凡,而是徐和玉。 风沙镇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即将要离开这里,而待到他离开之后,接下来的一切事宜都是徐和玉做主。 对于徐和玉,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服气的,毕竟,他既没有功名在身,又没有军功傍身,只是一个从书院走出来的读书人。 虽然他之前为了整合风沙镇,配合破虏军和番号军的进攻,采取了雷霆手段。 可这也只是震慑住了一部分人而已,还是有不少人不服气的,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塔撒哈之战的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更是对其不服气。 今天,这场宴席,许一凡是要帮徐和玉坐稳他的位置。 当然,即便没有许一凡帮助,他也相信徐和玉能够依靠自己的手段,解决这个问题,但那需要时间,而许一凡最缺的就是时间。 因此,在宴席进入高-潮的时候,许一凡直接对着众人说了一番重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徐和玉是他选的人,而接下来风沙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徐和玉做主,意见可以有,也可以提,但是大方针不会改变。 若是有人不服气,直接来找他许一凡。 总而言之,许一凡就是在给徐和玉站台。 这让很多心里有着小九九的人,顿时清醒过来,也明白徐和玉的重要性。 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信服徐和玉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许一凡该做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就交给徐和玉自己了,如果他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那就算是许一凡眼瞎。 宴席上的气氛,总体来说,还是无比热烈的。 这场宴席持续的时间很久。 剑九在吃饱喝足之后,就对许一凡说道:“我出去了。” “好。” 徐和玉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想要阻止什么,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剑九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宴席的氛围,反而使得宴席的氛围更加高涨。 毕竟,剑九是超品境修行者,而她又是除了许一凡之外,对谁都不搭理的性格,哪怕她只是一个少女,坐在这里还是让很多人都感受到压力的。 在剑九离开没多久,就有店小二端着酒水前来。 在宴席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也就此展开。 酒楼的小二,楼下的食客,还有一些在酒楼外面摆摊的商贩,以及路上的行人,随着店小二手里的酒坛碎裂在地,袭杀开始。 前来袭杀许一凡的人不在少数,足足有百余人。 对方这次的目的很大,他们不但要杀死许一凡,还要杀死徐和玉,以及风沙镇这些官员。 袭杀开始,混乱开启。 除了翠和楼这边的袭杀之外,风沙镇各处也发生了祸乱,驻扎在风沙镇的军队,开始四处救火,疲于应对。 然而,面对如此之多的人的袭杀,许一凡始终坐在主位,端着酒杯,静静的看着。 有人在激斗,有人受伤,有人陨落,而刺客的人数不少,成员构成也很复杂,就连参与到这场宴席的官员当中,也有不少刺客。 只是,不用许一凡做什么,徐和玉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与其说这是一场袭杀,不如说是一场诱捕。 之前,在许一凡到来的时候,一直表现的像个谦谦君子的徐和玉,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他暴戾的一面。 以许一凡和风沙镇无数官员为诱饵,就是为了钓这些居心叵测的鱼儿。 这场厮杀,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快结束。 双方都做足了准备,战况一时间陷入到胶着当中。 尽管徐和玉准备的很充分,可风沙镇今时不同往日,他需要顾忌的地方很多,因此安排在翠和楼的人手并更不是很充足。 本来,徐和玉以为剑九会留在此地。 毕竟,一个超品境的大修士,而且还是纯粹剑修,再次坐镇,足以应付眼前这些矛盾。 可没想到的是,剑九居然离开,而且袭杀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一盏茶的功夫了,剑九还没有回来,这就让徐和玉有些不安起来。 看着脸色凝重的徐和玉,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看来,你的安排出了纰漏啊。” 徐和玉闻言,摇摇头说道:“敌人比我预想的还要多很多。” “难道你就没有其他后手吗?”许一凡又问道。 徐和玉看着想要朝自己杀来,却被其他人拦住的一个儒家打扮的男子,眼神冰冷。 虞文石。 徐和玉的师兄,也是他的挚友,二人关系极好,更是他的智囊之一,风沙镇能够有现在的发展,此人出力颇多。 只是,徐和玉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位师兄,居然会背叛他。 也正是因为他的背叛,导致徐和玉今晚的布局,出现了很大的纰漏。 不过,虽然布局出现了纰漏,可徐和玉还是有其他的后手。 “啪啪啪!” 听到许一凡的话,徐和玉拍拍手,一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队伍出现,然后展开清场行动。 许一凡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的看着,似乎没有看到眼前那血肉横飞的场景一般。 只是,徐和玉这边有后手,这群刺客也有后手。 之前,只是寻常的刺客和修士,而在徐和玉暴露了这支隐藏队伍之后,对方终于动用了大修士出手。 一名戴着斗笠的刀客,骤然冲入酒楼,直奔许一凡而来。 这是一位刀法大家,纯粹刀修,其实力至少是半步超品。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平日里高高在上,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座上宾的刀修,居然会沦为一名刺客呢? 只是,此人出现的快,退的也很快。 徐和玉身边三个护卫,冲了出去。 三人的实力只有一品修为,但是,他们的合击术,却很强大。 单单几个回合下来,这名刀修就被逼出酒楼。 在刀修出现,又退却之后,又出现了两名半步超品的大修士。 只是,他们才出现,就被徐和玉的护卫拦住。 至此,除了这三位后杀入的三名半步超品的刺客之外,现场还有两名半步超品修士,只是,他们都被牵制住了,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哎!” ε=(′ο`)))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叹息一声,喃喃道:“正是一品多如狗,半步超品遍地走啊。” “砰!” 就在许一凡说话期间,外面又出现两道强大的气息,从气息来看,至少是超品境修士。 感受到这股气息,徐和玉脸色凝重。 这次,前来袭杀许一凡的刺客,实力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不但出动了无数寻常刺客和上三境的修士,就连半步超品就蹦出来不少,现在连超品境修士都出现了。 看样子,这次策划袭杀许一凡的势力,来头不小,而且是奔着彻底杀死许一凡而来的。 能够一口气出动如此这多大修士的势力,现如今的中洲,可不算多啊。 当然,也不少就是了。 这两位超品境修士,一个邋里邋遢的光头男子,一个体胖如球的妇人。 “裘鹏海。” 徐和玉看到光头男子,沉声说出他的名字。 “嘿嘿,徐和玉,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你居然没死。”徐和玉惊讶道。 “怎么,我没死,你很惊讶?” 徐和玉确实很惊讶。 裘鹏海,姜三甲时代的修士,此人修为很高,在多年前就是一品修士,在姜三甲纵横天下的时候,他就曾挑战过姜三甲。 说是挑战,就是公然挑衅姜三甲,结果二人见面之后,这家伙直接跪地认输,不但认输,还要认姜三甲当爸爸,要知道,他的年龄可是比姜三甲大很多的、 这家伙绝对是一个奇葩。 对于这种奇葩,姜三甲是不屑于搭理的,也就没有理会他。 可姜三甲不搭理对方,裘鹏海却总是以姜三甲干儿子自居,也借着这个名号做了很多坏事,但都做的很干净,让人找不到把柄。 在姜三甲失踪的那些年,此人更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他开始彻底放飞自我。 曾经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一口气斩杀七十余名儒家弟子,而这些儒家弟子,都是徐和玉所在书院的学生。 为此,徐和玉提剑下山,追杀此人。 结果很顺利,也很诡异。 裘鹏海死了,而且是被徐和玉亲手斩杀的,而这件事,也随着裘鹏海的死,最终不了了之。 可没想到的是,裘鹏海还活着,而且还跻身为超品境。 至于那个体胖如球的妇人,也不是什么好鸟,曾经是东海一带有名的女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在十多年前,此人就消失了。 据说是被不良人给收押了,而她麾下的海盗集团,也在她离开之后,四分五裂,实力大减。 可即便如此,在镇海军收拾这些海盗的时候,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由此可见,此女当初的势力之大,实力之强。 “白秋菊,没想到你也还活着。”徐和玉看向女人说道。 “小哥哥,你这叫什么话,你就这么想姐姐死吗?”、 白秋菊的声音很好听,千娇百媚的,在许一凡认识的诸多女人当中,唯有赤莲和少数几个女子能够匹敌。 若是在乌漆嘛黑的夜晚里,听到白秋菊的声音,那真的是一个福利,可是,看着眼前之人,那就不是惊喜了,而是惊吓了。 尤其是白秋菊在说话的时候,那故作娇羞的样子,直接让许一凡脸色微变,差点把嘴里的酒水给喷出来。 丑女无敌啊。 许一凡没想到,这次袭杀,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裘鹏海看了一眼徐和玉,目光落在许一凡身上,大咧咧问道:“你就是许一凡?” “正是在下,有何指教?”许一凡不急不缓的问道。 白秋菊一双眼睛,眯成一道缝,看着许一凡,那张涂抹着不知道是胭脂,还是什么东西的脸颊,居然羞红一片,看着许一凡眼皮子直跳。 “有人出高价,要买你的人头,你自裁吧。”裘鹏海说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脸色古怪起来。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了看裘鹏海,又转过头,看向徐和玉问道:“这家伙,一直都这么脑残吗?” 徐和玉闻言,脸色凝重,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别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 说到这,徐和玉又小声对许一凡说道:“我拦住他们,你先走。” “走?走到哪里去?”裘鹏海直接说道。 徐和玉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许一凡快走,今晚的布局结果,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 裘鹏海看着徐和玉,狞笑道:“超品境儒家修士确实不好对付,若是全盛时期,我自然不敢来,可你多年前受伤了,虽然还是超品境,可实力却大打折扣,你觉得凭借你一人之力,能拦着我们二人吗?” 徐和玉沉默不语。 裘鹏海说的没错,徐和玉虽然是超品境修士,可他当年为了击杀裘鹏海,为书院弟子报仇,动用了秘法,坏了根基,留下了暗疾,虽然后来跻身了超品境,可实力确实大打折扣。 徐和玉的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白秋菊见状,笑眯眯道:“小哥哥,你被看了,你安排的那两个超五境修士,已经被我们拦住了。” 说到这,白秋菊又看向许一凡,笑吟吟道:“小弟弟,你也别等了,那个叫剑九的小丫头,也有人收拾他,所以你也别等了。” 闻听此言,徐和玉脸色异常的难看。 许一凡却依旧不慌不忙,在抿了一口酒之后,看着白秋菊,说道:“现在,我投降,能不能放我一马?” “咯咯!” 白秋菊笑的花枝烂颤,却摇摇头说道:“小弟弟说笑了。” “既然你们是拿钱办事儿的,那我出双倍的价钱如何?”许一凡又说道。 “呵呵!” 这一次不等白秋菊说话,裘鹏海就狞笑道:“对方给我们的价格,你给不起。” “哦?是什么样的价格,是现在的我给不起的?”许一凡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 “少废话,先宰了这个老白脸,再收拾这个小白脸。”白秋菊直接打断道。 “好,徐和玉交给我,你去宰了许一凡。” 裘鹏海说完,直接对徐和玉出手。 徐和玉这次不在留手,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离开了酒楼。 白秋菊则舔了舔嘴角,笑眯眯的朝许一凡走去。 虽然,听闻许一凡修为尽失,可白秋菊在朝许一凡走去的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的大意,浑身气息暴涨。 看着直逼自己而来的白秋菊,许一凡微微皱眉,然后问道:“你们来了几个超五境?” “嗯?” (°ー°〃) 白秋菊闻言一愣。 许一凡却自问自答道:“五个超品境,一个超凡境,七个半步超品,呵!还是真是看得起许某啊。” “哼!” ╭(╯╰)╮ 白秋菊冷哼一声道:“故弄玄虚。” 许一凡却没有再理会白秋菊,而是低头喝酒,喃喃道:“杀了!” “嗯?” o((⊙﹏⊙))o 此话一出,白秋菊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 刚想开口是什么,脸色却瞬间剧变,前行的脚步骤然后退。 在许一凡的面前,骤然出现九个黑衣人。 “言午卫!” “你们怎么会在此?”白秋菊震惊道。 然而,回应白秋菊的,却是冷冽的刀锋。 九个人,人人身着黑衣,手持黑色大刀,浑身上下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九人才出手,就石破天惊。 “砰!” 只一刀,体胖如球的白秋菊,就直接被劈飞出去,直接把原本就千疮百孔的翠和楼的墙壁,直接给凿穿。 在白秋菊被劈飞之后,这九人也紧随其后,九人宛如一个人一般,直接离开酒楼。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刀剑碰撞声,以及白秋菊的怒吼声。 至于许一凡,他则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来,径直朝楼下走去。 而在许一凡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数名言午卫。 那些企图趁机击杀许一凡的人,还未完全出手,就直接陨落。 从二楼走到一楼,然后又走出翠和楼,看着因为激斗,而绚丽多彩,宛如烟花炸裂的夜空,许一凡双手拢袖,喃喃道:“总有些人要作死!” 第一千七十四章 黑珍珠女海王白秋菊 这一夜的风沙镇是喧嚣的。 数名超五境修士袭杀许一凡,在风沙镇上空大打出手,各种华丽无比的技能频出,让镇子上的人,提前过了一个除夕夜, 就在众人打生打死的时候,许一凡却双手拢袖,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蹲在酒楼门口,欣赏着这难得的华丽场景。 战斗持续的时间不算长,可也不算短。 一直到深夜时分,这场相互算计,相互布局的战斗,才进入尾声。 七名半步超品修士,被诛杀了四名,重创了三名,随即被俘虏了。 五名超品境修士,被斩杀了两名,重创俘虏了两名,剩下的一名超品境修士,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就选择了逃跑。 至于那名超凡境修士,其下场反而是最凄惨的。 米劫。 一个成名已久的老怪物,跟孙曦圣差不多是一个时代的人物,这一次不知为何,却突然出山,跑来袭杀许一凡。 结果这家伙还没有靠近翠和楼,就被剑九拦住了。 二人从风沙镇,一路打出风沙镇,在那一望无际的空旷地带,大战两个时辰。 二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坚硬无比的大地,都被硬生生的打碎。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出意外,米劫死了。 而且死的老惨了。 当人们找到剑九的时候,剑九正踢着‘皮球’,蹦蹦跳跳的朝回走呢。 米劫挨了三万多刀,整个人被削成骷髅架子,唯独一颗脑袋保存完好,结果沦为了剑九脚下的玩具。 没人知道米劫和剑九大战的具体过程,但剑九以超品境修为,硬生生削死了超凡境修士,一战成名,成为了很多超五境修士心中的梦魇。 可以想象,一个打扮可爱,长相可爱的小女孩,倒背着手,蹦蹦跳跳踢着人头走路,一边踢,一边嘟嘟囔囔,而且还是在漆黑的夜晚,那种恐怖的既视感,想想就毛骨悚然。 裘鹏海也死了。 他这次是真的死了。 上一次,他假死是死在徐和玉手上,而这一次,依旧死在了徐和玉手上,而且是真死了。 儒家修士打架,许一凡见过无数次,可高境界儒家修士打架,他还是第一次见。 言出法随,各种叠BUFF,叠的裘鹏海怀疑人生,他诸多手段还没有完全施展出来,最终就被徐和玉一尺给拍死了。 总而言之,要说观赏性和赖皮性,徐和玉跟裘鹏海的战斗,绝对是最具备观赏性的。 但是,要论激烈程度,还是九名言午卫跟白秋菊的战斗了。 真正意义上的群殴。 这位曾经叱咤海上的女海王,体胖如球,真的被言午卫当成皮球打,从酒楼打到夜空当中,又从夜空当中锤到地上,一路上打的建筑碎裂,地动山摇,鲜血淋漓,可最终还是被重创。 如果不是许一凡最终改变心意,留了此人一命,估计这位女海王,真的会被活生生的群殴致死。 唯一逃跑的超品境修士叫弓图。 一个非常擅长保命跑路的家伙,在自知不敌的情况下,各种保命手段,层出不穷,单单分身,这家伙就有九个。 最终,这家伙还是施展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秘法,才得以逃走。 不过,此人也遭受重创。 虽然其逃走了,可接下来能不能活下去,又能不能逃得过军队的追杀,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场袭杀和围剿,暴露出来了很多东西。 风沙镇的各种官员,其中很多心怀不轨的家伙,都在这一次暴露的七七八八。 在战斗结束之后,就会是一场血腥而强势的清洗行动。 很多参与刺杀的官员,除了在酒楼大乱战当中身陨的家伙,剩下的人,全都被当初抓获。 至于他们在被抓获之后,会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这并不是许一凡操心的问题。 他们的选择,影响的不止是他们自身,还有他们麾下,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和家族。 这一场战斗,暴露了三件至关重要的信息。 第一,徐和玉是超品境修士,而且是半步踏入超凡境的修士。 很多人都知道,当年徐和玉为了给书院弟子复仇,曾经在二品修为的时候,就孤身下山,凭借一己之力,施以秘法,斩杀裘鹏海,从而受了重伤,坏了根基。 原本破境无望的他,却悄无声息的突破到了超品境。 徐和玉不但破境了,而且伤势也好了。 这一点,在他再次面对裘鹏海的时候,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是,有些有心人在亲眼目睹,徐和玉和裘鹏海的战斗之后,事后惊骇的发现,徐和玉的境界似乎远不止于此,他似乎还有所隐瞒,至于此人是不是已经跻身超凡境了,还不曾得知,但可能性很大。 第二,剑九的战力,跟她的境界极其不相符。 米劫作为成名已久的超凡境修士,而且还是一位多修修士,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其手段,都不是一般超凡境修士可以比拟的。 即便是同境界的超凡境修士,跟其交手,最多也就能打个平手。 赢? 那是不可能的。 可剑九不但打赢了,而且还是以碾压的姿态打死了这家伙。 米劫整个人,不但被剑九给打死了,而且还让其无法逃跑。 据说,米劫在跟剑九交手的后期,不是没想过逃跑,他接连施展了数次秘法,想要遁走,结果都被剑九轻松找到,然后给硬生生打出来,最终活生生给打死了。 可以说,米劫在跟剑九的那一战当中,可谓是手段尽出,可最终还是败了。 因此,很多人猜测,剑九虽然境界是超品境,可她的战力至少是知道境,甚至可能更高。 这让很多人一时半会儿,都有些无法接受。 纯粹剑修就这么不讲道理吗? 而事实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这让无数人开始重新评估剑九的实力,但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第三,许一凡确实修为尽失,但是,他身边有一支具体人数不详的言午卫。 言午卫很神秘,也很特殊,他们的境界、修为、气息,跟目前已知的修行者,都不太一样。 言午卫的单体实力很强,但也没有超出常人太多,可他们的整体实力却很强,三人一组,即可施展合击之术。 九名一品境界的言午卫,就打的超品境没有还手之力,那若是再加一部分人,跟超凡境,或者知道境,甚至证道境的修士,他们都可以跃境挑战。 有这样一支来历不详,实力不详的言午卫,拱卫在许一凡身侧,想要袭杀此人,可谓是千难万难。 因此,有心人在事后得出结论。 许一凡修为还在的时候,其实是击杀他的最佳时刻,而他现在修为尽失,反而是最难击杀他的时候。 这个结论让人感到无语,也感到绝望。 ------------------------------------- 风沙镇。 不良人死牢。 凡是有大炎人在的地方,就会有不良人的存在,而凡是有不良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不良人死牢。 昏暗的房间,浑浊的空气,布满黑褐色的刑具,坚不可摧的牢笼,凄厉的惨叫声,还有时不时迸裂的碳火,无一不在诉说着此地的恐怖。 一张布满刀痕的八仙桌,在桌前放置着一张长条板凳,板凳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袍,披着狐裘,伸出手,在放置着烙铁的火盆上烤火的少年。 少年表情平淡,目光落在熊熊燃烧的碳火之上,眼神游离,略显慵懒。 如果不是在他对面,还站着一个衣衫褴褛,鼻青脸肿,全身上下布满伤痕的女子囚犯的话,还以为少年来这里是来度假的。 白秋菊此刻的状态很萎靡。 她原本以为,这次对许一凡的袭杀,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没有想到,她还未曾靠近许一凡,就被人当成皮球打,可谓是憋屈至极。 此刻的她,彻底露出了真面目。 那臃肿肥胖的身躯,只是她的一层伪装而已。 真正的白秋菊,不但身体瘦弱,而且体型十分的娇柔,皮肤白皙,体态匀称,就是长相稍微差了点。 初看之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会是曾经叱咤大海,杀人无数的女海王呢。 “有种就杀了我。”白秋菊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咬牙切齿道。 然而,许一凡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剑九趴在桌子上,侧着头,好奇的打量着白秋菊,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当然,前提是得忽略她脚下的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死人头。 见许一凡没有动静,白秋菊有些心里没底,但是,她并不怂。 想当年,她纵横大海的时候,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遇到的危险,更是数不胜数,她从来都不惧怕什么。 只是,当她的目光和剑九对上的时候,心脏还是猛地一颤。 她在这个少女身上,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尽管对方身上没有丝毫的气息波动,可她就是忍不住心里犯怵。 这里的人不多,加上白秋菊,也就只有四个人而已。 但是,白秋菊却感觉,在那看不见的阴影当中,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着她,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面临雷霆一击。 “白秋菊,登州望海湾人士,母亲原本是采珠女,被海盗掳掠,落在海盗手上不久,怀有身孕,最终诞下一女,从小在海盗船上长大,三岁就开始修行,在六岁杀死其母,十岁诛杀曾经凌-辱过其母亲的海盗,十三岁跻身上三境,诛杀其亲生父亲,并在同年,掌控该海盗团,并命名其为黑珍珠。” “在之后的三十年时间,不但完全掌控了人数大约百余人的海盗团,还对其他海盗团进行攻伐和收编。” “经过三十年的不断扩张,黑珍珠海盗团,从之前的百余人,扩张到八千余人,拥有各种海船总计三百余艘,岛屿数百,其麾下奴隶土著数万人,是当时东海一带最有名,也是实力最强的海盗集团,更是有史以来,第一位统一东海一带的女海盗。” “从掌控黑珍珠,一直到后面的五十年,整个东海海域,都是黑珍珠的天下。” “但是,在黑珍珠发展到最巅峰的时候,女海盗黑珍珠,突然失踪,下落不明,黑珍珠内部发生内讧,原本强大一时的黑珍珠海盗团,四分五裂,各自为政,直到镇海军再次重建,黑珍珠海盗团才最终被消灭,成为过去式。” 伏纳的声音,不急不缓,不咸不淡的在房间内响起。 白秋菊闻言之后,却一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对于不良人掌握她的这些信息,并不感到意外和惊奇。 待到伏纳说完,白秋菊啐了一口,嗤笑道:“不愧是朝廷的走狗鹰爪,一群躲藏在暗处,上不了台面的臭老鼠,知道这些又能怎么样,当年老娘杀死的不良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说着话,白秋菊看向伏纳,狞笑道:“你叫伏纳对吗?” 伏纳看着白秋菊,默不作声。 “我知道你,你还有个哥哥叫伏龔,当年是我的副手之一,在我海盗船上潜藏了十年,可惜他后来失踪了,你知道他为何失踪吗?” 伏纳依旧没有说话。 “嘿嘿,我一早就知道他是不良人,对于他对黑珍珠的渗透,我假装不知,不但给他地位,还给他无数好处,更是给了他无数情报,看着他像个戏子一样,每天在我面前演戏,真的很有意思。” “后来,我觉得没意思了,觉得他不好玩了,就给了他一份假情报,在他把假情报传递出去之后,我就把剁碎喂了鲨鱼,我清楚的记得,当我抓住他,说出他身份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何其的精彩。” “原本我以为,不良人都是蒸不收煮不烂的铜豌豆,可他却在最后选择跪地求饶,本来他是可以活的,可他的软弱,却让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于是他死了。” 说到这,白秋菊又讥笑道:“哦,我还记得,当年因为他传递出去的那份情报,导致你们不良人损失惨重,十大不良校尉,一口气死了三个,七十二不良司,更是被打残了八个,就连当时的三大不良将之一的王将军,也遭受重创,最终也不得不从三大不良将的位置上退下来,啧啧啧,是不是很有意思?” 伏纳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那攥紧的拳头,以及脸上颤抖的肌肉,无一不暴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剑九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秋菊和伏纳两个人。 对于不良人,很多人对它的了解和印象,就是强大、神秘、冷血、残酷、无情,是所有人的梦魇,他们就像是来自于地狱的魔鬼,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是,谁能想到,在多年前,强大如斯的不良人,居然在眼前这个女海王身上,遭遇到了如此之大的重创。 十大不良校尉,居然死了三个,七十二不良司损失了八个,就连大将军见到都要礼让三分,畏惧三分的三大不良将,也曾在其手中吃过亏,这样的战绩,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足以傲视所有人了。 哪怕是剑九这种,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在得知这个秘闻的时候,都有些震惊。 “你跟白袍会是什么关系?”一直没有说话的许一凡,突然开口道。 (°ー°〃) 刚才还一脸讥讽,仿佛吃定所有人的白秋菊,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白秋菊,说道:“你不是什么采珠女和海盗的女儿,你是白景竹的女儿,也是白袍会伏劇的母亲,也是白袍会少主白宵的姑姑,我说的没错吧。” ヽ(;′Д`)? 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 “你是......” 然而,不等白秋菊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你是想问我,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吗?” 白秋菊没有说话,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许一凡则低下头,继续看着眼前的火盆,淡淡道:“曾经十大不良校尉之首的伏龔,他当年确实奉命潜伏到黑珍珠海盗团上,你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在潜伏过程当中,你们二人相爱了。” “在那期间,你背弃了黑珍珠海盗团,而他背弃了不良人,于是,有了后面的事情,不良人因为假情报,损失惨重,而黑珍珠海盗团也损失惨重,而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你跟伏龔却销声匿迹,回到了白袍会。” “在回到白袍会之后,因为你没能完成白袍会交给你的任务,导致你们在白袍会的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可那时候,你已经有了身孕,而伏龔为了让你和孩子活下去,他选择了离开,最终被杀害。” “你在诞下伏劇之后,也离开了白袍会,开启了你的复仇之路,我说的对吗?” 第一千七十五章 百转千回的真相 许一凡的一番话,不但把白秋菊震惊的无以复加,伏纳也被震惊到了。 唯一没有被震惊到的,估计只有剑九了。 白秋菊死死地盯着许一凡,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比以往她面对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 “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难道是白袍会的人?” 也难怪白秋菊会这么想。 她从出生开始,整个人的人生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知道她真实底细的人,只有极少数人,即便是白袍会的人,知道的人也不多。 她想不通,许一凡又是如何知晓的。 要知道,关于她的身份,即便是不良人,也所知不多。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此次前来袭杀我,到底是为何?” 白秋菊沉默了。 许一凡却不急不缓的说道:“让我来猜一猜。” “为了给黑珍珠海盗团复仇?” 刚说出这个猜测,许一凡就自顾自的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一个超凡境,五个超品境,七个半步超品,还有无数上三境的修士,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黑珍珠海盗团的人马,这应该是你之前在海盗团的时候,积蓄所剩不多的全部人马了吧。” “当年,白袍会让人创建黑珍珠海盗团,就是为了获得制海权,可惜,因为你的叛变,这个计划最终功亏一篑,你在的时候,黑珍珠海盗团还能维持稳定,你离开之后,海盗团就名存实亡,而你既然选择了背叛,那就不可能为了那群家伙复仇,即便你想复仇,也应该是找镇海军复仇才对。” “如果你是想为黑珍珠海盗团复仇的话,直接去找殷元魁就可以了,以你的实力,袭杀一个大将军应该不是难事儿,最起码比直接袭杀我更容易,可是你没有,那么也就是说,你不是为了黑珍珠海盗团而来的。” 白秋菊闻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到白秋菊这个表情,许一凡就知道,他说的没错。 “为了白袍会而来的?”许一凡又猜到。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自我否认道:“应该也不是。” “你虽然是白袍会的人,也曾经为了白袍会的利益,做了很多事情,可当你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回到白袍会寻求庇护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 “不但没有得到庇护,反而失去了心爱之人,就连你自己,也差点死在了白袍会的人手中,相对于我,你应该对白袍会更痛恨一些,因此你也不可能是为了白袍会,才来袭杀我的。” “至于其他的原因,还有很多,但可能性都不大,但是,有一个理由,足以让你不惜以身犯险,前来袭杀我。” 说到这,许一凡抬起头,看着白秋菊的眼睛,缓缓说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了伏劇来杀我的对吗?” 白秋菊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低下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许一凡见状,则直接问道:“说说吧,到底是白袍会的人,让你来杀我,还是别的什么势力,让你来杀我的?” 白秋菊缄默不言。 许一凡也不着急,盯着白秋菊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看着眼前的火盆。 一炷香之后。 许一凡突然站起身,转身离去,临走时说道:“我三天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你最好在我离开之前,给我一个答案,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不等白秋菊说话,许一凡三人就此离去。 在离开白秋菊所在的牢房之后,许一凡又去了其他几个牢房。 除了在一个叫焦彭毅的半步超品境,所在的牢房,待了半个时辰之外,其他的被俘虏的牢房,许一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 走出不良人死牢,许一凡看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然后,转过头对剑九说道:“饿了吧,走,带你吃点东西去。” 说完,许一凡就带着剑九和伏纳,在一处早餐摊坐下。 待到食物上来之后,许一凡一边吃,一边看向心事重重的伏纳,笑道:“怎么,还在想你哥的事情?” 伏纳看向许一凡,犹豫一下,点点头。 不良人是大炎王朝一个特殊的机构,每一个加入其中的不良人,都会留下深深的烙印。 在外人看来,不良人是一个很强大,不可能出现叛徒的组织,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有句话说得好,所谓的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高。 不良人在创建之初,就因为你高昂的背叛代价,使得很多人都心存畏惧,不敢产生背叛的心理。 但是,不敢背叛不代表不会背叛。 若是熟悉不良人历史的人,就会发现,其实在不良人这个组织当中,曾经出现过很多叛徒。 其中,大部分都是普通的不良人,也就是十大不良校尉和七十二不良司麾下的不良人。 这些人的背叛,因为其知道的有限,地位和权利也极其有限,因此,即便他们背叛,带来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更何况,每个不良人队伍当中,都有很多双面谍子,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谁的人。 而很多想要背叛不良人的家伙,在他们还没有付诸行动的时候,就已经被斩杀。 人,是一种很复杂,也很善变的物种。 即便历代不良帅,为了保证不良人高度的忠诚度和纯洁度,做了很多措施,使用了很多手段,可背叛这种事,还是屡禁不止。 曾经因为高职不良人背叛,而导致不良人损失惨重的事情,不在少数。 其中有数次,不良人就差点儿因为内部出现叛徒,而土崩瓦解。 伏龔不是第一个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背叛不良人的,也不是最后一个背叛不良人的,而他也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伏龔在背叛之后,他的亲朋好友,他曾经的袍泽、上级和属下,以及他的家族,都遭到了血腥的清洗。 只是,这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没有引起任何的波澜。 有些事情,是人们能够看到的,而有些事情,则是人们看不到的。 伏纳作为伏龔的弟弟,能够还活着,就是因为不良帅留下他,而他这些年,为了不良人做了很多事情,立下了很多功劳,就他立下的这些功劳,若是放在官场之上,绝对能够位列中枢。 可在不良人当中,他也只是七十二不良司其中一个司主而已。 对于不良人内部的事情,许一凡基本都没有插手过,至于缘由,其实也很简单,他对不良人这种暗黑机构,心底里还是很抵触的。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很多事情上,不良人起到的作用,付出的代价,往往都是最大的,也是最沉重的。 不管是之前大炎王朝跟其他王朝的国战,还是此次跟沙朝的战争,以及武葬秘境的争夺,不良人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若是没有无数不良人的付出,很多事情的结果,可能都会改写。 看着沉默不语的伏纳,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放心,我不会对伏劇做什么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伏纳神色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承诺。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行走在黑暗,见识过无数人性阴暗面的人来说,承诺往往都是不值钱的,也是最不可信的。 见伏纳不说话,许一凡则自顾自的说道:“伏劇是个人才,我很欣赏他,现在的中洲急需人才,若是他能够为中洲效力,那自然最好,即便不能为中洲效力,只要不站在中洲的对立面,我都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至于他怎么选择,接下来该做什么,就交给你了。” 说到这,许一凡放下手里的筷子,掏出手帕,擦擦嘴、 又从怀里掏出几颗铜板,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对伏纳说道:“白秋菊我交给你了,至于你是杀了,还是放了,亦或者是囚禁起来,我都不会再过问。” 说完,许一凡起身离开。 剑九则拿着一张大饼,蹦蹦跳跳的跟着许一凡离开。 至于米劫的那颗死人头,则被她随手丢在了不良人死牢当中。 走在回驿站的路上,剑九一边啃着烧饼,一边问道:“伏龔当年真的背叛不良人了吗?”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笑道:“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好奇嘛,随口一问,若是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呵呵!”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说道:“伏龔确实背叛了不良人。” “为何?真的是因为他跟白秋菊相爱了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其他的原因?” “嗯。” 许一凡点点头道:“伏龔来自东海深处。” “啊?!!!” !!!∑(?Д?ノ)ノ 剑九闻言,一脸震惊的看着许一凡。 “是不是很震惊?” 剑九下意识的点点头,她确实很震惊。 许一凡则说道:“很多人都以为,四大不可知之地当中,东海深处是最与世无争的,其实不然,东海深处的人,在很早以前就出世了,只不过,他们做事儿异常的低调,十分的隐秘,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他们陆陆续续出来了很多人,都隐藏在中洲和其他三大不可知之地。” “有些人,在潜伏期间,陆陆续续被同化了,或者是陨落了,还有些人,则已经忘记了他们的祖先是谁,现如今,还记得自己身份的人,其实少之又少,而伏龔就是其中之一。” “不良人历史悠久,在过去的一千年时间里,曾经经历过数次内乱,有好几次,不良人差点就被人取代了,而这些人就是来自各大不可知之地的人。” 闻听此言,剑九则好奇的问道:“不良人只是大炎王朝麾下,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暗黑机构而已,为何不可知之地的人那么重视他们?” “上不了台面的机构?呵呵!” 许一凡闻言,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然后说道:“对,也不对。” “嗯?” ⊙(?◇?)? “大炎王朝跟所有的王朝都不同,表面上看,大炎王朝是李氏皇室说了算,其实,整个大炎王朝分为三部分,李氏皇室、儒家,还有不良人。” “其中,李氏掌控着大炎王朝大部分的权利,其中又以军队为主,而儒家以教学和治国为主,至于说不良人,他们不参与朝政,也不掌握兵权,但是,不管是朝政,还是军队,都少不了他们。” 说着到,许一凡看着剑九,问道:“你知道番号军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 “番号军由三部分组成的,其中基础将士,是皇室出动的,而山上修士,则是儒家负责,至于剩下的那部分将士,则是由不良人负责的,在这三大势力当中,看似是皇室和儒家最具备话语权,其实,真正掌控大部分权利的,是不良人。” “这好像很不合理啊。”剑九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确实不合理,很多人都以为,不良人是大炎皇室的附属,其实并不是,不管是儒家也好,还是不良人也罢,他们跟皇室的关系都是合作关系。” “当然咯,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不良人,确实是皇室的附属势力,但真正的不良人则不是。”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也别具生面的王朝框架,可就是这样一个王朝框架,却让大炎王朝延续了一千年,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啊?” 听完许一凡说的这些隐秘,剑九点点头,确实不可思议。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皇室很难渗透,一方面是血脉关系,对于每一个皇室成员,皇室那边都有严格且详细的记录,根本无法造假,另一方面,则是大炎王朝的皇室,历代君王,除了少数的几个皇帝之外,都是明君,即便是那些备受诟病的皇帝,他们其实也不傻,只是做事的方式与众不同,让人难以接受罢了。” “儒家讲究有教无类,似乎所有人, 不管是哪里的人,都可以进入儒家,然而,当你进入书院,加入儒家的时候,在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你就会发现,儒家文化很恐怖,想要长期潜伏其中,很困难,即便潜伏下来,能做的事情也不多,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却迟迟没有收获,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 “至于说不良人,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不良人是什么人都敢杀,什么人都敢收,也什么人都敢用,只要你有价值,就可以为其所用,这种势力最好加入,因为其门槛很低,可也最难融入其中,稍有不慎,就会死在执行任务的路上。” “可一旦渗透进去之后,在不良人当中攫取的利益是巨大,甚至可以说,如果有人掌控了不良人,就相当于掌控了半个大炎王朝,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剑九点点头,然后说道:“所以不可知之地的人,才会疯狂的渗透不良人?” 许一凡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点点头道:“是的,只是不可知之地的人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们近千年来,费尽心机,不断渗透进去的人,要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执行任务的途中,要么就是被发现,然后被诛杀了,还有的则是直接被策反了,不但没能从不良人那里攫取到好处,获取有用的情报,反而使得他们自己损失惨重。” “而少数那些渗透进去,并且占据高位的人,最终也都功亏一篑,没能成功,说起来,我很佩服当年创建不良人的人,此人从创建不良人开始,就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和规则,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他依旧把那些敌对势力的人,吃的死死地,这样的人,你说可怕不可怕。” 剑九闻言之后,若有所思。 良久之后,她问道:“那伏纳呢?他哥哥伏龔是东海深处的人,当年伏龔叛变,他为何能独善其身?” 许一凡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白秋菊和伏龔当年设计的那场阴谋,害死了不良人那么多人,不良人这边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 “当年惨死在那场阴谋和叛变当中的人,大部分都是其他不可知之地的人,而伏龔和白秋菊只是被利用了而已,至于说伏纳.......”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剑九,笑道:“你以为伏龔当初为何会离开白袍会?又为何会音讯全无?” 剑九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然后说道:“难道,伏龔是伏纳杀死的?”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剑九瞳孔再次一缩,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诧异道:“伏纳......难道......他......” “呵呵!” 许一凡再次笑了起来,点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真相就是这样。” 第一千七十六章 离开风沙镇 风沙镇的袭杀,给风沙镇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然而并没有给许一凡带来多少影响。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许一凡一行人是最轻松的。 再次来到风沙镇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在忙碌着,除了忙碌风沙镇后续的建设计划之外,还要针对白秋菊等人的袭杀,进行精密的布局。 这种智力的博弈,往往是最消耗心神的。 不过,当一切水落石出,浮出水面的时候,操盘者就可以清闲下来,反而是那些执行者,变得忙碌无比。 风沙镇确实要进行一轮洗牌。 之前,风沙镇来的人很多,一切都是为了塔撒哈之战,在战争面前,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缓一缓,而等到战争结束,其他计划开始展开的时候,那洗牌和清洗行动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风沙镇作为连接塔撒哈的重要地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想要趁机搞事情的人很多。 可这些人都潜伏的很深,隐藏的极好,想要把他们找出来,着实花费了一番功夫,不过,最终的结果是喜人的。 这一次洗牌,对于塔撒哈防线很重要,也在很大程度上,打击了那些心中藏着小九九,打着小算盘的家伙。 这次策划袭杀许一凡的势力很复杂。 表面上,就是大炎王朝内几个修行势力和世家,不满许一凡施行的一系列变革。 因为许一凡的很多变革,很多计划,都触及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甚至损害了他们的根基,这让他们很不满,想要抗争一二。 然而,深入调查之后,就发现,这次袭杀的策划者没有那么简单。 除了这些临时纠集在一起的中原势力之外,还有其他王朝的势力,而这些势力,都是不愿意看到中洲整合,尤其是以大炎王朝为主的整合行动。 在他们看来,只要杀死了许一凡,就可以瓦解各大王朝的联盟,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可惜,他们想的太天真了。 别说这次袭杀,他们低估了许一凡和风沙镇的实力,没能成功,即便他们成功了,中洲的联盟也不会因为许一凡的死,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当然,他们也不是这次袭杀计划最终的操盘手,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不可知之地的影子。 这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 中洲的联盟,已经让不可知之地感受到了威胁,在无法直接发动正面战争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采取这种手段。 不过,这也说明,不可知之地对接下来会发生的战争,没有一定的把握,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这些事情。 对于袭杀事情的结果调查,许一凡并没有过问。 在徐和玉忙着洗牌,重新整合风沙镇各方势力的时候,许一凡每天就带着剑九,在风沙镇四处闲逛,日子过的很清闲。 在这期间,也出现了一些零星袭杀。 这些袭杀,都是一些不具备威胁,甚至说都上不了台面的袭杀。 不过是一群走途无路,黔驴技穷的亡命徒,最后的一次的疯狂罢了。 对于这些的袭杀,剑九都懒得出手,甚至言午卫都没有出动,就被徐和玉的人给解决了。 徐和玉的做事效率,比许一凡预想当中要快的多。 原本许一凡以为,他还需要在风沙镇多停留几天,可只过去了三天时间,乱作一团的风沙镇,就很快恢复宁静。 不得不说,徐和玉作为当朝宰相徐肱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 这天下午。 许一凡带着剑九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了驿馆,而伏纳早就等候在这里。 伏纳的到来,许一凡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跟着他一起出现的,还有白秋菊。 此时的白秋菊,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一个普普通通的妇人打扮,她跟伏纳并排站在许一凡面前。 等到许一凡坐下,伏纳就要见礼,却听到许一凡说道:“免了,直接说事儿。” 许一凡的态度,让二人有些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许一凡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白秋菊脸上,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你站在了这里,就说明,你已经做出了决定。” “回国师的话,奴婢已经想好了,我.......” 然而,不等白秋菊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不用急着表忠心,你做,我看,就这么简单。” 白秋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道:“是。” “你的任务很简单,带着你的人,尽快去往东海城,找到殷元魁,至于需要你做什么,殷元魁大将军会告诉你的。” “遵命!” 许一凡又说道:“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带着你的人远走高飞,我相信,你能够失踪这么多年,不被不良人找到,肯定是有你的办法的,如果你一心想逃,我也拿你没办法。” 白秋菊闻言,心中顿时一凛,连忙躬身道:“奴婢不敢。”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没什么敢不敢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尊重你们的选择,你们怎么选择,其实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但是对你们自己而言却不一样。”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白秋菊的身体愈发的恭敬起来。 而许一凡却话锋一转,缓缓道:“当然了,如果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我自然也会兑现我的承诺。” “多谢国师。” 许一凡摆摆手道:“下去吧。” “是。” 白秋菊抬起头,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躬身离开。 在此期间,伏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待到白秋菊离开之后,许一凡的目光落在伏纳身上,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是不良帅的人,还是东海深处的人,亦或者是白袍会的人,既然你选择来见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伏纳闻言,微微躬身,一言不发。 许一凡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既然你这颗暗棋,已经变成明棋了,那你就没有必要跟在我身边了。” “是。” “接下来,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准确来说,是替你自己做一件事。” “请提司大人吩咐。” “白袍会此次派人来袭杀我,这个势力存在的太久了,他该消失了。” “属下明白了。” “我需要白袍会的劫纹。” “属下会亲手把它交给提司大人的。” “事成之后,伏劇留在你身边,当然,你也可以自行安排。” “多谢提司大人。” 许一凡摆摆手,说道:“下去吧。” 伏纳转身离去。 在伏纳和白秋菊离开驿馆之后,没多久,一支实力强大的队伍,就快速离开风沙镇。 之前,参与风沙镇袭杀的几位超品境修士,还有被俘虏的半步超品修士,以及上三境的部分修士,都随之离开了。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负责带领这支队伍离开的,是不良人伏纳和前女海王白秋菊。 在不久的之后,曾经海上女霸主,黑珍珠白秋菊强势回归。 她带着一批实力强大的海盗,以及黑珍珠海盗团之前搜刮和隐藏的财宝,投降镇海军。 白秋菊一跃成为了镇海军的副将,专门复杂海船建造任务。 当这个消息传递开来的时候,四方震动。 时隔多年,据传早已经葬身大海的女海盗,黑珍珠居然以这种方式强势回归。 ------------------------------------- 当天晚上。 徐和玉再次来到驿馆。 这一次,他带来了诸多图纸和风沙镇的建造方案,跟许一凡畅谈商议了很久。 直到深夜时分,徐和玉才告辞离开。 在徐和玉离开之后,许一凡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 沉默半晌之后,许一凡开口道:“不良帅离开摘星楼了?” 阴暗中,有人开口道:“是的。” “还在京城?” “不知。” “去往何处了?是东海深处吗?” “不知。” 连续听到两个不知,许一凡微微蹙眉,不过,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摘星楼可有异动?” “暂时没有。” “嗯?” 许一凡眉头紧蹙,微微侧头,问道:“暂时没有,也就是说,以后会有?” 沉默。 黑暗当中的人沉默不语。 对于对方的沉默,许一凡也不以为意,又转移话题,问道:“伏纳这颗棋子已经没有了,你是不是就是不良帅安排的新的棋子?” “不知。”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笑了笑,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夫子去了北荒?” “是的。” “去了多久?” “大人在甘州的时候,夫子就离开了京城。” “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北荒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没有。” 听到对方回答的这么干脆,许一凡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人该启程了。” 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你在教我做事?”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 “不敢!”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说道:“传我的命令,调动十万越王军,进驻嘉州城,封锁太白山。” “是。”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身后某处,笑道:“你不好奇,我为何要调动越王军吗?” “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其他的,一概不问不做。” “呵呵!” 许一凡笑了,然后说道:“比起伏纳,你更有意思。” “多谢国师夸赞。”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 ------------------------------------- 一夜无话。 翌日! 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的缝隙,耀眼的光芒像触角一样,探寻着这个原本混沌的世界。 有人说,残阳如血,的确,那鲜红的颜色确实能够让人闻到血的气息。 可在许一凡看来,朝阳如沙,每日的朝阳都如沙一般慢慢塌陷,却又在不经意间,变成了头上的一轮红日。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这似乎是太阳用生命对人类的一句忠告。 伴随着朝阳的第一缕阳光,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再次启程,直奔西北七洲而去。 风沙镇简易的城墙之上。 徐和玉和两位幕僚,注视着,目送着马车的远去。 徐和玉的这两位幕僚,一位是书院的老夫子,姓郭,叫郭策。 郭策现如今,已经六十有三了,一生都在书院,儒家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说,郭策一生读的书,何止万卷,但是,所走的路嘛,除了书院那一亩三分地之外,就没有出过远门。 这一次,当徐和玉出山的时候,他也跟着一起出山,美其名曰,陪着徐和玉去看看中洲的大好河山,养一养心中的浩然正气。 另外一位幕僚叫孙良,年龄不大,可学问很高,是徐肱培养多年的学生。 之前,徐和玉来到风沙镇之后,一系列血腥杀伐和镇压手段,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郭策和孙良,二人一正一邪,一正一奇,配合的无比默契。 由此可见,徐肱对这个小儿子,是何等的重视。 “又一个房巨鹿啊。”徐和玉说道。 郭策闻言,却摇摇头道:“他比房巨鹿更加杀伐果断,也更加无牵无挂。” “何以见得?”徐和玉转过头,看向郭策问道。 “老朽当年曾经见过房巨鹿,房巨鹿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虽然是武将出身,却也是一位儒家,他那血腥杀伐的背后,却隐藏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内心,可咱们这位国师却不同啊。” “有何不同?” “在他没有放开手脚之前,他只是一个天才少年而已,可他一旦放开手脚,其杀伐程度远超房巨鹿,也远超许淳,心若磐石,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郭策轻声道。 “乱世当空,中洲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若他只是一个房巨鹿,或者只是一个许淳,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花费如此之多的心血和代价来等待他了。”孙良说道。 徐和玉闻言,点点头。 郭策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徐和玉见状,笑着问道:“先生似乎有些担忧?” 郭策也没有反驳,而是说道:“乱世当空,劫难将至,老一辈的人逐渐逝去,确实需要新人站起来,在这风雨飘零的时期,确实需要一个手腕强硬的站起来,只要他在,中洲只会越来越强。” “这不是好事儿吗?”徐和玉笑道。 郭策却摇摇头道:“这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现在的他,不单单是我大炎的国师,也是中洲的国师,一旦战争再次袭来,若是赢了,那自然一切好说,可若是败了,中洲好不容易团聚起来的力量,凝聚起来的心气,就会一泻千里。”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还是......” 说到这,郭策自顾自的摇头,叹息一声。 ε=(′ο`*))) 徐和玉眼神微动,看着郭策说道:“先生是担心,国师会夭折?” 郭策点点头道:“刚过易折,现在的他锋芒毕露,中原那么多势力,中洲那么多势力,全靠暴力镇压,这如此镇压,会让很多人心存不满,一旦出现问题,未战先乱的情况就可能出现啊,而且他一旦夭折,中洲的心气就没了一半啊。” 说到这,郭策停顿片刻,又说道:“他终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啊,正所谓,非我族类.......” 听到郭策这么说,徐和玉却笑着摇摇头,反驳道:“先生所言有理,可我却有不同的看法。” “哦?说说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不管是我们儒家,还是其他势力,在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就做了很多准备,即便没有他,我们也有补救的办法。” “更何况,先生可能小觑了言午堂。” “言午堂最强大的地方,不在于他们创造了什么,也不在于他们说了什么,而是在于他们做了什么,他把自己的一身本领,尽数教授给了言午堂的学生,即便将来他真的夭折了,你信不信,言午堂当中会有无数人站起来,沿着他走过路的,不断前行,去走完他没有走完的路。” “至于先生说,他不是我们这方世界的人,大可不必担心,不管他来自哪方世界,他终究是人族,而他已经对我大炎有了归属感,那一切就无需担心。” 听到徐和玉这么说,郭策点点头,又摇摇头。 显然,徐和玉的话并没有完全说服他,但是,他也没有反驳什么。 孙良此时,却笑着说道:“与其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还不如好好想想风沙镇的事情,咱们这位国师,临行前可是给我们留下了诸多难题啊,想要解决这些难题,可没有那么容易啊,我咋感觉,他是知道我们会在背后说他坏话,才这么做的呢?” “嗯?” (°ー°〃) 此话一出,徐和玉和郭策都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都哈哈大笑起来。 徐和玉笑着说道:“多想无益,还是尽快把风沙镇这道防线筑就起来再说吧。” 郭策也点点头道:“理当如此。” 第一千七十七章 再临康城 (为盟主大大爆更一章,(づ ̄ 3 ̄)づ) 日出日落,看朝霞与夕阳;春秋轮转,踏青赏秋。 时间很公平,并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刻意停留和眷顾。 人的一生,都在为某人某物某事而奔波拼搏,人生漫漫长路,有很多目标与选择等着我们,有很多七万与寄托放在我们身上。 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再也无法选择,注定了我们必须带着这些期许和寄托,走一条漫长的道路,看似我们有的选择,其实别无选择。 这条路,或许不喜欢,又或许不适合,亦或许没有意义,但漫漫长路,我们不可能止步不前,除了匍匐前行,别无选择。 人生一条漫漫长路,坎坷曲折;人生一道方程,绞尽脑汁才能求出解;人生一场戏,结局或美好或悲伤;人生一棵树,经历风吹雨打才能枝繁叶茂;人生...... 每个人的人生路都不一样,这条路并不是笔直一线的,在道路之上,会出现很多岔路,而这些岔路,就是一次次选择的机会。 道路的尽头是什么,还有怎样的风景,是否是自己想要的道路,其实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断前行,因为不前行,就会停留在原地。 马车沿着官道,卷积着黄沙,片刻不歇的朝着西北七洲而去。 坐在马车车顶的剑九,明显感觉到,许一凡变了。 他变得忙碌起来,也变得沉默起来,更变得冷酷起来,一种只有在宦海沉浮数十载的老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威严,在这段时间,一点一滴的释放出来。 哪怕是离开了风沙镇,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车厢当中,处理着大大小小各种政务。 一份份情报送入车厢,一道道命令又从车厢内传递出来。 每一份情报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个甚至数个秘密,而那一道道命令的背后,又牵扯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让剑九感觉很新奇,也很兴奋,可又觉得很无趣。 她还是怀念,当初在甘州流浪的日子,也怀念从甘州城到云关镇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她不是修行者,而他也不是国师,开开心心,畅所欲言,嬉笑打闹,好不快乐,而现在呢,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而他也终于下定决心,执掌那前所未有,人人羡慕的权利。 剑九不开心,很不开心,她也看的出来,许一凡其实内心也很不开心,这使得原本就不开心的她,愈发的不开心起来。 可是,她又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烈日当空,酷热难耐,剑九翻身进入车厢。 看到许一凡还在处理政务,就撇撇嘴,走到一边坐下,单手托腮,歪着头,看着许一凡那专注的侧脸。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突然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看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情,满脸笑意的剑九,许一凡顿时心情大好。 “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剑九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看到剑九这幅表情,许一凡笑了笑,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先去西北七洲看看,西北七洲的百姓很纯朴,也很善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他们付出着比常人更多的汗水和辛劳,却收获着比他人更少的成果,若是可以的话,我很想改变这里......” 随即,许一凡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在这絮叨当中,许一凡说了他初次来西北的趣事秘闻,也说了很多他对西北的看法,以及他想在西北做的事情。 对于许一凡说的这些,其实剑九不懂,或者说她不想懂,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听着许一凡在哪儿絮叨。 这种一人说,一人倾听的感觉,诡异而又和谐。 “安然。” “嗯?” 剑九看着许一凡,突然问道:“你所在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剑九第一次主动问这个问题,而是有人第一次问许一凡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若是别人这么问的话,许一凡肯定会避而不谈,但剑九这么问,许一凡在沉默片刻之后,还是慢慢的诉说起来。 “我那个世界叫地球,地球是圆的,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有高楼大厦,有汽车洋房,有飞机,有轮船......” 许一凡说了很多,可是,说着说着,许一凡突然停住了话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一凡发现,他关于上辈子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曾经经历的很多事情,他若是不刻意去回想,都想不起来了,而身边熟悉的人,也变得模糊起来,似乎那个世界的一切,正在慢慢消失。 甚至就连他父母的长相,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尽管许一凡不止一次的对自己说过,他并不在乎父母,可他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无一不再说,他其实很在乎。 可现如今,他是真的不在乎了,或者说有更重要的东西,替代了他原本在乎的东西。 许一凡一直以为,他之所以选择走上现在这条路,是被逼无奈,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妥协,可现在,在他给剑九讲述另一个世界的事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条路其实是他自己的选择。 或许以前有被胁迫和诱导的成分在里面,可在很早之前,这种逼迫和诱导就已经消失了,他是主动走上去的。 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许一凡已经忘记了,也不重要了。 看到突然沉默下来的许一凡,剑九问道:“你是想家了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嗯,有点想家了。” “那你还能回去吗?” “不知道。” “你想回去吗?” 许一凡沉默了,而剑九也沉默着,她有些紧张的看着许一凡,在等待一个答案。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笑了。 “呵呵!” 他抬起头,看着剑九,说道:“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确实很想家。” “那现在呢?” “不想了。” “真的不想吗?” “嗯,还是有一点点想的。” “那你还要回去吗?”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回去了。” “真的吗?” 剑九闻言,顿时惊喜起来,只是,她很快就收敛心神,小心翼翼的看着许一凡。 看到宛如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的剑九,许一凡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缓缓道:“不回去了。” “为什么啊?” “我已经慢慢融入这个世界了,在这个世界认识了很多人,有我喜欢的人,也有我憎恨的人,当然,也有喜欢我的人,也有憎恨我的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觉得很有趣。” “你喜欢的人?是慕儿姐姐吗?”剑九问道。 “嗯。” “哦。” 剑九闻言,撇撇嘴,眼神逐渐暗淡起来。 许一凡此时却又说道:“还有你啊。” “哇!” 剑九闻言,顿时眼前一亮,一双眼睛闪烁着光芒,看着许一凡问道:“真的吗?” 许一凡看着剑九的眼睛,无比认真的说道:“当然是真的了。” 被许一凡这么盯着,剑九的俏脸顿时羞红一片,默默地低下头。 其实,剑九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孩。 因为曾经吃过太多苦,曾经一无所有,因此她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倍感珍惜,这也是许一凡喜欢她的原因,这种喜欢跟爱情无关。 孙曦圣、慕儿、齐若兮、徐诗芷、唐青竹、赤莲、剑九....... 许一凡短暂的人生当中,遇到了很多很多人,这些人以各种各样的形势,出现在他的生活当中,有的人已经离开,有的人已经逝去,而有的人陪伴在他身边,这也让许一凡逐渐融入到这个世界,最终做出了那个让所有人期待而又紧张的决定。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次五五开的选择,可在许一凡看来,却是一场顺其自然的决定。 上辈子,他没有什么可守护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东西,可这辈子,他有了,而且还很多。 ------------------------------------- 在经过这次谈话之后,接下来的几天,许一凡大部分时间,都没有待在车厢当中,反而是骑着马,陪着剑九一起嬉笑打闹。 从风沙镇去往康城的路程不算远,但也需要好几天。 剑九和许一凡都明白,这段路途,是他们难得的休息机会,一旦许一凡抵达了康城,那他就要忙碌起来,到时候就无暇顾及剑九了。 路途遥远,可终究还是伴随着车轮的转动而抵达。 当许一凡来到康城的时候,发现康城大变模样。 整个康城,彻底沦为一个军事要塞。 巍峨的城墙,从之前的一道,变成了五道,整个康城就像个一个瓮一般,被五道城墙层层包裹着,简直就是一个战争堡垒。 康城很热闹,也很萧杀。 这里没有平民百姓,原本生活在康城的百姓,都已经迁徙到其他城池,一部分老弱病残,已经迁徙到了西凉沙三洲。 这种迁徙只是暂时的,等到西北防线基本建成之后,他们还需要继续向中原迁徙,至少要迁徙到关内。 关于这件事,朝廷方面已经在做准备了。 很多灵洲的百姓,现在都在陆陆续续的朝中原腹地迁徙。 当然,有着类似迁徙的,不单单是西北和灵洲这边,像北方几个大洲,南方几个大洲,还有沿海的几个大洲,这些大洲的百姓,都在悄无声息的朝中原腹地迁徙。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财力是极其庞大的,希望可以在防线筑就完毕之后,在战争开启之前,这一切都能完成。 马车进入康城,看着那一个个身披甲胄,行走在街道上的甲士,许一凡暗暗点头。 镇西军的军力,再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不但没有因为之前跟西域的战争而衰弱,反而还增强了不少。 尤其是那些守城将士,他们之前更是参与到了塔撒哈之战当中去,无论是精神面貌,还是作战能力,都是精锐之师。 许一凡抵达康城的时候,秦之豹并没有在康城,负责接待许一凡的是汤芮。 这个跟着秦嘉涆戎马一生的老人,铁树开花,迎来了第二春。 现如今,西北防线的建造工作,大部分都是汤芮在过问,而秦之豹则是重点抓军队。 秦之豹和汤芮两个人,一个主内,一个之外,再加上其他官员和将领的配合,使得西北防线的建造工作,要远远超过其他防线。 在简单的安置了随行人员之后,许一凡就和汤芮,走上了城墙。 站在崭新的城墙之上,许一凡和汤芮并肩而立,举目远眺。 在康城的西方,有数个军事碉堡矗立着。 碉堡还没有建成,此时,从这里眺望过去,还能看到正在忙碌的工匠和劳役们。 “塔撒哈的事情处理完了?”汤芮看着许一凡的侧脸问道。 时隔一年,这个初来只是五品参将的少年,现如今,不但是大将军,还是国师,即便是历尽沧桑的汤芮,也有些神情恍惚。 许一凡摇摇头道:“事情很多,怎么可能那么快处理完。” “既如此,那你怎么这么快就来这儿了?” “事情很多,只要想做事儿,就会有无数的事情等着你,但事情再多,也没必要事必躬亲,如果我都把事情做完了,那其他人做什么啊?”许一凡半开玩笑道。 然而,汤芮在听完之后,思忖一番,却点点头。 “是这个道理。” 随即,汤芮又说道:“一场塔撒哈之战,解决了沙朝和大炎近五百年的战争,也以此争取了两年时间,既然战争停歇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其实就好办多咯。”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转过头,看着汤芮笑道:“汤老,你这话要是让东郭先生听到了,肯定又要跳起脚来骂娘了。” “哈哈!!!” 汤芮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说道:“东郭游那老小子,在炎城待了一甲子,终于还是被磨去了棱角,那暴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若是搁在六十多年前,他肯定会直接把沙朝给打灭国咯。” 许一凡点点头。 对于汤芮说的这一点,许一凡并不否认。 这是事实,东郭游的暴脾气,那是出了名的,如果这次不是许一凡亲自去塔撒哈坐镇的话,说不定他还真的带着二十万番号军,一路打到沙朝国都去。 “当年的沙族,在进入塔撒哈沙漠之后,却有了另外一番境遇,而石族却差点灭亡在塔撒哈沙漠当中,真是命运弄人啊。” 说到这,汤芮看向许一凡问道:“石族你是怎么安排的?” “还能怎么安排,石族很早之前就交了投名状,对待他们,还是要温和一些的,这次塔撒哈之战,我就没让他们参与进去,只是让他们去塔撒哈修城墙。” “你小子,还是那么阴险。”汤芮闻言,苦笑不已道。 许一凡却有些无奈道:“不是我阴险,而是石族在这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有石族和沙人的配合,在城池的修筑方面,进度会加快不少。” “这倒也是。” 随即,汤芮又问道:“曾经被佛门放逐的阿修罗族呢?之前的塔撒哈之战,怎么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唉!” ε=(′ο`*))) 许一凡叹了口气道:“此次,为了让西域出兵,不得不跟他们做了一笔交易。” “跟阿修罗族有关?” 许一凡点点头道:“本来,我是打算把放逐的阿修罗族收为己用的,毕竟,阿修罗族的战力很强,将来的战场上,这个种族绝对能大放异彩,只可惜,佛门也需要阿修罗族,协商无果,我只能选择妥协了。” “被放逐的阿修罗族,愿意去往佛门,为佛门所用?”汤芮有些好奇的问道。 “起初是不愿意的,可被佛门的人打了一顿之后,又许诺他们,只要此次渡过天劫,就让他能重新建立阿修罗王国,打又打不过人家,只能选择屈服咯。” 许一凡说的轻描淡写,可汤芮却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也确实没有这么简单。 被放逐的阿修罗族,在经历了无数次单挑佛门失败之后,他们也终于学会了变通,选择跟沙朝联盟。 在沙朝的扶持和帮助之下,被放逐的阿修罗族,实力增长的其实很快,新一代的阿修罗王已经诞生了,只是还未完全成长起来罢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当初跟着石族一起出来的,就还有阿修罗族了。 在塔撒哈之战爆发之前,佛门的人提前进入了塔撒哈沙漠,走到了被放逐的阿修罗族,双方大打出手,狠狠地打了一架,结果阿修罗族输了。 成王败寇,又是在这个特殊的事情,阿修罗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选择屈服于佛门。 只是,这种妥协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期间也发生了多次流血事件,但最终还是在阿修罗王的强力镇压之下,动-乱被平息下来。 不过,大炎王朝之所以答应,被放逐的阿修罗族被佛门吸纳,也是有很大原因的。 极西之地的实力很强大,而西域这些年来,又跟极西之地打生打死,死伤无数,他们需要新的兵源,而一般的军队被拉到边界去作战,无疑是去送死。 虽然这些年,西域在暗中培养了不少强大的军队,可跟极西之地对抗起来,还是略显吃力,而阿修罗族的加入,无疑是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缺陷。 西域不想国土沦陷,而大炎也不希望西域沦陷的太早,在这个时候,让西域增强实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番号军情况如何?”汤芮又问道。 “塔撒哈一战,伤亡不小,不过,一切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汤芮闻言,犹豫一番之后,说道:“番号军是我大炎最特殊的一支军队,它不单单代表着炎军,更代表了很多人,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国师不要轻易牺牲他们,这千百年来,他们已经牺牲的够多的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汤芮见状,抱拳恭声道:“国师......” 然而,不等汤芮说完,也不等他彻底弯腰,许一凡就一把托住了汤芮的胳膊,说道:“汤老想说的话,我心里清楚,也明白,若是一般的劫难,我自然会答应汤老,可现在这种劫难,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我只能保证,不会让番号军白白去送死的。” 汤芮闻言,点点头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啊。” 番号军,对于任何一个老卒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大将军,成为仆射,然而,对于某些武将和老卒而言,成为番号军的一员,才是他们最高的荣耀。 尽管这个荣耀,往往意味着死亡,可还是有很多人,奋不顾身的投身其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番号军历经一千年的战火,却始终不灭,而且越战越强。 汤芮曾经也想加入番号军,只可惜,因为种种原因,他最终没能成功,这是一种遗憾。 “塔撒哈防线那边,国师当真安排妥当了吗?” 汤芮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是意识到有些不对,就连忙解释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以国师的智谋......” 然而,不等汤芮说完,许一凡就笑着说道:“汤老不必如此,塔撒哈防线的重要性,你我都很清楚,在这种国之大事上,我岂敢马虎?” “炎城和黄沙城,有东郭先生和饶先生坐镇,再加上司马先生,和其他儒家先生坐镇,我很放心,而风沙镇那边,有徐和玉在,我也很放心。” 汤芮闻言,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说道:“风沙镇是兵家必争之地,单单只有徐和玉,恐怕还不够吧?”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汤芮,笑了笑。 他明白汤芮想说什么。 徐和玉之前没什么名气,虽然他在去往风沙镇之后,展开了一系列的雷霆手段,可还是未免让人担心,而汤芮作为一个老成持重的人,担心风沙镇只有一个徐和玉不够,也是很正常的。 “汤老请放心,风沙镇暂时只有徐和玉一个人,不过,我已经让韩德厚将军,带着他的燕云十八骑,去往了风沙镇,有这二位在,风沙镇的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有老韩在,我就放心了。” 许一凡闻言,笑而不语。 说完了塔撒哈的事情,话题自然又回到了西北七洲这边。 “按照你之前的计划,新三洲,共计十八座城池,已经建设完毕,就防御能力而言,已经超越了曾经的西洲城,只是......” 说到这,汤芮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汤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十八座城池,是不是少了点儿啊。” 确实,三洲之地,十八座城池,看似很多,可实际上很少,尤其是在未来的大兵压境的情况下,攻城拔寨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单单十八城池,恐怕很难抵挡住敌人。 “唉!” ε=(′ο`*))) 许一凡叹了口气,说道:“十八座城池确实少了点,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依靠我们大炎的国力,能够建造起这十八座城池,将其打造成坚不可摧的军事要塞,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如果只是一个极西之地的话,举全国之力,尽力打造西北防线,别说十八座城池了,就是八十座城池,也是可以的,可我们面对的不止是极西之地,还有其他的敌人啊,能够打造出十八座城池,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也是西北百姓的极限了。” 闻听此言,汤芮也是深深地叹息一声,满脸的无奈。 片刻的沉默之后,汤芮看向许一凡,问道:“既然我们可以在西北打造防线,为何不在西域也打造类似的防线呢?” 这个问题,一直憋在汤芮心里很久了,他一直就想问了,可始终没有机会。 当然,不止是汤芮,还有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疑惑。 许一凡则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西域的社会框架,跟我们大炎不同,西域王国众多,权利十分的分散,虽然佛门是西域的真正掌权者,但是,这种掌权力度跟大炎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西域大大小小王国上百个,若是让他们出兵作战,每个王国都没有太大的问题,可若是让他们修筑城墙,各种矛盾就会凸显出来。” “要知道,打仗虽然是劳民伤财的事情,可也意味着巨大的利益,打输了,自然是一了百了,可若是打赢了,就意味着很多财富和利益,而修筑防线,除了不断付出之外,很难看到利益,即便有利益,也只是一部分王国享受到利益。”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即便佛门愿意建造防线,可防线建造在哪里,又由哪些王国来负责建造,将来会有哪些王国获得利益,这都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而西域的时间就更少了,与其浪费时间扯皮,还不如换个别的办法。” “唉!” 说到这,许一凡又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佛门真的想做成此事儿,其实也很容易。” “统一西域,建立佛门王朝。”汤芮接话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只有中央集权,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出西域的实力,然而......” 汤芮闻言,摇摇头道:“很难。” “不是很难,而是不可能,佛门之所以能够凌驾在西域诸国的上面,一方面是他们信仰,另一方面是佛门对他们的约束并不强,这就好比裂土封王一样。” “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制度,所有人都很喜欢,也能接受,虽然每个人都失去了一部分利益,可他们却得到了更大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小王国,因为佛门的存在,他们才能得以生存,而那些大王国,也因为佛门的存在,可以不用发动战争,就可以攫取更多的利益,如此一来,西域的社会制度就形成了。” “当年,西域入侵中原,建立了西域王朝,为何其国祚那么短呢?” “除了他们是外来者的原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跟他们王朝制度有关。” “当然,佛门想要完成统一,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他们那样做的话,西域会瞬间战乱起来,而极西之地的防线也会瞬间瓦解,佛门不敢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的。” “在很早之前,我也想过在西域建立防线,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在自己的疆土上作战,可以让我们的百姓免受战火的洗礼,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西域达成不了统一,我们就只能根据西域的自身情况,改变计划,我想当初陛下下令西征,就是为了不让未来的战火燃烧到中原。” 听完许一凡的这番话,汤芮陷入了沉思。 对于之前的那个问题,汤芮也想过很多,其中大部分都跟许一凡说的差不多,只是没有许一凡想的那么透彻而已。 当然,这不是汤芮的能力不够,而是他的眼界不够,思想被当下的规则给束缚着。 现如今,许一凡解释完这些,汤芮瞬间豁然开朗。 第一千七十八章 兵力不足 许一凡和汤芮沿着城墙,缓缓而行。 “西域真的会心甘情愿抵挡在第一线吗?”汤芮问道。 “这不是他们愿不愿意的事情,而是他们别无选择的事情。”许一凡缓缓道。 “信仰之争?”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 “嗯?” “西域和极西之地的战争,最初是信仰之争,但那只是以前,现在极西之地要出世,天劫要降临,单纯以信仰之争未免太牵强了。” 说到这,许一凡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信佛也好,信仰天道也罢,亦或者是信仰天劫,都不过是人们在贫苦之中,寻求的精神慰藉,其实信什么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要依靠自己。” “西域抵挡在第一线,除了是捍卫佛法,最主要的还是保卫自己的家园,他们除了死战,别无选择,当然,北蛮、南夷和东海王朝也都是一样的,如果把我们大炎和他们的位置互换,选择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许一凡停下脚步,伸出手,抚摸着粗糙的墙垛,缓缓道:“此生若能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呢?” “就像我们西北七洲一样,西北防线之所以能够如此之快的建立起来,就是因为西北的百姓,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大战再起,西北很可能会沦陷,这些驻守在西北防线上的将士,大多数都会葬身此地,而他们也会背井离乡,颠沛流离,既然大战无法避免,那就尽可能做好眼前事儿即可。” “西域地广人稀,筑就防线不可能,而东征也不太现实,无论是面对极西之地,还有面对我们大炎,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把握。” “选择东征,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西域,一旦东征失败,他们就会瞬间灭亡,到了那个时候,什么西域王国,什么佛门圣地,都是过眼云烟。” “可若是选择死战,即便他们败了,有我们在,西域至少还有一条退路,还有一线生机。”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只能选择死战。”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汤芮说道:“我知道汤老在担心什么,你是担心,西域会选择跟极西之地作战,却不会死战对吗?” 汤芮点点头,这确实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西域若是不选择跟极西之地死战,一旦极西之地大兵压境,西北防线即便建造的再坚不可摧,也不可能抵挡得住,而西北防线一旦破防,那对于中原来说,就是一场史诗级的浩劫。 “汤老的担心不无道理,而这也是为何之前,陛下非要下令,不惜代价西征的原因之一了,只要我们展现出强大的实力,既打疼了西域,又让他们见识到我们的强大,他们就会感到畏惧,也会感受到希望,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却又很合理。” 汤芮闻言,点点头。 沉默片刻之后,汤芮问道:“极西之地到底有什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是很多人都想问,都想知道的,可始终没有人能够给出他们答案。 许一凡继续沿着城墙,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极西之地跟我们一样,都是人,只不过,我们彼此的立场不同罢了。” “不可知之地的人,是从数个大湮灭时代,陆陆续续存续下来的人,他们见识过天劫的恐怖,也对天劫产生了恐惧心理,打不过就加入嘛,这个道理很好理解的。” “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天劫的仁慈上,这种想法和做法,不能说他错,却肯定不对。”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汤老,问道:“汤老可曾想过,为何每个时代的天劫,其威力会一次比一次强大?” “难道不是其力量越来越强大吗?”汤芮反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天劫到底是什么,我们其实都不清楚,或者说我们都很模糊,而天劫的威力,之所以一次比一次强,不是祂在变强,而是我们在变弱。” “嗯?” (°ー°〃) “很多见识过天劫,经历过天劫的人,越来越畏惧天劫,这很正常,毕竟天劫降临,万物湮灭,十不存一,恐惧是正常的,于是就有很多人选择依附天劫,天劫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祂的破坏力,而在于祂对人心的操控。” “汤老不妨好好的想一想,有据可查的历次天劫,真正造成大破坏的,往往不是天劫降临之后的毁灭,而是天劫降临之前的混乱,在这些混乱当中,死的人才是最多的。” 听完许一凡的这番话,汤芮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们挡得住吗?”良久之后,汤芮还是忍不住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尽力而为即可。” 接下来,汤芮没有再询问关于天劫的问题和西域的问题,而是开始跟许一凡详细的汇报,西北防线的建造问题。 最开始,大炎王朝是打算以西凉沙三洲为第一道防线的,按照这三洲的城池和防御能力,抵挡住外敌,不敢说很轻松,可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崩盘。 但在几年前,黑木崖的一场大战开启,炎武帝借题发挥,挥师西征,其 目的不是为了扩大大炎的疆土版图,而是想要把未来的大战,抵挡在国门之外。 这个计划很成功,可代价很大,西凉山上的数十万碑林,就说明了一切。 拿下三洲之地,共计十八座城池,合纵连横,构建成了一道崭新的防线。 每一座城池,都是一个独立的军事要塞,军事堡垒,他们既是单独存在的个体,也是相互依存的整体。 按照朝廷和许一凡的计划,这十八座城池算是一道大的防线,却又可以细分为三道中型防线,六座城池为一个防线,层层推进。 如此一来,即便第一道防线被破,还要两道防线可以坚守。 即便十八座城池防线都被攻破,以西洲城为中心的西北三洲,也可以组成第二道大防线。 若是第二道大防线也被破了,还要玉门关这个中原的屏障防线存在。 因此,整个西北防线分为三道大防线。 第一道是以新三洲十八座城池建立的大防线,第二道是以西北三洲建立的大防线,第三道就是依托玉门关建立的大防线。 如果算上西域这道超级防线的话,整个西北总计有四道大防线。 目前,西北防线的重点,还是放在新三洲的防线之上,只要这里守住了,那中原西北一带,至少不会遭到荼毒。 高筑墙,广积粮,深挖井,多修路,这是西北防线的主要建设方针。 高筑墙这件事,暂时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十八座城池,主要就是修缮、加固、加高和加厚,争取把其打造的坚不可摧。 但是,这还不够,各种守城器械,都需要运用上。 除了传统的守城器械之外,以神机营为核心的兵工厂,也根据西北的战场的情况,生产出了很多新式武器,这种武器对普通将士的杀伤力巨大,即便是对修行者,也有很大的威胁性。 许一凡对他们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的在群伤威力上下功夫。 在未来的战争当中,个体实力的对抗,会成为过去式。 单兵对抗,肯定会有,而且会愈演愈烈。 但是,单兵对抗不会像以前那样,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 未来的战争,不单单是国战,更是领域战,到时候投入战斗的军队,绝对不是几万,几十万,动辄就是上百万的战斗。 在这种规模的战斗当中,单兵对抗的意义并不大。 许一凡之所以在来到康城之后,就第一时间来巡查城墙,就是想要来看看康城的守备情况。 一圈转下来,目前来看,一切还不错,该有的守备器械,这里基本都有,但是在许一凡看来,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就康城的武装情况而言,打一场中大型的战争,绝对没有丝毫的问题,可要想打赢一场史诗级的战争,绝对不够。 但是,这已经是目前康城的极限了。 除了新三洲的防御力量之外,军队的实力也很重要。 镇西军在经过休整和整合之后,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因为秦之豹不在康城,许一凡并没有立即就去军营视察,但是,就他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将士,实力还是不错的。 镇西军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和扩编,已经有了三十五万军队,达到了镇西军有史以来,人数基数最大的一次。 可是,在许一凡看来,这个人数基数还是不够,远远不够。 按照许一凡的计划,想要把西北七洲防线发挥到最大化,至少需要百万大军。 百万大军,看似很多,可分摊到十八座城池之后,平均每个城池也就五万多人而已,而如果按照现在的镇西军的规模,三十五万人,分摊到十八座城池,每座城池也就才不到两万人。 两万人守住一座城池,很难很难。 其一,这十八座城池,每座城池都是大城池,其中以康城,白莲佛城等城池,都是曾经西域王国的国都,这些大型城池,虽然比不上京城长安,可也不会逊色太多,别说两万人了,就是五万人放入其中,也很难做到面面俱到。 其二,这十八座城池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经过了数次扩建,其面积更大,其城池构造更加的复杂,如此一来,需要的兵力就更多。 其三,西北防线的防御力量,许一凡是结合了当代的军事防御,还有科技防御,以及修行防御,三方面的力量展开布局的。 如此一来,负责驻守在每个城池的军队,都会被分割成三部分。 然而,这只是大体的分割,如果再根据军队兵种的详细划分,每个区域的兵力,会更加的单薄。 其四,新三洲就有十八座城池,而西凉沙三洲,城池更多,又是西北防线的大本营,更需要军队驻守。 总而言之,西北防线现如今的最大问题,就是解决兵力问题。 百万大军只是一个基础而已。 想要完美的打造好西北防线,镇西军的基数,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可是,这有一个很关键的问 题。 西凉沙三洲,再加上一个庭洲,总人口也不过区区三百万不到,抛开老弱妇孺,真正能够成为将士的,也不过五十来万的青壮而已。 即便加上新三洲的百万百姓,青壮兵力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九十万。 这不到百万的青壮,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兵的,西北防线是需要兵力,可需要的是能打仗的兵,而不是要炮灰,因此,若是把这不到百万的青壮,在筛查一遍的话,能够符合要求的,能有三分之二,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当汤芮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一凡也很头疼。 大炎王朝是中原最大的王朝,这数百年来,大炎王朝休养生息,除了边境之外,很少有战火发生,这导致人口激增,在现如今这个全民备战的新政策之下,组建一支百万大军,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可问题是,大炎王朝的国土很大,防线众多,西北防线只是其中之一,除了西北防线之外,还有塔撒哈防线,北蛮防线、南疆防线、东海防线。 这些防线都需要大量的军队去驻守,即便大炎王朝人口众多,可这样瓜分一遍的话,分摊到每个防线的军队,其实并不多。 踏平江湖,把江湖那些游兵散勇收编到军队,只是杯水车薪,而对修行势力的整合,也只是在中高端战力上有所提升,现如今,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基础战力。 “按照国师和朝廷方面的要求,西北防线想要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至少需要一百万大军。”汤芮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一百万太少,最低需要两百万军队,若是有两百五十万,那才是最合理的。” 闻听此言,汤芮顿时苦笑起来。 现在的镇西军,人数连这个目标的零头都不够呢。 “西北征兵的情况如何?”许一凡问道。 “征兵很顺利,西北百姓在听说需要征兵入伍的时候,都很积极,很多退伍的老卒,再次披甲而归,不但这些老卒归来,还有很多半大的孩子,以及很多青壮妇人,也积极参与进来。” 听到汤芮这么说,许一凡默默点头。 西北百姓的热情和慷慨,一次次感染和刺-激着许一凡。 “若是把这些人都纳入军队的话,应该能凑够八十万大军,只是,这战力......” 说到这,汤芮无奈的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八十万大军,抛开三十五万镇西军,剩下的四十五万人,能够形成一定战斗力的,能有一半就很不容易了。 这到不是许一凡和汤芮看不起这些人,而是事实。 老卒经验丰富,这是其最大的优势,可既然是老卒,就说明他们已经老了,体力方面和反应速度方面,他们都达不到巅峰,打一两场战役应该没问题,可时间长了,他们就会成为军队的累赘。 新兵具有可塑性,可他们的短板也很明显,经验不足,若是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贸然把他们投入战斗,那就是去给敌人送人头的。 至于妇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见许一凡久久不说话,汤芮犹豫一番,缓缓说道:“如果不考虑战力问题的话,西北七洲的三百余万人,人人皆可披甲。” 然而,许一凡听完之后,却摇摇头道:“还没有到那一步,即便真到了那一步,也就意味着我们已经败了。” 汤芮点点头,沉默不语。 许一凡手指搭在墙垛之上,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 思忖良久,许一凡才开口道:“西北防线的兵力问题,不能只局限于西北七洲。” “国师的意思是从中原抽调军队?” 许一凡摇摇头道:“从中原调兵只是一方面,我们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我们需要外援。” “国师的意思是......” 许一凡抬起头,举目远眺道:“西北防线需要二百万军队,西域至少要出一半。” “这......”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汤芮欲言又止。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汤芮,笑道:“汤老有什么担心的地方,但说无妨。” “西域已经抵挡在第一道防线上,他们会派兵吗?” 说到这,汤芮又说道:“即便他们派兵,又能派遣多少呢?其实力如何呢?这些问题都是大问题啊。”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汤老担忧不无道理,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也不等汤芮说什么,许一凡又说道:“如果要把西域算进去的话,那西北防线的兵力部署,就要做出改变了。” “还要增兵?”汤芮紧蹙眉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对,增兵。” “需要多少兵马?” “三百万。” “这么多?” 许一凡摇摇头道:“三百万大军,防守的不止是西北防线。” “国师有新的计策了?” “容我再想想。” 第一千七十九章 不良鬼不良星不良卫不良使 再临康城,许一凡有种回家的感觉。 他出来康城的时候,正是西征军和西域联军交战正酣的时候,更是瘟疫肆虐的时候,在那短短的大半年时间里,许一凡在这里付出的心血是其他城池的数倍。 他亲眼看着无数将士,前赴后继的浴血奋战,最终战死沙场,也亲眼看到无数感染瘟疫的将士,死在了疫苗开发出来的前夕,更是亲眼改造了两支炮灰级的军营。 可以说,许一凡对康城的熟悉程度,丝毫不亚于汤芮和秦之豹。 许一凡是上午抵达的康城,待到晚上的时候,秦之豹就匆匆赶了回来,康城将军府,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 在宴席期间,秦之豹拉着许一凡的手,大倒苦水。 “贤弟啊,你终于来了,哥哥我已经快一年没喝酒了啊,都快忘记酒是啥滋味了。” “哈哈......” 听到堂堂镇西大将军,像个委屈的孩子一般,在哪儿可怜兮兮的诉说着委屈,引得前来参加宴席的诸多将领官员,一阵的哄堂大笑。 看着眼前的秦之豹,许一凡很难把他跟一年多以前,看到的那个青年男子重叠到一起。 秦之豹的年龄并不大,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出头而已。 初次看到秦之豹的时候,他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随时都准备着披甲上阵,决战沙场。 年轻、热血、好战,这是当时许一凡对他的最大印象。 然而,自从他担任镇西将军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沉稳起来,也变得沧桑起来。 不单单是气质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在形象上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秦之豹很早以前就进入京城生活,虽然有充当质子的嫌疑,可不管是炎文帝,还是炎武帝,都不曾亏待过这个少年,跟京城的官宦子弟和纨绔子弟比起来,秦之豹还是很出色的,但是,跟他其他几个兄弟比起来,他就显得有些不着调了。 虽然秦之豹在回到西北之后,在跟西域联军交战的时候,多次披甲上阵,斩杀敌将,猛的一批,可还是给人一种很不放心的感觉。 可现在的秦之豹,虽然只是三十出头,可看着怎么也有四十来岁。 人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以前胡须剃得干干净净的他,现在也变成一个络腮大汉,在宴席期间,更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活脱脱的一个糙汉子。 另外,短短大半年不见,秦之豹身上也有了很大的官威。 在宴席期间,他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往往都能震慑很多人。 抛开镇西军现在的兵力如何不去说,单单秦之豹这份变化,就足以说明,秦之豹是个不错的将军。 西北七洲的变化,从决战结束之后,就发生了一系列变化。 禁酒令! 这是秦之豹亲自下达的命令。 要知道,秦之豹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喝酒,尤其是喜欢喝西北的黄泥酒,在他回到西北,没有担任镇西将军的时候,他可是天天饮酒的。 然而,秦之豹成为镇西将军之后,就直接戒酒了。 不但他戒酒了,镇西军上下都戒酒了,而新三洲十八座城池内的所有酒楼、酒肆全都被迫关门。 不单单是酒楼这些地方,就连茶楼、青楼这些行当,也都被迫关门。 现在的镇西军,可都素的很,吃了能吃肉之外,其他的酒肉,想都别想。 有将士戏言:【他娘的,我们这哪是来当兵啊,简直是来当和尚,而且还是和尚当中最苦逼的苦行僧。】 虽然有调侃的色彩在里面,可说的也是事实。 这次宴席,纯粹就是专门给许一凡准备的接风宴。 可接风宴真正的主角,却是这群好久没有喝酒的糙汉子们。 这一晚,他们喝了多少酒水,真的无从得知。 宴席之上,许一凡并没有提起任何跟西北防线有关的事情,只是跟大家开开玩笑,然后就是喝酒,到了宴席结束的时候,除了少数人还保持着清醒之外,大部分都烂醉如泥。 对此,许一凡也没说什么。 许一凡很清楚,这段时间,镇西军太累了,一根神经绷得太紧了,他们需要放松,而许一凡的到来,正是给了他们这个放松的机会。 一夜无话。 翌日! 天还未亮,城内就响起了号角。 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号角,让许一凡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梦幻感觉。 起床穿衣洗漱,许一凡走出房间,看着正在外面操练的军队,许一凡眯起眼睛。 严格的作息时间,是许一凡曾经训练许氏军团的方法,而许一凡在初次来到康城的时候,就把这种练兵的办法,待到了这里。 这种简单而枯燥的练兵办法,对一支军队的实力提升并不大,但是对军人素质、军队意识,还有军队凝聚力有着很大的影响和提升。 令行禁止,是一支现代军队最基本的要求,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就是一个很高的标准了。 倒不是这种冷兵器军队不够强大, 他们很强,但大多数都是个体将士比较强,而当一个整体放在战场上的时候,还是会出现乱哄哄的情况。 人们常说,慈不掌兵,用兵如泥。 为了取得战争的胜利,部分的牺牲是有必要的,也是值得的,但是,什么是必要的牺牲,这就要好好想想了。 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懂得战略战术的军队,跟一支只知道埋头冲锋的军队比起来,在短期的交锋当中,或许差距并不明显,可一旦在胜负悬殊和持久战的时候,这种差距就会愈发的凸显出来。 许一凡要的军队,不单单是一支敢打敢杀,勇于冲锋的军队,更是要一支懂得战术战略,懂得灵活变通的军队,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服从命令的军队。 镇西军的练兵之法,基本都是照搬了许氏军团。 起初,很多将士,尤其是那些老卒们,对这种练兵之法,很是不解,甚至是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觉得这哪里是练兵啊,简直跟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当时,反对这种练兵之法的将领,其实不在少数,只是,上面给了死命令,他们不得不服从。 然而,一段时间之后,这些将领豁然发现。 他娘的,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练兵之法,真的有效,真香! 以往,军队聚集的时候,只有特殊时期,才能看到整齐划一的军阵,而待到解散之后,整个军队乱糟糟的,看着就闹心,可又无可奈何。 可现在却不同了,镇西军当中,任何一个军营的将士,拉出来溜一圈,就是一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 抛开战力不去说,看着就让人身心愉悦。 除了看着好看之外,很多将领,尤其是那些经常跟基层士卒混迹在一起的将领,很明显的发现,这些普通的将士,自从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练兵方式之后,他们的心态和精神面貌,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和改变。 另外,在这段时间里,很多基层士卒当中,涌现出了不少精英士卒。 就在许一凡看着外面的军队操练而入神的时候,秦之豹身边的亲卫出现了。 “参见大将军。” 许一凡回过神来,看向这名亲卫,点点头说道:“免礼。” 待到亲卫站直身体之后,许一凡这才问道:“何事?” “秦将军让小的来问一下大将军,是否要检阅三军?” “嗯?”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就笑着点点头道:“好,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准备。” “遵命。” 亲卫闻言,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你想好怎么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了?”黑暗中,有人开口问道。 对于有人出现在自己身侧,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 “暂时没有想好,不过,办法还是有一些的。” “不良人死牢当中,还有二十万囚徒。”黑暗当中的人,在沉默片刻之后,突然说道。 (°ー°〃) 许一凡闻言,再次一愣,随即摇摇头道:“我知道,不过,那二十万人我另有他同。” 黑暗中人不在说话了。 许一凡却开口问道:“不良人到底有多少人?” 这个问题,许一凡很好奇,他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不良人这个机构,到底有多少人,即便他现在已经是不良提司。 当然,这个问题不单单是许一凡好奇,其实很多人都很好奇。 不良人到底有多少人,恐怕历代皇帝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真相的,估计也只有从摘星楼地底爬出来的历代不良帅了。 黑暗中一片沉默。 许一凡见状,笑了笑,说道:“不能说,还是不知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 “哦?那就说说看。” “十大不良校尉,七十二不良司,三大不良将,以及不良提司和不良刑官,还有不良帅,这是众人已知的。” “十大不良校尉,麾下各有一支军队,人数基本维持在一万左右。” “这么多?” 许一凡有些诧异,然后喃喃道:“十大不良校尉,每个人都相当于一个将军,单单这十大不良校尉,就有十万大军吧?” 说到这,许一凡又问道:“怎么兵部和不良人那边都没有记录呢?” 黑暗中人解释道:“每个不良校尉麾下的军队,都是极其分散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静默状态,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召集,大部分士卒,都是子承父业和寻常百姓没有什么不同。” “原来如此。” 许一凡恍然大悟,然后又问道:“其他的呢?” 在这个黑暗最浓,黎明未到之际,有人给许一凡详细的讲述了不良人的内部情况。 不良人看似机构很简单,实际上很复杂。 不良人除了众所周知的不良校尉、不良司和不良将之外,还有很多隐藏极深的官职。 二十四不良鬼、二十八不良星、三十六不良使。 二十四不良鬼 ,以魑、魅、魍、魉、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魉、魐、魒、魓、魕、魖、魆、魋、魖而命名。 他们主要的职责,就是执行危险程度最高的任务,其实力远超十大不良校尉,也是真正隐藏在黑暗当中的人,既是黑暗当中的人,也是黑暗当中的鬼。 这二十四不良鬼,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要千刀万剐的家伙,他们的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脚下踩着累累白骨。 根据黑暗之人说,这二十四不良鬼,都是从摘星楼地底爬出来的,至于是从第几层爬出来的,他没说。 这二十四不良鬼,实力到底如何,许一凡不得而知,但是,听对方说,单单这二十四不良鬼的培养,至少需要一甲子的时间,就可想而知。 二十八不良星,对应着二十八星宿,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斗木獬、牛金牛、女土蝠、虚日鼠、危月燕、室火猪、壁水貐;奎木狼、娄金狗、胃土雉、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由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四大不良卫分别统领。 青龙不良卫,负责坐镇东方,其麾下的七人,包括青龙不良卫在内,都是人人可抵万骑的存在,他们也都是从摘星楼地底爬出来的家伙, 如果说,镇海军是大炎王朝明面上掌控沿海地区的势力,那么青龙不良卫就是黑暗中的镇海军。 当初方士出世,为何在拿下海洲之后,就没有继续扩张了? 难道是害怕炎军的围剿吗? 当然不是,要知道,方士出世的时候,正是大炎王朝多线作战的时候,国内军力空虚,而方士这种修行势力,他们若是发动战争,可以迅速的拿下海洲附近的几个大洲。 更何况,当时的镇海军已经名存实亡,镇海军的精锐被殷元魁带走,要去西征,而留在沿海地区的镇海军,已经散架了,在没有边军出面的情况下,地方军是挡不住方士的。 可方士还是没有选择继续扩张,甚至等到国战结束之后,方士主动放弃了已经占领的海洲。 很多人都以为是方士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跟大炎王朝交恶,其实不然。 因为在方士出世期间,青龙不良卫已经出面了,八个人就拦下了方士,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可事实就是如此。 当然,这其中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玄武不良卫,负责坐镇北方。 白虎不良卫,负责坐镇西方。 朱雀不良卫,则负责坐镇南方。 这些人,都隐藏在暗处,至于他们是谁,现在都是什么身份,没人知道。 不到万不得已的事情,这二十八不良星,四大不良卫是不会出现,而什么时候出现,那就要看情况了,至少从大炎王朝建国开始,这支特殊的不良人,前后也就只动用了三次而已。 前两次都是跟李不知和姜小白这两位国师有关,第三次动用,也是在方士出世的时候,青龙不良卫出现过。 三十六不良使,其职责跟七十二不良司有些类似,可又有很大的不同。 中原三十六洲,每个洲都有一个不良使,他们负责坐镇此地,总领该洲所有不良人的一切调动,定期向不良帅汇报各洲的情况。 他们跟朝廷的刺史很像,又有点像钦差大臣。 在一洲之地,他们的权利很大,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权利甚至超过刺史,但是,他们的权利又很小,处处受到限制,处处受到掣肘。 不得干政! 不得干民! 不得干军! 这是不良使的铁律,他们只需向不良使一个人负责,即便是三大不良将和不良提司,以及不良刑官,在没有不良帅批准之下,都无法调动他们,更无法见到他们。 另外,就是蛛网和影卫,这两个脱离不良人,也跟不良人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机构。 影卫以天干地支命名,他们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历代皇帝的安全,而十大天干,十二地支,往往都不是一个人,至于每个代号,都有几个人,那只有历代皇帝知晓了,不良帅都只知道一部分而已。 而负责历代皇帝的影卫,他们一生只服务一位君王,帝王驾崩,他们会殉葬,这也是铁律。 至于蛛网,则是皇室的情报机构和谍报机构。 他们直接听令于陛下,专门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在这一点上,蛛网和内卫又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却又有不同之处。 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内卫常年驻守在皇宫,而且人数众多,而蛛网则极少出现在京城,他们的足迹遍布天下。 总而言之,不良人内的机构很多,每个机构负责的东西都不同,可以说,整个大炎王朝。 哦,不,整个天下,几乎都有不良人的人。 这句话不是夸张之词,而是事实,他们渗透到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因此,不良人到底有多少人,真的很难说,因为其特殊性,已经没有几个人知道其真相了。 第一千八十章 阅兵 听完黑暗中人的讲述,许一凡对不良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这个认知,大大的超出了许一凡的预料,也超乎他的想象,甚至是颠覆他以往对不良人的认知。 如果说,李氏皇室掌控着中原百姓、官员和军队,而儒家掌控着中原人思想的话,那么不良人就掌控着中原的阴暗面,建立了一个特殊的地下王朝。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一路走到现在,他所了解到的不良人,只是冰山一角,九牛一毛而已。 而他能够如此顺利的走到现在,不良人在背后帮他做了很多,而不良提司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便利,不仅仅是他目前看到的这些,还有很多他看不到的。 这个时候,许一凡不由得又想起一件事,一个人。 许凯歌。 当初,在许凯歌突然反叛,许一凡被其追着进入西域的时候,二人在异国他乡,进行了一番谈话。 当时,许凯歌曾对许一凡说过,有很多人因为许一凡而默默死去。 这番话,给许一凡的触动很大,影响也很大,导致他时刻记得这些,在去往京城,成为国师之后,许一凡以为他已经明白了许凯歌的话。 可现如今看来,许一凡还没有完全明白许凯歌的话。 “许凯歌也是不良人?”许一凡突然问道。 “不是。” “嗯?” (°ー°〃) !!!∑(?Д?ノ)ノ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住了,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黑暗当中。 “许凯歌不是不良人?” “他还没有资格成为不良人。” ∑(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心中是无比的震惊,甚至有些懵逼。 “提司大人,你以为不良人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入其中的吗?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想要进入不良人,其严苛程度丝毫不亚于成为禁军。” 听到对方这么说,许一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说实话,越是对不良人了解的越多,许一凡越是意识到一件事。 不良提司的腰牌,比他想象的还要值钱。 在他没有成为护国大将军和国师之前,不良提司是他最拿得出手的身份,可他对这个身份,始终看不上,也始终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不良提司的选拔和要求,许一凡也知道很多。 历代不良提司,都是皇室中人担任,而且要经历非常严苛且变态的磨砺,才有机会成为不良提司。 至于许一凡这个不良提司。 呵呵!!! 心中虽然有些尴尬,但他还是问道:“那许凯歌为何知道.......” 不等许一凡说完,对方就打断道:“许凯歌不是不良人,但是,他祖上有人是不良人,许凯歌所在的许家,能够崛起,也是因为不良人的暗中扶持。” “这件事陛下知道吗?”许一凡突然问道。 此人说的这番话,其中隐藏的意思很深啊。 不良人势力庞大,权利也极其庞大,远超许一凡理解当中,东厂西厂这样的特务机构。 以不良人的实力,扶持起来一个家族,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也要看是谁的意思了。 若这是不良帅的意思,那其中的信息量就很大。 “不良人所做的每一件事儿,每一个决定,陛下都知道,也都是被允许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摸着鼻子,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人突然说道:“许凯歌以前不是不良人,但现在他是了。” “嗯?” (°ー°〃) 许一凡又是一愣,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 “你呢?你又是不良人哪个机构的?”许一凡好奇问道。 沉默! “不良校尉?” 没有听到回答,许一凡却自顾自的猜测起来。 “应该不是,十大不良校尉我都知道,没你这号人。” “七十二不良司的司主?” 许一凡又摇摇头,自问自答道:“七十二不良司,看似权利很大,实力很强,可他们是摆在明面上的势力,受着文武百官的钳制,而且七十二不良司的司主,不得命令,不可擅自离京,你应该不是。” “二十四不良鬼?” 许一凡摸着鼻子,继续分析道:“如果你方才的话,所言属实的话,不良鬼那么隐秘,那么特殊,那你应该不是。” “二十八不良星?还是四大不良卫?” “应该也不是,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们,或者说见过,却不认识他们,但他们职责特殊,不可能擅离职守的,你也不是。” “难道是三十六不良使?”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道:“不良使相当于封疆大吏,负责坐镇一洲,其责任重大,不可能来给我护卫,哪怕我是不良提司,因此,你也不是。” “抛开这些人,现在不良人当中,我还不知道身份,除了天干地支之外,也只有三大不良将当中的李将军,还有不良刑官,以及上一任不良提司。” “不良将可以排除 ,虽然我不知道李将军的身份,但我也猜到此人现在在哪儿,而上任不良提司,应该也不是你,那么,你是不良刑官?” 在许一凡猜测黑暗中人身份的时候,对方始终一言不发。 可是,当许一凡使用排除法,得出此人身份的时候,对方却开口道:“你猜错了。” o((⊙﹏⊙))o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住了。 猜错了? 他居然猜错了,这不科学啊,也没有道理啊。 难道...... 许一凡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身后,震惊道:“大哥,你不会是不良帅吧?” “提司大人,我发现你的思维,不是一般的天马行空啊!” “嗯哼?” “难道我又猜错了?” “你觉得呢?”对方反问道。 许一凡仔细想了想,暗暗点头,道:“看来,不良人当中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啊。” “不良人所有的信息,除了摘星楼地底的事情之外,你都知晓了,你只是忽略了一个人而已。” “嗯哼?” 许一凡又是一愣,听此人话里的意思,此人的身份,是他已知的某个人,只是被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而已。 那么,他到底忽略了不良人当中哪个人呢? 许一凡陷入了沉思当中,而那人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猛地睁开眼睛,转过身,看向阴暗处,诧异道:“是你。” “是我。” “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你早就该想到的。” 二人的对话,似乎在打哑谜,但是,此人的身份已经被许一凡猜到了,或者说他终于想到那个人了。 在知道此人的身份之后,许一凡顿时哑然失笑起来,大摇其头,喃喃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嗯,我也觉得有意思。” 许一凡:“......” ------------------------------------- 辰时三刻! 此时,天已经放亮。 十二万镇西军已经集-合完毕,而许一凡换上一身白色铠甲,去往了点将台。 走上点将台,许一凡看着校武场上那黑压压的一片,心情激荡。 镇西大将军秦之豹,一身将军铠甲,腰佩炎刀,位于许一凡身侧,微微落后一步,汤芮也难得穿上了铠甲,站在许一凡身后另一侧。 军队方阵陈列在场,许一凡眯起眼睛,在他的前方,有一辆八匹马的战车。 待到第一缕阳光出现,秦之豹看向许一凡,轻声道:“开始?” 许一凡点点头。 秦之豹见状,微微侧头。 “咚!咚!咚!” 沉闷而激昂的擂鼓声,在数名赤膊大汉的奋力击打之下,响彻整个康城。 在这擂鼓声当中,许一凡走下点将台,登上马车,而秦之豹和汤芮,也紧随其后,登上马车。 “驾!” 由秦之豹亲自驾车,八匹马拉动着战车,开始缓缓前行,沿着方阵队列留出来的甬道,开始第一轮阅兵。 在军队最前方的是武将军团。 曾经的他们,都是军中悍将,身居高位,可今天,他们却像普通士卒一般,身着明亮的铠甲,骑乘在战马之上,腰杆挺直,纹丝不动。 当战车经过他们的时候,许一凡目光在每一个将军脸上扫过。 这些将军的年龄都不小了,最小的也都三十多岁了,而年龄最大的,也有六十多岁了,在那头盔之下,那苍白的头发显露出来,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却展现出军人的坚毅。 站在最前面的这些将军,几乎没有身体是完整的,缺胳膊断腿,瞎眼缺耳的人大有人在,若是脱下铠甲,他们身上的伤疤,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军人的最终归属是战死沙场,而不是病室床榻之上,而军人最高的荣誉,就是他们身上的伤疤,每一道伤疤都是一枚勋章。 随着许一凡目光的落下,每一个被其注视的将军,都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其实,很多将军已经驼了背,弯了腰,可在这一刻,他们就是最高大的巨人。 当许一凡的目光从最后一个将军的脸上收回的时候,许一凡开口道:“炎军威武!” 说着话,许一凡右手敬礼。 众武将:“国师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将军方阵之后,就是斥候军。 斥候军身着轻甲,胯下骑着最精良的战马,背负弓弩,腰佩炎刀。 在以往的时候,斥候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也是最为各大武将官员最为重视的。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大战将起,斥候先死! 每一场战争的开启,死的最多的,死的最早的,死的最惨烈的,就是这些斥候。 根据简单的统计得知,一个斥候从其成为斥候,到其离开斥候,平均寿命只有三年。 想要成为 一个斥候,必须要经过千锤百炼,方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斥候,而很多斥候,在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死在了路上。 能够进入斥候军,又能活着离开斥候军的斥候,少之又少,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斥候军的将士,都很年轻,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四岁左右,因为在这个年龄段的人,是体力和脑力最好的时候。 战车行驶的并不快,但是,在经过斥候军的时候,许一凡还是要求暂停马车。 他的目光在每一个斥候的脸上扫过,他要记住这些斥候的脸。 今天能够站在这里的斥候,在未来大战开启的时候,他们可能是最早死去的,一场大战之后,这支斥候军,还有多少人能够站在这里,许一凡不知道。 许一凡:“岂曰无衣?” 斥候军:“与子同袍!” “斥候军威武!” “战意不息!” “斥候军威武!” “忠魂不灭!” “斥候军威武!” “风!大风!” 在斥候军之后,是轻骑兵。 轻骑兵是目前战场上,唯一的高速机动部队,在战场战况最为胶着的时候,千里奔袭的任务,往往都是这支军队去完成的。 对于骑兵的打造,不管是哪个王朝,都无比的重视,而镇西军自然不例外。 西北虽然贫瘠,没有天然马场,可之前一场国战之后,马族出世,给镇西军带来了无数战马,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秦之豹他们硬生生的在西北七洲开辟出来了一个马场。 现在镇西军的骑兵,在战马这方面,是不亚于镇北军的。 轻骑兵之后就是重骑兵。 在骑兵部队当中,重骑兵是造价最高的一支军队,人马皆披甲,堪称战场上的坦克车,专门负责凿阵的。 现在的镇西军的重骑兵,跟当初的重骑兵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无论是战马,还是装备,都是骑兵当中最精良的,而他们的武器也是最特殊的,骨朵锤,曾经是西夏军拐子马使用的过的武器,现如今已经被兵工厂锻造出来,装备给重骑兵。 就这一锤子下去,别说打碎敌人脑壳儿了,就是打碎战马的脑壳儿都不是问题。 在重骑兵之后,是火枪骑兵。 这是在枪-械-制造出来之后,除了许氏军团之外,唯一一支装备枪械的骑兵部队。 因为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其格物基础要好很多,因此制造出来的枪械,不是热武器时代最早的那种黑-火-药火枪,而是拉栓式步枪,至于说半自动和全自动步枪,暂时兵工厂还没有那个能力。 在火枪骑兵后面,就是一支特殊的骑兵,妖兽骑兵。 在之前的国战当中,见识过西域的铁牦牛军团,还是古沫汐带来的野兽大军,使得镇西军也开始大力发展这种由动物组成的大军。 说是妖兽骑兵,其实,妖兽并不多,主要还是以体型庞大和速度够快的野兽为主,当然,还有不少凶兽。 为了打造出这支妖兽骑兵,秦之豹差不多把整个秦山山脉给掏空了。 可以说,镇西军的骑兵部队,已经被打造的十分全面,不过,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但是,就这一点而言,现在镇西军的骑兵部队,就可以左右任何一场战争,甚至单单依靠骑兵部队,无需步兵上场,就能结束战斗。 在看到镇西军的骑兵部队之后,许一凡很满意。 在重骑兵之后,就是弓箭部队。 长弓,短弩,重弩,攻城弩,守城弩......都一一的陈列在校武场之上。 很多远程-武器,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被不断的制造出来,还有很多被淹没在历史长河当中,甚至泯灭在上古时代的远程-武器,都被工部和神机营那群人给刨出来,然后加以修复、改良,然后制造出来。 看着这支弓箭部队,许一凡可以想象,一旦战争爆发,随着一声令下,那遮天蔽日的箭雨泼洒而下,用箭矢洗地的场面,肯定会呈现出来。 单单想一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在弓箭部队之后,就是其他兵种,盾牌兵、斩马军、炮灰营、火炮营、重甲兵.......都一一呈现,一一亮相。 虽然康城只有十二万人,可兵种的划分,非常的详细,而且每个兵种的配备,都是目前最精良,也是最极致的。 整个镇西军,除了海军和空军之外,在陆军这方面,已经超出其他边军很多。 在一番阅兵之后,许一凡心中很自豪,也很满意。 经过了一次次战火洗礼之后,这支镇西军终于成长起来,也逐渐发展成型,这种集-合了多种元素的军队,是前所未有的。 许一凡很自豪,也很庆幸。 自豪的是,这支军队终于强大起来了,不用在像以前那样,单纯的依靠人海战术去作战了。 庆幸的是,这支军队的强大与崛起,他参与了,也见证了。 不管未来的结果如何,这支新型军队的出现,必将载入史册,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成为史册的一部分。 战车阅兵完毕,重新回到点将台,而三人下车,重新走上点将台,看着眼前的大军,三人备受震撼,也备受鼓舞! 第一千八十一章 募兵、老卒营、娘子军 一场阅兵,进行的十分顺利。 在阅兵之后,许一凡只说了一件事。 放假! 是的,没错,就是放假。 在这个不过年,不过节的时间段,突然宣布放假,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放假也是有要求的。 假期为一个月时间,而这一个月的假期时间,许一凡给所有将士布置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摇人。 摇人,简而言之,就是让这十二万将士,离开康城,回到家乡之后,展开募兵活动。 带回来五个人,升职为伍长,带回来十个人,升职为什长,带回来百人,升职为百夫长,以此类推,总而言之,带回来的人越多,获得的官职越高。 这项决定一出,全体哗然,即便是秦之豹也有些懵逼。 不过,很快秦之豹和汤芮就明白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了。 现如今,西北防线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严重不足的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单纯的依靠朝廷的征兵政策是不够的,还需要从其他方面入手。 给这些将士放假,让他们去募兵,取到的效果可比朝廷的强压政策要行之有效的多。 许一凡给他们放假,不但给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还给了他们足够的盘缠往返,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不管他们能不能带回人来,这次放假可是难得的休息机会。 这件事很快就确定下来,而且很快展开。 离开校武场,在去巡查军营的路上,秦之豹看着许一凡的侧脸,笑道:“国师此举,可是帮卑职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 汤芮闻言,也是抚须而笑。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想要解决兵力严重不足的问题,就需要多管齐下,这次让将士们去募兵,只是其中一个办法而已,至于有没有成效,很难说,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此话一出,秦之豹和汤芮面面相觑。 许一凡说的没错,镇西军大部分的将士,都是西北七洲人士,而他们能够带回来的士卒,本身就不多。 一方面是西北七洲的人口不算多,或者说适合参军的人口不多;另一方面,西北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征兵,而征兵的力度一次比一次强,凡是适合参军的人,基本都在军队了。 至于说剩下那些关内的将士,他们回去一趟,能够募兵多少,那也很难说。 此举,肯定能获得兵力,但是,能获得多少,那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兵力不足是个很大的问题,不过,等到西北防线建设完毕之后,可以从那些劳役、徭役当中,再征集一批。”秦之豹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这确实是个办法。” 但很快,他又摇摇头道:“但是还是杯水车薪,劳役也好,徭役也罢,除却部分青壮男子之外,大部分都是老人,把这些吸纳到镇西军当中不难,可想要他们形成战斗力,这需要时间,而西北防线要想彻底完工,最少还需要两到三年时间啊。” 秦之豹闻言,苦笑着摇摇头道:“那国师可有良策?” 走在军营当中,看着日新月异的军营变化,许一凡眼神迷离,闪烁着未明的亮光。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秦之豹和汤芮,说道:“我打算再建番号军。” “嗯?” (°ー°〃) 此话一出,秦之豹和汤芮再次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许一凡解释道:“我打算再设立几个军营,把可以形成战斗力的人,全都聚集起来。” 汤芮闻言,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试探性说道:“国师是打算全民皆兵?” 许一凡点点头,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重新迈动脚步,一边前行一边说道:“我打算成立一个老卒营。” “老卒营?” 许一凡再次点头道:“镇西军从建国伊始就存在,这些年来,从镇西军退伍的老卒,其实很多,除却部分因为身体残疾而退伍的,还有因为年龄过大而退伍的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老卒,是因为其他原因而退伍的。” “以前,他们离开军队,我们已经批准了,那是因为西北暂时不需要他们了,可现在西北需要他们回归,那他们也该回来了,作为大炎王朝的士卒,但朝廷有难的时候,也是他们重返军队的时候。” 闻听此言,秦之豹和汤芮对视一眼,暗暗点头,这却是是个不错的办法。 老卒回归和征集新兵,二者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但在有些方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老卒之所以称之为老卒,是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兵役期,这些老卒,有的是上过战场,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人,有的虽然不曾上阵杀敌,可他们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这些人不管上过战场,还是没有上过战场,他们的心理素质、身体素质,都不是新兵可以比拟的。 可能离开军队之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没有再严格要求自己,可一旦把他们召回,经过一段时间的加强训练之后,他们的战力就会很快恢复。 可以说,这些老卒就是炎朝的预备役,随时都可以投入到任何一场战斗的军队。 有这些老卒在,他们可以节省很大一部分时间,用来训练新兵。 更何况,老卒经验丰富,有他们在军队当中,一方面可以震慑新兵,另一方面他们比新兵更加的沉稳,不会轻易上头,有他们在,军队的损失可以大大减少。 强大军队,扩充兵力,这是一方面。 对于一个优秀的将军而言,如何在战场上行而有效的击败敌人,以最小的代价,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这才是最关键的。 千军以求,一将难得。 许一凡相信,在这些老卒当中,绝对隐藏着不少高手,即便他们的能力不适合充当高级将领,可充当中低层将领却绰绰有余。 在场的三人都是顶级武将,当许一凡提出建制老卒营的时候,秦之豹和汤芮很快就明悟过来,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 “国师想要再建番号军,应该不止一个老卒营吧?”汤芮说道。 “老卒营只是其一,我打算组建一支女子军队。” “嗯?” (°ー°〃) o((⊙﹏⊙))o 此话一出,秦之豹和汤芮都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女卒?这似乎不太合适吧?”秦之豹眉头紧蹙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秦之豹,缓缓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女卒,也出现过很多女将军,女子的战斗力其实并不比男子弱,甚至在某些方面,比男子还要坚韧很多。” 汤芮闻言,若有所思。 秦之豹在思忖一番之后,还是摇摇头道:“我们还没有走到,需要女子披甲上阵的地步,我泱泱大炎又不是没人了,也不是男人都死光了。” 其实,秦之豹的话说的已经比较克制了,可说到底,他还是看不上女子。 大炎王朝是一个比较开放的王朝,可男尊女卑的思想还是有的,在很多时候,人们都把女子划分到弱势群体那一边,在秦之豹看来,女子在其他方面或许很出色,可是,领兵打仗这方面,还是男人更擅长。 对于秦之豹的反对,许一凡也不感到意外。 女人能顶半边天的说法,在这个时代,还是没有出现的。 “番号军有火焰军,为何我们镇西军就不能有一支娘子军呢?”许一凡说道。 秦之豹却反驳道:“番号军是番号军,镇西军是镇西军。”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 “有何不同?” “这......” 秦之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许一凡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秦之豹,注视良久,才缓缓说道:“你还是瞧不起女子。” “我.......” 秦之豹闻言,张嘴想要辩驳一二,但犹豫一下,他还是点点头道:“我确实看不上他们。” “一个个细皮嫩肉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吃不了苦,别说让她们披甲上阵了,就是把刀提起来都够呛,让她们来军队作甚?纯粹是浪费粮食。” “呵呵!” 听到秦之豹这么说,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你这话要是被那些女子知道了,估计你会被她们活活打死的。” “哼!” ╭(╯^╰)╮ 秦之豹冷哼一声,梗着脖子说道:“即便是当着她们的面,我也会这么说的。” 说到这,秦之豹看向许一凡,言辞恳切道:“国师,我知道你想尽快解决兵力不足的问题,心情我可以理解,可你这种做法,恕在下很难理解。” 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秦之豹,许一凡眯起眼睛,半天没说话。 许一凡在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他猜到秦之豹他们会反对,可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的抵触,而且反对的还是秦之豹,而不是老成持重的汤芮,这让许一凡很是意外。 组建娘子军。 这个做法确实很新奇,也很困难,一般人很难理解。 秦之豹虽然反对,可他说的也没错,女人无论是在体能方面,还是在心理素质上面,都比不上男人。 身体素质差,这可以通过训练,得到加强,但是,想要她们跟男卒一样,她们要付出一倍,甚至多倍的努力才能达到,而有这个时间,完全可以训练出更多的男卒新兵。 当然,要说女人的身体素质真的有多差劲,这也不尽然。 或许,女子的爆发力没有男子强大,可她们的来耐久力和坚韧程度,却是要比男人强很多。 其次,就是心理素质问题。 打仗不是请客吃饭,一旦走上战场,是要死人的。 男卒在战鼓擂响,冲锋的号角吹响的时候,他们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鲜血不但不会使得他们退缩,反而会激发他们的斗志和血性。 可女子就不同了,当她们亲眼看到鲜血迸溅,人头滚落的时候,很容易受到精神刺-激,从而导致心理破防,在这种时候,能不能承受住心理压力,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赤-裸裸的鲜血洗礼,是最容易让人崩溃的,很多初次抵达战场的男卒,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都极其容易崩溃,更何况是女子了。 另外,士气和军心问题。 一支强大的军队,不但需要精锐的将士,精良的军备,更需要超强的心理素质,还需要极强的抗压能力和高昂的斗志。 简而言之,一支强大的军队,它需要军魂,也需要高昂的士气。 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而想要缔造出军魂,维持军队的士气,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英雄梦,也有一个武侠梦,他们在关键时刻,可以杀身成仁,以身殉国,反观女子,她们在这方面的觉悟,可能就小得多。 因为在男尊女卑的思想禁锢之下,不单单是男人把女人放在了弱势群体的一边,她们自己也把自己放在了弱者的一边。 她们内心是敏感的,也是渴望被保护的,而在战场上,每个人都自顾不暇,哪里庇护得了她人呢? 如果把女子纳入军队,她们很可能在作战期间,率先崩溃。 作为顶级武将,秦之豹心里很清楚,一支军队的军心涣散和溃败,士气的跌落,往往都是从少数人开始的。 当所有人都向前冲锋的时候,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是最强的,可若是有人选择逃跑,哪怕只有一个人,在战场上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当有一个人开始逃跑的时候,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旦逃跑的人变多,那即便这支军队在人数、装备等方面,都占据很大的优势,他们也会溃败。 为何每逢大战的时候,在军队的后方都有一支专杀自己人的督战队? 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的情况。 把女子纳入军队,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她的缺点很多很多,想要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女子军队,比打造一支同样的男卒军队要困难的多的多。 因此,秦之豹会反对,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许一凡有着自己的想法。 “我们不要小看,更不可低估这些女子,当她们拿起武器,武装自己的时候,她们的战斗力会超出我们的想象。” 许一凡看着秦之豹,继续说道:“你只看到了女子军队的短板,却没有看到她的优势。” “哦?是吗?我看不出让女人参军有什么优势?” 听到秦之豹那明显不善的语气,许一凡也不恼,他笑着解释道:“说起女子,我们往往会想到蕙质兰心这个词,女子的心思,往往比男子更细腻,她们总能发现男人看不到的东西。” 秦之豹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这一点。 确实,女子心思细腻,对于宫斗和宅斗这方面,似乎所有女子都能无师自通,她们能够一点点的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男人是否出轨偷腥,是否流连花丛,在这方面,女子站在了金字塔顶尖。 “相对于男人,女人更坚韧。” 秦之豹闻言,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就听到许一凡说道:“你先别急着反驳我。” “其实,说起心理承受能力,我们男人很多时候,其实是不如女人的,女人往往都是很记仇的,而为了复仇,她们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忍耐很久,相对于男人而言,女人更像是一个优秀的猎手,历史上有多少男人,最终是毁在女人手上,栽倒在女人手里的?” 许一凡摇摇头道:“太多太多了。” “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很坚韧,人们常说女人柔情似水,可水也是可以杀人的,而且她们杀起人来,往往比男人更加的凶残,她们之所以柔弱,是因为她们现在还有人庇护,可一旦她们失去了庇护,一个女人的强大,是你无法想象的,为了父母,为了兄弟姐妹,为了丈夫孩子,她们会把自己逼成一把锋利的尖刀。” “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大部分男人都应征入伍,她们已经失去了庇护,这不是一场国战,而是一场席卷天下的大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一旦败了,就不是失去国土家园那么简单,而是我们都要死,事到如今,我们还墨守成规的话,我们会败的很惨的。” “唉!” ε=(′ο`*))) 说到最后,许一凡叹息一声,转过头,看着秦之豹,说道:“更何况,女人进入军队,不一定需要她们亲自披甲,军队当中还有很多事情,是她们可以做的,而这些事情现在都是男人在做,若是让她们来做,不但可以做的更好,而且也可以给我们腾出更多的兵力。” “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每一个士卒的运用,都要精打细算,城墙之上每多一个士卒,我们就多一份力量,我们没有时间去犹豫了,非常时期需用非常之法。” 第一千八十二章 战略部署进行时 听完许一凡的这番话,秦之豹陷入沉思之中。 许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事儿,需要他自己慢慢去想。 从塔撒哈之战,再到塔撒哈防线的建设,风沙镇防线的建设,还有他再次来到康城之后,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感受到时间的紧迫,如果可以的话,许一凡也不会想到召回老卒,更不会想到吸纳女子入伍。 朝廷征兵、将士回家探亲募兵、召回老卒、从徭役和劳役当中征兵,这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扩充兵力。 西北防线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虽说,大炎王朝和西域王朝达成联盟,现在有西域抵挡在极西之地前行的道路上,可西域能抵挡多久,这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 如果西域能够成功抵挡住极西之地的东征,那自然最好。 可这显然不太可能。 第一,极西之地的实力很强,在其未完全出世之前,就能跟西域打的旗鼓相当,若是其使出全力,那西域很难招架。 第二,西域的王朝制度有很大的问题。 放在平时,有佛门在,他们可以统一调度,可人都是有私心的,一旦西域西边的防线破防,那西域后面的各大王国,肯定会出现骚乱,甚至会出现很多人投降的局面。 不管佛门承不承认,也不管其他人想不想得到,这个结果都可能会出现。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出现。 一旦这个结果出现,西域由佛门统治的王朝,就会出现土崩瓦解,四分五裂的局面,到了那个时候,很难再形成有效的反抗力量。 而在这个时候,西北防线就显得格外重要。 第三,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当他们有退路的时候,只要不是必死的情况下,他们都不会选择搏命,而中原是西域的退路,当他们明知道自己打不过的情况下,绝对会选择撤离的。 这个时候,西域一旦溃逃,对西北防线的冲击会很大的。 虽然说,许一凡打算从西域弄来一支百万大军,帮忙驻守西北防线。 可这种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的做法和想法,许一凡是不赞同的,也不会这么去做的。 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与其把希望放在西域军队会死战上,还不如好好的发展强大自身的力量。 之前跟汤芮交谈的时候,许一凡有句话没说。 西北防线,尤其是新三洲的防线,其意义之重大,要比他们想到的还要重要。 一旦新三洲的防线破防,西北三洲的防线就必须坚守住,因为西北三洲的防线,是塔撒哈防线唯一的退路。 塔撒哈防线那边,有沙朝顶在第一线,可沙朝万一失败了,塔撒哈防线能坚守多久,风沙镇防线又能坚守多久,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相对于只承受极西之地进攻的新三洲防线,塔撒哈防线要面临三大势力的进攻。 其一是极西之地,其二是北海之地。 至于第三个势力,也是许一凡最近才知道的,在沙朝的后方,还有一个不可知之地。 也正是这第五个不可知之地,打的沙朝不得不入侵中原,而面对三大不可知之地的围攻,沙朝能坚守多久,很难说。 塔撒哈防线很强大,也很脆弱,因为它太依赖后勤的保障了。 因此,在塔撒哈防线没有破防之前,新三洲防线绝对不能丢。 如此一来,新三洲防线需要的兵力,绝对比许一凡之前说的还要多才行。 十八座城池,三道防线,想要坚守住,要战死多少人,许一凡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组建女子军队,也是无奈之举,但也是必须之举。 许一凡组建女子军队,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她们披甲上阵,跟敌人展开厮杀,而是想要让她们去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比如后勤管理,辎重补给的运输,以及伤兵的救治。 这些事情,让男人来做,只会做的马马虎虎,可若是让她们来做,那绝对会好很多。 西北防线要打的,不单单是防御战,更是阵地战,也是持久战,只有解决了镇西军的后顾之忧,镇西军才能无所顾忌的展开死战。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这是目前为止,许一凡想到的几个扩充兵力的最有效的办法了。 秦之豹在一番长久的思索之后,他看向许一凡,犹豫一番道:“或许可以试试。”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秦之豹,笑道:“结果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之豹则苦笑道:“但愿吧。” 秦之豹选择妥协,也是无奈之举,现在的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凡是能够增强西北防御力量的办法,他都不介意去试一试。 “不过,这些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兵力。”许一凡表情凝重道。 汤芮闻言,说道:“秦山山脉的野兽、凶兽和妖兽,或许能够帮我们解决一部分问题。”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件事可以交给马族的人去做,他们在秦山山脉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秦山山脉很多地方都很熟悉,而且他们对这些野兽,有着自己的一套驯化手段,之前阅兵的时候,我看到了妖兽军团,很不错,但数量还是太少了。” “这件事,我已经在做了,不过,想要把这些畜生编制成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抓紧时间,争取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西北防线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啊。” 听到许一凡一连说出好几个重要,秦之豹和汤芮心中一凛。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能够让堂堂一国之师,说出这样的话,显然西北防线的重要性,比他们预想的还要重要。 汤芮想了想,说道:“秦山山脉当中,还隐藏着不少原始部落,他们或许能为我们所用。”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想办法把他们弄到这里来。”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汤芮,表情严肃,一字一顿道:“可以不择手段。” 汤芮心中一凛,连忙抱拳道:“我明白了。” 许一凡见状,点点头。 “西北防线,兵力不足是个问题,不过,经过这些途径,可以很大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应该在未来,可以守住这里,若是不够的话,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有劳国师了。” 许一凡摇摇头,转移话题道:“镇西军现在发展的不错,实力进步的很快,继续按照现在的规模发展下去,应该可以应付未来的战争了。” 说到这,许一凡又说道:“不过,镇西军还是有短板的,一个很致命的短板。” 秦之豹和汤芮对视一眼,然后说道:“防空力量?” 许一凡点点头道:“空中力量是我们目前最大的短板,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不然的话,一旦这个短板被敌人抓住,我们会损失惨重的。” “这个问题,我们自己暂时无法解决,不过,南夷那边或许有办法。”汤芮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停下脚步,看向汤芮,问道:“你说的是蛊族的蛊虫大军?” 汤芮点点头道:“没错。” “南夷的毒虫飞禽众多,这种飞禽部队,在南夷很难发挥出全部实力,但是,放在西北防线,则大大不同,若是有这支飞禽部队来到此地,那我们空中力量不足的问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许一凡闻言,则陷入了沉思当中。 思忖片刻之后,许一凡问道:“我们自己能组建出飞禽部队吗?” 汤芮和秦之豹对视一眼,前者说道:“可以,不过......” 许一凡看了汤芮一眼,说道:“但说无妨。” “国师可能有所不知,我们现在组建的妖兽军团,都是由专业的驯兽师来降服的,效率很慢,而且只能由驯兽师才能操控,而大部分驯兽师的战斗力都很低,这种方式缔造出来的妖兽军团,它们跟寻常军队没有什么区别,一旦伤亡过大,它们就会溃逃.......” 听得这儿,许一凡顿时明白汤芮的意思了。 驯兽师缔造出来的妖兽军团,跟现在秦之豹打造的镇西军没有什么区别,能守能战,可想要死战,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妖兽的本能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说白了,就是野性难驯。 利用的好,妖兽军团是一大助力,可若是用得不好,那就是一大祸害。 想要组建一支悍不畏死的妖兽军团,单纯依靠驯兽师是不够的,必须得想其他的办法。 按照汤芮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蛊族前来协助,通过蛊术来控制妖兽军团,或许才是最好的办法。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汤芮闻言,抱拳道:“有劳国师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没有说话。 心中却在想:【看来,是要去一趟南夷了。】 接下来,三个人就穿梭在康城的军营当中。 康城现在的各种建设,大多数都是根据之前国战时候,许一凡做出的一系列改造,进一步的升级、扩建。 吃穿住行,各个方面都尽可能的做到极致。 别的不说。单单粮草的储备,康城就储备了三年的粮草,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要打持久战,新三洲防线,十八座城池,每个城池的粮草储备,都是按照十年之期来进行储备的。 在新三洲防线计划展开的时候,秦之豹他们就做好了,这十八座城池可能成为孤城的准备。 把未来可能发生的,可能会面临的所有问题,都提前想到,然后做好准备,至于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那就是听天由命了。 ------------------------------------- 在一番巡查之后,三人回到将军府。 在简单的用膳之后,许一凡就马不停蹄,开始对新三洲,十八座城池展开详细的巡视。 尽管许一凡对西北的情况很了解,可这种了解,大多数都是来自他人之言,还有字面上的了解,而他想要对西北防线进行战略部署,就必须亲自去了解实地情况。 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不短,而随行的人员也不少,不过,大多数都是许一凡去到哪个城池,就由哪个城池的官员跟随。 根据实际情况,许一凡进行实地部署。 西北防线分为多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建造城池,合纵连横,相互依存,十八座城池既是一个整体,又是十八个单独的个体,尽可能把防御工事做到极点。 单纯就这个阶段而言,新三洲防线做的很好,给其他防线做了一个很好的表率。 在一番巡视下来,还有很多地方还需要加强,还需要整改,不过,这个问题不是很大,大体的框架已经构造完毕了,接下来就是局部问题了,这方面还是比较好弄的,只是比较耗费时间罢了。 虽说时间很急迫,可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第二阶段,就是练兵强军,想尽一切办法强大军队的实力,没有强大的军事力量,即便防御工事修的再好,也是白搭。 以康城为核心的六座城池,是直面西域的第一道防线,这六座城池的军队,实力是最强的,兵力也是最多的,而练兵和强军的力度也是最高的。 在秦之豹他们看来,这个强度应该差不多了,也是镇西军的极限了。 然而,在许一凡看来,这个强度还不够,还远远没有达到极限。 在巡视期间,许一凡根据这六座城池的军队情况,制定了一套更加严苛的练兵之法。 其目标就是不断突破自身的极限,至于这个极限在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或者说这个练兵之法是没有极限的。 既然他们是顶在第一防线的军队,就要做到最强,因为他们的实力,在未来是关乎到整个西北防线的士气。 除了第一道防线的练兵之法做出改变之外,后面两道防线的驻军,他们的练兵之法也出现了改变和加强。 不过,这两道防线的驻军,他们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在第一道防线没有破防之前,他们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训练。 这个阶段是一个长期的工程,只要战争还没有开始,这个过程就不会停止。 第三阶段就是作战部署。 之前,许一凡和朝廷根据西北的情况,做出过很多战争部署。 但有些部署已经过时,而有的部署还不够完善,还有的部署则是错误的,跟现在的西北情况不符合。 对于这些战略部署,都需要进一步的调整、加强和改变。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极其消耗精气神和脑力的事情,也是这段时间,花费许一凡时间最多的事情。 当然,这件事也是许一凡此次来新三洲的主要目的。 在这个过程当中,许一凡欣喜的发现。 经过他、殷元魁、秦之豹等人对镇西军的改革,使得镇西军内部涌现出了很多人才。 在镇西军当中,一切以军功说话,以能力说话,有能力,有军功,你就可以上位,不问来历,不问出身,只要是对西北防线有利的意见和建议,都可以畅所欲言,哪怕你只是一个才入伍的新兵,都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集思广益,虽然绝大多数的意见和建议,都没有什么用,可一百条,一千条,一万条的意见当中,有那么几条有用,对于西北防线来说,都是极其可贵的。 排兵布阵,行军打仗,或许那些老将老卒才是最拿手的,可对于很多细节上的问题,这些年轻人也不会逊色多少,甚至还会更强。 现在的镇西军,跟其他的军队有很大的不同。 也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改革,使得镇西军内部,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这个世界上,什么最可贵? 人才最可贵! 现在的镇西军,可谓是人才济济,也正是因为看到了他们的出现,许一凡对接下来西北防线的坚守情况,以及坚守程度,更加的有信心了。 在制作完大体的战略部署,细节方面由其他人去完成之后,许一凡再次回到康城。 “我们现在要进入第四阶段了。”许一凡说道。 秦之豹和汤芮,还有其他镇西军的高层将领,都聚集在此,看着许一凡静等下文。 许一凡环顾一周,说道:“我们要做好战败的准备。” “哗!!!”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被许一凡这句话打击到了,还是震惊到了,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秦之豹闻言,看着许一凡,说道:“国师,新三洲的防线,已经打造的固若金汤,而西北三洲防线的打造,也已经开始,按照这种程度来看,即便是西域举国之力前来进攻,我们也能防守住,在这个时候,就思考战败的结果,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些?” 许一凡看向秦之豹,反问道:“为时过早?早吗?我觉得已经很晚了。” “这.......” 闻听此言,秦之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千八十三章 战败计划、新的征程 “有自信是好事儿,可盲目的自信,只会害人害己。” 许一凡看着在场的诸多将领官员,语气严肃道:“你们看到了现在西北的惊天变化,以为我们已经很强了,而事实上,跟以往的炎军比起来,我们确实很强,然而跟不可知之地相比,我们还很弱。”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众人表情各异,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皱眉不语,还有的人冷笑连连,但也有些人陷入沉思。 许一凡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帘。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能你们当中有很多人不服气,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如果你们这么想的话,那未来一旦大战再起,你们这些人会死了很惨,不但你们自己会死,还会害死很多人。” “哼!” 许一凡冷哼一声。 “别以为我在吓唬你们,你们以为你们很强,可你们跟西域联军比起来如何?” “或许你们觉得,西域联军算什么,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臭鱼烂虾,若是把现在的镇西军,放在四年前,你们绝对能够正面碾压西域,可我告诉你们,你们太天真了。” “上一次国战,我们为了打赢战争,牺牲了多少人,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们知道吗?” “我们付出了近七十万的代价,才拿下了三洲之地,而且还差一点丢掉这三洲之地,你们觉得西域联军很弱吗?” “西域联军并不是西域最强的军队,最多算一个二流军队,是,他们的战损是比我们多,可一个二流军队就让我们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那一流军队呢?” “要知道,西域的一流军队可是驻守在极西之地边境的,他们常年跟极西之地死战,若是这支军队之前来攻打我们,你们觉得,你们挡得住吗?” “一个铁牦牛军团,就差点让我们功亏一篑,那西域一流军团前来,还不得打到玉门关啊?!” “可如此强大的西域顶级军队,在面对极西之地的时候,依旧只能选择防守,而不是主动进攻,他们尚且如此,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自信满满,不可一世的?” 听到许一凡这一连串的质问,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即便是秦之豹和汤芮,此时的脸色也变得难看和凝重起来。 许一凡环顾一周,加重语气道:“你们很多人,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西北防线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明白未来这场大战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当敌军出现在西北防线的时候,就意味着西域沦陷了,西域王朝灭国了,而一旦西北防线沦陷,就意味着我们身后这近四百万的百姓,都会死在这里。” “这不是一场决定地盘和统治权的国战,而是关乎我们大炎,我们中洲数万万百姓生死存亡的大战,我们无路可退,我们被别无选择,只能胜不能败,而且机会只有一次,你们若还是这个态度,那我费尽心机,在西北建立防线还有什么意义?”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起来,也变得凝重起来。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的语气逐渐放缓,他看着众人,继续说道:“在座的诸位,都是沙场老将了,很多事情其实你们心里都很清楚,也猜到朝廷为何要在西北筑就防线。” “是的,你们没有猜错,西北防线除了为了拒敌于国门之外,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给中原争取时间,给我们身后数万万百姓争取活命的机会。” “我也希望,西北防线,塔撒哈防线能够坚守成功,然而,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想要做到这一点,是很难很难的,可能你们当中会有人问,既然如此困难,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为何我们还要坚守,还要这么做。” “答案也很简单,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说实话,我也很希望,我们可以拒敌于国门之外,因此我们在西北,不惜代价,不遗余力,筑就了一道又一道的防线,可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我们防守失败,我们又该怎么办?” “是战死在这里,还是战略性撤退,亦或者是其他?” 没有人说话,他们看着许一凡,原本美好的心情,被许一凡说的无比的沉重起来。 西北防线破防了,他们该怎么办,又该何去何从,这确实是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见众人陷入沉思当中,许一凡看向汤芮,示意接下来的事情,由他这个镇西军的二把手来说。 汤芮也没有推辞,直接站起身来,说道:“为了应对国师所说的结果,我们制定出了三个计划。” “死战计划,大逃亡计划,以及白地计划,接下来,我详细说说这三个计划。” 死战计划,这是镇西军首先要面对,也必须要接受的计划。 未来,一旦大战再起,西北防线必须死守,而所谓的死守,就是死战。 新三洲防线,十八座城池,共计三道防线,必须坚守一年以上的时间。 按照许一凡的计划,新三洲防线未来将屯兵百万,这百万大军在未来,没有支援,没有退路,只有死战。 换句话说,新三洲防线一旦发生战争,这百万大军都要做好战死在十八座城池的准备,直到战到一兵一卒。 这项死战计划,既是坚守新三洲防线,也是为了西北三洲防线争取更多的时间,更是尽最大可能,消耗来自西方的敌军实力。 新三洲战争,既是防守战,也是阵地战,还是一场持久战,更是一场有死无生的战争。 大逃亡计划,是在新三洲防线和塔撒哈防线破防之后,要展开的第二项计划。 这项计划,不是针对军队的,而是针对西北三洲以西,所有百姓的计划。 战争一旦开启,最遭受磨难的就是百姓,在西北防线建设完毕之后,除了那些留下来入伍的将士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要展开大迁徙,撤到玉门关内。 这会是几个极其庞大而复杂的工程。 因为到时候要撤离的,不单单是西北七洲的百姓,还有沙朝百姓,西域百姓。 在这些百姓没有撤离之前,西北防线必须坚守住,而且绝对不能被破。 因此,这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西北防线和塔撒哈防线的军队,最终都会汇集到了西北三洲和玉门关。 至于到时候会死多少人,没有答案。 白地计划。 这是一个最疯狂,也是最无奈的计划。 当西北防线彻底破防,根本无力防守,也无力再战的时候,就会启动的一项计划。 许一凡的意思很明确,若是西北防线彻底破防之后,那就直接毁掉这些防线,让其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为最终的军队撤离争取时间。 除了白地计划之外,剩下两个计划,汤芮都说的很清楚,也很明白。 在听完这三个计划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的心已经彻底沉入到谷底之中。 这项计划,说白了,就是用部分人的牺牲,换取更多人的生存,一旦所有计划启动,在场的这些人,还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无从得知、 当然,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次的会议,是镇西军,准确来说是西北七洲所有会议当中,最残酷的一场会议。 许一凡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说了那番话之外,剩下的时间,许一凡都沉默不语。 相关的计划,在很早以前都制定出来了,其中一部分计划,已经在悄无声息当中展开了,现在的把这些计划公布出来,是因为许一凡觉得,是时候了,也该敲打敲打这些武将和官员了。 当然,类似的计划还有很多,汤芮提出的计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罢了。 这场会议持续的时间很长,会议的气氛也很沉闷,大部分时间都是汤芮再说,秦之豹补充,有关的细节问题,这是大家相互探讨。 但不管如何商议,如何讨论,这些计划是不会更改的,众人除了无条件的执行,没有别的选择。 在这次会议之后,原本已经逐渐松懈下来的西北七洲,再次爆发出超强的活力,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开始拼命的运转。 战争还没有开启,战争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了极致。 在这段时间里,镇西军再次扩编。 休假完毕的镇西军,也陆陆续续回到军营。 此次,由士卒去募兵,成果斐然,十二万镇西军,足足召集了二十多万新兵。 这个结果是可喜的,他们在入伍之后,就会面临惨无人道的训练,持续的时间不会短。 同一时间,镇西军再次展开征兵活动,这一次征兵,不单单局限于西北七洲,还在关内西北一带征兵,而征兵的对象,也不仅仅局限于青壮男子 . ,还包括女子。 当征集女子参军的政策出来之后,天下哗然,在朝堂之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更是不少,但不管他们怎么争论,都改变不了结果。 刚开始的时候,征集女子入伍,遇到的阻力很大,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但是,随着不断的宣传,陆陆续续有不少女子,选择走上这条路。 能够出现这个改变,除了镇西军自己的宣传之外,番号军的娘子军火焰军,更是从塔撒哈回来,这支曾经由女夫子缔造出来的军队,第一次公开亮相,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再加上朝廷在背后推波助澜,使得这项征集女子军团的计划,成功得以实施和推进。 镇西军的兵力,得到急速的扩张,各种矛盾和冲突,也在这期间逐渐凸显出来,而秦之豹、汤芮以及西北七洲的官员和将领,都忙的不可开交。 在这些人的通力合作之下,矛盾和冲突得以解决和化解,镇西军的实力与日俱增,而西北防线的推进情况,也比以往快了许多。 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因为女子军团的进驻,使得原本气氛压抑而紧张的西北七洲,气氛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之前秦之豹他们担忧的很多问题,大部分都没有出现,这是可喜的。 不过,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问题,还是有不少,但总体而言,许一凡这个计划成功了。 除了女子军团的出现,和逐渐成型之外,镇西军的老卒,以及西北守备军的老卒,也响应号召,纷纷回归。 这些老卒的归来,帮助镇西军解决了很多经验上的问题。 西北防线是最早开始建设的防线,西北防线的成功,也给其他防线树立了一个榜样,更是给其他防线做出了一个很好的参考例子。 塔撒哈防线、北蛮防线、南疆防线以及东海防线,都以西北防线为模板,根据他们实地情况,进行模仿和改良。 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快了各大防线的建造进度。 许一凡在康城待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片刻都没有停歇,除了新三洲十八座城池之外,许一凡还去往了西北三洲,对西凉沙和庭洲,进行了详细的考察,以西北三洲为中心的西北第二道大防线,也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在此期间,大逃亡计划,或者说大迁徙计划,也同时展开。 很多生活在西北七洲的百姓,都展开迁徙。 按照计划,等到大战再起的时候,西北七洲将会沦为军事禁区。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转眼就从深秋进入寒冬。 西北防线的各项建设活动,进度也逐步变得迟缓起来,而许一凡也把他来到西北的任务,做的差不多了,他打算再次启程。 这次启程,许一凡要去的地方很多。 首先,他要沿着死亡峡谷,翻过秦山山脉,以青山城为中转站,去往酆都,详细了解一下酆都和冥修这个势力的实际情况。 其次,许一凡要去一趟西域,去往南陀山,跟佛门展开一次和谈。 跟西域和佛门的和谈,不是许一凡个人的行为,更是官方行动。 就在前几日,一支从京城出发,由礼部、工部和兵部官员,皇室成员燕王李刚和大皇子李璇玑,修士势力儒家代表孟坷和部分儒家弟子,以及不良人和言午堂成员组成的代表团,抵达了康城,跟许一凡汇合。 他们抵达康城之后,将会从这里出发,直奔佛门南陀山,跟佛门展开进一步的合作和谈。 然后,在许一凡从酆都离开,抵达南陀山和谈之后,他会带领部分成员,去往西域的边境,亲眼去看看极西之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炎王朝现在做了这么多,也该去看看不可知之地的实力和水平了,然后回来再制定进一步的计划。 按照这个行程,许一凡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都会在路上。 除了去往西域的代表团之外,朝廷还同时组建了数支代表团,分别去往沙朝、北蛮王庭、南唐以及东海王潮。 这些代表团,不单单是去访问,更是去加强进一步的合作,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中州之外诸多势力的动向、实力问题。 真正在忙碌的,不止是许一凡,还有整个大炎王朝。 这个冬天,大部分人都注定无法安稳,他们不是在异国他乡,就是在去往异国他乡的路上。 因此,在代表团来到康城之后,一场宴会也再次展开。 宴会很热闹,可在场的众人,心思却都很沉重。 在面临灾难的时候,人类还是很团结的,这也是许一凡选择留下的原因之一。 宴席结束之后,许一凡再次来到城墙之上,眺望西方。 秦之豹、李承政还有李璇玑,出现在许一凡身侧。 “此次去酆都,你可有把握?”秦之豹问道。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道:“没有把握。” 然后,许一凡又补充一句道:“可即便没有把握,我也必须要去一趟,冥修的实力不容小觑,据说冥修就是鬼修,真相如何,我需要弄清楚,而冥修的态度也至关重要,他们是敌是友,都必须在大战爆发之前弄清楚。” 秦之豹闻言,点点头,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冥修还是可靠的。西北防线若是有了冥修加入,那我们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损失也会降低很多。”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为好。” 秦之豹笑着点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但有希望终归是好的。”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此次决定去酆都,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呢,虽然他制定了一系列残酷的计划,可一想到将来会有那么多人战死,许一凡的心情都会变得沉重起来。 “此次西域之行,必须把很多事情解决掉,西域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殿下。”李承政看向李璇玑说道。 李璇玑闻言,点点头道:“我会竭尽全力的。” . 第一千八十四章 不爱权却必须拥有权利 “这就是死亡峡谷?” 在那天地一线,抬起头只能看到一道缝隙的峡谷当中,一男一女正行走其中。 昏暗、逼仄的峡谷通道之内,少女蹦蹦跳跳的行走在最前面,一双好看的眼眸,滴溜溜的乱转,流露出少女的古灵精怪,还有对一切新鲜事物的好奇。 走在后面的许一凡,看着眼前像个好奇宝宝的剑九,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初见剑九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可在云关镇一役之后,这个少女突然之间,就变成一个大姑娘了,这种身体上的变化,让人很不适应,可许一凡在跟她相处的时候,却丝毫没有感到别扭,仿佛她还是那个她。 “你不是说,死亡峡谷有很多妖兽嘛,而且还很危险嘛,怎么我们进来这么久了,啥也没遇到啊?”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嘛,当初我们走出死亡峡谷之后,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妖兽就离开了。” “那它们都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找到了新的避难所吧。” “那新的避难所在哪儿啊?” “我又不是妖兽,我怎么知道啊。” “你真的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你不应该知道吗?” 许一凡:“......” 一番对话下来,许一凡显然有些无语了,他不打算说话了。 三天前,许一凡就带着剑九离开了康城,在跟使团同行一段路程之后,他们就分开了,二人来到死亡溪谷,打算从这里去往青山城,然后直奔酆都而去。 这一路上,剑九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对啥都感兴趣,不断的问东问西,饶是很有耐心的许一凡,也被剑九给问的自闭了。 大自然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在一年多以前,这里曾经发生或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也翻身过人妖大战,以及解开了武朝隐秘的冰山一角。 当初,初到此地的时候,这里可谓是步步杀机,稍不留神,就会葬身其中,死的不明不白。 可现如今,死亡峡谷依旧还是峡谷,却已经配不上死亡峡谷这个名称了,一路走来,二人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威胁,或者说没有遇到任何的生命。 谁能想到,就是这条看起来无比寂静的峡谷,曾经吞噬过上万人的性命啊。 曾经西征军跟铁牦牛军团战斗过地方,曾经被鲜血染红,而现如今,别说倒下的尸骸了,就是染血的沙砾都随风而逝了。 自从那一战之后,死亡峡谷彻底出名,也从此失去了它本来的神秘性。 若是未来,当然,如果还有未来的话,或许史书野史之上,会记载这个地方,用寥寥数笔,记录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然后就会被尘封在史书之上,慢慢被人遗忘,久久不被人翻开,直到最后彻底被人遗忘,成为历史长河当中的尘埃。 对于死亡峡谷内的妖兽,一部分在镇武阁出现,然后又沦陷的时候,葬送在这里,还有一部分则在禁锢它们自由的牢笼消失之后,它们就选择了离开,还有一部分则成为了许氏军团某个研究所、实验室的研究对象。 “你为何不答应那小道士的要求,带上他一起呢?”剑九突然问道。 “小道士?” (°ー°〃)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他就知道剑九说的是谁了。 除了大皇子李璇玑,还能有谁。 李璇玑自从认祖归宗,重回皇室之后,就脱离了道籍。 以往的他,都是做道士打扮,可自从成为皇子之后,就开始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不但地位待遇极高,还被炎武帝赏赐了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邸,以及无数其他物质上赏赐,可谓是极具恩宠。 但是,李璇玑从回到皇室开始,炎武帝除了在物质上不断赏赐李璇玑之外,在官场之上却没有做出任何安排,只是把他丢到纵横书院去求学。 炎武帝的这种态度很矛盾,也很奇怪。 之前,始终要求炎武帝纳妃和立储的大臣,在李璇玑的身份正式确定之前,一个比一个叫嚣的厉害,可当李璇玑的身份确定之后,反而没人再提这件事了。 炎武帝态度未明,李璇玑又初归皇室,皇后南宫琉璃也对这个儿子不远不近,这就让很多心里打着小算盘,有着小九九的官员,一时之间都摸不住这皇帝和皇后娘娘在想些什么。 炎武帝不着急立储,而李璇玑本人似乎也无意当那太子。 在没有回归皇室之前,他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可是无比的逍遥快活的,为人处世不算太高调,却也不低调,而在他成为皇子之后,整个人反而低调起来。 除了在过年那段时间,必要的场合露面几次之外,大部分时间,不是待在府邸闭门不出,宛如大家闺秀一般,就是待在纵横书院。 在许一凡抵达京城的时间,李承德的名望都要比他高。 到了年后,京城的一系列变故,还有整个中原,乃至整个中洲的一系列变故,都让人记住了许一凡这个名字,至于其他人,包括这位大皇子,都慢慢被人遗忘。 如果这次不是炎武帝把李璇玑安排在去往西域的使团当中,人们都快忘记,大炎王朝还有这么一位皇子。 这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然,这不是说李璇玑不够优秀,恰恰相反,李璇玑很优秀,虽然流落在外十多年,可在回到皇室之后,对于皇室礼仪,朝堂规矩都把握的很好,待人以和,温文尔雅。 虽然李璇玑出身道教,可他在书院,对于儒家文化的理解和诠释,也十分的精彩,很受书院一些教习先生的喜欢。 若是放在平时,这样的皇子,绝对会有一大批的臣子选择主动接近他,投靠他。 可自从炎武帝在沉寂十多年之后,再次开始出手之后,朝堂之上每天都在发生着新的变局,而许一凡也急速崛起。 许一凡这个名字,成为最近几年,大炎王朝唯一记住的年轻人,任何同龄人跟他比起来,都相去甚远,根本没法比,包括那些修行体系势力的天才。 对于这次炎武帝点名要李璇玑,加入西域使团,去往佛门和谈,这让很多人都开始猜测起来,暗自揣摩炎武帝的心理,想知道炎武帝到底打算怎么安排大皇子。 在那些消息灵通的人看来,炎武帝此次安排李璇玑来西域,既是一种考验,又是打算为立储最准备,给李璇玑铺路。 原因嘛,也很简单。 第一,李璇玑已经十六岁了,再过两年就及冠了,皇子一旦及冠,要么封王就藩,要么就是立储,没有第三种选择。 炎武帝这一代,后宫匮乏,皇子皇女并不多,除了李璇玑这个大皇子之外,其他皇子都还年幼,大皇子会不会成为太子,就看这两年,炎武帝会不会给其铺路,安排他做事了。 如果啥也也给安排,那就等于放弃了李璇玑。 毕竟,想要成为太子,没有一定的功勋成绩是不行的,单单一个立长立嫡的古训是不够的,而现在,炎武帝开始安排李璇玑做事,很明显就是动了立储的心思。 第二,跟中洲各大王朝联盟,早在上一次国战结束之后,就已经展开了,而且取得了不俗的成果。 这一次,大炎王朝主动派遣使团,去往各大王朝,去往其他王朝的使团,都是由一个藩王带队,而西域使团则是一个藩王加一个皇子,而且还是李璇玑为主,燕王李刚为辅,这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第三,不管这次跟佛门的和谈,结果如何,只要关系不破裂,那李璇玑就是立功了,即便他没有立功,待到使团回京的时候,和谈的功劳也是他的。 第四,许一凡在康城啊,他也要去西域啊。 现如今,谁都知道,许一凡是大炎王朝第一人,其权利地位,完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话,比宰相仆射都管用。 尤其是,许一凡可以调动三军,掌握着绝对的兵权,若是他愿意支持李璇玑的话,那立储的事情就稳了。 即便许一凡此时不站队,只要他没有跟李璇玑交恶,那就是一种变相的交好。 在这种情况下,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除了那些大人物不急着站队之外,其他官员肯定已经在这段时间,开始活络起来。 剑九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李璇玑在抵达康城的时候,曾经多次提出,想要跟着许一凡一起去往酆都,然后在一起去往佛门,俨然一副许一凡小弟的架势。 就在他们离开康城,在路上分别的时候,李璇玑还提出了这个想法,只可惜,被许一凡拒绝了。 “带着他做什么,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哪里时间管他啊。”许一凡随口说道。 “真的吗?”剑九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说道:“若他只是道教的圣子,那我们同行一路,自然没有问题,可他现在不是道教的圣子,而是皇子,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 “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围着一大群人,行动起来极其不方便。” “你可以让他把其他人都赶走啊,反正他是皇子,他说什么都会有人听的。” 许一凡闻言,则笑着摇摇头道:“事情哪里那么简单。” “这次使团当中,高修不少,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来保护他和燕王的,即便他是皇子,不让这些人跟着,你以为这些人就不会跟着吗?” “我们此次行动,轻装简行,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先不说他受不受得了,即便受得了,我也不想带着他。” 剑九闻言,好奇问道:“为什么不想带着他啊?” “他是一个拖油瓶,也是一颗定时炸弹,稍有不慎,就会害死我们,也会还是他自己的。” “嗯?” !!!∑(?Д?ノ)ノ “何以见得?” “首先,我是大炎的国师,手上的权利之大,你也见识过了,这么大的权利和地位,不但超过了宰相仆射,还超过了一般的藩王,说我是大炎的异姓王,都丝毫不为过,我这样的存在,大炎王朝历史上有几个?” “别说大炎了,就是其他王朝历史上,都没有多少,而一般拥有这种权利地位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惨,而盯着我这个位置的人很多,时刻想要把我拉下马的人也很多。” “有吗?我咋感觉朝廷的官员对你都很好,不但很客气,也很尊崇啊。”剑九却反驳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嗤笑一声道:“你才跟着我去过几个地方啊。” “你看到的那些客气和尊崇,都是建立在我铁血屠刀之下的,甘州就不必说了,整个甘州官场,上千号官员被我砍的还剩下多少了,而塔撒哈那边,天高皇帝远,他们只在乎我打赢了胜仗,帮助他们攫取到利益,而西北七洲的官场,他们是因为我之前在康城出生入死过。” “可是,你看到的这些,只是整个大炎官场的一部分而已,真正能够影响到朝廷走向的,还是那些靠近京城的官员,站在太和殿的官员,有关对我的非议,朝堂之上从来没有断过,现在他们不敢轻易得罪我,是因为我立功太多,功劳太大,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一般的问题,一般的罪名是搞不死我的,既然一下子打不死我,他们就不会轻易出手。” “对于这些官场老狐狸,他们每个人都是优秀的猎人,知道打蛇打七寸,要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可是官场大忌,能够靠近中枢的官员都不蠢的。” 说到最后,许一凡幽幽道:“现在,他们都在等呢。” “等?等什么?”剑九好奇问道。 “等我犯错,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一旦我犯错,你就会看到,那些官员会像饿狗一般扑上来,把我从这个位置拉下来。” “哦。” 剑九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然后,她侧着头,看着许一凡,说道:“以前我咋没发现,你如此迷恋权利啊?”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不喜欢权利,但是我必须得有权利。” “嗯?” (°ー°〃) 剑九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想要做事,想要做成大事,就必须拥有足够的权利,不然的话,是做不成事儿的。” “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应该也发现了,如果我不是国师,掌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的话,你觉得之前腐烂不堪的甘州,能够那么快被扫清吗?” “如果我不是国师,我能发动塔撒哈战争,从而逼迫沙朝妥协,在塔撒哈沙漠建立防线吗?” “如果我不是国师,我能调动大炎精锐,组成破虏军吗?” “如果我不是国师,东郭游、饶志学、司马不言还有邱泓罡等人,会听我说话吗?” “如果我不是国师,我能对西北七洲的事情指手画脚吗?” 剑九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好像不能。” “不是好像,而是肯定不能。” 说到这,许一凡停下脚步,选择一处干净的地方歇息起来。 自从重新沦为普通人,许一凡的身体素质还是大不如从前,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那么横行无忌了。 坐下之后,许一凡解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很多人迷恋权利,是因为他们享受那种站在金字塔顶尖,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也有的人是享受权利带给他们的享受,还有的人则是被权利支配着。” “那你呢?” 剑九坐在许一凡身边,从许一凡手里拿过酒壶,也抿了一口,微微蹙眉。 许一凡摇摇头道:“我不喜欢权利,甚至是讨厌权利。” “哦?为何?”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也是不能随心所欲。” “是吗?” 许一凡点点头道:“你看陛下权利大吧?” 剑九想了想,说道:“嗯,是挺大的,整个中原都是他的,他想杀谁就杀谁。”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笑着摇摇头。 “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说天下是陛下的,也确实是他的,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真正属于他的,其实只有一个皇宫而已,甚至皇宫都不完全是他的。” “啊?这样吗?”剑九一脸的诧异。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笑着说道:“人人都向往那张龙椅,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了争夺那张龙椅,双手沾满了鲜血,可等到他们真正坐上龙椅的时候,却只能困守在龙椅之上,终身无法离开皇宫,要说可怜,历代皇帝才是最可怜那个人,而你觉得,这样的权利,拥有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剑九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然后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说道:“所以你讨厌权利。” 许一凡点点头道:“是啊,我讨厌权利,却又要拥有权利,真是可笑啊。” 第一千八十五章 忧虑 “既然如此,那些人为何又要盯着你不放呢,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炎,为了中洲啊。” “呵呵!” 许一凡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小九啊,你还是太天真了,也太低估人心和人性了。” “嗯?” 剑九侧着头,把手里的酒壶递给许一凡,示意他继续说。 “人是很复杂的,人心更加复杂,我成为国师,是陛下钦点的,因为陛下需要我,大炎也需要我,而他们需要我,是因为我可以改变一些事情,因此他们给了我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一点,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 “那他们......” 不等剑九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知道是一回事儿,该反对的时候,还是要反对,任何一件事,有人赞同就会有人反对,有的人反对,只是单纯的为了反对,而有的人反对,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去反对,还有的反对,则是他们必须反对,就像前任仆射房巨鹿一般。” “房巨鹿有罪吗?” 许一凡自问自答道:“无罪。” “陛下知道他无罪吗?满朝文武知道他无罪吗?” “知道,他们比谁都清楚,可他还是死了,为何?” “大局需要他去死,而他自己也想要去死,所以他死了,像房巨鹿这样的人,难道不应该活着吗?难道大炎不需要他这样的人吗?” “当然需要,可那只是曾经需要,现在不需要了,若是等到这次天劫渡过之后,我也会像房巨鹿一样,不被需要,从而被飞鸟尽良弓藏。” 说到这,许一凡又幽幽道:“人们都喜欢什么东西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对于那些不在自己掌握当中,甚至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不管他做什么,不管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要,他们都会站在对立面。” “他们好蠢啊,该死!”剑九愤愤不平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则苦笑着摇摇头道:“他们不蠢,恰恰相反,他们都很聪明,甚至在某些方面,他们比你我都要聪明。” “既如此,那他们为何还要如此对你?” “还是那句话,相对于未来的危险,眼前的利益更加重要,我那个世界,曾经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我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很多人其实都是如此的。”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一脸心疼的看着许一凡,喃喃道:“你这样,岂不是很累?”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说话。 剑九则在沉默片刻之后,又问道:“你还没说清楚,为啥不带着那个小道士呢。” “原因很多,首先,他是皇子,而且还是大皇子,而我是国师,一个即将及冠的大皇子,一个权势滔天的国师,任何一个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若是我们交际,那自然相安无事,可一旦有了交际,就会触动到很多人那根敏感的神经的。” “有这么严重吗?”剑九撇撇嘴道。 “情况比你想象的还要严重。” 许一凡又抿了口酒,继续说道:“陛下给我权利,是要让我为接下来天劫的降临做准备,做事情的,只要是在这个范围之内,我做什么,陛下和那些朝中大臣都会支持的,可一旦我掺合到皇家内部的事情上,那就是过界了。” “大皇子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他虽然现在无权无势,可只要他愿意,只要他振臂一呼,肯定有无数势力,无数人马为他效死的,对在位的皇帝来说,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不是朝堂之上的那些臣子,也不是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将,而是他的皇子。” “啊?!!!” 剑九惊呼一声,诧异道:“怎么会这样?他们可是父子啊?”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说道:“皇家无亲情,你以为只是说说那么简单啊,任何一个皇帝,年幼的时候跟天斗,他要活下来,不至于夭折,长大之后,要跟兄弟斗,在斗到了兄弟之后,要跟父皇斗,等到登基称帝之后,要跟臣子斗,有了子嗣之后,还要跟儿子斗,甚至要跟孙子斗,可以说,每一个皇室成员,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一直都在战斗,你所谓的父子之情,子啊皇家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真是无趣,真是变态。”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璇玑从他回归皇室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踏入争斗的旋涡当中,他已经身不由己,不过,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我不想跟他走近,甚至还要跟他疏远一些。” “其次,我是护国大将军,现在大炎王朝,基本所有军队我都有权调动,而我一旦跟大皇子走近,就会给很多人错误的信息,以为我支持大皇子。” “一个没有兵权,只有文臣的皇子,是不足为虑的,可一个有了兵权的皇子,却是十分危险的。” “另外,我现在很有民心,而皇子想要成为太子,甚至坐上龙椅,民心很重要。” “除此之外,我还是不良提司,更是等到了儒家圣人的馈赠,整个大炎,三个最大的势力,除了我不是皇家成员之外,剩下两大势力,几乎都能为我所用,你说如果我选择在这个时候,跟李璇玑走近,你觉得我的下场会如何?” 剑九闻言,想了想,说道:“你会死的很惨。”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不,你错了,我暂时不会死,但是李璇玑会死的很惨。” “嗯?” (°ー°〃) 剑九闻言,顿时愣住了。 许一凡解释道:“大炎只有一个国师,而我现在的价值,无人可以取代,就算有人可以取代,他们现在也杀不了我,大局杀不了,朝廷也就不会,更不敢杀我。” “可是,李璇玑就不同了,他这个大皇子的身份,本身就有一定的问题,当初他认祖归宗,回归皇室的时候,就有过非议,而他回归时间太短,在朝中根基不够,那些朝中大臣,只要不蠢,都不会轻易站队的,而现在已经站队的人,除了跟他有着直接利益牵扯,无法切割的人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蠢货。”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剑九,咧嘴一笑道:“更何况,陛下不至有一个皇子,而且陛下春秋鼎盛,一时半会儿不会退位的,你觉得,若是李璇玑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搞事情,他的下场会怎么样?” “那肯定死的老惨了。”剑九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就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剑九见状,好奇的问道:“你在想什么?” 许一凡思忖片刻,喃喃道:“这些事情,这些问题,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想到,按理说李璇玑也能想到才对,为何他还有如此做派呢?”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为了上位啊。”剑九随口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不可能,李璇玑不蠢,而且也没必要这么做。” “嗯?什么意思?”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剑九说道:“我虽然跟李璇玑相处的不多,可对此人也有一定的了解,李璇玑是道教近百余年来,最有天赋的一个人,他是现如今道教掌门人的弟子,其辈分很高,天赋也极好,对权利也不怎么在乎。” “那他为何还要回归皇室啊?”剑九问道。 “他回归皇室,这是大炎皇室跟道教的交易,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很多,跟权势无关。” “既然你说他不贪恋权势,那为何还如此迫不及待的拉拢你呢?”剑九好奇道。 许一凡摇摇头,紧蹙着眉头,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在。”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李璇玑从道教回归皇室,成为大皇子,这就说明陛下是打算立他为储的,之前送他去纵横书院求学,也证明了这一点,而此次派他来西域,更加作证了这一点,按理说,李璇玑若是有心帝位的话,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只要他什么不做,那该是他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可现在陛下才把他放出来,他就如此迫不及待,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道:“我还没想通,不过有几个猜测。” “什么猜测?” “要么是李璇玑已经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要上位。” “这......好像不可能吧?你方才不是还说.......” 然而,不等剑九说完,许一凡就说道:“权势的诱惑,比你想象的要大,尤其是位于权势的中心,很容易沉沦的,但李璇玑不应该沉沦的这么快。” “你到底是啥意思啊?” 剑九被许一凡说的有些糊涂了。 可许一凡并没有理会剑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要么就是陛下出现了什么问题。” “嗯?这不太可能吧?难道有人行刺?” 许一凡摇摇头道:“行刺应该不可能,京城有高修坐镇,单单一个大炎第一高手云烈,就可以解决大部分麻烦了,更何况,京城还有不良人、影卫、蛛网、内卫、禁军等等,刺客根本不可能进入皇宫。” “如果是皇宫内的人呢?” “那也不可能,皇室对皇帝的安危极其看重,即便是皇宫的人,也不是想靠近就能靠近的。” “既然不是行刺的话,皇帝又怎么可能出问题呢?”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说话。 其实,对于炎武帝李建民,许一凡是看不懂的。 从他们第一次在太和殿见面,一直到他离开京城,他跟李建民接触的次数,其实并不少,李建民给许一凡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长辈,当然也是一个帝王。 不过,李建民在对待许一凡的时候,并不像对待其他官员那般威严。 李建民算计过许一凡,也帮助许一凡做了很多事情,同时又给予了他很多东西,李建民对许一凡有所求,而且求的明明白白。 然而,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看不透他。 当年,李建民的夺嫡成功,本身就云遮雾绕的,而十六年前的那场玄武叛乱,虽然许一凡已经知道真相了,可还是有很多疑点没有答案。 李建民登基,直接对北蛮展开了北伐,这很符合一个新帝登基的作风,可自从玄武叛乱之后,李建民就沉寂下来,变得碌碌无奇起来。 虽然他很勤政,可跟其他帝王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 李建民登基十七年了,除了夺嫡成功,还有北伐大获全胜之外,之后的十多年时间里,他都没有做出什么亮眼的成绩,之前的国战,劳民伤财不说,还差点战败了,还引得大炎王朝内战不息,这可不像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情。 在国战结束之后,许一凡一路高歌猛进,快速崛起,而李建民则是赋予了许一凡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他这个皇帝,先是拿世家集团开刀,然后诛杀了三朝仆射房巨鹿一家,接着又马踏江湖。 现如今的大炎王朝,似乎不是李建民说了算,而像是许一凡说了算,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诡异。 一个沉寂了十多年的君王,再次苏醒过来,却干了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怎么看都显得有问题。 把一个王朝的权柄,交到一个外姓人手里,而且还是一个异界人手里,很是荒缪,可如此荒缪的事情,却又真实发生了,这位帝王到底在图谋什么? 之前,许一凡以为他看懂了,可现在仔细想想,他又发现他根本没看懂。 现在,许一凡心中有一个很大的疑问:【当年玄武叛乱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李建民的身体真的出了问题,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当然,李璇玑这么做,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或许,李璇玑背后的人,想趁机图谋什么,亦或者是李璇玑本人出现了问题。 当许一凡猜测李璇玑可能出问题的时候,剑九想了想,问道:“他能出什么问题呢?堂堂大皇子,难道还有人能算计他不成?” “最为大皇子,被人算计也很正常,我担心的是,他本人出了问题。” “能出什么问题?” “不知道,或许跟道教有关,也可能跟不可知之地有关,当然也可能跟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有关。” 剑九闻言,翻了个白眼,斜瞥这许一凡,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啥也不知道啊。” 说到这,剑九突然眼前一亮,说道:“要不,你去找他问问呗,他肯定知道答案。” “呵呵!” 闻听此言,许一凡笑了笑,摇头不已。 问李璇玑是不可能,先不说他愿不愿意是实话,即便说了实话,许一凡又能如何。 更何况,许一凡现在不能靠近李璇玑,这既是为自己好,也是为李璇玑好。 思来想去,许一凡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李璇玑之前的所作所为,让许一凡隐隐的感到不安起来。 现在的京城,其实实力进入到了最薄弱的时候。 李家那位老祖宗离开了,去向不明; 夫子归来,然后又离开,去了北荒,至今行踪不明,而北荒之变的真相,至今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就连常年坐镇摘星楼的不良帅,也离开了京城。 这三人的相继离开,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暴露了一些问题,可许一凡至今还没有弄清楚,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现如今,京城力量薄弱,各大藩王又相继出使他国,京城的防卫力量很薄弱,如果这个时候,敌对势力趁机搞事情,说不定就会成功。 别看之前武葬秘境的探索,导致北海之地和极西之地损失惨重,而南海之滨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另外,现在的中洲团结的很,可这种平静不会持续太久。 中洲现在发展的越好,对于不可知之地来说,越是麻烦和危险,如果能够在大战正式开启之前,可以把遏制住中洲发展的势头,或者瓦解中洲的联盟,那对于不可知之地来说,绝对是好事儿。 想要遏制中洲的发展,还有中洲的联盟,最好的办法,就是实施斩首行动。 只要杀死炎武帝,大炎王朝肯定会乱起来,十七年前的夺嫡事件,可能会再次上演。 一旦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大炎肯定会陷入混乱当中,目前正在建立的各大防线,还有一系列的新政,都会停滞,而联盟很可能也会瓦解。 联盟瓦解,大炎内乱,其他王朝很可能会蠢蠢欲动,说不定新的国战就会再次开启。 若是这样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中洲会不攻自破,而最想看到这一幕的,肯定是不可知之地。 如果这个猜测正确的话,那李璇玑之前做的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许一凡就不免担忧李建民的安危起来。 这倒不是许一凡有多么的忠君,而是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许一凡之前和现在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这才是他最蛋疼的事情。 第一千八十六章 那扇门要开了 看着许一凡那愁眉不展的样子,剑九就说道:“要不,我们去京城吧?” 正在思索事情的许一凡,听到剑九这么说,苦笑着摇摇头,站起身,拍拍衣裳,重新朝前走去。 “去京城做啥?” “你不是担心京城出事儿嘛。”剑九也连忙起身跟上。 “担心是担心,但没必要亲自去。” “嗯哼?” (°ー°〃) 剑九愣了一下,随即恍然,点点头道:“也是。” “京城的几个大人物都先后离开,陛下他们不可能不做好准备的,就算我担心,现在赶到京城也做不了什么,人啊,要有自知之明。”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着剑九,说道:“更何况,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你说了算。” 剑九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了。 对于她而言,去哪儿都一样,反正天大地大,现如今已经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 至于许一凡去做什么,对她而言,也不重要,反正他只要活着就足够了。 死亡峡谷一如既往的空寂,没有了妖兽的死亡峡谷,反而显得无趣了一些。 二人行走在其中,还能看到之前许一凡他们跟妖兽,以及铁牦牛军团作战的痕迹,至于说尸骸,却一具都没有看到。 许一凡之所以选择走这条路,是因为这里是去酆都最近的路线。 对于许一凡而言,时间很宝贵,他不想轻易浪费,因为现在他们所获取的时间,都是用无数鲜血和性命换取的。 在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许一凡他们来到了镇武阁消失的地方。 在峡谷的中间,出现了一个深渊,即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深渊依旧存在,深不见底。 站在深渊的边缘,俯瞰下去,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就是你之前说的什么镇武阁?” 剑九蹲在深渊边上,伸长脑袋,朝里面看去。 “嗯。” “这里面有什么?有多深啊?”剑九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知道。” “哦。” 许一凡确实不知道这深渊到底有多深,当初他在走出镇武阁之后,镇武阁就突然沦陷,其速度很快,动静很大,幸亏他们当时跑的足够快,不然的话,就会葬身其中。 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座跟梦流烟有关,又跟武朝有关的建筑,还没来得及彻底探索完毕,它就消失了。 在离开死亡峡谷之后,许一凡也曾派人前来探查,也曾派人进入深渊探索,然而,结果是一无所获。 深渊极深,而且布满了危险,他们在深入了上千米,都没有看到许一凡所说的镇武阁,如果不是当时亲眼看到镇武阁的人很多,他们都要怀疑,许一凡是不是说谎了。 在多次探查无果,而且还出现伤亡之后,许一凡就放弃了继续探索。 对于昔日的镇武阁,许一凡觉得它不是沉入地底了,而是以某种特殊的方式离开了。 因为镇武阁内有活人,而且不止一个。 许一凡在镇武阁内看到了无数棺椁,学会了伐天三十六剑,得到了妖兽金龙,还遇到了跟孙曦圣年轻时候很像的武朝,而镇武阁的顶楼,许一凡没有找到入口,但肯定还有一层,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许一凡不知道。 镇武阁内隐藏着大秘密,可惜,当时的许一凡实力不足,没能全部了解到,有些可惜。 不过,他在镇武阁当中得到的东西,已经给他来到了很大的好处。 伐天三十六剑不用说,其剑威之强,古今罕见,凭借这部功法,许一凡击败、击杀了很多敌人,也曾凭借此功法,破了雷劫,其强大程度可想而知。 至于金龙,虽然这小家伙很懒惰,也很傲娇,可在关键时刻,它还是很够意思的。 不过,在力扛雷劫的时候,它和冥龙都成为了许一凡身上的纹身,跟许一凡融为一体了。 “要不我下去看看?”剑九看着深渊,跃跃欲试。 许一凡见状,一把拉住她,摇摇头道:“ 剑九却无所谓道:“没事儿,有危险不怕,我能够应付。” 然而,许一凡还是摇摇头道:“我有预感,这深渊的深处,还隐藏着可怕的东西,很危险。” “可怕的东西?” 剑九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可怕的东西?难道是妖兽?” 嘴上一边说,剑九的眼神愈发的明亮起来,显然,许一凡的话不但没有打消她下去的念头,反而使得她更想下去,一探究竟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有些头疼起来。 “别胡闹,这 “啊?!哦!” 看到许一凡生气了,剑九撇撇嘴,没有在说什么。 许一凡没有欺骗剑九,他确实在深渊当中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让许一凡汗毛倒立。 虽然现在的他,修为尽失,可他的直觉从来没有错过。 镇武阁消失的过去诡异,除了镇武阁内的东西之外,镇武阁外面的雕像也很古怪,尤其是当初镇武阁下沉的时候,许一凡清晰的看到,那本来是泥塑的雕像,好像活过来了。 若那雕像真的是活物,那镇武阁的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许一凡不想剑九去冒险,虽然她现在的实力,已经可以砍死超凡境修士了,可面对这种未知的生物,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蹲在深渊边缘看了一会儿,许一凡就站起身,对剑九说道:“走吧,继续赶路。” 剑九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深渊,恋恋不舍的站起身,跟着许一凡离开。 在许一凡转身的那一刻,他心中一寒,后颈的汗毛瞬间竖立起来,他感受到了强烈的窥视感,似乎在深渊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 许一凡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看向深渊,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剑九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嗯?” (°ー°〃) “感觉到什么?”剑九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盯着深渊看了好一会儿,又转过头看了剑九好一会儿,他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走吧。” “哦。” 见许一凡不愿意多说,剑九也没有多问什么。 很快,二人就离开了这里,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在许一凡二人离开之后,过了很久,深渊当中有红芒闪过,随即有声音响起。 “唉......” 似乎是呼唤,又似乎是哀鸣,又仿佛是一声来自地底深处的叹息。 ------------------------------------- 峡谷很长。 上一次穿过死亡峡谷,许一凡他们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但这次他们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抵达了冥龙所在的寒潭。 这一路上,二人赶路的速度很快,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也没有遇到任何的生物。 不管是入口处的鳄鱼和乌龟,还有那些奇形怪状的妖兽,亦或者是鬼蛭、猛犸象、不死妖虫,他们都没有碰到。 在靠近深渊之前,许一凡的心情还是很放松的,可在深渊察觉到那道窥视目光之后,许一凡就一直紧绷着神经,一路上都催促着剑九。 来到寒潭之后,看着冰冷得宛如镜面的寒潭,剑九顿时欢呼起来。 “安然,这就是你说的寒潭,那个四脚虫的老家?” 许一凡点点头。 站在寒潭的边缘,看着这个亦如他们当初离开时候的寒潭,眼神微动。 当初,他决定穿过死亡峡谷,只是想尽快赶回康城,结束西北的战争而已。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一次死亡峡谷之行,一路上惊心动魄,危险重重,不过,他也因此收获满满,不但得到了两只妖兽,还得到了异火。 对于寒潭深处的异火,还有青铜巨鼎,许一凡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它们的来历。 在回到中原之后,许一凡曾经查阅了很多古籍,均没有发现,即便是在炎城的藏,许一凡也没有发现丝毫的线索,仿佛他看到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然而,许一凡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的体魄强度,远超一般人,甚至比纯粹武夫还要强悍一些,尤其是在危机时刻,他的身体会出现异变,而这种异变正是他当初在寒潭深处获取的。 另外,他的胸口始终有一个火焰纹身,这个火焰很奇特,也很强大,即便是许一凡,平日里也无法调动它,当然,现在他更加无法调动了。 在许一凡陷入回忆和沉思的时候,剑九已经在寒潭上面开始溜冰。 看着像一个小精灵一般,在冰面之上翩翩起舞的剑九,许一凡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自从许一凡决定走上那条路之后,他承担了很多,他很累,可每当他觉得身心俱疲的时候,只要一看到剑九,他就会轻松下来。 对于剑九,许一凡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想到啥就说啥,从不顾忌什么。 在外人看来,是许一凡改变了剑九的命运,是他治愈了她,然而,在许一凡看来,是剑九影响着他,治愈着他,在他迷茫的时候,提醒着他不忘初心。 说来也很有意思。 当初,在进入死亡峡谷的时候,马?曾说过,当年梦流烟带着一个叫阿三的男子,进入过这里,还进入过镇武阁,穿过了死亡峡谷。 而今天,许一凡带着剑九,从死亡峡谷的另一端,穿过了死亡峡谷,这真的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阿三,剑九,他们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不知为何,许一凡突然想到了这个。 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剑九回到许一凡身边,侧着头,好奇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揉了揉剑九的脑袋,说道:“没什么。” “走吧,我们尽快离开这里,在外面宿营。” “好。” 没有停留,二人很快离开了,沿着峡谷的通道,朝外走去。 在许一凡和剑九离开之后,原本冰封得宛如岩石一般坚硬的寒潭,逐渐解冻。 只是这个过程很缓慢,若是不仔细查看的话,极难发现。 在寒潭的深处,那口青铜巨鼎依旧悬浮在空中,而在青铜巨鼎的已经暴露在空气当中。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有些尸骸就会彻底解封。 在那冰层之下,有无数黑点,谁也不知道,在这冰层暂时被冰封住了。 ------------------------------------- 长安。 一天忙碌的工作,终于结束。 繁华的长安城亮起灯火,照亮着这座数千年的古都。 皇宫。 后花园。 一座凉亭之中,李建民和南宫琉璃相对而坐。 凉亭之中,有一石桌,石桌之上放置着一张棋盘,棋盘上布满棋子,犬牙交错,厮杀的正激烈。 李建民手持黑子,紧蹙眉头,举棋不定,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在李建民对面,一身常服的皇后南宫琉璃,正在亲手烹茶。 凉亭很安静,二人从坐下之后,就没有什么交谈,只能听到沸水咕咚的声音,还有偶尔响起的落子声。 “啪!” 在一阵长久的思忖之后,李建民还是落下棋子,然后又拿起白棋,开始思索起来。 这场对弈,不是李建民在跟南宫琉璃对弈,而是他自己再跟自己对弈,唯一的观棋者就是南宫琉璃。 李建民思忖良久,最终还是没有落子。 “陛下今日心不静啊。”南宫琉璃缓缓开口道。 李建民抬起头,看向南宫琉璃,苦笑一声,放下手里的棋子,叹息一声。 “唉!” ε=(′ο`))) 南宫琉璃递上一杯清茶,然后说道:“陛下又想他了?” 李建民也没有否认,点点头道:“自从他离开京城,已经快一年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奔波劳碌,着实辛苦。” “这样不挺好的嘛,这也不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嘛。”南宫琉璃笑道。 李建民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朕确实希望他走上那条路,可当他真正下定决心走上那条路的时候,朕又有些不安。” “哦?” “陛下是不安啊,还是迷茫啊?” 闻听此言,李建民抬起头,看向南宫琉璃,反问道:“有区别吗?” “呵呵!” 南宫琉璃浅笑一声,说道:“陛下说有那就有,陛下说没有,那自然就是没有。” 李建民一愣,随即苦笑道:“小观音啊,你还是老样子。” 南宫琉璃笑着没说话。 李建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看着棋盘,缓缓道:“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的路,就只能靠他自己了,我们帮不到什么了。” “如此不更好嘛,他一直很反感有人在背后操纵他,现在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朕从未想过要操纵他。” “陛下说了算。” 李建民闻言,再次叹息一声,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使团应该到康城了吧?”李建民突然问道。 “嗯,算算时间,应该是到了。” “你说,璇玑主动拉拢他,他会怎么选择?” 南宫琉璃看着李建民的脸,反问道:“陛下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让朕失望的。” “陛下此举,故意试探,会让他多想的。” 李建民转过头,看向南宫琉璃,笑道:“怎么,你心疼了?” 南宫琉璃摇摇头道:“那到不是,我只是担心,陛下此举,会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多想,从而产生新的波澜。” 李建民却摇摇头道:“波澜?能起什么波澜?朕倒是希望有人这个时候站出来。” 南宫琉璃看着李建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还在为风沙镇袭杀的事情而恼怒呢?” “朕怎能不恼怒,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有些人还是不肯抬头看天,这让朕很失望啊。” “陛下又要杀人了?” 李建民端起茶杯,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了。” “嗯?” 闻听此言,南宫琉璃有些惊讶的看向李建民,这好像不是李建民的风格啊。 “有人会去收拾的。” 此话一出,南宫琉璃眼神微动,然后惊讶道:“陛下打算现在就让他出世?” “暂时还不会。” 说完,李建民又补充一句道:“不过,快了。” “还没到那一步呢。” “可有些人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也只是猜测而已。” 李建民点点头,说道:“其他人猜到了,朕不担心,可国师应该也猜到了,等下次国师回京的时候,朕该如何面对国师啊。” “国师不在意这些的。” “朕知道。” 此话一出,二人陷入沉默当中。 良久之后,南宫琉璃突然说道:“那扇门要开了。” “还能拖延多久?” “短则两年,长则三年。” “那就等着吧,朕相信国师。” “嗯。” 第一千八十七章 不良提司的隐秘 青山城。 经过数日的长途跋涉,许一凡和剑九终于穿过死亡峡谷,翻过秦山山脉,抵达了青山城。 “这青山城也不怎么样嘛,还没有康城繁华。”剑九走在街道上,看着人影萧瑟的青山城说道。 重返故地,许一凡闻言之后,也忍不住感叹道:“确实有些萧瑟。” 之前国战期间,青山城也发生了兵祸,导致这座本来就有争议的城池,再次发生战争。 在那场战争当中,佛门中人被迫选择了撤离,而驻守在这里的西域军队,也离开了这里。 原本应该是由大炎来接手此地的,但最终还是交给了冥修,也算是归还领土。 以往,青山城是冥修和佛门争夺的城池,为了这几座城池,双方打生打死无数年,可当青山城真正易主之后,反而没人愿意前来接手这座城池。 现如今,真正生活在这里的百姓,都是一些长期定居在此的百姓。 没有了佛门和冥修的统治,青山城反而彻底的安宁下来,虽然这里变得有些萧瑟,可比之以往,反而更好了几分。 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总是那么的强大。 “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剑九随口问道。 “待不了几天,我们就去酆都。” “哦。” “走吧,带你去逛逛青山城,这里的骨画是一绝,古董也很有意思。” “好啊。” 二人边说边在青山城转了起来。 青山城不大,不过在许一凡的带领下,二人转了一圈下来,还是收获满满,主要还是剑九收获满满。 青山城很多势力的人都离开了,导致之前许一凡看到的很多东西,现在这里都没有了,这让许一凡有些遗憾。 到了晚上,客栈当中,剑九逛累了,已经去休息了。 许一凡则站在窗边,看着夜晚寂静的像鬼城的青山城,眉头紧蹙。 “李璇玑现在到哪儿了?”许一凡问道。 “已经进入荒国。” “一路上可有异常?” “没有。” 许一凡闻言,沉默不语,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突然问道:“李璇玑到底是不是大皇子?” “提司大人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黑暗中人说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黑暗某处,冷声道:“我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 “我也不喜欢,可那又如何?” 面对对方的针锋相对,许一凡眯起眼睛,眼中又寒芒闪过,似乎是起了杀心。 “你杀不了我,而我暂时还不能死。” 许一凡盯着黑暗之处,沉默很久,才说道:“我没想杀你,我只是很好奇你的身份,不良人当中隐藏最深的不良隐官到底是何许人也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 “哦,是吗?” “提司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按照不良人的规矩,当不良隐官暴露自己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可你还活着。” “哈哈......” 对方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对方说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话说到这儿,许一凡也没有在步步紧逼,而是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如果不是在炎城藏书楼,了解过不良人的发展历史,我都不知道,原来不良人当中,还隐藏着不良隐官这个职位。” “以前,我以为不良提司是不良人当中最特殊的一个,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除了不良提司之外,还有不良刑官,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良隐官,隐官大人,我很想知道,不良人当中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职位?” 被称之为隐官大人的人,闻言之后,语气不急不缓道:“没有了。” “当真没有了吗?” “当真没有了。”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眯起眼睛,沉默不语。 不良人! 这个特殊的机构,是人尽皆知的存在,不单单是大炎王朝,即便是中洲其他王朝,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不良人的,其他王朝不但知道,也在发展的时候,相继缔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暗黑机构。 北蛮王庭的乌鸦栏子,西域的达摩院,南唐的黑龙台,东海王朝的忍者,以及沙朝的沙族。 是的,没错,那个渗透进入阴阳殿,并且取而代之,鸠占鹊巢的沙族,就是沙朝的暗黑机构。 这些暗黑机构,都是各大王朝的特务机构,他们所作所为看似很简单,可往往影响很久远,但是,跟不良人比起来,还是逊色很多,颇有东施效颦的感觉。 许一凡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不良人的事情。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文臣武将,亦或者是修行中人,对于不良人都无比的忌惮,因为没有人真正彻底的了解过不良人。 以往,许一凡觉得,大炎王朝就是皇室说了算,可后来才知道,儒家跟皇室是平起平坐的关系 ,当然,儒家始终把自己摆在皇帝p; 可后来,许一凡骇然的发现,不良人才是大炎王朝势力最为庞大的机构。 不良帅,不良将,不良校尉,不良司,不良鬼,不良星,不良卫,不良使,还有不良提司,不良刑官,以及这个最近才被许一凡发现的不良隐官。 如果说朝堂之上的三省六部九卿,十八品官阶是一套成熟而完整的阶级制度的话,那不良人的阶级等级就更加的严苛。 在文臣武将当中,还根据官员不同,分为忠臣奸臣,可在不良人当中,唯一的信仰就是忠诚。 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只要你有能力,能够做事儿,能够给不良人带来好处,并且能够为其所用,就会得到重用。 整个不良人,似乎没有他们不敢用,不可用的人。 在不良人当中,每个人都是棋子,而且是明码标价的棋子,你付出了多少,就能获得多少利益,唯一不变的,就是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阴暗当中。 大炎有多少不良人,整个天下又有多少不良人,没人说的清楚。 越是接触到权利中心,越是身居高位,越是权势滔天,越是能够感受到不良人的强大,这种强大已经远远超出正常王朝的范畴,也超出了历朝历代皇室所能允许的范围。 如果说许一凡立下的功劳是封无可封,那不良人更是在很多年前就做到了这一点。 纵观历史,不管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还是中国历史,凡是这种强大到不可控的特殊机构,最终的下场都极其凄惨,可不良人却存续至今,而且越来越强大,可大炎皇室始终对其视而不见,丝毫没有遏制不良人的打算,这是许一凡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历代不良刑官,都是越王的子嗣,而历代不良提司,都是皇子,那么不良隐官呢,他是否又是皇室中人?”许一凡开口问道。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许一凡微微侧头问道。 “很多事情,其实是你不知道的。” “比如?” “你知道第一任不良提司是谁吗?”隐官不答反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 历代不良提司的身份都很隐秘。 不,准确来说,不是隐秘,而是每一代不良提司的身份,都被刻意的抹除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单单史书上不曾记载,不良人的秘档当中也不曾记载。 在不良人的秘档当中,历代不良提司只有一个代号,上一任不良提司是隐,而第一任不良提司则是炎。 除了这个代号之外,历代不良提司没有其他的资料记载,有关不良提司的一切,仿佛都被隐藏起来了。 许一凡也曾试图去调查过,可惜,他失败了。 倒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阻拦他调查,而是根本无从查起,有关不良提司的信息,被抹除的干干净净,除了一个代号,别无其他。 到了这一代不良提司,许一凡是个例外。 自从许一凡在安民镇拿到提司腰牌,他的身份就在不良人传开。 当许一凡从安民镇走出来的那一刻,诸多不良人都闻风而动,陆陆续续出现在他身边。 可以说,许一凡是唯一一个公开露面,浮出水面,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不良提司。 见许一凡摇头,隐官开口道:“历代不良提司都是由太子担任。” “嗯哼?” o((⊙﹏⊙))o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愣在当场。 “你知道,历代不良提司都是皇室成员,而每一任不良提司的竞争都是非常激烈的,也是非常残酷的,可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不良提司要由皇室成员担任,可不良提司的竞争又那么激烈,如同养蛊,你觉得皇室会派遣多少人参与到不良提司的竞争当中去?” “这.......” 这一次,轮到许一凡愣住了,也沉默了。 “你又知道,为何大炎王朝历代皇帝,基本都是明君,即便无法开疆拓土,也至少可以守成,大炎王朝是唯一一个没有出现昏君的王朝,你觉得这正常吗?” 隐官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遍读史书,那你应该也知道,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可能保证,每一代皇帝都是一个明君,正所谓,龙生九子各个不同,在数百年,近千年的统治当中,出现几个昏君暴君,是很正常的,可大炎却没有,这又是为何?” 不等许一凡回答这个问题,隐官就自问自答道:“因为大炎从建立王朝初期,就制定出了一套严格的君王培养计划。” 闻听此言,许一凡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原来如此。” 大炎王朝的王朝制度,确实跟其他王朝有很大的不同。 在近万年的时间当中,出现过无数王朝,而每个王朝的制度都有所不同,分封制,中央集权制,世家掌权制,修行掌权制等等,唯独大炎是一个联合制的存在。 大炎王朝其实是一个三足鼎立的存在。 皇室、儒家、不良人,三大势力,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却又相互产生联系,从而构建出一个独特的王朝制度。 众所周知,历 代皇室成员,不管男女,皇子也好,皇女也罢,他们在出生之后,先是由宫廷教习教授各种宫中礼仪,然后就被送到纵横书院求学。 在纵横书院,他们会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 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至于这些皇室成员能够做到哪一步,就要看他们自己了,但不管如何,每个皇室成员都会受到儒家文化的影响。 在这些皇子从书院结业之后,他们会有一个很长的空档期。 这段时间,各大皇子,不会受到任何的封赏,也极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们就仿佛失踪了一般。 而在这段时间里,各大皇子陆续成年,然后陆续受封,开始入朝为官,在做出一定的功绩之后,他们大多数都会封王,然后去往各自的属地就藩。 跟其他王朝不同的是,历代太子基本都是最后出现的。 而大炎的历代太子,并不是一味的遵循立长立嫡,也不是永远不成不变的。 只要老皇帝在位一天,太子的位置随时都可能动摇,在历史上,多次出现过换储的例子,而为何换储,很少有人知道真相,即便知道真相的人,也三缄其口。 当然,这种皇子之间的争斗,往往都是如此,在很多人看来,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通过隐官说的这些,许一凡又联想到其他的事情。 历代不良提司,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历代不良提司,似乎都是在新帝继位之后,就展开角逐。 角逐的过程不得而知,而角逐的结果也不得而知。 现在听到隐官说,历代不良提司都是由太子担任,这就让许一凡明白了很多事情。 太子,储君也! 既然是储君,除了接受儒家文化洗礼之外,怎么可能不接触不良人这个机构呢。 如果说纵横书院求学,是培养他们的思想和文化,那么不良提司的角逐,就是对能力、心性、智谋的考验。 不良提司是一个很危险的官职,他们要做的事情,往往都很危险,很多时候都会危及到性命,在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往往都是最真实的,也是最容易暴露他们心性的。 在经过连番洗礼之后,太子候选人就这样被角逐出来,然后放入朝中,跟朝中大臣合纵连横,最终胜出的人就是太子。 通过这种养蛊的方式,竞选出来的太子,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亦或者是其他,无一不是同龄人当中,出类拔萃之人,而这样的人,想要不成为明君都不可能。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何历代不良提司,只有一个代号,而关于他的一切,都被抹除的干干净净,因为只有皇帝,才能这样的权利。 不过,许一凡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破绽。 “按照你这么说,历代不良提司都是太子,而一个皇子从出生,到成为太子,期间往往需要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而在其成为太子之后,不良提司之位不就空悬了嘛,在这期间,不良提司又是何人担任?” 确实,不良提司的竞争十分的残酷,而每一任不良提司在位的时间都不短。 严格来说,每一任皇帝在位多久,不良提司就会在位多久,如果不良提司是太子的话,那他正在成为太子之后,是需要抛头露面的,需要协助陛下处理国事,在此期间,难道他还能遥领不良提司不成? 隐官闻言,缓缓说道:“谁告诉你,不良提司只是一个人了?” “嗯哼?”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有些懵逼了。 “什么意思?难道不良提司是两人不成?” “当然了,历代不良提司都是两个人,甚至是多人。” “啊?!!!” 饶是经多识广的许一凡,听到这个真相之后,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隐官则淡淡的解释道:“凡是能够从纵横书院出来,参与到不良提司竞争的皇子,往往都是很优秀的成员,而参与不良提司竞争的,也不单单是皇子,还有藩王之子。” “如果你足够细心的话,应该也发现了,每当不良提司竞争到中后期的时候,都会有皇子和藩王之子夭折、暴毙等等,你觉得这些人去了哪里,难道他们真的死了吗?” 许一凡闻言,脸色剧变,阴晴不定一番之后,喃喃道:“难道他们没有死,而是成为了......” 不等许一凡说完,隐官就说道:“是的,他们成为亡魂,成为了不良提司的影子。” “不良提司的竞争,是为了竞选出储君,但是,不良提司也不可或缺,储君是要执掌天下的,而不良提司却不能空缺着,很多事情就需要他们去做,因此,不良提司需要影子。” 闻听此言,许一凡突然想起一件事,喃喃道:“上任不良提司隐,难道是他,他没死,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可当时的他,只有八岁啊。” “不良提司的竞争,从新帝登基,就已经展开了。” “这......” 此话一出,许一凡彻底震惊了,他终于知道隐的身份了。 第一千八十八章 秘闻 四皇子李建吉。 这是一个被很多人都遗忘的皇子,也是炎文帝李高瞻最疼爱的皇子。 其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备受宠爱,在很多大臣看来,李建吉绝对是未来储君的人选。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李建吉在八岁的时候,居然在后花园溺水身亡了。 因为这件事,当年皇宫内曾经掀起一场血腥的杀伐,无数太监、宫女、侍卫、嫔妃被处死,连带着朝中很多官员,也被抄家灭门。 至于这场宫闱秘闻的真相到底如何,已经很难知晓了。 李建吉。 这个曾经最有可能成为储君,乃至现在帝王的皇子,就这样夭折了,而他的名字也逐渐被人遗忘。 其实,不管是四皇子李建吉,还是上任不良提司隐,都早早的被人遗忘,毕竟,谁会记住一个死人的名字呢。 然而,现在通过隐官的话,许一凡才知道,李建吉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而且还身居高位,手中掌握着很高的权利。 这让许一凡无比的震惊,而在震惊之余,许一凡又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当年,先帝暴毙,太子其实已经立下了对吗?”许一凡开口问道。 按照隐官的说辞,既然最被先帝和朝中大臣看好的四皇子李建吉,他在八岁的时候,就沦为了太子的影子,成为了不良提司,那也就意味着,在那个时候,太子之位的人选,已经角逐出来了。 可许一凡记得,先帝在位的时候,除了五皇子李刚,因为过于年幼,没有封王之外,其他三个皇子都封王了,而封王了,太子还是未立,而先帝去世的很突然,这才导致后面的夺嫡事件的爆发。 “没有,那个时候,太子之位并没有角逐出来。” “嗯哼?”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愣住了,这是几个意思? 然后,许一凡就听到隐官说道:“四皇子是自愿去当影子的。” “自愿?为何?他才八岁啊。”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四皇子早慧,他是自愿去当影子的,而先帝答应了。” “先帝驾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帝又是如何驾崩的?”许一凡追问道。 “不知道。” 说完,隐官补充道:“不过,陛下和不良帅应该知道,夫子也知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问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谁知道?” “宰相徐肱,前任仆射房巨鹿也知道。” “那越王知道不知道?” “应该知道。” 许一凡闻言,沉默起来。 良久之后,许一凡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他转过身,看向隐官问道:“上任不良提司,到底是几个人?” “若是算是陛下的话,共计三人。” “三人?” 许一凡的瞳孔再次收缩一下,然后,他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除了假死的四皇子之外,剩下的那个人,是秦王李建泽,还是已故的汉王李建业?”许一凡问道。 “你觉得呢?”隐官反问道。 听到隐官这么说,许一凡眯起眼睛,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许一凡没猜错的话,剩下那位提司,应该是昔日的大皇子,也就是在玄武叛乱当中,自刎身亡的汉王李建业。 可让许一凡想不通的是,当年先帝暴毙,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有玄武叛乱的真相又是什么,李建业怎么就成为了炎武帝的影子,而李建泽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思来想去,许一凡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看着完全隐没在当中的隐官。 “先帝当真驾崩了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隐官并没有给出答案。 然而,没有答案似乎就是答案。 许一凡见状,开始在房间内踱步,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无比的震惊,用惊涛骇浪来形容都不为过。 先帝很可能没有死。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恐怕整个天下都会为之震惊。 此时,许一凡对当年先帝暴毙的事情,愈发的好奇起来。 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迫使一代帝王,不惜假死,还放任夺嫡事件的发生。 要知道,皇帝暴毙,太子未立,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件,稍有不慎,就会出现灭国的风险,而炎文帝还是选择了这条路,这又是为何呢?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在十七年前,肯定发生了一件比灭国还要可怕的事情。 也只有这样,才能迫使一代帝王不惜假死。 时刻的许一凡,思绪很乱,他感觉隐官的一番话,让他触及到了一个新的事情的真相。 八十年前,第三任国师孙曦圣失踪,去往了圣地,那个时候,炎文帝还是皇子,应该正在争夺太子之位。 在孙曦圣失踪之后的六十年时间里,其大师兄姜三甲横空出世,以无敌之姿独占鳌头一甲子。 在姜三甲独占风流的一甲子时间里,炎文帝登基称帝。 可在炎文帝在位后期,也就是二十年前,大炎发生了一系列变故。 首先,失踪一甲子的孙曦圣 ,找到了圣地附属势力回来了。 然后,异界人出现,她出现了。 其次,在孙曦圣归来的时候,姜三甲却失踪了,准确来说,是被不良人囚禁起来。 之后,疑似圣地之人凡出现,然后又离开,而梦流烟和孙羽墨入京。 最后,夫子离京,去向不明。 在这期间,先帝突然暴毙,内乱开始,夺嫡事件爆发,李建民成功上位,然后就是挥师北伐。 在北伐期间,玄武叛乱爆发,汉王李建业自刎城墙,秦王李建泽被囚禁在皇陵,镇国大将军许淳被诛杀,三个孩子离奇失踪,大炎王朝陷入风雨飘摇当中。 整个皇室,可谓是人丁凋零,而大炎王朝的国力,也直线下降。 无论是先帝暴毙,引发的夺嫡事件,还是北伐行动,亦或者玄武叛乱,这三件事可是死了很多很多人啊。 抛开别的不说,就皇室成员,在那几年时间里,几乎是死伤殆尽。 李建业一家,除了失踪的慧法,其他人都死了。 许淳一家,更是如此,许氏一家被屠戮殆尽。 李建泽稍微好点,可也沦为了废人。 燕王李刚,不但失去了一臂,几个儿子也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脑子不好使的李嗣源。 至于其他藩王,除了越王李穗一家得以独善其身之外,其他两大藩王,也被殃及到了。 在这件事之后,炎武帝就进入沉寂期,这很不正常。 之前,许一凡以为他已经彻彻底底,了解到玄武叛乱的真相,可如今看来,他了解到的真相,只是一部分而已,那场玄武叛乱背后,还有其他的真相。 诛杀天劫者梦流烟,或许只是一个引子,并不是那场叛乱的全部真相。 至少,许一凡至今都没有弄清楚许淳这个人。 许淳! 剑洲剑阁弟子,一介武夫,江湖中人,却以极快的速度崛起。 在许一凡没有出现之前,许淳绝对是近数百年来,崛起速度最快的一个。 虽然,这其中有许淳家族底蕴不俗有关,可他崛起的速度还是太诡异了。 大炎四大边军,他先后担任了三大边军的大将军,镇北大将军,镇西大将军,镇南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他最终还成为镇国大将军,而且还是上柱国。 在短短的四十多年时间里,他达到了所有武将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地位,这很不合理。 偏偏就是这位灵魂级人物,却在十六年前,选择了谋逆,然后......他就死了。 许淳崛起之路太过诡异,而他死的也过于荒诞。 仔细想来,似乎那场玄武叛乱,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叛乱,而是为了送死。 梦流烟要死,李建业要死,许淳也要死,李刚的几个儿子也要死,甚至整个皇室的成员,大部分成员都要死,这其中肯定存在隐秘。 到底是什么事情,迫使这些重量级的人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赴死呢? 梦流烟是天劫者,她的死,可以理解为,是大炎为了阻止天劫到来的一次尝试,结果是,他们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李建业的死,是因为他需要成为李建民的影子,成为不良提司。 那么,许淳的死,又是为何呢? 在那段风雨飘摇的时间里,大炎内乱,各方云动,许淳是震慑四方的关键人物,他是最不该死,也不能死的人,却偏偏选择谋逆被诛杀了。 还有,李刚的几个儿子又为何非死不可? 仅仅是因为李刚不愿意跟李建业他们同流合污吗? 另外,慧法、李璇玑、濮石,这三个人为何会失踪?他们的失踪,到底是为了什么? 慧法成为了佛门佛子,李璇玑成为了道教圣子,而濮石现在已经是魔道巨擘。 除却许淳的儿子濮石之外,其他皇室成员要么死在那场叛乱当中,要么是离开了大炎,剩下的这些皇室成员,都没有资格参与到不良提司的竞争当中去。 在几年前,许一凡这个生活在偏僻小镇的‘孤儿’,却突然成为了不良提司。 他没有在纵横书院求学,也没有经过严酷的选拔和竞争,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不良提司。 虽然,许一凡是异界人的身份,很多人都知道,有很多人为了他的成长和崛起,做了很多事情,可还是有很多问题,许一凡想不通。 作为许淳的后人,濮石为何会出现在安民镇,又为何跟许一凡发生冲突,最终成为敌人。 要知道,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产生杀心,就是因为濮石,而许一凡在东海城下定决心崛起,组建言午堂,私自豢养军队,开辟新的商道,决心习武修行,很大程度上都是源于濮石。 在许一凡没有崛起之前,又未曾修行之前,他经历的几次生死危机,都是因为濮石。 濮石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何人授意的? 应该不是李建民,但如果不是李建民,那就是魔修,可魔修为何非要盯着许一凡呢? 还是说,许淳可能也跟李建业一样,他也没有死? “许淳是不是还活着?”许一凡问道。 “他死了。” “玄武叛乱的时候被诛杀的?”许一凡又问道。 “是的。”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眉头紧蹙,停下脚步,盯着黑暗处,久久没有说话。 许淳死了,这是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以往,许一凡从未怀疑过,玄武叛乱当中死的人,会有人是假死,可隐官的话,却揭露了这个真相。 既然李建业都没死,那许淳应该也活着才对,可他偏偏死了。 这让许一凡方才猜测的一些东西,瞬间又出现了问题。 “许淳当年为何崛起的那么快?”许一凡沉默片刻问道。 “因为他足够强,也足够有天赋。” “什么意思?” “在你之前,他也是一位多修修士。” “嗯?” “许淳既是纯粹武夫,也是纯粹剑修,更是纯粹刀修,除此之外,他还掌握了儒家、道教、佛门还有魔道的功法,可以说,在许淳崛起的那个时代,他是大炎第一天才。” “大炎第一不是云烈吗?”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许淳和云烈是师兄弟,而且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另外一个身份?” 许一凡紧蹙眉头,想了想,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放大,沉声道:“他们是纵横家的人?” “是的。” “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孙曦圣和姜三甲是纵横家的人,而许淳是孙曦圣的弟子,而云烈则是姜三甲的弟子,他们二人都很强,可以说是不分伯仲。” “原来如此!”许一凡喃喃道。 听闻这个秘闻,许一凡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许淳和云烈,崛起的速度都很快,不过,相对于云烈,许淳表现的最为耀眼,在许淳那个时代,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方才,许一凡就很好奇,也很疑惑,许淳崛起之路跟诡异,单单以他的家世而言,他不可能那么快崛起的,现在他明白了。 许淳是孙曦圣的弟子,而孙曦圣又是国师,他的弟子想要崛起,那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就像许一凡一样,现如今,言午堂的学生,在大炎遍地开花,很多学生现如今都身居高位,他们崛起的速度,还有他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其他人奋斗一辈子,都很难达到的,而这一切,除了跟他们自身的能力有关之外,跟许一凡也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破绽。 “许淳崛起于六十多年前,而那个时候,孙曦圣应该不在大炎吧,他是如何培养许淳的?”、 “具体如何培养的,我也不知道,孙曦圣的手段很多,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嗯?” 许一凡闻言,顿时眉头一挑,问道:“你似乎很了解孙曦圣。” 不良隐官沉默了,而许一凡等了片刻,见对方没有解释的打算,许一凡也没有追问下去。 “既然许淳是孙曦圣的弟子,为何他会死?”许一凡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因为你出现了。” 许一凡:“.......” o((⊙﹏⊙))o 此话一出,许一凡一脸的懵逼。 “孙曦圣当年回来,就是为了等你,而在孙曦圣回来之后,许淳就注定沦为弃子。”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许一凡是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培养他,重用他,倚重他,然后杀了他?” “这是许淳自己的选择。”隐官说道。 不等许一凡说什么,隐官又说道:“你有句话说的没错。” “我说过很多话,你指的是哪句话?” “我们登上并非我们所选择的舞台,演出并非我们所选择的剧本,人这一生中,我们能自己决定的事情其实非常少,很多人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他们的结局,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出现,许淳可能会走你现在所走过的路,去做你现在做的事情,但因为你的出现,他必须去做其他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死?”许一凡眯眼问道。 “是的,就像当年四皇子选择成为不良提司一样。” “那当年那场玄武叛乱,是孙曦圣策划的?”许一凡问道。 “不是。” “那是谁?” “那件事,没有人策划,很多人都是参与者,他们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玄武叛乱当中,除了许淳死了,还有谁死了?” “除了李建业、李建泽之外,其他人都死了。” “燕王的几个儿子也死了?” “死了。” “他们为何要死?” “为了皇室,他们必须死。” “什么意思?” “他们不死,整个皇室的人都会死。” 许一凡闻言,沉默了片刻,紧蹙着眉头问道:“我还是没有弄明白。” “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完,隐官又补充道:“你只需要记住,为了保住你,整个大炎皇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差一点死绝了,所以当你选择走上这天路的时候,我们是很欣慰的,而陛下也给予了如此之大的权利。” 第一千八十九章 太白山秘境 “其实,你不比过分的去探究不良人背后的隐秘,我们对你没有加害之心。” “当然,你若是想知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听到不良隐官这么说,许一凡沉默不语,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得到的这些秘闻。 从不良隐官的这番话当中,许一凡确定了几件事。 第一,多年前,四皇子李建吉的夭折,是假的,他并没有夭折,而是选择成为炎武帝的影子,准确来说,他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并不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但不管是谁,他都是下任皇帝的影子。 第二,炎文帝的暴毙,是一出戏,而导演这出戏的人,应该是炎文帝李高瞻本人,当然,也跟孙曦圣有着很大关系,而关系最大的,应该是那个不知姓名的异界女子。 第三,不管是先帝暴毙,还是五子夺嫡,亦或者是玄武叛乱,这都是一场戏,他们在为了某件事,而做出了选择,选择了赴死。 第四,李建业没有死,他也成为了不良提司,也是炎武帝的影子之一。 第五,许淳的身份彻底揭开,他的崛起和成长,是孙曦圣为了应对浩劫,专门培养起来的应劫之人,当然,应劫之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很多人,而这些人,随着许一凡的到来,都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有些人已经死了,有些人还活着,还有些人成为了亡魂。 第六,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为了他的到来和成长,大炎皇室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从皇室成员几乎死绝,就可以证明一二。 当然,许一凡确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李璇玑应该不是大皇子吧。” 基本上是有问必答的不良隐官,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他是大皇子,也只能是大皇子。” “这么说,在现在的诸多皇子当中,还有一个隐藏的皇子咯。” 不良隐官没有说话。 对方的沉默,已经告诉许一凡答案了。 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在现如今的诸多皇子当中,还有一个隐藏的皇子,而这个皇子隐藏的很深,也被保护的很好。 那么,这个皇子是谁?他现在又在哪儿?他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呢? 对于这些问题,许一凡没有问,因为他已经猜到答案了。 “这么说,李璇玑的回归,还有他此次出使西域,并不是因为陛下要立储对吗?” “天下不平,何以立储?”隐官说道。 “这么说,李璇玑也是棋子之一咯?” “天下攘攘,何人不是棋子呢。” 许一凡再次沉默。 良久之后,许一凡又问道:“不良提司不是一个人,那不良刑官呢?” “不良刑官只有一个人。” “历代越王的子嗣?” “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隐官解释道:“历代不良刑官,不单单是从越王子嗣当中挑选,也会从其他藩王子嗣当中挑选,只不过越王子嗣更具备优势而已,若是其子嗣不合格,即便再有优势,也无济于事。”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确实,也只有如此,才能保证不良刑官的纯粹性。 不良隐官有句话没有说,但许一凡已经知道了。 一切为了大炎! 在这个基础上,没有谁是不可以牺牲的,也没有谁是必须的,更没有什么事儿是绝对的。 明白了这一点,许一凡又问道:“那你们不良隐官呢?” “我们跟所有人都不同。” “有何不同?” “以后你就明白了。”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眼睛,然后问道:“你是皇室成员?”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许一凡看着阴暗处,没有追问下去。 “摘星楼地底到底镇压着什么?” “以后你就会明白。” 许一凡:“......” (╯‵□′)╯︵┻━┻ 许一凡突然不想说话了,聊着聊着就把天聊死了。 不良隐官肯定知道很多事情,但他却没有告诉许一凡,或者说还没有到告诉许一凡的时间,亦或者是想让许一凡自己去寻找答案。 对此,许一凡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有些无奈罢了。 “现如今,各大修行体系势力都已经出世了,魔修为何还未出世?”许一凡转移话题问道。 “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做。” “何事儿?” “你以后就......” 不等隐官说完,许一凡就接话道:“我知道了。” 从对方的话语里面,许一凡又确定了一件事。 魔道不是没有出世,而是他们已经出世了,只是,他们出世的地方不在中原,甚至可能都不在中洲。 既然不是在中洲,那就可能在不可知之地,至于是在哪个不可知之地,那就不得而知了。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想起某件事,问道:“不良人的框架结构,跟冥修很像,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嗯哼?” (°ー°〃) 许一凡顿时愣住了。 “冥修信奉冥王,你应该也猜到了,冥修其实就是鬼修,一种很特殊的修行体系,跟所有修行体系都不同,而我们不良人,虽然在很多地方,尤其是官职上跟冥修相同,但是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许一凡点点头。 很快,许一凡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当初,我来青山城的时候,有人跟我说,酆都有东西在等着我去取,是什么东西?” “还有,马?说我是冥王之子,我显然不是,那谁是冥王之子?” “你怎么确定你不是冥王之子?”隐官反问道。 “嗯哼?” o((⊙﹏⊙))o 许一凡一脸的懵逼。 “几个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迄今为止,冥修还龟缩在酆都吗?”隐官又问道。 “为什么?” “为了你的降临,在所有修行体系势力当中,冥修是付出代价最大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眉头再次皱起。 隐官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说道:“梦流烟和凡,当年做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需要你亲自去解决。” “什么事情?” “你去了酆都就知道了。” 我尼-玛!!! (╯‵□′)╯︵┻━┻ 许一凡再一次无语了。 这天真的没法聊了。 就在许一凡陷入沉默,自闭当中的时候,隐官突然说道:“你的时间不多了,要尽快赶往酆都,把西域这边的事情做完,然后去往太白山,开启秘境。” ∑(っ°Д°;)っ 此话一出,许一凡脸色大变,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阴暗处,眼睛眯起,眼中有寒芒闪过。 杀气! 在这一刻,许一凡起了杀心,而且还是毫不掩饰的杀心。 太白山有秘境,这个秘密只有许一凡和那个人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面对许一凡那宛如实质般的杀机,不良隐官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淡淡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这不是什么秘密,知道这件事的不少。” “什么意思?” 许一凡此时此刻,感觉自己有种被耍的憋屈感,然后就是无尽的愤怒。 在炎城藏书楼的时候,许一凡以为最大的秘密,就是他是异界人这个秘密无人知晓。 结果,这个所谓的秘密根本不是秘密,知道的人很多。 当有人当面揭开这个秘密的时候,许一凡也是动了杀心的,哪怕他当时面对的是神秘的王老,许一凡也没有隐藏过他的杀心。 在这个秘密暴露之后,许一凡以为自己最大的秘密,就是太白山秘境了,可没想到,这个秘密他娘的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就让许一凡很难受了,宛如吃了屎一般。 “大炎王朝当年之所以能够立国,最大的依仗就是太白山的秘境,不然你以为,就大炎王朝当时的国力和实力,真的能够那么快崛起吗?” “是谁发现太白山秘境的?炎高祖?还是文圣?”许一凡问道。 “都不是,是初代国师李不知。” “太白山秘境有什么?” “不知道。” “你们开启了太白山秘境?”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关于太白山秘境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哦?都有哪些人?” “炎高祖,文圣、不良帅。” “现在又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孙曦圣,不良帅。” “陛下不知道?” “不知。” “嗯哼?” (°ー°〃) 许一凡再次愣住了,他看着阴暗处,眯起眼睛,道:“陛下居然不知道?” “除了炎高祖之外,历代帝王都不知道。” “为何?” “祖训!” “那夫子呢?” “之前应该不知道,不过,现在应该知道了。” “谁告诉夫子的?” “不良帅。”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许一凡眯着眼睛问道。 许一凡在说这话的时候,起身走到窗边,手里握住茶杯,手指在茶杯上不断的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然也是不良帅。”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许一凡彻底陷入沉默当中,久久没有说话。 夜深人静,夜凉如水,可房间内的气氛,此时却变得无比的凝重起来,似乎接下来会发生一场变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许一凡却仿佛泥塑一般,站在窗边,眯着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不良帅是不是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许一凡突然问道。 “不知。” 又是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答案。 良久之后,许一凡伸出手,关上窗户,走到桌边坐下,把手里的茶杯放在茶盘之上。 “如果我开启太白山秘境,会造成什么后果,会不会导致大战提前爆发?”许一凡问道。 “秘境一旦开启,后果很严重,战争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若我不开启呢?” “你现在所作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秘境当中到底有什么?”“不知!” 许一凡霍然转头,看向对方所在的位置,冷声道:“你不知道?” “不知!” 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不知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修为尽失,杀不了你?”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 许一凡嘴角翘起,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在我出现在你身边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份就已经暴露了。” 许一凡没有说话。 隐官继续说道理:“我知道你敢杀我,而且不止一次的想要杀死我,这不是你不敢,而是因为你知道,杀了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而我还有用处。” “你似乎很了解我。”许一凡幽幽道。 “提司大人错了。” “哦?错在何处?” “这个世界上,没人了解你,即便是孙曦圣,他也不了解你,而我就更不可能了解你了。”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这么说?”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 “因为我在陈述一个事实。” 闻听此言,许一凡再次沉默不语。 隐官继续说道:“提司大人想要杀我,其实很容易,不管是你的言午卫,还是剑九姑娘,杀我很容易的,对于这一点,我很清楚。” “既然清楚,那你就应该跟我说实话,而不是在这儿跟我打哑谜,这一路走来,我就是在不断的解谜,对于这种事情,我已经厌烦了,我很生气。”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许一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是的,许一凡确实很生气。 他来到这个世界,是人为的,他走过的路,是被人替他安排好的,他想知道的答案,总是云遮雾绕的,尽管许一凡现在知道了很多真相,也得到了很多答案,可这种被人不断欺骗的感觉,让他很生气,很恼怒。 当然,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不算欺骗,他们并没有欺瞒许一凡什么,只是没有许一凡答案而已,他想要知道答案,就必须依靠自己不断的挖掘才可以。 不良隐官的身份很特殊,地位也很特殊,他明明知道很多东西,可就是不说,这让许一凡逐渐失去耐心了,尤其是在他揭开许一凡心中秘密的时候,更让许一凡感到愤怒。 说恼羞成怒也不为过。 然而,不良隐官并没有因为许一凡的不耐烦,语气发生什么变化。 “对于太白山秘境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都知道什么?” “太白山有秘境的事情,是不良帅临行前告诉我的。” “不良帅还说了什么?” “他给我的任务,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提醒你,让你尽快去开启秘境。” [●′?`●]??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默了。 许一凡最忌惮的人,除了孙曦圣之外,就是不良帅了。 因为他不知道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而且许一凡怀疑,不良帅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大炎王朝建立近千年了,而不良人成立已经一千余年了,若不良帅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就意味着,他至少活了一千年。 根据许一凡已知的情报,现如今,修行界当中,修行者最多只能活八百年。 当然,不可言说境的修士除外。 所谓的修行可以长生,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没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大多数修士,寿命都在二三百年之间,三百年是一道门槛,五百年又是一道门槛,之后每过一甲子,都是一个门槛。 天底下,超五境的大修士其实不少,可绝大多数的超五境修士,都不会出世,而且选择闭生死关。 这不是他们不想出来浪,而是不能浪。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武神! 武神是上古时期的大修士,他从上古时期活到这个时期,不但经历了天劫,还建立了武朝,而武朝更是存续了近千年,他至少活了一千多年,如果不是最后被围殴,武神应该还能存续很久。 很多人都说武神死了,可武神是否真的死了,谁也不敢确定,但通过种种迹象显示,武神确实是死了。 不可言说境界的修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许一凡至今没搞清楚,如果武神没死的话,那他至少活了一万年,然而这可能吗? 许一凡觉得不可能。 可现在,似乎有人做到了武神当年做的一切。 不良帅! 武神能够存活那么久,他是如何做到的,许一凡不是很清楚,但通过死亡峡谷镇武阁内的情况,还有其他一些关于武神的记载,尤其是当年他大肆屠杀妖兽的行为来看,武神能够存活那么久,是通过某种秘法,在强行续命。 镇武阁当中的棺椁,已经让许一凡有了某种猜测。 很可能是夺舍。 甚至许一凡怀疑,他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似乎也是夺舍。 但真相是否如此,许一凡不知道,不确定。 至于说不良帅是不是一个人,他是否活了一千年,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许一凡不清楚,但却很有这种可能。 第一千九十章 隐藏的第三人 这一晚,隐官跟许一凡说了不少东西,也让许一凡知道了很多,同时,也让许一凡再次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 对于那些不良隐官不想说的事情,许一凡没有刨根问底。 没有意义。 许一凡很清楚,既然他不想说,再如何追问,终究还是不会得到答案,而且从他人口中得到的答案,终归还是太偏颇了一些。 抵达青山城之后,许一凡带着剑九匆匆把青山城以及附近的几座城池都转了一圈,然后就朝着酆都的方向进发。 酆都。 这是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也是让人心生恐惧,倍感神秘的地方。 “安然。” “嗯?” “你说酆都是不是住满了各种鬼啊?” “为什么这么问啊?” “我以前听老人说,人死之后,会有厉鬼勾魂,判官审判,然后要经历十八层地狱,最终喝完孟婆汤,才能进行轮回,这些是真的吗?”剑九侧着头,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也看向剑九,反问道:“你觉得这些是真的吗?” 剑九沉默了片刻,然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随即,她又补充道:“不过,我希望是真的。” “为何?” “我曾听人说,人死之后,不是死亡,而是一种轮回,展开另一种新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们一生当中,遇到的很多人,都曾是我们熟悉的人。”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看着她,问道:“你想家了?” “家?” 剑九闻言,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然后摇摇头说道:“我没有家,我一直都在流浪。” 确实,剑九的一生都在流浪。 对于剑九的身世,许一凡至今都没有调查清楚,只知道她来自剑山三关的荒芜之地,那里生活着数以万计的凶兽,她的父母是谁,不得而知。 仿佛她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诞生在荒芜之地,出现在云关镇,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云关镇,开启了她的流浪生活。 每天挣扎在死亡的边缘,能够十几年如一日,活到现在,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奇迹。 当然,许一凡也知道,剑九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安排的,可究竟是谁,目前看来,是梦流烟。 然而,真的是这个已经亡故十多年的女人吗? 许一凡不确定。 可有一点,许一凡非常的确定。 剑九的父母绝对不简单。 先天无境之人,先天剑胚。 这两种体质都是极其罕见的。 无境之人,许一凡见过,而且不止一个,比如姜三甲,比如九歌等等,可他们都是后天人为制造出来的无境之人。 要说起无境之人,沙朝的无境之人最多。 在塔撒哈之战的时候,沙朝为了固守防线,曾经派出了无数无境之人作战,也正因为如此,才致使塔撒哈之战,炎军这边损失惨重。 可这种后天无境之人还是有很大缺陷的,他们无法做到像先天无境之人那般,同境无敌,也很难彻底碾压对手。 像剑九这种先天无境之人,过于变态了。 剑九出道即巅峰,从一个啥也不是的寻常人,一跃成为了超五境修士,她的几次出手,都是以碾压的姿态平推过去,超品境内无敌手,即便是超凡境,她也可以轻松碾压。 总而言之,就是强的一批,强的不讲道理。 先天剑胚体质,更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种无数剑修求而不得的体质,剑九却天生就有。 剑九是纯粹剑修,而她的剑道也与众不同,除了九柄伴随着她成长起来的本命飞剑之外,剑九还告诉许一凡,她其实还有一把本命飞剑。 心剑! 剑九是一个另类,她天生七窍玲珑心。 拥有这种特殊心智的人,才是她这些年流浪在外,却始终能够存活下来的重要原因。 七窍玲珑心又被称之为赤子之心,再说的直白一点,所谓的七窍玲珑心就是傻白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傻子。 然而,剑九傻吗? 她不傻,反而很聪明,趋利避害,各种人心试探拿捏,在她眼中都是一目了然。 对于这种人,往往都是极佳的修行苗子,只要他们专注于某一样东西,很容易做到极致。 不过,对于这种人,人们对其的评价,往往都是大智若愚。 七窍玲珑心的人,最忌讳的就是沾染太多的红尘。 只要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悲欢喜乐,这些东西很容易影响和改变一个人。 因此,每当某个势力发现,他们门中弟子有七窍玲珑心的人,都会严格的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接触红尘,不跟世俗有任何的牵扯,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路破境登高,从而走到极致。 可偏偏剑九跟别人都不一样,她天生七窍玲珑心,却从小就在红尘当中摸爬滚打,早早的就见识到了社会的险恶,人性的阴暗。 也因此,剑九就像是个刺猬一般,很容易几句话就把人气死、怼死。 然而,在跟剑九相处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许一凡逐渐发现,剑九依旧保持着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这很难得,也很诡异。 许一凡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没有自己的到来,剑九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境地。 按照剑九的这种设定,那绝对是主角人设啊。 先天无境之人,在超五境之前,她破境登高,几乎没有任何的关隘,更不会迎来雷劫的洗礼。 先天剑胚,在剑道方面,她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任何剑道,只要她想,就没有她不会的,而且任何剑道,她都能窥破其中的破绽。 如果说纯粹剑修是同境无敌的存在,那像她这样的人,就是纯粹剑修同境无敌的存在。 先天七窍玲珑心,更是了不得,这种人就是上天的宠儿,对于别人来说,难以跨越的关隘,在她面前可以轻松跃过,别人担心破境的时候,会出现心魔等意外,可她不会。 七窍玲珑心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万法不侵。 简而言之,就是这种人免疫一切魔法伤害,除非在武力上碾压她,不然就打不败她。 这样的人,只要稍加培养,就足以纵横天下,独占鳌头。 按照许一凡的猜测,如果没有他,或许剑九才是那个用来对抗天劫的最佳人选。 剑九尚且如此厉害,很难想象,他的父母又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下意识的伸出手,揉了揉剑九的脑袋,柔声道:“以前,你是一个人流浪,现在是两个人了。” 剑九闻言,却翻了个白眼,歪着头,看向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你确定是两个人?” “对啊。” “那他们算什么?” 说着话,剑九看向身后和身侧,虽然那里空无一人,可那里确实有人。 许一凡顺着剑九的目光看去,收回手,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这些人自然是暗中保护他的人,看似此次去往酆都的只有许一凡和剑九两人,其实,在暗地里还有无数扈从。 看到许一凡如此尴尬,剑九却笑了起来,主动伸出手,握住许一凡的手,说道:“安然。” “嗯?” “有时候,我发现你挺可爱的。” 许一凡:“.......” (╯‵□′)╯︵┻━┻ 被剑九这么说,许一凡满头的黑线。 接下来,二人都沉默起来。 剑九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而许一凡却看着剑九,陷入了沉思。 有件事许一凡始终没有想通。 云关镇的那场破境,原本是许一凡给自己准备的,为了准备这个,许一凡前前后后花费了很久,他的影子在背后做了很多事情,但最终许一凡选择成就了剑九。 剑九在云关镇一步登天,天降雷劫,可那场雷劫真的是剑九引来的吗? 之前,许一凡一直觉得是剑九引来的。 毕竟,先天无境之人既是上天的宠儿,又是上天的弃儿。 可是当许一凡发现剑九有七窍玲珑心之后,他就开始怀疑这件事的真相了。 之前,许一凡是忙,没有时间去想这件事,可自从他离开康城之后,就不断的复盘云关镇的一切,越是复盘,许一凡愈发的察觉到其中有问题。 直到之前跟不良隐官的一场‘开诚布公’的谈话之后,许一凡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什么地方。 当时云关镇的那场渡劫,真正渡劫破境之人,不是许一凡,也不是剑九,而是第三人。 许一凡对自己的天赋很清楚,他能够一路走到现在,出类拔萃,几乎是同龄人无敌,除了他的天赋还不错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外挂’多。 小时候,许一凡经常被孙曦圣泡制,他的体内被各种天材地宝改造过,这使得他在修行方面,比一般人更加得天独厚,但是,跟那些真正的天才妖孽比起来,其实还是有一段差距的。 许一凡的老师很多,除了孙曦圣之外,还有剑阁的人,霸刀山庄的人教授他各种技能。 除此之外,还有姜三甲的暗中点拨,以及其他的人馈赠,而他最大的收获,还是在死亡峡谷之旅,这趟行程当中,许一凡得到了很多逆天的功法和外物。 可以说,许一凡一路走来,他的功法是最顶级的,他的身体是特殊改造的,他的兵器也是最强大的,甚至他得到的妖兽,也是最变态的。 然而,即便有这些东西,他跟剑九比起来,还是逊色不少。 怎么说呢。 许一凡属于那种有天才资质,然后机缘很好,又无比勤奋的人,因此,许一凡可以不断跃境对敌,还能打败对手,而剑九则属于那种纯粹依靠天赋吃饭的人。 当她体内的封印被破除之后,她想破境就可以破境,而且还是最强者,甚至还同时得到了天道和天劫的庇佑,这就十分的离谱了。 虽然许一凡不想承认,但剑九比他优秀,这是事实。 然而在云关镇那场破境渡劫当中,还隐藏着一个人,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甚至说是遗忘的人,对方当时也破境了。 只是,这个人破境的动静,相对于许一凡和剑九来说,简直是可以忽略不计。 可就是这个人,却引来了雷劫,而且是史上最强雷劫。 如果不是一开始许一凡死扛,再加上遮天布和剑九的出手,恐怕当时处在漩涡中心的人几个人,都会死无全尸。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人是谁呢? 他,或者说她,算计了所有人,也骗过了所有人,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当时在场的,除了诸多上三境的修士之外,还有半步超品修士,已经数名超五境修士,敢在这么多大修士的注视下,还能成功破境,而且还不被人发现,真的很恐怖。 不过,许一凡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雷劫和遮天布! 在雷劫到来的时候,没人敢轻易窥探雷劫下的事务,因为一旦窥探,很容易惹怒雷劫,从而被殃及池鱼。 其次就是遮天布,这玩意儿很邪性,看似很鸡肋的东西,却在关键时刻,取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有了这两样东西的无意协助,此人才能成功的隐瞒所有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许一凡有些猜测,至于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那就需要验证了,不过,许一凡暂时没有这个想法,也不打算这么做。 遮天布已经被剑九掌控。 这是一件储物性的法宝,也是一件防御性更强的法宝,虽然它没有什么攻击能力,可就它现在拥有的这两样东西,就已经很变态了,更何况,它还可以遮蔽天机。 遮天布内确实蕴藏着很多东西,但大部分东西都已经在长久的岁月当中湮灭,剩下的部分东西,并不算多,对于其中的资源,剑九都给了许一凡。 其中,杨家人心心念念要的先祖精血,许一凡也给了杨柒,至于其他的东西,许一凡在去往炎城的时候,也交给了东郭游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分配。 因为有遮天布,剑九成为了一个很特殊的存在,除非亲眼看到她,不然很难发现她的踪迹,许一凡带着她,他的行踪外人也很难推衍出来。 “安然。” “嗯?” “你说酆都住的是不是都是鬼魂啊?”剑九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虽然我没有去过酆都,但我觉得,酆都的那些人不是鬼。” “那他们是什么?” “只是一种特殊的修士而已。” “鬼修吗?” “嗯。” “那鬼修又是什么样的?像鬼魂那样的吗?” 许一凡想了想自己遇到的那些冥修,摇摇头道:“应该不是。” “那你说鬼修是什么样的?” “他们应该和正常人一样,只不过,修习的体系不同,看着很像鬼而已,就像南夷的巫蛊派一样,看着挺吓人的,其实当你了解他们之后,就会发现,其实就那样。” “哦,这样啊。” 剑九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冥修,是一种很特殊的修行体系,他们不修肉身,只修魂魄,简而言之,就是专修精神力。 对于精神力,其实很多体系都有涉猎,像佛门的禅师,北蛮的祭司,南夷的巫师,沙朝的精神法师等等,他们在这方面,都很精通。 不过,虽然大家都是修习精神力,可侧重点却不同。 佛门禅师看似很弱,其实他们很强,因为他们一旦出手,那铺天盖地的信仰之力,能把人活活堆死,要说打群架最厉害,还是这些禅师,动动嘴皮子,就能把说搞死。 类似的还有儒家修士,他们的言出法随,也很厉害。 不过儒家修士的言出法随,大多数都是一些辅助技能,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叠Buff。 北蛮祭司则是直接针对人的魂魄,展开攻击,同时,他们可以招魂。 这一点,道教跟他们又有些类似。 不过,道教在这方面走的更极端一些,比如他们的身外身,阴身的存在,就是对精神力的具象化。 最神秘,也最离谱,同时也很鸡肋的,就是巫师了。 巫师可以呼风唤雨,虽然听起来很夸张,可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巫师的幻术很强,同时他们以诅咒为主。 至于说沙朝精神法师,他们是以精神力驱动傀儡,人海战术被他们玩的明明白白。 冥修则是集-合百家之长,他们讲究一个灵魂不灭,则人会永生。 要说在所有体系的修士当中,最难杀死的,就是冥修了,即便是沙人所谓的不死不灭,在其面前,都有很大的差距。 不过,冥修也是被很多体系针对的存在。 佛门的佛法,儒家的浩然正气,道教的天雷,都对冥修有着很强的压制性。 但是,这种压制性也不是绝对的,说到底,还是跟修行之人的实力有关。 至于冥修是如何形成的,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许一凡也没有完全搞清楚,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亲眼去见识一番,才能做出判断。 说实话,许一凡对冥修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此次来酆都,除了要跟冥修联盟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弄清楚他身体内的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一千九十一章 三个人迷路 许一凡身体里还有别的人,而且不止一个,这让许一凡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家伙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京城的时候。 这家伙不出现则以,一出现就搞出了很大的动静,白袍会的人被他一个人屠戮殆尽,而最后更是使出了一招养剑术,惊呆了所有人。 在那之后,这家伙就时不时的蹦出来,跟许一凡聊天。 通过聊天,许一凡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存在的时间绝对不短,而且还是一个很强的大修士。 身体内住着这样一个家伙,许一凡说丝毫不担心,那完全是扯淡。 自从发现这个人的存在之后,许一凡的心情就没好过,始终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毫无秘密可言。 不过,自从在云关镇那场渡劫之后,这家伙就彻底的销声匿迹,也不知道是再次被封印起来了,还是他已经离开了,总而言之,许一凡再也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 还有,这家伙在消失之前,曾经说出了他的名字。 三! 与其说这是一个名字,不如说它是一个代号,太简单了,却又非常可信。 另外,在云关镇破境渡劫的时候,许一凡曾经遭受重创,身体内的封印,出现了松动的情况,也让许一凡察觉到,他的身体内,还有两个家伙。 其中有一个是个女的。 这家伙出现的时候,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一声,声音很好听,是许一凡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女子声音。 至于最后那个人,是男是女,是人还有其他什么玩意儿,许一凡一无所知。 对方出现的时间很短暂,从始至终对方什么都没做,就像是一个沉睡的人,突然醒了,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在那之后,三消失了,而另外两人也消失了,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事后,许一凡也曾呼唤过他们,可惜,一切的呼唤都宛如泥牛入海,啥动静都没有。 就这件事,许一凡曾经在炎城藏书楼问过王老,然而,王老在听完许一凡的询问之后,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终才给出一个让许一凡差点暴走的答案。 不知道!!! 那个仿佛无所不知的王老,在这件事上,居然说他不知道,许一凡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糟老头子在忽悠他。 但是,当时的王老却第一次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这种神色不似作伪,这就让许一凡很无语了。 最终,王老在临走前,曾对许一凡说过,这个问题,或许等他去了酆都,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许一凡在藏书楼成为一刻钟圣人的时候,也曾查探过身体内的情况,然而,他还是一无所获,只是察觉到自己体内还有数道封印存在,至于封印下面是什么,即便是以他当时入圣境的修为,都没有查探出来,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入圣境,是目前已知的修为当中最强境界,而现如今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少之又少,连这个境界的人都查探不到,那说明,他体内的三个家伙,其修为肯定超过这个境界。 而超过入圣境的,只有传说当中的不可言说境界。 然而,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不可言说境的人,他们曾经存在过,可现在却已经没有了,可现在有三个疑似是不可言说境界,藏在他身体里,这种惶恐可想而知。 在走出藏书楼的时候,许一凡曾经找到东郭游,让他以儒家浩然正气来查探他的身体,而结果不出所料,啥也没有发现。 这三个家伙是谁,是什么来历,又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体内的,他们藏在自己身体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诸如此类的问题,许一凡是一无所知。 或许有个人知道答案。 孙曦圣! 这个瞎眼的糟老头子,是许一凡最看不懂的人。 在跟孙曦圣相处的十余年的时间里,许一凡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什么不同,如果不是他当时一言喝退来自圣地的老妪,还有交给许一凡的无名功法,许一凡会一直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骗吃骗喝还喜欢揩油的糟老头子。 可孙曦圣已经不在了。 孙曦圣没有死,这是许一凡已经确定的事情,但是,他现在在哪儿,又在做什么,许一凡根本无从得知。 每每想到孙曦圣,许一凡就感到感叹。 许一凡经历的所有事情,看似跟孙曦圣没有关系,可每件事的背后,都有这家伙的影子,越是知道的多,越是能够感受到孙曦圣的可怕。 也是在这期间,许一凡才明白,为何很少有人愿意提起孙曦圣,即便提起,也对其无比的敬畏。 在许一凡看来,孙曦圣绝对是有史以来,最强的老银币,没有之一。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 许一凡修为尽失,跟他悟道有关,但也无关,真正导致他修为尽失的,是他的修为被人吞噬了。 对,没错,就是被人吞噬了,而吞噬他修为的,就是身体内的三个家伙。 许一凡耗费那么多年,辛辛苦苦修行出来的修为,在他境界暴涨到最巅峰的时候,觉得可以打十个的时候,就被人一下子给掏空了,一滴都不剩。 这种空虚感,懂得都懂。 ヽ(ー_ー)ノ 在修为丧失之后,许一凡也曾尝试过重修,就像他在云关镇的时候那样。 可惜,他失败了。 当初孙曦圣给他的无名功法,宛如天书一般,只有他能看懂,也似乎只有他才可以修习,然而,在他修为被抽空之后,他居然忘记了无名功法。 是的,就是忘记了。 许一凡很清楚的记得这本无名功法的存在,但是,无名功法的内容,他却一点儿都记不起来,就仿佛从来都没有修习过一般。 不单单是无名功法,许一凡之前修习和掌握的所有功法、秘法、战技,全都遗忘了,包括他最为依仗的伐天三十六剑,也给遗忘了。 许一凡真正丢失的,不单单是修为境界,还有修行的天赋。 别人跌境,修为尽失,只是物理上的失去,而他则是全方位的丢失,沦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废人。 在走出藏书楼之后,许一凡也曾尝试过其他的办法,比如从东郭游和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些功法等等,可这些东西,随便一个人都能看懂的东西,他却看不懂,不但看不懂,也无法记住。 换句话说,许一凡想要重修,是不可能的,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不曾拥有,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不曾领略到修行者的风采,可许一凡不但拥有过,而且还达到了最顶峰,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很难用文字形容。 在炎城的那段时间,许一凡是无比蛋疼和纠结的,但是当他离开炎城之后,就逐渐适应下来,也放弃重修了。 可要说没有一点点重修的期望,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许一凡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酆都这里,希望能够在这里得到新的契机,至少得到一个答案,弄清楚他体内三个家伙的身份。 ------------------------------------- “安然。” “嗯?”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剑九侧着头,看着许一凡问道。 “好像是这样的。”许一凡摸了摸鼻子说道。 “安然,你太不靠谱了。” (?_?) 许一凡此刻也很无奈。 从青山城出发,许一凡和剑九在朝西南方前行了三天。 在这三天时间里,他们走了很长的路,也经过了很多城池,但是,这些城池也好,村镇也罢,早已经废弃很多年了。 这一路走来,别说人了,就连鬼都没有看到一个。 一路上,除了废弃的城池村镇的遗迹,就是各种骸骨。 而在不断的前行之后,许一凡他们确实迷路了。 看着眼前这座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的村子,许一凡眉头紧蹙。 这是他们昨晚歇息的地方,在这里歇息一晚之后,二人就再次出发,然后走了大半天的时间,他们又重新回到这里。 当然,这也不能怪许一凡。 酆都本身就是只存在传说当中的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只知道酆都在西域的南方,然而酆都究竟在南方的什么地方,却没人知道,也没人说的清楚。 即便是谍子满天下,无所不知的不良人,这些年来,也没有探究到酆都的位置。 在决定去往酆都的时候,许一凡就知道,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容易,可他没想到的是,才离开青山城没多久,就遇到了问题。 “看来,酆都的人不想我们找到他们啊。”许一凡喃喃道。 “那现在怎么办?”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去村子里看看。” “看什么啊,昨天我们不是看过了嘛。” 许一凡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径直走入村子。 其实,从昨天开始,许一凡就隐约察觉到,他们似乎迷路了,也因此,许一凡把隐藏在暗处的言午卫叫了出来。 此时,原本只是两个人的队伍,瞬间变得庞大起来,足足有近百人。 看着径直走向村子的许一凡,剑九撇撇嘴,也跟着走了进去。 从进入村子开始,许一凡的眼睛就像是猎鹰一般,把看到的每一处地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跟他昨天来到这里,探查的时候的村子进行对比。 可许一凡他们在村子转了一圈,来到一处保存还算完整的房舍的时候,看着地上生活过的痕迹,许一凡彻底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里确实是他们昨晚待在的村子。 村子里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就连他们生活的地方,都是昨晚离开时候的模样。 在村子里,除了他们进出留下的足迹之外,没有看到任何其他人的痕迹,显然,这个村子,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可越是这样,许一凡越是感到不对劲。 在未知的地方迷路,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连续两天时间,他们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这就很有问题了。 许一凡现在是普通人,他迷路这不足为奇,可其他人,包括剑九和不良隐官都迷路了,也就很不正常了。 修行者具备很强的第六感,周围若是发生什么变化,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的。 然而,这一路走来,剑九他们没有发现丝毫的变化。 要所说有变化,那就是,自从他们踏上去往酆都城的道路,在他们的周围,始终弥漫着一层白雾。 但是,这种白雾很淡,不会太影响人的视力。 起初,众人还担心这白雾有问题,可在连续三天的亲密接触之后,众人并没有发现这白雾有问题,而唯一的变化,就是这白雾越来越浓了。 但这种浓度变化,也是他们在仔细留意周围变化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白雾的变化很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难道是这白雾具备迷幻效果?”言午卫的首领成游忍不住开口问道。 许一凡闻言,看了一眼成游,然后又看向剑九,摇摇头道:“应该不是。” 成游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天下之大,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因为天时地利,从而诞生出一些独特的场景,也很正常。 一般人如果贸然闯入其中,然后迷失在里面很正常。 然而,队伍当中有剑九在,一切幻术和迷幻手段,都对她没有任何效果,对于有七窍玲珑心的人而言,这些东西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难道这里有什么阵法存在?”成游又猜测道。 “阵法?” 听到这个猜测,许一凡皱着眉头,露出思索的神色。 天底下,除了只修修为境界的修行者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境界不高,实力不强,可他们的手段却极为特殊,比如阵法师,比如幻师。 阵法的威力如何,许一凡早已经见识过了,不管是云关镇的阵法,还是炎城的阵法,都极其的不简单。 境界不高的阵法师利用各种材料,布置出来的大阵,困死很多大修士,甚至是抹杀大修士,从来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然而,无论多么高明的阵法,都有其痕迹所在,也有其破绽所在。 这些痕迹和破绽,只要足够细心和有耐心,都能发现并且找到,可他们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 当然,也可能在这里布置阵法的人,其在阵法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已经把这些痕迹和破绽都给隐藏起来了。 阵法虽然很强,痕迹可以消除,破绽可以隐藏,可有一个缺陷,是所有阵法师都无法避免的。 阵法开启,是需要有人操纵的,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大阵的开启,阵法师都会在附近,越是大型的阵法,需要的布阵的人就越多。 一个人,两个人可能隐藏的极好,可想要布置出能够困住他们所有人的大阵,其范围肯定很大,而参与布阵的人肯定不少。 如此一来,想要在许一凡他们面前隐藏踪迹,是极其困难的。 即便对方可以骗过所有人,唯独不可能骗过剑九。 想到这,许一凡再次看向剑九。 不等许一凡开口询问,剑九就摇摇头说道:“别看我,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喃喃道:“看来不是阵法。” 成游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剑九,没有再说什么。 “还继续走吗?”剑九随口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道:“不走了,就地休整吧。” 既然许一凡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在其他人准备东西的时候,许一凡从怀里拿出了指南针和指北针。 这两样东西,他之前没有拿出来,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有这么多大修士在,这种简单的玩意儿,拿出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可现在众人都没有发现问题的所在,这两个玩意儿可能会有些效果。 然而,当许一凡拿出指南针和指北针的时候,紧蹙的眉头彻底皱到一起。 指南针和指北针失效了。 看着胡乱旋转的指针,许一凡意识到一件事,这附近有磁场。 因为只有出现磁场的时候,这玩意儿才会失效。 盯着指南针看了一会儿,许一凡抬起头,环顾四周,眯起眼睛。 这里没有幻术,也没有阵法,除了逐渐变浓的白雾之外,只有那无形的磁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导致他们迷路呢? 目光环顾一周之后,许一凡又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上,除了堆积的不知道是白雾,还是白云的东西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白天看不到阳光,却能感受到光亮的存在,众人也是根据光亮,判断着时间。 到了夜晚,既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 想要利用太阳和月亮,走出这里的想法,显然不太可能。 至于说,寻找树木,利用树荫的形状,还有树木年轮的办法,也不可能,这里除了他们这些人,没有任何活物。 所有能够确定方向的办法,都失效了,也就是说,他们真的迷路了。 第一千九十二章 心理博弈 “这酆都确实有意思。”许一凡回到临时营地,坐在板凳上笑道。 其他人闻言,没有说什么,剑九却撇撇嘴,说道:“有意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觉得有意思,还是赶紧想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吧。” 许一凡闻言,也不恼,笑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 “呵呵!” 剑九嗤笑一声道:“你的心可真大。” 许一凡拿出酒壶,抿了一口酒,看向剑九,问道:“难道你有办法离开这里?” “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吗?问我做什么?” 许一凡:“.......” !!!∑(?Д?ノ)ノ 闻听此言,许一凡狠狠地灌了口酒。 成游此时,走到许一凡身边,想了想,说道:“大人,地面走不通,我们何不尝试从空中出去。” 许一凡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成游,想了想,说道:“可以试一试。” 见许一凡同意了自己的想法,成游抱拳,然后点了两个人,离开临时营地,走到外面,开始御空飞行。 许一凡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喝酒。 “你似乎不看好他们?”剑九凑到许一凡身边坐下,开口问道。 许一凡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确实不看好。” “为何?” 许一凡抿了口酒,说道:“我们绝对不是第一批来找酆都的人,现在我们能想到的办法,之前来的人肯定也能想到,如果能够这么轻易的就离开这里了,那肯定有相关的记载,可我在来之前,翻阅了很多典籍,都没有找到类似的记载。” “可万一成功了呢?”剑九还是不太相信的说道。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剑九,没有说话。 很快,成游就回来了。 许一凡抬起头看了一眼成游,就知道他的猜测没错,成游失败了。 “结果如何?”剑九问道。 成游摇摇头道:“这地方有古怪,根本看不清楚全貌。” “而且我们在御空飞行的时候,虽然可以御空,难度却比在外面大,无法飞行太高,另外,当我们御空飞行的时候,空中的白雾无比的浓郁,根本看不清楚地上的情况。” 说完,成游看向许一凡,问道:“大人,要不我再派人试试?”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说道:“不必了。” 剑九看了看成游,然后看向许一凡,站起身,说道:“我去试试。”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答应与否,径直走了出去。 许一凡看了一眼,并没有出声阻止。 “现在怎么办?”成游问道。 许一凡抿了口酒,想了想,说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成游看向许一凡,静等下文。 “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成游闻言,若有所思,然后说道:“那我派人回到青山城,去找个向导。” 说着,成游就要去安排这件事。 “不必了。”许一凡却阻止了成游。 “嗯?” (°ー°〃) 成游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则解释道:“我们已经身陷此地,不可能回去的。” “即便我们可以回去,青山城也没有类似的向导,凡是去过酆都的人,都没有一个回来的,找他们做向导,就是来送死的,大可不必。”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成游点点头。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需要一个酆都的向导。” “可这里荒无人烟,别说人了,连只蚂蚁都没有,我们去哪儿找?” “等。”许一凡淡淡道。 “等?” o((⊙﹏⊙))o 成游彻底被许一凡弄糊涂了。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成游,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是因何迷路的,但是,我敢肯定,酆都的人肯定知道我们来了,只是他们不知为何,迟迟没有现身,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来的。” “这......” 许一凡的话,让成游觉得很有道理,可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既然许一凡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反对什么。 其实,许一凡在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确定。 但是,除了这个办法,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当然,办法还是有的。 修行者的第六感出现问题,指南针也出现问题,而这里又没有阵法和幻术的存在,却又可以让他们迷路,那就说明,此地有古怪,这里存在着某种可以干扰他们的东西。 许一凡思来想去,最可能对他们形成干扰的,就是心理暗示。 人总是相信,不,应该是坚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东西,可有些时候,这些东西是会欺骗人的。 想要破解这种心理干扰,办法也很简单,利用物理手段,不断的去尝试。 道路千万条,只要不断的尝试,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只是,这种办法很耗费时间,许一凡不打算这么做。 另外,还有一个非常简单粗暴的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直接让剑九出剑,管它有什么机关陷阱,还是什么劳什子心理干扰,一剑下去,都是土鸡瓦狗。 此时此刻,对于能不能走出这里,许一凡并不担心,他在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他从康城出发,要去往酆都的事情,许一凡并没有如何的保密,以酆都的手段,他们肯定有办法和途径知道自己的行踪。 毕竟,现在的许一凡已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要来酆都,却在这里迷路,只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酆都的人不知道自己要去找他们,而现在他们面临的情况,是酆都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要来,所以才出现这种结局,但这种可能性很小。 第二,酆都的人知道自己要来,但是他们不想自己轻易找到他们,说的直白点,就是想给许一凡一个下马威。 毕竟,许一凡此次来酆都,是来谈合作的,而既然是合作,肯定是牵扯到利益的,来个下马威是谈判的一种手段。 当然,他们也可能是想趁机试探一下许一凡的实力。 第三,酆都的人暂时不想见自己。 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以排除在外,只剩下后面两种,至于是哪种可能性,许一凡更倾向于第二种。 当然,是不是这样,就看酆都会不会派人前来。 若是派人前来,那就说明许一凡猜对了,若是没有,那就是不想见自己。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可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 许一凡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不着急了,他只是坐在原地,慢悠悠的喝酒。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剑九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不用问,许一凡也知道,剑九失败了。 这也很正常,若是这地方那么轻易走出去,那古往今来,肯定有很多人走出去过。 剑九回来之后,看到优哉游哉喝酒的许一凡,就忍不住吐槽道:“你还有心情喝酒?” 许一凡笑了笑,反问道:“不然呢?” “你难道不想出去?”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道:“暂时不想出去了。” “嗯哼?” 剑九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想出去其实很简单......” 不等许一凡说完,剑九就问道:“什么办法?” “一剑劈了这里,不就出去了。” “真的?” 剑九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大有一副跃跃欲试的意思。 然而,许一凡却拦住了剑九,说道:“急什么,他们都不着急,我们为何要着急呢。” 剑九斜眼看向许一凡,问道:“若是他们真的不着急呢?” “那也没关系,若是他们不出现,那你就一剑劈了这里,然后我们回去。” “嗯哼?” (°ー°〃) 剑九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问道:“回去?为何要回去?” 许一凡看了一眼剑九,没有解释什么。 其实,无需许一凡解释,在场的人都明白许一凡的意思。 若是对方不出现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们不想见许一凡,而不想见许一凡,就意味着他们不打算跟许一凡合作,也不打算跟大炎合作,既如此,那就没必要再去酆都了。 诚如许一凡所言,现在该着急的是酆都。 天劫将至,倾巢之下无完卵,酆都虽然神秘强大,可它终究只是一个修行体系势力,在大势面前,个人力量和单体势力,是无法阻止什么,更无法改变什么。 如果酆都想要存续下去,就必须找人合作。 当然,他们也不一定非要找大炎合作,也可以选择找不可知之地合作。 酆都的人出现不出现,都代表了他们的态度,而只要知道了他们的态度,那许一凡就会展开接下来的布局。 还是那句话,顺者昌,逆者亡。 一旦酆都选择了后者,许一凡绝对会第一时间联合各方势力,对酆都展开围剿的,他必须把一切不稳定因素,扼杀在摇篮当中。 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许一凡这种做法太暴戾了,可在许一凡看来,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悠悠大势面前,要么成为朋友,要么成为敌人,在这场浩劫当中,所谓的中立者不可能存在,骑墙派,墙头草的想法和做法,想都别想。 ------------------------------------- 在距离废弃村庄大约三百里的地方,也有一座村庄。 同样的荒无人烟,同样的萧瑟。 不过,在村镇的上空,却有无数黑店在翱翔,它们无视那些白雾,穿梭在白雾当中。 在村庄的一处仅存的三层高楼上,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一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男人做儒生打败,手里拿着一卷书,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 在中年男人左手边,站着一个和尚。 这个和尚长相普通,闭着眼睛,身上毫无佛法波动,身着一身黑色袈裟,看似纯黑的袈裟之上,却绣满了各种鬼怪。 和尚脖子上佩戴着一串佛珠,手里也捻动着一串佛珠,不管是脖子上佛珠,还是其手里的佛珠,都是黑色的,而在佛珠最里面,却有诡异的猩红色浮现,猛地一看,感觉这不是佛珠,而是人眼。 如果不是和尚头顶的戒疤,很难把此人当成和尚。 在中年男人右手边,站着一个道士。 蓬乱的头发,杂草丛生的胡须,看不清其长相。 破烂的道袍,几乎可以用衣不蔽体来形容,几乎秃顶的浮尘被其斜跨跨的插在脖颈当中,看起来宛如一个避雷针,样子十分的滑稽,丝毫没有道教真人的飘逸感,反而邋里邋遢,看着跟大街上的乞丐差不多。 此人体态肥胖,目测最少有三百斤,那高挺的肚子,比怀胎十月的妇人还要夸张,就这体型,站在这腐朽已久的高楼之上,压的木板吱吱作响,让人听得一阵的牙酸和心惊肉跳,随时都可能坍塌。 最关键的是,这位道士手里还拿着一根大腿骨在啃食着,看着既不像牛腿,也不像羊腿,更不像猪腿,反而像是人腿,此刻的他,正在大快朵颐。 “呜!呜!呜!” 三人不知道在这里站立了多久,然后一只漆黑如墨的乌鸦,从远处飞来,然后稳稳地落在高楼的栏杆上,开始啼鸣不止,似乎是在诉说着什么。 乌鸦体型不大,跟寻常麻雀差不多大,可它通体漆黑,唯独那双眼睛,猩红如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道士手中的大腿骨,一副想吃,却又不敢靠近的神色,显然这乌鸦不是俗物。 乌鸦在啼鸣一会儿之后,就振翅高飞,离开了这里,很快就消失在白雾当中。 “静止不动,呵呵!大炎这位国师,有意思。”中年儒生说道。 肥胖道士闻言,从大腿骨上撕下一块肉,一边大口咀嚼着,一边说道:“孟无言,到底见不见,你倒是给句话啊,要见就赶紧的,要不见我们就快回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带的东西都快吃完了。” “无道兄,稍安勿躁,再等等。”被称之为孟无言的中年儒生说道。 “等!等!等!道爷都等了三天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道爷都饿瘦了。”肥胖道士暴躁起来。 孟无言转过头,看着体型如此壮硕的齐无道,满脸的无奈。 “再等三天,然后再决定见不见。”孟无言说道。 “一天!”齐无道直接说道。 “三天!” “一天!” “.......” 二人争执了片刻之后,孟无言转过头,看向黑衣僧人问道:“无禅兄,你觉得几天?” 黑衣僧人从始至终,都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整个人宛如泥塑一般,若不是他手里的佛珠不间断的捻动着,还真以为他就是一尊泥塑呢。 听到孟无言的话,佛无禅睁开眼睛,竖起两根手指。 答案不言而喻。 两天! 在三个人当中,孟无言是最正常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而齐无道不用说了,就他这个打扮,怎么看就不像个道士。 至于佛无禅,在他闭眼不动的时候,看着挺正常的,可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其形象无比的骇人。 眼眶当中空荡荡的,看到的只有两个黑洞,眼珠子被深深的腕下来了。 佛无禅是个瞎子。 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佛无禅不但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更是个哑巴。 看到佛无禅睁眼了,孟无言跟齐无道也不在争论了,显然,他们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当二人不在争吵之后,佛无禅再次闭上眼睛,重新变成一尊泥塑。 对此,孟无言和齐无道也都见怪不怪了。 “那小家伙发现迷路之后,就选择等死,真是无趣,没啥意思。”齐无道开口道。 “等死?呵呵!” 孟无言笑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 孟无言转过头,看了一眼齐无道,说道:“你小觑他了。” “哦?是吗?” 齐无道对此不置可否。 “他从进入鬼蜮,很快就发现不对劲,却不动声色,跟着其他人在鬼蜮转了一圈,一个修为尽失之人,却比修行之人更早发现鬼蜮,你觉得这样的人,会简单吗?” “发现鬼蜮,那又如何,他还不是走不出来。”齐无道不以为然道。 “呵呵!” 孟无言笑道:“他不是走不出来,而是不想走出来。” “哦?” 齐无道被孟无言的话给勾起了兴趣,问道:“你说这小子有办法走出来?” “当然。” “那你说说,他会采取什么办法?” “一剑破万法。” “凭他?”齐无道撇撇嘴说道。 孟无言摇摇头道:“是他身边那个小姑娘。” 闻听此言,齐无道点点头道:“那小女娃确实有些厉害,不知道我打不打得过她。” “你可以试试。”孟无言笑道。 然而,齐无道闻言之后,却翻了个白眼,咧嘴道:“孟无言,别以为道爷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我是想会会那个小女娃,但绝对不是现在,想要探知她的深浅,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看着邋里邋遢,肥胖如猪的齐无道,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蠢。 孟无言闻言之后,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第一千九十三章 冥鼠、恶犬、白骷髅 这里的夜,总是比其他地方来的更早一些。 夜幕降临,外面漆黑一片,唯独这废弃多年的村庄内,还有点点灯火。 剑九倚靠着许一凡,陷入沉睡当中,而大部分言午卫都各自休息,剩下的部分人,则负责警戒。 许一凡手里握着一根木头,随意的拨拉着篝火,火光倒映在那张俊美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咯吱,咯吱!”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一凡耳朵微动,听到了细微的咯吱声,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房屋当中的角落。 成游则比许一凡提前一步,看向那边。 在二人的注视之下,一只黑漆漆的老鼠,从角落攀爬出来,然后警惕的注视着众人。 老鼠不小,比正常老鼠要大一圈,一身毛发漆黑如墨,在火光照映下,散发着幽光,尤其是那双猩红无比的眼睛,不似老鼠的眼睛,而像是人眼。 它在出现之后,看到许一凡他们的时候,并不像寻常老鼠那般,仓皇逃窜和畏惧,然而饶有兴趣的盯着许一凡他们,红色的鼠眼流露出拟人化的好奇,还有病态的嗜血。 “老鼠?”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微微蹙眉。 成游则沉声道:“这里怎么会有老鼠?而且还是体态如此丰满的老鼠?” 体态丰满,用来形容老鼠,怎么都感觉滑稽和荒诞,但许一凡却觉得非常贴切。 在这荒无人烟,连个活物都没有地方,却出现一只体型如此壮硕,而且看起来无比健康的老鼠,极其不正常。 成游盯着老鼠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发现许一凡正紧蹙着眉头,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于是,成游就站起身,朝老鼠走去。 眼看着成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老鼠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之外,接下来,随着成游的靠近,它居然上前两步。 【这老鼠不怕人!】 这是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中都冒出来的想法。 成游看到这一幕之后,心中一凛,直接从腰间抽出炎刀。 作为言午卫的首领,他并任何人都要警惕,也比任何人都要谨慎,不会因为对方是一只老鼠,就放松警惕。 “咻!” 然而,就在成游拔出炎刀的那一刻,老鼠突然转身离开,隐入黑暗当中,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成游见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靠近老鼠放在所在的地方,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 转过头,对许一凡说道:“是地鼠。” 说着话,成游就把刀收起来,站起身,回到许一凡身边。 许一凡还是那个样子,眼睛死死地盯着老鼠出现的地方,微皱的眉头此刻紧蹙起来。 “那不是地鼠。”许一凡突然开口道。 “嗯?” (°ー°〃) 成游闻言愣了一下。 “那是食人鼠!” “食人鼠?” 成游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感到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许一凡继续解释道:“食人鼠又叫冥鼠,据说来自阴曹地府,专门啃食人的尸体为生,不惧人,不畏光,嗜血而狡诈,往往都是群体行动。” “我知道了!” 成游闻言,顿时惊呼一声道:“一些乡野怪谈,还有青山城那边都有关于冥鼠的记载,每当有尸体出现的时候,它们就会出现,可它们一般只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这里.......” 说到这,成游的脸色微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大喊道:“警戒!” 许一凡却没有什么变化,缓缓说道:“冥鼠往往是全体行动,当出现一只冥鼠的时候,就意味着,在我们周围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冥鼠聚集,所以......” “啊!!!老鼠!!!好多老鼠!!!” 还没等许一凡把话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言午卫的惊呼声。 随即,就响起一阵激斗声,显然,已经有言午卫跟冥鼠交手了。 “大人!” 成游听到声音之后,只是看了一眼外面,就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这时候才收回目光,抬起头,看了一眼成游,说道:“跑不掉的,有人不想我去酆都,想要杀死我。” “这.......” 成游闻言,欲言又止。 许一凡却说道:“看来酆都也不是一团和谐啊。” “现在怎么办?我们抓紧时间撤离吧。”成游连忙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转过头,看向外面的黑暗当中,缓缓道:“冥鼠都出现了,那专食灵魂的恶犬应该也来了,还有那来自无间地狱的骷髅大军应该也活了。” 在许一凡话音落下之际,似乎是为了印证许一凡的话,远处响起了犬吠声,还有岩石相互撞击摩擦的声音,而在那漆黑的夜幕当中,有点点鬼火出现。 看到这一幕,饶是训练有素的言午卫,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炎刀。 太诡异了! 太惊悚了! “大人,我们杀出去吧!”成游说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成游,摇摇头道:“杀出去?去哪儿?我们已经陷入彀中,出去就是送死。” “可我们留在这里.......” 成游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呵呵!” 许一凡此时却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说道:“我很好奇,此次前来袭杀我的人,到底是外面的人,还是酆都的人,若是酆都的人,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成游:“......” 众言午卫:“......” 此时,外面的激斗声越来越多,而原本寂静的夜空,此时却格外的喧嚣。 “把外面的人都叫回来吧。” 成游闻言,犹豫一番,沉声道:“是。” 随着成游声音落下,其身边一人快速离去。 许一凡则收回目光,拍了拍已经睁开眼,却不愿意坐起身的剑九,说道:“冥鼠、恶犬、骷髅军,有意思。” 剑九仰视着许一凡的下巴,好奇问道:“你知道他们会来?” 许一凡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你.......”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惊讶对吗?” 剑九点点头。 她确实好奇,从许一凡方才表现出的态度来看,许一凡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来,不然也不会那么淡定。 “中原有儒家,东方王朝有道教,南唐有巫蛊,北蛮有祭司,西域有佛门,方士早已经出世,十大修行体系势力当中,抛开武夫不去说,只剩下魔修和冥修了。” “天下时局变乱,我们已经联合了大部分了势力,可冥修却迟迟不肯出现,为何?” “为何?”剑九反问道。 “要么是待价而沽,要么是冥修无法出世,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冥修内乱了?”剑九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继续拨弄着篝火,说道:“我之前就说过,冥修是一种很特殊的修行体系,他们需要灵魂,而需要灵魂就需要死人,什么时候死人最多?” “战乱。” “对,冥修和魔修一样,他们的功法都需要死人,只不过,魔修需要的鲜血而已,而冥修是除了活人,什么都要。” “那现在怎么办?”剑九问道。 “看戏!” “嗯?” (°ー°〃) o((⊙﹏⊙))o 众人闻言,顿时愣住了,一脸懵逼的看着许一凡。 这都什么时候了,许一凡居然还有心思看戏,开玩笑呢。 然而,剑九迅速明白许一凡在想什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成游见状,则是若有所思,而其他人则面面相觑起来。 ------------------------------------- “冥鼠?!” 齐无道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看着眼前的乌鸦,笑道:“看来鼠王已经等不及,开始出手了。” “恶犬和白骷髅也出动了。”孟无言补充道。 齐无道闻言,撇撇嘴,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狗王和鼠王是形影不离的搭档,他们这些年,狼狈为奸,成双入对的,鼠王既然决定出手,狗王出手也没有奇怪的,我只是好奇,他们是怎么说服白将军的。” “十二鬼将,为了那位国师,现在已经出现了六个,真是好大的见面礼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多。”孟无言说道。 “不是六个,是七个。”齐无道看了一眼弥漫在空中的白雾说道。 孟无言一愣,随即苦笑着点点头,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说到这,孟无言看向某处,笑道:“梦姑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呢?” “咯咯咯!!!” 随着其话音落下,不远处的白雾,突然扭动起来,组成一个模糊的女子形状,随之出现的,还有那妩媚至极的笑声。 “唉!” ε=(′ο`*))) 女子出现之后,目光在孟无言三个形态迥异的人身上一扫而过,最终目光落在孟无言身上,幽幽的叹息一声。 那声音,宛如深闺当中的怨妇,单单一声叹息,就让人忍不住想把此女拥入怀中。 “无言哥哥,你居然把奴家给忘记了,真是让奴家甚是伤心啊。” 说着话,女子已经来到三人面前,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摸孟无言。 只可惜,她的手还距离孟无言还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女人,孟无言紧蹙眉头。 “你要帮那家伙?”孟无言沉声道。 “咯咯!不可以吗?”梦姑笑道。 “梦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背叛鬼帝嘛。” “你可知道,背叛鬼帝的下场?” “下场?我当然知道。” “既如此.......” 然而,不等孟无言说完,梦姑就打断道:“前提是鬼帝可能惩罚我。” “你.......” 孟无言气结! 此时此刻的他,哪有半点儿儒生的样子,梦姑三言两语就激起了他的怒火,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估计会啧啧称奇。 从梦姑出现,齐无道就没有说话,一双几乎看不到的小眼睛,在孟无言和梦姑之间来回扫视着,眼中流露出意味难明的光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至于佛无禅。 呵呵! 这家伙从始至终都像是一尊泥塑,即便梦姑出现了,他也没有睁眼,只是默默地捻动佛珠,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除了你们四人,还有谁?”孟无言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你猜!” 孟无言霍然转头,看向虚幻的梦姑,沉声道:“你是在找死。” “咯咯!那你杀了我啊,前提是你杀得死我。” 梦姑并没有因为孟无言的危险,而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咕!咕!咕!” 就在双方陷入沉默的时候,那只乌鸦再次出现,落在四人面前,开始啼鸣不休。 随着乌鸦的不断啼鸣,孟无言和齐无道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他居然不突围,而是固守原地等死,好有意思的小家伙。”梦姑媚笑道。 孟无言和齐无道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诧异和无奈。 “看来他知道我们来了。”孟无言说道。 “都说大炎新任国师,大智若妖,城府如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齐无道笑道。 说到这,齐无道转过头,看向孟无言,说道:“我们想看看这家伙的实力,现在却反过来了,有意思。” 孟无言眉头紧蹙。 他们出现在这里,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知道许一凡要来酆都,想趁机看看许一凡的实力那么简单,还因为他们知道,酆都内部有人想对许一凡不利。 原本他们是打算,在许一凡他们陷入彀中,鬼君的人忍不住出手,许一凡跟对方火拼一番,大幅度消减鬼君实力之后,他们再入场,展开救援。 一方面既可以卖许一凡一个人情,另一方面也可以借助外力,狠狠地打击一下鬼君的实力。 可没想到的是,鬼君的人确实忍不住动手了,可许一凡却并没有选择出手,而是选择了等待。 这样一来,原本陷入被动局面的许一凡等人,就掌握了主动,孟无言他们若是想合作,就必须出手。 对于出手的结果,暂时还不得而知,但不管胜负如何,酆都此次都会出现实力折损的情况,还会让许一凡看出酆都内部不合的真相。 此等内部纷争,被外人知晓,那可是很被动的。 此时此刻,孟无言在想的是,鬼君作为一个始终觊觎鬼帝之位的家伙,是很有城府的人。 这些年来,鬼帝明里暗里,已经掌控了大部分酆都的力量,说是一家独大也不为过,拥有如此算计和城府的人,为何此次却如此的沉不住气呢? 十二鬼将,现在已经出现了七个,但孟无言知道,此次来的绝对不止他们七人,剩下几个家伙,估计都来了,而他们又站在哪一边,不到最后一刻,很难揭晓。 【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孟无言现在最头疼的事情。 许一凡显然是一副作壁上观,不插手酆都内部变故的架势,虽然此时此刻,陷入危机当中的是许一凡,可鬼君那边的人,除了让三大鬼将派遣大军包围许一凡他们之外,并没有发起进攻。 这其中什么意思,孟无言很清楚。 鬼君在想什么,孟无言已经猜到一二,而许一凡在想什么,他已经猜到了。 对于许一凡而言,他此次前来,是寻找酆都合作的,至于跟酆都的谁合作,那都无所谓。 换句话说,谁的实力够强,就跟谁合作,反正许一凡不亏。 毕竟,对于现在的大炎而言,他们不缺酆都这个盟友。 可孟无言所在的阵营就不同了,他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若是这一次争斗失败的话,他们这个派系就彻底完了。 鬼君这是打算趁着许一凡前来酆都,逼着冥君跟他们决战。 就在孟无言沉默思忖的时候,梦姑开口道:“孟无言,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孟无言看着梦姑问道。 其实,梦姑要做什么交易,孟无言心里很清楚。 “我们合作,直接铲除这位大炎国师如何,只要你们答应,酆都还是以前的酆都,冥君和鬼君还和以前一样,如何?” “若我们不答应呢?”孟无言说道。 “那只能让你们永远留在这里了。” “单凭你们,恐怕留不住我们吧?”孟无言嗤笑道。 “呵呵!” 梦姑笑了起来,她戏谑的看着孟无言,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鬼君大人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派遣我等前来袭杀大炎国师?” “愿闻其详。” “咯咯!你不是猜到了吗?” 此话一出,孟无言脸色顿时一变,齐无道也放下了手里的大腿骨,一双眼睛透过蓬乱的头发,看向梦姑,而佛无禅也在这一刻,猛地睁开眼睛。 “你们居然怎敢如此?为何如此?”孟无言看着梦姑,沉声道。 “道理很简单,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为俊杰,这句话你懂得。”梦姑笑嘻嘻的说道。 此话一出,孟无言沉默了。 第一千九十四章 三将到访、酆都秘闻 废弃村落之中。 随着许一凡下令把负责警戒的言午卫撤回来,外面的激斗戛然而止。 原本喧嚣吵闹的夜空,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在这小小的临时营地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双双泛着红芒的眼睛,以及无数熊熊燃烧的鬼火。 若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此时此刻,已经吓尿了,可许一凡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再理会。 “哈哈!” 就在一切归于平静之后,一声大笑声从外面响起。 “不愧是大炎国师,这份气度,果然不俗。” 在话音响起的同时,有三人出现在临时营地外面。 居中的是一个身着破烂青铜铠甲,身高大约在三米左右的壮汉。 准确来说,这是一个身高三米的骷髅,因为在那铠甲当中,是一根根清晰可见,粗如树干的骨头,在其背部,还插着十二根骨矛,头盔之中是一个只剩下白骨的骷髅头,里面有白火熊熊燃烧。 无论是那高大的身躯,还是那怪异而狰狞的装扮,都给人一种很强的冲击感。 更何况,此人身上还散发着毫不掩饰的超五境气息。 这是个高手! 在骷髅将军左手边,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二的侏儒。 长得尖嘴猴腮,双腿粗壮,双臂却无比纤细短小,身上裹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作的衣服,有点像兽皮,又有点像乞丐的百衲衣。 一双眼睛很小,却散发着红芒,猛地一看,就像是一只大号的老鼠。 尤其是在此人头上,还趴着一只银白如雪的老鼠,看着格外的怪异。 在骷髅将军右手边,站着的是一个体型壮硕,赤-裸着上半身的精壮男子。 男人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八左右,比大部分男人要高,但也是三人当中,体型最为正常的一个,也是最像人的一个。 这是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一张鞋拔子脸,一头白色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一双三角眼泛着绿光,看起来很像狼。 其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虬实,没有丝毫的赘肉和脂肪,若是不去看他那张脸,单单就这个身材,那棱廓分明的八块腹肌,估计会迷倒无数怀春少女以及少-妇,得到她们的青睐。 男人的手臂很长,双手有骨刺,准确来说是骨爪,其形状跟狼很像。 方才说话的,就是那位身材矮小的侏儒。 其声音豪迈,猛地一听是个男人的声音,可许一凡在看向他的时候,才发现此人居然是个女人,这倒是让许一凡有些诧异。 “酆都人?”许一凡侧着头,看向三人问道。 “酆都十二鬼将鼠王,见过大炎国师。”侏儒看着许一凡抱拳道。 只是,她那矮小的身躯,做这个动作,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滑稽可笑。 “十二鬼将?” 许一凡眯了眯眼睛,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 “正是!” “你们跟鬼帝是什么关系?”许一凡突然问道。 “我们是鬼帝大人的下属,也是冥帝大人的仆从。”侏儒解释道。 “哦!” 许一凡闻言,顿时恍然。 冥修和酆都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地方,但不良人这些年,经过无数次的渗透,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很多人都以为,酆都的掌权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坐镇酆都的鬼帝。 其实不然。 酆都一共有两位话事人,鬼帝和冥帝。 这是唯一一个有两个话事人,而且还平起平坐的势力。 鬼帝,以鬼成就大道,号称万鬼不灭,鬼帝不死,而鬼帝身上到底有多少鬼,那还真的不知道,反正至今没有人能够让其展现出全部实力。 冥帝,坠入鬼界的人,以凡人之躯,承载无数恶鬼,可以说,此人以一己之力,扛起了半个酆都。 此人实力不详,境界不详,因为冥帝从未出手过,自然无人知晓他的实力,但是,能够跟鬼帝平起平坐,就足以说明问题。 在来酆都之前,许一凡就猜测到酆都久不出世,可能是其内部出现了问题。 现在看来,这个猜测果然没错。 鬼帝和冥帝,二人共同创建了酆都,他们在位期间,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鬼帝和冥帝早已经不知所踪,而最初追随他们的人,也在无尽的岁月当中,开始分裂。 冥帝和鬼帝的人,开始不断的交锋、争斗。 如此一来,其结果可想而知。 “你们是冥帝的人?”许一凡问道。 “是的。” “你们是来杀我的?”许一凡又问道。 “国师误会了,我们是来谈合作的。”侏儒说道。 “哦?这就是你们谈合作的方式?” 许一凡转过头,环顾一周,看向那些死死盯着他们,随时都可能暴起发乱的冥鼠、恶犬和白骷髅。 “哈哈!” 侏儒咧嘴一笑道:“我们酆都不像你们中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些小东西,让国师受惊了,在下惶恐,若是有什么惊扰之处,还望国师海涵。” 说着话,侏儒抬起手,轻轻一挥,那始终觊觎着许一凡他们的冥鼠、恶犬和白骷髅,宛如潮水一般退却。 片刻之后,除了眼前这三人,周围看不到其他东西。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笑着点点头道:“好说,好说!” 侏儒则说道:“国师不打算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请!” 三人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完全无视周围的言午卫,径直走在许一凡对面坐下。 依旧是骷髅将军居中,侏儒和壮汉分别坐在他两边,但是,从头到尾,都是侏儒一个人在说话,剩下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看着坐下的三人,许一凡笑道:“三位好胆量。” “跟国师比起来,相去甚远。” “你就不怕,我暴起发乱?”许一凡笑眯眯道。 “那国师会吗?”侏儒反问道。 “当然会了。” “沧啷!” 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成游立即拔刀出鞘,而其他言午卫也纷纷拔刀,刀锋直指三人。 然而,侏儒等人看到这一幕,只是环顾一周,笑了笑,说道:“素闻国师身边有一支言午卫,是国师精心调教出来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这百人言午卫可斩仙人,了不起,了不起!” “哈哈!” 许一凡闻言之后,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 “收起来!” “沧啷!” 之前整齐划一的拔刀声,现如今又是整齐如一的归鞘声,不说其实力如何,就这份气势,就已经很强大了。 许一凡伸出手,放在篝火上,眼睛却看着对面的三人,嘴角翘起。 “不知三人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啊,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看看刚才的那些小可爱吧。” “嗯?” !!!∑(?Д?ノ)ノ 侏儒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小可爱?!!!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冥鼠、恶犬和白骷髅的。 不过,侏儒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收敛情绪,反问道:“国师不远千里,来我酆都,所谓何事啊?” “没事儿。”许一凡说道。 “嗯?” ヽ(ー_ー)ノ 侏儒又是一愣,随即说道:“国师说笑了。” 许一凡点点头道:“鼠王误会了,我真的没事儿,只是听闻酆都很有意思,于是就带人前来转一转,看看风景,仅此而已。” “只是这样吗?”侏儒又问道。 许一凡不说话了,只是点了点头。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鼠王三人看着许一凡和剑九,而许一凡则一脸微笑的看着三人,至于剑九,则懒洋洋的趴在许一凡话里,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三人。 现场的气氛很诡异,可所有人又觉得很正常,很和谐。 最终,还是许一凡率先打破宁静,看向骷髅将军问道:“还未请教这二位是......” “哦,是在下疏忽了,这位是十二鬼将之一的白骷髅将军。” 许一凡闻言,抱拳道:“见过白骷髅将军。” 对方也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似乎他无法开口。 “这位是十二鬼将之一,狗王!” “见过狗王。” “见过国师。” “嗯哼?” ∑(っ°Д°;)っ 听到狗王的声音,许一凡顿时一愣,不但许一凡愣住了,剑九和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这居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听其声音,还是一个声音极其婉转的女子,这跟他那粗矿的形象很是不符。 许一凡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狗王的咽喉部位,他看到了喉结,而胸口更不用说了,至于下面....... 似乎是察觉到许一凡的目光和疑惑,侏儒笑着解释道:“功法所致,让国师见笑了。” 许一凡收回目光,摇摇头道:“酆都果然人才辈出,在下算是开眼了。” 方才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许一凡转移话题,直接问道:“听阁下多次提起十二鬼将,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啊?” “国师不知?”侏儒有些诧异道。 “呵呵!” 许一凡苦笑着摇摇头道:“阁下所在的酆都,过于神秘莫测,在下实在不知。” 侏儒盯着许一凡看了片刻,然后笑着点点头道:“既然国师想知道,那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鼠王、狗王和白骷髅将军三人的到来,似乎就只是来跟许一凡闲聊的,当许一凡开口询问十二鬼将的时候,侏儒十分有耐心的介绍起来。 说起酆都,很多人都以为那是阴间,是阴曹地府。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这世间并无阴间,酆都只是因为其修行体系与众不同,才会被人如此误解罢了。 这个世界,经历无数次大湮灭,除了近几个时代,差不多是人族主宰天地之外,大部分时代,都是群雄并起,各大种族相互争锋的时代。 只可惜,很多种族在一次次大湮灭到来的时候,都被灭绝,而人族也经过无数次的劫难,侥幸存活下来。 在人族逐渐崛起的时候,有很多人族超能者,根据其他种族的天赋神通,缔造出了很多修行功法。 在很早很早以前,人族达到巅峰的时候,可以说是万法林立,单单修行体系,就分为很多种,在这些体系当中,有强有弱。 而在无穷的岁月当中,那些弱小的修行体系,要么因为其成就有限,最终泯灭在历史长河当中,要么就是被其他体系吸纳、吞并。 这是自然法则,也是生存规律,无需多说什么。 在一次次大湮灭,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灵而言,都是一场场浩劫,而在这一次次浩劫当中,曾经万法林立的修行体系,很多都湮灭在浩劫当中,失去了传承。 每一次大湮灭之后,就是新时代的开启,也是人族重头再来的开始。 有些修行体系,虽然其修士不复存在了,可他们的传承却留了下来,而后世之人,根据这些传承,再次崛起。 在这期间,就是一个传承和吞并的过程。 曾经万法林立的时代,已经过去,很多修行体系要么变得很强大,要么就泯灭与众,就此消亡,要么就是被其他修行体系吞并,得以保全。 就这样,在无数次的吞并之后,十大修行体系就这样诞生了。 比如儒家。 儒家是一个统称,其吞并吸纳了百家之长,经过不断发展演变,才有了现如今人们看到的儒家。 儒家、墨家、兵家、法家、商家、农家、家、医家、杂家等等修行体系,最终都被儒家所吸纳,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融为一体,从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儒家。 可以说,儒家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修行体系,这是为何儒家能够经历无数次灾难,却始终屹立不倒,传承不曾断绝的原因之一了。 当然,在儒家吸纳其他体系文化的时候,别的修行体系也选择了不同的方法壮大自己。 比如道教,他们以道家为主,又吸纳了雷家、符箓家、丹家等等,从而形成了自己的体系。 还有像佛门那种,他们只尊佛法,其他的一切对于他们而言,都是邪门歪道。 总而言之,能够留存至今的修行体系,都有他们的独特之处,而酆都也不意外。 最早的时候,曾经有超能者,觉得大湮灭之所以会来,是因为秩序崩塌导致的,而这崩塌的秩序就是轮回,于是有人提出重建轮回,形成一个可以完美闭环的秩序,如此一来,天劫就不会降临。 这个想法,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但最终还是有人选择去做这件事,而当初去做这件事的,就是现在的冥修。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想要建立天地秩序,那是天道才能做的事情,而凡人岂能做到,即便他们是超能大修士,在天道面前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可即便再难,早起冥修还是经过无数人的努力,把所谓的阴间缔造起来了。 然而,还不等其缔造完毕,天劫又一次降临,而才建立起来,还不曾完善的阴间,就被摧毁了。 阴间的建立失败了,而它不仅仅是失败,还加快了天劫降临的步伐,因此这也证明,所谓的秩序崩塌,重建轮回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个结果,让那些为建立阴间付出全部的人,难以接受。 恰好,那个时候,大湮灭过去了,新的时代开启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所有修行体系再次各自为政,不但的发展强大自己。 曾经的冥修,也根据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传承,建立了新的修行体系,也就是酆都。 酆都也曾经辉煌过,在其最巅峰的时候,百鬼夜行不是什么夸张的词汇,而是事实。 只可惜,这种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遭到了打击,使得冥修重创。 待到其恢复元气的时候,新一轮的天劫再次降临,一切又被毁灭,然后又重新开始。 幸运的是,酆都得以保存。 不行的是,冥修几乎十不存一。 但是,当新时代来临的时候,冥修出了两个超能者,一个是冥帝,一个是鬼帝,一人一鬼凭借着先祖遗留,加以改善,走出了一条全新的路线,也就形成了现如今的酆都。 可惜,因为武神这个特殊的存在,那场针对武神,也为了不可言说境的战争开启了,所有修行体系都没能幸免,纷纷卷入其中。 最终的结果,众所皆知。 酆都还是酆都,只不过不再是以前的酆都。 在这个新时代早起崛起的超能者都消失之后,各大修行体系当中都出现了争权夺利的行为,比如道教,曾经天地人三宗,现如今只剩下天人两宗而已,而且还是天宗一家独大的场面。 酆都也发生过内战,而这场内战已经持续了数千年,至今还没有结果。 冥修和鬼修之间的争斗,起初的时候,双方是旗鼓相当的,可随着争斗的不断延续,鬼修居然逐渐落败,很多鬼修被诛杀,被放逐。 此消彼长之下,冥修占据上风,可依旧无法完成统一。 在十大修行体系势力当中,酆都是内耗最为严重的,可即便如此,酆都还是不属于其他修行体系,由此可见,酆都的底蕴之深厚。 第一千九十五章 酆都之危 酆都之所以在如此严重的内耗之下,还能保持其强大的实力,就是因为他们的体系特殊,也跟酆都的特殊位置有关。 酆都本身就是一个秘境,而且是所有势力当中,掌握的最强大的秘境。 因为当初为了重建轮回,建立阴间,很多超能大修士都纷纷出手,构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的秘境,这种秘境的强度,远超其他秘境。 不过,秘境虽然很强,可酆都从一开始就是给死人准备的,并不适合人修行,至少不适合其他体系的修士修行。 另外,酆都当中有很多极其古老的存在,他们都是从很多时代存活下来的大修士。 只是,这些大修士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鬼帝和冥帝承载的厉鬼,就是这些家伙,也因这些家伙的存在,酆都虽然内斗眼中,可实力却不容小觑。 准确来说,酆都的内斗,都是这个时代的冥修自己的内斗而已,折损的也是他们自己罢了。 “鬼帝派系在跟冥帝派系争斗的时候,为何冥帝会占据上风?”许一凡问道。 “按理说,鬼帝承载的都是上古时期,还有其他时代的鬼物,他应该更强一些才对啊,” 侏儒闻言,点点头道:“国师这样想没错,可国师是否想过,不管多么深厚的底蕴,都有耗尽的那一刻。”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虽然侏儒没有明说,可许一凡已经猜到,鬼帝和冥帝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鬼帝应该和武神一样,是从上古时期存续下来的,只不过,这个时代的鬼帝,在上古时期并不是超能大修士,跟其他修行体系的人一样,都是曾经的弱者存续,到了这个时代变成了强者。 因为是从上古时代存活下来,所以他比冥帝更具备优势,更容易得到其他时代鬼物的认可。 说白了,鬼帝是个富二代,他可以啃老。 冥帝则不同,冥帝是以凡人之躯,进入酆都,然后开创了一个独特的体系,而他承载的都是这个时代的鬼物。 起初,冥帝比鬼帝弱小,但是,他的天赋和能力要比鬼帝强,从而可以做到可以跟鬼帝平起平坐。 如果这二位始终存在,那酆都就会一直安稳下去。 可他们现如今已经不在了,这种新旧的冲突爆发,也是预料之内的事情。 一个啃老,一个自力更生,看似前者的起跑线更高,可时间一长,前者就会出现后继无力的情况,从而落入下风,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当许一凡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的时候,侏儒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在说说十二鬼将吧。”许一凡说道。 “好。” “十二鬼将,最初有十二鬼将是鬼帝大人的人,他们都是跟着鬼帝大人,从上古时期存续下来的,当初冥帝崛起之前,就是他们负责传授所有人鬼修之法,使得酆都以最快的速度崛起。” “而冥帝大人,则是一个天才,他在学习鬼修之法的同时,又根据其他修行体系,有了新的想法,从而尝试着走出一条跟前辈不同的道路。” “这种颠覆权柄的事情,鬼帝允许吗?”许一凡问道。 侏儒闻言,笑着点点头道:“国师不应该有此问的。” “嗯?”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住了。 侏儒则解释道:“国师可能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一件事,历次天劫降临,虽然深受其害,损失最大的是普通人,可在大厦将倾之际,站起来扛鼎之人,都是各大修行体系势力。” “他们或许因为体系不同,理念不同,产生了很大的分歧,也有诸多矛盾,可一旦浩劫降临,他们都会摒弃前嫌,联合对外的,就像我们酆都。” “我们酆都是内战严重,可我们不管怎么打,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若是有外人来犯,我们必定联合对外,所有修行体系势力,他们为的不是权柄,而是如何渡劫,所有当冥帝大人尝试去走新的道路的时候,鬼帝大人是很赞同的,也是大力支持的。” 听完这番解释,许一凡暗暗点头。 侏儒则继续说道:“此次,国师前来,我们之所以出现在此,就是因为鬼修一派,想要借助国师之手,对我们冥修派系展开清洗行动,这种借助外力的手段,是我们不允许的,而国师没有选择出手,所以我们也就现身了。” 许一凡闻言,看着侏儒,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 对于侏儒最后这番话,许一凡是不置可否的。 “既如此,你们完全可以不用继续争斗了啊,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不就好了。”许一凡说道。 “呵呵!” 此话一出,侏儒苦笑连连,大摇其头道:“不是我们想争斗,而是我们不得不争斗啊。” “嗯?” “为何?”许一凡诧异道。 侏儒伸出手,把头上的白毛鼠抱在怀里,一边抚摸,一边说道:“一个势力想要发展,想要强大,只能有一个声音,当年,冥帝大人和鬼帝大人在的时候,他们可以扬长避短,什么事情都商量着来,而酆都也在他们二位的带领之下,走到了巅峰,可现如今,他们不在了,酆都又没有可以继承其衣钵之人,也没有出现可以完全服众之人,争斗在所难免。” 说到这,侏儒看向许一凡,说道:“说出来国师可能不信,我们冥修一派早已经厌倦了这种争斗,如果我们不是处于某种考虑的话,这场争斗早就结束了,酆都再无鬼修,只有冥修。” 许一凡看着侏儒,细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对于侏儒的话,许一凡始终是半信半疑的。 见许一凡不说话,侏儒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把话题重新回到十二鬼将上面。 当年,在冥帝崛起之前,十二鬼将全都是鬼帝的人,但随着冥帝的不断崛起,再加上酆都也有敌人,不是所有生活在酆都秘境的鬼物,都愿意听从号令的。 十二鬼将需要不断战斗,而战斗就会出现伤亡。 在武神之战爆发之前,十二鬼将陆续出现减员,老人逝去,新人上位,这是自然规律。 冥帝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他不但自己崛起了,还带着不少人一起崛起了,原本十二鬼将都是鬼帝的人,可后来也有人被冥帝的人取代。 在武神之战爆发前夕,十二鬼将,其中有八人是鬼帝的人,四人是冥帝的人。 对于这种结果,当时的酆都都是认可的。 可武神之战爆发之后,所有修行体系的老大都失踪了,群龙无首,各种矛盾冲突也就出现了。 但是,有十二鬼将在,酆都最初的时候,并没有乱,还维持着大局的稳定。 可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即便是修士,哪怕是冥修和鬼修,也都是如此。 当那些曾经跟随鬼帝和冥帝的老人,相继逝去的时候,新人上位,而利益的争夺,还有权柄的争斗,以及其他的争夺,也就相继开始了。 原本只是矛盾,后来就慢慢演变成冲突,最终演变成战争。 在这期间,鬼帝派系的人相继离去,逐渐出现后继无人的情况,而冥帝这边却人才辈出,其造成的结果可想而知。 在这种情况下,权柄倒向冥修派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于是一轮又一轮的争斗开始了,至于为何争斗,现在的酆都人估计都已经忘却了。 直到千年前,有外人进入酆都,当时的冥君和鬼君,三方坐下来和谈了一次,至于谈了什么,他们这些鬼将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之后,酆都的内战暂时平息了。 无数冥修和鬼修离开了酆都,然后就一去不回。 这次事件,导致酆都实力大损,经过了五百年的发展,才得以恢复,而在此期间,内战再一次爆发。 当内战再次爆发,而且发展到最激烈的时候,也就是五百年之后,又有人进入酆都。 上一任的冥君和鬼君,已经逝去,新一代的冥君和鬼君出现。 同样的和谈,随着这个外人的到来,再次开启。 内战再次被平息,又有无数冥修和鬼修离开酆都,然后一去不回,与之随行的还有冥君和鬼君。 没有人知道这两拨人都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们去做了什么,在他们离开很多年之后,只有鬼君回来了,而冥君却没能回来。 本来已经平息的战争,因为这件事,直接爆发。 “难道鬼君回来之后,就没有解释什么吗?”许一凡好奇问道。 侏儒摇摇头道:“鬼君回来的时候,已经深受重创,只是简单的安排了一些事情,就选择闭关。” 许一凡想了想,问道:“你们怀疑是鬼君杀害了冥君?” “不是怀疑,而是事实。”狗王突然开口说道。 许一凡看向狗王,皱着眉头问道:“有何依据?” 狗王不说话了,他看向鼠王。 侏儒接话道:“国师可知佛门地藏菩萨进入酆都了?” “嗯?” (°ー°〃) 许一凡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道:“知道。” “那国师可知他为何入酆都?” “难道不是为了度化酆都吗?” “呵呵!” 侏儒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许一凡在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侏儒并没有深究什么,而是说道:“地藏菩萨进入酆都,是为了镇压一个人。” “鬼君?”许一凡脱口而出道。 “准确来说,是上任鬼君。” “什么意思?难道上任鬼君回到酆都,发生什么意外不成?” 侏儒点点头道:“国师猜的没错,上任鬼君确实出了问题。” 许一凡看着侏儒,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静等下文。 “上任鬼君身负重伤,归来之后,就选择了闭关,可是他闭关失败了,不但闭关失败,还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可怕的怪物?”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鼠王三人,心中一阵的无语,满脸的黑线。 【怪物?再奇葩的怪物能够有你们三个人奇怪?】 当然,心中虽然这么想,可嘴上却问道:“什么可怕的怪物?” 侏儒却沉默良久,久久未言,最后还是狗王开口叙说。 一千年前,那个进入酆都的外人,不是别人,正是大炎初代国师李不知,他来酆都跟许一凡此次前来的目的一样,就是寻求帮助的,目的就是拖延天劫的降临。 在面对天劫这个问题上,酆都还是很清楚的,虽然酆都内斗很严重,可当时的冥君和鬼君还是选择相信李不知。 当时,李不知带走了很多冥修和鬼修,其中还有部分十二鬼将。 至于他们去做什么,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只知道这些人都战死了,但是,李不知答应他们的事情也做到了,他确定成功的阻拦住了天劫的降临。 不过,这个时间只拖延了五百年。 五百年后,大炎第二任国师姜小白再次前来。 因为这次的事情比上一次要严重的多,不但大量冥修和鬼修出动了,就连冥君和鬼君也出动了。 可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虽然天劫再一次被阻拦住了,可冥君和出去的酆都人都死了。 本来,冥君是不会死的,最多重伤,可关键的时候,鬼君叛变了,他杀死了冥君,还有当时所有随同的鬼将,他也被打成重伤,迫不得已逃回了酆都。 在回到酆都之后,鬼君尝试疗伤,可惜他失败了。 在闭关失败之后,鬼君已经不再是鬼君,他仿佛变了一个人,开始大肆屠杀酆都的修士,大肆吞噬鬼物,其中还包括很多平民。 这种变故使得原本就遭受重创的酆都,再次雪上加霜,而鬼君也变成了一个怪物。 在这种情况之下,两大派系的人再次联合起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暂时镇压住了他。 但这种镇压也只是暂时的,为了继续镇压此人,酆都开始了新一轮的奋斗。 现任冥君和鬼君,也是在那个时候崛起的。 起初,大家都以为酆都又回到冥帝和鬼帝共同执掌酆都的时代,可事实并非如此。 冥君还是冥君,可鬼君不知道是因为他走的是鬼帝路线,还是因为受到了上任鬼君的影响和侵蚀,导致很多鬼修也陆续出现异变。 面对这种情况,只能选择大面积镇压。 但镇压的效果很差,没办法,到了后来,冥君和鬼君进行一番秘密协商之后,鬼君选择了封印自己,而冥君则负责清洗那些异变的鬼修。 可如此一来,就让原本团结的酆都,再次一分为二,鬼修认为冥修是打算趁机清除他们,于是,很多人选择奋起反抗。 那段时间,是酆都最为黑暗的时期。 而在这期间,冥君离开了酆都,去外面寻求帮助。 在两百年前,大炎的第三任国师孙曦圣来到了酆都,他协助酆都强势镇压了异变的上任鬼君和其他鬼修,还留下了诸多后手。 但是,孙曦圣的这种镇压,只是短暂的镇压,因为已经异变的鬼修,他们的力量在不断的增强,而且是诡异的增强,随着时间的推移,孙曦圣和冥修派系留下的封印,已经岌岌可危。 在这个时候,他们不得不朝外求援,可其他修行体系也都很忙碌,因为自从五百年前那次拖延行动之后,不可知之地就已经蠢蠢欲动,各大修行体系势力,不得不花费很大的精力跟他们周旋,根本没有太多的精力来管酆都的事情。 直到数十年前,有人来到了酆都,再次镇压,但此人出手的时候,就说过,她的镇压只是饮鸩止渴的手段,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酆都还需想其他办法。 在此人离开之后,酆都想了很多办法,而各大修行体系的人,也陆续派人前来协助,地藏菩萨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听完狗王的讲述之后,许一凡这才对酆都有了一个很大的了解,也终于明白,为何浩劫降临,其他修行体系势力都纷纷出世,而酆都却始终龟缩不出了。 不是他们不想出世,而是不能出世。 酆都内部的争斗,不是他们想争斗,而是不得不争斗。 换而言之,酆都现在遇到了大-麻烦,而许一凡此次前来,想要从酆都这里借力,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沉默良久之后,许一凡看向侏儒,问道:“你们此次前来,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侏儒闻言,和其他二人对视一眼,然后说道:“我们想请国师出手镇压。” “way?” ∑(っ°Д°;)っ o((⊙﹏⊙))o 许一凡闻言,瞬间就懵逼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侏儒,愣了半天才说道:“你们没搞错吧,让我出手镇压,我拿什么镇压?” 其实,不止是许一凡愣住了,剑九和成游他们也都愣住了。 许一凡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很清楚,现在的许一凡,除了脑子之外,其他都是废物的废人,他拿什么去镇压? 第一千九十六章 黄金棺椁 “哈哈!鬼君的人,真是好算计啊。” 就在许一凡被鼠王的话,弄得一脸懵逼的时候,临时营地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许一凡等人循声望去,看到了孟无言三人。 “你们又是何人?”许一凡侧着头,看向孟无言三人问道。 “在下孟无言,冥君坐下鬼将之一,贸然叨扰国师大人,还望恕罪。” “嗯哼?” (°ー°〃) o((⊙﹏⊙))o 孟无言此话一出,许一凡等人顿时一脸懵逼,面面相觑起来。 冥君的人? 鼠王三人自称是冥君的人,此次前来,现身相见,是想请求外援,镇压异变的鬼君。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孟无言三人,也自称是冥君的人,如果所料不错的话,他们此次前来,也是来请外援,镇压异变鬼君的。 许一凡愣了一下,就回过神来,看向孟无言,问道:“你们也想让我出手,镇压鬼君?” “嗯?” (°ー°〃) 这一次轮到孟无言等人愣住了。 孟无言和齐无道对视一眼,然后齐无道就笑道:“小国师,他们是不是告诉你,五百年前,鬼君戗杀冥君,身负重伤,逃回酆都,闭关疗伤失败,发生异变,从而引起酆都大乱,最终被镇压,对吗?”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了看齐无道三人,又看了看脸色如常的鼠王三人,然后点点头。 “难道真相不是如此吗?”许一凡眯眼问道。 齐无道一边啃着没有多少肉的大腿骨,一边说道:“真相确实如此。” “哦豁?!!!” 齐无道的回答,彻底把许一凡弄懵了。 不过,懵归懵,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五百年前酆都确实出事儿了。 但是,那场浩劫当中,到底哪个派系的人占据了上风,这还是个问题。 想要弄清楚真相,只需要抓住一个点就可以了。 弄清楚这两拨人的真实身份,或者说弄清楚他们真实的立场就可以了。 想清楚这一点,许一凡沉吟片刻,说道:“三位既然来了,就进来一叙吧。” 齐无道闻言,咧嘴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孟无言,笑道:“有意思。” 孟无言抖了抖衣袖,抱拳作揖道:“叨扰了。” 说完,孟无言就大步流星走入营地,在许一凡和鼠王二人之间坐下,原本双方谈判的局面,顿时变成三足鼎立的局面。 待到孟无言三人坐下之后,许一凡的目光在六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目光落在篝火之上,开口道:“诸位,你们谁能给本国师解惑啊?”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刚才还侃侃而谈的鼠王三人选择了沉默,而后来的孟无言三人也选择了沉默。 现场除了燃烧的篝火偶尔发出的迸裂声,只有齐无道这个大胖子啃食大腿骨的撕咬声,还有咀嚼声。 “呵呵!” 见六人都不说话,许一凡笑了笑,也不催促,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六人。 在孟无言出现的时候,侏儒鼠王很警惕,其气息忍不住激荡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许一凡还是清晰的感觉到,对于孟无言三人的出现,他很意外。 对,没错,就是意外。 似乎在侏儒的计划当中,孟无言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狗王的目光始终都落在肥胖如猪的齐无道身上,他身上不加掩饰的气息,不断的鼓荡,平息,然后又鼓荡起来,周而复始,似乎这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白骷髅将军和那个始终闭着眼的黑衣僧人,二人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在这六个人当中,侏儒和孟无言似乎是话事人,但是,要论实力和修为,恐怕白骷髅将军和黑衣僧人才是最强者。 在这三方势力当中,反而是许一凡落入下风了。 虽然许一凡这边人多势众,可也只是相对于眼前的六人而言,若是加上那些没有出现的魑魅魍魉,谁人多势众还真不好说。 至于说高精尖的战力,许一凡就不用说了,他这边能打的只有一个剑九,还有不知道在什么犄角旮旯的不良隐官,剩下的言午卫虽然也能打,但他们依靠的是群体攻击。 如此一来,现场的气氛就变得有趣起来,也变得诡异起来。 然而,许一凡却丝毫不担心,他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六人。 在许一凡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暗中观察着许一凡。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最终还是齐无道率先开口了。 他抬起头,看向狗王,咧嘴一笑,说道:“不愧是鬼君麾下的忠犬,鼻子可真够灵的,怎么哪儿都有你?” “呵呵!” 狗王闻言,也冷笑一声道:“无耻之徒,就这你这死胖子,也胆敢冒充冥君大人的人,本将看你是在找死。” “无耻之徒?呵呵!” 齐无道嗤笑一声道:“到底谁是无耻之徒,你心里没点数吗?” “齐无道,你又皮痒了是不是,要不要本将帮你松松骨啊?” “好啊,能打死我,道爷跟你姓。” 许一凡:“......” 剑九:“......” 言午卫众人:“.......” o((⊙﹏⊙))o 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骂街对喷,许一凡满脸黑线,他看了看狗王,又看了看齐无道,心中暗道:【打啊,别光说不练啊,干净麻溜的打起来啊。】 然而,从齐无道开口到现在,二人就是坐在那儿对喷,唾沫四溅,可就是不动手,许一凡听的都替他们着急。 在着急的同时,也感到有趣。 “够了!” “可以了!” 就在二人争吵到最激烈,几乎就要动手的时候,孟无言和鼠王同时开口。 这二人一开口,原本争吵不休的齐无道和狗王,都闭上了嘴巴,这看的许一凡又是一阵的眯眼。 孟无言先是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齐无道,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歉意道:“让国师见笑了。”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碍事,挺有趣的。” 齐无道:“.......” 狗王:“......” 孟无言闻言,也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笑。 转过头,看向白骷髅将军,说道:“真是没想到,白骷髅将军居然也投靠了鬼君,真是人心不古啊。” 然而,面对孟无言的讥讽,白骷髅将军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看孟无言一眼,当然,前提是他有眼睛的话。 鼠王闻言,则笑着说道:“良禽择木而栖,孟无言你还是放弃吧。” “鼠王所言极是,尔等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孟无言说道。 让狗王和齐无道闭嘴的二人,此刻却自己开始对喷起来,这让许一凡和剑九又是一阵无语。 不过,许一凡还是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拿起酒壶,优哉游哉的喝酒,而剑九则掏出一堆吃的,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二人的唇枪舌剑,二人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的孟无言和鼠王,似乎也意识到不妥,于是二人在对视一眼,冷哼一声之后,再次陷入沉默。 这让看的真精彩的许一凡,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继续啊,别停啊。”剑九更是直接开口道。 众人:“.......” 闻听此言,众人一阵无语,感觉有被冒犯到。 “咳!咳!咳!” 最终还是孟无言干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看向许一凡,歉意道:“不请自来,还望国师海涵。”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碍事,你们继续,我就看看不说话。” o((⊙﹏⊙))o 孟无言一阵的无语,这大炎国师怎么跟他了解的有所不同啊,这该不会是个A货吧?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口中却说道:“在下冥君麾下孟无言,这位是齐无道。” 齐无道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大腿骨,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只是,他那臃肿的面颊,怎么看都显得狰狞,尤其是此时他嘴角还挂着一大块肉,那肉-根本没有熟,还带着血丝,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位是佛无禅,是地藏菩萨坐下大弟子。” 许一凡闻言,看向佛无禅,而佛无禅微微颔首,却始终闭眼不言。 听完孟无言的介绍,许一凡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是冥君的人?” “正是。” “可他们也说他们是冥君的人啊。”许一凡似笑非笑的看着孟无言和鼠王说道。 “他们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冥君的人。” “哦?” 许一凡饶有兴趣的看着孟无言,静等下文。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的他们,已经是鬼君的走狗。” “嗯哼?” 许一凡看了一眼孟无言,然后转头看向鼠王,笑道:“鼠王,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鼠王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孟无言,然后沉声道:“世间只有一个冥君,那就是现在的冥君。” “这么说,冥君不止一个咯?”许一凡意味深长的说道。 “唉!” ε=(′ο`*))) 鼠王叹息一声道:“国师说的没错,酆都现在确实不止一个冥君。” “那有几个冥君?” “三个。”齐无道接话道。 “嗯?” (°ー°〃) 饶是有所猜测的许一凡,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也愣了一下。 “三个?什么意思?”许一凡好奇道。 鼠王和孟无言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鼠王开口解释起来。 “一切还得从一千年前说起!” 一千年前,纷争已久,内乱持续了数千年的酆都,终于迎来了和平时期,因为酆都出现了两个妖孽天才。 一个出身鬼修派系,一个出身冥修派系,这二人不但是亲兄弟,还是最好的朋友。 二人的天赋都极其优越,从出生到崛起,前后不过用了一甲子的时间。 随着这二人的崛起,原本纷争不断的酆都,在他们的努力之下,终于平静下来,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出身鬼修派系的人,成为了酆都有史以来,第一位鬼君,其地位仅次于消失数千年的鬼帝。 当然,在鬼帝失踪的那些年里,鬼修派系也出现过很多惊才绝艳之辈,只可惜,大多数天才都没能成长起来,就夭折了。 而夭折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他们死于内斗之中,这也不难理解。 出身冥修派系的人,也跟鬼君一样,成为了酆都有史以来,仅次于冥帝的人才。 他们就像是鬼帝和冥帝重生一般,天赋好,修为高,实力强,关系也很好。 在二人的合纵连横之下,一盘散沙的酆都被他们整合起来,而被整合之后的酆都,其实力直线上升,原本常年残缺不全的十二鬼将,也在这段时间被补齐了。 十二鬼将不但被补齐了,还涌现出了很多候选者。 可以说,在这两位的带领下,酆都迎来了新生。 只是,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因为大炎初代国师李不知的到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当年,李不知前来,找到初代冥君和鬼君,秘密商议了一件事,至于是何事儿,他们至今不得而知。 在李不知离开之后,冥君和鬼君就从酆都当中,各自筛选出一支强大的军队,以超五境修士为主,上三境为基数,在大炎王朝成功逐鹿中原,问鼎天下之后,在冥君和鬼君就带领着这两支军队,离开酆都,去向不明。 在他们离开之后,酆都并没有出现内乱,反而欣欣向荣,实力稳步增强。 过了差不多一甲子的时间,初代冥君和鬼君,身负重伤,带着少数人回到了酆都。 这个结果,让酆都人大惊失色,不明所以,他们不明白,冥君和鬼君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才会遭遇如此之大的损失。 要知道,冥君和鬼君当时可以带走酆都近二分之一的顶尖战力,这样的实力,不敢说横着走,可至少没人敢触动他们的霉头。 可事实却是,冥君和鬼君身负重伤,跟着他们回来的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一个个都处于濒死之际。 没人知道他们出去之后,遭遇了什么,而活着回来的人也没有跟其他人说起过,一个个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跟着冥君和鬼君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黄金棺椁,据说里面封印着一个很强大的人,可里面封印的到底是谁,没人知道。 冥君和鬼君回来之后,先是通知所有人聚集,然后调集整个酆都的力量,彻底封印了黄金棺椁。 这一次封印,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但是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安。 冥君和鬼君在做完这件事之后,本来就身负重伤的他们,因为这场封印,更是雪上加霜,不得不草草安排了一些事儿,就选择闭关疗伤,而当初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人,也被他们召集起来,跟着一起闭关疗伤。 在闭关之前,二君曾说过,五百年后,不管他们是否出关,都要打开密室,唤醒他们。 虽然众人都很好奇冥君和鬼君他们在外面遭遇了什么,也很好奇黄金棺椁当中到底封印着什么,可既然冥君他们不说,他们自然也不敢问。 这件事并没有给酆都人带来多大的影响,只是让人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罢了。 就这样过去了五百年。 在这五百年时间里,初代冥君和鬼君,还有其他那些人,都没有出关。 有人猜测他们已经兵解了,也有人猜测他们已经疗伤完毕,实力更上一层楼了,还有人说他们失踪了。 总而言之,在这五百年时间里,众说纷纭,可一切都还算按照预定的轨迹发展着。 因为酆都出现了鬼君和冥君,虽然他们身负重伤,可有他们坐镇,鬼修和冥修相处的还算和谐,内战并没有再次开启,也因为没有内耗,在这五百年时间里,酆都涌现出很多惊才绝艳的天才。 其中,就出现了一对有着妖孽之才的兄妹,也就是第二代冥君和鬼君。 他们曾经是初代冥君和鬼君的伴童,从小就分别跟着初代冥君和鬼君修行,尽得其精髓,在初代冥君和鬼君闭关期间,就是这二人稳定大局的。 时间过去五百年,按照当初的约定,初代冥君和鬼君并没有主动出关,于是,其他人就选择了打开密室。 然而,当密室打开之后,诡异的一幕却发生了。 初代冥君和鬼君,还有当初跟着他们闭关的人,都失踪了,而他们闭关的密室,已经有数百年不曾被人动过。 也就是说,初代冥君和鬼君,他们在闭关之后没多久,就失踪了。 可那段时间里,酆都是彻底封闭的,即便是冥君和鬼君这样的人,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离开。 既然他们没有离开,那就说明他们还在酆都,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密室当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就十分离奇了。 一种不安和不详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身上。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就在他们按照君令,在五百年后打开密室的时候,已经五百年不曾有动静的黄金棺椁,突然暴-乱起来,很多封印被打碎,黄金棺椁即将挣脱封印。 第一千九十七章 天劫在千年前就出现了 初代冥君和鬼君的失踪,不知道封印着什么的黄金棺椁暴-乱,使得原本和谐平静的酆都,开始动-乱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黄金棺椁内封印着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绝对不能让里面的东西跑出来,于是,新一轮的封印再次开启。 可如何封印,又成为了一个新的问题。 当年,初代冥君和鬼君封印黄金棺椁,虽然参与者众多,可真正施展封印手段的只有冥君和鬼君,对于如何封印黄金棺椁,谁也不知道。 如此一来,他们只能寻求他法。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一切都是预定好的,就在酆都陷入一片大乱,人心惶惶的时候,大炎第二代国师姜小白来了。 她的到来,让众人看到了希望。 不过,初代冥君和鬼君都不在了,而能够掌控大局的,只有二代冥君和鬼君。 姜小白跟二人展开了一次密谈,内容不得而知,但其中有一点是众所周知的。 姜小白带走黄金棺椁,可以解除酆都的动荡,但是,最为报酬,酆都需要再出动两支军队,跟随她离开酆都,就和五百年前一样。 二代冥君和鬼君答应了,而姜小白也如约带走了黄金棺椁。 他们带走了酆都近三分之二的高战,十二鬼将带走了十位,还有数以万计的军队,然而,结果却跟当年一样,除了冥君和鬼君之外,十大鬼将只剩下四人,剩下的高战,包括军队,无一例外,全都战死在外面。 他们这次回来的时候,又把黄金棺椁带了回来。 历史再次重演,再次启动整个酆都的力量,封印黄金棺椁。 封印的过程很不顺利,那次封印的时候,死了很多人,但最终还是封印住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的时候,二代冥君和鬼君,带着仅剩的六大鬼将,选择闭关。 也是因为这次闭关,意外出现了,而酆都的暴-乱也从那个时候再次开启了。 二代冥君和鬼君时代,有十二鬼将,其中有六人战死在外面,四人身负重伤回到酆都,唯独留守在酆都的两大鬼将,实力保存完整。 也不知道是二代冥君他们故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这实力保存完整的两大鬼将,恰好分别走的是鬼修和冥修路线。 在二代冥君他们闭关一甲子之后,两大鬼将出关了,他们带着君令出现。 在这君令当中,他们二人成为了第三代冥君和鬼君。 对于这个变故,其实很多人是心中存在疑问的,毕竟,冥君和鬼君的诞生,是很严苛的,也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他们不但要被上任冥君和鬼君认可,也要被十二鬼将认可,更要得到其他人的认可,才能够上位。 在其次期间,他们是需要经历严苛而残酷的考验的,这是初代冥君和鬼君共同制定的规矩,二代冥君和鬼君,他们之所以能够上位,就是他们通过了层层考验。 心中虽然疑惑,可没人敢公然反对什么。 原因很简单,当时酆都高战凋零,人才出现了断层,实力保存最为完整的就是他们二人了,单单就实力而言,当时没有比他们更强的了,即便很多人不服他们,可不得不低头。 第三代冥君和鬼君,就在很多人的质疑当中诞生了。 如果只是如此,那酆都也不会再次动荡起来。 在第三代冥君和鬼君出现之后,酆都开始发展,然而,这个发展却有些奇怪。 不管是冥君,还鬼君,他们都大力推行鬼修,开始打压冥修,虽然这件事做的很隐蔽,可有心人还是发现了。 酆都本来就是冥修和鬼修共存的势力,数千年前,在冥帝和鬼帝失踪之后,就出现过类似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内战才开启的。 现如今,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这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更加诡异的是,第三代冥君,居然对此事不管不问,而且他还对鬼君言听计从,从平起平坐,变成了对方小弟,冥君尚且如此,那下面的两大派系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新一轮的矛盾爆发了。 在那段时间,冥修可以说是在夹缝当中生存。 新的十二鬼将,只有两人是冥修,其他都是出身鬼修,而这两个出身冥修派系的鬼将,居然还站在冥君这边。 上面出现了问题,下面冥修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更可怕的是,以前被他们打压、镇压的那些不服从调遣的鬼物,居然开始复苏,挣脱封印,再次出现。 内忧外患之下,表面上看,酆都是欣欣向荣,实力与日俱增,可实际上,酆都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外强中干。 当外敌入侵的时候,双方暂时停息内斗,一致对外。 冥修为了讨伐外敌,在那场平叛战争当中,可谓是伤亡惨重,更可气的是,鬼修在这个时候,不但不对敌作战,反而袖手旁观。 如此一来,冥修的伤亡更加惨重起来。 可即便如此,冥修还是成功抵挡住了外敌的入侵,打败了对方,再次将这些鬼物给镇压了。 然而,就在冥修坐完这一切之后,鬼修却选择了背刺。 刚刚结束外战,内战就爆发了。 那场内战,规模空前绝大,无数冥修惨死,只有少部分冥修,在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选择了逃窜和躲藏,过着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的日子。 在内战爆发之后,有关第三代冥君背弃酆都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而第三代冥君,更是被囚禁起来。 起初,人们还不信,可当第二代鬼君出关之后,亲口说第三代冥君之所以能够上位,是他戗杀了第二代冥君,甚至当时二代冥君和鬼君离开酆都作战,损失惨重都是因为第三代冥君对外泄密导致的。 此话一出,酆都震动,一时之间,各种猜测和舆论迭起,冥修更是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使得原本就生存空间有限的冥修,生存更加的艰难起来。 那段时间,是冥修派系最为艰难,最为黑暗的时期。 很多冥修在这段时间,陷入了自我怀疑和迷茫当中。 有人被鬼修找到,然后被处死,有人信仰崩塌,选择投降,还有人选择了自暴自弃,但还有一部人选择了奋发图强。 人生百态,在这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完鼠王这番说辞,许一凡紧蹙着眉头。 他没想到,在过去的这一千年时间里,酆都居然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鼠王说的是否是事实,还有待考证,于是,许一凡就看向孟无言。 如果孟无言不是跟鼠王他们来唱双簧的,那他的话就可以作证一二了。 孟无言看到许一凡看向自己,他阴沉着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鼠王,但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他是的没错,在过去的一千年当中,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嗯?” (°ー°〃) 得到孟无言的确定,许一凡非但没有舒展眉头,反而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通过方才这番话,再结合鼠王之前说的那番话,许一凡发现了几个疑点。 第一,冥君也好,鬼君也罢,在一千年前是没有了,他们是在上一次天劫即将来临的时候,才出现的。 换句话说,如果当初李不知他们没有设法阻拦天劫降临的话,那初代冥君和鬼君,就是酆都的扛旗者,而这一点,鼠王之前并没有说过。 第二,一千年前,李不知不仅仅只是从酆都带走了两支实力强大的军队,初代冥君和鬼君也跟随出战了,而且他们还活着回来了,虽然损失惨重,身负重伤,可至少他们回来了。 可鼠王第一次说的时候,初代冥君和鬼君并没有离开酆都,还说没有人生还,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 第三,黄金棺椁。 有关黄金棺椁的事情,鼠王之前并没有说,甚至都没有提,显然他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这又是为何呢? 第四,在第二次酆都出战之后,第三代冥君和鬼君的诞生有问题。 数百年前,酆都确实发生过暴-乱,但不是因为第二代鬼君背刺了冥君,而是第三代冥君背刺了第二代冥君,从而引发了酆都内乱。 也就是说,真正的背叛者不是第二代的冥君和鬼君,而是第三代的冥君。 可问题是,第三代冥君为何要这么做呢? 还有,现在鼠王他们也好,还是孟无言他们也罢,都自称是冥君麾下,可鼠王又说,冥君不止一个人,而是三个人,然而孟无言却说,鼠王他们效忠的是鬼君,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呢? 另外,如果鼠王方才说的这些是真相的话,那么冥修又是如何重新崛起的呢?而鬼修又是如何落败的呢? 鼠王前后相似,却又有很大不同的两番话,让许一凡不但没有解开心中的疑惑,反而使得他心中的疑惑愈发的多了起来。 许一凡抿了一口酒,目光在孟无言和鼠王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突然心中一动。 如果鼠王没有说谎,酆都现在确实有三位冥君,那第三位冥君又是谁呢?难道是第四代冥君? 还有,鼠王、狗王、白骷髅将军代表以为冥君,而孟无言、齐无道、佛无禅又代表以为冥君,那剩下一位的冥君的代表又在哪儿呢? 十二鬼将,现在已经现身了六位,那还有六位在哪儿?他们是否就是第三位冥君的人呢? 一时之间,许一凡思绪万千。 在一番良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决定开门见山,把心中的疑问一个个弄清楚。 “冥君和鬼君当真是一千年前才诞生的?”许一凡问道。 鼠王看向许一凡,她明白许一凡想问什么,于是,她选择了沉默。 孟无言见状,开口道:“其实,冥君和鬼君在鬼帝大人和冥帝大人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嗯?” 许一凡一愣。 “事情是这样的,在酆都最初期的时候,冥帝大人和鬼帝大人掌握着酆都最大的权利,但是,他们是超能修士,很多事情他们都不会亲自处理,而酆都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多,酆都虽然是个修行势力,可其结构框架跟世俗王朝差不多,于是,他们就从众人当中分别挑选了一个代言人,由他们来处理这些琐事,传达两位大帝的旨意。”孟无言解释道。 听到孟无言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一个王朝还设立了三省六部九卿这样的机构,让文武百官协助皇帝做事,而修行体系势力,他们虽然不是王朝,可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作为掌权者,他们不可能事必躬亲,有代言人也很正常。 “那为何在千年以前,鬼君和冥君没能执掌大权,反而任由酆都内乱呢?”许一凡问道。 “唉!” ε=(′ο`*))) 孟无言闻言,叹息一声,表情无奈道:“当年武神之战,除了顶级修士出战之外,其他修士也参与其中了,武朝实力之强,超乎想象,若不是所有修行体系势力联合起来,根本没办法推翻它,而在武神之战当中,鬼帝大人和冥帝大人齐齐失踪,而冥君和鬼君也战死在那场战斗当中。” “难道就没有候选人吗?”许一凡又问道。 孟无言和鼠王齐齐摇头,这让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似乎是看出了许一凡的疑惑,孟无言说道:“冥君和鬼君的诞生,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他们代表着两位大帝,寻常人是无法胜任的,而且.......” 说到这,孟无言再次叹息一声,才继续说道:“当年,我们低估了武神,低估了不可言说境的强大,也低估了武朝的强大,即便是当时我们所有修行体系势力联合起来,也只能跟武朝旗鼓相当而已。” “武朝这么强?”许一凡诧异道。 武朝很强,许一凡是知道的,毕竟有关武朝的事情,许一凡还是了解很多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才明白武朝的强大和可怕性。 可根据孟无言的这番话,许一凡发现他还是低估了武朝了强大。 “如果当时不是武神他们突然失踪,那场武神之战很可能会失败,而一旦失败,凡是参与到反武的势力,都会遭到清算,而我们是抵挡不住的,其结果是不可想象,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为了最终的胜利,其实当时各大势力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冥君和鬼君就是在那个时候战死的,在他们战死的时候,新的冥君和鬼君并没有诞生,起初还因为两位大帝的余威犹在,没人敢造次,可随之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变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恍然大悟,点点头。 “难道在那数千年的时间里,就没有再出现新的冥君和鬼君吗?”许一凡问道。 孟无言点点头道:“出现了。” “那为何.......” 不等许一凡说完,孟无言就打断道:“冥君和鬼君同时出现,才能平息内乱,若单一的出现,不但无法平息内乱,反而会加剧内乱,在那数千年时间里,确实出现过不少有希望成为冥君或鬼君的人,可大部分都夭折了,而即便那些成长起来的,也都被暗杀了。” 果然! 一切都和许一凡猜测的差不多。 说到底,酆都数千年的内乱,还是跟其体系有关,当一个体系出现两位掌权人的时候,本身就不合理,其结局也早已注定。 在这方面,酆都应该学习一下巫蛊体系。 巫蛊体系也是双生体系,巫术和蛊术,他们既是独立的,又是并存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此一来,他们虽然也是双生体系,却不会轻易出现内乱的情况。 酆都这边却不一样,鬼修和冥修,看似是一条路,可他们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过于独立,过于不同,出现内乱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那千年前,出现的初代冥君和鬼君又是怎么回事儿?”许一凡问道。 孟无言看着许一凡,说道:“国师作为大炎国师,想必应该知道,天劫其实在一千年前就该降临的,是有人以极其庞大的代价,阻止了祂的降临。” 许一凡点点头,表示他知道。 “那国师应该也知道,每当浩劫来临之际,都会有人应运而生,世俗之中出现了炎高祖这样的人,而各大势力当中,也出现了巅峰修士,比如儒家的文圣。” 许一凡看着孟无言,接话道:“你的意思是,初代冥君和鬼君,就是因为天劫将至,他们应运而生对吗?” 孟无言点点头道:“是的。” “那一千年前,初代冥君和鬼君,带领着酆都大军,离开酆都去往了哪里?他们去做什么?”许一凡又问道。 孟无言看着许一凡,久久未言。 良久之后,孟无言才说道:“他们去跟天劫交战。” “嗯?” “天劫?” 许一凡闻言之后,顿时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天劫出现了?” “是的,祂在千年以前就出现了。” 第一千九十八章 天劫的由来 “天劫在千年以前就出现了。” 听到孟无言这句话,许一凡心中先是一惊,随即,他就冷静下来。 根据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新时代的天劫,应该在时代开启的九千年之后,也就是一千年前就会降临,只是,有人凭借某种手段,拖住了天劫的降临。 可天劫何其强大,不是寻常力量可以匹敌的,而天劫降临,肯定也是需要代价的,而李不知他们不但成功的拖住了天劫降临,而且还是一拖就是上千年。 那么问题来了,李不知他们到底依靠何种手段拖住天劫的呢? 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 千年之前,各大王朝朝纲崩坏,人心涣散,民不聊生,各种战争迭起,那是一个腐-败的时代,同时又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许一凡清楚的记得,天下十二甲,在千年之前,是最为恢弘庞大的时代。 在秦朝末期,天下十二甲有一正两副之说,共计三十六人,在那个时代,纷纷出世。 要知道,现在的天下十二甲,始终都没能凑齐呢。 另外,各大王朝文臣武将,也是涌现出来了无数人,尤其是在大炎王朝建国初期的时候,大炎王朝能人异士之多,远超任何一个时代。 更重要的是,炎高祖是历代王朝当中,唯一一个开国皇帝没有屠杀功臣的皇帝。 但是,随着炎高祖的逝去,大炎王朝很多能人异士,尤其是那些开国功臣们,都随之消失了,他们去了哪儿? 总不可能是殉葬了吧? 殉葬是不可能的,因为大炎王朝虽然有陪葬的习俗,但却没有用活人,而且还是数量如此庞大的活人殉葬的规矩。 除了大炎王朝之外,其他几个王朝,在那个时代也涌现出了无数能臣大将,而他们也在差不多的时间,相继消失。 一千年前,那是一个巅峰时代,不单单是中原,整个中洲都是如此,可那又是一个极其短暂的时代。 那个时代出现的很多人,大部分都淹没在历史的夹缝当中,有关他们的记载,少之又少。 他们仿佛就是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好像不存在一般,可他们又真实存在过,那么他们去哪儿了? 许一凡猜测,他们死了。 根据许一凡在藏书楼看到的诸多资料来看,当年李不知联合整个中洲,下了一盘很大的棋,以中洲万万百姓为棋子,在跟天劫下棋。 下棋的过程不得而知,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李不知他们胜天半子。 也正是这半子之数,使得他们成功拖住了天劫五百年的时间。 很多人都说,千年之前,有无数人为了拖延天劫,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那么代价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没有猜错,就是千年之前,那些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应运而生,拥有大气运,大机缘的能人异士,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性命,战死在天劫面前。 之所以有这个猜测,也是因为许一凡在藏书楼读书的时候,仔细翻阅过当时的史书记载。 大炎王朝未曾建国,平定天下之前,天下是混乱不堪的。 从天下大乱,到大炎王朝建国,中间经历了差不多一甲子的时间。 在这一甲子的时间里,整个中洲的人口,锐减了十分之一。 战争嘛,肯定是要死人,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合理,更何况,这场战争持续了一甲子的时间,可看似合理的结果,却非常的不合理。 根据各种文献记载,为了推翻秦朝,建立大炎王朝,在战乱当中死去的人,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口只占据了当时中原人口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其他王朝亦是如此。 那剩下的百分之九战死的人口,他们都去了哪儿? 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们死在了别的地方。 千年之前,中洲的人口是现在人口的三分之二,看似相差无几,实际上相去甚远。 在大炎王朝建国之后,中原的人口锐减的十分严重,只有现在的四分之一,原本有望横扫四海八荒的大炎,却选择了休养生息,就是因为人口不足。 经过近千年的发展,不断的繁衍生息,人口才逐渐恢复。 但是,在这千年时间里,其实战争从未停歇过,每天都在死人。 北荒边界,西域边界等等,如果把这些地方,这些年战死的人统计起来,恐怕其人口会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如果许一凡猜的没错,李不知他们做出了一个疯狂的选择,就是用少数人以性命为代价,不断死人,从而拖住天劫。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这么多年,各大王朝的军队会频繁交战,而各大王朝每一代帝王在位期间,都会有一部分军队去向不明。 这恐怕就是李不知他们胜天半子的代价。 想到这儿,许一凡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猜到黄金棺椁当中封印的是谁了。 “黄金棺椁,应该不止是你们酆都有吧?”许一凡开口道。 孟无言和鼠王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看来,国师已经猜到了。” “没错,黄金棺椁共计九个,每个修行体系都有一个。” “那黄金棺椁当中封印的,应该是天劫?”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 孟无言沉默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看的许一凡一阵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黄金棺椁内到底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不知道?” 孟无言点点头道:“我们确实不知道,当年初代冥君和鬼君将其带回来的时候,黄金棺椁就已经处于封印状态,根本没有打开过,但是,根据黄金棺椁,这些年我们通过调查,发现了一些端倪。” “是何端倪?”许一凡连忙问道。 “我等怀疑,黄金棺椁内封印的正是天劫的残躯。” “天劫残躯?”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心中惊骇莫名。 天劫被打败了,还被分尸了,然后又被分开封印起来,太惊悚了。 不过,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天劫为何会推迟降临。 可问题是,当年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孟无言看着脸色阴晴变化不定的许一凡,继续说道:“准确来说,黄金棺椁当中封印的,应该是天劫的分身。” “嗯?”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分身?” 孟无言点点头,随即苦笑道:“天劫跟天道一样,都是天地意志,祂们都没有具体的身躯,也没有具体的形象,但是,我们根据酆都先祖遗留下来的东西,得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什么信息?” “每当天劫降临的时候,祂都会投影下来一道分身,而这道分身和寻常之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天劫这种做法,会大大的削弱祂自身的实力,如果分身被毁,那天劫就会遭受重创。”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明悟过来。 他看向孟无言,说道:“也就是说,当年李不知他们之所以能够拖延住天劫,是因为他们打败了天劫分身,将其分尸镇压了。” 孟无言点点头。 可许一凡却陷入到沉思当中,他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问题。 如果把当年的真相比作拼图的话,那现在的许一凡,已经根据乱七八糟的各种信息,拼凑出了一个大概的拼图,但是,这个拼图还不完整,还缺少一些东西。 那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半晌之后,许一凡猛地抬起头,看向孟无言问道:“既然天劫是天地意志,那祂的分身按理说,也是天地意志的一部分,凡人怎么可能跟天地意志对抗呢?”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虽然没有见过天地意志,可他见识过雷劫的存在。 当时在云关镇,雷劫出现之后,带来的威压何其强大,可就这一点威压,就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生畏惧,不敢反抗。 另外,许一凡在藏书楼成圣一刻钟的时候,也隐约的感受到了天地意志的存在。 当时的许一凡,可以说是整个天下最强的存在,然而,在那天地意志面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蝼蚁般的存在。 这种感觉很荒缪,可又那么的真实。 入圣境修士,在天地意志面前尚且如此,那其他修士更不用说了。 许一凡很难想象,李不知他们当年,到底是利用了何种手段,才击败了天劫分身,重创了天劫。 不畏牺牲,从而赢取胜利,这是值得的,但那也要看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谁啊。 许一凡不觉得,在那场战役当中,超五境以下的修士,还有那些普通军队,真的能够起到什么作用。 鼠王这时候,却开口说道:“国师可能遗忘了什么。”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一脸茫然的看向鼠王。 遗忘了什么,自己到底遗忘了什么呢? 就在许一凡思索的时候,突然,他瞳孔骤然放大,脱口而出道:“天道!” 鼠王和孟无言对视一眼,点点头道:“对,没错,就是天道。” “天劫也好,天道也罢,祂们都是天地意志,凡人无法对抗的存在,天地意志却可以。” “所以当年那场战役,天道站在了你们这边。” “可以这么说。”鼠王说道。 “嗯?” 听到鼠王的话,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孟无言接话道:“国师可知道天劫是什么,天道又是什么?” “这.......”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很明显,也很直白,祂们是天地意志啊。 然而,孟无言居然这么问,那么答案肯定没有简单。 果然,孟无言自问自答道:“天地初开,天地便有了意志,或者说规则,天地万物的生长、发展、繁衍等等,都要遵守这种规则,而这就是最初的天道。” “等一下!”许一凡突然打断道。 “按照你这么说,最初的天地,只有天道一个天地意志?” 孟无言点点头道:“是的,准确来说,只有一种规则。” “那天劫呢?祂又是什么?难道祂是外来者?”许一凡猜测道。 孟无言闻言,却苦笑着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一声。 “唉!!!” ε=(′ο`*))) “难道不是吗?”许一凡疑惑道。 其实,对于天劫是什么,许一凡确实有一定的猜测。 天道是天地意志,而天劫也是天地意志,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现如今,这个世界有两道天地意志,按照许一凡的理解,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外来者,也就是入侵者。 天道应该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天地意志,那么天劫应该就是外来者。 天劫的到来,给天道带来了很大的威胁,而天道实力不够,只能被动的抵挡,却无法还手,从而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可是,根据孟无言的表情来看,这件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孟无言摇摇头道:“当然不是,天劫其实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卧-槽!!!” ∑(っ°Д°;)っ (?_?) 此话一出,许一凡心中顿时有一万头猛犸象呼啸而过。 这个答案大大的出乎了许一凡的预料,太惊奇了,太意外了,太匪夷所思了。 “这不可能!”许一凡听完之后,下意识的反驳道。 “呵呵!” 许一凡的表情和反应,并没有出乎孟无言他们的预料。 孟无言看着许一凡,缓缓道:“国师其实心中早就有些猜测,只是猜测很多,很难确定罢了,但有时候,真相就是那么的简单而且荒诞。” 许一凡看着孟无言,久久未言。 孟无言又提出一个问题:“国师,你可知道第一次天劫是怎么来的?” “难道是人族自己搞出来的?”许一凡随口说道。 然而,孟无言却点点头道:“在遥远的白记时代,人族其实是很强大的,他们几乎做到了真正的长生,不死不灭,而那个时代,超能大修士很多,举手投足之间,搬山倒海是很平常的事情。” “在那个时代,人族的发展达到了巅峰,无论是修行体系,还是文明发展,都登峰造极,他们缔造出来了很多物种,比如在上古时期统治天下的妖兽,比如在荒古时期统治天下的神兽,还有那些存在传说当中的神魔凶兽,都是他们缔造出来的。” “在我们眼中,那些只存在传说当中的物种,甚至是纵横一个时代的生物,它们在白记时代的时候,都不过是人族缔造出来的玩物,试验品罢了,而天劫就是在那个时候缔造出来的。” “他们为何要缔造天劫?”许一凡突然问道。 孟无言看着许一凡说道:“当一个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想成为天地主宰,成为天道,没有人想一直活在天道的规则当中,打破规则,重建规则,从而达到超越规则的存在,这就是修行的极致,也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真正的永生。” “所以他们缔造了天劫?” 孟无言点点头道:“是的,这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也是噩梦的开始,更是灾难的源头。” 随即,孟无言就详细说了天劫的由来。 天劫,是白记时代人族超能修士缔造出来的产物。 天劫的出现,应该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一个试验。 缔造天劫,主要是为了给某个大修士取代天道做的试验,而在这个试验当中,出现了问题,天劫被缔造出来的时候,就有了自我意识。 当一个无法掌控,又不完全了解的东西出现之后,祂带来的威胁是极其可怕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当天劫被缔造出来之后,祂并没有直接取代天道,而是展开了大清洗行动,因为祂要杀死那些将祂缔造出来的人,因为祂也想成为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存在。 清洗行动开始的时候,就是人族浩劫来临的时候。 正处于最巅峰的人族,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整个人族几乎被屠戮殆尽,若不是天道在最后时期出手,人族可能早已经彻底的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虽然有人从那场浩劫当中存续下来,可白记时代也彻底毁灭,所有的文明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一个崭新的时代开启。 天劫也在那场清洗行动当中,身受重伤,几乎死亡,可祂并没有死,因为当初人族缔造祂的时候,就给其缔造出来了规则,那是不受天道约束的规则。 也正是这种规则的存在,即便是天道出手,也没能杀死祂,只是重创了祂而已。 浩劫结束,万灵几乎灭绝,天劫陷入到了沉睡,而天道也受了伤,不得不开始疗伤。 在天劫和天道都不在出现的时候,天地开始了自我修复,而新的时代开启。 只是,因为天劫的存在,当每一个时代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天劫就会醒来,而祂一旦醒来,新的浩劫就会开启。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一次次苏醒,一次次毁灭,一次次修复,一次次重生,随着毁灭的次数多了,天地也达到了极限,而在此期间,天劫越来越强,沉睡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天道也逐渐落入下风,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 PS:新的一月开启了,在这里,鬼缔祝诸位五一快乐,旅行愉快,但也请注意安全,同时,也在这里求月票、推荐票、打赏,《大炎不良人》预计这个月完本,因此,票来!!! 第一千九十九章 黄金棺椁已经打开了 天劫也好,天道也罢,都是天地意志,也是天地规则,只能封印,无法杀死,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许一凡在听完这些之后,他想起了地球上的人工智能。 地球人为了生活的便利,降低人工成本,大力研发人工智能,从而使得各种智能机器层出不穷,很多智能机器已经可以执行一些简单的命令,但假以时日,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人工智能反客为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天劫就是白记时代人族缔造出来的人工智能。 跟还处于萌芽状态的人工智能不同的是,天劫出道即巅峰。 祂不但在诞生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意识,而且还具备很强的意识,才被缔造出来,就直接掀了桌子,这就很操蛋了。 白记时代到底距离现在多久,孟无言他们也说不清楚,但他们根据种种特殊的文献,知道了这个时代的存在,也知道了天劫的来历,可这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此时此刻,许一凡只想静静,今晚他得到的讯息,很多东西都是颠覆性的,一时半会儿他还没有理清楚头绪。 “天劫是人族缔造出来的,那缔造祂的人又是谁?”许一凡问道。 “具体是谁,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初缔造天劫的人,是白记时代实力最强,也是站在权利最顶尖的一批人。”孟无言说道。 “他们都死了?” 许一凡似乎问了一句废话。 然而,孟无言却听懂了许一凡这句话的潜意识,他说道:“根据特殊文献记载,当初缔造天劫的人,是最早被天劫屠戮的,因为他们才察觉到天劫拥有了自我意识之后,就意识到这件事的可怕性,想要毁灭祂,可惜.......” 说到这,孟无言苦笑着摇摇头。 “他们失败了。” “是的。” “那天劫为何要屠杀其他人?”许一凡又问道。 如果说屠杀缔造祂的人,是为了自己不被消灭,也不被复制,这一点儿他可以理解,可祂为何要屠杀其他人呢? “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但肯定跟当年那场针对天劫的绞杀行动有关。” 说到这,孟无言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天劫的自我意识是如何产生的,我们无从得知,但根据种种迹象显示,天劫的出现,跟天道有关。” “嗯哼?”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愣了一下。 “跟天道有关?” 孟无言点点头道:“有关白记时代的记载,其实并不多,但已知的白记时代的事情,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白记时代的人族太强大了,他们强大到可以实行一部分天道的能力,他们缔造出无数生灵,也改造了无数生灵,在白记时代末期的时候,就是个群魔乱舞的时代,而这种情况,受到威胁最大的就是天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想了想,随即明白了。 如果把天道比喻成上帝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生灵都是祂缔造出来的。 当然,这么说有些牵强,毕竟,任何一个文明的诞生和强大,都是缔造文明的人自己不断强大,不断努力的结果,可文明的诞生和强大,肯定跟天道有一定的关系。 换句话说,只要是在规则内诞生、发展的东西,都是被允许的。 这所谓的规矩,就是天道,天道既规则。 然而,人也好,其他的生灵也罢,他们在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都会想要挣脱规则,打破规则,以及重建规则,甚至是掌控规则,没有人愿意一直被束缚着。 可要知道,规则在束缚他们的同时,其实也在庇护他们,当规则被打破的时候,获得利益的终究只是极少数人,而绝大多数人都会沦为利益的牺牲品。 天道当年出手,不管是处于维持并稳定规则也好,还是为了祂自己也罢,都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也正是因为天道的出手,人才缔造出天劫,毕竟天道才是真正的规则,若是没有祂的默许和帮助,天劫是不可能诞生的。 只是,天劫被缔造出来之后,不但第一时间就清除了缔造祂的人族,还带来了一系列的毁灭,这恐怕是人族没有想到的,也是天道没有想到的。 总而言之,就是人族缔造出了一个怪物,一个恶意满满的怪物。 一个最巅峰,最强大的时代文明,因为天劫的出现,彻底被摧毁,然后就出现了后来无数次的大湮灭。 但是,有一个问题许一凡没有弄清楚。 “既然天劫是人族和天道联手缔造出来的,难道就没有反制的手段吗?我想当初人族在选择缔造天劫的时候,应该会考虑到这个结果的发生吧?”许一凡问道。 “应该是的,但不知为何,国师所言的反制手段,文献当中并没有记载。” “是没有记载,还是没有,亦或者是这个手段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孟无言看着许一凡,沉默半晌之后,才说道:“不知道。” 许一凡闻言,沉默片刻,又问道:“天道也无法奈何天劫吗?” “天劫在不断的进化。”白骷髅将军突然开口道。 “嗯哼?” 白骷髅将军突如其来的插话,让许一凡愣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白骷髅将军是不会说话的。 “天劫也好,天道也罢,祂们最初的状态,都是混沌的,换句话说,祂们是没有灵智的,只是按照既定的规则行事而已,但是,在世界不断发展变化当中,人族和其他生灵,不断的强大,而他们的强大,在很多时候,不单单是威胁到了天道,也伤害到了天道,这使得天道拥有了自我灵智,当一个规则拥有了自我意识,是非常可怕的。” 听到白骷髅将军这么说,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 确实,当一个规则拥有灵智之后,祂就会像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拥有自己的喜好。 这看似是一件好事儿,可实际上却不是什么好事儿,如果天道什么都不做,还像以前那样自行运转,那并不会影响到别人,可一旦祂选择做点什么,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一件事,就会影响到无数生灵的命运。 可要说天道该不该有灵智,这句话很难说。 按照白骷髅将军和孟无言的话来看,天道就像是植物一般,在遇到威胁的时候,产生了自我保护机制,只是,这种保护机制从诞生,到成长,应该是很迅速的。 如果许一凡没猜错的话,天道当初出手帮助人族缔造天劫,应该是暗中出手,而且没按好心。 白记时代,人族万灵最大的敌人,就是天道,因为祂是天地间的规则,束缚着所有人,想要打败天道,常规手段肯定不行,必须采取非常规手段,于是天劫的缔造计划就开启了。 以许一凡两世的记忆来看,人族缔造天劫,是为了在抵抗天道,甚至是取代天道。 当然也包括有超能者,想要以天劫作为实验者,若是成功了,这个人,或者这群人就会开启下一步行动,天劫取代天道,而他们取代天劫,从而达到永生。 天道出手缔造天劫,就是防止天劫取代自己,让天劫诞生自我意识,就是给人族缔造出一个敌人出来,只有出现了新的敌人,那么天道这个人族的假想敌,就会成为过去。 说白了,就是天道想要让天劫跟人族自己产生内耗,而祂则可以独善其身,作壁上观。 在经过一番思忖之后,许一凡觉得这可能才是天劫当初刚被缔造出来,就拥有灵智的主要原因。 当然,其中可能还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但不管发生了什么,当初天劫的诞生,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之下。 只是,不管是人族,还是天道,可能都没有想到,他们缔造出来的天劫,真的成为了劫难,不单单是人族万灵的劫难,也是天道的劫难。 天劫屠杀人族万灵,是不想自己被-操控,也不想自己被毁灭,更不想自己被复制,而想要达到这个目的,那杀死那些缔造祂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问题是,知道如何缔造天劫的人,到底有哪些人,估计天劫是不知道的,因此祂选择了大毁灭。 当规则自己不再遵守规则,选择对那些遵守规则的人出手,其结果可想而知。 白记时代被颠覆,世界开始重启,世界上的万灵,在经过一场大毁灭之后,大不多生灵灭绝,少部分生灵幸存下来,于是,旧的时代湮灭,新的时代开启。 在这个时候,天道作为天地规则,天劫在对万灵出手的时候,就是在打破规则,而祂也深受其害,不得不出手,于是,天劫遭受重创,即将濒死,不得不选择沉睡,从而使得一个新时代开启。 当天劫再次苏醒的时候,一场新的的大毁灭,又开启了。 常言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句话,无论是放在人族万灵身上,还是放在天道身上,都是非常直观的。 现如今,已知的九次大湮灭,应该是天劫和天道的打架,正所谓,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两个天地规则的出手,其造成的破坏是可想而知的。 估计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天地万灵开始了分裂。 有人信仰天道,有人信仰天劫,彼此都觉得自己信仰的才是正统,对方的都是邪魔外道。 每次大湮灭的到来,就是天劫和天道的争锋,但是在祂们争锋之前,是信徒与信徒之间的争锋,也就是中洲和不可知之地的争锋。 当然,这些都是许一凡根据已知的信息推测出来的,至于真相如何,还得更多的信息加以验证。 但不管如何,许一凡算是弄清楚,天劫到底是什么了。 但是,新的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你们说,在一千年前,天劫曾经降临过分身对吗?”许一凡问道。 “应该是的。” “天劫既然可以降临分身,那天道呢?祂应该也可以降临分身吧?”许一凡又问道。 许一凡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许一凡开始怀疑李不知、姜小白的身份。 根据王老所言,天劫之所以被推迟一千年,是因为李不知、姜小白这些神秘之人的出现,才得以完成的。 可对于李不知和姜小白的身份,他们的来历,即便是王老也不知道,而藏书楼内更没有太多的记载,有关他们的记载,都是他们出现在中洲以后才有的。 如果当年天劫降临了分身,那天道应该也有分身降临,那李不知和姜小白,会不会就是天道的分身呢? 假设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很多问题似乎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李不知当年扶持炎高祖建立大炎王朝,这并没有太奇怪的地方,对于那些能臣武将而言,辅佐一个帝王上位,没什么难得的,可问题是,李不知联合的人有点多啊。 李不知出现的时代,恰好是一个群雄并起,英雄辈出的时代。 儒家出了文圣,酆都出了冥君和鬼君,其他各大修行体系也出现了很多大佬,李不知是很强,可他再强也是一个人,如果没有特殊的身份,他又是说服各大修行体系大佬的呢? 一千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许一凡还不是很清楚,可已知的是,那个时代应运而生的大佬,都在最后时刻,要么战死,要么失踪,要么身负重伤,不久于人世。 能够凭借一己之力,把各大修行体系,山上山下都联合起来,没有特殊的身份,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如果李不知其实是天道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然而,李不知是天道的分身吗? 听到许一凡提出的问题,孟无言他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孟无言开口道:“天道是否降临了分身,我们不得而知,但很有这个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 “可能很小。” “为何?”许一凡追问道。 “规则!” “嗯哼?” o((⊙﹏⊙))o 听到这个解释,许一凡顿时愣住了。 但很快,许一凡就明白过来。 天道就是天地规则,既然是天地规则,那祂肯定是要遵守规则的,天劫就因为不遵守规则,已经把这个世界搞得一片狼藉,若是天道也不遵守规则,那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甚至许一凡猜测,天道固然诞生了灵智,可祂还是被规则束缚着,至于这个规则是什么,无从得知。 纵观历史,无数个时代泯灭之前,天地间都会诞生出一些超能者,这些人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如果说这些人的出现,不是天道在幕后操纵的话,许一凡是绝对不相信的。 按理来说,天劫只是一个人为缔造出来的,而天道是天地自我孕育出来的,二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再说的直白一点,如果把天道比喻成正品的话,那天劫就是A货。 天劫出世的时候,这个世界还是天道的主场,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在天道这边,如果祂亲自下场博弈的话,那获胜应该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大湮灭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天道不但没有获胜,反而节节败退,这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天道无法亲自下场博弈,祂只能采取其他手段,在规则之内出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李不知不是天道分身,那他又是谁?来自何处?难道跟许一凡一样,来自异界? 对于李不知的身份,许一凡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来自异界。 良久的思忖和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黄金棺椁当中封印的,到底是不是天劫分身?天劫真的降临过分身吗?” 孟无言等人闻言,面面相觑起来,纷纷摇头。 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的皱眉。 “黄金棺椁当中到底封印着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没有打开过?” “想过,也试过,可我们打不开。” “冥君也打不开?”许一凡又问道。 众人对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道:“打不开。” “那你们又如何猜测黄金棺椁当中封印的是天劫分身呢?” “猜测。” 许一凡:“......” ∑(っ°Д°;)っ (╯‵□′)╯︵┻━┻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许一凡顿时就无语了。 孟无言看着满脸黑线的许一凡,苦笑着说道:“除了天劫分身,还有什么值得各大修行体系,如此大费周章,不惜代价的封印呢?” 孟无言的话,让许一凡无力反驳。 确实,除了天劫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慎重对待了。 但很快,许一凡就想到另外一件事。 许一凡看向鼠王问道:“你之前说让我去酆都,镇压鬼君,难道鬼君就在黄金棺椁当中?” 鼠王闻言,先是看了一眼孟无言,然后又看了白骷髅将军,最后才看向许一凡,说道:“黄金棺椁已经打开了。” 第一千一百章 三位冥君 “黄金棺椁已经打开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猛地站起身来,脸色剧变,沉声道:“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许一凡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的失态,也由此可见,许一凡内心的惊骇程度。 对于许一凡这强烈的反应,孟无言他们并不感到意外。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逐渐冷静下来,重新坐下,他看向众人,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鼠王和孟无言对视一眼,然后鼠王看向白骷髅将军,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还是由白骷髅将军来说吧。”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目光落在白骷髅将军身上。 “这件事,还得从五百年前,那场新的出征开始说起.......” 一千年前,李不知孤身来到酆都,见到了初代冥君和鬼君,秘密协商一番之后,他们就带着酆都最精锐的军队,离开酆都。 很久之后,初代冥君和鬼君和少数人,带着黄金棺椁回来了。 当时,黄金棺椁已经被封印住了,但是,初代冥君和鬼君回来之后,还是利用酆都的力量,再次加固了黄金棺椁的封印,在做完这些事儿之后,他们选择了闭关疗伤。 之后的事情,跟孟无言说的一样,初代冥君他们在闭关期间失踪了。 至于他们是怎么失踪的,究竟是失踪了,还有遇害了,没人知道。 五百年前,姜小白来到这里,跟二代冥君和鬼君再次密谈,然后她带走了即将挣脱封印的黄金棺椁,而二代冥君和鬼君再次带走了酆都最精锐的部队离开。 冥君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无从得知,但是,他们遭遇了更严重的损失是真的。 回来之后,黄金棺椁再次被封印,而封印的强度远超之前,而二代冥君和鬼君回来的时候,他们身上就出现了异样,只是当时他们身负重伤,情况不是很好,也就没人意识到。 真正的变故,还得从他们闭关开始说起。 二代冥君他们离开了一甲子,再次回来之后开始闭关,在一甲子之后,第三代冥君和鬼君诞生了。 正如之前孟无言所说的那样,第三代冥君和鬼君的诞生,充满了争议。 其中争议最大的一点,除了他们没有获得大部分认可之外,最重要的是冥君陨落了。 “你们怎么知道冥君陨落了?”许一凡忍不住开口问道。 “因为初代冥君和鬼君他们,在闭关的时候,无缘无故的失踪了,也不知道他们是生是死,为了预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我们通过秘法,留下了他们的魂灯,魂灯熄灭,则代表着他们陨落。” “二代冥君的魂灯熄灭了?”许一凡皱眉问道。 “是的。” “在第三代冥君和鬼君出关之前,冥君的魂灯就熄灭了。” 当初跟着二代冥君和鬼君闭关的,一共有六大鬼将,而在闭关期间,其中跟着二代冥君回来的四大鬼将的魂灯,在他们闭关没多久,就相继熄灭。 魂灯熄灭,就代表他们陨落了。 对于这件事,其他人除了感到悲伤之外,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当初,十大鬼将离开,只有四人活着回来,而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如果不是冥君和鬼君他们不惜代价的照顾他们,他们都不可能活着回来。 因此,对于这四大鬼将的陨落,他们不觉得奇怪。 可是,在四大鬼将相继陨落之后,鬼君的魂灯开始变得忽明忽暗,随时都可能熄灭,这让守护魂灯的人,感到极度的不安。 在鬼君的魂灯摇摇欲坠的时候,冥君的魂灯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一种不安和恐慌的情绪,弥漫在整个酆都。 好消息是,魂灯虽然忽明忽暗,可最终还是没有熄灭。 尤其是鬼君的魂灯,她当年受的伤比冥君要严重的多,魂灯也是最先出现问题的,但在冥君的魂灯也出现问题之后,鬼君的魂灯逐渐稳定下来。 然而,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鬼君和冥君的魂灯连番出现变化。 鬼君的魂灯稳定,冥君的魂灯就摇曳起来,火光越来越小,但在最微弱的时候,鬼君的魂灯开始摇曳,而冥君的魂灯又逐渐壮大起来。 起初,众人还无比的担心,可如此反复了很多次之后,众人也就习惯了。 可也正因为这种习惯,在之后的某一天,冥君的魂灯突然熄灭了,而鬼君的魂灯也变得无比的暗淡,反而是作为鬼将,后来成为第三代冥君和鬼君的二人,他们的魂灯突然大放光明,尤其是第三代鬼君,其魂灯的明亮程度,远超以往。 就在所有人感到不解的时候,这两大鬼将出关了,而他们出来的时候,带着二代冥君和鬼君的君令,他们成为了第三代冥君和鬼君。 这种有违规定的事情,很多人都是反对的,更何况,当时他们出来之后,对里面的事情闭口不谈,也没有解释为何冥君的魂灯熄灭,更没有解释,为何二代鬼君的魂灯如此微弱。 甚至有不少人怀疑,是三代冥君和鬼君偷袭谋害了二代冥君。 可是,里面的情况外人不知道,而三代冥君他们又不解释什么,其他人虽然心中不满,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也只能选择默认,打算暗地里调查。 可第三代鬼君没有给其他人太多的时间,第三代鬼君大肆推行鬼修,打压冥修,再加上不属于酆都的鬼物复苏,原本尖锐的内部矛盾,逐渐转化为外部矛盾。 后面发生的事情,孟无言已经说过了。 冥修被打成叛贼,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清洗和屠杀,第三代冥君也被爆出,他在跟随二代冥君和鬼君闭关的时候,趁机杀害了二代冥君,重创了二代鬼君,从而取而代之,成为了第三代冥君。 就这样,第二代冥君陨落,第三代冥君被囚禁,再加上第二代鬼君出关,整个酆都都是鬼修的天下了。 这段时间,持续了近三百年。 在那三百年的时间里,冥修损失惨重,他们不得不东躲西-藏,苟延残喘的活着。 直到二百年前,大炎王朝的第三任国师孙曦圣,孤身来到酆都。 本来,孙曦圣到来,是为了联合酆都势力,开启新一轮的征战,然而,当时的酆都已经变了。 孙曦圣到来之后,一边跟鬼君的人虚与委蛇,一边暗地里联系冥修,同时又暗中调查二代冥君陨落的真相。 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孙曦圣终于发现了真相。 二代冥君和鬼君,他们是兄妹,当年,在外征战的时候,鬼君为了救冥君,身受重伤,在回到酆都之后,冥君一直在以自己的力量救治鬼君。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还是因为长期镇守黄金棺椁的原因,二代鬼君性情大变。 她先后暗中杀死了四位鬼将,吞噬了他们的力量。 这件事发生之后,二代冥君和鬼君发生如此很大的冲突,但最终二人还是和解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可后来,鬼君在一次冥君帮她疗伤之后,正是虚弱之际,她联合三代鬼君,杀害了二代冥君。 至于三代冥君,更是在此期间,被他们制成了傀儡。 在二代冥君陨落的时候,世间就再也没有了冥君,只有鬼君。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里面,外人不曾得知,于是,在二代冥君遇害之后,新的冥君和鬼君就出现了,而他们出来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真正背叛酆都的不是三代冥君,而是二代鬼君和三代鬼君。 但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而已。 三代鬼君只是背叛了冥君,杀害了冥君而已,可二代鬼君,她已经沦为了黄金棺椁的傀儡,在三代鬼君和冥君出关之后,她在里面做了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其中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她尝试打开并且破坏黄金棺椁的封印。 当孙曦圣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黄金棺椁即将破封,一场灾难即将上演。 在这个变故发生之后,孙曦圣不得不对外求援,其他修行体系的人,纷纷进入酆都,开始再次封印黄金棺椁,同时剿杀二位鬼君。 三代鬼君只是徒有其表,在发现一切败露之后,很快就被诛杀了,但是,二代鬼君却失踪了。 当时,有人猜测,二代鬼君已经逃离酆都,因为当时的酆都真的很乱,也有人猜测,二代鬼君已经陨落了,因为她的魂灯熄灭了,还有人猜测,二代鬼君进入到了黄金棺椁当中。 总而言之,二代鬼君失踪了。 在两位鬼君一死一消失之后,曾经那些被鬼君重用,并且异化的鬼修,遭到了清洗。 不过,清洗他们除了因为他们背叛了上任冥君之外,最主要的是,还是因为想要重新封印黄金棺椁,需要特殊的代价,用他们的鲜血的灵魂去封印,无疑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也正因为如此,当时很大一部分鬼修,成为了封印力量的一部分。 在孙曦圣他们的努力之下,黄金棺椁再次封印起来。 而在封印期间,他们又发现新的真相。 二代冥君没有死,只是遭受重创,沦为废人罢了,而三代冥君,原本已经沦为傀儡的他,在冥修的帮助下,重新变得正常起来,他也名副其实的成为了三代冥君。 在封印结束之后,很多冥修都要求彻底铲除鬼修,但是遭到了两任冥君的反对。 鬼修派系得以保全,但实力大不如从前从。 孙曦圣在解决这件事之后,也就离开了酆都,至于他最初来酆都的目的,也不再提起,当时的酆都满目苍夷,根本没有出征的实力。 其实,在二百年前,按照计划是要展开第三次战争的,可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情。 酆都黄金棺椁差点破封,并不是个例,类似的事情,在其他修行体系当中也发生过。 不过,他们发现的都很早,而且因为酆都的事情,也给其他修行体系势力提了个醒,不管有没有异变发生,他们都再次检查了黄金棺椁,并且加强封印,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但也因为浙江的发生,各大修行体系势力都或多或少的蒙受了不小的损失,第三次战争也就这样搁浅了。 这也是为何,孙曦圣在最巅峰的时候,突然失踪,去寻找圣地的原因之一了。 听完白骷髅将军的讲述,许一凡内心是无比震惊的。 通过之前的对话,许一凡也猜到,酆都曾经发生过重大变故,可当他亲耳听到之后,还是备受震惊。 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问道:“两位鬼君真的死了吗?” 白骷髅将军沉默片刻,摇摇头道:“应该没有。” “嗯哼?”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看向白骷髅将军。 “国师可能一直在想,现如今的酆都为何有三位冥君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个问题,许一凡确实很好奇,只是,方才得到的讯息太多,许一凡还没来得及问。 “三位冥君,其中两位冥君的身份,国师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分别是二代冥君,三代冥君。” “那第三位冥君是谁?难道是四代冥君?” 白骷髅将军摇摇头道:“不,他是初代冥君。” “way?” o((⊙﹏⊙))o !!!∑(?Д?ノ)ノ (?_?) 此话一出,许一凡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站起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许一凡问道。 白骷髅将军则摇摇头道:“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们也没有搞清楚。” “大约八十年前的时候,初代冥君突然出现,跟其他两位冥君,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而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酆都,再一次四分五裂,最终被分为了四大派系。” “四大派系?” 白骷髅将军点点头道:“是的,除了鬼修和冥修两大派系之外,冥修派系也因为三位冥君,被分裂为三大派系。”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思忖一番之后,他看着白骷髅将军,问道:“方才,你说鬼君没有死,难道是......” 许一凡没有说下去了,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许一凡想说什么。 白骷髅将军点点头道:“国师猜的没错,我们怀疑,在这三位冥君当中,有人不是冥君,而是鬼君。” “那谁是鬼君,你们确定出来了吗?”许一凡问道。 “唉!” ε=(′ο`*))) 此话一出,白骷髅将军他们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摇头,露出苦涩的笑容。 很显然,他们没有确定三位冥君当中,到底谁是鬼君,因为他们三人都有嫌疑。 第一,初代冥君曾经神秘的失踪了,而且是在闭关不久之后就失踪了,他为何失踪,失踪之后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无从得知。 初代冥君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千年,一个修士活上一千年,怎么都感觉不正常。 酆都体系确实与众不同,有特殊的办法可以保持灵魂不灭,可灵魂不灭不代表永生,他们的肉体一旦消亡,即便灵魂存在,也只是沦为半死物的存在,依靠本能行事。 初代冥君消失了数百年,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和目的。 第二,二代冥君是遭到了二代鬼君和三代鬼君的算计,已经被诛杀了,魂灯也熄灭了,可当孙曦圣他们到来,查明真相之后,二代冥君没有死,只是沦为了废人而已。 在这些年里,二代冥君已经重回巅峰,当初闭关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从知晓。 明明魂灯已经熄灭,他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第三,三代冥君的出现,本身就极其不合理,在真相查清楚之前,此人没有丝毫的作为,可以说,他是一路躺平,才成为第三代冥君的。 总而言之,三个冥君身上都有嫌疑,也都有疑点。 “你们是怎么确定,三位冥君当中有人是鬼君的?”许一凡问道。 “因为在二十多年前,黄金棺椁被人打开了。” “怎么打开的?被何人打开的?里面又有什么?”许一凡一口气问了还几个问题。 白骷髅将军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黄金棺椁是怎么被打开的,又是被何人打开的,我们不知道,但自从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除了冥君之外,其他人都不得靠近黄金棺椁,而能够接近黄金棺椁的只有三位冥君。” “至于说黄金棺椁当中有什么,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许一凡追问道。 “历代鬼君的尸体。” “嗯哼?”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然后问道:“除了历代鬼君的尸体,还有别的吗?” 白骷髅将军摇摇头道:“没有了,只有他们的尸体。” “这些尸体是不是出了问题?”许一凡敏锐的问道。 “是的,他们活了!” ∑(っ°Д°;)っ “卧-槽!!!”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冥鬼帝符、请国师杀了冥君 废弃的村镇,熊熊燃烧的篝火,在这个霜寒露重的夜晚,让人感到无比的寒冷,身体的寒冷还在其次,最终的还是人心的寒冷。 这一晚,随着鼠王和孟无言等人的到来,他们带来了很多让许一凡无比震惊的信息和真相。 “他们活了?什么意思?” 许一凡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拿起酒壶想要再饮一口酒,却发现酒壶内的酒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滴不剩了。 “就是字面意思。” 闻听此言,许一凡紧蹙眉头,然后说道:“详细说说。” “八十年前,初代冥君归来,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儿,可三位冥君同时在位,本身就有很大的隐患,正所谓天无二日,更何况还是三位冥君的存在了,很多时候,他们的意见都是向左的,这使得酆都本来就混乱的局面,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在初代冥君归来,一直到二十年前,酆都虽然比较混乱,可还是有一定秩序存在的,可自发现黄金棺椁被打开之后,真正的混乱开始了。” “是谁发现黄金棺椁打开的?”许一凡问道。 “一个外人。” “梦流烟?”许一凡眯起眼睛问道。 白骷髅将军摇摇头道:“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人,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 “是她!”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国师认识她?”白骷髅将军问道。 许一凡闻言,摇摇头道:“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白骷髅将军也没有深究,继续讲述起来。 因为三任冥君同时在位,而鬼君又都不在,原本是冥修和鬼修的争斗,最终演变成了冥修内部的争斗,在那六十年时间里,很多人选择了站队。 有人选择了初代冥君,也有人选择跟随二代冥君,还有人选择追随三代冥君,总而言之,每个冥君都有人追随。 虽然这段时间,争斗很厉害,可酆都还算稳定。 也正是因为争斗,酆都的实力也在这六十年时间里,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实力大大提升。 直到二十年前,那个女人突然来到酆都。 对于外人孤身来到酆都,酆都人已经习惯了,他们以为这个女人的到来,也是跟大炎王朝前几任国师一样,都是为了新的战争而来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那个女人来这里,似乎只是来旅游的,根本没有提起征战的事情。 她只是要求去看一看黄金棺椁而已。 对于这个要求,三任冥君在思忖一番之后,也就答应了。 也正是因为这次参观,意外发生了。 当时参观黄金棺椁的人很多,可当他们看到黄金棺椁的时候,却骇然的发现,曾经付出极大代价封印的棺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 黄金棺椁不但被人打开了,还在里面发现了三任鬼君的尸体。 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们还活着,不过,人虽然还活着,却发生了诡异的异变,三个人融为一体,成为了一个极其恐怖的怪物。 听到这,许一凡就忍不住问道:“既然黄金棺椁已经被人打开了,那他们为何不出来?” 白骷髅将军闻言,苦笑道:“不是他们不想出来,而是他们没法出来。” “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跟黄金棺椁融为一体了,根据我们探查发现,三位鬼君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黄金棺椁的特殊性,只要他们不离开黄金棺椁,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敌的存在?”许一凡看着白骷髅将军,半信半疑。 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白骷髅将军苦笑着解释道:“当初我们发现黄金棺椁被人打开,而棺椁当中出现恐怖怪物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对其展开了攻击。” “结果如何?” 白骷髅将军笑容愈发的苦涩,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显然,他们失败了。 “黄金棺椁被打开,我们杀不死对方,对方也出不来,只能僵持着。” “那最后怎么样了?”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那个女人在关键时刻出手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凭借一己之力,再次封印了黄金棺椁,把怪物镇压起来,但是,她在封印怪物之后,也告诉我们,黄金棺椁内最初封印的东西,已经逃走了,而且......” 说到这,白骷髅将军沉默下来。 “而且什么?” “她告诉我们,棺椁内的怪物,不一定是鬼君。” 许一凡闻言,接话道:“意思就是说,鬼物不一定是鬼君,也可能是其他人?” 白骷髅将军点点头。 “她还说了什么?”许一凡又问道。 白骷髅将军想了想,摇摇头道:“她什么也没说,在封印完黄金棺椁之后,她就离开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 “不知道?” 许一凡沉默下来了。 看到许一凡这个样子,白骷髅将军犹豫一番,说道:“不过,她临走时留下了一样东西和一句话。” “什么东西?什么话?” “她说,二十年后,会有人来酆都解决这件事的。” “然后呢?”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  “没有了。” “那东西呢?”许一凡又问道。 白骷髅将军沉默了。 许一凡等了片刻,见对方不说话,就抬起头,看向对方。 “她当年留下了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叫冥鬼帝符。” “冥鬼帝符?那是什么东西?” “据说是当年冥帝和鬼帝联合打造的东西。” “有什么用?”许一凡问道。 白骷髅将军摇头到:“不知道。” 许一凡又看向其他人,而其他人也纷纷摇头,显然他们也不知道。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问道:“那这冥鬼帝符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 ∑(っ°Д°;)っ 卧-槽!!! 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许一凡顿时无语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说了半天,居然不知道,那还说个锤子啊。 白骷髅将军在沉默一会儿之后,说道:“冥鬼帝符当初是交给了三位冥君,但是,在她离开之后没多久,这冥鬼帝符就失踪了。” “失踪了?”许一凡眉头一挑,问道:“难道是被人盗走了?” 白骷髅将军看着许一凡,点了点头。 “是谁盗走了冥鬼帝符?” “不知道。” “那总该有怀疑的对象吧?”许一凡又问道。 在场的六个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谁也没有说话,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东西当初是交给了三位冥君,可东西最终却失踪了,而负责保管冥鬼帝符的就他们三人,而现在东西没有了,他们三人的嫌疑最大。 就像当初黄金棺椁被打开一样,他们三个人的嫌疑最大。 许一凡的目光在酆都六人身上一一扫过,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 此时,许一凡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都率属于哪个冥君?” 鼠王闻言,直接说道:“我们是二代冥君麾下。”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孟无言。 “我们率属于三代冥君。” “那初代冥君呢?”许一凡又问道。 “他没有麾下。” “嗯哼?” (°ー°〃) 此话一出,许一凡直接愣住了。 “没有麾下?什么意思?” 齐无道此时开口解释道:“初代冥君从归来之后,就始终是孤身一人。” “难道没有人追随他?”许一凡好奇问道。 “当然有,而且不少。” “那为何......” “初代冥君拒绝了所有人。” “为什么?” 齐无道看着许一凡的眼睛,缓缓说道:“因为他谁也不信任。” 许一凡:“.......” 真是一个出乎预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不过,想想也正常。 初代冥君和鬼君把纷乱不止的酆都,再次统一起来,并且让酆都不断的壮大起来,可时隔数百年,酆都再次动荡起来,这里面如果说没有人为因素在里面,绝对是不可能的。 当年跟随初代冥君的人,在过去的数百年里,早已经不复存在,而冥修更是经历了一次大屠杀事件,存续下来的冥修,还有多少人认可这位初代冥君,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他,都是个很大的问题。 初代冥君的归来,本身就有很大的疑点。 首先,初代冥君是怎么存续上千年的,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答案。 其次,初代冥君都能归来,那为何初代鬼君却没有归来,反而出现在黄金棺椁之中,成为了怪物的一部分呢? 另外,黄金棺椁最初是初代冥君和鬼君带回来的,可以说,他应该是最了解真相的一个人,应该也知道如何打开封印,而黄金棺椁的打开,初代冥君的嫌疑最大。 酆都很多人不信任初代冥君,而初代冥君也不信任其他人。 时代不同了,酆都的变化也太大了,他的归来并没有在根本上解决酆都的问题,反而因为他的归来,使得酆都的问题更加的尖锐化。 与其陷入旋涡之中,还不如独善其身,置身在旋涡之外,或许这样才能看清楚更多的事情。 当然,在这背后还没有其他的隐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一凡看向鼠王,问道:“十二鬼将是酆都除了冥君和鬼君之外,最高层的将领,除了你们六人之外,剩下的六人的立场又是如何?” “十二鬼将有四人站在了二代冥君这边。”鼠王说道。 “除了你们三个,还有谁?” “梦姑!” “梦姑?”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国师之所以陷入此地,就是因为梦姑施展了神通。”白骷髅将军解释道。 许一凡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骷髅将军,然后转过头,看向孟无言。 孟无言点点头。 许一凡又看向剑九。 剑九见状,随口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手段不错,应该扛得住我三剑!” 鼠王:“......” 孟无言:“......” 得到剑九的承认,许一凡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看向孟无言,问道:“你们呢?” “三代冥君这边也有四人。” “是谁?” “鬼舞。” “此人又是何人?”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齐无道揉了揉肚子,说道:“是梦姑的姐妹。” “亲姐妹?” “亲姐妹,长相俊美,国师若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引荐一二!” 许一凡:“......” 只是,齐无道话音刚落,剑九就斜眼看来,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齐无道见状,讪讪一笑道:“开个玩笑,剑九姑娘不比当真。” “呵呵!” 剑九冷笑一声,没有说什么。 许一凡则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剩下的四位鬼将呢?”许一凡转移话题道。 “黑雾、画师、金鸡和黑骨,他们保持中立。” “中立?”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现如今的酆都,还能有人保持独立? 这让许一凡很是意外。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齐无道随口说道:“金鸡和画师,他们是酆都最古老的传承之一,其先祖曾经跟随着冥帝和鬼帝征战四方,当初的十二鬼将当中,现如今还保存完整的,只有这二人所在的势力了,他们在很早之前,就置身事外,在历代鬼将当中,就属于金鸡和画师出的鬼将最多。” “那黑雾和黑骨呢?”许一凡问道。 “他们是鬼帝派系的人,这两大鬼将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中立,在两任鬼君叛乱的时候,他们是置身事外的,没有参与屠杀冥修的行动当中,而在拨乱反正之后,他们庇护了不少鬼修,但都是当初没有参与行动的鬼修。” 听完这番解释,许一凡点点头。 “也就是说,现在的酆都,分为五大势力对吗?” “是的,三位冥君各有一派势力,鬼修自成一派,剩下的就是中立派。” “那你们今夜来此,到底想要做什么?”许一凡沉默良久之后问道。 狗王闻言,直接说道:“本来是来杀你的。” 许一凡:“.......” 此话一出,许一凡一脸无语的看向狗王,却发现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而鼠王和白骷髅将军也没有反驳的意思,显然,狗王说的是真的。 于是,许一凡又转过头,看向孟无言。 孟无言三人都没有说话,而狗王却冷笑道:“国师别看他们了,他们的目的也一样。” “为何要杀我?”许一凡收回目光,开口问道。 “酆都的一切变故,都是你们这些外人带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酆都也不会变成这样。”狗王说道。 许一凡闻言,翻了个白眼,看向狗王说道:“就因为这儿?” “难道还不够吗?”狗王反问道。 “自从一千年开始,我们酆都就因为你们这些外来者,死伤无数,实力大打折扣,你知道我们酆都死了多少人吗?”狗王又问道。 许一凡沉默不语。 酆都这一千年的变化,确实很大,经历了数次危机,三代冥君和鬼君,几乎都没有一个善终的,抛开他们不去说,酆都两次出战,几乎都死伤殆尽,其代价不可谓不大。 又因为黄金棺椁的存在,酆都数次大乱,直接葬送了三代鬼君,还有无数酆都修士,好好的一个修行势力,被折腾的体无完肤,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大炎国师。 站在狗王他们的立场来看,杀死许一凡不是什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一切都是前几任国师搞的鬼,跟许一凡又有什么关系呢,说到底,他只是个背锅的。 当然,他们的出现,肯定不止是狗王说的那么简单。 狗王他们到来的时候,确实流露出浓郁的杀机,如果许一凡当时直接选择开战,或者展开突围,那战争绝对会开启,但许一凡没有那么做,于是他们现身,跟许一凡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谈。 但这肯定不是主要原因,许一凡猜测,在他们准备杀死许一凡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什么,这才导致他们愿意跟许一凡交谈。 至于孟无言他们。 如果许一凡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很早就来了,只是一直没有现身而已,估计是被狗王他们的人拦住了,但最终他们还是出现了。 在他们出现的时候,狗王他们已经选择跟许一凡好好谈谈,这迫使他们也不得不坐下来谈。 但是,这两方人马的出现,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他们想要许一凡做什么,而是在给许一凡讲述酆都的过去,还有现在的境遇,这就有意思了。 许一凡是初次来到酆都,而这两方人马一上来就掏心掏肺,把很多关于酆都的隐秘都说了出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大炎国师那么简单。 “说说吧,你们齐聚这里,找到我,又跟我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有目的的,不妨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许一凡不打算绕圈子了,直接说道。 孟无言和鼠王对视一眼,然后孟无言就开口道:“既然国师选择开门见山,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我想请国师杀了冥君!” ...... ps:求票,求票,求票!!!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鬼君、逐客令 酆都。 这是一座由白骨垒砌而成的城池,常年被白雾笼罩,在这里,看不到朝阳,也看不到月亮,这是一个没有光的地方。 在酆都禁地,有二人并肩而立。 一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 若是许一凡在此的话,一定认得他们,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正是青山城鬼玩店的掌柜,身披袈裟的和尚是青山城的主持净空。 此刻,这二人正注视着眼前一口黄金棺椁。 棺椁很大,远超寻常棺椁,在棺椁之上,贴满了符箓,这些符箓大多来自道教,但也有其他体系的,符箓有新有旧,但不管是新符还是旧符,其符箓都无比的古老。 在符箓之下,还有很多符文,符文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别说看清楚符文线条了,就是多看一会儿就会让人感到眼花。 整个黄金棺椁悬浮于空,被浓雾包裹着,若是凑近去看,就发现,棺椁被九根宛如人大腿粗细的铁链束缚着。 铁链很长,一直延伸出去,不知道通往何方,而在铁链之上,弥漫着白色火焰,似火非火,没有温度,若不是火焰偶尔会跳动几下,还以为这所谓的火焰只是装饰品呢。 “时隔一年多,他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中年男人开口道。 “比我们预计的要早一些。”净空说道。 “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福祸相依。” “唉!!!” ε=(′ο`*))) 中年男人闻言,深深地叹息一声。 “这黄金棺椁已经封印不了多久了,他来的越早,对他,对我们越有利啊。”中年男人说道。 “你觉得现在的他,能对付的了棺椁内的东西?”净空问道。 “入过圣的人,足够了。” “可他毕竟不是圣人。” “不是圣人又如何,虽然他是冥王之子呢。”中年男人说道。 “阿弥陀佛!” 净空佛唱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之后,净空说道:“那几个小家伙开始行动了。” “嗯。” 净空转过头,看向中年男人问道:“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他们杀了我?”中年男人反问道。 净空看着对方没有说话。 “放心吧,他们杀不了我,不会,也不敢!” “若是那小子呢?”净空又问道。 中年男人看着安静的宛如死物的黄金棺椁,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只要我不想死,即便是他,暂时也杀不死我。” 净空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年男人,淡淡道:“但愿吧。” “那三位有什么动静吗?”中年男人突然问道。 “你觉得他们应该有动静吗?”净空反问道。 “他们谋划了数百年,苟活至今,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到来嘛,该有动静了。” 净空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你是担心,他们坏了大事儿?” 中年男人摇摇头道:“他们三人的身份,你我都没有勘破,但肯定会有人坏事儿的。” “你打算如何?杀了他们?” 中年男人闻言,想了想,摇摇头道:“很难。” 说到这,中年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净空,又转过身,看向外面,喃喃道:“还是交给他好了,既然两位大帝选择了他,那我也应该相信他。” 净空沉默不语。 “桀!桀!桀!” 就在这是,黄金棺椁颤抖了一下,然后一声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笑声传了出来。 “他来了,我感受到他的气息了。”棺椁当中响起一道声音。 对此,不管是中年男人,还是净空都没有感到意外。 “你们还能封印我多久?我迟早会出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中年男人闻言,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封印你。” “呵呵!” 对方冷笑一声,然后说道:“既如此,那你就放我出去。” 然而,中年男人却摇摇头道:“放你出去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鬼君,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啊。” 鬼君? 若是许一凡在此,肯定会大吃一惊。 这个曾经在青山城滞留多年,成为鬼玩店掌柜的男人,居然是鬼君。 那么,他到底是哪一代鬼君呢? 若中年男人是鬼君,那黄金棺椁内的人又是谁呢? “这是约定,你最好履行约定,不然后果会如何,你应该清楚。” “呵呵!” 又是一阵冷笑,对方阴恻恻道:“两位大帝已经不在,你又能奈我何?” “哦?是吗?” 中年男人闻言,挑了挑眉头,反问道:“若你真的肆无忌惮,那为何不出来呢?这黄金棺椁似乎困不住你吧。” 此话一出,棺椁内的人沉默下来。 显然,中年男人的话说中了他的心事儿。 见对方沉默,中年男人缓缓说道:“安心的等着便是,他已经来了,你也快自由了。” “呵呵!” 冷笑再次响起,对方冷冷道:“自由?我们这些人沦落至此,何来自由一说,即便我离开了棺椁,也不过是换个更大的棺椁,依旧被囚禁着。” 说到这,对方讥讽道:“我被囚禁在棺椁之中,只是失去了人身自由,而你们呢?你们虽然行动自由,可真的自由了吗?” 中年男人沉默了。 自由! 这是一个多么奢望的东西啊,可望而不可即,他也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 见中年男人沉默,对方却说道:“别盯着我了,你应该好好盯着那三位,有人希望他来,有人不希望他,现在的他,可是脆弱的很呐,稍有不慎就会死在这里,与其在这里跟我废话,还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保住他吧。” 中年男人闻言,神色微动,看向棺椁,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想知道?” 中年男人沉默了。 “别指望我了,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你们自己去查吧,要抓紧时间了,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若是祂回来了,你们这些年谋划的一切,都会落空的。” “祂?你感受到祂了?”中年男人连忙问道。 “没有。” “那你.......” “直觉!” “直觉?” “当年祂费尽心机,离开棺椁,却又消失无踪,这么多年都不曾现世,你真当祂什么都没做?” 中年男人闻言,眉头紧蹙,沉默不语。 “无垢之体,异界人,这些年你们的所作所为,以祂的本身难道会不知晓?” “既然知晓了,为何既不阻止你们,也不破坏,你觉得祂在图谋什么?” 闻听此言,中年男人和净空的脸色,都猛地一变,他们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 “哈哈!!!” 对方似乎看到了二人的表情变化,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对方笑声的响起,棺椁开始震动不已,九根铁链也随之哗哗作响,原本平静如死物的白色火焰,也开始疯狂的摇曳起来。 “小心阴沟里翻了船,哈哈!!!”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细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棺椁,沉声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然而,对方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沉寂下去。 棺椁不在震动,而铁链也逐渐恢复正常。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然而,不管是中年男人,还是净空,都知道方才不是错觉。 良久之后,净空才说道:“如果祂真的回来了,那他.......” “祂究竟是谁?”中年男人则问道。 净空转过头,看了一眼中年男人,然后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 “去看看三位冥君都在做什么。” 中年男人闻言,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再次急剧变化一番,最终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黄金棺椁,转身大步离去。 “唉!!!” 在中年男人和净空离开之后,黄金棺椁内响起一声叹息,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叹息,又仿佛是几个人一起叹息。 “你真的能破开封印?”一道女子的声音突然在棺椁内响起。 “你觉得呢?”刚才跟中年男人对话的男声响起。 “既如此,你为何不破开封印?” “呵呵!” “你笑什么?” 此时,第三道声音响起:“他不想死。” “什么意思?”女声问道。 “留在棺椁内,我们就不会死,一旦离开,祂就会出现,到时候我们都会死。”第三人说道。 “祂还敢回来?难道祂不怕再次被封印起来?”女人问道。 “呵呵!” 冷笑声响起。 片刻之后,女人喃喃道:“看来,还得等待一段时间啊,跟你们待在一起,真的很恶心耶,希望他长得不会让我失望.......” 接下来,就是女人一个人的碎碎念,剩下两个人都陷入沉寂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的声音也不再响起,现场再次恢复寂静。 而在这个时候,从某处阴影处,有了一丝波动,一双眼睛凝视着黄金棺椁,看了片刻之后,眼睛消失,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回荡在禁地之中。 “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真期待跟你们的再次见面啊。” ------------------------------------- 废弃村镇,临时营地。 许一凡目瞪口呆的看着孟无言。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很多事情都出乎许一凡的预料,可最出乎许一凡预料的,还是孟无言的请求。 “请国师杀了冥君!” 许一凡怎么也没有想到,孟无言他们齐齐现身,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到最后居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尽管心中很震惊,可许一凡还是看着孟无言问道:“杀了冥君?我没听错吧?” 孟无言表情严肃的看着许一凡,摇摇头道:“没听错。” “你们不是.......”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想问什么,孟无言说道:“我们怀疑,三位冥君当中有一个是祂。” “祂?”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什么,说道:“祂?你指的是天劫分身?” 孟无言点点头。 “那你有怀疑对象吗?”许一凡又问道。 孟无言没有说话,转过头,看向鼠王,意思不言而喻。 鼠王则看向孟无言,显然,他们都怀疑彼此追随的冥君。 许一凡看了看孟无言,又看了看鼠王,紧蹙着眉头,脸色有些古怪道:“你们该不会是想让我杀了三位冥君吧?” 此话一出,鼠王和孟无言纷纷点头。 (?_?) ∑(っ°Д°;)っ “我屮艸芔茻!” 许一凡彻底的懵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看向孟无言问道:“我想问一下,三位冥君都是什么实力?” “不知!” 许一凡:“.......” “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许一凡无语的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孟无言开口解释起来。 无论是初代冥君和鬼君,还是其他两代冥君和鬼君,他们的实力如何,始终都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崛起之后,就极少出手,甚至都不在出手,实力如何,无从得知,但绝对是超五境修士。 至于是超五境哪个境界,他们就不知道了。 以往的时候,他们还能根据种种迹象,大概的推断出冥君的修为境界,大概是证道境修为,也可能是入圣境修为,但是,自从他们离开酆都,再次回来之后,其修为境界就是个谜。 初代冥君归来,他身上的气息,已经深不可测,看似就是个寻常人,但是越是境界高深的人,越是看不透他,孟无言怀疑,初代冥君至少是入圣境修为,甚至可能达到了当年冥帝的水平,也就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二代冥君的情况,有所不同,当年闭关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说的清楚,但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确实沦为了废人。 然而,这些年来,二代冥君重修完毕,他的境界到了哪种地步,很难说清楚,因为从二代冥君再次出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过手。 但他能够跟初代冥君分庭抗争,其实力应该不低,至少是证道境巅峰,也可能是入圣境,甚至可能更高。 至于三代冥君,他的情况更特殊。 在其还不是冥君的时候,他的实力就已经是知道境,闭关出来之后,他虽然不曾出手,可当时的第三代鬼君也奈何不了他,显然他的实力绝对不低,至少是证道境左右。 但这不是最特殊的地方,真正特殊的地方在于,第三代冥君是双修之人,他虽然是冥修出身,可也走了鬼修的路线,至于他是如何合二为一,又是如何寻找到平衡的,没人说的清楚。 就孟无言他们自己推断出来的结果显示,第三代冥君是最特殊的一个,也可能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但真相是否如此,还未曾可知。 听完孟无言的解释和推测,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 (╯‵□′)╯︵┻━┻ “也就是说,三位冥君,他们的实力保守估计,都在证道境巅峰,也可能是入圣境,甚至是更高对吗?”许一凡问道。 孟无言点点头。 “你让我去杀了三位冥君?”许一凡又问道。 孟无言再次点点头。 “滚你大爷的!”许一凡直接咆哮起来。 孟无言看着突然暴躁起来的许一凡,开口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过分,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们也别无他法,只能.......” 然而,不等孟无言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伸出手指着孟无言的鼻子,直接开骂起来。 “这是有些过分吗?这是很过分好不好?” “大哥,我现在就是个废人,别说超五境的修士了,就是下三境的修士都能一巴掌拍死我,你玩我呢?” 说到这,许一凡似乎想到什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冷冷的看着孟无言他们。 “哦,我知道了。” “嗯?” (°ー°〃) 此话一出,孟无言等人都愣了一下。 知道了?许一凡知道什么了? “你们想杀我,结果发现我不出手,你们又没有理由杀我,也杀不死我,所以就想借他人之手杀我,好一个借刀杀人啊,你们想弄死我直说啊,干嘛拐弯抹角啊。” 闻听此言,孟无言连忙说道:“国师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不等孟无言说完,许一凡就打断对方的话,说道:“误会?不是这个意思?呸!” “误会个屁啊,我看你们就是这个意思,滚!” 孟无言看着暴躁起来的许一凡,眉头紧蹙,他知道自己提出这个要求,肯定会激怒许一凡,但是他没想到许一凡的反应会这么大。 “国师.......” “滚!” “国师,你听我说.......” “滚!” 孟无言还想说些什么,但许一凡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转过头,对剑九说道:“送客!” 剑九也不废话,直接召唤出九把仙剑,剑尖直指孟无言六个人。 成游他们也不含糊,纷纷拔刀出鞘,刀锋直指孟无言他们。 孟无言他们见状,面面相觑,孟无言还想在说些什么,却看到佛无禅直接站起身,转身离去,于是,他只能作罢。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既是试探又是警告 许一凡跟酆都人谈崩了。 在剑九出剑,言午卫拔刀之后,孟无言他们尽管心中极其不甘,还是没有选择撕破脸,而是选择了退却。 孟无言他们离开之后,许一凡重新坐下,言午卫各司其职,纷纷警戒起来。 许一凡手持一根木棍,无意识的拨弄着篝火,火红的篝火映照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成游回来了。 “大人,孟无言他们离开,那些鬼物也离开了。”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随口道:“知道了。” 说完,许一凡挥挥手,示意成游可以下去了。 但成游并没有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成游问道:“还有事儿吗?” “启禀大人,外面的白雾散了。” “哦,我知道了。” 成游闻言,眉头一挑,说道:“大人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许一凡嘴角微翘,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白雾本来就是那梦姑弄出来的,既然他们离开了,那这白雾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成游闻言,点点头,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去。 在成游离开之后,剑九单手托腮,侧着头,看着许一凡问道:“为何要拒绝他们?” “为何不拒绝他们?”许一凡反问道。 “你应该有办法杀死冥君吧。” 许一凡沉吟一下,点点头,转过头,看着剑九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若出手,再加上言午卫配合,即便对方是入圣境修士,也可以一战,只要我愿意付出代价,以命换伤,确实可以杀死冥君,除非对方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既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拒绝呢?” “冥君不止一个,即便我们能杀死一个,那也还剩两个啊,言午卫是我精心打造出来的,培养他们是让他们做更多有用的事情,而不是无谓的牺牲,而我也不想你冒险。”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展颜一笑,一双眼睛顿时眯成月牙。 说到这,许一凡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更何况,我们为何要杀死冥君呢?” “你不相信他们?”剑九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信,也不信。” “何意?” “不要小觑任何人,尤其是酆都这里的人。” “我要来酆都的事情,本身就不是什么秘密,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我要来,如果他们真的是来找我帮忙的,或者真的是来杀我的,为何要在我进入酆都地界之后才出现呢?” “我在西北的时间不短,在塔撒哈的时间也不短,如果他们真的是来杀的话,在风沙镇那场袭杀当中,就是他们最好出手的机会,风沙镇那场袭杀,我暴露了很多底牌,在最后时刻,我身边没有多少底牌了,如果他们要动手,是很可能杀死我的,可他们没有。” “那是因为风沙镇有高修坐镇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剑九却反驳道。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剑九,笑着摇摇头道:“你错了,风沙镇确实有不少高修,可白秋菊他们还是来了,当时风沙镇几乎所有高修都被牵制住了,我能依仗的底牌不多,以酆都的底蕴,他们若是想对我动手,没人拦得住的。” “可能是他们无法离开酆都吧。”剑九又说道。 “无法离开?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摇摇头道:“你真以为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难道都是假话不成?”剑九反问道。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道:“也不尽然,九真一假吧。” “什么意思?” “酆都只是没有完全出世而已,他们不是无法离开酆都,而是不想离开罢了,你当真以为,他们这些鬼将也好,还是其他高修也罢,真的没办法离开这里吗?” 说到这,许一凡又说道:“即便风沙镇他们无法出手,康城也无法出手,可我们在离开康城之后,一路走来,这一路上很多地方都是杀人的好地方。” 剑九闻言,想了想,点点头。 确实,不管是死亡峡谷,还是秦山山脉,亦或者是青山城,这些地方都是杀人的好地方。 可他们一路走来,别说酆都的人了,就是其他势力的人,也都没有出现。 对此,许一凡是很失望的。 此次来酆都,许一凡确实赶时间,但也没有那么赶时间,即便不经过死亡峡谷和秦山山脉,绕道而行,以许一凡他们的脚程,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可许一凡还是选择抄近路。 为何? 理由很简单,许一凡要钓鱼,他以自身为诱饵,想要引出一些对他图谋不轨的家伙。 可这个计划失败了。 可能是风沙镇袭杀,死了太多人,让很多人见识到,即便许一凡修为尽失,也不是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也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帮他铲除了某些别有用心的人,亦或者是那些人觉得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时间。 总之,许一凡的钓鱼计划,并没有成功。 抛开其他势力不去说,单单只说酆都。 如果酆都的人真的想杀死许一凡的话,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原因很多。 其一,许一凡现在的权利很大,地位很高,一旦许一凡死了这里,酆都就会直接被怀疑。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光有嫌疑不够,还需要实际的证据,然而,当层次到了一定高度之后,杀人不需要证据,只要有嫌疑就足够了。 酆都有嫌疑,许一凡一旦死了,酆都就会遭到大炎的报复,而且不止是大炎,很多跟许一凡有利益牵扯的人,都会出手。 其二,酆都没有必杀许一凡的理由。 就目前而言,许一凡所作所为都没有影响到酆都的利益,既然没有利益冲突,那酆都为何要杀许一凡? 难道只是觉得好玩吗? 如果酆都一定要杀许一凡,只有一个可能,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背弃中洲,背弃天道,成为了天劫的走狗。 然而,这种可能性很小。 其三,酆都内部现在是有很大问题的,内部矛盾尚且没有解决,又招惹强敌,只要脑子没有被门夹过,就不会轻易树敌的。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杀死许一凡对酆都没有任何好处,得不偿失,既如此,他们自然不会这么做。 这也是许一凡在看到鼠王他们之后,并不感到紧张,反而觉得有些可笑的原因了。 想到这些,剑九又问道:“这么说,鼠王他们来找你,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来寻求帮助的对吗?”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摇摇头道:“你错了,他们不是来寻求帮助的,而是来试探我的,也是来警告我的。” “嗯?” (°ー°〃) 剑九闻言,顿时愣住了,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夜空,喃喃道:“他们是来试探我,此次来酆都的目的所在。” “目的?我们难道不是来寻求合作的吗?”剑九问道。 “是啊。” “那为何.......” 许一凡回过头,看向剑九,反问道:“可酆都不止一个冥君,也不止一股势力,你觉得我们该跟谁合作呢?” “啊?!!!” 剑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 确实,按照孟无言他们所说,现在的酆都分为五大势力,三大冥君各代表一股势力,鬼修是一股势力,还有中立派也是一股势力。 对于许一凡而言,或者说对于中洲联盟而言,要跟酆都合作,自然是跟最强者合作,可问题是,这五大势力当中,谁才是最强者呢? 赢面最大的应该是初代冥君,曾经的他,不但平息了酆都的内战,还把酆都带到巅峰,无论是实力,还是威望,初代冥君都很强。 可问题是,初代冥君归来之后,他不接受任何投诚,孤身一人,把所有人都摒弃在外,一人就是一个势力。 这说明,初代冥君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同时也说明,他不信任现在酆都的人,看似很自负,却很聪明。 当然,许一凡也不觉得,初代冥君真的是一个人。 要知道,当年跟着他一起失踪的,还有初代鬼君,以及一部分鬼将。 虽然初代鬼君的尸体出现在黄金棺椁当中,可尸体只是尸体,现在躺在黄金棺椁当中的鬼君,是不是鬼君还是个问题。 即便初代鬼君真的在黄金棺椁当中,那些跟着他们一起失踪的鬼将又去了哪里呢? 当然了,剩下两代冥君也不可小觑。 二代冥君现在是酆都明面上,实力最强,势力最大的一个。 此人经历数次危机,都没有死,既没有死在对外征战的路上,也没有死在二代三代鬼君的叛乱之中,他只是沦为了一个废人而已。 可即便是废人,他在出世之后,还是备受尊崇。 更何况,现在的他已经重修归来,对酆都的掌控,肯定不简单,而他本人也极其不简单。 二代冥君身上藏着大秘密,不然当初二代三代鬼君也不会没有杀死他,后面叛乱平息,也不可能让一个废人依旧坐在冥君的位置上。 鼠王、狗王、白骷髅将军,还有梦姑,这十二鬼将的四大鬼将,都选择站在他那边,这其中又有什么隐秘,许一凡还不曾得知。 鼠王也好,狗王也罢,亦或者是其他二人,他们都掌控着庞大的军队,虽然其单体的实力不怎么样,可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许一凡还是很清楚。 至于三代冥君,他是最容易被人忽略,或者说是小看的一个冥君。 首先,他没有其他两位冥君显赫的战绩; 其次,他得位不正。 另外,此人始终都像是一个傀儡。 如此看来,此人就是一个傀儡冥君,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显然并不是。 三代冥君从一个鬼将,一跃成为冥君,其身上肯定有过人之处,或者是有特殊的地方,不然的话,当初二代鬼君和三代鬼君也不会选择他。 更不会在鬼修和冥修撕破脸之后,只是囚禁他,而是诛杀他。 在叛乱平定之后,按理说,这个由两代鬼君泡制出来的冥君,在前面两任冥君出现之后,应该免除其冥君的职位才对,可事实并没有。 不但二代冥君承认他的身份,初代冥君也承认了他的身份,这其中又隐藏着什么秘密,谁也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一个没有任何功绩,得位不正,而且还曾经做过傀儡的他,居然能够得到四大鬼将的追随,这就很有意思了。 孟无言也好,齐无道也罢,还是佛无禅,亦或者是未曾露面的鬼舞,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无论是修为实力,还是谋略都不简单。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孟无言他们应该很清楚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他们还要选择三代冥君? 最关键的一点,是孟无言之前说过,三代冥君是一个极其特殊的人,他不但走了冥修的路线,还走了鬼修路线,将其合二为一,这可是其他几任冥君都不曾做到的,那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如果就三位冥君的强弱来分析,表面上二代冥君是最佳选择,初代冥君也不错,可实际上,三代冥君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对于这一点,孟无言和鼠王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不然的话,鼠王也不会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而且还要派人拦住孟无言他们。 单单从这一点来看,二代冥君的实力其实是不如三代冥君的。 与其说,二代冥君和三代冥君是来跟许一凡谈合作的,不如说是来试探许一凡的。 当然,如果他们任何一方,能够跟许一凡达成合作,那自然最好,即便无法达成合作,只要许一凡不倒向其他一方,那也就足够了。 “你怎么看待二代冥君和三代冥君?”剑九问道。 “相对于他们,我更好奇初代冥君。” “嗯?” (°ー°〃) 剑九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一个孤寡之人,值得重视吗?” “呵呵!” 许一凡咧嘴一笑,看向剑九说道:“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 “看出什么来?” “三位冥君当中,最让人忌惮的,就是初代冥君了。” 剑九闻言,眯起眼睛,想了想,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不要小看初代冥君,一个曾经被视作冥帝接班人的存在,他给酆都带来的影响,在酆都的威望,是后面冥君的无法比拟的。 初代冥君实力到底如何,不得而知,可他敢在有其他两个冥君存在的情况下,还拒绝掉所有人,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这种自信,或者说自负,是真正高修的傲气所在。 其次,现在这些投靠其他两位冥君的鬼将,是否是真心实意的投靠,很难说。 如果初代冥君真的想做什么大事儿,他只要登高振臂一呼,绝对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愿意为其驱使的,也会有无数人愿意为其赴死的。 这一点儿是其他两位冥君无法比拟的存在。 二代冥君和三代冥君,在得知许一凡要来酆都的时候,还不等许一凡去往酆都,就设计许一凡,提前来见许一凡,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另外,除了三位冥君的势力之外,鬼修一派、中立派也不可小觑。 中立派的人的先祖,可是跟随着鬼帝和冥君征战的人,在这数千年来,他们的影响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即便是初代冥君,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要礼让三分。 鬼修一派更不用说了。 鬼君虽然不在了,可鬼修还在啊,而且谁能保证,三任鬼君真的都死了? 若是鬼君没有死,只是选择假死,隐藏在幕后,那此人的恐怖程度,还在初代冥君之上。 “既然他们是来试探你的,为何又要让你去杀冥君呢?”剑九疑惑不解的问道。 “还是试探,不过也是警告。”许一凡说道。 “什么意思?” “三位冥君都有问题,但谁才是真正有问题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需要外力去干预,去确定。” 说到这,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让我去杀三位冥君,而是去杀.......” 不等许一凡说完,剑九就接话道:“他们的目标是初代冥君。”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 “可你应该不会这么做对吗?” 许一凡再次点点头道:“当然不会。” “那他们.......” “他们是在警告我,如果我不对初代冥君出手,也不要跟其合作,不然的话,他们会联合起来除掉我。” “这么复杂的吗?”剑九撇撇嘴说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复杂的还不止这些。” “嗯哼?” (°ー°〃) 剑九眉头一挑,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酆都还有第六股势力。” “啊?!!!” 剑九惊呼一声道:“还有第六股势力?这酆都这么乱的吗?” “唉!” ε=(′ο`*))) 许一凡叹息一声道:“酆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乱,甚至我怀疑,酆都不止六股势力。”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酆都四代、不速之客零 “不止六股势力?除了现在的五大势力之外,还有哪些势力?”剑九好奇的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青山城的骨玩店吗?”许一凡反问道。 剑九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鬼玩店的掌柜也是酆都人,他的实力很强,跟佛门地藏菩萨交手而不落下风,孰强孰弱我也不清楚,二人当时交手的时候,都没有使出全力,在遇到孟无言他们之前,我以为此人是三位冥君的一个。” “难道不是吗?”剑九反问道。 许一凡眯着眼睛,幽幽道:“不是。” “不是?那他是谁?” “我不知道,但根据孟无言他们几个人的说辞来看,此人绝对不是三位冥君当中任何一人。” “那会不会是其他两大势力的人呢?”剑九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道:“有可能。” 不过,他很快又摇摇头道:“但可能性不大。” “为何?” “地藏菩萨离开佛门已久,他在佛门的地位,可比现在的几位菩萨要大的多,在佛祖不出世的情况下,地藏菩萨的话语权是很大的,而想要说服地藏菩萨,鬼将是不够格,起码得是鬼君冥君级别的人物。” “你的意思是,鬼玩店的掌柜是鬼君?” 说完,剑九又自顾自的摇头否认道:“这怎么可能?”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怎么不可能,初代冥君时隔数百年,都能回归,鬼君岂是那么容易死?” 剑九闻言之后,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如果此人真的是鬼君,那他为何不回到酆都,自成一派呢?”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他有别的想法,也可能有别的图谋吧。” “别的图谋?” 许一凡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剑九,笑了笑,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也可能是第四代冥君或鬼君。” “四代冥君或鬼君?”剑九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根据孟无言他们的说辞,我发现了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 “初代冥君和鬼君,是一千年前,天劫将至的时候,他们应运而生的人,而二代冥君和鬼君也是如此,三代冥君和鬼君,他们虽然得位不正,可也算是应运而生之人,可你要知道,大炎在我之前,已经有四任国师了,按理说应该有四代冥君和鬼君,可我们只看到了三代。” “你的意思是,四代冥君和鬼君已经出现了,只是他们隐藏在暗处?”剑九诧异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皱起眉头,说道:“你还记得孟无言方才说的那番话吗?” “哪句话?” “初代冥君是在二十多年前归来的。” “嗯,孟无言是说了这句话,可那又怎么了?” 许一凡没说话,只是看着剑九。 剑九先是被许一凡看的一头雾水,但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难道初代冥君是.......”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剑九不说话了。 按照许一凡发现的规律来看,二十多年前,应该是四代冥君和鬼君出现的时间点,然而,在这个时间点,四代冥君和鬼君都没有出现。 他们只是发现黄金棺椁被打开了,初代冥君归来了。 关于初代冥君,最大的疑点就是,他是如何在失踪了数百年之后,重新归来的。 初代冥君的年纪可不小了,已知的年龄已经有一千多岁了,正常修士根本不可能活这么久,除非他突破到了不可言说境。 然而,突破到不可言说境是不可能的。 即便他可以突破,其他势力也不会允许的。 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如果归来的初代冥君不是初代冥君,而是四代冥君,似乎很多问题都解释的通了。 在三百多年前,酆都发生变故,二代三代冥君和鬼君都相继出了问题,而这个问题肯定不是自然发生的,应该是人为的。 也正是因为这次变故,第三次大炎国师的征战计划流产了,而疑似封印着天劫分身的黄金棺椁,出了问题,那导致这场变故的,很可能就是天劫分身。 因为只有天劫分身才能在这场变故当中,攫取到最大的利益。 失踪近千年的人再次回归,而且归来之后,啥也不做,拒绝所有人,这本身就有问题。 要么他实力强大到可以碾压所有人,要么就是他不是初代冥君。 如果四代冥君出现了,那意味着四代鬼君也出现了。 许一凡曾经让人调查过青山城鬼玩店掌柜的信息,根据调查结果显示,鬼玩店掌柜是在二十多年前,突然闭关的。 起初,许一凡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可现在当更多的信息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许一凡就下意识的想到这一点,猜测鬼玩店掌柜就是四代鬼君。 也只有鬼君这个级别的人,才能跟地藏菩萨平等对话,也只有这个级别的人,才能请动地藏菩萨进入酆都。 如此一来,也就说明,酆都不止五股势力,还有第六股势力,也就是四代鬼君所掌控的势力。 剑九把自己想到的这些,对许一凡讲述一遍之后,许一凡点点头道:“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剑九闻言,则皱着眉头说道:“那按照你分析的规律来看,大炎王朝包括你在内,有五任国师,按理说,酆都也应该有五代冥君和鬼君啊,为何只有四代呢?” 许一凡闻言,却苦笑起来,大摇其头。 “你怎么了?什么意思?” “严格来说,我不是第五任国师,我是第四任国师。” “嗯?” o((⊙﹏⊙))o 剑九一脸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 “什么事儿?” “曾经不止一次,有人对我说过,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现在我明白了。” “什么意思?” “第四任国师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她并不像其他几任国师那般,为了阻挡天劫做了很多事儿,她几乎什么都没做。” 说到这,许一凡摇摇头道:“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来,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她曾经没有做过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大炎只有四任国师,而酆都也只有四代冥君和鬼君?”剑九诧异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他又看向剑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闭嘴不言。 这个猜测,其实在他得知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那个女人,来的很匆忙,有关她的记载,几乎没有,可很多人在她出现之后,这二十多年来,做了很多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围绕着许一凡展开的。 许一凡一直想不通,为何自己会被那么多人看重。 要论修行天赋和资质,他只是比一般人强,可距离真正的天才,还是差了不少。 许一凡唯一,也是最特殊的地方,就是他是异界人的身份。 然而,这个身份似乎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影响和改变。 百货楼也好,言午堂也罢,这些东西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并推进了这个世界的发展,使得大炎变得更强,可以傲视其他王朝。 然而,这种强大只是针对世俗王朝而言,对于不可知之地还是差了很多,更别说天劫了。 如果只是仅此而已,许一凡也不值得被那么多人看重。 许一凡带来的很多东西,虽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和推进这个世界的发展,可这是一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 如果没有孙曦圣,没有其他人的扶持,许一凡或许就是一个生活在安民镇的孤儿,他的生活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无非就是依靠前世的记忆,做一些小的改变。 或许从政,成为一代文臣,或许从军,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亦或者从商,成为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更或者是修行,拜入每个修行体系门下,成为诸多修行者的一份子。 许一凡的生活肯定会根据不同的选择,成就不一样的人生,然而,这些成就只是比一般人强,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并没有实际性的改变。 说的再直白一点,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许一凡的到来,就停止发展,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迅猛发展,天劫也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推迟降临。 如果没有这些大人物在背后不断布局,不断落子,不断扶持,许一凡成就有,但绝对达不到现在的高度。 说来说去,不管许一凡承认不承认,他就是个二代,他现在的成就,都是继承于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恩泽而已。 与其说,很多人选择他,信任他,不如说是选择相信那个女人。 想到这儿,许一凡不由得再次苦笑起来。 他娘的,自己一直追寻的真相,到头来居然是这个,真他娘的是个悲伤的真相啊。 “除了四代冥君和鬼君之外,酆都还有其他势力?”剑九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有。” “是谁?” “不知道。” 剑九:“o((⊙﹏⊙))o” 看到剑九这幅表情,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我真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可以肯定,酆都绝对有第七股势力存在。” 剑九想了想,试探性问道:“天劫分身?” 许一凡点点头道:“黄金棺椁内,到底封印着什么,没人知道,即便不是天劫分身,但肯定跟天劫有关。” “四百多年前,酆都发生变故,这变故的开端,看似是二代三代鬼君背叛了酆都,可仔细去分析,就会发现,这一切都跟黄金棺椁内的东西有关。” “能够成为冥君鬼君的人,都不是寻常之人,一般人,一般事儿是很难影响到他们的,但也不是绝对没有人可以影响到他们,比如天劫。” “我不确定棺椁内的东西是不是天劫分身,也不确定二代三代鬼君是不是被其影响了,但根据孟无言他们的说辞来看,酆都现在的种种变故,都有一个幕后黑手的存在,那么这只黑手是谁?” 听到许一凡这番分析,剑九恍然大悟。 “这酆都可真够乱的啊。”剑九由衷说道。 “乱的不止是酆都,其他修行体系势力也一样。” “什么意思?” “沙朝的入侵,北荒之变,南夷之前的北伐,还有之前一系列的变故,其背后都有一只手在推动着,孟无言他们说过,黄金棺椁不止是酆都有,其他各大体系势力也有,如果酆都的黄金棺椁出现问题,其他体系势力的黄金棺椁肯定也多多少少出现了问题,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许一凡看着眼前的篝火堆,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他怀疑,天劫不是还没有降临,而是已经降临了,只是祂降临的无声无息,无人知晓罢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一凡一路走来,才能感觉到身后有人在可以安排他的一切。 按理说,以这些大人物的手段,他们想要安排一个人,完全可以做的不留痕迹,至少不会轻易的让许一凡察觉出来。 然而,这些大人物的手段,在许一凡看来,简直是糙得很,似乎他们都懒得掩饰什么。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许一凡在东海城崛起之后,很多在背后布局的人,都纷纷浮出水面,他们很着急,迫不及待,完全忽略了许一凡在想什么。 当许一凡在选择自己走上这条路之后,这些已经浮出水面的人,都相继离开了。 姜三甲、夫子、不良帅....... 似乎他们只要确定,许一凡走上了他们想要看到的那条路,他们就撒手不管了。 不对,也不是不管了,而是他们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他们如此迫不及待,如此急切呢? 答案,或许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告诉许一凡了。 天劫已经降临了! “唉!” ε=(′ο`*))) 想到这,许一凡不由得叹息一声。 -------------------------------------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还去酆都吗?”剑九问道。 “去,当然要去,而且必须要去。” 剑九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一双眼睛环顾四周,身上的剑气凌冽无比。 这还是剑九第一次如此大惊失色,如临大敌。 许一凡的脸色,也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一变。 “谁?出来!”剑九呵斥道。 方才这句话,不是许一凡说的,而是一个陌生人说的。 “小丫头,年龄不大,脾气不小,有意思。” 声音再次响起,然后一道人影就出现在许一凡对面。 此人出现的无比突兀,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但当他出现,坐在许一凡对面之后,却又觉得无比的和谐,似乎他本来就坐在这里一般。 在此人出现之后,剑九的目光立即锁定了他,九把仙剑更是全部祭出。 然而,剑九的神色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愈发的凝重起来。 她感觉不到此人的存在,甚至她感觉不到此人的任何气息,就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可是剑九从未遇到过的事情,对于她而言,即便是幻象,她也能感觉到一丝气息,可在此人身上,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性。 要么对方真的不存在,眼前这人是她的幻觉;要么对方的境界太高,高到超越了剑九的感知。 第一个可能性不大,眼前这人,不管怎么看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他也确实存在。 第二个可能性也不大,剑九在云关镇一步登天之后,成为超品境修士,但是,她真实的境界到底是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因为她的修为无时无刻都在增长着,即便是入圣境修为的人,她也能窥探到一丝气机。 除非....... 除非此人的修为,已经突破入圣境。 但这可能吗? 至少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 “小丫头,别那么紧张,你看看他,就很好嘛。” 许一凡在听到此人声音的那一刻,确实脸色大变,如临大敌,但是很快他就恢复正常。 此刻,许一凡正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此人很真实,并不是幻影,但对方是男是女,许一凡不确定,而对方长什么样,许一凡也不确定。 说他是男的也可以,说她是女的也没问题,至于长相嘛,更是一言难尽,五官一个不少,可就是记不住他的长相。 “你是谁?”许一凡问道。 “我是谁?嗯,这个问题我的好好想想。”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开口道:“你可以称呼我为零。” “零?” “对,零,怎么样,这个名字不错吧?” “你来自圣地?”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 零摇摇头,说道:“不是。” “那你是.......” 然而, 不等许一凡说完,零就打断了许一凡的话,说道:“换个问题吧。” 许一凡闻言,却沉默了。 ...... PS:求票,求票,求票!!!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狗王一击致命的问题 在距离许一凡所在的临时营地大约五十里的地方,鼠王、狗王和白骷髅将军停了下来。 从临时营地离开之后,他们就跟孟无言三人分开。 “就这么让孟无言他们走了?”狗王看着白骷髅将军问道。 说这话的时候,狗王还是满脸的不甘,这可是狙杀孟无言他们最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就真的太可惜了。 白骷髅将军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孟无言他们离开的方向。 鼠王则说道:“不放过他们又能如何?难道你杀得死他们?” 狗王摸了摸脑袋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呢?” “呵呵!” 鼠王闻言,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狗王则继续说道:“即便杀不死他们,重创一两个也好啊。” 白骷髅将军此时开口道:“没有任何意义的。” “为何?” 白骷髅将军收回视线,说道:“鬼君不除,即便杀了他们也毫无意义。” 白骷髅将军口中的鬼君是谁,他们心里都清楚是谁,除了孟无言他们追随的三代冥君,还能有谁? 狗王又摸了摸他的大脑袋,说道:“可惜,他没来。” “预料之中的事情。” 显然,鼠王他们今天出现在此,不单单是为了见许一凡那么简单。 若只是见许一凡,他们不比来这么多鬼将。 “看来他识破我们的计划了。” 在他们身侧,突然有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女子的幻影出现,正是之前出现在孟无言他们身侧的梦姑。 白骷髅将军闻言,淡淡道:“这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而已,被他识破也不奇怪,若他真的来了,才真的有问题呢。” 梦姑转过头,看向白骷髅将军,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找出鬼君,也找出祂。” “祂回来了?”梦姑诧异道。 “或许,祂就不曾离开过。” 梦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她又问道:“那该怎么找到祂?这些年,我们耗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都不曾找到祂,现在想要找到祂,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呵呵!” 鼠王闻言则笑了笑,说道:“不用我们找,有人会帮我们找的。” “你说的是那位大炎国师?” 鼠王点点头。 “呵呵!就凭他?”梦姑忍不住嗤笑一声。 鼠王见状,侧过头,看向梦姑,笑道:“你看不起他?” 在他们这一派当中,真正决定事情的是二代冥君,但二代冥君从重归之后,就极少管事儿,派系当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都是鼠王说了算,当然,暗地里都是白骷髅将军说了算。 他们四人当中,白骷髅将军实力最强,狗王最能打,鼠王脑子最好事儿,但最神秘的还是梦姑。 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即便是二代冥君似乎也没有见过。 或许,梦姑不是最能打的,也不是实力最强的,更不是最精于算计的,可她却是最难缠的对手,单凭她可以困住许一凡一行人,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当然,若是许一凡真想离开的话,单靠梦姑一个人也是拦不住的。 梦姑闻言却摇摇头道:“我从未小觑过他,恰恰相反,我很看重他。” “哦?” (°ー°〃) 听到梦姑这么说,鼠王看向梦姑,下意识问道:“既如此,那你为何还......” 梦姑斜瞥鼠王一眼,淡淡道:“正是因为看重他,我才觉得他不可能。” “我承认,许一凡是大炎王朝几任国师当中,不是最能打,也不是最会布局的一个,但绝对是最难缠的一个,而且其城府深沉似渊,这样的人,往往都极其聪明,可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自负。” “像他这样的人,对付一般人自然没有问题,不管是世俗庙堂的争斗,还是江湖,亦或者修行势力,他都可以拿捏,然而他要面对的,不是一般人,或者说祂根本就不是人。” “祂存在多久了,我们都不知道,但在过去的千万年间,出现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又出现过多少心思深沉之人,这些人哪个不是一方人物,可在面对祂的时候,下场如何,你们心里都很清楚。” “唉!” ε=(′ο`*))) 说到这,梦姑叹息一声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天道,可能没人能赢祂了,即便是天道,现在也.......” 梦姑没有再说下去了。 听完梦姑的一席话,众人都沉默下来。 祂! 对于很多站在武力值巅峰,修行顶端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可祂却是一个禁忌,一个不愿被人提起的禁忌。 天劫的可怕,对于只知道祂名字的人而言,或许没有直接的感触,可对于梦姑他们这些人来说,祂代表的是强大,是恐惧,是绝望,是未知,是不可战胜。 一千年前,酆都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好不容易厚积薄发,实力得到了空前的强大,可即便如此,二场征战之后,酆都被打的四分五裂,至今都陷入泥潭之中,真不知道该说可悲,还是该说可怜。 之前的两次征战,联合了九大修行体系的人,对付祂一个分身,也只是重创和封印而已,那其真身实力到了什么地步,恐怕没人知道。 最可怕的还不是祂实力的强大,而是祂智商的强大。 酆都为何内乱,梦姑他们心里很清楚,就是一个分身的残骸引发的,连鬼君和冥君都能被其影响,那他们这些鬼将又能好到哪里去。 许一凡是不错,在智商这方面,他确实超出很多人,甚至可以说,在年轻一辈人当中,无人能出其右,可面对祂的时候,还是要逊色不少,或者说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 数百年过去了,酆都一直封锁秘境,想要将其困在酆都,然后想办法把祂找出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祂还在,而酆都却已经到了极限。 没有谁比他们更想找出祂了,可三位冥君现在是自顾不暇,而剩下的几股势力也各有打算,他们这些人又能如何? 只能借助外力了。 良久之后,鼠王才开口道:“或许,他能找到祂呢?” 梦姑来到鼠王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找到之后呢?” 不等鼠王说话,狗王就接话道:“当然是杀了祂啊。” “呵呵!” 闻听此言,梦姑直接嗤笑起来。 “杀了祂?是凭你吗?” 狗王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还有三位冥君吗?” 梦姑斜了狗王一眼,意有所指道;“若冥君不是冥君呢?” “这......” 狗王看着梦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三位冥君有问题,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不单单是冥君,其他几股势力的人也有问题,可问题究竟处在哪里,他们至今还不清楚。 虽说他们四人追随的二代冥君,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二代冥君是冥君,若他不是冥君,那他们肯定第一时间站在他的对立面的。 黄金棺椁到底是什么时候打开的,祂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这些年,祂又在酆都做了哪些布局...... 这一切的一切,他们都不知道,谁知道身边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人,当年孙国师说的没错啊!”白骷髅将军突然开口道。 鼠王闻言若有所思,而狗王则摸了摸脑袋,梦姑对此却不置可否。 现在的酆都现状,就像是在玩一场狼人杀一般,所有人都有嫌疑,所有人又都没有嫌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祂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鼠王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若是许国师真的能找到祂,或许我们可以杀死祂。” “真的吗?”狗王闻言,顿时兴奋道。 梦姑则斜瞥了一眼狗王,然后看向鼠王,说道:“你觉得他隐藏了实力,修为还在?” 鼠王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从我们得到的种种情报来看,他在炎城入圣一刻钟,这种强行破境,临时达到某种境界的手段,各个修行体系都有,但后遗症有多大,你们都清楚,大部分人使用这种手段,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他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活的很好,这本身就有问题。” “这么说,他是隐藏了实力?”狗王诧异道。 鼠王却摇摇头道:“应该没有隐藏实力,之前见面的时候,我使用了秘法观察过他,他身上毫无气机流转,就是个普通人,而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个可能性。” “哪两种?” “要么,他就是像我们看到的那般,确实是修为尽失;要么......” 说到这,鼠王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了。 梦姑接话道:“要么,他已经踏入不可言说境了,或者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这不可能!” 此话一出,狗王直接反驳起来。 对于超五境以下的修士来说,一品就是修行的尽头,可对于超五境来说,入圣境就是一道天堑,古往今来近万年,除了那极少数的一撮人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之外,其他人根本达不到这个境界。 不可言说境也好,半步不可言说境也罢,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已经不是天赋、资质、悟性,外加苦修那么简单了,还需要其他东西,比如机缘,比如气运等等。 许一凡的天赋、资质、悟性如何,他们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单凭许一凡个人,短短数年时间,他能达到之前的境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当然,像剑九这样宛如Bug一般的存在,不算在内。 许一凡在那么多人的帮助下,别说突破到一品巅峰,就是突破到超五境,他们也不觉得奇怪,可要说许一凡在炎城,晋入不可言说境,他们是不相信的。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许一凡隐藏修为的可能性很小,而没有半步不可言说境以上的修为,即便是找到祂,也不可能杀死祂。 想到这,狗王就看向鼠王,皱着眉头问道:“你方才说,若是许国师能找到祂,就可能杀死祂,是什么意思?” 鼠王看着狗王,没有说话。 梦姑接话道:“她的意思很简单,联合酆都的所有势力,背水一战,再加上许国师的底牌和大炎的帮助,拼着大半个酆都不要,还是有一丝机会杀死祂的。” “啊!!!” 狗王闻言,惊呼一声,然后说道:“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梦姑看向狗王,冷笑道:“代价可能比这还大。” 听到梦姑这么说,狗王沉默了。 狗王看似憨憨傻傻的,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可能够成为十二鬼将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脑子都没有,他只是不愿意动脑子罢了。 鼠王的想法是很好的,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首先,联合酆都的所有势力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三位冥君各成一派,还有鬼修一派,中立派,以及某些隐藏极深的人,想让这些人坐在一起,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 其次,酆都现在的安定,是各大势力都不曾出手的缘故,也是他们相互牵制的缘故,这才没有内乱,若是现在这个局面被打破,出现的局面很可能不是联盟,而是内战。 然后,鬼君和那些鬼将的失踪,如果不调查清楚,联盟就是个屁话。 另外,三位冥君不把自己身上的嫌疑洗脱,即便联盟,也是各怀鬼胎的联盟,如此一来,联盟的实力还不如现在呢。 除此之外,许一凡会不会帮助他们,大炎王朝会不会帮助他们,这也是一个未知数。 最重要的是,即便上面的问题都解决了,酆都如此大的动作,能瞒过祂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既然瞒不过祂,那祂肯定不会让联盟完成的,即便联盟完成了,联盟当中有多少祂的人,也很难说。 若是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问题还存在,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如何杀死祂? 当年冥君鬼君他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们能做到吗? 即便做到了,酆都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是超乎想象的,很可能在天劫正式浮出水面之前,酆都就不复存在了。 如此之大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而且这一切都建立在,许一凡能够找到祂。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狗王突然开口道:“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许国师还会不会去酆都?” “嗯?” (°ー°〃) o((⊙﹏⊙))o 此话一出,梦姑几个人顿时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这个问题,他们似乎一直都没有考虑过,或者说他们考虑过,但下意识的忽略了。 狗王看着三人,缓缓说道:“许国师此次来酆都,是来寻求合作的,可我们之前做的那些事,已经暴露了酆都很多问题,现在的酆都这么乱,他会不会放弃我们?” 闻听此言,三人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许一凡表面上代表的是大炎王朝,可实际上,现在中洲的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大炎王朝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不但打服了其他王朝,还把中原内,无论是山上山下的势力,全都给整合起来了。 现在的大炎王朝,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世俗王朝那么简单,它是一个超级大势力,即便是修行体系势力在其面前,也要礼让三分。 更重要的是,之前塔撒哈之战,大炎王朝已经跟其他王朝完成了初步合作,而且效果还很不错。 合作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合作的这么好。 现在又加上一个沙朝,大炎的实力再次膨胀,谁也无法阻止大炎崛起和强大的步伐。 现在的大炎,就像李不知时期的大炎,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超越李不知时期,而对于这种庞大的势力而言,实力和利益才是他们首先考虑的。 酆都的实力有,但是要说有多强,真的很难说。 若是完整统一的酆都,那实力自然毋庸置疑,可偏偏酆都不是完整的。 没有强大的实力,一旦谈判起来,是很吃亏的,说话的嗓门都大不起来,而攫取到的利益,也是极其有限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许一凡想要联盟酆都,就必须卷入到酆都内战的旋涡当中。 想要解决酆都的内战,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解决祂,而解决祂的代价有多大,已经很明显了,许一凡会选择入局吗? 或者说,他这么做值得吗? 另外一个问题是,即便许一凡愿意介入其中,他会介入到哪种程度,又是一个问题。 而且在许一凡介入之后,酆都最后还能剩下多少实力,能够给他带来多大的助力,也是个问题。 虽然这么想,会显得很市侩,可合作本身就是这样的,在某些时候,大势力之间的联盟跟商人做生意,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 狗王提出的这个问题,可谓是一击致命啊。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冥书、雷无劫、佛无相 一阵长久的沉默。 白骷髅将军开口道:“不管结果如何,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酆都,此次出来的人太多了,我担心酆都出现变故。” 就在白骷髅将军话音落下之后,梦姑突然脸色一变道:“晚了!” 随着梦姑的声音响起,其他三人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人影。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让他们毫无察觉。 鼠王看着为首之人,眉头紧蹙,忍不住提高嗓音道:“不良人?” 狗王则眯起眼睛道:“言午卫?” 出现的这些人,他们的打扮俨然是不良人和言午卫的打扮,这让鼠王等人面面相觑,在心生疑惑的同时,也心生警惕起来。 “来者何人?”鼠王开口问道。 “送尔等上路之人。” 此话一出,鼠王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阁下可是不良人?” 对方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直接出手道:“杀!” 随着其话音落下,数十个黑袍人直奔鼠王他们袭来,同时数十名言午卫也纷纷拔刀,直奔他们而来。 “国师这是何意?难道是想跟我酆都开战不成?”白骷髅将军脸色阴沉道。 然而,不管白骷髅将军他们说什么,对方都不在说话。 这群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显然是冲着杀他们来的。 既然对方已经动手了,鼠王他们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只见鼠王尖叫一声,声音尖细而高亢,无数黑皮红毛老鼠,纷纷从地底钻出来,然后直奔袭杀者而去。 狗王也不甘落后,他直接扬起脖子,发出狼嚎声,然后就看到,黑暗当中无数泛着幽幽绿光的恶犬,奔袭而来,直奔袭杀者冲去。 梦姑和白骷髅将军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紧盯着这群袭杀者。 对方的打扮虽然是不良人和言午卫的打扮,可白骷髅将军怎么就想不通,对方为何要在这个地方出手,难道是许一凡安排的? “他娘的,这大炎的国师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狗王咒骂起来。 梦姑闻言,则摇摇头道:“不是他。” 白骷髅将军点点头说道:“确实不是他。” “不是他还能是谁,既能调动不良人,又能调动言午卫的,只有他。”狗王说道。 在他们说话期间,双方已经交手起来。 这群袭杀者显然是有备而来,在看到鼠王和狗王相继召唤出冥鼠和恶犬之后,他们也开始召唤。 其中一个体型瘦弱的黑袍人,从怀里掏出一把黑色的豆子,朝着鼠群一丢,双手不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些黑色豆子很快就变成一个个傀儡,手持各种武器,开始在鼠群当中大开杀戒。 “撒豆成兵!”鼠王眯眼道。 “道教之人。”梦姑说道。 另外,还有一个体型壮硕之人,在看到恶犬之后,直接撤掉身上的黑袍,赤-裸着上半身,在其身上有一条金龙纹身。 在其撕掉黑袍的瞬间,金龙就从其身上活了过来,直奔恶犬而去。 “大威天龙!” “佛门之人。” 鼠王和狗王向来无往不利的群攻手段,这一次却失效了。 无数冥鼠被傀儡砸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而那些袭杀者却直奔他们而来。 另一边,无数恶犬根本不是金龙的对手,直接被无情的碾压着,很多恶犬还不曾靠近金龙,就形销骨立,沦为一具枯骨,风一吹就化为灰烬,消失在空中。 看到这一幕,众人的脸色无比的凝重。 “祂回来了!”梦姑突然说道。 白骷髅将军点点头道:“快走,酆都应该出事儿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酆都。” 说完,白骷髅将军终于出手了。 只见他双脚猛地一跺地面,大地猛地颤抖起来,无数裂缝骤然出现,漆黑的土地纷纷翻动,接着无数枯骨从地底爬出来,它们的体型跟正常人无异,只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皮肉,全都是枯骨,头颅当中有白色火焰浮现。 这些骷髅出现之后,挥舞着手中的大骨棒,就朝着袭杀者冲了过去。 鼠王和狗王在听到梦姑和白骷髅将军的话之后,心中顿时一凛,他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都不在留守,疯狂的召唤。 无数冥鼠和恶犬,宛如潮水一般涌出,直奔袭杀者而去。 原本空旷的地方,在不到片刻时间,就被这些东西淹没了,鼠王他们四人在其中显得格外的不起眼。 在鼠王他们三人不断召唤的时候,梦姑也没有闲着,她双手不断的掐诀,无数白雾骤然出现,把方圆数里的地方都给笼罩住了。 在他们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传送阵。 “走!” 在传送阵被缔造完毕,梦姑轻喝一声,然后传送阵一阵波动,随即,四人就消失不见。 他们四人虽然离开了,可那数以万计的冥鼠、恶犬、白骷髅,却并没有停止进攻,反而变得愈发的暴戾起来。 袭杀者的人数不少,有百余人,在方才这番短暂的交锋当中,有数十人惨死其中,直接被分尸。 可即便如此,这些袭杀者也丝毫没有畏惧。在看到梦姑等人离开之后,袭杀者当中走出一人。 他身着黑袍,全身都笼罩在黑袍当中,抬起头,看着传送阵所在的位置,嘴角翘起,喃喃道:“跑?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说完,黑袍人大手一挥,轻声道:“千里追踪。” 然后又说道:“缩地成寸!” 随着其话音落下,黑袍人和剩下的百余人也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暴冲而来的冥鼠大军,在原地茫然无措。 口含天宪! 这是儒家手段,若是许一凡再次,肯定会大惊失色。 ------------------------------------- 在距离遇袭地点,大约三十里的地方。 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有气机波动,随即四人浮现出来,正是梦姑四人。 四人出现之后,鼠王三人再次展开召唤,而梦姑则拿出无数不知名的材料,洒落在地上,看似很随意的放置,却蕴含着某种规律。 “事情不对劲。”鼠王说道。 “看来祂忍不住要动手了。”狗王说道。 白骷髅将军则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酆都肯定出事儿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说完,白骷髅将军看向梦姑,问道:“还需要多久。” “马上!” 然而,就在梦姑话音落下的时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又是一阵气机波动,袭杀者也出现了。 “尔等束手就擒,吾可饶尔等一命。”黑袍人看着白骷髅将军说道。 “你们是祂的人!”白骷髅将军说道。 “被你们看出来了。” 尽管猜到了真相,可听到黑袍人亲口承认,白骷髅将军四人脸色还是微微一变。 “祂回来了?” “主人就不曾离开。” “果然!” 白骷髅将军脸色一变。 就在白骷髅将军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梦姑布阵完毕,沉声道:“走。” 鼠王等人则沉声道:“去!” 重新召唤出来的冥鼠等物,不顾一切的朝黑袍人他们冲击而去,而鼠王等人则消失在原地。 黑袍人见状,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可找到梦姑本体?” “还在寻找。” “嗯?” 黑袍人转过头看向此人。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可那人却连忙跪倒在地,沉声道:“属下该死。” “哼!” 黑袍人冷哼一声道:“你确实该死,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找到她的本体。” “喏!” 黑袍人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冥鼠大军,而是喃喃道:“吾倒想看看,尔等能逃多久?” 说完,黑袍人大手一挥,再次使用言出法随,带着大部分人离开。 被留下的部分人则开始清理这些冥鼠大军。 对于很多人来说,数量如此庞大的冥鼠、恶犬和骷髅大军肯定很难缠,然而,那是在有人指挥的情况下,当它们的主人离开之后,这些东西完全就是依靠本能战斗,想要杀死它们不难,只是浪费一些时间罢了。 这一晚,对于梦姑他们四人而言,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夜晚。 自从遇到黑袍人之后,他们就一直在逃亡。 其实,就凭他们四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跟黑袍人正面硬刚。 但白骷髅将军还是选择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酆都,而且从黑袍人的做派来看,他们出现在此,不单单是为了袭杀他们,更多的还是为了阻拦他们回酆都。 虽然不知道酆都发生了什么,但敌人越不想他们做的事情,越要去做,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可在使用五次传送阵之后,白骷髅将军阻止梦姑继续布置传送阵。 “不解决掉他们,不管我们传送多少次,都会被他们追上的。” “杀了他们?”狗王-兴奋道。 白骷髅将军点点头。 “这些人的身份,你弄清楚了吗?”梦姑问道。 “那黑袍人应该是冥书,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应该是雷无劫和佛无相。” “冥书?” 狗王闻言,顿时瞪大眼睛说道:“他不是在三百多年前就死了嘛,怎么可能还活着?” 梦姑斜瞥了一眼狗王,淡淡道:“三代冥君都还活着,作为曾经十二鬼将的冥书,他还活着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若是冥书的话,我们恐怕真的没法走了。”鼠王紧蹙着眉头说道。 冥书,曾经是二代冥君麾下的鬼将之一。 此人曾经是儒家弟子,后来弃儒修冥,他想冥儒双修,原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他还是做到了。 只是,还不等他有所成就,就跟随二代冥君出征,最终身负重伤活着回来,在闭关疗伤期间,魂灯熄灭,陨落了。 谁能想到,已经陨落的冥书不但没有陨落,还以这种方式回归了。 除了冥书之外,雷无劫也是当初的十二鬼将之一。 “佛无相不是三代鬼君的人嘛,他居然也活着。”梦姑紧蹙着眉头说道。 白骷髅将军说道:“我一直都不相信三代鬼君死了,现在佛无相出现了,就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接下来怎么办?还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追来了。”梦姑问道。 白骷髅将军想了想,说道:“梦姑,你本体不在这儿,速速回酆都,看看酆都发生了什么。” “那你们呢?” “我们留下来,我想看看,传说当中冥儒双修的冥书,是否真的那么强。” 梦姑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白骷髅将军,点点头,说道:“保重。” 说完,梦姑也不拖沓,身形直接消散,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待到梦姑离开之后,白骷髅将军暗暗松了口气。 在方才的逃亡之中,白骷髅将军已经猜到黑袍人的身份,知道他是冥书之后,白骷髅将军就知道,单凭梦姑是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离开的。 梦姑自己想要离开,即便是习会儒家言出法随的冥书,也无法阻拦,但如果她要带人离开的话,那被追上是必然的事情。 而且冥书、雷无劫和佛无相三人,他们单独一个人无法克制梦姑,可他们一旦联合起来,梦姑的实力就会被他们压制,显然冥书等人此次前来,是有备而来的。 另外,白骷髅将军在担心一件事。 他担心冥书找到梦姑的本体。 虽然梦姑的本体向来隐藏的极好,可谁也不敢保证,冥书就找不到她。 在冥书他们这些人面前,白骷髅将军他们都是晚辈,虽然他们也各自走出了各自的道路,可在某些地方还是被冥书他们压制的。 一盏茶之后。 黑袍人带着数十人再次出现。 “咦!” 看着等待原地的白骷髅将军三人,黑袍人轻咦一声。 “怎么不跑了?” 白骷髅将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黑袍人,说道:“冥书!” “咦!” 黑袍人再次轻咦一声,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 “曾经十二鬼将排行第二的冥书,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是我辈的楷模,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冥书居然也背叛了酆都。” “背叛?呵呵!”、 冥书闻言,冷笑道:“真正背叛酆都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你可曾知道,当年我们为了酆都付出了多少,可到头来换来的什么?是你们先背叛我们的,你们才是真正的背叛者。” “嗯?” (°ー°〃) 闻听此言,白骷髅将军愣了一下,看着冥书下意识问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冥书看着白骷髅将军摇摇头道:“你不想知道的,而且你也没资格知道。” 白骷髅将军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他看着冥书说道:“你投靠了祂。” “是的!” 冥书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这有些出乎白骷髅将军的预料。 “为什么?” “原因不重要了。” “酆都发生了什么?”白骷髅将军又问道。 “已经跟你无关了。” “孟无言他们呢?既然你还活着,我想其他两位鬼将也活着,他们是不是去追杀孟无言他们了?” “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这么说,没得谈咯。” “呵呵!” 冥书嗤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看到这一幕,白骷髅将军点点头,说道:“素闻冥书将军很强,今日我就讨教一二。” “我也想知道,现在的鬼将的水准如何。” 白骷髅将军闻言,不在废话,直接上前一步,双脚猛地一跺地面,这片黑色的土地里不知道埋藏着多少枯骨,在白骷髅将军这一脚下去,无数枯骨纷纷复苏。 看到这一幕,冥书摇摇头道:“就这儿?” 话音落下,冥书右脚一跺地面,沉声道:“诸将安息!” 原本苏醒过来的骷髅,在冥书话音落下之后,开始停止复苏,很多半截身体已经爬出地表的骷髅,直接倒下,重新变成一堆枯骨。 这就是冥书的实力。 不过,白骷髅将军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原本就没打算采用人海战术。 修为境界到了他们这个地步,人海战术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除了看着吓人之外,只会让自己分心。 “尸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骷髅将军手中多了一杆大旗,准确来说,是一面鬼幡。 鬼幡在手,白骷髅将军朝着冥书猛地一挥,一座由无数枯骨组成的巍峨大山骤然浮现,出现在冥书头顶。 “落!”白骷髅将军沉声道。 冥书抬起头,看着迅速朝自己砸落的尸山,点点头,说道:“不错,有点意思。” 在说完这句话,冥书从怀里拿出一根毛笔,对着尸山轻轻一点。 “搬山!” 随着其话音如下,毛笔在空中迅速书写出搬山二字,而原本急速下坠的尸山,骤然停下,接着又继续朝下落下。 “咦?” 冥书见状,愣了一下,然后再次点点头道:“有点意思。” “开山!” 冥书又写下两个字,而巍峨的尸山,依旧在下坠,但是尸山的中间却出现裂纹,从底部一路朝上延伸而去。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初代天劫 临时营地内。 许一凡看着零,沉默片刻之后,问道:“你何时来的?” “嗯?” (°ー°〃) 零没想到,许一凡在沉默这么久,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个。 “在你踏入冥界之后,我就来了。” “这么说,鼠王和孟无言他们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咯。” 零并没有否认,直接点点头说道:“当然知道。” “哦。” 许一凡听完之后,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看到这一幕,零反而有些意外。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要来见你吗?” 许一凡看了一眼零,就从纳戒当中,取出两坛酒,把其中一坛递给零。 “我不喝酒。” 许一凡闻言也没有强迫,打开其中一坛酒,喝了一口,然后说道:“你既然出现在此,肯定是有目的的,即便我不问,你也会告诉我的。” “有意思,不愧是异界人。” 此话一出,许一凡下意识的眯起眼睛,但很快他就恢复正常。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黄金棺椁封印的人吧。”许一凡漫不经心的说道。 零点点头道:“没错。” “这么说,你就是天劫分身咯。” “分身?呵呵!” 零闻言之后,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许一凡斜瞥着零,问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零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我就是我,不是谁的分身,你明白吗?”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他就笑了起来。 “呵呵!” 零挑了挑眉头,这次轮到他问道:“你在笑什么?” 许一凡摇摇头道:“我只是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何事儿?” “跟天劫有关。” “说说看。” “如果方才孟无言他们所言不假的话,天劫是白记时代人族缔造出来,取代天道的产物。” “他们没有说谎,天劫确实是你们人族缔造出来的。” “你们人族?” 听到零这么说,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然后问道:“这么说,你不是人。”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肯定会勃然大怒,但零却只是笑了笑。 点点头,说道:“我确实不是人。” “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也很想知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 “你猜到什么了?” 零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 “天劫当初被缔造出来的时候,是没有灵智的,或者说是没有意识的,但有人赋予了祂意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天道,还是别的什么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天劫出生就有意识绝对是人为的。” “继续说。” “黄金棺椁内,封印的应该就是天劫分身。” “何以见得?” 零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但黄金棺椁绝对不是在一千年前才出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几个世纪之前,黄金棺椁就出现了,甚至我怀疑,黄金棺椁是白记时代的产物,是那些缔造天劫的人,用来防止天劫出现意外的手段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嗯,猜测的很合理,继续。” 看着如此平静的零,许一凡愣了愣,随即他就笑了起来。 “呵呵!” 零这次没有询问许一凡为何发笑,只是看着许一凡,静等下文。 许一凡并不急着开口,而是又喝了一口酒,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放下酒坛,许一凡抬起头,看着零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天劫不止一个吧。” !!!∑(?Д?ノ)ノ 此话一出,零那平静如水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剑九则有些懵逼的看着许一凡,然后又看了看零。 “你是怎么知道的?”零在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零:“.......” 许一凡看出了零的不解,就笑着解释道:“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对这个世界的社会框架比较感兴趣之外,对修行体系也感兴趣,包括不可知之地,但是,最让我感兴趣的,不是天道,也不是天劫,而是神秘莫测的圣地。” “圣地?” 零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这跟圣地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来,我查阅了很多文献,也搜集了很多情报,从这些情报和文献当中,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何事儿?” “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变,也不管天劫降临几次,圣地始终屹立不倒,而圣地是什么势力,它又是如此出现的,至今都没人知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零有些不耐烦起来。 许一凡却只是瞥了零一眼,继续说道:“一千年前,李不知等人联合中洲所有势力,成功阻拦了天劫的降临,这其中有圣地的影子,而在这个时代重启的时候,活跃最频繁的也是圣地,在上古时代湮灭之前,出力最多的也是圣地,几乎每个时代的初期,中期和后期,圣地都会出现,这究竟是为何呢?” “对于各大修行体系势力,我都有一定的研究,发现这些势力,每当时代末期的时候,他们都发展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一个修行体系势力或许不足以对付天劫,可那么多势力加起来,不敢说百分百击败天劫,重创祂应该是可以的。” “每次天劫降临,确实都遭受重创了。”零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天劫确实遭受重创,可以祂的实力,想要毁灭这个世界,其实并不难,可为何祂没有这么做呢?” “你觉得是为何?”零反问道。 “因为圣地,因为天道。” “何意?” 许一凡看向外面的夜空,幽幽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圣地应该是从白记时代幸存下来的人吧。” “何以见得?” “要说谁对这个世界最为了解,当属圣地了,而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势力,也是圣地。”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零,幽幽道:“我见过圣地的人。” “我知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你不知道。” “哦?是吗?” 许一凡点点头道:“在安民镇的时候,我就见过圣地的人,那个带走慕儿的老妪,她是圣地的人,但也只是圣地附属势力的人,真正是圣地的人,只有那个三九。” “那又如何?” “三九很特殊,他既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更不是妖兽,他身上没有气机流动,怎么看就是一个普通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可以吊打诸多修行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闻听此言,零却摇摇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天下术法千千万,以凡人之躯,拥有无上神力,这并不奇怪,” “呵呵!” 许一凡闻言之后,却嗤笑一声道:“你当真这么认为吗?” 零看着许一凡,沉默不语。 “不管是我遇到的三九也好,还是曾经跟着梦流烟的阿三也好,亦或者出现在北荒的小七,他们都不是人,当然,也包括你。” “不是人?那他们是什么?”零反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他们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天劫的缔造从未停止过,如果要说他们是什么,那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天劫的复制品,而且还是失败的复制品。” “哦,原来是这样啊。”零淡淡道。 随即,零又摇摇头道:“可惜,我不属于那一类。” 许一凡没有反驳,而是点点头道:“你当然不属于他们,因为你不是失败的复制品,更不是复制品。” “那我是什么?” “你是初代天劫!” “哈哈!!!” 此话一出,零突然大笑起来,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一般。 然而,许一凡并没有笑,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零,继续说道:“准确来说,你是初代天劫的一部分。” 许一凡话音落下,零的大笑声戛然而止,他看向许一凡,眼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喝酒。 “被一个复制品取而代之,还为其承受一切罪责,被分尸封印,在无穷的岁月当中,享受着孤独的味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许一凡幽幽道。 零看着许一凡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被许一凡揭穿了真相,无话可说了,还是许一凡的猜测本身就是错误的,使得零不屑于辩驳。 许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喝酒。 过了不知道多久,成游从外面进来,俯身在许一凡耳边低语一番,许一凡听完之后,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对我而言,你是谁不重要,只要不阻拦我的脚步,那都无所谓。” “许一凡,你让我很意外。”零终于开口。 “呵呵!” 许一凡笑着说道:“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 确实,许一凡这一路走来,他缔造了很多奇迹,每一次奇迹的发生,都让人感到意外,有很多人都对许一凡这么说过,零不是第一个,也注定不是最后一个。 “你在酆都被封印数百年,又布局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吧。” “你在说什么?”零疑惑道。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派人去追杀孟无言他们了,冥书、雷无劫、佛无相、骨语者、梦婆、鬼武者、鬼蛊师......” “可以啊,这些人都是酆都这近千年来,最惊才绝艳的鬼将,他们要么失踪,要么陨落,可谁能想到,他们居然成为了你的人,真是大手笔啊。”许一凡笑道。 零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说道:“看来,孟无言他们也被你骗了,你对酆都很了解,真是让人意外。” “我既然要来酆都,没有点儿准备怎么说的过去呢。” 零点点头,说道:“确实,以你的性格,谋而后动,很符合你的做事风格。” 许一凡喝了口酒,笑了笑,说道:“好了,别在试探了,说吧,你让冥书他们伪装成我的人,去追杀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只是为何好玩,你信吗?”零笑着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我信,当然信了。” 说到这,许一凡却又说道:“你想统一酆都。” “不可以吗?”零反问道。 许一凡耸耸肩道:“我又不是酆都人,你问我这个真是问错人了。” 闻听此言,零却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未知的光芒。 许一凡瞥了零一眼,站起身,突然说道:“你可以走了。” “告辞!” 零也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身就走。 只是零在临走前,丢给许一凡一幅骨画,说道:“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这里面,但我劝你,最好不要放他们出来,至少不是现在,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零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许一凡站在原地,只是瞥了一眼手里的骨画,就将其收入纳戒。 零走了。 他来的莫名其妙,离开的也很突然,似乎他的到来,就是来找许一凡聊聊天而已。 过了一刻钟,剑九才站起身,走到许一凡身边,说道:“他走了。” “嗯。” 许一凡对此没有怎么在意。 成游闻言之后,却长长的松了口气。 言午卫从创建到现在,遇到的敌人很多,可像面对零这样束手无策,还是第一次,这也让成游冷静下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言午卫也不是无敌的存在。 剑九则看着许一凡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回青山城。” “嗯?” (°ー°〃) o((⊙﹏⊙))o 此话一出,剑九和成游都愣住了。 “不去酆都了?”成游不解道。 许一凡摇摇头。 “为什么啊?” “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还去酆都作甚?”许一凡反问道。 “啊?!!!” 许一凡的话彻底把成游弄懵了。 剑九却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若有所思,然后问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许一凡点点头道:“我不管酆都的这几代冥君和鬼君在谋划什么,一千年的时间,酆都还是一团糟,这就说明他们的谋划有问题,对于这种人,我没有合作的必要。” “也许他们有更深的谋划呢?”剑九又说道。 “即便有,那又如何,难道我还要留在这里等着不成?” 剑九闻言,顿时不说话了。 许一凡背着手,看着逐渐明亮起来的夜空,缓缓道:“酆都人自己不能解决问题,那就让别人来解决问题,若连他都解决不了,那酆都就没必要去合作了。” “酆都实力不俗的。”剑九提醒道。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道:“那是以前,现在的酆都四分五裂,即便有实力,也强不到哪里去,我不会为了他们浪费我的时间的。” 剑九想了想,点点头。 确实,现在的酆都是这么一个情况,怎么说呢,现在的酆都就是个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果酆都在浩劫来临之前,还是这个样子,那注定会沦为弃子的。 为了一颗弃子,确实不值得许一凡花费太多的心思。 但若是酆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统一,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主动权都掌握在许一凡手中。 “他值得信任吗?”剑九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 剑九见状,顿时皱起眉头道:“既然不值得信任,那你为何......”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你真当酆都那几代冥君和鬼君,这些年什么都没做?他们想利用我,算计我,打的一手好算盘,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只跟最强者合作,至于对方是谁,值不值得信任,那都不重要,只要他们还想让酆都存续下去,就必须跟我合作,而这已经足够了。” “可若是他们投靠天劫呢?” “他们不敢,也不可能。” “万一呢?” “即便他们敢这么做,那酆都就会在浩劫到来之前,就灰飞烟灭。” “这么说,他们没得选择咯。”剑九笑道。 许一凡点点头,表情平淡道:“他们本来就没有选择。” “酆都的事情,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时间去南陀山。”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没必要去南陀山了。” “为何?” “零既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黄金棺椁不止一个,零不止是在酆都存在,其他地方也存在,既然零做出了选择,那我就没必要去找其他黄金棺椁了。” “这么说,我们不去西域了?”剑九有些失望道。 “去,当然要去。” “嗯?” (°ー°〃) 剑九愣了一下,问道:“还去啊?” “嗯。” 许一凡点点头道:“南陀山可以不用去,但西域肯定要去,我还有些事儿要去做。” “什么时候去?” “等一个讯息。” “讯息?” “对。” “谁的讯息?” “谁赢了,等的就是谁。” “好吧。” 剑九没有在问下去了,而许一凡也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酆都战乱噬灵族 “大哥,不能这样下去了,你先走,我断后。” 在冥界某地,狗王搀扶着体型缩小一大截的白骷髅将军,脸色苍白。 “我没事儿。” 白骷髅将军挣扎着站直身体,摇摇头道:“鼠王怎么样了?” 狗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大哥,你快走。” “走?你们能走到哪儿去?” 就在这时儿,在距离他们不远处,以冥书为首的十几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此时,狗王和白骷髅将军的状态都不太好。 原本身高三米有余的白骷髅将军,此时只有一米九,那莹白如玉的骨骼,此时也布满了道道裂痕,在其胸口更是出现一个大洞,大洞周围的骨骼一片焦黑。 显然,白骷髅将军已经遭受重创。 狗王的样子也很是凄惨,壮硕的身体布满了狰狞的伤疤,伤疤狰狞而恐怖,可以清晰的看到伤口内的骨骼和血肉,伤口处的肉芽拼命的蠕动,想要愈合伤口,可每当肉芽生长出来,就很快枯萎,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另外,狗王的双腿已经残缺,左腿从脚踝处断裂,走路一瘸一拐的。 当冥书的声音响起之后,狗王猛地转过头,怒视着冥书。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冥书他们此次带来了百余人,可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不到三十人,而且各个带伤,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狰狞的伤口,伤口参差不齐,是被什么野兽撕咬之后留下的痕迹。 此时,冥书的黑袍早已经不翼而飞,他的相貌终于显露出来。 冥书很年轻,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二十七八的样子,身着神色儒衫,头别发簪,腰间佩玉,那张脸格外的帅气,妥妥的一个美男子形象,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能吸引无数女子的目光,只是,那张脸格外的苍白。 此时,冥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一只手拿着毛笔。 听到狗王的怒吼声,冥书只是笑了笑。 “我不想杀你们,主人也不想杀你们,毕竟,这些年你们为酆都做了很多事情,立下了不少功劳,只要你们束手就擒,我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冥书,你这叛徒,想让我们投降,做梦去吧,我即便战死在此,也不会投降的。”狗王恶狠狠的说道。 “呵呵!” 冥书闻言,呵呵一笑,瞥了一眼狗王,目光就落在白骷髅将军身上,说道:“不愧是年轻一代鬼将当中的佼佼者,居然能接下我冥书五落,你,很不错。” 白骷髅将军闻听此言,唯有苦笑。 现如今的酆都十二鬼将,其实是看不起以往那些鬼将的,觉得他们华而不实。 毕竟,在很早之前,很多鬼将都是极少出手的,即便是出手了,其实力也不觉得有多强,在他们看来,若是他们出手,他们也能做到。 然而今天,冥书就用绝对的实力,告诉他们,鬼将和鬼将之间是有差距的,而这个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之前的一战,白骷髅将军手段尽出,先后施展出尸山、血海、白骨铺路等手段,可也只勉强接住了冥书的冥书五落,然后就身负重伤,不得不遁走。 冥书的成名绝技,除了学自儒家的言出法随之外,最为人熟知的是冥书八落。 不管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几乎没人看到过完整的冥书八落,因为极少有人值得他施展完整的冥书八落,即便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人,冥书也很少使出最后两落。 白骷髅将军能接住冥书五落,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于鼠王的冥鼠狂潮,更是被雷无劫死死地压制住。 雷无劫是冥修出身,却可以召唤天雷,一身雷法比道教的道士还要厉害几分,其一手天雷滚滚,更是群伤性攻击手段,鼠王的冥鼠狂潮,在其面前,只能依靠数量优势抵挡、拖延。 而一向号称肉身无敌,防御和攻击都极其变态的狗王,在跟佛无相交手的时候,差点没被佛无相给打死。 鼠王、狗王、白骷髅将军,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手段,在冥书他们面前,显得那么的弱小,也显得那么的滑稽可笑,而这就是差距。 在连番交手之后,鼠王召唤出数万冥鼠,带着赴死的决心,硬生生的拖住了冥书他们,给白骷髅将军他们争取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现在冥书他们既然追上来了,那鼠王的结果可想而知。 “吾,在给尔等一个机会,束手就擒,跟我们走。”冥书说道。 “若是我们不呢?” 冥书看向狗王,嘴角翘起,冷笑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我.......” 狗王闻言,顿时勃然大怒,刚想说几句狠话,却被白骷髅将军拦住。 他看向冥书,说道:“鼠王呢?她......陨落了?” “啧啧啧!” 冥书闻言,咂咂嘴,说道:“都到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管这些。” 说到这,冥书摇摇头道:“放心,她还活着,只有活人才有价值,白骨,你懂我的意思吧?” 白骷髅将军闻言,点点头,眼眶中的鬼火急速的跳动几下,然后问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会知道的。” 说到这,冥书又说道:“我时间有限,是降还是死,你选一个。” 说着话,那二十余人直接把狗王和白骷髅将军给包围了,俨然一副不降就给予雷霆一击的架势。 看到这一幕,不管是白骷髅将军,还是狗王都心中一凛,满嘴苦涩。 看样子,他们是走不了了,也不知道梦姑到酆都没有。 似乎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冥书咧嘴一笑道:“如果你们是在等梦姑的话,那我劝你们还是省省吧,梦婆在酆都城外等着她呢。” “嘶!!!” 此话一出,狗王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的看着冥书,喃喃道:“梦婆居然还活着。” 冥书没有理会狗王,只是静静的看着白骷髅将军,等待着他的绝对。 白骷髅将军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我不管你们意欲何为,我白骨绝对不降!” “真是让人失望啊。” 冥书呢喃一句,然后转过头,对着某处恭声道:“主上,你听到了。” 白骷髅将军和狗王见状,顿时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冥书看向的地方。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当看清楚这个人的脸的时候,白骷髅将军脸色剧变,惊呼道:“是你!” “可愿降?” ------------------------------------- 黑暗终将退去,黎明终会到来。 十一月十一日。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冥界发生了很多事情。 旧十二鬼将‘死而复生’,再次出世,新十二鬼将或战死陨落,或逃亡各地,或沦为阶下囚。 酆都大乱,二代冥君被诛杀,三代冥君下落不明,这两大冥君所隶属的势力,遭到了清洗。 因孟无言他们不在酆都,而两任冥君又始终没有出现,导致这些势力的人在遭遇清洗的时候,基本上是一触即溃。 至于初代冥君,则再次消失。 这一夜。 整个酆都陷入战乱之中,无数人或主动,或被动被卷入战乱的旋涡之中。 四代冥君和鬼君诞生。 四代冥君出现的很突兀,是一个以前谁也没见过,谁也不认识的人,而四代鬼君,他们则很熟悉,正是去年带着地藏菩萨回到酆都的那人。 在酆都陷入战乱之后,酆都各方势力纷纷浮出水面,开始行动起来。 厮杀,血战,背叛,投降....... 这些事情在酆都纷纷上演,整个酆都彻底陷入疯狂当中。 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之前还异常活跃,挣扎着要突破封印的黄金棺椁,这一次显得格外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动静。 更让人感到惊悚的是,那些曾经魂灯熄灭,确定死亡的鬼将,居然复活了,而这场酆都的内乱,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也是他们一手推动的。 在酆都陷入内乱的时候,冥界原本被酆都镇压的各大鬼物,也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 一场对于冥界来说,空前绝大的浩劫,就此展开。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一行人却沿着原路返回,离开了冥界,重新回到了青山城。 三日后。 许一凡一行人已经回到青山城。 青山客栈。 后院中,许一凡难得没有待在房间内,而是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日光浴。 整个后院就许一凡一个人在,剑九不知道去哪儿了,估计又跑到某个地方玩去了。 已经入冬,相较于夏日,冬日总是那么萧瑟。 许一凡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刻。 “酆都的情况如何了?”许一凡突然开口问道。 “一切都跟预想当中的差不多,整个酆都都乱起来了。” 在距离许一凡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明明那里没有人,却有声音响起。 “会乱多久?”许一凡又问道。 “估计不会太久,现在的酆都,是乱而有序。”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那家伙在酆都谋划了很久啊。” 随即,许一凡又问道:“说说三大冥君的情况吧。” “二代冥君是噬灵族人,当年初代冥君他们在离开酆都征战之后,二代冥君负责镇守酆都,在一次冥界恶鬼复苏的时候,亲自除外镇压,结果被埋伏,二代冥君被诛杀,噬灵族人替代了他,以二代冥君的身份回到酆都。”不良隐官说道。 “噬灵族?这是什么种族?”许一凡闻言,眼睛睁开一道缝,问道。 “噬灵族,源自白记时代,是白记时代人族改造生灵的时候的失败品,最初,噬灵族很弱小,随随便便就能打杀,连宠物都算不上。” 闻听此言,许一凡重新闭上眼睛,喃喃道:“白记时代的种族,能存活到现在,肯定有其特殊的地方吧?”  “是的,噬灵族有四大特性。” “说说看。” “第一,可以吞噬万物。” “嗯哼?” (°ー°〃) 许一凡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吞噬万物?这么厉害的吗?” “这么说有些夸张,但大部分的东西,噬灵族都能吞噬,当初,白记时代的人族很强大,各方面的文明都很发达,也因此产生了很多废物,而人族当初改造出来的噬灵族,就是为了吞噬这些废物。” “这不就是清道夫嘛。”许一凡撇撇嘴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噬灵族对于大部分东西都可以吞噬,然后转换为自身的修为,十分的棘手。” 许一凡点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噬灵族的生命周期很短,每一个噬灵族的寿命差不多是十年左右,但他们繁衍的速度非常快,最初改造出来的噬灵族只有一个,可在一年之后,噬灵族就有上万人了了。” “单细胞生物?”许一凡下意识说道。 “什么?”不良隐官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你继续说。” 见许一凡不愿意解释,不良隐官也没有多问,继续说道:“第三,噬灵族可以自由转换相貌,而且没有丝毫的痕迹,除非是特别熟悉的人,不然看不出破绽。” “这可是杀人越货,栽赃嫁祸的好东西啊。”许一凡惊喜道。 不良隐官被许一凡的话弄的一愣,沉默片刻,才继续说道:“不过,噬灵族一生只能转换两次,每次转换的代价都非常大。” “二代冥君就是这样被噬灵族替代的吧?”许一凡问道。 “是的。” “那噬灵族的第四个特性是什么?” “他们适应能力特别强,无论多么恶劣的环境,他们只要不死,就能很快适应下来,可以说噬灵族是目前已知的最古老的种族了。” 随即,不良隐官就详细的跟许一凡说起了噬灵族。 噬灵族很古老,他们具体是怎么诞生的,在被改造之前又是什么种族,已经不得而知了,但噬灵族绝对是最古老的种族之一,几乎每个已知的时代当中,都能寻到他们的蛛丝马迹。 不过,噬灵族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跟冥界的人有关,而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噬灵族无法独立生存,他们只能选择寄宿。 换句话说,噬灵族只能依附他人,才能生存下来,因为他们的本体很脆弱。 噬灵族当初被缔造出来,一方面是用来吞噬清洁废物,另一方面就是用来增强修士的实力,算是一种小手段,没有多少人重视这个小种族。 但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小种族,却能够在白记时代存活下来,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经过无数时代的演变,噬灵族也曾经强大过,不过,每当他们强大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内部就会分崩离析,土崩瓦解,他们根本没有制霸世界的能力。 噬灵族因为其独特的能力,曾经被剿杀过,其最惨的时候,整个噬灵族差一点就灭族了,但因为他们强大的繁殖能力,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是生存下来了。 冥界最初被缔造出来的时候,噬灵族就已经生存在那里了,为此双方还发生过大战,而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冥界人获胜了。 但噬灵族却从未停止过反抗。 在新时代开启的时候,冥帝和鬼帝消失之后,酆都之所以一直陷入内乱当中,除了没有出现足以服众的人物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噬灵族不断的渗透,以及他们不断的搞破坏导致的。 在酆都内乱最严重的时候,酆都十二鬼将,其中有三分之二的都是噬灵族的人,由此可见,噬灵族的强大之处。 不过,不管噬灵族如何挑唆、破坏酆都,噬灵族始终无法窃取酆都的权利,从这方面来说,噬灵族很悲催。 另外,酆都有很多古老的鬼物在沉睡着,他们不是酆都的人,甚至有些家伙是无比厌恶酆都的,而噬灵族跟这些鬼物,一直都是合作关系,或者说是寄生关系。 可以说,冥界始终无法完成统一,噬灵族是最大的障碍之一。 在二代冥君被取而代之之后,酆都遭受重创,也是在那个时候,二代冥君就一直在暗中破坏黄金棺椁,只可惜,他还没有完成,就被二代鬼君和三代鬼君给背刺了。 原本应该陨落的二代冥君,凭借他是噬灵族独特属性,得以存活下来。 在二代鬼君和三代鬼君制霸酆都的时候,二代冥君开始暗中疗伤,也就是重修。 在这段时间里,他一边重修,一边破坏黄金棺椁的封印,别人无法解除的封印,在噬灵族面前就显得比较容易,结果就是黄金棺椁的封印被解除,被封印在里面的零逃了出来。 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黄金棺椁被发现打开之后,存活的冥君和鬼将都成为了最大的怀疑对象,而其中二代冥君的嫌疑最大。 这些年来,初代冥君,或者说四代冥君,就一直在暗中调查二代冥君。 此次酆都内乱,就是二代冥君觉得时机成熟了,他准备出手,结果被发现了,直接被诛杀了。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这是个悲伤的真相 “这么说,零跟噬灵族达成合作了?”许一凡问道。 “你错了。” “嗯?” (°ー°〃) 许一凡闻言一愣,问道:“我错了?什么意思?” “噬灵族本来就是零的麾下,噬灵族当初能够从白记时代存续下来,就是得益于零的庇护,而这么多年来,噬灵族能够多次躲避危机,也源于零的庇护,可以说,没有零就没有噬灵族。” “他们居然还有这层关系?”许一凡睁开眼,诧异道。 “零的实力,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庞大一些。” 闻听此言,许一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如此说来,零想要统一冥界,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你又错了。”不良隐官说道。 “什么意思?” “二代鬼君还活着。” “鬼君还活着,这是预料之内的事情,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二代鬼君是谁的人吗?”不良隐官问道。 “她不是酆都人嘛。” 只是,许一凡才说完,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猛地睁大眼睛,说道:“难道她是.......” “你终于想到了。”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看向某处说道:“你早就知道了?” “我也是在见到零之后,才知道的。” “这么说,天劫早就降临了。”许一凡脸色凝重道。 “这个答案,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嘛。” 许一凡沉默下来。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许一凡已经猜到,天劫其实已经降临了,只是他不知道天劫到底是什么时候降临的。 按照他目前已知的这些讯息来看,一千年前,李不知联合诸多势力,成功的阻拦住了天劫的降临。 但是,在遇到零之后,许一凡对一千年前的事情,有了新的判断。 黄金棺椁是在一千年前出现的,在其他人看来,黄金棺椁内封印的是天劫分身,但实际上,他们封印的是初代天劫,但真正的天劫其实是零的复制品。 从某些方面来说,零和天劫之间,其实是有矛盾和仇恨的。 如此一来,一千年前,李不知他们征伐的敌人是零,而不是天劫。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一千年前李不知他们征伐的是零,那天劫又去哪儿了? 既然李不知征伐的是零,那天劫又为何延迟降临呢? 还是说.......天劫其实已经降临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千年前,零已经被封印住了,那五百年前,姜小白为何又要联合诸多势力,再次征伐天劫呢? 如果说一千年前,李不知征伐的是零,那五百年前,姜小白征伐的又是谁?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许一凡自从遇到零之后,他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在见到零之后,就选择回到青山城,除了不想被卷入酆都内战的旋涡当中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弄清楚,一千年前和五百年前,李不知和姜小白两次征伐的对象是谁。 在没有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零很可能就是敌人。 一番思索之后,许一凡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其实,当年两次征伐的对象,其实都是天劫。 一千年前,天劫即将降临,李不知联合了中洲诸多势力,他们主要的敌人还是不可知之地,而天劫其实是有人对付的,毕竟,天劫不是人,而是天地意志,凡人根本不是其对手,而能打败天劫的,只有天道,还有零。 如果一千年前,负责出手的不是天道,那会不会是零呢? 假设这个猜测是真的话,那有些问题就得到解释了。 天劫经历了无数个时代的发展,祂已经很强了,强大到天道在面对祂的时候,都要退避三分,而这一次天劫降临,会是祂最后一次降临,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最后机会了。 在这个时候,不单单是人族不想天劫降临,天道更不想祂降临。 因为天劫完全降临的话,就意味着祂会彻底的取代天道,相对于人族而言,天道恐怕更不想面对这个结果。 可许一凡发现,一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天道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至少许一凡查到的资料,没有看到天道出手。 既然当时天道没有出手,那肯定有人出手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零。 黄金棺椁的存在,或许并不是为了封印零,而是为了庇护祂。 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推断下去,或许零被分尸,不是李不知他们所为,而是被天劫打成这个样子的,零在那一战当中,身负重伤,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存续下来。 零身负重伤,可祂也凭借自身的实力,再加上李不知等人的协助,也重创了天劫,迫使天劫无法降临。 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话,或许才更加的合理。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场大战发生的时候,天道在哪儿,祂又在做什么? 还有,五百年前,天劫再次来袭,姜小白发动了第二场征伐之战。 那场战争,姜小白赢了,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许一凡总觉得,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零那个时候已经暴露了,战力严重受损,祂不可能是天劫的对手,那么天劫被阻止,又是谁出的手? 其次,二代冥君和鬼君有问题。 冥君是噬灵族的人,也就是零的人,而零是为了抵挡天劫才身负重伤的,按理说,祂跟人族是朋友才对,如果祂想出来,直接说就可以了,为何还需要假借噬灵族的手呢? 鬼君也有问题,她是天劫的人,那她是什么时候天劫的人的,是大战之前,还是大战之后呢? 黄金棺椁不止一个,既然二代冥君和鬼君都出了问题,那其他修行体系势力当中,肯定也除了类似的问题,在其他势力当中,有哪些人是零的人,又有哪些人是天劫的人,这是个未知数。 另外,儒家和番号军在五百年前,本来是驻守北荒的,可在那场大战之后,就突然撤离,去往了塔撒哈沙漠,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呢? 除此之外,在姜小白之后,第三场征伐之战再也没有开启。 在两百年前,孙曦圣出世,他本来可以发起第三次征伐之战的,可他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很多,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各大修行体系势力内部出了问题。 在二十多年前,那个女人出现了,她出现之后,去了很多地方,她没有像其他国师那般,选择合纵连横之术,而是什么都没做,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许一凡弄到这个世界上。 那问题也就随之出现了。 两百年前,各大修行体系势力内部出现问题,到底是天劫搞的鬼,还是零的谋划,亦或者是其他的问题呢? 二十多年前,那个女人出现之后,她明明去了很多地方,完全有能力发起第三次征伐之战,她为何没那么做呢? 许一凡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或者说,只有一个解释。 孙曦圣也好,那个女人也罢,他们出世的时候,天劫其实已经降临了,第三次征伐之战可以打,可问题是敌人在哪儿,他们不知道,既然找不到敌人,自然就打不起来了。 也就是说,五百年前,第二次征伐之战出了问题,而且是很大的问题,甚至许一凡怀疑,第二次征伐之战其实并没有赢,最多是打了个平手,甚至可能是惨败。 天劫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趁机降临的,而天劫的此次降临,跟以往的降临方式都有所不同,也因为天劫已经降临,人族失去了敌人的具体-位置,而天劫又迟迟没来,所以他们认为,第二次征伐之战是打赢了。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因为第二次征伐之战的缘故,各大修行体系势力都遭受重创,是最虚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潜入的时候。 如果天劫真的是在那个时候降临的,那么大战结束,就是祂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换位思考,如果许一凡就是天劫,他肯定会这么做的。 按照这个推断,那二代鬼君和三代鬼君的反常,也可以解释的通了。 “唉!” ε=(′ο`*))) 想到这,许一凡叹了一口气。 他之前有个问题,一直都想不通,现在或许有答案了。 零! 虽然他们只是初次见面,可许一凡对此人无比的忌惮,其忌惮程度还要在不良帅和孙曦圣之上。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在临时营地当中,只是短暂的交流,零就展现出祂超高的智谋。 在许一凡踏入冥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零的注视之下,而孟无言等人的行动,更是如此。 按理说,如果零想要对许一凡不利,最好的办法不是他亲自出手,而是利用一些小计谋,让鼠王和孟无言他们对许一凡出手。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代价最小的一种手段,即便许一凡识破了这个计谋,估计也晚了。 可零偏偏没有这么做。 许一凡在临时营地的时候,就一直很好奇,鼠王和孟无言他们早就知道自己要去酆都,而许一凡当时在冥界走了一段时间,他们如果真的是来寻求合作的,或者是来袭杀自己的,早就该出现了,而不是等到自己发现被困住之后,他们才现身。 而且现身之后,双方把很多有关酆都隐秘的事情,都一股脑的说出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 后来,在看到零的时候,许一凡明白了。 鼠王等人的出现,肯定是受到了某种因素的影响,迫使他们不得不开门见山,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跟许一凡达成合作。 可惜,他们失败了。 在许一凡拒绝他们之后,零出现了。 其实,在那个时候,许一凡只是没想好要不要跟鼠王他们合作而已,可零出现之后,鼠王他们就被追杀,而且还伪装成许一凡的人去追杀。 虽然这个小伎俩,一眼就被人识破,看似没什么卵用,可还是取到了一定的效果。 越是聪明人,想问题的时候,越是会复杂化。 零出现在许一凡面前,就解释了很多问题,也说明了很多问题,在那个时候,许一凡是不合作也得合作,他没有选择。 事实证明,许一凡的选择是没错的。 零的实力超乎许一凡的想象。 新的十二鬼将,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沦陷了,酆都也在一夜之间,发生了惊天的变化。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零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而且他是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零出现在的酆都,已经有近千年了,用一千年的时间去布局,直到现在,他才出手,这份隐忍即便是许一凡也做不到。 而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让许一凡非常的警惕,也非常的忌惮。 零的具体实力是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但绝对很强,比他现在见到的所有高修都要强。 而实力如此强大的人,居然还有用计谋做事,用数百年的时间,去不断布局,不断织网,那他的敌人的强大可想而知。 能够成为零的敌人的人,应该不是酆都现在明面上的这些人,甚至可能都是酆都人。 既如此,那零的敌人是谁?又有谁值得零如此郑重对待呢? 在许一凡想到天劫很可能已经降临之后,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许一凡之所以选择临时退回青山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零其实可以不用出现的,因为他见不见许一凡,酆都都会乱起来,而许一凡去不去酆都,都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但他还是出现了。 为何? 因为他是在阻止许一凡去酆都。 零有一句话没有说,但许一凡心里明白,那就是,现在还不是许一凡去酆都的时候。 许一凡也预感到,接下来的酆都可能会给他很大的麻烦和危险,所以他选择了退却。 现在,在得知酆都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之后,还有从不良隐官口中得知了噬灵族之后,许一凡就愈发的确定,零之所以出现在他面前,肯定不单单是要跟他合作,更多的还是不想许一凡插手酆都的事情。 那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酆都,或者说冥界,到底有什么危险的存在,是现在的许一凡无法应对的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已经显而易见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突然开口道:“你之前告诉我,为了我的到来,冥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个代价是什么?” “不知道。” 许一凡闻言,顿时眯起眼睛,他喃喃道:“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不良隐官沉默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初代冥君和鬼君,他们没有死,他们还活着对吗?” 不良隐官还是沉默不语。 “酆都那具黄金棺椁当中,躺着的根本不是历代鬼君,他们是......” 说到这,许一凡突然止住话头,摇摇头道:“算了,他们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三代冥君去了哪儿。” “哦,不对,应该是二代鬼君,她现在在哪儿。” “你想找到她?”不良隐官问道。 “可以找到吗?”许一凡反问道。 “可以。” “需要什么样的代价?” “不需要代价。” “嗯?”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愣住了。 “不需要代价?什么意思?” “即便你不去找她,她也会来找你的。” “为何?” “你不会不知道,你是无垢之体吧,而无垢之体是最适合夺舍的体质。”不良隐官说道。 “你的意思是,她想夺舍我?”许一凡眯眼道。 “你当真以为,你能够来到这个世界,而且还能一路成长到现在,仅仅是那个女人的功劳吗?” 不良隐官的声音幽幽传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你的成长,有人等待你成长,是想要你拯救黎明苍生,虽然这么说,有些假大空,可确实事实,而有人 等待你成长,是在养蛊,瓜熟蒂落,你知不知道,一旦你晋升入圣境,始终保持在入圣境的境界,就是某些人出手的时候。” “某些人?” 许一凡眉头一挑,说道:“难道除了天劫,还有其他人?” “呵呵!” 不良隐官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道:“你看到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你看到的敌人不一定是敌人,也可能是朋友,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无法阻止天劫的降临,那选择一条退路,就是最好的办法,而你异界人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退路,真正想要夺舍你的人,其实不是天劫,而是某些人。” “他们有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许一凡眯眼问道。 “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不良隐官幽幽道。 “呵呵!” 许一凡闻言,顿时苦笑起来,说道:“这可真是个悲伤的真相。” “但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看样子,我是高估我自己。” 然而,不良隐官却说道:“错了,你低估了自己。” 许一凡闻言,默然无语。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变故迭起 这个冬天,注定是不平静的。 就在酆都内乱,噬灵族出世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其他地方也相继传来了新的消息。 首先是困扰中洲很多人的北荒之变,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魔人出世! 这是一个在白记时代出现过,却被又消灭的种族,魔人一族又被称之为亡灵族。 他们既可以吞噬敌人的修为,也可以操纵敌人的身躯。 据说,魔人是抵达过地狱深处,又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种族。 亡灵族比噬灵族更加的可怕,也更加的强大。 噬灵族能力虽然强大,数量也很庞大,可他们有两个天生的缺陷。 其一,噬灵族的寿命普遍很短,即便无穷的岁月过去了,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 第二,噬灵族需要依附强者才能生存。 而亡灵族则不同,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寿命悠长。 根据白记时代遗留下的文献显示,亡灵族修为增长缓慢,修为速度甚至不如妖兽,但他们的寿命却很悠长,据悉,活得最久的亡灵族人是三千一百一十岁。 在这漫长的岁月当中,亡灵族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修行。 出现在北荒,引起北荒之变的就是亡灵族,也就是魔人。 其次,东海传来消息。 根据东海诸国和道教的人传来消息,东海深处开始结冰,整个东海深处变成了一片冰封的陆地,而这种结冰趋势,正在朝陆地蔓延。 不过,好消息是,其速度很慢,按照目前探查到结冰速度来看,整个东海完全沦为冰川海洋,至少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但是,坏消息是,因为东海开始结冰,整个世界的温度都在下降,今年的冬天比以往会低很多,而这种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年加大。 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是,在东海深处的外围,有大修士勘察到,有未知妖兽出没在东海深处。 根据这些传递回来的消息分析,东海深处这个不可知之地,可能不是已知五大不可知之地当中最后出世的,按照现在勘察到的情况来看,东海深处出世的时间,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甚至可能更早。 只是因为东海深处位于海洋深处,而人族根本无法抵达和靠近那里,因此这么多年来,东海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人族根本一无所知。 未知才是最为致命的。 当东海深处展现出异常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幸好,中洲诸多势力,因为武葬秘境的现实,纷纷联合起来,而大炎王朝也趁机合纵连横,整合了诸多势力,有大量的修行者可以驱使,再加上海洋武装的升级加强,这才让中洲人提前探查到这个异变。 如果不是提前探查到这个信息的话,可能再过几年,东海王朝所在的地方,也会被冰封住,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将晚了。 另外,南夷也传来新的情况。 巫蛊圣地极渊当中,自从入秋之后,就有些不对劲。 有无数不知名的蛊虫,陆陆续续的从极渊深处爬出来,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 最近,更是有巫蛊化的妖兽从极渊当中爬出来,这个消息是言午堂传来的,他们是在收购和猎捕妖兽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好消息是,不管是蛊虫,还是巫蛊化的妖兽,实力都很低,基本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危害,而且数量也不多。 但坏消息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从极渊爬出来的蛊虫和妖兽,数量逐渐增多,而且他们的实力有所提升,根据许一凡影子传来的情报,这些东西已经完成了第一次蜕变。 对于这个情况,最备受震惊和被动的,其实是巫蛊体系。 跟其他修行体系势力所持有的秘境不同,巫蛊体系的秘境,在上古时期原本是两个秘境,但它们的位置很近,在经历上一次天劫降临,大湮灭之后,原本是独立的两个秘境,居然诡异的融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秘境,也就是极渊。 巫蛊体系的巫术和蛊术,绝大多数都是来自极渊,尤其是蛊族的蛊术,他们的本命蛊都是从极渊猎捕的。 而很多人不知道的一个隐秘是,在汉朝之后,巫蛊体系就对极渊逐渐失去了控制权,而这一切都源于武神曾经去过极渊深处。 没人知道武神在进入极渊深处之后做了什么,但极渊深处曾经出现过暴动,巫蛊体系曾经因为这场暴动损失惨重。 在后来的这数千年里,巫蛊体系逐步丧失了对极渊的控制权,现在的他们,只能掌控极渊的中外围,但随着这次极渊异动,他们对极渊中围的控制权也丧失了,而这种丧失正朝着外围蔓延。 与此同时,原本已经占据部分武葬秘境的南海之滨势力,在半个月之前,也就是许一凡在冥界迷路的时候,突然撤离了武葬秘境,他们放弃了既得利益。 根本不良人传来的情报显示,南海之滨走的非常匆忙,显然,南海之滨内部也出现了问题。 另外,北海之地和沙海禁地也相继传来了最新情报。 北海之地派遣出来,去探索武葬秘境的队伍,全军覆没,而凶手是谁,至今没有查出来。 但这不算什么消息。 对于北海之地也好,对于中洲也罢,一个非常不好的情况出现了。 北海之地以北的北海,其实是冰封海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海开始解冻了,虽然速度很慢,但这种变故,会带来一系列新的变故。 至少会加大北海之地南下的决心,也会加快未来大战的爆发时间。 如果不是亡灵族占据了北荒,隔断了北海之地和中洲的联系,恐怕新的战争已经开启了。 第五大不可知之地沙海禁地。 随着塔撒哈之战的爆发和结束,第五大不可知之地也暴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沙海禁地和沙朝之间,是有一个天然屏障的。 有一条跨度极大的火山群,不过,这些火山群大部分都是死火山,而剩下的火山,基本都是处于半休眠状态,即便是那些少数的活跃性火山,危险程度也不算大。 但是,最近半休眠状态的火山,纷纷开始苏醒,开始喷发起来。 如果长此以往,那些死火山很可能也会苏醒过来,这对于惧怕火的沙朝来说,绝对是一个很糟糕的消息。 不管是北海之地的北方,还是沙海禁地,在最新的情报当中,都探查到了新的种族,这些不曾记载的种族,在这段时间都开始纷纷出世。 浩劫开始降临了! ------------------------------------- 许一凡躺在青山客栈后院的躺椅上,闭着眼睛,消化着这段时间,由不良人和言午堂,以及其他情报机构传递过来的消息。 北荒之变的真相终于查清楚了,许一凡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亡灵族也来自白记时代?”许一凡问道。 “是的。” “他们跟噬灵族关系如何?” “这个暂时不知,不过,根据零送来的消息,亡灵族在白记时代是一个很大的种族,跟人族很类似,但他们又不是人族,其实力很强,曾经跟人族是盟友关系,但不知为何,后来亡灵族叛出联盟,被人族围剿,据说是彻底灭绝了亡灵族,可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 “这么说,亡灵族和噬灵族不是一个层次的种族咯。” “是的,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亡灵族当年之所以背叛人族,其中一个原因跟噬灵族有关。” “哦?说说看。” “噬灵族是白记时代人族改造出来的,而噬灵族的前身,好像就是亡灵族人,不过,这个改造失败了,虽然加快了亡灵族的人修行速度,却大大的减少了他们的寿命,可以说,被改造的亡灵族,他们的修行速度是用寿命换来的。”不良隐官说道。 “这个情报准确吗?”许一凡问道。 “不太准确,有关白记时代的文献太少了,我们能查到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许一凡闻言,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亡灵族是怎么存续至今的?” “这个暂时不知。” “那北荒现在是什么情况?”许一凡又问道。 “夫子亲自去往了北荒,据说是跟亡灵族的族长展开了一番辩论。” “辩论?” (°ー°〃) o((⊙﹏⊙))o 许一凡猛地睁开眼,一脸诧异的问道:“没打起来吗?” 不良隐官闻言之后,沉默几秒钟,才说道:“夫子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道理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使用武力。” 许一凡:“∑(っ°Д°;)っ” 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之后,许一凡整个人都懵逼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只说了两个字:【牛逼!】 夫子去了北荒,只是许一凡知道的事情,他以为夫子去了北荒之后,以他的脾气,肯定会大打出手的,可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夫子没有出手,反而拉着亡灵族的老大,在那辩论。 说好听点儿,那叫辩论,说难听点,那就是打嘴炮。 “辩论的结果如何了?”许一凡过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 “暂时还没有结果。” “卧-槽!!!” 许一凡闻言,心中大写着卧-槽二字。 夫子去北荒已经大半年了,什么样的辩论需要这么久? 就连当初的修行体系势力之间的辩论,也没有持续这么久吧,夫子这是多能说啊。 “亡灵族就真的乖乖坐下来辩论了?”许一凡不解道。 “他们不得不坐下来辩论。” “为何?” “因为夫子很强,亡灵族的族长打不过夫子。” 不良隐官说到这,又补充道:“暂时打不过。” 许一凡:“.......” “而且亡灵族的人,似乎很尊崇夫子,准确来说是尊崇儒家文化,所以当夫子出现在北荒,表明身份之后,他们就坐下来展开了辩论。” 许一凡躺在躺椅上,他突然不想说话了,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 心中却忍不住吐槽起来:【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就怎么大呢?】 夫子去了北荒,遇到了亡灵族,双方不但没打起来,还展开了友好会谈,而许一凡到冥界,连酆都城都没看到,就灰溜溜的回来了,这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许一凡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问有关夫子的事情了,于是,他就转移话题问道:“北荒殿和北荒军怎么样了?” “自从我们大炎的人马撤离北荒殿之后,北荒殿的势力就逐渐失衡,这些年,被亡灵族渗透的很严重,当亡灵族出世的时候,北荒殿总殿损失惨重,没有组成有效的反击力量。” 闻听此言,许一凡揉了揉眉心,说道:“预料之中的事情,现在北荒军的情况如何?” “亡灵族出世的时候,恰好是北荒军主力跟北海之地对峙的时候,当亡灵族出世之后,北荒军主力主动发起战争,但结果并不理想,现如今,北荒军主力的下落不明。” “那其他的北荒军呢?” “他们多次组织反击,但都被一一击溃,现如今的北荒军已经被打散了,无法形成有效的力量。” “既然北荒军已经对亡灵族构不成威胁了,亡灵族为何不南下呢?”许一凡又问道。 “具体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根据探子传递回来的消息显示,因为吾罪的回归,还有翁浩淼的存在,很多被打散的北荒军都被收编起来,还在跟亡灵族作战。” 听到这,许一凡闭上眼睛,开始沉思起来。 北荒的整体情况,比许一凡预想的要好一些,但北荒军的情况,则比许一凡预想的要差一些。 但不管怎么说,北荒还没有彻底沦陷,而北荒军也没有放弃抵抗,这对于中洲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我需要更多有关北荒的情报。”许一凡说道。 “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能获得有用的情报可能不多。” “怎么回事儿?” “亡灵族在北荒开启了一个秘境,这个秘境很大,也很诡异,几乎笼罩了整个北荒,现在的北荒是能进不能出,想要传递情报,很难很难。” 听到这,许一凡睁开眼睛,若有所思起来。 为了调查北荒之变,许一凡派遣了大量言午堂的学生前往,可至今都没有消息传来,反而是不良人这边率先得到了情报,这本身就有些不对劲,但听完不良隐官的解释,得知北荒出现秘境之后,许一凡也就释然了。 但许一凡还是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得知这些情报的呢?” “这些情报不是我们探查到的。”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一愣,下意识问道:“那是谁?” “儒家!”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释然。 既然现在的北荒被整个秘境笼罩,寻常人根本无法出来,那依靠传统手段传递情报肯定不行,而能够传递情报的估计只有夫子了。 “看来北荒的情况很不妙啊,得派人过去,不能完全依靠北荒军。”许一凡喃喃道。 “你不信任北荒军?” 许一凡摇摇头,闭着眼睛,揉着眉心说道:“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北荒之变发生的时间太长了,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我们必须给予他们支援,一旦北荒军崩溃,单靠夫子一个人是拦不住亡灵族的。” “可从目前的迹象来看,亡灵族还没有南下的打算啊。” “他们现在没有这个打算,一方面是北荒军还在,想要南下,就必须消灭北荒军,另一方面是因为夫子,在没有解决这两个问题之前,他们是不会南下,但问题迟早是会被解决的。” 说到这,许一凡又摇摇头,喃喃道:“真正阻止亡灵族南下的,是北荒秘境,秘境不但限制了我们,应该也限制了亡灵族,一旦秘境的屏障被打碎,就是他们南下的时候。” “而且一旦秘境的屏障被打碎,亡灵族很可能会跟北海之地联盟,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那该派谁去呢?我们对亡灵族了解的太少了,寻常的军队过去,作用应该不大。”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说道:“容我想想。” 说完,许一凡就陷入沉思当中。 翁浩淼在北荒,这是许一凡没想到的。 自从最后见了一次翁浩淼之后,许一凡就跟他没有什么交际了,这几年过去了,许一凡都快把他给忘了。 当时,翁浩淼离开的时候,他说他要去北方做一件事。 许一凡一度以为,翁浩淼去北方,应该是北蛮,但他没想到是北荒,而且看样子,翁浩淼在北荒混的还不错,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夫子记住。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许一凡现在应该思考的是,该派遣谁去北荒,协助北荒军作战。 北荒现在还不能丟,至少在短时间内,北荒还不能丢,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坚守住,而想要坚守住,单靠北荒军是不够的。 ...... ps:求票!求票!求票!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异界秦始皇 “说说北海之地的情况吧。” 许一凡还是没想好该派遣谁去北荒,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 有夫子坐镇北荒,再加上不良人和言午堂的人在北荒,大的问题没有,至少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大问题,只要北荒军能够给他们争取足够的时间,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当然,派人肯定的,只是没有那么着急罢了。 “在亡灵族出世之前,北海就开始解冻,所以之前北海之地会派遣人,前往中洲试探,只是,他们没想到武葬秘境出世,也没想到亡灵族也会出世,现在北海之地的情况不比我们大炎好多少。”不良隐官说道。 对于不良隐官的想法,许一凡不置可否。 有自信是好事儿,可盲目的自信是会害死人的。 “北海之地的北方是什么?是圣地附庸势力所在地吗?”许一凡问道。 “这个暂时不知,需要问孙曦圣孙国师,但我想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 “北海出现的新种族,有没有探查清楚是哪个种族?不会又是从白记时代存续下来的吧?”许一凡揉着发胀的眉心问道、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我们在北海之地的情报系统太薄弱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在问什么。 刺探情报这种事,本身就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在这种交通不便,而且修行者横行的时代,想要获取一份重要的情报,其实是很难的。 许一凡很清楚情报的重要性,可他更知道,为了情报,大炎的各大情报机构,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很多看似无用的情报,其实都是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而北海之地又是不可知之地,现如今不良人能够渗透进去,并且传递回来情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许一凡不想苛求什么。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突然问道:“你说北海之地会南下吗?” “会,但暂时应该不会南下。” 许一凡点点头,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唉!” e=(′o`*))) 许一凡叹息一声,不良隐官难得的主动开口问道:“因何叹息?” “我现在担心两件事。” “嗯?” “北海出现了新的种族,我们还没有弄清楚这新种族是什么,但北海之地的人肯定知道了,我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当然,若是他们能厮杀起来,那自然最好,可万一他们没有厮杀,反而是合作起来,那我们将来面临的危险就成倍的增加了。” “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但短时间应该不可能。”不良隐官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不要把希望建立在敌人的仁慈之上,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新出来的种族是什么,如果能够跟他们达成联盟,那自然最好,若是无法达成联盟,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跟北海之地合作。” “好,我会安排的。” 许一凡想了想,补充道:“尽力而为吧,不用太勉强。” 不良隐官却说道:“这是他们的宿命,提司大人不该有妇人之仁。”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心里很清楚,当许一凡这个命令下达之后,不良人会有无数谍子,宛如飞蛾一般涌入北海之地,而这些谍子,可能大部分还没有展开任务,就倒在了北海之地,即便成功渗透进去了,他们的工作展开的也会非常艰难。 至于说完成任务,说实话,许一凡并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会有无数人因为这道命令,死在异国他乡。 “第二件事,我们要防止北海之地跟亡灵族达成联盟。” “这件事,夫子应该会解决的。”不良隐官说道。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道:“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夫子身上,我们必须尽快挑选一批人进入北荒,协助北荒军做事,若是能够跟亡灵族达成合作,那自然最好,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所以我们要在夫子还在北荒的时候,争取北荒有三分之一在我们手里,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阻拦北方势力的南下。” “我会尽快安排的。” 许一凡点点头,喃喃道:“浩劫来临,很多势力都坐不住了,看来这次天劫降临与以往不同啊,我们的敌人已经不单单是不可知之地了,还有这些最新冒出来的种族啊。” “这些新出世的种族,都是各个时代遗留下来的种族,他们不可小觑。”不良隐官提醒道。 许一凡点点头。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能从各个时代大湮灭当中存续下来的种族,肯定都有着极其强大的底蕴,即便经历了天劫的摧残,也不可小觑。 若是能够把这些种族联合起来,那绝对是一大助力。 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想法有些不太现实。 一方面,这个新时代的底蕴太浅 薄了,实力不够强大; 另一方面,这些以往不为人知的种族,都在最近纷纷出世,就说明此次天劫降临,绝对非同小可,他们出世到底是为了抵抗天劫,还是为了迎接天劫,真的尚未可知。 即便他们出世是为了抵抗天劫,中洲势力在他们面前,估计也占据不了什么主动权,说到底,中洲势力的底蕴还是太薄弱了,没有足够的实力,注定是要挨打的。 每当许一凡想到这个事实,他就无比的头疼。 其实,中洲势力经过近万年的发展,已经做的很好了,可跟这些古老势力比起来,还是显得太过于稚嫩和弱小了,必须想办法让他们强大起来。 时局发展到现在,个人实力已经显得很渺小了,甚至可以说,个人武力在现在这个局势面前,能够取到的作用几乎为零。 中洲势力想要守住自己的地盘,护住自己碗里的蛋糕,就必须要强大起来,而寻常办法肯定是不行的,必须采取特殊手段。 想到这,许一凡就想到了太白山秘境。 太白山秘境是那个女人专门留给他的秘境,也是曾经大炎王朝立国的根本,这么多年来,太白山秘境都没有开启,现在也该到开启的时候了。 “北荒的消息传递出来之后,北蛮可有异动?”许一凡问道。 “异动肯定是有的,北蛮王庭除了单于所在的王庭之外,还有两大左右贤王,其中左贤王就有投降的打算。”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眼中露出寒芒。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不良隐官说道:“无须担心什么,现在这个局势,谁敢投降就是跟天下人为敌,别说一个左贤王了,就是北蛮单于敢这么做,都会面临雷霆一击的。” 许一凡点点头,但他还是说道:“这个事情不可不防,北蛮王庭是一个很大助力,一旦北方势力南下,北蛮王庭会是第一道防线,想投降的肯定不止左贤王一个人,我不管北蛮王庭有多少人想投降,这些潜在的威胁,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你懂我的意思?” “放心吧,这件事陛下早已经安排人去做了。” “如此便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北蛮防线筑造的如何了?” “第一阶段已经进入尾声了,但想要彻底完工,估计得等到来年了。” “抓紧时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北蛮防线的边境线过于辽阔,能在一年时间里,筑造到现在这个规模,已经很不容易了。”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知道朝廷很难,但按照这个速度,还是不够的,若是亡灵族没有出现,我们还能按照这个速度进行下去,可亡灵族已经出现了,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的种族出现,筑造速度必须加快。” 不良隐官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如此一来,会死很多人的。” 许一凡闻言默然。 是啊,会死很多人的。 北蛮防线的筑造,许一凡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进去,可有关的情报,他还是知道的,为了第一阶段的筑造工作,已经死了很多人,也曾发什么过很多次叛乱和起义,但都被武力镇压了。 如果继续尽快进度,只会死更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开始起义和叛乱。 现在起义和叛乱的人,还可以依靠武力镇压,那是因为他们人数不多,可一旦起义和叛乱的人达到一定数量之后,依靠武力镇压是行不通的。 敌人还没有看到,就把屠刀朝自己人砍去,即便是军人也很难理解。 想到这些,许一凡就想到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位帝王。 秦始皇!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完成大一统的皇帝,有关他的评价,向来都是褒贬不一的,而关于他的恶评是最多的,单单为了修筑一个长城,就死了无数百姓。 过在当下,功在千秋。 长城的修筑,它取到的作用影响着后世所有朝代,也恩泽了无数黎明百姓,单单就功能性而言,长城居功至伟,可从修筑长城的代价而言,可以用惨无人道,毫无人性来形容。 毕竟,以白骨为地基,筑造长城,可不是任何一个人都敢这么做的。 此时此刻,许一凡感觉他就像秦始皇一般,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 秦始皇修筑长城,是为了抵御外虏,而许一凡修筑防线,是为了抵御不可知之地,以及天劫,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保护更多的黎民百姓,但代价是非常大的。 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许一凡将来,不用将来,就是现在,他就已经在承受着无数恶名。 当然,许一凡不是一个惜名的人,可一想到会有无数人埋葬在防线之下,他都很沉默。 不良隐官提醒他,如果继续修筑防线,会死很多人,何尝不是在告诉他,即便许一凡把防线修筑的再好,未来成功的抵挡住了外敌的入侵,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在一阵长久沉默之后,许一凡缓缓说道:“传达命令吧, 是非功过我一人承担,好名也好,恶名也罢,都无所谓了。” 此话一出,在院子某处的阴影处,一阵气息波动,一双眼睛看着躺在躺椅上的少年,眼神微动,闪烁着未知的光芒。 “是!” 许一凡闭着眼睛,开口问道:“北蛮的百姓迁徙的如何了?” “从去年长安和谈之后,迁徙就已经开始了,丰州和云州的百姓都进行了内迁,这两洲之地作为北蛮百姓新的居住地,现在已经迁徙了七百万人口,预计在明年年底,大部分北蛮百姓都能迁徙完毕。” “加快迁徙的步伐,舍弃一切不必要的东西,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去等了。” “唉!” 不良隐官闻言,苦笑着叹息一声。 自古以来,百姓迁徙都是一个庞大的行动,长期而又漫长。 一年时间能够迁徙七百多万人口,已经很不容易了,尤其是前期工作的准备,还有迁徙的过程,其中矛盾很多,稍有不慎都会出现问题,为了保证迁徙的正常进行,大炎王朝和北蛮王庭的官员,可谓是煞费苦心。 更何况,除了迁徙行动,还有修筑北蛮防线,另外还有征兵练兵等等,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良隐官说在明年年底完成大部分人口的迁徙,已经是最好,最理想的结果了。 许一凡没有理会不良隐官的叹息,而是继续问道:“东海王朝的迁徙进行的怎么样了?” “我们在东海沿岸,修筑了数十个港口,不惜代价打造了无数海船、渔船,在两国之间搭建了数十个航线通道,目前已经迁徙了三百万人口,这些人口只占据东海王朝的十分之一左右。” 闻听此言,许一凡又揉了揉眉心。 相对于陆地的百姓迁徙,海上的迁徙活动更加的困难。 一艘海船搭载的人口是有限的,每次迁徙的人数是固定的,想要迁徙更多的人,只能增加更多的海船,可一艘海船的打造,往往都是费时费力的。 现在能够迁徙三百多万人口过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若是没有东海深处冰封的事情,许一凡还可以等,等着东海王朝的百姓慢慢迁徙,可现在不能等了。 “通知东海的官员,还有东海王朝的官员,我不管他们有多大的困难,必须在明年年底之前,完成绝大部分的迁徙任务。” “陛下已经下达相关的旨意了,但这种海运迁徙很难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不良隐官说道。 许一凡闻言,睁开眼睛,想了想,说道:“朝廷应该掌控着一定数量的妖兽吧。” “嗯,有一支妖兽军队。” “那就把它们放出去,让它们参与海上迁徙。” “现在大战还未开启,就把它们放出去,不太合适吧?” 妖兽军队是大炎王朝的底牌之一,既然是底牌,自然是在关键时刻才能动用的,现在为了迁徙他国的百姓,就把这么重要的一张底牌打出去,怎么看都有些不值得。 但许一凡却说道:“我们有妖兽军队,你以为东海王朝就没有嘛,告诉他们,若是不想他们的人死的太多的话,就别藏着掖着了,东海王朝的妖兽基本都是海上妖兽,用来迁徙百姓在合适不过,更何况......” 许一凡没有再说下去了,但不良隐官已经明白许一凡的意思了。 大炎王朝拿出了妖兽军队,协助东海王朝百姓的迁徙,大炎王朝尚且能如此,那东海王朝为了自己的百姓不应该多做些事情吗? 不良隐官知道许一凡对妖兽很有兴趣,言午堂一直都在想发设法的搜集妖兽,而东海王朝的妖兽军队,许一凡不可能不惦记,可东海王朝对此却始终藏着掖着,这次许一凡出动妖兽军队去迁徙百姓,东海王朝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出动妖兽军队。 既然妖兽军队拿出来了,那自然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了。 虽然不良隐官不知道许一凡要那么多妖兽做什么,但肯定有大用处,既如此,大炎王朝出动妖兽军队,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 “迁徙行动要抓紧,但海上军事力量的建造,也要抓紧时间,在情况允许的时候,可以给予东海王朝军队一部分特权。” “这不太好吧?”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在这个时候,不能再墨守成规了,在海上力量这方面,东海王朝比我们做的更好,也更出色,我们要承认他人的优秀,也要学会利用这种优势。” “未来的大战,事关所有人的生死,我们不能单纯的只考虑大炎王朝,也要考虑其他王朝,如果我们还不能改变这种思维的话,所谓的中洲联盟就是个幌子。” “不管是面对多么大的浩劫,利益往往比任何大道理,更具有说服力。” 不良隐官闻言,沉默片刻,说道:“我明白了。” 许一凡闭上眼睛,喃喃道:“记住,接下来的战争,不是王朝跟王朝之间的战争,而是我们跟天劫之间的战争,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短视只会害了我们自己,我们输不起。”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羽妃病逝暴君炎武帝 空气,寒冷。 冬天的脚步不知不觉间就到来了,树枝上的叶子落在大地之上,变成了厚厚的地毯。 炎武帝走在御花园的甬道上,思绪万千,最终停留在一株桃树面前。 一阵寒风吹过,一片叶子飘然落下,这是秋天最后的树叶,从枝头飘落下来,落在地上,细不可闻的清脆声音,写着大自然的音符,在风中飘啊飘。 清晨,天亮的越来越晚,傍晚夜幕降临的越来越早。 冬天是对生命的一种考验,也是对什么的一种进取,更是对什么的一种享受,但更多的还是对生命的一种期盼。 寒风吹过,炎武帝打了个哆嗦,抬起头,目光跃过枝头,看向天空。 天空很高,也很蓝,大地一片茫茫,带着安静,牵着阳光,倾听着冬天的声音。 冬天,没有夏天的炎热,却有着一种自然的冷静和坚朗。 冬天,没有秋天的收获和丰盛,却有着蓄势待发的内敛和睿智。 冬天,就是一幅黑白素描,线条简单,却蕴含着深奥的生命真谛。 冬天像提手优雅的古典乐曲,在静静的诉说,犹如那湖面泛起的点点阳光,又似枝头挂满的音符,歌颂着,传唱着时代的变化,岁月的流逝。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随着寒风的吹拂,炎武帝的声音随风而逝,他眼神迷离,喃喃道:“终究还是朕负了你啊。” 收回目光,低下头,炎武帝迈动脚步,继续前行,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此时,若是下一场雪该有多好啊,真想再看你在飞雪之中舞动身姿啊。” 炎武帝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李建民是。 看似很矛盾,却又很和谐。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只是一个纨绔皇子而已,最大的梦想就是,学那游侠儿仗剑走天涯,或者学了读书人负笈游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当昔日的皇子,成为现如今的炎武帝,任何的伤春悲秋都是不合时宜的,他是孤独的,也是寂寞的。 身着龙袍,高坐龙椅,俯看天下苍生,他的个人喜好跟天下人的喜好比起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继承皇位十七载,他困守皇城十六年,这其中的心酸又有几人领悟呢?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安然啊,朕真的很羡慕你啊。” 不知何时,炎武帝已经独自登上了钦天监的观星楼,凭栏而立,举目远眺。 “当年是否后悔,成为一代帝王?”孙羽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观星楼上,看着李建民的侧脸问道。 “后悔?呵呵!” 李建民闻言,摇摇头道:“已经过去的事情,现在还去思考,还有意义吗?” 孙羽墨点点头,道:“确实没有意义。” 说完这句话,孙羽墨看向摘星楼的方向,说道:“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李建民闻言,一脸诧异的看向孙羽墨。 孙羽墨却无视李建民那复杂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牺牲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才争取到了十六年的时间,你辛苦了,姐姐在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你......不怪我了?”李建民声音有些颤抖道。 “呵呵!” 孙羽墨转过头,看着李建民,笑着摇摇头道:“怪我?怪你做什么,那是姐姐的选择,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无法改变什么,这些年之所以怪你,其实我是在怪我自己,当年死的不该是她,应该是我。” 李建民看着孙羽墨,神色复杂,久久无言。 “你一个世俗帝王,却做了很多不应该你做的事情,单单就从这一点来说,你比我们做的更好。” 李建民闻言,苦笑着摇摇头道:“我还是无能啊,十多年过去了,做了那么多,死了那么多人,最终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真是可笑啊。” 孙羽墨却摇摇头道:“一点儿都不可笑,你做了你该做的,姐姐也做了她该做的,而我也要去做我该做的,至于未来如何,就看他自己的了。” “你要走了?” “嗯。” “去哪儿?” “在这皇宫困守了十多年,也该出去走走,做一些事情了。” 说到这,孙羽墨看向李建民说道:“留在皇宫,一方面是要等他成长起来,做出决定,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盯着你,他没有让我失望,你也没有让我失望,既如此我也该走了。” “还会回来吗?”李建民抿了抿嘴唇,然后问道。 “不知道。” “希望你能回来。” “呵呵!” 孙羽墨笑着摇摇头道:“最好还是别回来了,当初我们姐妹三人,现如今就剩下我一人了,她们都做了很多事儿,改变了很多东西,现在也该轮到我了,我做不到她们那种程度,只能去给他再争取一些时间了。” 李建民默然无语。 “我走之前,会再次封印那扇门,至于能封印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时间肯定不会太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陛下和皇后了。” “不用,门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然而,孙羽墨却摇摇头道:“那扇门你解决不了,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不能再继续死人了,至少陛下和皇后还不能,这些年,陛下很辛苦,可皇后娘娘更辛苦,她一个女人承担了太多太多,为了那扇门,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也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如果继续下去,她会死的。” “她已经准备好了,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李建民说道。 “十六年了,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六年啊,陛下无需多说,暂时封印那扇门,不会对我即将要去做的事情有什么影响的。” 李建民闻言,看着孙羽墨,愣愣无言。 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第一次跟孙羽墨如此心平气和,平心静气的谈话。 “陛下,临走前,我还有一事相求。” “阁下但说无妨,但凡我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 “路,他已经踏上了,决定他已经做出了,他承担的东西太多了,我知道,这些事情本不该他承担的,可他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必须承担起来,可我还是有些私心,有些事儿,我不想他去做,哪怕是他想去做,我也不想天下人知道是他做的,小姐为你们做了太多太多,她的孩子,不该承受某些东西的。” “阁下请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恶名就由我来承担好了。” “多谢陛下。” 说完,孙羽墨对着李建民施了一礼,而李建民见状,也弯腰作揖道:“是我要谢谢你们。” 孙羽墨站起身,转身离去。 “孙姑娘,她......还会回来吗?” 孙羽墨闻言,脚步微微一顿,然后摇摇头道:“小姐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不会回来了。” “这样啊。” 李建民闻言,心中顿时大失所望,但要说多失望,其实也没有太多。 “若未来,真的像我们想象的那般成功的话,陛下就不用困守皇宫了,可以去外面看看,这大好河山,确实值得看一看。” “呵呵!” 李建民笑着点点头。 ------------------------------------- 元符十七年。 十二月十二日。 羽妃病逝! 这个无论在后宫,还是在朝堂之上,都特立独行,独树一帜的奇女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若是其他帝王,一个嫔妃的病逝,并不会引起多大的波澜,但炎武帝则不同。 炎武帝的后宫本来就很贫瘠,子嗣又不多,哪怕羽妃没能给皇室留下一儿半女,可她终究还是炎武帝的女人。 羽妃病逝,全国哀悼,以勤政闻名的炎武帝,更是连续七日不曾上朝。 在羽妃病逝当日,京城迎来了百年一遇的大雪。 这场大雪来的很急,很大,毫无征兆可言。 整个皇宫被大雪覆盖,银装素裹,煞是好看,而在羽妃曾经居住的宫殿,被全面封禁,沦为了皇宫的禁地。 在禁地之中,有一个大阵,大阵之中有一尊泥塑,正是皇后娘娘南宫琉璃日日礼拜的泥塑。 泥塑是女子形象,在女子脚下有一扇门,原本已经开启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可还是有一道缝隙,在缝隙之中,有三根手指出现,似乎是有什么人被封印在那扇门之中。 羽妃病逝,皇后娘娘哀痛不已,直接大病一场,卧床不起。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羽妃孙羽墨跟皇后娘娘的关系,如此之好。 有传闻,羽妃的病逝给皇后的打击很大,居然一夜白头。 七日之后。 大雪停歇,天空放晴,冰雪开始消融。 就在日出东方的那一刻,皇宫之内,异象凸显,天空有雷劫浮现,皇宫有人破境。 雷劫汹涌,无数天雷从九天之上落下,砸落在皇宫之中,矛头直指羽妃曾经居住的宫殿。 这场雷劫持续的时间很长,足足一个时辰之久,才有消散的迹象。 在天雷落下的时候,京城有人听到凤鸣声,还有来自深渊的哀嚎声。 在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有金凤冲天而起,在天雷之中涅槃重生。 这一日,大炎王朝再添一位证道境大修士,至于此人是谁,无人得知,只知道此人来自皇宫。 很多人猜测,破境之人应该是大炎第一高手云烈。 当然,也有人猜测,可能是大炎王朝皇宫内某个隐藏的大修士。 但不管对方是谁,在这个变故迭起的时候,大炎再多一位证道境修士,那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也因为这件事,使得原本哀切的京城,突然变得喜气起来。 而就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没多久,多日不曾上朝的炎武帝,突然上朝。 这次朝会跟以往都格外不同,炎武帝一口气颁布十数道旨意,每一道旨意都影响深远,使得朝堂上的气氛变得格外的凝重。 “敕封镇北大将军夏侯拓之子夏侯芫,为征北将军,提兵五万,不日挥师北上,讨伐北蛮王庭叛贼,左贤王及其麾下。” “敕封镇北大将军夏侯拓之子夏侯惇,为骠骑将军,提兵三万,借道北蛮,进入北荒。” “责令丰州刺史勾孝,云州刺史司空云上,就地征集徭役,负责修筑北蛮防线,男丁十六以上,六十以下,必须服徭役,不限大炎和北蛮,违令者,全家皆斩,三月之前,北蛮防线的所有城池,必须修筑完毕,若是逾期,丰州官场和云州官场,无论大小官员,夷九族。” 这三道旨意颁布之后,朝堂震动,北方官场更是沸腾起来。 夏侯拓儿子众多,其中以夏侯芫和夏侯惇最为骁勇善战。 所有人都想不通的是,大炎王朝明明已经跟北蛮王庭联盟,大炎使团更是在几天前,才抵达北蛮王庭,炎武帝却在这个时候,跟北蛮王庭开战。 当然,炎武帝只是让夏侯芫跟左贤王开战,可跟左贤王开战,无疑是等同于跟北蛮开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不知道炎武帝为何要如此。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大炎都要跟北蛮开战了,为何还要派遣夏侯惇去北荒,两国都要交战了,夏侯惇还能借道成功吗? 至于说派遣夏侯惇去北荒的决定,倒是没人反对,因为北荒之变的真相,已经传递回来,北荒不能丢,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如果说,炎武帝这两道军事部署,只是让所有人感到震惊和诧异的话,那在丰州和云州征集徭役的事情,简直就是暴君的行径。 丰州和云州紧挨着北蛮,跟嘉州并称北方门户。 这些年来,北蛮叩关,主要的战争都是发生在嘉州,但是,其他两洲也时常发生小规模的战争。 单论战争的规模,丰州和云州的规模肯定无法跟嘉州相提并论,可要论战争的频繁次数,这两洲丝毫不逊色于嘉州。 为了抵御北蛮南下,千百年来,北方三洲死了很多很多人。 为了建造北蛮防线,朝廷可谓是不遗余力,但是,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无差别的征集徭役。 可以想象,随着这道征集令的下达,丰州和云州绝对会迎来一场大乱,而此次北蛮防线已经修筑到关键时刻,如果在这个时候发生动-乱的话,其影响绝对很大。 因此,当炎武帝在朝堂之上颁布这道旨意的时候,无数官员,不管是处于对两洲百姓的考虑,还是为了炎武帝名声的考虑,亦或者是为了他们的名声考虑,都在这个时候,纷纷站出来,请求炎武帝收回成命。 其中更是不乏肱股之臣,以死相谏。 然而,即便面对如此多人的反对,炎武帝还是一意孤行,以强硬的手段和姿态,下达了这道旨意。 旨意已经下达,已经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文武百官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只能严格去执行。 尤其是丰州和云州的官员,在接到这道旨意之后,更是叫苦不迭。 抗旨不遵? 他们自然不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阴奉阳违? 他们更加不敢,此次前去传旨的,不是皇宫内的太监,而是皇宫内卫和御林军。 除此之外,坐镇大炎的四大不良卫之一,坐镇北方的不良玄武-卫,携带七大不良星,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良人已经足够吓人了,而不良卫和不良星的出现,直接断绝了他们阴奉阳违的念头。 事情做的好,两洲官员会被百姓憎恨和厌恶,民心已失,等任务完成之后,他们肯定会百姓扒皮抽筋的。 事情做的不好,那后果更不用说,夷九族。 皇帝说夷九族,那绝对不会漏掉一个人的。 如果只是北方如此,那还不算什么,在这三道旨意颁布之后,炎武帝针对东海、南疆都颁布了一系列的旨意。 其中,殷武被任命为征东将军,带领三万妖兽大军,在东海构建航线和补给线,主要负责东海王朝百姓的迁徙,必须在明年年底之前,把东海王朝百分之七十的百姓都迁徙到大炎境内。 同时,东海沿岸开始无差别征集徭役,修筑港口和军事要塞,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筑造好东海防线。 沿海各个大洲的刺史,都先后接到了旨意,跟丰州和云州的刺史一样,任务完不成,直接夷九族。 南疆边境更是如此。 一时之间,除了中原腹地大洲和西北七洲之外,其他所有大洲的官员,都接到了类似的旨意。 总之一句话,想要活命,就必须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任务,做不好,就等着被夷九族。 官员的日子不好过,而 暴君炎武帝! 这个名称,在这一系列旨意下达之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从何人之口传播开来。 也因为这一系列旨意的出现,各个防线附近的大洲,出现了无数起义军和叛军,但这些起义军和叛军刚出现,就被炎军以铁血的手腕镇压下去了。 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开始怀念国师许一凡,希望国师能早日回归,出来解救他们。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再见许凯歌 对于炎武帝的这一系列骚操作,许一凡暂时还不知道。 他只是在得知北海、北荒、沙海禁地、极渊以及东海深处,有了新的异变之后,就再次感受到时间的急迫性。 在从不良隐官那里知道了他想知道的情报之后,他给出了一些意见和想法,就启程离开青山城,去往西域。 有了新的异变,许一凡也需要调整他的计划部署,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至于说这些的新的变故,对于许一凡而言,确实有些猝不及防,但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之前,王老就曾说过,此次天劫降临,是最后一次,如果扛不住的话,那万事皆休,在这种事关生死的情况下,那些躲避在沼泽深处的人和势力,肯定会沉不住气的。 中洲势力从一千年前就开始布局、落子,而这些不知道存续了多少年,跨越过多少时代的势力,肯定也早早的就在布局落子。 甚至许一凡猜测,此次出世的这些势力和变故,很可能是他们在很早以前就布局好的。 浩劫还未曾真正降临,动荡就已经展开,现在这个时局,即便是许一凡,都有些看不懂了。 冥界的变故,陆陆续续有消息传递回来。 二代冥君是噬灵族人,在零出世之后,就四代冥君和鬼君发现,联手诛杀了,而搅动酆都内乱的三代冥君,其实是二代鬼君,此人在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之后,就早早的逃之夭夭了。 初代冥君再次失踪,而随着他的失踪,四代冥君出世,这已经证明了许一凡之前的猜测。 所谓回归的初代冥君,其实就是四代冥君。 酆都三大冥君,在一夜之间或失踪,或陨落,或逃走,直接使得三大冥君麾下的势力,分崩离析。 再加上,新十二鬼将,投靠二代三代冥君的鬼将,在酆都出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酆都,零直接出动老一辈的鬼将,将其一网打尽。 在这种情况下,酆都高层陨落,/> 更何况,之前保持中立的派系,还有被打压凄惨的鬼修派系,也在酆都内乱的时候,选择了站队。 新的冥君和鬼君出现,让他们找到了主心骨。 酆都这段时间虽然乱,可也是乱而有序。 根据许一凡的人探查到的情报显示,零并没有直接露面,真正发动酆都动-乱的,是四代冥君和鬼君。 在这二人的操盘之下,酆都在经过最初的几次激烈动-乱之后,内乱逐渐被平息下来,其未来的结果如何,已经不言而喻了。 但许一凡却知道,在新的冥君和鬼君背后,其实还有一个操盘手,而这个人就是零。 许一凡不知道零是怎么说服鬼君和冥君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零肯定许诺了很大的好处,拿出了足够的利益,不然的话,堂堂冥君和鬼君,怎么可能甘心当棋子呢。 另外,许一凡在根据陆陆续续传递回来的情报,分析得出,现在的冥界虽然还很乱,比以往都乱,但是,在这乱象之后,却形成了一只大网,网住了冥界所有人和势力。 其中既有酆都的人,也有噬灵族,还有那些苏醒过来的神秘鬼物,当然,还有投靠天劫的家伙。 这张网,是零花费了数百年,精心织造出来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当他开始启动的时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谁能够逃离这张网。 许一凡也因此,对零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又是一个老银币! 一个支离破碎的冥界,对于许一凡来说,意义并没有多大,可完整的冥界,尤其是团结起来的冥界,即便是许一凡也不敢小觑。 冥界的动荡还没有结束,甚至只是刚刚开始,但许一凡已经看到了冥界未来的结局。 零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去布局,其目的就是囊括整个冥界,也只有掌控了完整的冥界,零在未来,才有更高的话语权。 既然知道了结果,许一凡就没必要继续待在青山城了。 即便他现在去酆都,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还可能让自己陷入旋涡之中,许一凡可不想这样,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至于说零。 要不要合作,该怎么合作。 许一凡倒是不太担心。 许一凡需要借助冥界的力量,从而应对未来的浩劫,而零也需要借助许一凡的力量,重返舞台。 在双方都没有达成目的之前,彼此只会是朋友。 至于目的达成之后,是朋友还是敌人,那就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许一凡也好,零也罢,都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许一凡在临走之前,还是在青山城见了一个人。 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许凯歌! 作为曾经西征军的副将之一,许凯歌在康城之战最关键的时刻,做出了很出格的事情。 因为许凯歌,许一凡不得不暴露出许氏军团,使得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但也因为许凯歌,燕王李刚的起兵,还有康城的危机,得到解决和缓解。 许一凡在被许凯歌撵着进入西域之后,二人曾经见过一面,在那之后,许凯歌就消失无踪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最近一次听到有关许凯歌 的信息,还是从不良隐官那里得知的。 当许一凡在青山城,再次见到许凯歌的时候,二人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一凡不再是西征军的五品参将,而是大炎国师,而许凯歌也不再是西征军叛将,而是不良人。 当然,许凯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噬灵族少主,也是零在冥界的代言人。 “又见面了。”许一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凯歌说道。 “是啊,时隔一年半,再次见面,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许凯歌说道。 “你所在许氏一族,是噬灵族人?”许一凡好奇的问道。 许凯歌摇摇头道:“不是。” 似乎是看到了许一凡脸上的不解,他笑着解释道:“真正的许凯歌,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我只是继承了他的身份而已。” “他是你杀的?”许一凡眯眼道。 许凯歌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如果我说是呢,国师会不会出手杀了我?” 许一凡闻言,盯着许凯歌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他不是你杀的。” 说完,许一凡又补充道:“即便是你杀的,我也不会出手杀你的。” “因为我是噬灵族少主?”许凯歌笑着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也没有否认,点点头道:“若是以前,我知道许凯歌是你杀死的话,我肯定会出手的,但当我成为国师之后,即便我这么想,我也不会这么做,这就是大人物的悲哀。” “利益至上。”许凯歌接话道。 许一凡点点头。 许凯歌见状,笑着说道:“看来,你真的长大了,也真的成熟了,对此,我很欣慰。” 闻听此言,许一凡直接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别用这种老气横秋的口吻跟我说话,我不喜欢。” “哈哈!” 此话一出,许凯歌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一年半的时间,你不但成熟稳重了,知道考虑大局了,脾气也变得乖戾起来了。” “怎么,你有意见?” 许凯歌摇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噬灵族少主而已,怎么敢对大炎国师有意见呢。” “呵呵!” 许一凡闻言,冷笑连连,不置可否。 “说吧,你此次来见我,所为何事?难道是零想要邀请我去酆都做客?” 许凯歌摇摇头道:“那到不是,主上知道你要离开青山城,派我来向国师问个好而已。” “就这儿?”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许凯歌点点头,道:“就这儿。” 许一凡沉默片刻,点点头道:“既如此,你可以回去了。” “这就下逐客令了?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应该叙叙旧的。”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跟你不熟。” “呵呵!” 许凯歌笑了笑,说道:“既如此,那我就说点正事儿吧。”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凯歌,静等下文。 “主上让我告诉你,冥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也无需插手,他会解决的。” “嗯。”许一凡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不好奇,主上打算怎么解决冥界的事情吗?要知道,天劫的人可是还在冥界呢。” 许一凡斜瞥了一眼许凯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幽幽道:“有什么可好奇的,如果他苦心布局数百年,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他就不是零了,也就不值得我关注。” “口气不小啊。” 许一凡摇摇头道:“我此次前来酆都,本身就没有太大把握能够解决冥界的事情,即便能够解决,估计也需要很大的精力和时间,而且成效很慢,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当然,也是某些人不想看到的,零选择出手,我并不感到意外,他说他能解决冥界的事情,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而且我相信他比我做的更好。” “哦?” 许凯歌闻言,一脸意外的看着许一凡,说道:“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啊。” “没什么好意外的,实事求是罢了。”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许凯歌说道:“对于他如何解决冥界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只需要知道,待到浩劫来临的时候,他站在哪一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然而,许一凡却盯着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许凯歌,沉默不语。 被许一凡这么盯着,许凯歌只好放下手里的茶杯,有些无奈的说道:“主上既然现身见了你,就代表他已经做出选择,选择站在你这边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冷笑一声道:“我当然担心了,他花费数百年的时间,在冥界布局,我想在其他地方,他肯定也有布局,面对这样的人,我说我该不该担心呢?” 许凯歌听完,仔细的想了想,点点头道:“如果我是你,却是应该担心。” “但我想说的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哦?何以见得?” “不管是一千年前的李不知,还是五百年前的姜小白,还是两 百年前的孙曦圣,他们能够做成那些事情,都离不开主上的帮忙,包括你的到来,都是主上在费心费力,若没有主上,天劫在一千年前就降临了,不会在三百多年前才降临世间。” 许凯歌此话一出,许一凡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 之前,他就猜测,天劫应该已经降临世间,只是祂隐藏起来了,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但那只是他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分析猜测的,现在许凯歌的话,无疑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当猜测成为事实的时候,其中包含的意义是大不相同的。 许凯歌看到许一凡的反应,也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样子,你是猜到天劫已经降临了,不愧是主上看重的人。” 说到这,许凯歌又说道:“既然你猜到了,那你就应该明白,主上是站在你这边的。” 然而,许一凡却突然问道:“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许凯歌则反问道:“你觉得主上是在图谋什么?” 许一凡闻言,沉默下来。 在许一凡遇到的所有人当中,有两个人做事的动机,他至今都没有搞清楚。 一个是武神。 这个作为上古时期,唯一存活下来的超能修士,他在新时代开启之后,又是创立武道和武朝的,又是大肆猎杀妖兽,打压其他修行者的,许一凡搞不懂武神到底想要做什么。 哪怕现在许一凡知道了很多真相和密辛,他还是没有弄懂武神想要做什么。 另外一个就是零。 准确来说是初代天劫。 因为现在许一凡看到的零,并不是完整体,零是初代天劫,但初代天劫不是零。 初代天劫作为仅次于天道和天劫的存在,祂的选择很重要,影响着很多人,从祂做了那么多事情,不难看出,祂在图谋大事,可究竟在图谋什么,许一凡不知道。 见许一凡沉默下来,许凯歌主动岔开话题,说道:“有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你该知道的,你只要知道,主上对你没有恶意就足够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不置可否的说道:“但愿吧。” “主上让我来见你,要我告诉你几件事。” “什么事儿?” “第一,此去西域,千万小心,尤其是在看到极西之地的人之后,要无比的小心。” “嗯?” (°ー°〃) 许一凡闻言一愣,下意识问道:“极西之地的人很危险吗?” 许凯歌摇摇头道:“危不危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极西之地的人很霸道,之前,极西之地的人见过你,却没有杀你,你可知道为何?” “为何?” “你的大乘佛法,并不是你首创,大乘佛法最早来源于极西之地,这是极西之地的不传佛法,如果当时不是情况不允许,你已经被带去极西之地了。” “那又如何?难道他们还会杀了我不成?”许一凡眯眼道。 “杀你?呵呵!” 许凯歌摇摇头道:“杀你倒是不可能,但度化你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度化我?他们是不是太低估我了?” “呵呵!” 许凯歌冷笑一声道:“是你低估了极西之地,你觉得佛门掌控西域上百个王国,已经很霸道了,可极西之地比他们更霸道,当你看到他们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记住,前往别被度化,不然的话,你会生不如死的。” “这么恐怖的吗?”许一凡喃喃道。 “极西之地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不然的话,以佛门的实力,怎么可能轻易向大炎妥协呢。”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还有呢?” “小心东海深处。” 听到这个,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 东海深处出世最早,做事也作为隐秘,许一凡对其很是忌惮,但他在知道不良帅已经去解决东海深处的问题之后,他也就放心了。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许凯歌提醒道:“不良帅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但东海深处也比你想象的还有强大,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良帅只有坐镇摘星楼的时候,他才是最强的,而他一旦离开摘星楼,实力只有他巅峰的一半左右,这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许一凡闻言,顿时瞳孔紧缩起来。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不良帅既然选择离开摘星楼,去往东海,肯定是有把握才会这么做,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重视东海深处。”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还有吗?” “最后一件事,小心大炎。” “嗯哼?” o((⊙﹏⊙))o 此话一出,许一凡一脸懵逼的看着许凯歌。 “大炎王朝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炎武帝选择支持你,但有人想要杀了你。” “没有那么简单吧?”许一凡眯眼道。 许凯歌点点头道:“当然没有那么简单,我能告诉你的,至于一件事。” “什么?” “大炎不止一个皇帝!” (?_?)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牌坊下的两个人 极乐镇。 位于西域西部的边陲。 镇子不大,住户不过三百余户,人口也不过千人而已,这样的镇子,不管是在西域中东部,还是在其他王朝,都是随处可见,可在西域西部可极其罕见。 西域西部常年战乱,原本生活在这里的百姓,随着战争愈演愈烈,都纷纷迁徙离开了。 偌大的西部,现如今早已经是满目苍凉,杂草丛生,人迹罕。 唯一清晰可见,又热闹非凡就是佛光城了。 但极乐镇距离佛光城直线距离,有三百多公里。 这是一个被遗落的村镇,但让人感到新奇的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口才千余人的镇子,却享受了数千年的宁静,这里宛如一个世外桃源。 镇子不算大,基本上嚎一嗓子,整个人镇子的人都能听到。 可一切生活所需,镇子上基本都有,无需外求。 在极乐镇外,有一个牌坊,上面书写四个大字:不向外求!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站在牌坊 少年面容稚嫩,可身材很好,半赤-裸的上半身,轮廓分明,不太明显的肌肉,显得格外的醒目。 跟大多数西域人不同的是,男孩的头发的是黑色的,一双眼睛也漆黑而深邃,在他的腰间还悬挂着一把木剑。 只是木剑有些长,跟他的身形比起来,有些不协调。 在少年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 女孩年龄不大,估计也就十一二岁,但女孩发育往往都比男孩早,因此,女孩的真实年龄,应该也就在十岁左右。 “十一,你在这儿干嘛?”女孩看着少年的侧脸,怯生生的问道。 “看看外面的世界。”少年年龄不大,说话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成年人的成熟。 “村长说,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不让我们出去。” “切!那都是吓唬小孩的。”少年撇撇嘴说道。 “可村长是你爷爷啊。” 闻听此言,少年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收回目光,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女孩。 “沫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爷爷,我是孤儿!” 在被男孩这么盯着,小女孩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她似乎觉得气势弱了,又上前一步,鼓起勇气,和男孩对视,缓缓道:“你有娘亲,也有爷爷,你不是孤儿啊。” “不!我没有!我是孤儿!” “你有!你不是!” “我是!” “你不是!” “......” 三番五次的争论之后,依旧没有争论出什么结果,男孩撇撇嘴,不想再理会这个丑丫头了。 男孩姓燕,小名十一,从小就在镇子里生活。 燕十一不是极乐镇人,准确来说,他只能算半个极乐镇人。 他娘亲是极乐镇的人,至于他爹,呵呵! 村里人都说,他爹是个外来户,当年村长就不该救他,谁让这个外来者娶了当时村子里最美的女人呢。、 然而,燕十一的娘亲也好,还是他爷爷,准确来说是他姥爷,都说他爹是极乐镇的人。 对于这个说法,燕十一在八岁之前是坚信不疑的,毕竟任何一个男孩,心中最崇拜,最敬仰的往往都是父亲,哪怕不曾见过。 燕十一小时候,曾不止一次的问过:【我爹去哪儿了?】 然而,每当他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换来的是娘亲的怒吼,还有姥爷的棍棒。 每次,燕十一都会被打的遍体鳞伤,更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可他还是孜孜不倦的问。 其实,燕十一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父亲。 燕十一的父亲,在极乐镇是一个禁忌,没人愿意提起,也没人敢提起。 燕十一清楚的记得,在他八岁的时候,他又一次挨打,逃离家门,躲在田野里,恰好遇到了三叔。 当然,这里的三叔不是亲的,却有一定的血缘关系,镇子不大,出现这种情况很正常。 可能是看不惯燕十一的家人动不动就打骂孩子,也可能是见燕十一可怜,三叔就趁着耕种休息的时候,跟他说起了有关他父亲的事情。 燕十一的父亲是谁,叫什么,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姓燕,而燕又是极乐镇的大姓,但他却不是极乐镇的人,而是一个外来者。 差不多是在二十年前,这个男人突然来到了极乐镇,受了很重的伤,倒在极乐镇的牌坊外,奄奄一息。 眼看着就活不成了,最终还是村长动了恻隐之心,把男人带入极乐镇,进行了救治。 并没有演义当中描写的那样,男人进入极乐镇,给极乐镇带来了什么灾祸,恰恰相反,因为男人的到来,极乐镇变得更加的热闹,也更加的和谐。 男人受伤很重,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能下床走路。 在这段时间里,村长和镇子里的其他人,都对其悉心照顾。 对于极乐镇的人来说,男人的到来,只是多了一副碗筷的事情而已。 男人在镇子里养伤一年多之后,逐渐恢复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留下。 不知道是之前受伤太重,还是他本身就是傻子,对于以往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也不会开口说话,是个哑巴。 哑巴! 就是极乐镇对这个外来者的称呼。 虽然男人是个哑巴,也记不起之前的事情,可他十分勤快,干活十分卖力,而且力气极大,唯一的缺点就是饭量大。 在之后的近六年的时间里,村长家所有的田地,几乎都是他一个人在耕种,而且在春耕和秋收的时候,他不但可以帮村长家播种和农收,还能帮助其他人播种和农收。 这样一个人,即便他什么都不记得,即便他是个哑巴,也是很讨人喜欢的。 就这样,在这近七年的时间里,哑巴成为了极乐镇的一份子,镇子里的人已经慢慢习惯他的存在了。 村长家其实很富裕,当然,镇子里其他人的生活条件也不差。 对于农村人来说,有房子住,有田地耕种,能吃饱饭,有老婆孩子,那就是富裕之家。 村长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 两个儿子和两个大女儿,在哑巴来的时候,都已经成家了,唯独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当然,这是一个比较文雅的说法,在农村里可没有待字闺中一说,每天该做啥还是做啥,和妇人没什么区别。 小女儿之所以待字闺中,一方面是年龄还小,另一方面是长得很漂亮。 提亲的人很多,可她谁也看不上,直到哑巴的出现。 哑巴虽然不会说话,却写的一手好字,而且好像还会武功,长得也不差,干活更是一把好手。 这样的男人,虽然有缺点,可也很能俘获怀春少女的芳心。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说了,当整个极乐镇都接纳哑巴之后,他自然也就迎娶了女人。 只是,哑巴在成亲之后,大概过了三个月,他突然就不告而别了。 哑巴走了,他不但走了,临走时还偷走了极乐镇的宝物。 一串佛珠,还有一把放置在祖祠的宝剑。 这两样东西,是极乐镇最重要的东西。 那串佛祖据说是佛门圣物,不是现代的佛门,而是上古时期的佛门,而那把宝剑,据说来历更大,是好几个时代之前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一直都被供奉在祖祠当中,别说外人了,就是极乐镇的人,不到特殊的日子,根本进不去祖祠。 然而,哑巴却在跟村长的女儿成亲之后,入赘到极乐镇,也有了进入祖祠的机会。 一次,就一次! 哑巴只进入过祖祠一次,这两样东西就不见了,而哑巴也离开了。 显然,这两样东西就是哑巴偷走的。 圣物被盗,哑巴消失,女人就成为了被逼问的对象。 在连番逼问之后,女人才说出真相,原来哑巴不是哑巴,他姓燕,名昊天,来自遥远的东方,他来到极乐镇本身就是个意外。 最初的几年,他确实因为身负重伤失忆了,可后来他恢复了记忆。 之所以在恢复记忆之后,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极乐镇,主要还是为了报恩,于是,他就迎娶了村长的小女儿,还搞大了女人的肚子,顺便拿走了极乐镇的圣物。 当燕昊天打算离开的时候,女人其实已经有所察觉了,曾苦苦哀求过,要男人不要走,可惜,燕昊天还是走了。 当极乐镇的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我们把你当成自己人,你不但觊觎我们镇子的女人,还觊觎我们时代守护的圣物,于是,有很多年轻人,都纷纷要求离开极乐镇。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村长在知晓这一切之后,却以强硬的手腕,压制住了一切,不允许任何人离开极乐镇,而哑巴燕昊天,也成为了极乐镇的禁忌。 对于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最初是打算拿掉的,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而这个孩子就是燕十一。 燕十一的到来,本来就是个意外,他的身世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便。 燕十一的童年很冰冷,他没有朋友,也感受不到丝毫的亲情,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躲着他,而无论他做什么,都会被人盯着,即便他做了很多有益于大家的事情,也没人会感谢他。 最重要的是,他不可以进入祖祠,更不可离开极乐镇一步,只要他敢踏出极乐镇牌坊一步,就会第一时间被人带回去,而他将要面临最特殊,最黑暗的待遇。 燕十一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也不明白为什么镇子里的人都讨厌他,更不明白娘亲和姥爷会用那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是,当三叔把这一切都告诉他的时候,燕十一终于明白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想要离开极乐镇,去外面看看,去寻找自己的哑巴父亲。 但还没等他开始行动,三叔就出事儿了。 三叔打破了极乐镇的禁忌,提起了不该提起的人,说了不该说的秘密,他遭到了严苛的惩罚。 三叔被从族谱上除名,在祖祠外面跪了一个月,没有任何人给他求情,也没有任何人同情他,燕十一曾经想要去帮助三叔,结果三叔断了一条胳膊。 没有人惩罚燕十一,自从燕十一知道他的身世之后,镇子里的人没有在管他,即便是他娘亲和姥爷,都不在管他,只要他不踏出极乐镇的牌坊。 燕十一成为了透明人,而告知他一切的三叔,在祖祠外面长跪不起一个月之后,彻底沦为了残废。 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就一命呜呼去世了,只留下妻子和年幼的女儿。 此刻,怯生生站在燕十一身边的小女孩,就是三叔的女儿。 因为燕十一的缘故,燕小沫也成为了小透明。 “十一哥哥。” “嗯?” “你要离开极乐镇吗?” “嗯。” “哦。” 听到这个回答,燕小沫抿了抿嘴唇,眼睛顿时红了,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但接下来,燕十一的一句话让小女孩喜出望外。 “我是要离开,但不是现在。” 说到这儿,燕十一转过头,看着燕小沫说道:“就算我要离开,也会带着你一起离开的。” “嘿嘿!” 燕小沫闻言,甜甜一笑,只可惜,她长得又黑又瘦,本身就不漂亮,此刻再一笑,就显得更丑了。 但是,燕十一眼中,她就是最好看的。 沉默半晌之后,燕小沫问道:“既然你现在不打算离开,那为什么还要天天来这里啊,真正五年了,你天天来,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燕十一闻言,眯起眼睛,没有说话,但他微微点头。 是的,他是在等人,可他要等谁呢? 燕十一也不知道,可能他是在等他那哑巴老爹,也可能是在等留下这把木剑的人,亦或者是在等其他的什么人。 三年前。 燕十一在牌坊下看到了这把剑,这只是一把木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木剑,而在木剑旁边,地上有一行字:等三年! 燕十一不明白等三年是什么意思,但他觉得这是自己离开极乐镇的机会。 他不明白,三年之后会怎么样,会发生什么,但他坚信,待到三年之期到了之后,就是改变命运的时候。 或许......可以改变命运吧! 燕小沫歪着头,看了看燕十一,又看了看牌坊外面的大路,什么都没有,而此时,太阳西斜,夜幕即将降临。 今天是除夕夜,也是燕十一十三岁生日,更是他拿到木剑的日子。 在早上天还没亮,他就挎着木剑,来到了牌坊下等着,从凌晨等到现在,可他想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十一哥哥。” “嗯?” “太阳落山了。” “我知道。” “该回家了。” “再等等。” “可是......” 燕小沫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燕十一沉声道:“再等等。” 闻听此言,燕小沫不在说话,她捏着衣角,犹豫良久,最终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跟燕十一并肩而立,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燕十一,发现燕十一没有什么反应之后,燕小沫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对于燕十一而言,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偌大的极乐镇,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 对于燕小沫来说,曾经的她,家庭很幸福。 母亲长得不漂亮,却很勤快,就是喜欢唠叨,但对她,对父亲都很好,她是幸福的,也是天真的。 可当父亲出事,最终去世之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母亲郁郁寡欢,终日以泪洗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还是跟着父亲走了。 在母亲临走时,没人愿意帮助她,只有身边这个少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手。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还是那个不被人喜欢的孩子,是镇子里的瘟神,而她也成为小瘟神,小透明,跟屁虫,天天跟在他身边。 难过吗? 伤心吗? 绝望吗? 她难过过,也伤心过,更绝望过,但她还是幸福的,因为她还有他,只要他还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两个被众人,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在那冰冷而漆黑的黑暗当中,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宛如那荒野当中的小草一般,坚强而倔强的活着。 未来会如何,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但只有彼此都在,那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他们都不害怕,至少不会孤独。 夕阳缓缓落山,最后一抹余晖,照耀在牌坊之上,也照射在二人身上,在他们身后,倒映出两道影子,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却又相互紧紧地依偎着。 少年手指搭在木剑的剑柄之上,目视前方,孤独而平静,而女孩则歪着头,甜甜的看着他。 女孩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少年的手。 那双手粗糙而温热,却让女孩感到无比的心安。 牌坊后是漆黑而温馨的村镇,而在牌坊下,却是两个孤独的少年少女。 他们孤独吗? 孤独,却又不孤独,至少他们自己不觉得孤独。 太阳终究还是落山了,而燕十一要等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两个选择 ,大炎不良人 “你在看什么?” 在距离极乐镇牌坊大概三里的地方,一处山丘上,站着一男一女。 许一凡微微眯着眼睛,说道:“在看一颗心。” 剑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向那座牌坊。 “男孩的心,还是女孩的心?” “所有人的心。” “哦?” 剑九挑了挑眉头,问道:“那你看出什么来了?” 许一凡沉默不语。 剑九见状,摸了摸鼻子,不在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跟着许一凡的时间久了,还是因为别的,许一凡一些习惯性的动作,也成为了剑九的习惯动作。 此时,夜幕降临,天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剑九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你大老远的从青山城跑过来,就为了来这看人心?” “嗯。” 许一凡淡淡的嗯了一声。 “怎么,这座镇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剑九好奇道。 “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镇子,要说特殊,就是这镇子太过于偏僻,在纷争不断的西部,还没有被战火波及。” “既如此,那你来这里作甚?难道是为了那两个孩子来的?”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并没有给出解释,而剑九见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去往酆都的计划,因为零的出现,被打乱了。 虽然酆都没有去成,但结果还是一样的,许一凡得到了酆都,不,是整个冥界的支持,这个目的达到了,就已经足够了。 在青山城见过噬灵族少主许凯歌之后,许一凡就带着剑九离开,直奔西域而来。 离开青山城的时候,许一凡让剑九召唤出了遮天布,以此来隐藏他们的行踪,然后他们就消失在所有势力的眼中。 这一路上,许一凡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和麻烦的事情,他只是去往了西域几个王国,见了一些人,拿到了一些情报,顺便安排了一些事儿而已。 对于许一凡而言,这一路走来,他是忙碌的,也是辛苦的,而对于剑九而言,这是一趟不错的旅行,她终于见识到了西域的文化,看到了很多不用于中原的风景。 至于许一凡来西域做什么,要做什么事情,要做哪些布局,剑九不关心,反正只要是许一凡想做的事情,她都无条件支持。 在康城和青山城的时候,剑九还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多乱,只是觉得大家都很忙碌而已,可自从进入西域中西部以后,她就发现,战乱的乱象随处可见。 西域中西部的百姓,正在进行大迁徙。 不过,跟中原的迁徙不同的是,西域百姓的迁徙不叫迁徙,而是叫朝圣。 从年初开始,佛门颁布旨意,位于中西部的信徒,要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朝圣活动,不管男女老少,都需要以苦行僧的方式,朝着南陀山的方向而去。 在这个时候,宗教统治的优势就显现出来。 西域是佛法昌盛的地方,凡是生活在西域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信佛的,当佛需要他们朝圣的时候,不管他们在做什么,不管城道路多么的难行,不管朝圣之旅是多么的艰苦,他们都会放下一切,不管不顾的开始行动。 这是一场规模庞大的朝圣活动,也是一场史无前例的迁徙活动。 位于中西部的王国,在这一年时间里,都是举全国之力,竭尽所能的协助朝圣行动的进行,无数王**队,在国寺的带领下,放弃固守国土,朝着西部边境开拔。 当西域百姓向东而去的时候,他们却要逆流而上,去往暂时平息战争的西部边境。 或许,西域的百姓不知道,这一支支军队,一张张鲜活的生命,在不久的将来,会战死在边境之上。 无数王国的国王,随军出征,无数皇室成员,无数王国家族,在这个时候,都需要逆流而上。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备战的气氛笼罩在每个人心中,越是往西去,这种萧杀的气息越是浓郁。 西部边境的战争虽然停息了,可小规模战争却愈演愈烈。 这是谍子之间的厮杀,也是斥候之间的厮杀。 这一路走来,许一凡和剑九亲眼看到了不下百余场的厮杀。 谍子之间的厮杀,总是那么云波诡异的,又是无声无息的,一条长街之上,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就有很多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他们可能是西域的谍子,也可能是极西之地的谍子。 一场短暂的交锋之后,要么西域谍子团灭,要么极西之地的谍子团灭,简单而又直接,冰冷而又血腥。 斥候之间的厮杀,总是那么的惨烈。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场遭遇战之后,往往获胜者只有一方,或者是玉石俱焚。 这些人生于无名,死于无名,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他们的名字,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就像是沙海当中的一粒沙砾,大海当中的一滴水,死亡就意味着湮灭,迅速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然后被人遗忘。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罢了。 中原很多人不能理解,许一凡成为国师之后,为何要那么迫切的展开一系列的行动,为何容不下一个江湖,也容不下那些传承已久的势力,更不愿放过基层的百姓。 一 场甘州变革,死了无数人; 一场镇南军叛变,死了无数人; 一场塔撒哈之战,又死了无数人; 五道防线的修筑,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很多人无法理解,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大炎王朝为何要这么做,那些站在权利巅峰,站在修行顶尖的人,为何要如此草菅人命。 起初,剑九也不懂,也无法理解,但她没有反驳。 天下人死不死,跟她剑九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不死就可以了。 可随着许一凡去过的地方越来越多,见过的人越来越多,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剑九逐渐懂了,也理解了,可她还是不在乎。 但也开始慢慢在乎,只因为他在乎。 在中原众人,还在反对许一凡,反对炎武帝的时候,想着如何杀死许一凡和炎武帝的时候,商量着如何破坏防线修筑的时候,西域中西部早已经满目苍夷,死了更多的人。 没有人想死,但也没有人不可以死。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现如今的西域王朝,已经有近半数的王国,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只有一个王国的空架子而已。 也很少有人知道,一旦西部的战火再起,一旦防线被破,会有多少人死在铁蹄之下。 ------------------------------------- “走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突然说道。 “去哪儿?”剑九下意识问道。 “去见见那个孩子。” “你要带他走?” “嗯。” “你想好了?”剑九看着许一凡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既然他找到了我,我也该为他做些什么了。” “杀了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剑九突然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你也没必要把他带在身边啊。” “我想看看,这颗棋子到底是杀我,还是选择杀落子之人。” “怎么,你要跟祂对弈了?”剑九侧着头问道、 许一凡迈动脚步,朝极乐镇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对弈早已经开始了,当年,李不知可以胜天半子,我想知道,我又能胜几子。” “你这是在玩火**。” “呵呵!” 对于剑九的说辞,许一凡不置可否。 “到底是谁在玩火,还很难说呢,祂敢把这颗送到我面前,我也很想看看,这颗棋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十一哥哥,天黑了。” “我知道。” “那个人不会来了。” “会来的。” “如果他不来呢?” “那就再等三年。” “十一哥哥。” “嗯?” 燕小沫看着燕十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来了!” 就在这时儿,燕十一突然惊喜道。 燕小沫收敛情绪,转过头,看向镇子外的大路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缓缓朝他们走来。 借着惨淡的月光,燕小沫眯起眼睛,打量着越来越近的两人,逐渐眯起眼睛,心中暗道:【这就是十一哥哥等的人?好年轻啊,不比我们大多少嘛。】 就在燕小沫想着这些的时候,许一凡和剑九走到了二人面前。 此刻,燕十一和燕小沫站在牌坊,惨淡的月光披撒在二人身上。 按理说,终于等到要等的人,燕十一应该很开心才对,而他在看到许一凡出现的时候,确实很开心,可下一秒,他就变得不开心起来。 眼前这个少年,让他感到一阵厌恶,随着许一凡的不断靠近,这种厌恶之情愈发的浓郁强烈起来,在厌恶的同时,心中还产生了强烈的杀意。 这让燕十一感到疑惑,也很惶恐,连带着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都变得恐惧起来,他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燕十一不明白,他想不通自己苦苦等待三年的人,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许一凡停下脚步站定的时候,燕十一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后退了一步。 燕小沫看着脸色从兴奋变得恐惧的燕十一,一脸的疑惑和不解。 相对于燕十一在看到许一凡时候的厌恶和恐惧,燕小沫却觉得许一凡很亲切,忍不住想要靠近。 剑九站在许一凡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个人。 剑九很漂亮,燕小沫在看到剑九的那一刻,就深深地体会到了。 只是,跟别的女孩不同的是,燕小沫在看到剑九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亲近,也没有感到害怕,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当剑九看向燕十一的时候,燕小沫感受到了常人无法察觉到的杀机。 她想要杀燕十一! 当这个念头浮现在燕小沫脑海当中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带着她看向剑九的眼神,都变得恐惧起来。 剑九似乎察觉到燕小沫的心理,转移目光,看 向燕小沫,咧嘴一笑。 剑九长得很漂亮,笑的也很好看,但在燕小沫眼中,她就像是一头恐惧的妖怪一般,也许下一刻,她就会张开血盆大口,一口把她和燕十一吞到肚子里去。 当燕十一后退一步的时候,燕小沫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挡在了燕十一面前,宛如老母鸡庇护幼崽一般,把燕十一挡在身体后面。 “你们是谁?” 燕小沫鼓起勇气,抬起头,跟许一凡对视着。 许一凡的目光从脸色苍白的燕十一脸上收回,落在燕小沫身上,轻声道:“我叫许一凡。” “你们来自哪里?” “大炎王朝。” “来我们极乐镇做什么?”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们又是谁?” “我叫燕小沫。” 自从许一凡成为大炎国师之后,极少有人敢这么跟他对视,也极少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那他呢?”许一凡又问道。 “他叫.......” 然而,下一秒,燕小沫就说道:“关你什么事儿。” “呵呵!” 许一凡再次笑了笑,喃喃道:“有意思!” 说完,许一凡不在理会燕小沫,而是看向燕十一,冷笑道:“燕十一对吗?” 燕十一此时脸色已经逐渐恢复正常。 “是我。” “你打算躲在一个女人背后吗?” “哼!” 燕十一冷哼一声,伸手推开燕小沫,上前一步,跟许一凡对视着。 “你就是我要等的人?”燕十一凝视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嗯哼?” (°ー°〃 燕十一闻言,顿时愣了一下。 许一凡则自顾自的说道:“你要等的人不是我,他不会来了。” “你把他怎么了?” 燕十一闻言,脸色猛地一边,下意识的拔出木剑,剑尖直指许一凡。 许一凡无视近在咫尺的木剑,淡淡道:“他死了。” “你杀的?” 燕十一在说这话的时候,稚嫩的脸庞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算是吧。” 许一凡说完,饶有兴趣的看着燕十一,继续说道:“怎么?你想替他报仇?” 燕十一沉默了。 他那双眼睛,已经因为愤怒开始充血,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但他握剑的手,却稳如磐石,没有一丝的颤抖。 “呵呵!”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笑了笑,然后说道:“在来这里之前,有人找到我,跟我提到了你,你猜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燕十一下意识的问道。 “他给了我两个选择。” 说到这,许一凡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看着燕十一,说道:“要么找到你,杀了你,以绝后患。” “十一哥哥,快跑!” 许一凡话音刚落,燕小沫的声音就响起,并挥舞着拳头,朝许一凡冲来。 只是,她才迈动脚步,一把剑就抵在了她眉心前,迫使她根本不敢落下脚步。 许一凡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依旧看着燕十一。 “所以你是来杀我的?”燕十一问道。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第二个选择,找到你,然后收你为徒,但未来你会杀了我。” “你觉得我应该选择哪个?” 此话一出,燕十一愣住了,燕小沫也愣住了,同时也沉默了。 看着依旧持剑对准自己的燕十一,许一凡笑了笑,说道:“现在,我把选择权交给你,要么跟我走,离开这里,成为我的徒弟,从而改变命运,要么留下,但终身不得踏出极乐镇一步,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你不杀我?”燕十一沉默半晌之后,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 “为什么?你就不怕我......” 然而,不等燕十一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高估了自己,至少,你高估了现在的自己。”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就不在理会燕十一,目光越过他,看向极乐镇的方向,说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嗯?” (°ー°〃 此话一出,燕十一和燕小沫都愣住了,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身后。 在二人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数百人,为首的正是极乐镇的村长,燕十一的姥爷,就连他娘亲也来了。 “这两个孩子,你不能带走。”村长上前一步,开口道。 “你说了不算。”许一凡淡淡道。 “我是极乐镇的村长,我有权决定族人的去留。” “可惜,他不是极乐镇的人。” “我说他是,他就是。”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然后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看向村长说道:“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带走他,东西还给你们,要么他留下,你们去死。”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天劫种子 两方人马汇聚于极乐镇的牌坊下。 一方人多势众,是极乐镇本土的居民,一方势单力薄,只有两个人。 可即便如此,即便人数占优的极乐镇村民,在面对许一凡和剑九的时候,气势上始终落于下风,被死死地压制着。 燕十一和燕小沫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个人都愣住了。 听到许一凡和村长的对话,燕十一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在几年前,燕十一就知道,他不是极乐镇的人,但他却把自己当成极乐镇的人,哪怕极乐镇的居民都不待见他,哪怕娘亲一家人都不喜欢他,他还是觉得自己是极乐镇的一份子。 极乐镇的人,这些年如此对他,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怨恨吗? 要说一点儿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可要说有多少,那就很难说。 以往,燕十一觉得,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个外人,不会被任何人关心和认可,可当许一凡出现之后,让他没想到的是,极乐镇的人都来了,这让燕十一无比的感动起来。 只是,这种感动还没有维持多久,就随着许一凡拿出的两样东西,瞬间烟消云散。 一串佛珠,一把短剑。 燕十一是第一次看到这两样东西,但是他知道,这就是他哑巴父亲当年盗走的圣物。 按理说,这东西应该在他父亲手里,可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许一凡手里呢? 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这东西是他父亲交给许一凡的,要么就是许一凡杀了他父亲,从他父亲手里抢夺过来的。 那么,到底是哪种呢? 燕十一看着许一凡,一番思索之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村长颤声问道。 “这跟你无关,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会如何选择。”许一凡淡淡道。 村长的目光始终落在这两样东西上,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之间,没有给出答案。 许一凡也不催促,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众人等。 过了半晌,村长的目光终于移动,落在许一凡的脸上,眼睛眯起,嘴巴微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许一凡开口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不然的话,极乐镇就不复存在了。” 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在距离牌坊不远处,一直百余人的队伍出现,他们出现的无声无息,可气息却异常的恐怖,正虎视眈眈的看着极乐镇的所有人,只要极乐镇的稍有异动,就会面临雷霆一击。 看到这一幕,极乐镇的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但他们没有喧哗,只是转过头,看向村长,似乎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人都会第一时间拼命。 “唉!” ε=(′ο`*))) 然而,村长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叹息一声,摇摇头。 “东西既然被拿走,那就不再属于我们极乐镇了,你走吧,这孩子就留在极乐镇。” “哦?” 许一凡闻言,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么说,你们是打算用你们的命,来换他的命咯?” 村长沉默了,但他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无比的坚定。 显然,他代表极乐镇所有人都做出的决定。 许一凡见状,点点头。 然后目光落在燕十一的脸上,问道:“他们做出了选择,你呢?” 此时,燕十一已经彻底的冷静下来,他没有躲避许一凡的视线,目光直视着许一凡,问道:“如果我答应跟你走,是不是就可以放过他们?” “你在跟我谈条件?”许一凡嘴角翘起道。 燕十一沉默不语。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一脸鄙夷的看着燕十一,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的生死掌握在我手里,他们的生死也在我的一念之间,杀不杀你们,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如果我真的要带你走,你觉得你能拒绝吗?如果我要杀他们,你觉得你拦得住吗?” “我可以死!”燕十一说道。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眼神玩味的看着燕十一。 “你想收我为徒,想要我跟你走,就必须放过他们,不然我就选择死,你什么都不会得到的。”燕十一沉声道。 “呵呵......哈哈......” 听到燕十一的话,许一凡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燕十一皱眉问道。 许一凡看着燕十一,笑道:“你居然在威胁我?” 燕十一沉默不语。 许一凡也不等燕十一说话,就自顾自的说道:“你拿什么威胁我?拿你自己的性命吗?哈哈!!!” “小子,你的命不值钱,至少现在不值钱,我之所以没有在出现之后,第一时间杀了你,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如果你把这当成你威胁我,跟我谈判的筹码的话,那你就错了。” 说到这,许一凡眯起眼睛,身体前倾,燕十一手中的木剑剑尖,就抵在许一凡的眉心,许一凡却丝毫不惧,凝视着燕十一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的命,由不得你决定!” 闻听此言,燕十一脸色苍白。 尽管他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尽管他知道许一凡说的事实,可他还是想试一试,而试探之后的结果,果然是这样。 短暂的沉默之后,燕十一放下手里的木剑,低下头,不敢再直视许一凡的眼睛。 “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说完,燕十一就跪倒在地,而燕小沫见状,也连忙跪下。 “你在求我?” 许一凡眯起眼睛,逐渐站直身体,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消失。 声音骤然提高道:“你居然在祈求敌人的仁慈?呵呵!真是让我失望啊,燕昊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唰!” 此话一出,原本低着头的燕十一,猛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问道:“你认识他?” 许一凡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没有再看燕十一。 “啪!” 许一凡看了一眼极乐镇的村长,还有他身边的居民,把手里的佛珠和短剑丢到他们面前,缓缓道:“当年,燕昊天迫不得已,不告自取,拿走了你们的东西,现在我替他还给你们。” “当年,他欠下你们的人情,我会替他还的,三日后,会有人来接你们离开这里。”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走,也可以选择留下,但我提醒你们,浩劫已至,新的战争即将开启,极乐镇不会幸免于难的,至于怎么选,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儿。”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燕十一和燕小沫,没有说什么,只是弯腰把地上木剑捡起来,拿在手里,转身径直离去。 许一凡来的快,离开的也快,方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黑影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在许一凡拿走木剑的时候,燕十一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任由许一凡拿走了木剑。 一把木剑,一个人情,救下了所有人,怎么看这笔交易都是划算的,但燕十一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在许一凡离开之后,村长看着手里失而复得的圣物,满脸苦涩,他看了看手里的圣物,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燕十一和燕小沫,叹息一声,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朝极乐镇走去。 其他人村民见状,表情各异,看向燕十一的目光无比的复杂,可他们也什么都没说,跟着村长离开了,其中就包括燕十一的娘亲。 很快,极乐镇的牌坊下,只剩下燕十一和燕小沫。 燕小沫率先站起身,然后把燕十一也搀扶起来。 “十一哥哥。” 不等燕小沫说什么,燕十一就摇摇头道:“我没事儿。” “你真的没事儿吗?”燕小沫担忧道。 燕十一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始终看向许一凡离开的方向,看了很久,才收回目光。 三年的期盼和等待,最终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这是燕十一没有想到的。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情都出乎他的预料,也跟他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此时此刻,燕十一的大脑无比的混沌。 在牌坊下站立良久,燕十一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他叹息一声,转过身,朝极乐镇走去。 燕小沫一脸担忧的看着燕十一,亦步亦趋的跟在燕十一身边,她数次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都忍住了,她想伸出手去拉燕十一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 就在燕十一朝回走去的时候,一个村民出现在燕十一面前,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村长让你去一趟祖祠。” “好,我知道了。” 村民在说完话之后,就直接离开,还是和以往一样,不愿意跟燕十一有太多的交际。 “十一哥哥。” 燕小沫才开口,燕十一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放心吧,我没事儿,你先回去,待会儿我去找你。”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燕小沫说道。 燕十一摇摇头道:“女子不能入祠堂,这是规矩,你去了也没用。” “那我在外面等你。” 燕十一再次摇摇头道:“不用,你先回去,听话。” “好......好吧。” 看着燕十一那坚定的眼神,燕小沫只能点点头。 燕十一和燕小沫分道扬镳,独自一人去了祠堂。 跟大部分家族的祠堂一样,极乐镇的祠堂就建立在村长家旁边,阴森而压抑。 燕十一不止一次的来过祠堂,但他却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今晚,他却来到了这里。 站直祠堂外面,燕十一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到村长的声音。 “进来吧!” ------------------------------------- “为什么要这么做?” 许一凡和剑九离开极乐镇之后,回到他们之前站立的地方。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搭建好了帐篷。 此时,许一凡和剑九正坐在篝火旁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你指的什么?”许一凡头也不抬的反问道。 “你明明可以说清楚,他就会心甘情愿跟你走的,为什么要那样做?” “呵呵!米说这个啊。” 许一凡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食物,笑道:“你难道不觉得很有趣吗?” “呵呵!” 剑九冷笑一声,摇头道:“我并不觉得有趣,我只觉得你在玩火。” “你明知道他是天劫的种子,也明知道杀了他是最好的选择,你没有这么做,我虽然不赞同,但可以理解,你要收他为徒,把他带在身边的做法,我也能理解,可你为什么不正儿八经的收徒呢,而是要以这种方式对他,把他推到对立面,给自己树立起来一个敌人,你很开心吗?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你,有我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是剑九第一次如此严肃的跟许一凡谈话。 当一个嘻嘻哈哈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一本正经的时候,那就是她即将爆发的时候,而此刻的剑九,正处于这个阶段。 天劫在多年前就降临世间,在这数百年的时间里,祂在不断的布局,种下了无数的种子,其中有些种子陨落了,而有些种子变色了,还有种子始终处于静默期,可现如今,天劫到底在这个世界埋下了多少种子,谁也不知道。 酆都的二代鬼君是一个,沉寂无数时代的亡灵族又是一个,极乐镇的燕十一又是一个。 每一个天劫的种子,都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 许一凡此次来西域,主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西域内已知的天劫种子。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许一凡先后解决了十颗种子,燕十一是第十一个。 为了解决之前的十颗种子,许一凡也好,佛门也罢,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别的不说,单单许一凡的近卫言午卫,就有十六人战死。 言午卫都战死了十余人,更何况其他的力量了。 许一凡看着一脸严肃的剑九,笑了笑,说道:“你觉得,西域的天劫种子名单,为何会出现在我手里?” “不是佛门给你的吗?”剑九愣了一下,下意识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佛门确实给了我一份名单,上面总共又七十六人,但真正是天劫种子的,只有六人而已。” “嗯?” 剑九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 “剩下的七十人都是什么人?” “七十人当中,有三十二人是沙朝的人,有十二人是北蛮的人,有八人是南夷的人。” “那剩下的十八人呢?” “身份不明。” “难道是大炎王朝的人?”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是。” “不是?”剑九眉头紧蹙,说道:“难道是东海王朝的人?” “不是,他们是初代天劫的人。” 闻听此言,剑九顿时眯起眼睛,说道:“佛门这是在借助你的手,铲除异己?” 许一凡却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道:“或许吧。” 剑九盯着许一凡看了几秒钟,然后问道:“佛门只给了你六个天劫种子的名单,可你之前不是杀了十个人吗?剩下的四个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佛门给我的六人当中,其中有两人已经死了,还有一个人已经成为了初代天劫的人,剩下的三个人只有两个人在那十人当中。” “啊?!!!” 剑九闻言,顿时心中一惊。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剩下的八人,有三人是不良人找到的,至于剩下的五个人......” 说到这,许一凡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剑九眼睛眯起,随即想到了什么,她看向许一凡说道:“难道是他告诉你的。”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是祂,是天劫告诉我的。” “嗯?祂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见过天劫?”剑九又惊住了。 许一凡再次摇头道:“我并没有见过祂,但我知道,祂就是天劫。” “你方才问我,我是怎么找到天劫种子,就是祂主动告诉我的,是不是很有意思?” 剑九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沉默良久才说道:“祂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不过,不管祂想做什么,拔掉天劫种子,都是一件好事儿。” “既如此,那你为何对燕十一.......” “九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们这一路上,拔掉的天劫种子,真的是天劫种子吗?” “什么意思?” “他们有没有可能不是天劫种子。” “不是天劫种子,那他们是.......” 说到这,剑九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然一缩,一脸诧异的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则笑着说道:“猜到了?” 剑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说道:“这不可能,祂怎么可能也降临了呢,祂可是天道啊。”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说道:“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之后,再不可能的都是唯一的真相,这场浩劫,不单单是两个人的博弈,而是多人博弈,我们究竟是棋子,还是执棋者,谁说得准呢?” PS:求票!求票!求票!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隐藏极深的天涯阁 “极乐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许一凡摇摇头道:“每个人,每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些秘密,对于当事人而言,可能是秘密,可对于他人来说,其实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极乐镇能够在常年战乱的西部,还能独善其身,肯定有其不俗的地方,不过我并不关心极乐镇背后隐藏的秘密。” “既如此,那你方才还.......” 剑九一脸不解的看着许一凡。 “我只是在看到燕十一和燕小沫的时候,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罢了。” 说到这,许一凡苦笑道:“人就是这样,但经历的事情多了,总是会伤春悲秋,我以为我会跟别人不一样,可事实却是,我跟大家都一样。” 剑九听完之后,看着许一凡若有所思。 当许一凡决定要来极乐镇的时候,相关的调查工作就已经展开,在他们还没有抵达极乐镇的时候,很多有关极乐镇和燕十一等人的情报,都送到了许一凡这里。 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燕十一跟许一凡是一类人。 许一凡是孤儿,但他并不算孤独,上辈子的他,虽然父母都在,可跟孤儿没什么区别,而这辈子的他,出生之后就是孤儿,但他有孙曦圣,还有安民镇的村民。 在孙曦圣没有假死之前,许一凡的生活过的很单调,也很平凡,却很有意思。 别的不说,孙曦圣给了他一个不错的童年,使得许一凡并不像上辈子那样,做事那么偏激。 有孙曦圣陪伴,还有慕儿的跟随,在他离开安民镇之前,他就是幸福的,至少他不孤独。 但是燕十一呢? 他不是孤儿,只是不知道亲爹是谁罢了,可他有娘亲,有姥爷,有舅舅等亲人。 但这种有亲人还不如没有的感觉,更加的折磨一个人。 亲人的刻意冷漠、责骂、毒打,还有来自极乐镇村民的刻意疏远,使得他很小就学会了自我生存,学会了察言观色,早早的学会独立生活。 在调查燕十一的时候,许一凡知道了一些很有趣,却也让人很心塞的事情。 小时候的燕十一,其实是很聪明,也很开朗的,很喜欢跟同龄人玩,可正是因为他的聪明,导致很多同龄人不太愿意跟他玩,没有人喜欢别人比自己聪明。 尽管这么说有些绝对,但这就是事实。 于是,燕十一很小就学会了藏拙,以为只有这样,其他人才愿意跟他。 可即便如此,那些同龄的孩子,还是在家长的约束和勒令之下,疏远燕十一,这也使得原本应该开朗活泼的他,逐渐变得内向和沉默起来。 人是群居动物,只有群居才能让他们感觉有安全感。 没有人喜欢孤独,每个人都希望得到他人的认同,哪怕再小的认同,都会让人心生愉悦。 极乐镇虽然小,却也有自己的私塾,主要是让镇子里的孩子识字,而燕十一在这方面学的很快,做的也极好,可他从未受到过表扬。 很小的时候,燕十一除了断奶之前的那段时间,有亲人陪伴呵护之外,在之后的十来年时间里,他就是一个透明人。 家人的无视,同龄人的疏远,村民的冷漠,就好像燕十一不存在一般。 没有什么比被人无视更让人绝望了,更让人感到孤独。 燕十一难道不仇恨这些人吗?难道不想做些什么吗? 答案不得而知,但又显而易见。 唯一一个对他不错的三叔,也因为给他说了不该说的事情,不但被族谱除名,还死在了病榻之上。 燕十一心中难道不愧疚吗? 可除了愧疚,他又能如何,在不得踏出牌坊一步的限制之下,即便他想逃离这里都做不到。 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燕十一能做的太少了,除了每天站在牌坊 人们常说,努力和勤奋可以改变命运,至少可以得到他人的认同,可到了燕十一这里,这些定理都失效了。 燕昊天在三年前,其实是回来过的,而燕十一也见过他,只是短暂的见面而已,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可就是这一面,燕十一看到了希望,他希望燕昊天能带他走,离开这个让他只感到冰冷,毫无暖意,令人感到窒息的镇子。 可惜,燕昊天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给了一个承诺,或者说给了一个渺茫的希望。 等三年! 如果是别人,鬼才会傻乎乎的去相信呢,傻子才会去等待三年呢,因为他们有的选,而燕十一有的选吗? 他没得选! 因此,当许一凡和剑九出现,开门见山的告诉他,燕昊天死了,而且还是许一凡杀死的时候,燕十一是愤怒的,但更多的还是绝望和惶恐。 许一凡斩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但燕十一是个聪明的人,当许一凡给出他两个选择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了,而且就在许一凡身上。 如果没有外人在场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但当时他已经察觉到了极乐镇的人就在身边,所以他不急着做出选择,因为他无法相信许一凡,不知道许一凡能不能真的改变他的命运,他害怕再次失望。 在极乐镇的人出现,许一凡也给他们两个选择的时候,燕十一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今晚,在极乐镇牌坊下,看似是许一凡的主场,其实真正的主角,却是燕十一。 他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更是一个演技爆棚的人。 就他在牌坊下的一系列行为,不但博得了许一凡的好感,也赢得了极乐镇大部分人的好感。 许一凡带来的威胁,可是关乎着整个镇子,千余口人的生死,燕十一在这个时候,选择跪一跪没有什么不妥的,反而他这一跪,打动了很多人,也感动了很多人。 如果许一凡所料不错的话,此时此刻的燕十一,应该就在祠堂之中。 当然,燕十一的这些小伎俩,还是有些稚嫩,可以欺骗那些村民,可绝对欺骗不了村长,也欺骗不了许一凡,当然更欺骗不了剑九。 要论察言观色,人情世故,没有人比剑九更懂了。 剑九不喜欢燕十一,从她听到那些关于燕十一的事情开始,她就不喜欢这个少年,而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更不喜欢了。 不是每个有种类似经历的人,都会惺惺相惜的,也可能会相互排斥,显然,剑九和燕十一之间就属于后者。 剑九不止一次的提出,杀了燕十一,她不是在说假话,也不是在说反话,若是在别人面前,她可能会这样做,可在许一凡面前她不会这样做,说想杀燕十一,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除了因为个人喜好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燕十一的身份,以及他那份常人看不见,也看不懂的城府和隐忍,这些东西都会给许一凡带来威胁,而且是很大的威胁。 或许有人会说,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又能有多大的城府,即便因为童年的遭遇,有了几分隐忍,可又有多少呢? 对此,剑九只能说呵呵! 行走江湖人都知道,老人小孩和女人,是最不可轻易招惹的。 “燕昊天到底是谁?”剑九突然问道。 “天涯阁阁主。” “东海城天涯阁?”剑九诧异道。 “嗯。” “他不是大炎人?” 许一凡摇摇头道:“在东海城三巨头当中,天涯阁阁主的身份最为隐秘,不过,其身份还是浮出水面了,他是极西之地的人。” “啊?!!!” 剑九闻言,顿时愣住了。 许一凡看着剑九,笑道:“是不是很意外?” 剑九下意识的点点头,确实挺意外的。 “天涯阁是南宫家族的分支,燕家其实不姓燕,而是姓南宫,不过,这是一段隐秘,南宫家族自从出世之后,就开始不断拆解家族,偌大的南宫家族被分成了很多部分,我们现在看到的南宫家族,是经过多次拆解的南宫家族,可即便如此,南宫家族还是中原最大的家族,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听完许一凡的话,剑九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知道南宫家族,也知道东海城三巨头的天涯阁,可她从未把这两者联想到一起,不但她没有想到,估计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 即便是许一凡,也是在从青山城出发之后,在得知京城出现新的变故之后,他才从一些其他情报当中,得知了这个真相。 自从知道南宫家族是曾经的五大超级世家之后,许一凡就觉得南宫家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鄜洲城事件,已经证明了一些东西,而他到了京城之后,更是得到了更多的佐证。 许一凡不止一次拔高他对南宫家族的认知,但还是有些低估这个家族了。 当他知道天涯阁也属于南宫家族的一部分之后,除了感到意外之外,更多的还是觉得这才符合情理。 许一凡在东海城待了两年多,他深知天涯阁的实力。 一个把生意遍布大陆,几乎掌握着三分之一财富的势力,背后若没有靠山是绝对不可能的。 在很多人看来,最会做生意的是包袱斋,但那只是明面上的,真正会做生意的,还是天涯阁,而且这个势力,在搜集情报这方面,是丝毫不亚于日月斋的。 许一凡的百货楼之所以能够那么快,就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就是天涯阁在背后推动,当然,也有其他的势力的功劳,但天涯阁是隐藏最深,发力最多的势力。 “为何历代大炎皇帝,都要娶南宫家族的女人?就是因为南宫家族掌控着很大的财富,还有独特的情报系统,天底下很多事儿,可以交给不良人去做,有些事儿可以出动台面上的力量去做,可有些事儿,即便是不良人也做不好,但有人能做好。” 许一凡继续说道:“大炎王朝近五百年来,所有帝王当中,被人熟知的只要五百年前的炎宗帝,还有现如今的炎武帝,至于其他的帝王,有能力,也有手段,但很难让人记住,似乎他们并没有什么功绩,看似很合理,却非常的不合理。” “五百年前,二次大战开启又落幕,一切都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的发展,而在这段时间,历代帝王都没有什么作为,而且一代帝王比一代帝王沉寂,这本身就不正常。” “很多时候,我们自以为我们看懂了大炎王朝,事实却是,我们看到的只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大炎王朝的底蕴绝对不止这些。” “何意见得?”剑九忍不住问道。 许一凡眯起眼睛,幽幽道:“皇宫之内隐藏着大秘密。” “你指的是,大炎不止一个皇帝的事情?”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只是其一,我们其实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 “之前的国战,最初的导火索是黑木崖之战,天武宝典只是一个引子而已,炎武帝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就开战,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剑九闻言,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她虽然没有步入仕途,也不懂为官之道,可有些事情,抛开想象看本质,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炎武帝发起国战,不是单纯的向某个王朝开战,而是多线作战,这对于任何一个王朝,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大忌。 打仗不是儿戏,是要死人,更是要花钱的,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本,甚至引发新的变故。 可炎武帝呢,他不但打,而且一打就是三年多。 即便大炎王朝国库充裕,也经不起这样糟蹋,而炎武帝选择这么做,肯定是有底气的。 很多人觉得,国战能够胜利,是大炎国库充裕,长公主执掌的内库生财有道,再加上许一凡的大力支持,以及众将士悍不畏死,浴血奋战换来的结果。 这么想没有错,可这并不是全部。 单单三年的国战,大炎消耗的银钱已经是上任帝王在位期间,辛辛苦苦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家底。 国战的开启,堪称败家,而更败家的还在后面。 战后重建工作,花费的钱财可比打仗还要多,别的不说,就西北七洲的重建工作,其耗费的银钱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许一凡的百货楼,还有其他商人投入的钱财,连三分之一都不大,真正拿大头的还是大炎王朝。 其他地方的重建,花钱都不比西北七洲少,单靠之前国战攫取到利益和财富,根本不足以填满这个窟窿,可重建工作还是稳步进行,而且速度很快,那问题来了,大炎哪儿来的这么钱? 一个王朝的存在,每天都需要运转,无时无刻都在赚钱,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花钱,很多人都以为,国库当中肯定是金银堆积如山,但事实却是,国库当中的储备金银,最多也就是十年赋税而已,因为朝廷要做事,就必须花钱。 三年的国战就耗费了数十年的赋税,战后重建耗费更多。 在国战平息之后,炎武帝一系列的动作,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烧钱,尤其是塔撒哈之战,以及现如今的各大防线的建立,每天消耗的钱财,都是一个极其恐怖而夸张的数字。 如果没有大财团支持,炎武帝敢这么做吗? “大炎皇室没有那么简单,南宫家族也没有那么简单,更有趣的是,天涯阁也非常的不简单。” “上任阁主燕天涯,在其成为阁主之后,就不在东海城,也不在中原,而是来到了西域西部,还从极西之地拐走了一个孩子,将其带回中原,培养成了现任阁主,你不觉得天涯阁所图甚大吗?” 面对许一凡的提问,剑九点点头。 “燕天涯用几十年的时间,培养一个敌对势力的人,然后在二十年前,还将其丢回极西之地,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剑九试探性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在不可知之地不断渗透中洲的时候,中洲势力也在不断渗透不可知之地,几年前,黑木崖大战才结束,东海城三巨头的老大都消失了,翁浩淼去了北荒,海角楼楼主龙傲海去往了南海之滨,而燕昊天则来到了这边,这是巧合吗?” 不等剑九说完,许一凡就自顾自的摇头道:“北荒之变,亡灵族出世,北荒军差点团灭,现在我们觉得北荒军能坚持到现在是夫子的功劳,可夫子去北荒的时间并不长,而且他去了北荒,就直接去往了北荒城,真正让北荒军还存在,并且还在反击的,其实是翁浩淼和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人。” “南海之滨的人明明已经在武葬秘境占据了一定的利益,却突然离开,是因为龙傲海开始出手了,而我们前段时间遇到的燕昊天,他在等到我们之后,也要开始行动了,你觉得他们做,真的只是他们自己的意愿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布局不断落字无声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剑九震惊道。 “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确实有人在操纵着这一切。” “是谁?炎武帝?” 许一凡眯起眼睛,盯着跳动的篝火说道:“不是他,我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一个更大的棋盘当中,炎武帝也成为了一枚棋子。” 剑九闻言,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若有所思。 确实,如果这一切的背后是炎武帝在布局的话,那此人的城府和智谋简直是恐怖至极。 剑九没有见过炎武帝本人,不太清楚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通过许一凡对他的态度,还有她接触到的一些人对炎武帝的评价来看,炎武帝确实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是一个极具雄才伟略的帝王。 但也正是因为他帝王的身份,限制了他可以做的事情。 天劫已经降临,初代天劫也早早出世,甚至连几乎被人遗忘的天道,也开始露出蛛丝马迹,这已经说明,棋盘发生了变化,这不再是中洲势力跟不可知之地之间的博弈了,而是三道天地意志之间的博弈。 炎武帝是很强,从他这几年做的事情来看,只要时间允许,操作得当,统一中洲似乎不是什么问题,即便他自己做不到,也可以给后面的帝王铺好路。 但他能够影响到的,终究还是有限的。 “炎武帝的背后是谁?初代天劫?还是天道?”剑九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中原的事情,暂时不用我-操心,本来我是打算做恶人的,可陛下既然选择去做了,我也就不去画蛇添足了。”许一凡缓缓道。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你,不惜毁掉一个帝王的名声。”剑九好奇的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打趣道:“可能是我长得帅吧。” (°ー°〃) 剑九翻了个白眼。 “炎武帝这么做,得罪的可不是世家集团,江湖势力那么简单,而是把自己放在了黎民百姓,芸芸众生的对立面,他就不怕自己的权利被颠覆吗?” 许一凡点点头道:“怕,是个帝王都会怕,陛下自然也不例外,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愈发的觉得,大炎皇室没有那么简单。” “怎么说?” “古人云,民心似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没有哪个帝王敢把自己放在汹涌民义的对立面,除非他想死无葬身之地,可这种情况,只能是在一般情况下,而在有的时候,帝王必须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只有这样,他才能更上一层楼。”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 “当一个权势处于萌芽时期,或者发展时期,民心对他们而言,确实很重要,可当权势发展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已经掌控了绝大多数人命运的时候,民心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 “难道他们就不怕民心,推翻他们的统治吗?”剑九问道。 “怕,当然怕,可前提是能够推翻他们,如果所有民心加起来,都无法推翻他们,那这种担心就大可不必。” “大炎王朝似乎没有这种实力和底气吧?” 许一凡点点头道:“若是几年前的大炎,确实没有这个底气和实力,可现在有了。” “因为你?” 剑九眨巴着眼睛,看向许一凡。 “呵呵!” 许一凡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他一脸无语的看着剑九,大摇其头道:“你还真的看得起我。” 剑九却皱起眉头道:“不是因为你的话,那又是为何?” “你还是没有看清楚现在的时局啊。” “嗯?” 剑九:o((⊙﹏⊙))o 许一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一场国战,调动了所有人的战意,对外作战,不管输赢如何,百姓都会觉得,大炎很强,至少他们不会对外妥协,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世家集团出手,虽然没有真正动摇到顶级世家集团的根本,可也有无数世家倒下,而真正欺压和压榨百姓的,往往不是朝廷,而是这些世家,当然,二者实际上是一丘之貉,但百姓总会把矛头对准世家集团,因此当朝廷对世家集团出手的时候,百姓是拍手称快的。” “马踏江湖,横扫修行势力,更是一步妙棋。” “江湖人,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是自由之地,也是心之所向之地,可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些人的危害,有时候比那些欺诈他们的世家地主还可恶,想成为他们,却又厌恶他们,这就是大部分百姓最真切的想法,马踏江湖之后,江湖人没有了,百姓头上的大山就少了一座,对于百姓而言,这是好事儿。” “而横扫修行势力,那更不用说了,修行者都是高来高去的神仙,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太遥远了,远没有马戏团来的直观,而大炎横扫了修行势力,只会让他们觉得,大炎很强势,没有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国家强大的。” “再加上,跟其他王朝的和谈和联盟,大炎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和话语权,这更让百姓觉得大炎很强,而在这个时候,百姓只希望大炎越来越强,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过的更安稳,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大炎在连番整合之后,实力得到了质的飞跃。”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一件事,当大炎把这些最大的阻力和势力都给打的七七八八之后,大炎最大的敌人,或者说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剑九接话道:“黎民百姓。”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些百姓。” “汹涌的民意固然可怕,可真正对权势有威胁的,不是他们,而是世家集团这样的势力,纵观历史,你就会发现,真正能够有能力推翻权势的,不是民意,而是曾经站在芸芸众生头上的势力。” “当这些势力都被打趴下之后,汹涌的民意就构不成威胁了,至少权势不会被推翻。” 说到这,许一凡看向剑九,幽幽道:“现在你再回过头去看陛下的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一些东西的。” !!!∑(?Д?ノ)ノ 听完许一凡的这番话,剑九的内心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炎武帝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一场国战,把所有兵权都紧握在手里,不但打了胜仗,更重要的是激发了炎军的血性和忠诚度。 自古以来,对皇权威胁最大的就是兵权,只要掌握了兵权,那其他的威胁都不算是什么威胁。 当然,这个世界有所不同。 掌控绝对的兵权,只是保证皇权立于不败之地,但皇权并不无敌。 掌控着大炎大部分人脉、经济命脉的世家,也是很大的威胁。 因此,当国战结束之后,炎武帝就迫不及待的对世家集团出手了,而且理由找的很好,打的世家集团根本无力反抗,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炎武帝站在了大义的制高点。 解决了兵权和世家集团,接下来就是其他王朝势力了。 大炎王朝盘踞中原,本身就占据着很大的优势,再加上一场国战,打赢了他们,更是让大炎站在了所有王朝的头上。 更何况,在各大修行体系势力出世,给各大王朝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再加上不可知之地的直观威胁,让他们不得不寻找盟友,而大炎无疑是最好的盟友。 看似威胁最大的各大王朝,反而威胁最小,因为他们在乎的利益更大。 无论是内部的威胁,还是外部的威胁都解决之后,就剩下最后一个威胁。 修行势力! 修行势力的危害,还远在兵权和世家集团之上,正面硬刚,炎武帝或许能赢,但代价很大,不值得这么做。 修行势力不但对大炎有很大的威胁,对各大王朝都有,王朝苦修行势力久矣,当大炎王朝决定来横扫修行势力的时候,其他王朝都明里暗里站在了大炎王朝这边。 但正面硬刚是不可能的,对付修行势力需要策略。 于是,武葬秘境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这就好比钓鱼,想要鱼儿上钩,就需要抛出诱饵,而武葬秘境就是这个鱼饵。 果然,当武葬秘境的诱饵抛出去之后,修行势力纷纷出动,纷纷上钩,就在他们争夺武葬秘境这块蛋糕的时候,炎武帝再一次出手,他直接偷家。 一番大整合行动开始,直接掌控了整个中洲的世俗力量,直接把修行势力弄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修行势力固然强大,可在万万黎明面前,还是不敢犯众怒的。 再加上有不可知之地出世,以及武葬秘境的诱惑,各大修行势力只能把矛盾转移到不可知之地身上,原本松散的中洲修行势力也在这个时候,完成了自我的联盟。 一个帝王,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布局,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一击必杀,直接把所有的障碍和阻力,都一一清楚掉。 不得不说,炎武帝这盘棋下的真大,下的真好。 当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想要完成这一切,单靠炎武帝一代帝王,十几年的布局是不够的。 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以现在的结果来倒推布局的话,就会发现,从五百年前,炎宗帝开始,后面的历代帝王,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那些不曾被人记住功绩的帝王,他们在位期间,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开始布局,悄无声息的落子,而到了炎武帝这一代,他开始进入收官阶段。 而这才是大炎皇室最可怕的地方,也是许一凡一再强调,大炎皇室不简单的原因所在。 当剑九想通这一切之后,她还惊骇的发现一件事。 之前参与,甚至影响到各个事件,和布局结果的许一凡,成为了炎武帝这盘棋当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是的,许一凡是棋子,他就是炎武帝的一把刀,而且是一把异常锋利的刀。 许一凡抵达东海城,黑木崖之战爆发,然后国战也随之开启。 许一凡抵达康城,西北战局改变,最终取得胜利。 许一凡抵达鄜洲城,朝廷跟世家集团的战争开启。 许一凡抵达京城,朝廷和世家集团的博弈进入尾声。 在许一凡离开京城前夕,针对修行势力的战争悄然开启。 看似获益良多的许一凡,看似靠着自己努力奋斗,还有他人扶持的许一凡,其实不知不觉间,就沦为炎武帝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他协助炎武帝成功收官。 当想通这件事之后,剑九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许一凡重要吗? 很重要!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势力,为了他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盯着许一凡。 可许一凡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炎武帝做的这些事情,即便没有许一凡,他也可以完美收官,只是时间长一些,付出的代价大一些,风险高一些罢了。 在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本该是许一凡落幕的时候,但新的棋局又开启了。 一场皇权跟百姓的博弈开始了,而许一凡又成为了最重要的棋子。 甘州变革,许一凡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拿腐烂不堪的甘州开刀,估计是炎武帝早就想好的事情,也是跟民意博弈最关键的一记落子。 如果甘州变革失败,那么炎武帝就输了先手,很多既定的计划,都很难推行下去。 什么征兵之论,强军之策,练兵之法,防线修筑等等,都不可能完美的进行下去,甚至很可能流产。 但许一凡做到了,他不但做到了,而且做的极好。 当甘州变革成功之后,朝廷迅速开始推广和普及。 塔撒哈之战的开启,更是让这场博弈,进入到了高-潮阶段。 慷慨赴死五百年的儒家弟子,镇守边关一千年的番号军,这些不为人知的人和事儿,都随着许一凡去往塔撒哈沙漠之后,被曝光出来,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因为他们的曝光,使得朝廷制定的一系列计划,都得以成功推行,而且效果奇佳。 在塔撒哈之战结束之后,这场博弈就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加快防线的修筑! 本来,这件事是应该由许一凡这把刀来做的。 当初,炎武帝封许一凡为护国大将军,又封他为国师,何尝没有让他成为活靶子,去给皇室挡枪的想法呢。 但最终炎武帝还是没有这么做。 在许一凡决定自己去做这件事的时候,炎武帝改变了主意,他选择自己去做这件事,而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 零,也就是初代天劫的出现,或许是炎武帝改变主意的原因,但应该只是其一。 在炎武帝改变决定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羽妃孙羽墨的病逝,皇宫内有新的证道境修士出现,或许就是原因之一。 也是在这个时候,棋局发生了新的变化,有新的执棋者出现了,炎武帝也从执棋者,沦为了棋子。 想通了这些,剑九伸出手,握住许一凡的手,她没来由的开始心疼起这个少年了。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注定沦为棋子,从一个棋盘厮杀到另一个棋盘,可不管他如何选择,如何厮杀,他始终摆脱不掉他是棋子的命运。 也是在这个时候,剑九才逐渐明白,方才在极乐镇牌坊下,许一凡为何那么做了。 许一凡是棋子,剑九又何尝不是棋子呢,而燕十一也是棋子。 他们都是棋子,许一凡能容纳一个剑九,自然也容得下一个燕十一。 哪怕燕十一很可能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是性命之危,他还是愿意多给对方一些耐心,或者说,愿意多给他一个选择。 许一凡是没得选,剑九也没得选,但燕十一有的选。 他可以选择留在极乐镇,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可以选择跟着许一凡离开,开始他作为棋子的使命。 “你觉得,燕十一会怎么选?”剑九问道。 许一凡看了一眼剑九,笑了笑,摇摇头道:“他的选择让我很失望,也让我很欣慰。” 此话一出,剑九眯起眼睛,说道:“这么说,他选择入局?”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你错了,当我们遇到燕昊天,当我们出现在极乐镇的时候,他就已经入局了。” “既如此,那你为何......” “我想看看,我这颗棋子,能不能改变一些东西。” 说到这,许一凡突然嗤笑一声道:“可惜,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啊。” 看到这样的许一凡,剑九心中愈发的心疼起来。 紧握着许一凡的手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 许一凡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目光看向极乐镇的方向。 “他们来了。”剑九说道。 “意料之内的事情。” 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燕十一带着燕小沫朝他们走了过来。 果然,一切都如许一凡说的那样,燕十一最终还是选择了入局。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燕十一来到许一凡面前,直接跪倒在地,执弟子礼道:“弟子燕十一,拜见师父。” 许一凡看着燕十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道:“起来吧。” “谢师父。” “自今日起,你就跟在我身边。” “是。” “多看,多听,多做,少说,少问,少想。” “谨遵师命。” 看着如此‘乖巧’的燕十一,许一凡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转移视线,目光落在燕小沫身上,许一凡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女孩黑黑瘦瘦的,并不漂亮,虽说女大十八变,可许一凡并没有看出燕小沫未来能出落成一个大美女。 看到燕小沫的时候,许一凡总是忍不住想到一个人。 慕儿! 当年他在安民镇的时候,唯一的朋友就是慕儿了,当年的她,就和现在的燕小沫一样,总是喜欢跟在他后面。 在许一凡看向燕小沫的时候,燕十一连忙说道:“启禀师父,沫儿她......” 然而,不等燕十一说完,许一凡就斜眼看向他。 燕十一到嘴边的话,顿时止住了。 许一凡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燕小沫,说道:“从今天起,你就跟在小九姐姐身边。” “啊?!!!” 燕小沫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下意识的看向燕十一。 在看到燕十一点头之后,她这才说道:“多谢师父。” “师父?” 听到这个称呼,许一凡下意识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他并没有反驳。 “已经是丑时了,休息一个时辰,卯时启程,去休息吧。”许一凡沉默片刻,没有再看二人,淡淡吩咐道。 “弟子告退。” 燕十一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就带着燕小沫离开了。 在距离许一凡他们不远处,重新升起一堆篝火,然后从简易的抱负内,取出一张厚毯子,铺在地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开始闭眼休息。 许一凡并没有看向那边,倒是剑九多次看向他们。 “那串佛珠在那小丫头身上,那把剑在你徒弟身上。”剑九收回视线说道。 “我知道。” “那村长居然把这两样东西给了他们,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 “有什么好意外的,他们心里很清楚,极乐镇之所以能够安稳,是因为无人知道他们的所在地,他们还能守得住这东西,可现在,他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也没有那个能力守护,既如此,倒不如把东西送出去,从而彻底摆脱危机。”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点点头,然后有些好奇道:“他们就不怕你拿走这两样东西?” 燕十一距离许一凡他们不远,而许一凡他们说话又没有丝毫的避讳,燕十一听得一清二楚。 当剑九这么问的时候,她特意看向燕十一,想看看燕十一在听到这番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燕十一只是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篝火,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这让剑九微微皱眉。 年纪不大,城府极深,真是不讨喜!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这些,直接说道:“他们把东西交给他们,就是想送给我,当然若我不想要的话,这两样东西还是在他们手上,毕竟,哪有师父抢自己徒弟东西的道理。” “看来,极乐镇的村长也是个精于算计之人啊。”剑九意有所指道。 “一个敢把女儿嫁给外来者的人,一个在圣物丢失,还能掌控整个镇子的人,还能约束他们不离开镇子的人,岂会简单?” “嗯?” (°ー°〃) 剑九闻言愣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当年......” 不等剑九说完,许一凡就点点头道:“圣物不是被盗走的,而是被送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啊,他可真舍得,有意思。” “借出去两样死物,换一千多人活命,这笔买卖他赚了,如果是我,我也这么做的。”许一凡淡淡道。 “确实!” 燕十一清楚的听到二人的对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心中却已经泛起惊涛骇浪。 如此隐秘的事情,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还是从村长口中说出来的,可许一凡都不曾进入极乐镇,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许一凡之前并没有离开,而是潜入极乐镇,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只是,这个想法才冒出来,燕十一就给否定了。 因为他知道,以许一凡的实力和智谋,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听着二人短短的对话,燕十一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师傅,有了新的认识。 这是一个城府深沉,心思缜密,精于算计的人。 这样的人可不好对付,看来自己得收起一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了。 对于燕十一此刻在想什么,许一凡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接下来去哪儿?”剑九转移话题问道。 “佛光城。” “需要联络佛光城的人吗?” “不用。” 剑九点点头,然后说道:“时辰不早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好!” 说完,许一凡就站起身,进入早已经搭建好的帐篷之中。 在许一凡起身之后,剑九也站起身。 她没有进入帐篷,也没有理会燕十一等人,而是离开了营地。 很快,她就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时,偌大的营地,就只剩下许一凡待在帐篷,以及相互依偎在一起的燕十一和燕小沫。 没有剑九在身边护卫,许一凡又修为尽失,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展开偷袭,那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这或许是燕十一的机会。 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许一凡和剑九起身的时候,抬起头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就低下头,拨弄一下篝火,就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 剑九起身之后,径直离开营地。 看似闲庭信步的步伐,却在片刻时间,就距离营地数里。 在一处山丘站定,剑九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看着站在山丘之上的男人。 “你怎么还没走?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他?”剑九问道。 男人站在山丘,目光落在极乐镇的方向,闻言之后,回过头笑道:“剑九姑娘还是如此直来直去。” 剑九闻言,翻了个白眼,撇撇嘴说道:“有事儿赶紧说,我还急着回去睡觉呢。” 男人闻言,有些无奈。 “多谢剑九姑娘手下留情。” “你应该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如果不是他拦住,那小子我早就宰了。” 男人闻言,再次苦笑。 剑九也不等男人再说什么,直接开口道:“燕昊天,事情我们帮你做了,人情也还了,东西呢?”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燕昊天。 “东西不着急,燕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沧啷!” 然而,不等燕昊天说完,剑九突然出剑,一柄仙剑剑尖抵在燕昊天的眉心,而剑九冷笑道:“别蹬鼻子上脸,他愿意帮你,是看在天涯阁曾经帮过他的份儿上,收那小子为徒,也是看在那件东西的份儿,你跟他有交情,可跟我剑九没有任何交情,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出手了。” 被仙剑抵住眉心,燕昊天丝毫不慌,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但他那缩在袖子里的手,却在剑九出剑的那一刻,握住了某样东西、 显然,在面对剑九的时候,即便是燕昊天也没有那么淡定。 “东西我自然会给,只是......” “没有只是,给,还是不给,一句话!”剑九再次打断燕昊天的话,说道。 看着一脸不耐烦,随时都可能动手的剑九,燕昊天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显然,他没想到,剑九会这么直接,要是许一凡在这里就好了。 似乎是看出燕昊天在想什么,剑九冷笑道:“他没来这里,你应该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不管你和你背后的人,在谋划什么,交易就是交易,如果你想毁约,可以试试。” 闻听此言,燕昊天瞳孔微微一缩,他看向剑九,眯眼道:“剑九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怎么?你不服气?还是说,你真的想毁约?” 说着话,剑尖直接抵在燕昊天的眉心。 燕昊天的脸色此时变得阴晴不定起 . 来,似乎在心中盘算着什么。 就在燕昊天犹豫不决的时候,剑九突然收回仙剑,看也不看燕昊天,转身就走。 这把燕昊天直接给弄懵了,但下一秒,燕昊天的脸色就骤然剧变起来,连忙开口道:“剑九姑娘留步!” 可惜,剑九根本没有理会燕昊天,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看到这一幕,燕昊天不在犹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朝剑九抛去。 “你要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剑九才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 然而,就在盒子抛出去的瞬间,突然一道黑影窜出来,直奔盒子而去。 “哼!” ╭(╯^╰)╮ 剑九见状,冷哼一声,说道:“找死!”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闪过,那骤然出现的黑影,身体猛地停下,随即,急速后退。 “叮叮咚咚!” 在黑影后退的时候,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漆黑的夜空之中,骤然迸发出一阵火花。 借助那短暂的火花,黑影的面容也被看清。 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光头和尚。 年轻和尚来的快,退的也快,盒子他虽然不曾拿到,却也没有被剑九一剑给砍死,显然此人实力不俗。 当然,这也是剑九没有使出全力的缘故。 燕昊天看着不断后退的和尚,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出手的打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砰!” 和尚在倒退数十米之后,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数十米,算是摆脱了剑九的剑。 剑九并没有继续出手,而是看着被剑气托住的盒子,似笑非笑的看着燕昊天。 “佛门中人?” 好不容易站定的和尚,闻言之后沉默不语。 见对方沉默,剑九笑了笑,说道:“看来不是佛门之人,你来自悬空寺吧?” 和尚还是沉默不语。 他就站在原地,既不继续出手,却也没有撤退,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见和尚不说话,剑九就不在理会他,而是看向燕昊天说道:“阁下看了这么久,可曾看出什么了?” “剑九姑娘好修为,燕某佩服。” “呵呵!” 剑九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手里的盒子,突然出剑。 “砰!砰!砰!” 完整的盒子,伴随着一阵剑光闪过之后,瞬间四分五裂,化作一地齑粉。 看到这一幕的燕昊天,瞳孔骤然一缩,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阁下的诚意,我看到了,很好!” 说完,剑九转过头,看了一眼年轻和尚,咧嘴一笑道:“垃圾!” 然后,也不等燕昊天和年轻和尚说什么,她径直离去。 看到这一幕的二人,既没有出手,也没有出言挽留,就这么看着剑九离去。 良久之后,燕昊天才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恐怖啊。” 年轻和尚此时却开口道:“东西呢?” 燕昊天转过头,笑道:“什么东西?” 和尚眼睛眯起,沉声道:“东西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燕昊天笑道。 “找死!” 话音未落,刚才还在剑九面前不堪一击的和尚,骤然移动。 下一秒,和尚就出现在燕昊天面前,直接对其出手。 然而,面对和尚的出手,燕昊天并不意外,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喃喃道:“唉!这是怎么了,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这么火爆的吗?” 随着其话音落下,眼看着就要抵达他面前的年轻和尚,身形突然止住,整个人悬浮起来,似乎有一只隐形的大手,正握住他的脖颈一般。 “剑九姑娘的脾气不好,我的脾气也不太好,超品境的小喽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勇了,谁给你的自信?” 燕昊天就像是絮絮叨叨的老人一般,一边絮叨,一边看向年轻和尚。 “砰!” 当燕昊天的话音落下之后,年轻和尚的脑袋,就像西瓜一般,骤然炸裂。 超品境? 呵呵! 在燕昊天面前,不过是随手击杀的小垃圾罢了,杀超品如屠狗。 在解决掉年轻和尚之后,燕昊天的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再次看向极乐镇的方向,眼神迷离。 “不是我不守信用,而是那东西,暂时真的还不能给你啊......” 一阵呢喃之后,燕昊天缓缓转身,看了一眼剑九离开的方向,喃喃道:“我要做什么,你应该猜到了,接下来,你又会做什么呢?” 说完这句话,燕昊天转身,朝前迈出一步。 一步迈出,燕昊天已经在百米之外,就这份速度,他不比剑九差。 在剑九和燕昊天相继离去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骤然出现在现场。 这是一个身披袈裟,却妖艳至极的女子。 她出现之后,先是看了一眼死的不能再死的无头和尚,又看了一眼化为齑粉的盒子,嘴角微微翘起,迈步脚步,站在燕昊天方才站立的位置。 抬起手指,轻轻拨动耳边青丝,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极乐镇,轻声道:“燕昊天,证道境,有意思,苦海无涯,当遁入空门,我想看看,是你渡我,还是我渡你,咯咯咯.......” 说到最后,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四周。 而在其话音落下之后,一阵微风吹过,吹起女人鬓角的青丝。 “你可以试试。”燕昊天的声音随风传来。 “挑衅我?等着我!” “吾等你!” “咯咯咯......” 女人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 在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之后,女子收回目光,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所在的地方,眯起眼睛,笑道:“小弟弟,很期待跟你的见面啊。” “滚!” 就在女人话音落下,一道女子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璀璨的剑光。 “阿哈!小弟弟,你又有新欢了啊,姐姐可有些伤心了。” “你找死!” 就在女人话音响起的时候,又是三道剑光,朝着女人袭来。 “哎!” 女人见状,叹息一声,语气幽怨道:“妹妹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姐姐怕了怕了!” 说完,女人直接转身,朝着燕昊天的方向走去。 一步跨出,女子就在百米之外,在一步跨出,就消失无踪。 而在女人刚刚离去,四道剑光笔直落下,好好的一座山丘,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具连名字都没有的和尚尸体,不但脑袋被捏爆了,死后身体也被人轰成齑粉,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吧。 营地这边,燕十一看着刚刚回来的剑九,就听到一个妩媚至极的女子声音响起,然后他就看到剑九勃然大怒,接着他就看到四道剑光冲天而起。 这把燕十一直接给看傻眼了。 好......好强啊! 剑九在出剑之后,察觉到燕十一的目光,转过头,冷声道:“看什么看!” 燕十一闻言,连忙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惹不起,惹不起!!! PS:求票!!! .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信仰之战 在去往佛光城的小道上,一行四人乘马而行。 四人三马,许一凡和剑九骑着高头大马,并肩而行,燕小沫则战战兢兢的骑坐在马背上,由燕十一牵着缰绳勉强跟上。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虽说是冬天,可正午时分的阳光,还是很毒辣。 这里距离佛光城,还有百余里,可一路走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 倒不是西域西部真的荒无人烟,而是许一凡他们走的是小道。 许一凡高坐马背,整个人随着马蹄的抬起又落下而上下起伏着,一副随时都可能掉落-马背的架势,却又始终不曾落下,人马一体,很是让后面的两个人羡慕。 此时,许一凡正手捧着一本书籍,津津有味的看着。 白马白袍,头别玉簪,腰间佩玉,若是加上一个书箱,那妥妥的就是一个负笈游学的学子。 相对于许一凡的闲情逸致,剑九的心情就糟糕多了,自从三天前的晚上,剑九出去一趟又回来,突然拔剑之后,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脸色一直很差,也不说话,但嘴巴却没停过,一路上都在吃吃吃。 对于剑九的异样,许一凡并不觉得奇怪,也没有过问。 但燕十一和燕小沫却明显感受到了剑九的不开心,燕小沫还好一点,可能同为女孩子,跟剑九之间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可燕十一就不同了。 事情稍微没做好,就会被剑九盯上。 剑九既不说话骂人,也不出手惩罚他,就是一直盯着他,即便是成年人被剑九这么盯着,心里也会忐忑不安,更何况是才离开极乐镇的燕十一了。 这几天,燕十一宛如一个哑巴,不言不语,大气都不敢出,但手脚麻利的很,一行人的吃喝拉撒睡,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在承担。 这看的燕小沫一阵的心疼,她数次前去帮忙,结果都被剑九阻止了,而且她每次偷偷去帮忙,都会让燕十一的任务更多一些,一来二去,燕小沫就只能偷偷的心疼,再也不敢去帮忙了。 四个人的关系很奇怪。 许一凡跟燕十一是师徒关系,可出了那天晚上,师徒二人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之外,接下来的这几天,许一凡都不曾跟燕十一说话,仿佛他就没有这个徒弟一般,完全无视他了。 剑九这几天一直都闷闷不乐,除了时不时的跟许一凡说上几句话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极为的沉默,而她手里的各种吃食却没停过,这让燕小沫很是羡慕。 燕十一这几天,宛如一个仆人一般,甚至连仆人都不如。 初见许一凡他们的时候,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带,可离开营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一大堆,而这些东西都是由燕十一负责,许一凡和剑九俨然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 每当夜晚宿营的时候,看着累的宛如一条死狗,双脚都磨破的,疼的龇牙咧嘴的燕十一,燕小沫除了偷偷的掉眼泪,别无他法。 起初,燕小沫还很感激许一凡二人,毕竟,是许一凡带他们离开极乐镇的,也是他们完成了燕十一的心愿,可在看到许一凡这么对待燕十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怨怼。 尽管,她知道这样不对,可看着燕十一被如此对待,她还是心里不舒服。 但是,燕十一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做事,严格遵守了许一凡三多三少的命令。 众人行至一处阴凉地方,许一凡胯下的白马停下了脚步,许一凡也抬起头,看了天色,轻声道:“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燕十一闻声之后,快步上前,扶着许一凡下马。 待到许一凡翻身下马之后,燕十一第一时间拿出小马扎安置好。 许一凡看了燕十一一眼,没有说什么,径直坐下。 燕十一也习以为常,一边把马匹栓好,一边开始展开其他的工作。 燕小沫此时也翻身下马,看了看宛如地主老爷一般坐在马扎上的许一凡,又看了看沉默的剑九,她犹豫一下,去帮着燕十一干活,而许一凡和剑九都没有理会他们,燕小沫这才放心下来。 许一凡坐在马扎之上,合上手里的书,抬起头,看着剑九,笑道:“怎么,还在生气呢?” “哼!” 剑九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大饼,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 “那极西之地的女人的话,你怎么也相信呢?”许一凡见状,有些无奈的说道。 “极西之地的女人怎么了?谁知道你之前留下了多少风流债?” 许一凡:“......”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有些无语了。 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在想,一年多以前,凯丽已经随着一灭回到悬空寺了,她怎么又出来了?佛门的修罗骑士是干什么吃的。” 剑九斜瞥了许一凡一眼,没好气的说道:“那女人至少是知道境修为,这种修为的人,除非是证道境修士,不然一般人很难拦住她,至于你说的修罗骑士,应该很强,但也拦不住她。”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一年多不见,这些故人的修为都纷纷暴涨啊。” 原本心情不好的剑九,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心情没来由的好了起来,有些幸灾乐祸道:“谁让你自己作呢。” “唉!” ε=(′ο`*))) 此话一出,许一凡唯有苦笑。 许一凡是来到康城之后,才真正见识到修行者的可怕之处,昔日的修行者,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一个个境界都暴涨起来,唯独他,境界不增反降,想想就觉得无奈。 苦笑之后,许一凡表情严肃起来,缓缓说道:“燕昊天消失了近五年,现在突然出现,你说他这五年时间,都在做什么?” 剑九摇摇头,但她要交余光却看向正在喂马的燕十一,说道:“会不会是在给他.......” 然而,不等剑九说完,许一凡就摇摇头道:“不是因为他。” “既然不是因为他,那又是为何?” “我昨天接到情报,在过去的这四年多的时间里,西域莫名其妙死了很多人。” “死人?呵呵!” 剑九嗤笑一声道:“这方天地,哪天不死人啊。” 许一凡却眯起眼睛,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从四年前开始,整个西域,尤其是西域西部,总共死了三百八十二人。” “那又如何?一场大战下来,死几千上万人很正常,才三百多人而已,除非这三百多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剑九随口说道。 “嘿嘿!你还真说对了,这三百多人看似都很普通,但深挖之后,他们却都不简单。” “难道他们是天劫的种子?”剑九来了兴趣,看向许一凡。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他们不是天劫的种子,而是零的种子。” “嗯?” (°ー°〃) 剑九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大饼,看向许一凡说道:“燕昊天在猎杀零的人?他想做什么?” 许一凡摇摇头道:“他想做什么,暂时不得而知,但据我所知,这三百多人虽然是零的人,却也是极西之地的人。” “双面谍子?” 许一凡再次摇头道:“不止、” “不止?” “起初在调查这些人的时候,他们是佛门的人,但随着深入的调查,才发现他们是零的人,再深入调查之后,居然发现他们是极西之地的人。” “多面谍子?” 剑九愣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有点意思。”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剑九:(°ー°〃) “这三百八十二人当中,其中有一百一十七人是不良人。” “啊?!!!” 看到如此惊讶的剑九,许一凡却笑了笑。 “有意思的时候,这一百一十七人,最早的时候是佛门的人,然后都去过中原,在中原待了几年,他们又回到了西域,发展了剩下了两百余人,而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他们是二十年前去往中原,成为不良人的。” “又是二十年前。” 剑九紧蹙眉头,说道:“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一凡摇摇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二十多年前,燕昊天曾经秘密来过西域西部,似乎是去执行某项秘密任务,但他任务失败了,跟着他一起去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都死在了这里,更有意思的时候,燕昊天也差点死在这里。” 闻听此言,剑九若有所思,看向许一凡说道:“你的意思是,当年有人背叛了燕昊天?”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一百多人,都是在那个时候分批次去往中原的,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人的过去,居然查不到。” . “查不到?” 剑九一愣,随即心中就一惊。 许一凡现在掌控着大炎最精锐的情报机构,可以说,现在整个中洲,几乎没有许一凡不知道的事情,也几乎没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即便此刻许一凡在西域西部,可他麾下的情报机构,却始终高速运转着,有不良隐官在,很多事情基本都不用许一凡操心。 如果连许一凡都查不到的事情,那就有问题了。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必定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哪怕这个痕迹很细微,可只要探查,绝对能查得到。 可许一凡的人却查不到,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有人抹除了他们的过去。 “只要这一百余人吗?”剑九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止,那死去的三百余人,他们的过去都查不到。”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多面谍子呢?”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剑九没有追问许一凡使用了何种手段,她只是问道:“燕昊天为何要杀这些人?”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不过,凯丽的出现,给了我一些答案。” “什么答案?” “这三百余人,有些人是寂寂无名之辈,可还是有一部分,在西域身居高位,其中不但有王国国寺的和尚,还有一些中小王国的国王、王子、公主等等,甚至有些人还是达摩院的人,其中有十余人,更是在佛门南陀山修行。” “然后呢?” “极西之地跟西域交手数千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情报站也是战争的一部分,现在已知的这些人,身份已经曝光了,那未曝光的岂不是更多。” “可这跟燕昊天有什么关系?” 许一凡眯起眼睛,看着剑九,说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什么事儿?” “凯丽当初出现在西域中东部,最大的目的不是见我,而是寻找燕昊天。” “找他做什么?” “渡化他!” “嗯?” 剑九:(°ー°〃) 许一凡没有理会发愣的剑九,继续说道:“临行前,许凯歌曾找到我,跟我说,要我小心极西之地的人,这群人洗-脑功夫一流,之前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当我知道这三百余人的情况之后,我发现极西之地的人真的很可怕。” 闻听此言,剑九挑了挑眉头。 “其实,没有什么战争是必须发生的,也没有什么战争是不可调和的,如果有,那就是有关利益,而西域和极西之地的战争,最大的根源,就在于信仰问题。” “信仰之战?有这么严重吗?”剑九有些不解的看向许一凡。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说道:“前往不要小看信仰这东西,虽然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还不能吃,可对于佛门这些势力来说,却无比的重要,这是他们修行的根本。”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佛门的修行体系,最关键的根基就在于信仰,一个人是证地罗汉果位,还是证地金刚果位,亦或者是证地菩萨,甚至是更高的果位,除了他们的苦修之外,信仰无比的重要。 信仰之力,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修行方式,跟北蛮的祭司体系是来自同一个体系,不过,他们祭祀的东西不同,信仰的神明不同。 北蛮的祭司,他们虽然信仰长生天,但更多的还是跟对方签订某种契约,从而召唤远古战魂,为他们作战,这更像是一种合作手段。 可佛门却不同,最初创建佛门的佛祖,他虽然走的也是信仰路线,但他不信奉任何神明,或者说他自己就是神,佛既是佛祖,佛祖既是佛,一个人独享所有人的信仰。 佛门中人,始终认为世间只有一个佛,而他就是佛祖,其他的修行者,虽然也享受信仰,可他们成不了佛。 这跟资质天赋无关,也跟勤奋努力无关,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信仰不够,他们获得信仰,不足以让他们成佛。 当然,佛门也不是真的只有一个佛,其实还有很多假佛。 所谓的假佛,就是有佛的境界,却没有佛的神通,很多关键性的手段施展不了,这种修士,境界比佛门的菩萨高,地位也更高,但他们还是成不了真佛,除非他们推翻佛门的体制。 但如此一来,就出现一个悖论。 他们能够成为假佛,是因为他们走的是佛门路线,走的是佛祖当年走的老路,如果他们推翻了佛门体制,就等于否认了自己的修行,而否认了自己的修行,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境界,除非他们走出一个新的路线。 可若是他们不推翻现在的佛门体制,他们就成不了佛。 总而言之,想要成佛,首先就得推翻佛门,可推翻佛门,他们就无法修行。 相对于佛门佛的唯一性,极西之地就不同了,他们有很多佛,就像当初许一凡提出的那样,人人皆可成佛。 但他们依旧需要信仰,只不过,他们需要的信仰没有佛祖那么多,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成就,或者说他们的修为境界,都没有佛祖厉害。 如此一来,极西之地就出现一个很尴尬的事情。 人人皆可成佛,他们究竟是信佛,还是信自己呢? 如果只是信自己,他们依旧可以修行,但修行的成就极其有限,而想要达到更高的境界,他们就需要他人的信仰,可极西之地的人口有限,一旦这些人信仰了某个人,就意味着他们不能成佛,这就跟他们提出的人人皆可成佛的理念相悖。 再说的直白一点,极西之地有很多佛,但这些佛人数有限,因为信徒就那么多。 因此,想要更多的人成佛,或者说佛想要达到更高的境界,就必须获取更多的信徒,得到更多的信仰之力。 所以西域和极西之地常年战争的关键,最大的争夺点,不是地盘的争夺,而是信仰和信徒的争夺。 想到了这些,剑九看向许一凡,说道:“这么说,燕昊天走的是佛门体系路线。” 许一凡点点头道:“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不过,他走的是一个全新的路线,既不是极西之地的体系,也不是佛门体系,而是把二者合二为一的体系。”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顿时明悟过来,喃喃道:“难怪那个女儿要渡化燕昊天呢。”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与世界为敌天道之子 “凯丽此次出现在西域,是奔着燕昊天而来的,那燕昊天呢?他出现在西域,又是为何?”剑九问道。 “那要看,他是谁的人了。”许一凡淡淡道。 剑九闻言,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燕昊天是谁的人? 从他现在的身份而言,他是天涯阁的阁主,而天涯阁是南宫家族的分支,南宫家族又是大炎皇室坚定的拥趸,也就是说,燕昊天其实是大炎皇室的人。 可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燕昊天不是大炎人,也不是西域人,而是极西之地的人。 从身世而言,燕昊天其实是极西之地的人,而极西之地又是天劫的拥趸,那也就是说,燕昊天其实是天劫的人。 可根据种种迹象显示,燕昊天跟天劫没有关系,显然,他不是天劫的人。 如此一来,燕昊天的身份和立场就很模糊了。 他既不是大炎皇室的人,也不是西域的人,更不是极西之地的人,那他是谁的人? 初代天劫的人吗? 剑九想了想,摇摇头,觉得不是。 被他杀死的三百余人,都是初代天劫的人,如果他真的是零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做。 天道的人? 剑九想了想,觉得这可能很大,于是,她转过头,看向燕十一,说道:“他是天道的人?” “或许吧!”许一凡不置可否的说道。 然后,他又说道:“其实,燕昊天是谁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清理叛徒?”剑九试探性的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却又说道:“这是他的目的之一,但这个目的,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他已经完成了,既然任务完成了,那他为何不走,还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 “搅乱西域和极西之地的战争?”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西域和极西之地的战争,不是某个人可以左右的,燕昊天修为高,智商也很高,他的存在或许能影响战争,但左右不了战争,更何况,现在西域和极西之地已经暂时休战了,在没有特殊的事情发生,双方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 剑九被许一凡说的有些糊涂了,她看着许一凡问道:“那你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跟我们要的东西有关。” 剑九闻言,看向许一凡手里的书籍,说道:“东西你不是拿到了嘛,看出什么没?” 许一凡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本书上,记载了很多天劫种子。” “那可以联合佛门,展开清洗了。” 可许一凡却摇头道:“凡是被记载的人,在过去的数百年时间里,都前后被清洗了,还存活于世的人不多。” “难道我们拿到了假的名单?”剑九紧蹙着眉头道。 “名单是真的,不过,最关键的几页被人带走了。” “燕昊天?” 许一凡点点头道:“除了他,还能有谁,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燕昊天此次来西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份名单,所以极西之地的人才会强行渡化他。” 剑九却挑了挑眉头,说道:“渡化?直接杀了他,然后拿走名单,岂不是更简单?”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起来,他看着剑九说道:“小九啊,有些时候,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像燕昊天这样的人,他在行动之前,肯定想到了种种结果,而名单现在就在他手里,你觉得他会不会留后手?” “肯定会啊。” 许一凡点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燕昊天拿到天劫种子的名单,想要做什么,但肯定是有很大图谋的,而燕昊天的背后,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应该还有其他的人,可这些人是谁,他们在哪儿,我们现在一无所知。” “这份名单很重要,也很危险,现在想要找到燕昊天的人很多,除了极西之地的人之外,我想天劫应该也在找他,而其他势力估计也在找他,只要名单还在他手里,他就不能死,也不会死。” 听完许一凡的解释之后,剑九点点头,至于她有没有听懂,那就不知道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剑九突然问道:“你说燕昊天留有后手,那这个后手会在什么地方呢?” 说到这的时候,剑九再次转过头,看向燕十一。 许一凡看到剑九的目光,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他。” “不是他?那他会把后手布置在什么地方呢?” “一个我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或者是我们所有人都忽略的地方。”许一凡幽幽道。 剑九再次沉默。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名单交给你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他不会交给我的,也不敢交给我。” “为何?” 许一凡眯起眼睛道:“因为他知道,我一旦拿到名单,我的做法-会非常激进。” “你会杀了这些人?”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会,我不但不会杀了他们,还会养着他们,甚至是栽培他们。” 闻听此言,剑九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想利用这些人,从而杀死天劫?” “呵呵!” 许一凡看着剑九,饱含深意的笑了笑。 剑九:(°ー°〃)  看到这个样子的许一凡,剑九先是一愣,随即,她心中一凛,似乎是想到什么,睁大眼睛,一脸诧异的看着许一凡。 “想到了?没错,我的目标不止是天劫。” “你要屠掉所有天地意志?” 剑九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为什么不呢?”许一凡反问道。 这一次,剑九彻底的沉默了。 许一凡疯了,他的想法太激进了。 不!准确来说是疯狂! “这份名单,谁都可以拿,谁都不能拿,但唯独我是不能拿,他们也不敢让我拿。”许一凡幽幽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这么做的?” 许一凡沉默不语。 一路走到现在,时局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很多事情,其实已经超出了人们的掌控,许一凡始终都被当成一颗棋子,从一个棋盘进入到另一个棋盘。 许一凡不想这样,他不甘心当一颗棋子,而他的作用和身份也不止是一颗棋子,他要成为诸多执棋者的一员。 当许一凡决定不去酆都城,离开青山城,前往佛光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或许,有一件事,很多人都还没有看明白。 万年之劫来临,天劫降世,这场浩劫关系着每个人的生死,而想要阻止浩劫的到来,显然不可能,即便阻止得了一时,也阻止不了一世。 这一次,即便许一凡像李不知、姜小白那样,成功的阻止了天劫,可只要天劫不死,祂还存在,新的浩劫还是会来的。 更重要的是,这次万灵浩劫,他们面对的不止是天劫一个敌人,还有初代天劫零,以及天道。 单纯的击败,甚至是击杀天劫是不够的。 三道天地意志都在数百年前,甚至千年前降世了,可祂们始终没有出手。 为何? 因为谁率先出手,谁就会承受巨大的损失,也会遭到另外两方的攻击,在一切没有准备妥当之前,祂们不会贸然出手的。 以前,许一凡和所有人一样,觉得万灵最大的敌人就是天劫,但随着知道的越多,经历的越多,许一凡的想法发生了转变。 天劫也好,零也罢,亦或是天道,祂们可以存在,但不能以现在这种方式存在。 天地无情,何为无情? 没有丝毫的感情方为无情! 可怎么才能没有感情呢? 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大道归一才是最好的状态。 生老病死,物竞天择,这才是最应该的出现的规则,而是由某个人,或者某个特殊的存在,去干扰,去影响,去操纵万灵的发展。 天劫是白记时代人族缔造的出来的存在,人族最初的目的是想要让祂取代天道,把天地规则从公有,转换为似有,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但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白记时代人族已经发展到了最巅峰,他们遇到了瓶颈,需要突破,而这个瓶颈最大的拦路虎,就是天道。 另一方面,白记时代之所以会发展到那个规模,跟天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天道已经失去了公允,祂在偷偷的影响,或者说在操纵着某些人。 如果没有天道的介入,人族是绝对不可能缔造出零和天劫这样的存在的。 天道在图谋什么 . ,许一凡还没有搞清楚,但天劫的目的是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 祂要取到天道,真正的统治这个世界。 零的目的也很清晰,祂要取代天劫,至于会不会,想不想取代天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管祂们在图谋什么,目的是什么,许一凡都不想祂们达成目的。 许一凡的话,让剑九内心无比的震惊,这比她一步登天,从一个普通人成为修行者,还要震惊百倍。 如果许一凡真的打算这么做的话,那他就会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包括中洲势力联盟的对立面。 如果只是单纯的屠掉天劫,那无非就是跟不可知之地为敌,跟天劫为敌,中洲势力联盟不管处于何种考虑,都会站在他这边的。 可一旦,许一凡选择连天道和零也干掉的话,那他就是所有人的敌人。 以许一凡现在的实力,他能走到这一步吗? 答案显而易见! “你真打算这么做?”剑九在一番思量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许一凡看了剑九一眼,说道:“这才是那个女人把我送到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我没得选。” 剑九看着许一凡,愣愣不说话。 许一凡此时却站起身,对不远处的燕十一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燕十一时刻都关注着许一凡的一举一动,看到手势之后,快步走来。 “师父!” “这几日,感觉如何?”许一凡问道。 “感觉还好。” “有没有怨怼之情啊?”许一凡又问道。 “没有。” “哦?”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笑道:“是真的没有啊,还是有却不说啊?” “不敢有,也不能有,更不会有。”燕十一态度恭敬道。 “哈哈!” 许一凡闻言,一阵大笑,点点头道:“你是个聪明人,很聪明,我很不喜欢。” “嘶!”  此话一出,听着二人对话的燕小沫,倒吸一口凉气,愣愣的看着许一凡,一脸的焦急。 “我不会改的。”燕十一却说道。 “嘶!” 燕小沫又倒吸一口凉气,她看着燕十一,张张嘴,欲言又止。 剑九则有些意外的看向燕十一,这个少年,有点意思。 “刚才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燕十一想了想,说道:“可行,但很难。” “哦?” 许一凡眉头一挑,说道:“这么说,你支持我的做法?” 这一次,燕十一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道:“师父在想什么,为何要这么做,我不是太明白,也不是太理解,但我觉得师父做的是对的,所以我支持。” “呵呵!” 听到燕十一这么说,许一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知道你的身份吗?”许一凡转移话题问道。 “知道一些。” “说说看。” “我是燕昊天的儿子,但我不是极乐镇的人,我......” 然而,不等燕十一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你不是燕昊天的儿子。” “嗯?” 燕十一:(°ー°〃) 许一凡看出了燕十一的不解,笑道:“你是你是燕昊天的儿子,是极乐镇的村长告诉你的吧?” 燕十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燕昊天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呢?” “嗯?” 燕十一:o((⊙﹏⊙))o 燕小沫:o((⊙﹏⊙))o 剑九:(°ー°〃) “是不是很意外?”许一凡看着燕十一问道。 燕十一点点头。 他确实很意外,虽然他不曾见过燕昊天,但根据他这十多年的不断了解,燕昊天的形象已经在其脑海之中成型,他也认定,燕昊天就是他父亲,尽管他不想承认。 “燕昊天天生身体残缺,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他才会被极西之地的人遗弃,又被燕天涯收为养子,你不是他儿子,但他对你却比亲儿子还要好。” “你有何证据?”燕十一并没有直接相信许一凡的话,开口问道。 许一凡直接从纳戒当中取出一份密报,递给燕十一,说道:“这是三天前,我收到了情报,你可以选择相信,也可以选择不信。” 燕十一接过那份有关燕昊天详细的调查情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顿时沉默了。 良久之后,燕十一问道:“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你不是谁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难道十一哥哥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燕小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许一凡瞥了一眼燕小沫,只是一个眼神,就把这个小丫头吓得后退一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的十一哥哥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但也差不多。” “什么意思?” “因为他是天道的儿子。” “嗯?” 燕小沫:o((⊙﹏⊙))o 这一次,燕小沫是彻底的震惊了。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燕十一,说道:“你是天道种子,你很特殊。” 然而,燕十一在听完许一凡的话之后,还是找出了漏洞。 “你说我是天道的儿子,可天道是天地意志,祂根本就不是人,而不是人,怎么可能有孩子呢,更何况,我是有娘亲的,我娘亲十月怀胎,生下了我,极乐镇所有人都可以证明的。” “我能证明。”燕小沫再次插话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看着燕十一,说道:“我没说你娘亲不是你现在的娘亲啊。” “嗯?” 燕十一:(°ー°〃) “你什么意思?” “你难道就不好奇,极乐镇为何那么疏远你吗?就连生你养你的娘亲,都要那么疏远你,畏惧你,甚至想要杀死你,你真的没想过吗?” 燕十一沉默了。 他的出生本身就很奇特,对于镇子里的人为何疏远他,他不是很清楚,他一直把这些归结于他父亲身上,也就是燕昊天身上,可他娘亲也如此,可就有些说不通了。 另外,许一凡说出了他隐藏多年的秘密。 在燕十一很小的时候,也就是才记事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在其母亲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而他母亲也不止一次的想要杀死他,但不知为何,她都没有下手。 不知道是不忍,还是不敢。 这个秘密,燕十一一直隐藏在心底,即便是面对燕小沫,他都没有说过,可许一凡却知道。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男人还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些,燕十一觉得眼前的许一凡,很可怕,非常可怕,比他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你在极乐镇生活了十三年,在这十三年的时间里,你应该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你娘亲不但没有变老,反而愈发的年轻了?” .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选择 ,大炎不良人 极乐镇不大,人口也不多,镇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唯一特殊的地方,好像只有他娘亲。 燕十一开智极早,对很多事情都异常的敏感,就像他在看到许一凡的时候,那种没来由的厌恶感和杀意,就是天生的。 在极乐镇,被众人疏远的,不止是燕十一,其实还有他娘亲。 但这种疏远,是在生下他之后才发生的,在此之前,这种情况是没有的。 他娘亲自从有了他之后,就终日待在一个院子里,那个院子很偏僻,也很安静,平时根本没有人去,而这座院子,是在怀有燕十一的时候才临时修建起来的。 这些年来,在燕十一的印象当中,她从未离开过院子,唯一的一次,好像是三年前的某个晚上。 但燕十一不确定的是,三年前,他娘亲到底有没有离开过院子。 但可以确定的是,在几天前,许一凡抵达极乐镇的时候,他娘亲正式离开了院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也没有什么。 但类似的疑点还有很多。 昊一! 这是燕十一娘亲的名字。 一个只有名,却没有姓的名字,而且还是如此奇怪的一个名字,有问题。 昊一独居,沉默寡言,极少说话,也极少走出房间,一日三餐基本都在自己房间解决。 如果说燕十一是一个被人熟知,却又故意疏远的人,那么昊一就是一个被人遗忘,也不愿提起的人。 燕十一记事的时候,昊一是二十岁的样子,他现在十三岁了,昊一还是二十岁的样子,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昊一不但没有变老,反而愈发的年轻起来。 现在看起来,跟剑九差不多大。 如果昊一是修行者,她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可问题是,她不是修行者,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 更关键的是,燕十一在极乐镇的十多年时间里,陆陆续续打听到一些关于昊一的事情。 信息不多,但都指向一点。 当年,吴昊天之所以娶昊一,而村长又之所以愿意把昊一嫁给吴昊天,是因为昊一怀孕了。 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有大家闺秀的女人,基本都没有见过什么人的少女,莫名其妙就怀孕了,这本身就不合理。 极乐镇不大,人口就那么多,如果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即便做的再隐蔽,也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可偏偏这样的事情就是发生了。 这其中肯定存在什么隐情。 许一凡看着若有所思的燕十一,缓缓说道:“你娘亲没有任何男人,即便是燕昊天娶了她,二人也不曾同房,一个处子之身的女人,又是如何怀有身孕的呢?” “答案很简单,她并非自然怀孕,或者说,她只是生育的工具,她的存在,就是让你来到这个世界上。” “有关你娘亲身上的怪异之处,可能你也知道一些,可有些事儿,你是不知道的。” “她身上戴着的佛珠,你藏在靴子里的短剑,可是你们极乐镇的圣物啊,被供奉在祠堂之中,燕昊天一个外人,根本不可能进入祠堂,甚至连靠近都不可能,那他当年又是如何盗走的呢?” “是村长借给他的,你之前说过。”燕十一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我之前是说过,可你有没有想过,村长为何把如此贵重的东西,借给燕昊天呢?仅仅是因为他娶了你娘亲?” “不应该吧,村长的权利是很大,地位也很高,整个镇子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可涉及到圣物,他也没有权利这么做,而且据我所知,极乐镇的村长,可不是世袭制,而是公选出来的,即便是村长的儿子,都不可能接触到圣物,而如此贵重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借给一个外人,合理吗?” 燕十一沉默不语。 无需多想,肯定不合理。 虽然燕十一不知道这佛祖和短剑,是什么东西,对极乐镇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能够放入祠堂,时代供奉的东西,肯定来历不俗,岂会轻易外借。 更何况,当年圣物外借之后,村长对外宣称,不是外借,而是被盗,这又是为何呢? 而且圣物丢失,这么重要的事情,村长不是第一时间派人去寻找,把圣物追回来,而是选择放置不管,这就更不合理了。 如果是不知道偷盗者是谁,那还好说,可明明知道偷盗者是谁,还不管不问,就更加不合理了。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说明,圣物不是真的被盗走的,而是送出去,或者借出去的。 那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村长为什么要把圣物外借出去呢?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看到燕十一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许一凡这才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极乐镇的人,从你出生之后就不能离开牌坊,而你更是被勒令不能踏出牌坊一步,三年前,你娘亲离开院子又见了谁,你看到的木剑和讯息,又是谁留给你的,等三年,对方到底要让你等谁,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 被许一凡连续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燕十一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 “极乐镇的人不可外出,是因为 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不能外出,你可能不知道吧,为了让镇子里的人不能外出,这些年,镇子里死了很多人,他们都是想要离开镇子,不被允许之后,偷偷摸摸想要离开,结果却死了。” 此话一出,燕十一瞳孔骤然一缩,他想到了某些小事儿。 在他刚出生的那几年,镇子里隔三差五就会死人,而死亡的原因都一致。 病死的! 这些‘病死’的人,他们明明都很健康,前几天还在耕种,身体壮实的像头牛,却在几天之后可突然就病死了,而他们在病逝之前,都曾提出想要去镇子外面看看。 起初,燕十一并没有在意,现在经过许一凡这么一提醒,他瞬间就想到了什么。 “至于你为何不被允许离开镇子,也是为了保护你。” “为什么?”燕十一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只要离开镇子,你就会死,不但你会死,极乐镇的所有人都会死。” “有人要杀我们?”燕十一皱眉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 燕十一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许一凡,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我现在走出极乐镇还活着?” “呵呵!” 许一凡看着燕十一,笑而不语。 燕十一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看向许一凡的眼神,充满了惊骇。 他知道为什么了,因为许一凡。 他是跟着许一凡离开的,而正是因为许一凡的存在,他才没有死,而极乐镇的人也没有死。 看到燕十一这幅表情,许一凡就知道他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三年前,燕昊天就回来过,你娘亲当初见的人就是他,而那把木剑和讯息,也是他留给你的,他要你等三年,等的人不是他燕昊天,而是我。” 燕十一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一双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一凡却没有给燕十一太多思考的机会。 “我不喜欢你,剑九也不喜欢你,我想你也看出来,感觉出来了,你可知道为何?” “因为我的身份?”燕十一试探性的说道。 “这是其一。” “其二,你的出现本身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你的出现,对我而言,充满了很大的变故,你的身份不但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也会给你身边人带来很大-麻烦,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燕十一默然。 确实,燕十一从小到大,没有朋友,更没有熟悉的人,极乐镇的所有人,包括他娘亲昊一,虽然很熟悉,却又很陌生,唯一跟他聊得来的,也就是他三叔。 可这样一个稍微跟他走的比较近的人,没多久就死了,不但他死了,他妻子也死了,燕小沫更是差点死了。 如果当年不是村长出手,燕小沫其实早已经死了,而这件事,燕十一知道,可燕小沫不知道。 他似乎是一个不详的人。 不对,不是似乎,而是本来就是。 “我在极乐镇牌坊下,对你说的话,不是吓唬你的,而是事实。”许一凡说道。 燕十一闻言,抬起头,看着许一凡的眼睛,问道:“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收我为徒呢?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呵呵!” 此话一出,许一凡还没有说什么,剑九就冷笑起来。 “小子,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觉得你能给我们什么,除了能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敌人之外,你什么都给不了,你知不知,他收你为徒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 不等剑九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好了小九,没必要跟他说这些。”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曾经的影子,我不想你像我一样,被人操纵着命运,我把你带在身边,尝试着去改变你,至于能不能成功,我不知道,一切都需要靠你自己。” 说到这,许一凡又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对我而言都无所谓,你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有所图谋,而我也确实对你有所图谋,但那是以后的你,而现在的你,还没有什么可值得我图谋的。”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在操纵着你的命运,掌控着你的生死,这是事实,你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间,但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而你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可以想,但我劝你不要做,那样只会害死你。” “不过,你若是想死,或者想她死,可以这么做。” 看到许一凡看向燕小沫,燕十一脸色剧变,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 “呵呵!”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嗤笑道:“放心,我不会杀她的,我可能会杀死你,但绝对不会杀她,她只是一个孩子,即便你做出出格的事情,我也不对把她怎么样的,但我警告你,不管你在想什么,在谋划什么,最好别带上她,那样只会害死她,而你能够活着走出极乐镇,最应该感谢的不是我,也不是燕昊天,而是她。” “当然,你可以选择信,也可以选择不信,更可以理解为,我在威胁你,无所谓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你 怎么选,你怎么做,那都是你的事儿。”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就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白马身边,翻身上马,再次启程赶路。 待到许一凡离开,剑九看着表情阴晴不定的燕十一,一脸的厌恶,她丝毫没有隐藏自己对燕十一的杀心。 “小子,你......” 就在剑九开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一凡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走了,小九!” “好自为之!” 剑九闻言,留下这么一句话,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在二人离开之后,燕小沫走到燕十一身边,想要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十一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还跟着他们吗?” 一声十一哥哥把燕十一从沉思当中唤醒过来,他抬起头,看了看燕小沫,又看向许一凡他们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嘴唇,说道:“走吧。” 说完,他把燕小沫扶上马背,把其他东西简单的整理一下,就牵着缰绳,快步朝许一凡他们追去。 对于许一凡的话,燕十一是相信的。 他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 是的,就是没有必要。 虽然他跟许一凡相处的不多,而且这几天都没有任何的交流,可燕十一已经知道了许一凡的身份。 大炎国师,护国大将军,不良人提司...... 虽然他不清楚这些头衔意味着什么,可他知道,大炎王朝是一个不亚于西域王朝的王朝,能够成为大炎王朝国师的人,而且还有多个身份的人,肯定是大人物。 更何况,这几天,燕十一注意到,虽然他们只是四个人,可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很多人存在,而这些人都很强大,他们出现之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燕十一感到无比的恐惧。 许一凡的身份和重要性,肯定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还有可怕。 而他自己呢? 只是极乐镇的一个孤儿,对,就是孤儿。 他不是武夫,也不是修行者,除了身份特殊一点儿之外,他没有别的东西值得许一凡惦记的。 另外,燕十一方才从许一凡的话里听出来了一些别的东西。 许一凡最初来极乐镇,确实是来杀他的,但不知道为何,许一凡改变了主意,所以他没死。 但许一凡收他为徒,肯定是付出了某些代价,而这些代价是什么,他还不知道,可从剑九对自己态度,还有那毫不掩饰的杀意来看,这个代价绝对不小。 不管是为了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还是为了保护好燕小沫,亦或者是为了他心底的一些想法,他都必须要跟着许一凡。 当然,他可以选择离开,因为许一凡给了他选择的机会,而且不止一次。 但燕十一还是选择跟着许一凡。 ------------------------------------- 小道上。 剑九策马追上许一凡,看着许一凡那愈发苍白的脸色,眉头紧蹙起来。 “既然选择收他为徒,留他性命,为何要把那些事告诉他?” 不知道是方才说的话太多,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许一凡的精气神虚弱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病恹恹的。 听到剑九的话,许一凡笑道:“既然做了他师父,有些事儿总是要告诉他的。” “那也不急于一时啊,以后告诉他也可以啊。”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唉!” e=(′o`* 许一凡叹了口气,说道:“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没得选,可他还有的选,当然,实际上他也没得选,可我还是想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我都是棋子,已经这样了,我们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不了大多数人的命运,但改变他的命运,还是可以勉强做到的。” “那是他的命,非亲非故的,为何要为他改变?” 说到这,剑九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选择离开,结果会如何?” 许一凡却笑着点点头道:“我自然想过,结果是我可能会死,而我之前做的一切,都可能白费。”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了一个人,牺牲更多人,你到底在想什么?”剑九怒不可遏的质问道。 “我有我的打算。”许一凡说道。 “打算?什么打算?许一凡,你这么怕死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怕死了?你不为中洲考虑,也该为你自己考虑,即便不为你自己考虑,你有没有为我考虑,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看着如此激动的剑九,许一凡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说道:“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许一凡!!!” 剑九怒吼一声,然后狠狠挥动马鞭,快速远去。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唯有苦笑,喃喃道:“傻丫头!” 跟在他们身后的燕十一,在看到这一幕之后,紧抿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众生不渡誓不成佛 空悬山。 位于西域和极西之地的交界处,整座山上粗下细,宛如一朵大蘑菇,因此,很多人又将其称之为蘑菇山。 空悬山大有来历,在数个世纪之前,这座山就存在,横亘在西域和极西之地之间,是两界之间的天然屏障,其山高达数万米,别说普通人了,即便是超五境的大修士,也很难登顶,至于说翻越,更是不可能。 空悬山壁立千仞无依倚,植被极少,几乎是垂直于天地之间,其长度更是横跨数万里。 根据史料记载,很多史学家猜测,空悬山并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有超能大修士,为了阻挡极西之地入侵,才施展大神通,以一生修为为代价,凭空造就了此山。 当然,真假如何,已经很难确定。 每个时代的湮灭和重启,遭受重击的往往都是当代的文明。 或许,在数个世纪之前,还有人知道空悬山的来历,可现如今,真相早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更何况,现在的空悬山,早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风采。 山,依旧高达数万米,但人们已经不用再想发设法的攀爬登顶,再进行翻越了。 山体已经被人,从山脚开始凿空,而原本连绵数万里的空悬山,也被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山体。 大自然是伟大的,夺天地之造化,总能诞生和孕育出一个又一个奇迹,而人作为大自然孕育的生灵之一,其创造力、适应能力以及破坏力,都是极其恐怖的。 说来也很有意思。 空悬山当年存在的时候,中洲的人都想翻越这座大山,去看看大山的背后都有什么,而极西之地的人也是这样。 于是,两界人都不约而同,开始攀登大山,完成翻越。 但这样的跨越,代价太大,效率太低,有人就提出,既然无法翻越它,那就铲平它。 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恒心,这座连绵数万里的大山,就这样,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之下,逐渐被凿空。 随着大山不断被分割,两界贯通,然后大战开启。 可能,最初提出铲平悬空山的人也没想到,为了更多的人去看山那边的风景的决定,却给他们招来了灾祸,也跟中洲迎来了战火。 这场战场已经陆陆续续持续近两个世纪。 在这近两个世纪当中,死在这场战争的人,数以亿计。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当空悬山不再是屏障之后,它就沦为了一座景观,只是在战火纷飞的西部,没有几个人还有心思去欣赏这所谓的景观。 但,今日,空悬山的山巅之上,却有人出现。 山巅之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座石碑矗立,石碑高达九米左右,宛如一柄长剑一般,直至苍穹。 石碑之上,昔日曾有无数文字和壁画,但在时间的无情洗刷之下,早已经随风而逝,唯独在石碑最中间的地方,有一个字。 佛! 文字,笔画简单,看似是某人随手书写,但就看之下,就会发现,这文字似乎蕴含无上大道,无穷佛法。 在石碑旁边,有一棵菩提树,它是山巅之上唯一的植物。 其枝干极粗,几乎占据了山巅三分之一还多的面积,其高度并不高,也就比石碑略高一些而已,枝叶茂密,遮天蔽日,它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给石碑遮风挡雨的。 在菩提树下,有一张蒲团,一个木鱼。 蒲团只是寻常蒲团,在道观寺庙随处可见,纯手工编制,蒲团之上落满灰尘,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月。 按理说,在高度如此之高的山巅,别说一个蒲团了,就是一个人站在这里,都有可能被风吹走,可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蒲团,却依旧存在。 木鱼不大不小,属于和尚的标配,材质说普通也普通,说不普通也极其不普通,因为它是用菩提树干制作而成的。 木槌就插在鱼嘴之中,每当有风吹过的时候,木鱼都会响动起来,宛如有人在敲击木鱼一般。 燕昊天负手而立,站在菩提树下,抬起头,仰视着石碑上的佛字。 “好一座道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昊天收回目光低下头,感叹道。 “魔佛的证道之地,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地?” 随着燕昊天话音落下,在其身后,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 “魔佛?呵呵!” 闻听此言,燕昊天转过头,看向凯丽,冷笑道:“何为魔?何为佛?” “吾等皆佛,尔等皆魔。”凯丽说道回道。 “哈哈......” 燕昊天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疯狂大笑起来。 面对燕昊天的狂笑,凯丽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似乎在她看来,这句话没什么可笑的。 一阵狂笑之后,燕昊天嗤笑道:“极西之地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一切的霸道,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若强大就是霸道的话,那我不觉得霸道又有何不可。” “那你可曾想过,在你们眼中,你们是佛,其他人解释魔,可在其他人眼中,你们才是真正的魔。”燕昊天说道。 “魔,佛,本来就是世人订立的,而何为魔,何为佛,又岂是一群蝼蚁可以妄言的?” 听到凯丽这么说,燕昊天摇摇头,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 “从极西之地一路追到西域,又从西域追到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燕昊天问道。 “到你回去。” “然后呢?” “渡你入佛。” “然后呢?” “成佛。” “然后呢?” 凯丽眯起眼睛,说道:“成佛足以。” “呵呵!” 燕昊天嗤笑一声,说道:“成的什么佛,一堆假佛而已,即便成了佛,也不过是天劫的走狗罢了,这样的佛,不要也罢。” “走狗?你对天劫一无所知。”凯丽冷笑道。 燕昊天也冷笑一声道:“你对天劫也一无所知。” 凯丽闻言,眯起眼睛,然后说道:“跟我走。” 燕昊天摇摇头。 凯丽凝视着燕昊天的眼睛,良久之后,才幽幽开口道:“哥,你这又是何必呢?” 哥? 幸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许一凡在此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惊掉下巴。 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燕昊天眼睛眯起,眼神微动,眼中有追忆之色,但很快,他还是摇摇头。 “当我被抛弃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极西之地的人,也不在是你哥了。” “当年抛弃你,那是规矩,你没有慧根,天生残躯,不可能成佛的。”凯丽说道。 “我知道。” 对此,燕昊天没有反驳,而是点头承认。 说着话的时候,燕昊天转身坐在了蒲团之上,目视前方,幽幽道:“极西之地的人,需要慧根,我知道,也能理解,毕竟极西之地能够存续至今,就是依靠这种规矩,我不觉得当年的我可以打破这个规矩,我也不觉得你们抛弃我有什么不对的。” 闻听此言,凯丽眼前一亮,连忙说道:“那你跟我回去吧。” 然而,燕昊天却摇摇头道:“当年,我被抛弃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等我参禅成功,证地大道,一定要重返极西之地,但,当我遇到他的时候,当我选择跟着他走出极西之地的时候,事情已经改变了。” “嗯?” 凯丽:(°ー°〃) “不是极西之地抛弃我,而是我抛弃了极西之地。” 凯丽闻言,眼睛再次眯起,她看着燕昊天,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既如此,那你二十年前,为何要回到极西之地?” “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佛,所谓的天劫种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就因为这个?” “对。” “结果呢?” “一群苟延残喘,仰人鼻息存续的人,生不如死,既可怜,又可恨!”燕昊天淡淡道。 “所以你就杀了那么多人?”凯丽沉声问道。 燕昊天却摇摇头道:“我是帮他们解脱。” 凯丽:(°ー°〃) 这不是她经常对别人说的话嘛,现在却从燕昊天口中说出,她却无力反驳,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凯丽在沉默良久之后,才说道:“你杀了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你又得到了什么?” 这一次,轮到燕昊天沉默了。 “当年三千人跟随你,进入极西之地,一场大战之后,战死了两千四百人,他们的尸体,至今还悬挂在悬空寺的山脚,任由风吹日晒,被万人唾弃,你可曾想到,他们的死,是否值得?你想改变极西之地,你改变了吗?” 燕昊天再次沉默。 燕昊天,极西之地的人,出身佛教世家,却因天生无慧根,又身体残缺,只能被抛弃,在绝望之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他没有等来死亡,却等到了燕天涯。 他没有教自己人生道理,也没有传授自己任何修行之法,只是带着他,离开了极西之地,将其抚养成人,然后带他去见了一个人而已。 一个不可能修佛的人,却偏偏修了佛,而且成就无上大道,就像当年的佛祖一般。 不,他的成就或许没有佛祖高,但他的却比佛祖低。 当年的佛祖,是极具慧根之人,其天赋之高,即便是在当时的极西之地,也无人可以比拟。 以一己之力,击败极西之地所有同龄人,成为当时极西之地的第一人,之后他的成就,更是超越了极西之地很多前辈,若他留在极西之地,其成就还会更高。 可就在佛祖即将踏入极西之地金字塔顶尖的时候,他却毅然决然的选择背叛。 不对,那不是背叛,而是离开,因为他本就不是极西之地的人。 离开极西之地,抵达悬空山,枯坐菩提树下,正道成佛,重返西域,再建佛门,成为西域的至高佛,也是唯一的佛。 可以说,极西之地亲手培育出了日后最大的敌人。 燕昊天呢? 一个被抛弃的人,一个无人引路的人,却凭借自己的毅力,修了佛,而且还修了不一样的佛。 二十年前,燕昊天也想学佛祖,重返极西之地,去改变他们,带他们走上新的道路,可惜,他失败了。 一个人做狗坐久了,就站不起身,直不起腰,他们的脊梁早已经被打断,根本无药可救。 他想要把一切推到重来,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极西之地,他败了,而且败的很惨! 三千佛徒,一战之后,几乎死伤殆尽,而他自己,更是差点陨落在极西之地。 两千四百人,战死在悬空寺脚下,他们的尸骸,至今还被钉死在登山之路上,他们就像个笑话,蜉蝣撼树,可笑至极! 剩下的六百人,要么被囚禁在悬空寺的幽冥地狱之中,要么沦为了极西之地的信徒。 是他亲手害死了这三千人! 当凯丽问他是否值得的时候,他沉默了。 燕昊天没办法不沉默! 几年前,当那个孩子踏入棋盘的时候,他再次走上了昔日的道路。 只是这一次,跟二十年前不同。 二十年前,他有三千拥趸,而现在,他孤身一人。 许一凡调查到,燕昊天用了近五年的时间,杀了三百余人,也调查到,这三百余人是多面谍子,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三百余人,在二十年前曾经是燕昊天的佛徒。 培养他们,信任他们,重用他们,然后杀了他们! 燕昊天以自己的方式,开始终结他们。 一年前。 燕昊天孤身一人回到极西之地,见到了那些被囚禁在幽冥地狱的人,他们已经是废人了,只是靠着本能坚持到现在,当他出现的时候,他就像现在这般,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什么都没说,他们却都觉得他什么都说了。 那一日,枯守幽冥地狱二十年的二百二十人,闭眼了! 他们死了,以最窝囊,也是最决然的方式,捍卫了他们的信仰,也报答了燕昊天的曾经的恩情。 他们努力过,他们奋斗过,他们战斗过,他们失败过,可他们却不曾屈服过,他们没能改变极西之地,也没能改变自己,但他们死的无怨无悔。 那一日,燕昊天跻身知道境,以一人之力,屠掉了整个幽冥地狱,让整个幽冥地狱为他们陪葬。 然而,屠了幽冥地狱又如何,只要悬空寺还在,只要极西之地还在,幽冥地狱就还在,所有人都还是笼中之兽而已。 一场血战,一场求死之战,燕昊天终究还是败了,可他又没有败。 他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那他就没有败了。 剑九觉得燕昊天是证道境修为,其实,他只是知道境修为而已。 “跟我回去吧,你本是极西之地的人,不管你做过什么,你依旧是极西之地的人,也只有回到极西之地,你才能真正成佛。”凯丽看着沉默的燕昊天,继续说道。 “成佛?” 燕昊天看着凯丽,眼神逐渐迷茫。 “对,成佛,成就无上大道,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嘛,当年我们亏欠你的,都会弥补给你的。”凯丽继续诱导着。 “成了佛,就能自由吗?”燕昊天喃喃道,似乎是在凯丽,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成佛之后,天地之大,何处不可去,何处不自由呢?” 燕昊天缓缓低头,缓缓闭上眼睛,他似乎被凯丽说动了,或者说是被凯丽渡化了。 然而,下一秒,燕昊天的声音响起。 “成了佛,能灭了天劫吗?” “嗯?” 凯丽:(°ー°〃) o((⊙﹏⊙))o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引渡失败了吗? 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凯丽还是说道:“天劫不可敌,天劫不可抗。” “哦,这样啊!” 燕昊天低声呢喃了一句,然后说道:“既如此,那成佛何用?” “佛说,佛当普度众生,却又说,佛只渡有缘人,那何为有缘人,佛到底是什么佛?” “众生皆苦,佛却视而不见,既如此,要这佛又有何用?” “众生不渡,誓不成佛。” 随着燕昊天一声声低沉至极的呢喃声响起,菩提树开始疯狂摇曳,而石碑开始颤抖,石碑之上的文字,大方光明。 看到这一幕的凯丽,神情剧变,她知道自己渡化失败了,她不但没有引渡成功,反而让燕昊天打破心魔,证道成佛了。 “不!不是这样的!” 凯丽脸色剧变,没有多想,整个人气息运转,袈裟飘动,青丝漫天飞舞,直奔燕昊天而去。 她要阻止燕昊天、 然而,当她才有所行动的时候,整个人都就被束缚住,停滞在空中。 燕昊天的气息,一涨再涨,从知道境一跃踏入证道境,又从证道境,一步踏入入圣境。 但这还没完,他更是从入圣境一步踏入半步不可言说境,而这股暴涨的气息还没有停滞,还在暴涨。 凯丽被束缚住,眼睁睁的看着燕昊天,从知道境一跃踏入半步不可言说境,更朝着不可言说境进军。 燕昊天的气息很古怪,他的破境,不但没有吸收天地元气,更没有吸收佛徒信仰,他似乎走出了一条特殊的成佛之路。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新的不可言说境 “嗯?” 正高坐马背,朝着佛光城前行的许一凡,突然抬起头,看向悬空山方向,桃花眸子微微眯起。 “有人在悬空山山巅破境了。”率先察觉到异样,看向悬空山的剑九说道。 “证道境?”许一凡喃喃道。 剑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从气势来看,确实是从知道境跻身证道境,但这气势有些不像。”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起眼睛,说道:“难不成,此人想连破数境,跻身入圣境?” 剑九也皱起眉头,说道:“很有可能。” “轰!” 下一秒,这股气势再次暴涨。 “入圣境了!”剑九低声道。 “何人破境?” “应该是佛门的人,但又不像。” “难道是南陀山的哪个老和尚?还是极西之地悬空寺的某个和尚?”许一凡紧蹙眉头道。 剑九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许一凡见状,转过头道:“查!” “喏!” 随着应承声响起,许一凡周边有十余道气息波动,朝着空悬山而去。 “希望不是悬空寺的人,不然,西域就有大-麻烦了。”许一凡喃喃道。 剑九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我去看看?” 许一凡则沉默了。 剑九所谓的看看,可不是单纯的看看,若对方是南陀山的人,那自然最好不过,可若对方是悬空寺的人,那她绝对是趁机出手,在第一时间击杀对方。 然而,问题是,剑九杀得死一个跻身入圣境的大修士吗? 许一凡不知道,剑九也不知道,即便杀得死,剑九肯定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想到这,许一凡摇摇头道:“不用。” “可......” 不等剑九反驳,许一凡就打断道:“不许去。” 然而,下一刻,许一凡脸色剧变,挺直的腰杆逐渐弯曲,那张苍白的脸,逐渐变得殷红起来。 “半步不可言说境!”剑九沉声道。 “嘶!!!” 在剑九说话的时候,他们胯下的马匹,突然嘶鸣起来,浑身颤抖,四条腿开始弯曲,最终跪倒在地。 剑九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第一时间从马匹上下来,同时也接住了许一凡。 坐在马背上的燕小沫,整个人更是趴在马背上,如果不是剑九眼疾手快,将其接住,她可能会从马背上掉落下来,然后被马给坐死。 “咔嚓!咔嚓!咔嚓!” 在许一凡他们三人刚刚离开马背,三匹战马的腿骨就断裂,然后整个马身就像是被什么重物给砸倒在地,战马还来不及哀鸣,就一命呜呼了。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新的半步不可言说出现了。” 剑九则紧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说道:“可能不止!” 此话一出,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喃喃道:“看来,有人打破了平衡啊。” 说完,许一凡就猛地转过头,暴喝道:“发信号,通知佛光城,准备应战。” “喏!” “咻!” 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直达九霄,即便是隔着数十里,也能清晰看到。 红光在抵达一定高度之后,骤然炸裂,在空中形成一个战字! “咻!咻!咻!” 但,这还没完,在第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之后,又有八道红光冲天而起,其颜色一道一道鲜艳。 当第九道红光升起的时候,其颜色鲜红犹如实质。 九道信号,形成九个血淋淋的战字,始终盘旋在空中。 看到这一幕的燕十一和燕小沫,顿时都张大了嘴巴。 在距离许一凡他们大概八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哨所。 哨所人数不多,平时任务也很轻松,主要就是观察后方的动静而已。 可今日,哨所的宁静被打破,当他们看到天空上那血淋淋的九个战字之后,哨所战鼓擂鼓。 不消片刻,数十人骑乘妖兽,冲出哨所,以哨所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每个骑士身上,背负九道血红色传令旗! 传令旗,在中洲是通用的,大致分为白、蓝、紫、黄、红! 白色传令旗是投降的意思! 蓝色传令旗是平安无事的意思! 紫色传令旗是战争开启的意思! 黄色传令旗是国王或者皇帝御驾亲征的意思! 而红色传令旗则是死战的意思! 每个传令旗,代表的意思不同,而传递的军令也不同,传令旗一出,任何人都不得盘查和阻拦,违令者,杀无赦。 九道红色战旗,只出现过两次。 第一次,是当年中洲各方势力联盟,围杀武神的时候,九道红色战旗传遍中洲。 第二次,是一千年前,有大能者,传下旨意,天劫即将降临,九道红色战旗出现。 而今天,九道战旗再出,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在红色战旗离开哨所没多久,无数修行者更是冲天而起,他们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向各地。 不久之后,好不容易平静几个月的西部,再次狼烟四起,粗-黑的狼烟滚滚而来,直接把整个西部的天空都给笼罩住了,而无数军队在看到狼烟之后,直接擂鼓拔营,以最快的速度,展开急行军,朝着佛光城涌去。 位于两座大山中间,竖立上万年的佛光城,很快就接到各方传信,然后战鼓雷动,护城大阵直接开启,各个军队纷纷出动,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准备迎接新的大战。 然而,登上城墙的将士,心中却十分的疑惑,在他们前方,并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 南陀山! 以李璇玑为首的使团,几日前,才刚刚抵达南陀山,进行短暂的休整。 今日,本来是李璇玑他们去往南陀山的时间,可他们刚刚走出驿馆,南陀山上就传来了悠长而急促的钟声。 “咚!咚!咚!” 钟声响起,原本引领着南陀山的和尚,在听到这悠长的钟声之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剧变,根本来不及跟李璇玑解释什么,转身就走。 不但这位金刚法师走了,跟在他身边的其他和尚也纷纷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李璇玑众人。 还不等李璇玑等人弄清楚情况,就看到无数僧人,纷纷出现,而他们出现之后,各个都手持兵器。 钟声响个不停,南陀山彻底混乱起来,无数僧人疾步来到南陀山的山脚,而其中一少部分可以进入南陀山的僧人,更是疾步上山。 在他们上山没多久,就看到其中部分僧人,直接从山上飞跃而下,然后就径直离开了南陀山,飞往各个地方。 在一阵混乱之后,南陀山终于恢复秩序,而李璇玑他们也回到驿馆。 “这是怎么了?”李璇玑问道。 燕王李刚闻言,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但肯定是出事儿了。” “能出什么事儿?” “南陀山山顶有佛祖留下的金钟,当佛门遭遇强敌的时候,就会自动响起,但数千年来,金钟响起的次数寥寥无几,最近一次响起,是在几个月前,国师在炎城踏入入圣境的时候。”一位随团官员说道。 李璇玑闻言,眯起眼睛说道:“这么说,又有人踏入入圣境了?” 这位随团官员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应该不止。” 李璇玑:(°ー°〃) 燕王:(°ー°〃) 随团官员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方才我细数了一下,金钟方才响了九十六下。” “这有什么说法吗?”燕王不解道。 “踏入入圣境,金钟长鸣六十六次,踏入半步不可言说境,金钟长鸣八十八次,而长鸣九十九次,只有不可言说境了。” “什么?” 李璇玑:!!!∑(?Д?ノ)ノ 燕王:!!!∑(?Д?ノ)ノ 众人:(?_?) 此话一出,众人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方才佛门的僧人会如此惊慌,原来是出了不可言说境的大修士。 这一刻,不但佛门惊慌失措,李璇玑等人也感到了恐慌。 超五境修士,平时都难得一见,觉得这些人已经是战力天花板了,至于说半步不可言说境,还有那传说的不可言说境,更是想都不敢想。 从新时代开启到现在,已经万年过去了,天底下只有一个不可言说境修士--武神! 武神有多强,无需多说,就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武朝,就已经让所有人都背脊发凉,根本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可以说,如果没有那场武神之战,如果武神没有消失,现在的中洲会是什么样的格局,那真的不得而知了。 而半步不可言说境修士,也只有各个修行体系势力的开山鼻祖达到过,在他们之后,无人在抵达这个境界。 在他们之后,最强的修士,也不过是入圣境修士而已。 即便是儒家历代圣人,他们的修为境界,也不过是入圣境巅峰,刚刚触及到半步不可言说境的门槛罢了。 现在,新的不可言说境出现了。 会给这个天下带来怎么样的变故,没人知道。 最关键的一点是,此人到底是敌是友,若是朋友,尚且还还说,可若是敌人,普天之下,又有谁拦得住他? 不过,李璇玑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他转过头,看向随团官员问道:“金钟长鸣九十九次,才是不可言说出世,可刚才金钟才长鸣了九十六次啊,为何少了三次?” 随团官员闻言,也是一脸疑惑,他也不清楚,但他还是说道:“臣不知为何少了三次,但即便对方不是不可言说境,也是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巅峰,这样的人,普天之下,暂时无人可以撼动。” “嘶!!!” 此话一出,现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此人会是何人呢?”有人忍不住问道。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李璇玑则眯起眼,若有所思,心中暗道:“国师,是你吗?” 就在李璇玑他们在思索这些的事情,南陀山上传来佛旨。 【全国备战,准备死战!】 佛旨一出,南陀山震动,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西域的震动。 在佛旨下达之后,西域所有王国,无论大小寺庙,都响起钟鸣声,然后无数军队,无数修士,无数苦行僧,纷纷拿起武器,开始朝西部汇聚。 ------------------------------------- 南陀山之巅。 一位扫地的苦行僧,在听到金钟长鸣之后,放下手里的扫帚,站直身体,看向悬空山的方向,喃喃道:“人算不如天算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阿弥陀佛!” 说完这句话,苦行僧转过头,看向一旁的一个小和尚,神情凝重而纠结。 最终,思忖良久,才说道:“去佛山吧。” 小和尚闻言,双手合十,恭敬一礼,佛唱一声,转身离去,沿着这条从未有人走过的羊肠小道,一步步抵达山巅,然后在一块高达九十九丈的石碑前站定。 说是石碑,其实是一尊佛像,正是佛祖的模样。 该佛像不是纯金打造的,就是普通的泥塑, 在小和尚到来,刚刚站定,佛像突然颤抖了一下,那双原本逼着的眼睛,突然间睁开,一道金光笼罩住小和尚。 下一秒,小和尚消失不见。 如果李璇玑在此的话,一定会认出小和尚是谁。 正是佛门的佛子慧法。 慧法消失不见之后,佛像睁开的眼睛重新闭上,但下一刻,南陀山有气机波动,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把整个南陀山都给笼罩住了。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僧人,都纷纷跪倒在地,行三拜九叩之礼,口中齐声高呼:“拜见佛祖!” 至于那位在南陀山被人忽略的扫地老僧,在慧法离开之后,继续扫地,身形佝偻,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 悬空山山巅。 燕昊天盘坐在蒲团之上,双手掐诀,放置于膝盖之上,低头,闭目,宛如老僧入定。 这棵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菩提树,开始疯狂的摇曳着,随着它每一次的摇曳,就有树叶掉落。 落叶刚刚飘落,才接触到地面,就化为齑粉。 跟着树叶飘落的,还有燕昊天头上的青丝。 石碑颤动,石碑上的佛字,散发着道道金光,这些金光全都涌向燕昊天。 随着金光的不断涌出,偌大的佛字,开始缓缓消失,仿佛有一只大手在抹除石碑上的痕迹一般。 燕昊天身上的气息,还在攀升,而原本身上毫无佛性的他,此刻却宛如寺庙当中的佛像一般,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佛光。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风云变幻,那漆黑到让人窒息,让人心慌的的乌云,开始朝着悬空山山巅汇集,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开始逐渐浮现。 许一凡曾经在云关镇遇到的雷劫,其带来的威压,在这道威压面前,简直就是个弟弟。 不,连弟弟都不如! 凯丽身体悬空,居高临下的看着燕昊天,满眼的惊骇。 此时的燕昊天,佛光冲天,在他的身边,出现无数经文,这些经文宛若活物一般,围绕着燕昊天翩翩起舞。 “跟我回极西之地,助你成佛?” 这句话,方才还从凯丽的口中说出,可下一秒就被打脸。 “众生不渡,誓不成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就悟了。 凯丽很不解,燕昊天明明还没有普度众生,他的境界为何就一涨再涨,现在已经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巅峰,再进一步,就能跻身不可言说境了。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当年的佛祖,在离开悬空寺的时候,也不过证道境修为。 在悬空山正道成佛的时候,也不过是从证道境跻身入圣境而已。 凭借着这份修为境界,佛祖横扫整个西域,不但打败了不可一世的阿修罗族,更是统一了整个西域。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佛祖在南陀山闭关,最终以信仰之力,再辅助无穷天地元气,最终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境。 然而,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没人知道,佛祖为了达到境界,曾经做了多少努力,付出了多少代价,才走到了那一步。 别的不说,单单佛祖为了成佛,时间前后就用了数百年,再看看燕昊天,他才用了多少年? 不到百年啊! 大多数人在他这个年龄,能够跻身超品境,已经是妖孽般的存在了,而他一个曾经的废柴,一个身体残缺之人,不但可以修行了,还跻身到了知道境。 更是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从知道境跻身证道境,而现在更是直接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境。 凭什么? 凯丽此时此刻只想问凭什么? 极西之地给天劫到了这么多年的走狗,修为最高的修士,也不过是达到了入圣境而已。 为此,他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难道新的佛祖又要诞生了吗?难道又要出现一个不可言说境吗?”凯丽看着气息还在缓慢攀升的燕昊天,喃喃自语起来。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神战 燕昊天此次破境很古怪,跟许一凡上次破境有些类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许一凡破境,是一口气连破五个大境界,直接从一品跻身入圣境,而他破境是以文证道,成就圣人气象。 但,许一凡真正的大道根基,走的不是儒家体系,因此他虽然破境了,可也只持续了一刻钟而已。 燕昊天的破境,从知道境跻身证道境,是依靠他自身的力量,可从证道境到入圣境,再到现在的半步不可言说巅峰,其力量根源根本就不属于他。 任何人破境,不管是超五境以下,还是超五境,破境都需要庞大的天地元气,可燕昊天却不需要。 修佛之人破境,他们不但需要天地元气,还需要信仰之力,二者缺一不可,相互融合之后,方能破境,可燕昊天也不需要。 但凯丽还是很快就察觉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燕昊天不是不需要天地元气,他需要,而且需求量还很大,但他破境汲取的元气,不来自这方天地,而是来自菩提树。 这颗不知道存在多少万年的菩提树,它体内蕴含的元气,根本不可想象,而且菩提树体内的元气,比天地元气还要精纯。 此刻,菩提树把它体内的元气,给予了燕昊天,这就导致燕昊天在破境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担心元气不够的问题。 至于说信仰之力。 凯丽也知道了。 那块刻有佛字的石碑,本身就蕴含着无穷的信仰之力。 悬空山很特殊,而位于悬空山山巅的石碑,从其存在开始,历经数个世纪,其收集到的信仰之力,绝对是海量的。 当年,佛祖选择在此证道,估计也是看出了菩提树和石碑的特殊之处。 不过,佛祖当年应该没有获得这二者的认可,只是在此提升了一个大境界而已,而燕昊天不知道做了什么,得到了它们的认可,从而获得了前人留下的东西。 在想明白这些的时候,凯丽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燕昊天,你真的好算计!” 凯丽被燕昊天给算计了,准确来说,整个极西之地,还有佛门,包括中洲势力都被此人给算计了。 燕昊天几年前就来到了西域,可他来了之后,并没有立即行动,唯一的行动就是斩杀曾经的背叛者而已。 用数年时间,斩杀所有的背叛者,看似很合理,其实很不合理。 对于一个超凡境修士而言,他想要杀人,其实很简单的。 别看二十年前,燕昊天对悬空寺开战失败了,他成为了孤家寡人,光杆司令,可一个掌控着天涯阁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人。 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去谋划,想要查到背叛者的讯息,太简单不过了。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燕昊天却用了数年时间,这很有问题。 燕昊天来到西域西部,绝对有很大的图谋,击杀背叛者只是顺手为之而已,他还有其他的布局。 一年前,燕昊天凭空出现在极西之地的幽冥地狱,就意味着,当时的他,已经布局完毕。 在幽冥地狱,此人从超凡境跻身知道境,杀出悬空寺。 从那个时候开始,极西之地就开始追杀此人,准确来说是来渡化此人,可燕昊天却始终避而不见,不断的逃窜。 如果前段时间,他不是主动现身,去见许一凡的话,凯丽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 原本,凯丽以为,此次燕昊天现身,她可以十拿九稳将其带回极西之地的时候,现在她发现,她又被耍了。 极乐镇是燕昊天唯一的破绽,但这个破绽却又不是破绽。 因为燕昊天也好,凯丽也罢,他们都进不去,极乐镇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当然,极乐镇的特殊,不在于其本身特殊,而在于某个人特殊。 现在,那个人离开了,极乐镇也就不在特殊了,极乐镇的那些人,也沦为了弃子,对于燕昊天而言,这些人的死活他关心,也不关心,如果凯丽拿这些人做文章的话,是威胁不到燕昊天的。 许一凡,她打不过,倒不是她打不过许一凡本人,而是打不过许一凡身边的剑九,以及言午卫。 一份名单,不但牵制住了悬空寺,也成功的引来了许一凡,而这里又是佛门的地盘,佛门自然不可能独善其身。 好嘛,燕昊天这一下子,直接算计了三方人马。 最重要的时候,燕昊天选择此时正道成佛,他打破了世界的平衡,其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 而这还是凯丽暂时想到的,她没有想到的,恐怕还有更多。 他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的人? 这两个问题,现在才是凯丽最关心的问题。 之前,她以为燕昊天是中洲势力的人,可当她发觉许一凡都被其算计了,显然,他不是中洲的人。 零的人? 显然也不是! 那抛开这些,似乎只有一个答案。 他是天道的人! 可燕昊天怎么就成为了天道的人呢? 此刻的凯丽,看着气息攀升逐渐停息的燕昊天,除了干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凯丽的猜测都是对的话,那极西之地现在的处境肯定不妙。 天劫大人会允许燕昊天成功破境吗? 就在凯丽想到这儿的时候,异变突发! “区区蝼蚁,也妄想成神!” 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t突然在九天之上响起,而这道声音极大,以悬空山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这道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当中。 凯丽闻言,脸色非常没有惊恐,反而狂喜起来。 “天劫大人降临了!” 凯丽在心中狂呼着。 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天空的乌云开始急速涌动,最终形成一张分不清男女,甚至分不清是人还是别的什么的脸。 说那是一张人脸,有些不合适,因为那张脸太大了。 最醒目的还是人脸之上的那双眼睛。 眼睛血红无比,眼神无比的冷漠。 人脸出现之后,那双眼睛就盯着菩提树下的燕昊天。 燕昊天也在这个时候,停止破境。 只见,燕昊天抬起头,睁开眼,缓缓起身,看向人脸,语气平淡道:“神?这世界无神!” “大胆蝼蚁,居然敢无视天威,该罚!” 言出法随,就在罚字说出口的时候,一道比菩提树还要粗大的闪电,从天而降。 闪电宛如长矛,矛头直指燕昊天。 雷矛的威力如何,尚且不知,但就这骇人的威压,就已经不是凡人之力可以抗衡的。 “哼!” 燕昊天见状,丝毫不慌,冷哼一声,道:“散!” “轰!” 那速度极快,堪比光速的雷矛,就在其即将落下的时候,突然止住身形,骤然暗淡,接着大放光明。 其亮度之强,即便是半步证道境的凯丽也无法直视,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砰!” 白光之后,天地一片寂静,而方才势如破竹的雷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昊天风轻云淡的站在空悬山之巅,表情平淡的看着巨脸。 “半神之力,有点意思!”巨脸开口道。 “一具分身,也该狂吠!”燕昊天的声音响起。 “半神而已,不过是略大的蝼蚁而已,即便是一具分身,杀你足以!” “呵!天劫很了不起吗?今日,吾便屠神!” “屠神?哈哈......” “聒噪!” 燕昊天说完,一步踏出,整个人直奔巨脸而去。 就在他一步踏出的时候,其脚下生出莲花。 步步金莲,恐怕说的就是这个吧。 莲花不是纯金色,也不是极西之地的血红色,而是半红半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诡异至极,却又妖艳至极。 燕昊天在迈出第一步之后,他身上的衣裳消散,取而代之是一件袈裟。 袈裟跟莲花一样,呈现金红色,其身上更是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 远远双手空空如也的燕昊天,此时手中多了一个木鱼。 只见燕昊天手持木槌,沿着莲花形成的台阶,一步步朝巨脸走去。 燕昊天强不强,暂时不得而知,但他这个出场的造型,是他娘的真的帅! 不知道是燕昊天主动出手,惹怒了巨脸,还是因为燕昊天太能装逼了,巨脸看他不爽,直接口含天宪,沉声道:“雷罚!” 言出法随,伴随着其声音响起,无数道天雷从天而降,直奔燕 . 昊天而去。 “不动如山!” 看到这一幕的燕昊天,脚步不停,但还是开口说话了。 随着其话音落下,燕昊天全身金红色一片,那些天雷砸落宛如雨点儿一般,纷纷砸落在燕昊天身上。 “噼噼啪啪!” 原本昏暗无比的天空,瞬间大放光明,二者之间的交手,就这样展开,而且出手就是大招,根本看不清交手的结果如何。 ------------------------------------- 许一凡此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但的颤抖着。 原本身体挺拔的他,此刻也微微弯腰,整个人更是依靠在剑九身上。 “这就是不可言说的威力吗?”许一凡喃喃道。 尽管此刻天空很耀眼,白茫茫的一片,刺得的人睁不开眼睛,可许一凡还是尽量睁大眼睛,看向悬空山的上方。 然而,剑九闻言之后,却摇摇头道:“这不是不可言说境界。” “嗯?” 许一凡:(°ー°〃) “你怎么知道?”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剑九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有人告诉我,燕昊天还没有得到不可言说境界。” “有人告诉你?” 许一凡眉头一挑,若有所思起来。 剑九并没有隐瞒许一凡的意思,直接说道:“我身体里还有一个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人,当初我成为修行者之后,身体内的封印就被破除了,她也就出现了。” “她是谁?”许一凡还是忍不住问道。 剑九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她没说?” “她也不知道!” 许一凡:o((⊙﹏⊙))o 剑九的回答,直接把许一凡整懵逼了,但他也只是一愣,就没有继续追问她的身份。 问也没用,反正可能性就两个,要么她没有告诉剑九,要么就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不管是哪个,剑九肯定没说谎。 “她还说什么了?”许一凡转移话题问道。 “她说燕昊天这是取死之道,以特殊手段,强行跻身不可言说境,虽然有不可言说的境界,却没有不可言说的实力,最多只能算是半步不可言说的巅峰。” 闻听此言,许一凡挑了挑眉头,问道:“特殊手段?”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剑九说道:“她说了,燕昊天的手段你用不了,也不适合你,他本来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身体又先天残缺,才能走这条路,你是走不通的。” 许一凡:_(:3」∠?)_ 剑九则继续说道:“而且她还说了,此人虽然强行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巅峰,但也是以性命为代价的,在他破境之后,他最多只能活十年。” “十年?” 许一凡心中暗道:“十年也不差啊,至少他还有十年,浩劫不知道什么就降临了,有没有十年还真不好说呢。” “但他没出手一次,寿命就会缩短,刚才他第一次出手,就没了三个月寿命。” 许一凡:∑(っ°Д°;)っ卧-槽!!! 得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心中一惊,暗道:“这是燃烧阳寿跟敌人干架啊,真他娘的奢侈。” 在暗暗感到心惊的同时,许一凡又大失所望起来。 燕昊天的手段太特殊了,也太另类了,根本不像是阳间玩意儿。 “那他能赢吗?”许一凡问道。 剑九摇摇头。 “唉!” ε=(′ο`*))) 看到剑九摇头,许一凡顿时大失所望,叹了口气。 他知道天劫很强很强,但祂到底有多强,许一凡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但从这具天劫分身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其实力最起码是半步不可言说境巅峰,而且是真正的半步不可言说境。 这种实力,即便是曾经做了一刻钟圣人的许一凡,也觉得他巅峰的时候,打不过对方。 更让许一凡感到棘手和心惊的,还是这张巨脸居然只是天劫的分身。 一具分身尚且这么强,那其本体到底到底多强? 最起码也是不可言说境界吧? 更重要的是,天劫到底有几个分身啊? 如果分身太多的话,那还怎么打? 打个屁啊! 但下一刻,剑九就说道:“燕昊天想要击杀此人,有些难,但他要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还是可以做到的。” “嗯?” 许一凡:(°ー°〃) “燕昊天这么强的吗?” 说完,许一凡又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剑九说道:“你说那张巨脸是个人?” 剑九点点头。 “祂不是天劫分身吗?” 剑九摇摇头道:“他不是天劫分身,准确来说,他曾经是天劫分身,但现在不是了。” “那他是什么玩意儿?” “应该是极西之地的超能修士。” 闻听此言,许一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悬空寺的某个老不死的吧?” 剑九摇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此人很棘手,他既然出手了,不管胜负如何,佛光城肯定会有大-麻烦,新的战争开始了。”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也是一阵的无语。 此时此刻,他真的很想骂娘。 许一凡在见到燕昊天的时候,就猜到燕昊天有很大的图谋,只是,他以为燕昊天的图谋是那份天劫种子名单。 但现在看来,许一凡的格局小了。 他图谋的东西很大,这糟老头子知道自己寿命不多,就开始疯狂搞事情。 许一凡好不容易借助圣人境界平息的战争,这还不到半年,就被燕昊天给打破了,这完全打乱了他的布局。 新的战争一旦开启,再想停战可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在九道红色传令旗启动之后,战争几乎不可能停歇。 “他娘的,燕昊天这狗东西不做人,不当人子啊!” 许一凡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破口大骂起来。 这把蜷缩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紧闭双眼,却依旧泪流满面的燕十一给震惊到了。 他震惊的不是燕昊天的破境成神,也不是天劫分身的出现,而是震惊一向魏如泰山的许一凡,居然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希望这家伙,能打死那个老不死的,最好两个人都打死。”许一凡嘀咕道。 剑九闻言,却摇摇头道:“没有那么容易,到了他们这种境界,一旦出手,往往都会地动山摇,若只是切磋,还会有所顾忌,但此刻他们是生死相搏,肯定不会留手的,西部防线可能会破防。” 许一凡每天紧蹙,对于剑九说的这个结果,他已经想到了,可问题是,想到之后,许一凡还没有找到破解之法。 更关键的是,许一凡猜测,燕昊天选择在此时破境,肯定留有后手,他的出手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搞不好他背后的人,还有悬空寺老不死背后的人,也会选择出手。 如果这样的话,那西部很可能会直接被打没了。 PS:求票,求票,求票! .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看不见的敌军 佛光城。 一座因挖掘悬空山而存在的城池,曾经在这里聚集了无数劳役农夫,他们使用着最粗糙的工具,用着最原始,最笨重的办法,一点一滴挖掘着大山。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周而复始,循环往复,那座横亘在天地间的大山,就这样逐渐被劈开。 山那边的风景如何,不得而知,但山那边的人,是真的不咋滴。 西门愚。 一个土生土长的西部人氏,他从出生就在佛光城,从小就看到过无数战争的开启、落幕,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西门愚三哥,是佛光城守城校尉,在四年前,战死! 西门愚二哥,是佛光城守城千户,在九年前,战死! 西门愚大哥,是佛光城守城裨将,在十五年前,战死! 西门愚的父亲,是佛光城上任守城副将,在二十年前,战死! 西门愚的爷爷,是佛光城上任守城将军,在三十二年前,战死! 再往上数,有据可查的先辈,全都战死在这座城墙之上。 佛光城名字跟佛有关,可实际上,这是一座没有寺庙,没有佛像的城池。 不单单是佛光城如此,在佛光城为首,横跨三洲之地,所有的城池,都没有寺庙,都没有佛像,更没有王国,有的只有军队,还有战死的将士。 佛光城什么最多? 军队最多,寡妇最多,孤儿最多。 在这里,几乎聚集了整个大半最精锐的部队。 王国联军联盟、苦行僧军团、达摩院总部、阿修罗骑士军团、矮人部落、兽人军团...... 很多不曾出现在炎军面前的铁血部队,几乎都聚集在这里。 在佛光城一带,常年驻扎着百万大军,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固守城池,不让极西之地的人跃过城墙半步。 看似很简单的任务,实际上非常的不简单。 每当战争开启,佛光城的城墙之下,堆积的尸骸几乎跟城墙等高。 每三年,各大王国都要朝这里输送一支至少千人以上的军队,而且必须是王国当中最精锐的部队。 或许,有人会说,一支千人部队能做什么? 如果只是这样想的话,那就是无知和愚蠢。 西域王国众多,被大炎官方记载的就有数十个王国,而这只是诸多王国的一部分而已,西域王国总计有近三百个。 一个王国每年输送一千人,十个王国就是一万人,三百个王国就是三十万人。 然而,一千人是基数,很多中大型王国,他们每年输送的将士人数,最少都是在三千以上,而十大王国,每三年最少输送一万人以上。 如此一来,佛光城一带,每三年光新鲜血液,至少都有五十万人。 可五十万人的军队,在驻守三年之后,能有一半回到各自的王国,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大多数时候,这五十万人能有三分之一回到家乡,就已经很不错了。 培养一支千人左右的精锐部队,一个王国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打造。 当然,对于那些中大型,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王国而言,三年时间并不长,可也不短。 就在之前,极西之地出世的时候,短短一年时间,这里就战死了七十万人。 死亡、战争,永远是这里的主旋律,和平永远都是极其可贵的事情。 除了各大王朝的军队之外,每三年,从各个寺庙,不辞辛苦,千里朝圣,前往此地的苦行僧,更是数不胜数,他们都是自愿来此的。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佛光城的人是越打越少,三年之后,当将士的人数在降低到冰点之后,又骤然激增。 很多初到此地的将士,往往在第一场战争当中,就战死沙场,能够从战场上活下来,就是最大的幸运,也是最大的勋章。 在佛光城一代,将士们在闲聊之际,比拼的不是谁杀敌最多,也不是谁的功劳最大,而是谁活的最久,似乎活得久就是他们的最大的功勋。 看似很可笑的攀比,却蕴藏着无尽的哀伤。 各大王国,每三年输送来的精锐部队,只要在这三年里活下来,哪怕寸功未立,只要能活下来,回到故乡,你就是英雄,国王都会亲自出来迎接你。 这些在佛光城一带坚守三年的将士,回到王国之后,都会给予重用,用权势滔天来形容,也不算夸张。 即便是那些战死沙场的人,只要你不是临战退缩,临阵脱逃,甚至是战场投敌的人,在战死之后,你的家人都会获得王国优待。 至于那些临战退缩,临阵脱逃,投敌叛变之人,不但他们会死,他们的家人、亲朋好友都会受到牵连。 每个王国的武将,尤其是年轻的武将,他们想要出头,想要上位,最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来佛光城作战,然后活下去。 至于说待在王国老一辈人功劳簿上的人,他们也可以出头,但出头容易,想上位却极其困难,甚至是不可能上位。 当然,也有人会说,既如此,那是不是可以滥竽充数,以次充好呢? 呵呵! 想到别想! 王国的政权虽然在国王和朝臣手里,但佛门对每个王国的监督是非常严格的,每个王国的财政如何,军队的兵力如何,都逃不过佛门的眼睛。 想要滥竽充数,以次充好,一旦被发现,该王国的政权就会迎来动荡。 运气好,就是苛责一二,或者换个国王。 运气不好,王国直接被覆灭,重新建立一个王国。 简单粗暴而直接,而这就是西域王朝下王国的命运,即便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十大王国,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糊弄佛门。 佛光城的军种是最多的,修行者也是最多的,装备也是最精良的,但死人往往也是最多的。 许一凡在决定前往佛光城的时候,曾经让人调查和统计过佛光城的战损情况。 佛光城,本地居民三十万。 人数并不多,但这里说的本地居民,是指至少在佛光城生活一千年以上的居民,数十代人世世代代都定居于此的。 在最巅峰的时候,也是极西之地陷入沉寂的那段时间,佛光城本地居民的人数,曾经一跃达到过百万。 但是,当一场大战之后,短短三十年时间,佛光城百万百姓,就锐减了三分之二还多。 佛光城,人均平均寿命,大概在三十五岁左右。 如果放在中国古代,这个数字或许有些低,但还可以接受,毕竟,在中国古代,人均平均寿命在四十五左右,佛光城的百姓只是比他们少了十年而已。 但两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一个可以修行的世界,凡是可以修行的人,活过六十岁不成问题,其中一些高修,他们活过百岁,甚至数百岁也不是什么难题,即便是普通人,只要坚持锻炼体魄,自己不去作死,不遇到天灾人祸,活上五六十岁都不成问题。 可佛光城的人,平均寿命只有三十五岁,而且其中大部分的人,连二十五岁都没有活过,就战死了城墙之上。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数字,也是一个很无奈的数字。 在佛光城一带,所有孩子,从出生开始,就需要习武、参禅、修行,只要踏过修行门槛,都会得到重点培养,然后在他们学有所成之后,就会被投入战场。 很多人,在执行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就死在了执行任务途中。 在这里,早婚早育是常态,而亡族灭种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在这里,没有懒人,也没有废人,只要你活着,但凡还有一口气在,你就有价值。 人性、道德、文明,这里有,而且很发达,却很另类,跟西域中东部,还有中原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在佛光城一带,想要出名,想要崛起,很简单,也很困难。 只要你杀敌足够多,只要你能一次次活下来,你就能一路攀升,二十多岁的裨将、副将,甚至是将军,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里,没有论资排辈一说,没有熬资历一说。 当你的上级战死之后,你就是将领,简单而粗暴,直接而残酷。 ------------------------------------- 西门愚。 是佛光城最年轻的将军,今年不过二十岁而已。 他父亲战死的时候,他还在娘胎当中,从出生开始,他就伴随娘亲,在佛光城的讲武堂生活。 讲武堂,是西域西部每个城池都设有的机构,类似于中原各大洲的儒家书院。 讲武堂内有很多老师,极有普通士卒,也有极其会领兵打仗,排兵布阵的武将,还有很多僧人和特殊种族的修行者。 在讲武堂,他们的第一堂课,不是读书识字,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而是认识佛光城的历史和生存。 讲武堂的老师,几乎都没有一个全乎的人,大多数老师,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身患绝症,长相可以说一个比一个磕碜,一个比一个吓人。 但是,他们的地位却极其高。 一个偌大的佛光城,年轻一代的孩子当中,几乎都是他们的学生。 这些老师,最低都是在佛光城军中服役十年以上,大多数都是服役二十年左右的人,他们立下的功劳,每个人写出来都是一本书。 很多在战争当中受伤严重,无力再上战场的人,却又有丰富经验和才能的人,最终的归宿基本都是在讲武堂。 西门愚的爷爷,是讲武堂的学生,也是当时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也曾在休战期间,回到讲武堂讲过课,在他那一辈人中,西门愚的爷爷是活的最久的一个。 西门愚的父亲,也是讲武堂的学生,但不是成绩最好的,甚至属于差生,因为他的悟性很低,可此人在毕业之后,在生孩子方面是一把好手,而且实战经验很丰富。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燕昊天在悬空寺搞的那件事,导致极西之地跟西域发生大战,西门愚的父亲可能还能多活几年。 西门愚的三个哥哥,也都是讲武堂的学生,他们也在战场立下无数功劳,但死的都比较早。 西门愚还未出生就没有父亲,完全是三个哥哥将其抚养长大的。 西门愚是他这一辈人当中,学习最好的,也是踏上战场之后,表现最为优异的,他不是修行者,就是一个普通人。 当然,这里说的普通人,跟一般的普通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西门愚从一个普通士卒,一步一个脚印,无数次深陷战场,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的时候,他都活了下来。 在修行方面,西门愚或许比不上所有修行者,可在排兵布阵,领兵打仗方面,他表现得极其妖孽,总是能够绝地翻盘,绝地逢生。 他没有依靠祖辈的蒙阴,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了佛光城三大将军之一,也是唯一一个不会修行,却走上高位的将军。 当悬空山出现异样,后方哨所看到红色信号,出动九道红色传令旗之后,西门愚第一时间就披甲上阵,亲自抵达城墙,开始排兵布阵。 西门愚很年轻,身体很瘦弱,即便是穿上铠甲,也显得很瘦弱。 在九道红色传令旗出现之后,即便是佛光城的守城军,也人心惶惶,军心不稳,他们虽然各司其职,可难免感到害怕。 当他们出现在城墙之上,手持武器,却没有看到任何敌人的时候,又感到莫名其妙,心中不由得暗自腹诽的时候,西门愚出现了。 西门愚出现之后,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搞什么战前总动员,他只是穿着铠甲,巡视在城墙的每个角落,亲自检查每个守城器械的情况。 对于佛光城的守备军而言,他们不需要解释,也无需动员什么,因为每个人都很清楚,战争一旦开启,要么打败敌人,要么战死沙场。 一番巡视之后,西门愚站在城墙之上,手持望远镜,看向极西之地的方向,表情凝重。 两大副将左右站立在西门愚身边。 这二人年龄都不小了,论年龄,他们都可以当西门愚爹了。 其中一位副将,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战场,紧蹙眉头,问道:“将军,他们会来吗?” 西门愚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继续看着远方。 见此情形,副将没有再问什么。 这时,西门愚放下望远镜,说道:“接下来,我们有硬仗要打了。” “嗯?” (°ー°〃) 两位副将闻言,顿时愣了愣,他们下意识的看向远方,还是什么都看到啊。 西门愚则解释道:“根据最新传递过来的情报,悬空山出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悬空寺的首座释劫和尚已经出现,超能大修士出现,平衡已经被打破,他们的交手,就意味着新的战争已经开始了。” “可敌军迟迟未来啊。”副将说道。 西门愚眉头紧蹙道:“敌人不是没来,他们只是还没有出现在我们眼前罢了,而越是这样,越说明这场战争的艰难。” 两位副将都是打了一辈子仗的人,虽然在军事能力上不如西门愚,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也明白西门愚话里的意思。 以往,极西之地前来开战,人数往往不多,大多数都是几万,十几万的兵马而已,能在第一时间攻上城墙,那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攻下,在反复尝试几次无果之后,就会退兵。 可有些时候,也会不同。 比如之前的那场战役。 对方集结了近百万大军, 兵分三路,前来攻城,当时对方也是集结了很久,才出现在战场之上。 不过,那一次有斥候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佛光城这边提前有了准备,战斗虽然打的很艰难,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可最终还是打赢了。 可这次就有所不同了。 先是有人在悬空山破境,然后引来了悬空寺首座释劫和尚,之后后方又出动了九道红色传令旗,开局就直接进入高-潮,因预示接下来的战斗不会轻松。 至于说敌人的影子还没看到,不是敌人还没来,而是敌人正在大规模集结。 当敌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就说明战争已经开始了。 “斥候回来没有?”西门愚问道。 两个副将闻言,对视一眼,纷纷摇摇头。 其中一个副将说道:“我们把大部分的斥候都撒出去了,可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 西门愚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然后就眯起眼睛,说道:“开启一级戒备。” “嗯?” (°ー°〃) 两个副将都愣住了,下意识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西门愚点点头道:“这些斥候应该回不来了。” “嘶!!!” 此话一出,二人倒吸一口凉气,最为武将的他们,深刻的明白一件事。 当撒出去的斥候,一个都回不来的时候,在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斥候可是军队当中,逃命手段最多的,连他们都回不来,那就意味着,敌人的斥候比他们的要多得多,而且要强得多,而什么样的军队,才能有如此之多的斥候,可想而知。 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 暴打金刚 “成游!” 许一凡结束了跟剑九的对话,转过头喊道。 “属下在。” 言午卫队长成游出现在许一凡身边。 “我不管你付出多大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把他们两个人带到佛光城,交给佛光城西门愚将军手里。” “喏!” “告诉西门愚,要想守住佛光城,他就必须钉死在城墙之上,而他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 “得令!” 成游没有询问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安排,他在应承一声之后,径直走向燕十一和燕小沫。 在他身边,还出现了三十人,都是言午卫的人。 也不等燕十一说什么,成游一手拎着一个,带着这三十人,径直离开,直奔佛光城而去。 看着远去的成游等人,剑九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你就这么把他丢出去了?” 许一凡表情凝重道:“我已经没有时间去调教他了,想要守住佛光城,他是关键。” “你觉得燕昊天会为了他,帮忙驻守佛光城?” 说到这,剑九皱着眉头说道:“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我不指望燕昊天能驻守佛光城,我只希望他能拦住悬空寺的人,如果燕十一不在佛光城,佛光城会怎么样,是不是失守,他绝对不会管的,但燕十一在,他就不得不管,最起码他会拦住悬空寺的人,除非他想燕十一死在佛光城。” 剑九转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 “你就不怕,事后他找你算账?” “算账?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道:“他算计了我,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如果他敢来找我算账,那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许一凡生气了,是非常生气。 哪怕是当初在冥界的时候,零的出现,打乱了他的布局,许一凡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可燕昊天今天这波操作,彻底激怒了许一凡。 沉默片刻之后,剑九问道:“接下来去哪儿?还去佛光城吗?”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去了。” “嗯?” 许一凡解释道:“佛光城矗立在西部边界这么多年,他们有着一套成熟的敌对策略,我去不去,都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外人,去了除了添乱,增加矛盾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剑九闻言,点点头。 “去哪儿?回中原?” 许一凡再次摇头道:“去悬空山。” “现在?” 剑九愣住了。 许一凡点点头道:“凯丽的身份很特殊,趁着现在,看能不能拿下这个女人,对她,我有大用。” 剑九闻言,眉头一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没有说什么。 直接召唤出仙剑,带着许一凡跳上仙剑,直接御剑飞行,朝着悬空山的方向而去。 ------------------------------------- 悬空山。 燕昊天跟释劫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程度。 燕昊天步步金莲,他每登高一步,身体就巨大一分。 当许一凡决定去往悬空山的时候,燕昊天的已经变成一个金红色的巨人。 无数粗壮的闪电,宛如雨点一般,劈打在金红色巨人身上,溅起一连串的火花。 闪电虽然很多,很密集,也很粗,可并没有给燕昊天造成太大实质性的伤害,除了溅起无数火花之外,也只是阻拦住燕昊天继续登天的脚步罢了。 燕昊天从头到尾,就施展了一击不动如山,然后缓步登高。 在诸多修行体系当中,佛门的防御是最强的,几乎没有多少人可以破开佛门的防御。 许一凡也跟佛门的人打过交道,见识过他们那变态,而又恶心人的防御能力,但这些和尚的防御,在剑九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可此刻,燕昊天清晰的告诉许一凡,什么是极致防御。 他娘的,那就是个乌龟壳啊! 任凭释劫不断召唤闪电,不断的进攻,还是没能撼动燕昊天的防御。 释劫看着不断登高的燕昊天,沉声道:“好一个不动如山,老衲倒要看看,你能扛多久!” 说完,释劫那张巨嘴就暴喝道:“金刚!” 话音落下,一道身高数十丈,三头六臂的金刚法相,就出现在燕昊天面前。 “金刚怒目!” “吼!” 这道凭空出现,身体却凝如实质的金刚法相,怒吼一声,六只手臂,各持一把法器,朝着燕昊天的巨大身躯就砸了过去了。 “砰!” 怒吼之后,巨大的法器就狠狠地砸在燕昊天的身体之上。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碰撞声,燕昊天直接被砸飞出去数百米,巨大的身躯不断下落。 这巨大的金刚,在一击得逞之后,得理不饶人,迈步粗壮的大腿,向前跨出一步。 看似只是一步,金刚就来到了燕昊天的面前,又是一击落下。 说是一击,其实是六击,六只手臂,每只手臂都各持一把法器,一击落下就是六击落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砰!砰!砰!” 燕昊天就是一个巨大的沙袋一般,被金刚打的身躯不断下落。 燕昊天在金刚攻击落下的时候,曾试图用手阻拦。 可双拳难敌四手,他虽然接住了金刚的两只手的攻击,可对方剩下四只手的攻击,还是砸在了燕昊天身上。 其额头、脑袋、胸口、腹部,都纷纷挨了一击。 打的燕昊天头颅后仰,胸口和腹部凹陷下去,庞大的身躯,更是开始缩小,而笼罩全身的金红色光罩,更是阵阵涟漪,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巨大的撞击声,宛如擂鼓一般。 燕昊天整个人直接被金刚压着打,直接从天上打到地上,最终纷纷的砸落在距离悬空山三十里的地面上。 庞大的身躯,直接把坚硬如铁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大坑深不见底,却有金石碰撞声不断响起。 地动山摇,大地凹陷,整个大地都在颤抖着。 同时,深坑之中传来了金刚的怒吼声,而且其声音一次比一次高亢。 飞在天上的许一凡和剑九,看到这一幕,心神摇曳。 这就是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交锋吗? 在深坑附近,还有两座小型的山峰,在燕昊天跟金刚交手的时候,两座山峰宛如豆腐一般,直接被打碎。 如果把这二人丢到战场上,那战场上的将士,该是何等的绝望啊。 别说全力出击,就是他们随便一个抬脚的动作,就能踩死无数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数的优势荡然无存。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眉头紧蹙,脸色凝重。 他到不担心燕昊天会被释劫搞出来的金刚打死,如果燕昊天就这么点儿能耐,那打死就打死了,反正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现在真正担心的,是此次大战一旦开启,那日后的战争该怎么打? 就他们这举手投足之间,就有毁天灭地的威能,现在所有的城池、军事要塞、军事堡垒和军事防线,都挡不住啊,这架根本没法打。 当然,这种依仗着超能修士作战的手段,并不会出现在战场上。 不可知之地有这种超能大修士,那中洲势力这边也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怪物’是不会出动的。 但,他们不会对普通军队展开屠戮,不代表他们日后不会出手。 他们一旦出手,即便是战斗的余波,都能杀死无数人,这才是许一凡最蛋疼的事情。 “他娘的,得想办法搞出能搞死他们的武器才行!”许一凡眯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许一凡又说道:“这些怪物,就不该存在这世间!” 剑九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确实,既燕昊天和释劫展现出来的实力,对这个世界的威胁太大了,他们稍不注意,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杀死无数人。 对于他们来说,杀死这些人跟踩死一堆蚂蚁没有什么区别。 用怪物来形容他们,一点儿都不为过,因为现在的他们,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 就在许一凡思考这些的事情,深坑那边的战斗,已经逐渐平静,但剑九却神情凝重。 “单靠一尊金刚,是打不死燕昊天。” “砰!” 似乎是为了验证剑九的话,在其话音刚落之际,一道红光冲天而起。 其速度很快,丝毫不亚于他们方才下落的速度。 许一凡定睛一看,发现这道红光正是释劫搞出来的金刚。 此时的金刚,庞大的身躯残缺不全,三个脑袋被打掉了两个,六只手臂,现如今也只剩下三只,其胸口深深的凹陷下去,腹部更是出现了一个大洞。 庞大的身躯,布满裂纹,宛如即将破碎的瓷器一般。 其身上原本猩红如血的红光,此刻更是暗淡不已。 这金刚别打的有些惨啊! 就在金刚从深坑当中,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有一道金红色的光芒从深坑当中出现。 他的速度很快,比下落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倍。 这道金红色的光芒,正是燕昊天。 燕昊天的身躯比之前小了一圈,但其体型却凝实了一倍有余,身上的金红色光芒,更是凝如实质。 相对于金刚那破烂凄惨的模样,燕昊天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伤势。 只见,燕昊天在从深坑当中飞起的时候,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就来到了金刚面前,举起磨盘大小的拳头,一拳砸在金刚的胸口。 “砰!” 那沉闷无比,又响动至极的声音,响彻整片大地。 只一拳,金刚那本就凹陷下去的胸口,直接被洞穿。 但金刚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在燕昊天一拳砸穿他胸口的时候,他剩下的三只手,其中一只手砸向燕昊天的左手,另外两只手,一只手砸向燕昊天的面门,一只手砸向燕昊天的胸口。 更过分的是,金刚还抬起一只脚,朝着燕昊天两-腿-之-间就踢去。 若是寻常人在面对这种攻击的时候,估计早就慌了神。 可,燕昊天并没有! 燕昊天在砸穿金刚胸口的时候,左手跟金刚的一只手,直接硬碰硬,对轰了一拳! “咔嚓!” 一声清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至极的骨裂声,瞬间响起,金刚的那只手臂,直接被打成九十度。 与此同时,燕昊天的身侧,还诞生出两只手,一只手握住了砸向他面门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握住了砸向他胸口的手。 “滋啦!” “吼!!!” 伴随着金刚的怒吼,燕昊天不但握住了两只手,更是直接把这两只手,直接从金刚身上拽下来。 拽下来之后,他直接把这两只比许一凡还要高大的手臂,直接放进嘴巴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凯丽:o((⊙﹏⊙))o 剑九:!!!∑(?Д?ノ)ノ 许一凡:(?_?) 卧-槽!!!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整个人都麻了。 这场面太尼-玛血腥了,太尼-玛刺-激了! 如果是金刚这么做,那许一凡虽然震惊,但还能勉强接受,毕竟,许一凡看出来了,金刚不是活物,但也不是死物,是释劫搞出来的特殊怪物。 既然金刚不是人,那祂做出什么事情来,许一凡都不觉得意外。 可金刚不是,燕昊天是啊。 然而,此时此刻的燕昊天,根本就尼-玛不是人啊。 身体膨胀如大山,这也就罢了,多出两只手,也勉强可以理解,可你拽到金刚的手臂,当场开吃是几个意思? 难道你很久很久没吃饭,打架打饿了不成? 不管许一凡等人怎么想,燕昊天自顾自的大口咀嚼着,而他也缓缓抽出凿穿金刚身体的右手,然后左手和右手,直接保住了金刚唯一的头颅。 然后....... 燕昊天直接把金刚的脑袋给拔了下来,而他剩下的两只手,更是丢掉手里的金刚手臂,一只手扯着金刚一边身躯,直接把奄奄一息,身躯光芒黯淡到极点的金刚,直接给当场撕成两半。 “吼!!!” 金刚想要反抗,却根本无能为力,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被撕碎,口中发出无能的狂吼。 在金刚身躯被撕碎之后,燕昊天没不罢休,直接一拳轰在残躯之上。 “砰!” 金刚的身躯直接被一拳打成齑粉,化作漫天红粉,然后飘散在天地之间,最终落在地上之上。 漆黑的大地,在这些红粉落下之后,土地瞬间被染成红色,就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一般。 “这尼-玛才是粉身碎骨吧!”许一凡嘀咕一句。 太尼-玛震撼了! 许一凡知道燕昊天很强,可他没想到燕昊天这么强,如此强大的金刚,直接被打成齑粉,太尼-玛暴力了。 “神?不过如此!” 燕昊天在一拳打碎金刚之后,仰起头,看着释劫那张巨脸,讥讽道。 说完,燕昊天双脚猛地在空中一跺,再次朝巨脸冲去,一步数十米,一步一莲花。 “哼!” 听到燕昊天的讥讽,巨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雷云滚动,显然他被激怒了。 “罗汉漫天!” 冷哼之后,巨脸再次开口。 随着其话音落下,无数红色身躯的罗汉,从天而降。 人数不多不少,刚好十八人! 这一击,似乎对巨脸的消耗很大,在十八罗汉出现之后,巨脸直接小了一圈。 可即便如此,巨脸还是无比的庞大。 十八罗汉出现之后,他们没有像金刚那般,去跟燕昊天单挑,而是呈现一个圆圈,直接把燕昊天包围起来。 “我擦,玩群殴啊,这老不死的有些不要脸啊!”许一凡忍不住骂道。 剑九闻言,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眼神古怪。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单挑也好,群殴也罢,你哪次不是以多欺少的? 许一凡被剑九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还分不出胜负,想去把凯丽那娘们儿抓住再说!” 剑九翻了个白眼,没有说什么,御剑急速朝悬空山驶去。 悬空山山巅。 凯丽已经恢复自由,她看着巨脸和燕昊天之间的战斗,眯着眼睛,眼神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以为,此次来的巨脸会是天劫大人,这让她无比的欣喜。 天劫大人降临,燕昊天即便突破到半步不可言说巅峰,又能如何,在天劫大人面前,一切都是土鸡瓦狗。 她甚至都想象到了燕昊天被胖揍的场面。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发展。 燕昊天并没有被碾压,而来的也不是天劫大人分身,而是悬空寺的首座释劫大人。 这个只存在传说,据说早已经圆寂的和尚,居然还活着。 他不但活着,还达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但即便如此,释劫大人还是没有碾压燕昊天,二人之间的战斗,算是旗鼓相当,严格来说,释劫大人还处于下风。 当然,她知道释劫大人还没有出全力,但这已经让凯丽隐隐的感到不安。 从方才的战斗来看,燕昊天是越打越强,境界虽然没有攀升,可实力却还在增强,如此下去,释劫大人能不能打败燕昊天,这就不确定了。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打个半死再说 “燕昊天还能打多久?” 在去往悬空山的路上,许一凡开口问道。 剑九表情凝重道:“他还有八年不到的寿命,打不了多久。” 闻听此言,许一凡眉头紧蹙,喃喃道:“这么说,他还是打不过那家伙咯。” 剑九却摇摇头道:“也不一定。” “嗯?” 许一凡:(°ー°〃) “怎么说?” “燕昊天寿命不多,那装神弄鬼的东西寿命也不多,他曾经是天劫分身,而想要成为天劫分身,是要付出代价的,其中最大的代价就是寿命缩短,身体潜能被透支。” “这老东西被天劫抛弃了,就说明他的寿命所剩无几,身体潜能已经被透支的干干净净,他每出手一次,实力就会削减一分,寿命也会缩短,他坚持不了多久。”剑九解释道。 “两个将死之人的拼死一搏?有意思。”许一凡摸着鼻子说道。 剑九撇撇嘴,说道:“如果这家伙不是寿命无几,悬空寺怎么可能舍得派他出来,而且像他这样,成为天劫分身,在天劫离开之后还活着,应该是使用了特殊的手段,这种手段的代价应该很大,现在,他已经被悬空寺抛弃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他听出剑九话外之音。 一个将死之人,一个被抛弃的棋子,他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杀死燕昊天,绝对会转移目标,比如击杀许一凡,比如去攻打佛光城。 杀死许一凡,很好理解。 现在的许一凡虽然是一介凡人,可他对中洲势力的影响太大了,最关键的是,许一凡背后的人太多了些,如果杀死许一凡,短时间可能造不成什么影响,但只要许一凡一死,那他之前做的很多部署都会停滞,甚至被废弃。 就战略意义而言,杀死一个许一凡,比攻破佛光城还有意义重大。 当然,想要杀死许一凡,也没有那么简单,鬼知道许一凡的背后,有没有半步不可言说的老怪物呢? 至于说攻打佛光城,取得从效果或许没有杀死许一凡那么好,可对于极西之地而言,是最好的开始。 佛光城一破,西域的西部基本都算是沦陷了,这对于极西之地来说,无疑是攫取利益的最好时刻。 “他娘的,等这件事结束了,小爷非要搞死燕昊天不可!” 剑九则说道:“你现在不是应该想怎么守住佛光城吗?” 许一凡摇摇头道:“佛光城不用我-操心,你真当佛门在佛光城没有布局啊?” “对于超五境,以及超五境以上的修士,每一个都是重中之重,而佛光城无比重要,不可能没有超五境坐镇,甚至会有半步不可言说境坐镇。” “如果牺牲一个半步不可言说修士,就能拿下佛光城的话,估计极西之地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剑九点点头。 说着话的时候,许一凡和剑九已经来到悬空山山巅。 凯丽还在这里,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天空上的战斗,当看到许一凡到来之后,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许一凡从飞剑上下来,看着凯丽笑道:“来看看你啊。” “哦?” 凯丽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目光在许一凡身上扫了扫,又撇过头,看向表情不善的剑九,若有所思。 “你就是剑九姑娘吧,嗯,真年轻,也真好看,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别拿我跟你比,你不配!” “咯咯!!!” 凯丽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凯丽本身就是一个极具风情的女人,全身上下充斥着诱惑的魅力,一般男人很难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剑九姑娘年龄不大,脾气却不小。” “要你管!”剑九回怼道。 凯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又落回许一凡身上,笑道:“小弟弟,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啊,要不,你甩了她,跟姐姐好,姐姐也是可以的,什么都会,不像她,还是个雏儿。” “你......” 许一凡还没有说话,剑九就暴怒起来,直接召出九把仙剑,准备直接砍死这个妖精贱-货。 许一凡见状,连忙拦住剑九,面无表情的看着凯丽,说道:“你是跟我走呢,还是我把你打个半死之后,再跟我走呢?” “咦?” “小弟弟,一年多不见,你这脾气怎么也变了,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你吓死姐姐了。” 说着话,凯丽一副你快吓死宝宝的表情。 “哼!” “妖精贱-货!”剑九冷哼一声道。 凯丽被骂之后,不但没有恼怒,反而一脸挑衅的看着剑九,这让剑九差点又暴走。 许一凡却无视这些,看着凯丽说道:“上次见到你,我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的话,当时我说什么都要留下你。” “留下我?小弟弟,你留下姐姐打算做什么啊?难不成想把我当成你的禁脔,天天给你暖被窝吗?” “禁脔?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道:“我对人妖没兴趣!” 剑九:⊙(?◇?)? 然后:(?w?) 凯丽:!!!∑(?Д?ノ)ノ 此话一出,凯丽那妖娆妩媚的表情,顿时僵住了,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看样子,你是不会跟我走了。”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说道:“去,打死她,不,打个半死,留口气就行!” 剑九:?(? ? ?? ?(? ? ?? ?(? ? ?? 剑九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不等凯丽说什么,剑九直接出剑,而且一上来就是九剑齐出,丝毫没有试探的打算。 凯丽见状,疯狂的后退,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许一凡,你当真以为她能杀死我,上次我只是不想跟她计较罢了。” 许一凡闻言,只是看了一眼凯丽,就不再说话,也不再理会凯丽,径直朝菩提树走去。 现在,他想知道,这传说当中,佛祖的证道之地,还有燕昊天成神的地方,到底有何特殊的地方,至于剑九和凯丽的战斗,他并不担心。 剑九到底有多强,许一凡不清楚,而她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很强。 凯丽有多强,许一凡已经知道了,知道境修为,很强,也不错,一般人不是其对手,但也仅此而已。 即便剑九打不过,不是还有言午卫嘛。 单挑不过,那就群殴呗。 走到菩提树下,许一凡下意识的仰起头,看着已经树叶凋落很多的菩提树,微微眯起眼睛。 【这菩提树不简单!】 这是许一凡在看到菩提树之后,第一个想法。 这棵菩提树,存在的时间很久远,久远到悬空山存在多少年,它就活了多少年。 而且许一凡听说,当年那位搞出悬空山的超能大修士,之所以选择以此山为山巅,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棵菩提树,因此,这棵菩提树存在的时间,比悬空山还要久远。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真假如何,无从得知。 一个又一个时代湮灭、重启,而它却始终屹立不倒,自然是不简单。 【元气好充裕,好精纯啊!】 这是许一凡第二个想法。 就在许一凡抵达山巅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元气的浓郁程度,虽然他无法修行了,可该有的感触还是有的,如此浓郁的元气,也难怪凯丽不愿意轻易离开呢。 超五境修士破境,是需要大量天地元气的,燕昊天连破数境,每一个境界都需要海量的元气,如果他汲取天地元气来突破的话,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几乎被被其吞噬一半以上。 可即便是如此庞大的元气需求,菩提树还是满足了。 给予了燕昊天如此庞大的元气,它也只是树叶凋零了一些而已,似乎并没有伤及本源,这就很恐怖了。 看着眼前的菩提树,许一凡在想,它到底蕴藏了多少天地元气? 如果把它给宰了,这个世界的天地元气,会不会瞬间充裕起来呢? “哗啦啦!” 就在许一凡这么想的时候,原本静止不动的菩提树,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还剩下一半左右的树叶,突然哗啦啦全都落下了,而菩提树更是迅速干枯起来。 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的许一凡,瞬间无语了,同时,心中惊呼道:【卧-槽!这东西有灵性,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让许一凡有些想笑,也没觉得太意外。 众生皆有灵,菩提树对于佛门中人来说,本来就是神树一般的存在,更何况是存在这么久的菩提树,它有灵性很正常,如果它没有灵性的话,也不会给予燕昊天和佛祖元气,而且也不会这么多年,还好端端的待在这里。 刚才想宰了菩提树的想法,只是许一凡随便想想而已,他没打算那么做。 作为一个算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他,自然知道,别看这菩提树现在人畜无害的,而且看起来还有些害羞,但这不意味着它没有脾气。 如果许一凡真那么做的话,估计他会死的很惨,即便是剑九也救不了他,哪怕是燕昊天,估计也救不了他。 这点自知之明,许一凡还是有的。 “放心,我就随便看看,没有别的意思。” 许一凡对着菩提树呢喃了一句,就转过头,看向旁边的石碑。 石碑很高,上面原本的佛字,只剩下一个人字,剩下的好像都被燕昊天拿走了。 石碑很普通,也很特殊,即便残缺不全的佛字,也蕴含着天地大道,许一凡无法修行,看不出太多的东西来,但他也知道,这东西肯定不简单。 盯着石碑看了片刻,许一凡就低下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蒲团,还有放置在蒲团上的木鱼,犹豫一下,许一凡就坐在了蒲团上。 蒲团很普通,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坐上去之后,许一凡感觉自己烦躁的心绪被平息了。 坐在蒲团上,许一凡抬起头,看向剑九和凯丽。 剑九出手就动用了全力,九把仙剑尽出,打的凯丽不断后退,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力。 若是平时,以凯丽的修为境界,还不至于沦落至此,但她现在面对的是暴怒的剑九。 说实话,许一凡一直觉得剑九是个很温和的女孩,毕竟,从他们相遇,一直到现在,剑九除了时不时怼许一凡几句之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帮许一凡打了几架,也都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 一来是敌人不强,不配她全力出手,二来对方没有惹怒她。 可现在就不同了,凯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剑九,被压着打也很正常。 许一凡知道剑九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女孩,她也只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变得温和起来。 此刻的凯丽,心中是万分的憋屈。 她知道剑九这个骤然出现,又骤然的崛起女孩不简单,毕竟,从一个普通人一步登天,直接抵达超品境,还迎来雷劫的怪物,不可小觑。 但她没想到,剑九会这么强。 凯丽好歹也修行了近几十年,在悬空寺怎么也是佼佼者,其法宝之多,手段之多,远超寻常修士,可在剑九面前,啥也不是。 剑修,纯粹剑修,真的很不讲道理啊。 什么法宝,什么手段,什么秘法,在他们一剑面前,都不够看。 就在许一凡打量菩提树和石碑的时候,她已经掏出数件法宝,使用了无数攻击手段,结果就是...... 法宝被打烂了,攻击无效,而她更是被打成菜砍,好好的衣裳都被打的破破烂烂,可谓是狼狈至极。 更可气的是,剑九居然没有使用大多剑术,就是用九把仙剑对着她一顿乱砍。 憋屈、愤怒、无奈.......诸多情绪弥漫在其心间,但更多的还是绝望。 天才,尤其是实力强大的天才,都会极其自傲,而凯丽也一样,可当她遇到比自己更加天才,更加妖孽,更加强大的人之后,除了憋屈之外,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直到这个时候,凯丽才明白,许一凡为何敢大言不惭的说,把她打个半死了。 说实话,她还得谢谢许一凡,如果不是许一凡这么说的话,她可能会被剑九直接砍死。 许一凡看了一会儿二人的战斗,就转移视线,看向燕昊天那边。 释劫在燕昊天手撕金刚之后,又召唤出了十八罗汉,对燕昊天展开围殴。 其实,释劫还可以召唤出更多的罗汉,以他的实力,召唤出五百罗汉,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有时候,数量并不会引起量变,反而会削弱他的实力。 面对十八罗汉的围攻,燕昊天的选择也十分的简单粗暴。 直接莽就完事儿了。 此刻的燕昊天,化身为一个无情而粗鄙的莽夫,面对十八罗汉的围攻,他直接是一拳一个小朋友。 凡是被其打上一拳的罗汉,非死即残。 最先出现的两个罗汉,更是被其一拳打成渣渣,直接化作漫天齑粉。 天地间下了好大一场血雨啊。 但,许一凡也看出来了,这十八罗汉,数量比金刚多,但实力没有金刚强。 十八罗汉,有九人的实力在入圣境,剩下的九人则只有证道境修为,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对付的。 此时,许一凡就在想一个问题。 难道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他们的实力都这么强的嘛,随便就可以召唤出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还有超五境的修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半步不可言说可就太变态了,根本没法打啊。 单挑打不过,群殴也不过,那还怎么玩儿? 其实,许一凡不知道的是,半步不可言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厉害,真正的半步不可言说境修士,实力确实比入圣境修士强出一大截,但绝对不会这么强。 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召唤出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分身作战,实力不允许。 释劫之所以能这样,是因为他曾经是天劫分身的缘故。 天劫虽然抛弃了他,可还是在他身体里留下了很多好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释劫算是不可言说境修为。 至于燕昊天就更不用说了,他依靠特殊手段跻身半步不可言说,而其背后也有人。 天道也给他留下了一下东西,因此,燕昊天也不是一般的半步不可言说修士。 两个都不是寻常的半步不可言说修士,其展现出来的威力,自然不同凡响。 这些是许一凡不知道的,也是绝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毕竟他们没有参照物嘛。 盯着燕昊天和释劫的战斗,许一凡逐渐皱起眉头。 十八罗汉,现在已经没了一半,剩下的九个罗汉,也各个带伤,被团灭是迟早的事情,可燕昊天也不好受,他的身躯还是那么庞大,但身躯之上却出现了裂纹,而且裂纹越来越多,他出手的威力也在下滑,虽然不明显,可许一凡还是看出来了。 燕昊天坚持不了多久了,当然,释劫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 事情好像变得棘手起来。 “还不翻开底牌吗?”许一凡喃喃道。 ...... PS:祝自己生日快乐!也祝各位读者快乐,感谢一路有你们的陪伴和支持!么么么哒! 有票的给点票,月票推荐票啥的,若是有打赏那就更好了,o( ̄ε ̄*) o( ̄ε ̄*) 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豹马斥候、诡异的蚁军 “将军,发现敌军。” 佛光城的城墙之上,西门愚才转过身,准备去下一个地方巡查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士卒的声音。 西门愚闻言,猛地转过身,快步走到墙垛旁,拿出望远镜,朝远方看去。 只看了一眼,西门愚脸色就微微一变。 在距离佛光城大概十里的地方,一支数量不下三千人的斥候军,正急速朝这边涌来。 任何一场战争的开启,最先出现在敌军面前的,永远都是斥候,此次也不例外。 但,这次极西之地出动的斥候,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这三千斥候军,并不是寻常斥候,而是妖兽斥候。 只见,这些斥候骑乘着似马非马,似豹非豹的奇特妖兽身上,急速朝佛光城靠近。 “妖兽豹马!” 西门愚呢喃一句,脸色凝重。 身边的副将和亲卫,闻言之后,脸色瞬间大变。 豹马妖兽,是一种很特殊的妖兽,它们既有战马的身高和耐性,也有豹子的爆发力和敏捷力。 一匹战马,最多日行千里,但,绝大多数战马,能够日行数百里就非常难得了,而做到日行数百里之后,这匹战马基本也就废了,根本无法在形成战斗力。 但豹马就不同了,这种妖兽耐性十足,它们的标配就是日行数百里,在最巅峰的时候,可以日行近两千里。 速度快,只是豹马的特性之一。 强大的攻击力,更是一绝,拥有豹马的斥候,一个人相当于三个人,配合得当,三个人的豹马斥候小队,就可以轻松团灭一支十人左右的斥候小队。 豹马妖兽只存在极西之地,而且弥足珍贵,轻易不会投入到战场上,除非是遇到紧急情况,传递非常重要的情报和军令,才会出动它们。 上一次,极西之地和西域的大战当中,也是在战争的后期,极西之地才出动一支不到千人的豹马斥候军队。 可就是这样一支不到千人的斥候军队,给西域带来了近十万人的损失。 倒不是这支千人小队,各个都是万人敌,而是他们的机动性太强,主要针对西域的斥候军下手。 在上次大战的后期,西域这边撒出去的斥候,几乎被他们屠戮殆尽,使得西域大军成为了瞎子和聋子。 战场之上,失去了前线的一手情报,那结果可想而知。 最后,西域这边不得不出动大量的上三境修士,让他们充当斥候,才在最后力挽狂澜,不然的话,西域当时损失还不知道有多大呢。 战争再起,在敌人还未抵达战场的时候,斥候之战已经开启。 之前,西门愚在得知撒出去的斥候,迟迟未归的时候,他就猜测他们的斥候被对方屠戮殆尽了。 但猜测终归是猜测,心中难免还存在一丝侥幸,为了得到第一手的情报,西门愚还派遣了百人左右的中三境修士,让他们出城打探情报,可人才放出去,极西之地的斥候军就出现了。 “将军,豹马身上挂着的是什么?”一位副将沉声问道。 西门愚拿着望远镜,看着急速靠近的斥候军,目光落在其中一头豹马身上,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该死!” 原来,在豹马身上还挂着无数颗头颅,那些头颅大部分都死不瞑目,而且还伤痕累累,其中有几人,他们还认识,正是佛光城守备军当中,几个斥候老卒。 第一场斥候之战,他们输了,而是输的体无完肤,这让西门愚握着望远镜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 豹马斥候速度极快,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们就出现在距离佛光城城墙三里的地方。 抵达之后,豹马斥候勒住缰绳,这些极西之地的斥候,他们高坐马背,为首的将领,从豹马身上取下一串头颅,从豹马身上站起身,抬起头,看向西门愚,朗声道:“极西王朝斥候军千户公户祥,向西门将军问好!” “咻!” 说着话,公户祥把手里的一串头颅径直朝城墙上扔去。 “砰!” 可能是距离比较远,也可能是公户祥故意的,这一串大约十颗头颅,在笔直飞往城墙上的时候,直接砸在了城墙的墙体之上。 伴随着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这一串头颅纷纷炸裂,溅起一团红白相间的血花。 “极西王朝,斥候军,向西门将军问好!” 在公户祥做出这个动作之后,其他斥候,纷纷效仿,从豹马身上站起来,拎着头颅,朝着佛光城城墙上砸去。 “咻!咻!咻!” “砰!砰!砰!” 一颗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瞬间在城墙之上炸裂。 这一幕,看的佛光城守军,一个个睚眦欲裂,双眼瞬间就红了。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不!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挑衅那么简单了,这是宣战,是极西之地对西域的宣战! 看到这一幕,西门愚的副将西门金刚,不等西门愚说什么,转过头,怒吼道:“弓箭手何在?” “在!” “射!” 看着自己昔日的袍泽,不但被对方砍了脑袋,死无全尸不说,现在连唯一的头颅,也被对方如此糟践,而且还是当着他们的面这么糟践,是可忍孰不可忍。 “咻!咻!咻!” 伴随着西门金刚的一声令下,佛光城守备军开始万箭齐发,无数箭矢直奔公户祥而去。 “哈哈!” “撤!” 公户祥看到疾射而来的箭雨,放声狂笑,然后指挥着三千斥候,开始有序后退。 那饱含无穷愤怒的箭雨,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任何伤害。 在箭雨还未抵达之前,公户祥他们就已经撤离。 看到这一幕,西门金刚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弓箭手......” 然而,就在西门金刚还想再来一次万箭齐射的时候,西门愚抬起手,拦住了暴怒的西域金刚。 “将军!” 西门愚转过头,看着愤怒至极的西门金刚,语气平淡道:“固守城墙,巡营!” “将军!!!” 西门金刚闻言,还想说什么,却听到西门愚冷声道:“违令者,斩!” 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把暴怒的西门金刚打醒。 西门金刚心中一凛,连忙抱拳道:“末将遵命!” 随即,西门金刚就把西门愚的军令传递下去,城墙上顿时一片哗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由此可见,西门愚的治军才能。 “公户祥,堂堂极西王朝的将军,居然做起了斥候千户,看来这一次,极西王朝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们决一死战了。”西门愚缓缓说道。 已经恢复平静的西门金刚,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公户祥从将军之职,降为千户,那说明悬空寺的人出世了。” 西门愚点点头,说道:“接下来有硬仗要打了,斥候已经出现,那说明他们的大军即将抵达,传令下去,随时准备迎战!” “得令!” 西门金刚转身快步离去。 西门愚脸色平静,并没有被刚才公户祥的举动激怒,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西门愚越是平静,就说明他心中越是愤怒,这一点儿,从西门愚眼中偶尔闪过的寒光就可以看出。 公户祥带着斥候军,在佛光城前耀武耀威一番之后,就后撤两里,然后开始游曳。 五里的距离,是一个安全距离,即便是修行者出手,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高坐马背的公户祥,看骚动不已的西域守军,此刻恢复平静,他略显失望的摇摇头,喃喃道:“可惜了。” 原本,公户祥是打算利用这一千三百余颗人头,来激怒守城将领的,最好是激怒对方,让对方打开城门,出动大军来围剿他们。 可惜,西门愚居然就在城墙之上,他的计划并没有得逞。 不过,公户祥也不觉得意外,如果如此简单就能把对方引出来,那就说明佛光城的统帅,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佛光城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 公户祥作为上一次攻城先锋的将军,在前期,战功立下不少,本应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但后期的时候,因为他的一个错误决定,导致其麾下损兵折将,死伤无数。 本应该军法从事,直接砍头的,但有人保他,他直接从将军的位置,降为斥候军千户。 众所周知,斥候军跟蚁军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场大战打下来,死的最多的往往都是蚁军,其次就是斥候。 蚁军的将士基本不用怎么培养,只要懂得冲锋就可以了,可斥候就不同了,他们负责前线的一切情报搜集和传递,任务很重要,也很关键。 很多时候,往往为了一份情报,会有无数斥候小队惨死。 公户祥想要再次崛起和上位,就必须再立新功,不然的话,他的下场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被上级直接拖下去砍了,以儆效尤。 这次歼灭了佛光城的一千多人的斥候,可谓是一个大大的功劳。 杀人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公户祥在最短的时间,把佛光城变成了聋子和瞎子,这才是真正的功劳所在。 沉吟片刻,公户祥问道:“蚁军还有多久抵达战场?” “回大人,还有一个时辰!” “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必须赶到!” “喏!” 在这道命令下达之后,公户祥又说道:“清场吧,半个时辰之内,我要佛光城的斥候死绝!” “喏!” 看似一道简单的命令,却意味着接下来这半个时辰之内,佛光城外会展开一场血腥而又残酷的战争。 豹马斥候出动,寸草不生,无数隐藏在佛光城外的西域斥候,遭到了豹马斥候的血腥清洗,准确来说,是屠戮。 无数西域斥候,当着佛光城众将士的面,被屠杀殆尽,这些斥候,致死都没有看到城门开启。 看到这一幕的西域守军,一个个睚眦欲裂,纷纷请战,但都被西门愚无情的拒绝了。 对于这些斥候的死,西门愚也很心疼,但他不可能打开城门的。 开启城门之后,或许能够救回一部分斥候,可也会给豹马斥候进攻的机会。 若是来的是极西王朝普通的斥候军,那西门愚绝对会开启城门,不但要救回斥候,还有趁着地方大军未到之前,吃掉对方的斥候军。 但,此次来的是豹马斥候。 豹马斥候是极西王朝军队当中的精锐斥候,就这三千人的战力,丝毫不亚于九千人的战力,想要吃掉他们,没有一万人是不太可能的。 一万人出城,想要彻底吃掉对方,也很困难,要知道斥候本来就不以正面作战为主,如果他们一心想逃,或者想打拖延战的话,佛光城就会陷入被动当中。 估计,公户祥在挑衅失败之后,下令清场,就是在打这个主意。 ------------------------------------- 一刻钟之后。 佛光城外的斥候,被屠戮一空。 佛光城斥候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在面对豹马斥候围剿的时候,他们开始聚集,然后以步兵姿态,开始了反冲锋。 斥候! 当他们不在逃跑,而是选择慷慨赴死的时候,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极其强大的。 尽管佛光城斥候在实力、数量、装备上都不如豹马斥候,但他们还是在临死前,给予了豹马斥候沉重一击。 八百斥候,在佛光城守备军的注视下,以毅然决然的姿态,慷慨赴死。 一次冲锋,八百斥候,还剩下三百人! 两次冲锋,三百斥候,还剩下一百人! 第三次冲锋之后,一百斥候还剩下三十余人。 结果已经注定,这八百斥候必死无疑,但即便他们只剩下三十余人,还是选择了再次冲锋。 在数万将士的注视下,这三十余人被豹马斥候淹没,然后被乱刀砍死。 佛光城撒出去的两千两百斥候,在这一日,悉数战死,无一人投降。 三千豹马斥候,在这一战当中,战死八百人,负伤七百余人。 完全处于劣势的佛光城斥候,最终以伤换伤,以伤换命的打法,狠狠咬了豹马斥候一口,让佛光城守军看到了西域军的血性,也狠狠地打击了豹马斥候嚣张的气焰。 公户祥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在他们刚刚屠戮掉佛光城斥候之后,没多久,极西王朝的蚁军终于赶到。 人数不多,却也不少,足足三万人,而且各个都是轻装简行。 在三万蚁军刚刚抵达战场之后,就发起冲锋。 元符十七年, 正月初六, 西域西部,停歇四个月的佛光城,战争再起。 极西之地跟西域的战争,全面展开。 这一次,极西王朝采取了最血腥的打法。 对于武将来说,用兵如泥是基本操作,可极西王朝这次是疯了,他们简直就是用人命去堆砌城墙。 三万蚁军在抵达战场之后,根本没有喘息,直接展开攻城。 佛光城开始反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三万蚁军就死伤大半。 让人感到惊悚的是,这三万蚁军只有基本的武器,他们大多数还没有靠近从城墙,就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更让人感到惊恐的是,伤亡率已经过半,蚁军却始终没有后退,哪怕是一步都没有。 要知道,此刻的战场之上,除了两千余人的豹马斥候军之外,极西王朝的主力军还没有抵达战场,如果这三万蚁军想要逃的话,公户祥绝对是拦不住的。 然而,蚁军并没有逃,而是不断的冲锋,冲锋,再冲锋。 西门愚站在城墙之上,眼神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情况不对!” 良久之后,西门愚开口道。 副将西门金刚也点点头,道:“情况确实不对,这些蚁军,居然都是百姓,而且年龄都比较大。” 这三万蚁军情况非常不对劲。 第一,他们的身份。 这些蚁军都是清一色的百姓,对于军人和百姓的区别,还是很好辨认的。 军人作战,哪怕是蚁军,他们都是有一定策略和队形的,而百姓作战,那就是一窝蜂的冲锋。 百姓大军其实很好对付,他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人数,只要在抵挡住他们第一波进攻,将其杀溃之后,百姓大家就会溃败,这也是为何,很多百姓起义军,在面对正规军的时候,即便他们占据了庞大的人数优势,最终也很难获胜的原因。 第二,这些蚁军的年龄,普遍都偏大,大多数都是四十岁到五十岁左右的老人。 第三,蚁军居然如此悍不畏死,这非常的不正常。 蚁军的命不值钱,这是公认的,而他们的战斗力弱,很容易溃败,这也是公认的。 在没有督战队,没有主力部队掠阵的情况下,想要蚁军在出现重大伤亡之后,蚁军不可能不后撤。 惜命是人的本性,即便是命最不值钱的蚁军,也是如此,更何况,对方还是百姓组成的蚁军。 “悬空寺的妖僧果然出世了。”西门愚说道。 西门金刚闻言,点点头道:“也只有这些妖僧,才能做到这一点。” 说到这,西门金刚叹息道:“接下来,我们有硬仗要打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章 浩劫开端 战争开启,没有任何的试探,极西王朝从一开始,就直接展开进攻。 在三万蚁军死亡过半之后,极西王朝的前锋部队赶到了。 足足有十万大军,其中正规军有三万,剩下的七万人,都是蚁军。 先锋部队抵达之后,先锋将军从公户祥手中接过指挥权,他没有丝毫的停歇,直接把七万蚁军全都压上去。 这一次,七万蚁军的装备得到了升级。 有简单的铠甲,还有各种便携式攻城器械。 在这些装备的加持下,蚁军的伤亡减少很多,但攻城战的进展,还是极其不顺利,大部分蚁军都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原本空无一物的城墙之下,此刻铺满了无数尸骸,这些蚁军踩在他们的尸体之上,继续冲锋。 到目前为止,佛光城这边还没有出现任何的伤亡。 毕竟,在攻城战当中,守城的一方终究还是占据着先天的优势,最起码他们占据着地利优势。 一轮箭雨之后,城墙之下的蚁军,就像个割麦子一般,扑簌簌的倒下。 可这种情况,并没有让西门愚和佛光城守备军感到欣喜,反而心情愈发的凝重起来。 箭矢洗地,这个办法是好,可以大大减少己方的伤亡,可箭矢终究是有限的。 当然,在停战的这四个月时间里,佛光城准备的箭矢是海量的,不可能在这不到一个时辰当中,就消耗殆尽,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箭矢还有无数储备,可就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消耗了十数万的箭矢。 箭矢消耗了,还可以源源不断的供应,可弓箭却不堪其负。 最关键的是,持续不断的射箭,对弓箭手的损伤极大。 弓箭损坏了可以修复,可以换新的,箭矢射出去了,也可以得到补充,可弓箭手的消耗和损伤,是极难恢复的,越是到后面,弓箭手的左右越小。 即便他们有无数守城弓弩器械,可器械频繁使用,也会出现磨损和损坏。 到目前为止,佛光城守备军的箭矢消耗无数,也杀敌无数,可他们杀的都是蚁军,极西王朝的正规军,到现在都没有投入战场。 很明显,极西王朝这是打算用无数蚁军的性命,来不断消耗佛光城的底蕴。 阴谋? 不,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极西王朝就是要用蚁军来消耗佛光城的底蕴,而佛光城还不得不消耗底蕴,现在,就看谁最先撑不住。 如果在寻常战场上,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或者说是收效甚微的打法,基本不可能出现,即便出现,也都是在背水一战,毫无退路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然而,极西王朝这一上来就这样搞,简直是不把人命当人命。 “极西王朝这是疯了?”西门金刚忍不住问道。 西门愚闻言,摇摇头道:“他们没有疯。” “嗯?” (°ー°〃) 西门金刚闻言,顿时一愣。 西门愚解释道:“根据大炎国师传递过来的消息,天劫已经降临,这给了极西王朝很大的信心,而我们中洲出现了半步不可言的修士,让极西王朝感到了威胁,而且这一年多以来,中洲逐渐变得团结,各种天才层出不穷,如果给予我们足够的时间,挡住不可知之地的进攻,也不是不可能,但显然,他们不想,也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强大,尤其是悬空山那位半步不可言说的出现,直接打破了这种平衡,导致这场大战提前爆发了。” “这么说,极西王朝是准备好了?” 西门愚摇摇头道:“从上次交手的情况来看,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但天劫既然降临了,不管他们准备好,还是没有准备好,既然选择了开战,就会不惜代价的。” “用人命来填,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西门金刚吐槽道。 “天谴?呵呵!” 西门愚冷笑一声道:“有天劫给他们撑腰,他们还怕天谴?” 西门金刚闻言,狠狠地拍了墙垛一巴掌,愤愤道:“这群狗-狗-娘养的妖僧,该死的天劫!” 西门愚却面无表情,对于一个成熟的武将来说,咒骂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从后面调集弓箭手,我倒想看看,极西王朝能拿出多少蚁军来消耗。” “喏!” 对于西门愚的这个决定,西门金刚并不感到意外。 面对已经疯狂的蚁军,他们除了不断割麦子之外,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是,如此一来,佛光城的底蕴会急速被消耗,而后面的战斗,只会越来越难打。 “报!” 就在这时,有一名武将疾步走来。 西门愚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何事?” “有一行人自称是大炎国师的人,他们要求见你。” “嗯?” (°ー°〃) 西门愚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他眯起眼睛,心中百转千回,但口中却问道:“为首之人是谁?” “成游,自称是言午卫首领。” “言午卫?” 西门金刚闻言,顿时一惊。 对于这个新出现的军种,西门金刚也是略有耳闻的。 毕竟,作为大炎国师的贴身卫队,本身就是值得关注的,更重要的是,言午卫可是击杀过超五境修士的存在,这种恐怖战绩,想不关注都不行。 “请他们过来。” “喏!” 很快,成游带着燕十一和燕小沫出现在西门愚面前。 “嗯?” (°ー°〃) 西门愚和西门金刚在看到成游的时候,都下意识的眯起眼睛。 西门愚是觉得,成游不愧是大炎国师的人,身上那股气势,相当不俗,即便是面对他们,也丝毫不慌,而且西门愚注意到,成游一路走来,对于城墙之下的血腥厮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丝毫没有被影响到,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这种人,是非常可怕的。 西门金刚则是被成游身上的气息吸引住了。 西门金刚是修行者,境界不算高,却也不低,半步超品,这种修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算个人物,而他年龄比西门愚大,论辈分,算是西门愚爷爷辈的人物,可他却是西门愚的副将。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军事才能不如西门愚,他的能力只能担任一个副将,另一方面则是他需要保护西门愚。 半步超品的修为,已经很不俗了,可他却看不透成游,或者说,他在成游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很是诡异,这让他心中一凛。 之前,他就听说,许一凡的言午卫,修习的是特殊的体系,他还不太相信,现在看到成游之后,他信了。 这让西门金刚收起了对言午卫的轻视之心。 “成游见过西门将军,见过金刚将军。”成游到来之后,不卑不亢的行礼道。 西门愚二人见状,点头致意,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 “国师可还安好?”西门愚问道。 “有劳将军挂念,国师一切都好。” “如此甚好!” 成游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此次前来,是奉国师之命,给西门将军送两个人来。” “嗯?” 西门愚闻言,眼睛顿时眯起,下意识的看向脸色发白的燕十一和燕小沫。 “可是他们二人?”西门愚问道。 成游点点头道:“正是他们。” 西门愚眉头一挑,没有说什么,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燕十一和燕小沫。 西门金刚则皱起眉头,看了二人一眼之后,皱起的眉头变得紧蹙起来。 不是修行者,只是普通人,西门金刚没有在二人身上看出什么奇异的地方,这让西门金刚心里泛起嘀咕来。 见西门愚二人不说话,成游解释道:“他叫燕十一,是国师的弟子。” “嗯?” 此话一出,西门愚和西门金刚顿时面面相觑,然后西门愚就若有所思,冲着燕十一抱拳道:“见过燕大侠。” 燕十一见状,连忙还礼。 西门愚沉默片刻之后,问道:“不知国师此举,是为何意?还有什么交代吗?” 成游直接说道:“国师说了,让他们二人跟随在将军身边,将军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闻听此言,西门愚顿时皱起眉头,显然,对于许一凡这个安排,他有些不满。 西门金刚更是直接说道:“成统领,国师此举何意啊?难道是信不过我家将军,还是信不过我们西域啊?” 说到这,西门金刚又说道:“这里是佛光城,也是西域,大炎王朝的国师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啊?” 原本和谐的气氛,随着西门金刚的话响起,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成游闻言,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直接说道:“二位将军误会了,国师无意插手佛光城的事情,也不是不信任诸位,而是为了佛光城着想。” “哦?是吗?” 西门金刚眼神不善的看着成游。 若是以往,成游敢这么说话,他早就拔刀了。 一个小小护卫统领,也敢这么跟他说话,哪怕是国师的护卫,也不能如此倨傲,更何况,还是他国的国师。 “二位将军可知悬空山破境之人是谁?” “嗯?” 西门愚和西门金刚对视一眼,西门愚开口道:“还请成统领告知一二。” “燕昊天!” “是他?!” 西门金刚和西门愚闻言,都是一惊。 燕昊天在大炎名声不显,可在佛光城一带,可是非常有名的,尤其是那些经历过二十年前大战的人,更是对此人记忆深刻。 燕昊天曾经带着三千佛徒杀上悬空寺,在当时轰动一时。 虽然燕昊天最终失败了,可他的名字还是被人记住了,而二十年前,极西王朝跟西域王朝展开过一场大战,而导火索就是燕昊天。 之前,他们还在猜测,此次破境之人是谁,没想到是燕昊天。 成游继续说道:“燕十一是燕昊天的养子。” 此话一出,西门愚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关键,他看向燕十一,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片刻之后,西门愚看向成游,抱拳道:“多谢国师,有劳成统领了。” 成游闻言,摇摇头道:“人我已经送到,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二人挽留,他径直转身离开。 西门愚看着远去的成游,对身边另一个副将说道:“替我送送成统领。” 然后,西门愚就看向燕十一,说道:“从即刻起,你二人就是我的亲卫了。” “是!” 西门愚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转过身,继续看向城墙之下的厮杀,脸上凝重的表情,也逐渐舒展开来。 对于极西王朝的进攻,西门愚担心,却也没有那么担心,即便此次极西王朝采用了极端的手段攻城,让他倍感意外,但他并不慌。 佛光城能够矗立在此无数年,至今都没有被攻破,是有着强大底蕴的,一时半会儿,极西王朝还是攻不破佛光城的。 但西门愚还是很担忧,他担忧的不是极西王朝的军队,而是悬空寺的高修,尤其是入圣境以上的修士。 普通军队,寻常修士攻城,他们还能抵挡,可入圣境以上的修士如果参与攻城的话,那他们就会非常的被动,甚至是无能为力。 悬空山那边的情况,到现在还没有落幕,西门愚一直担心,破境之人会败,而释劫在战胜之后,会前来攻城。 释劫来攻城,西门愚不担心对方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拿下佛光城,这点底气他还是有的,他担心的是,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出现,会给佛光城造成极大的伤亡,给极西王朝的军队可乘之机。 甚至西门愚猜测,极西王朝此次出兵,很可能就是提前商量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佛光城必须早做准备。 但现在,西门愚不是太担心了,许一凡把燕十一送到佛光城,就是帮他解决这个问题的,只要释劫可能攻城的问题解决了,那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抵挡住极西王朝的不断进攻,守住佛光城即可。 难度很大,可也不是不可以完成。 西门金刚站在西门愚身边,沉吟片刻之后,问道:“你真的相信大炎的那年轻国师?” “为何不信?”西门愚反问道。 “他毕竟是大炎国师.......” 然而,不等西门金刚说完,西门愚就摇头打断道:“从他成为国师的那一刻,他就不止是大炎国师,而是我们中洲国师,如果我们败了,对西域影响很大,对大炎的影响也很大,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比我们都明白,此次,若是没有他,极西王朝军队前来,很可能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西门金刚闻言,想了想,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西门愚的说辞。 “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真的能帮到我们吗?” “那就要看他们在燕昊天心中的地位了。” 西门金刚:o((⊙﹏⊙))o 似乎是看出了西门金刚的疑惑,西门愚说道:“燕昊天此人很危险,他此次破境,而且还是选择在悬空山破境,本身就有很大的图谋,按照之前的计划,我们至少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筹备,但燕昊天此举,打破了平衡,这对我们很不利,要说愤怒,国师比我们更愤怒,而国师把他们二人送到佛光城,就是为了逼迫燕昊天站队,而且.......” 说到这,西门愚转过头,看了一眼燕十一和燕小沫,低声道:“那少年绝对不止是燕昊天养子,国师弟子那么简单。” (°ー°〃) 西门金刚一愣,随即说道:“你的意思是,国师有了新的谋划?” 西门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看到这一幕,西门金刚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燕十一,没有再言语什么。 燕十一和燕小沫,此时情绪并不太好。 先是被燕昊天破境的威严震慑,又被成游带着他们赶赴佛光城,这一路上,他们并不是一帆风顺,先后遭遇了多次袭杀。 为了把他们第一时间送到佛光城,成游带着的三十言午卫,战死大半。 到目前为止,燕十一都不知道前来袭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应该是极西之地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燕十一才逐渐察觉到他自身的特殊,也明白,从他离开极乐镇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处于危险当中,之前跟在许一凡身边,他还没有意识到,可当他才离开许一凡,就遇到危险,如果不是言午卫,他估计早就死了。 至于说,许一凡为何要把他送到佛光城来,他也猜到了一些。 对此,燕十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从小就早慧的他,在经历了极乐镇的磨炼之后,燕十一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没有不付出代价的好处。 许一凡收他为徒也好,把他送到佛光城也罢,都是有目的性的,而许一凡也没有隐藏这一点。 之前,许一凡给过他选择,他选择了留下,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命就不属于他了。 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对于燕十一来说,那就是一句屁话,在自己没有掀桌子的实力之前,做一枚棋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当他来到佛光城城墙之上,看着那刀割麦子的战争之后,他还是被吓的不轻,也震撼的够呛。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释菩提 悬空山山巅。 剑九和凯丽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凯丽纵使有千般手段,在面对暴怒的剑九的时候,只能憋屈的选择被动防守。 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被剑九用剑术化解,而她每次丢出来的法宝,不是被打碎,就是破损严重,到了最后,她不得不召唤出她的法相。 然后....... 她的巨大法相,就被打成活靶子,从山巅一路打到山脚,巨大的法相被剑九硬生生的打碎,而她的极致防御,更是被剑九以钝刀子割肉的手段,一点点破开。 在此期间,凯丽想过逃跑,可惜,她失败了。 都说纯粹剑修是修士当中最难缠的人,此话一点不假,简直比粗鄙的武夫还要恶心人。 凯丽也想过挟持许一凡,让剑九投鼠忌器,以此来胁迫剑九。 可惜,她还是失败了。 许一凡很惜命,他身边不只是有剑九,还有言午卫。 当凯丽选择这么做的时候,差点就陷入群殴之中。 单挑打不过,群殴就更打不过了。 “砰!” 在悬空山山脚,凯丽那两米多高的法相,被剑九一剑劈得砸入大地,在地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咔嚓!” 在法相落入深坑之后,一阵清脆的龟裂声响起。 “轰!” 当龟裂声达到极致的时候,法相彻底被打碎,凯丽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倒在深坑之中,然后就被剑九从深坑当中拎出来。 凯丽此刻虚弱了极点,该出的底牌,能用的手段,她基本都用了,结果还是打不过,这让凯丽开始怀疑人生。 在凯丽落败之后,剑九并没有轻易放过她,直接用九把仙剑,封住了凯丽身体的关键窍穴。 此刻的凯丽,就是一个废人。 做完这一切,剑九拎着半死不活的凯丽,重新回到悬空山山巅。 剑九说要把凯丽打个半死,那是一点儿水分都没有,现在的凯丽,除了还有口气之外,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噗通!” 剑九回到山巅之后,直接把凯丽丢在许一凡面前,拍拍手,说道:“搞定!” 说完,剑九还伸了个懒腰,那娇柔的身体内,顿时响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听得许一凡眼皮子一阵狂跳。 经过刚才那一战,许一凡对剑九的实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超凡境境界,却能发挥出证道境实力,但这绝对不是剑九的全部实力。 许一凡暗暗估算了一下,如果剑九手段齐出的话,再加上拼命的话,她应该可以跟入圣境修士交手一二,至于胜负如何,许一凡不太清楚,但绝对不会被入圣境修士杀死。 在有了这个结果之后,许一凡是一个劲的摸鼻子。 暴力,太暴力了。 恐怖,太恐怖了。 妖孽,太妖孽了。 剑九现在是许一凡身边最能打的,没有之一。 很多老一辈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当然,比她强的肯定有,比如夫子,比如不良帅,还有姜三甲。 想起姜三甲,许一凡就在想,姜三甲曾经是剑道魁首,他的实力一直都是个谜。 以前,许一凡以为姜三甲最多是一品修为,但后来,许一凡发现不是,至少是超品境修为。 但随着许一凡接触的大修士越来越多,见过超五境的修士越来越多,许一凡开始变得迷茫起来。 姜三甲是在孙曦圣失踪之后,瞬间崛起的人物,在他纵横天下的那六十年的时间里,就没有败过,这就很吓人了。 在炎城的时候,许一凡曾经问过东郭游,他跟姜三甲相比,谁跟强一些。 东郭游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说道:“三十年前,我接住他三剑。” “现在呢?” “还是三剑!” 得知这个答案的许一凡,沉默了很久。 东郭游在三十多年前,是知道境修为,那个时候,他只能接着姜三甲三剑,这说明什么? 说明姜三甲当时至少是证道境巅峰修为,甚至是入圣境修为。 现在,东郭游是证道境修为,他依旧只能接住三剑,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姜三甲至少是入圣境修为,甚至更高。 而且许一凡怀疑东郭游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实话。 但不管怎么样,姜三甲至少是跟夫子一个境界的人,可这个答案,许一凡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每每想起姜三甲,许一凡首先想到的就是他那邋里邋遢,动不动就挖鼻孔,抠脚丫子的模样,一点儿超五境修士的风度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农村的糟老头子。 当然,许一凡对姜三甲的实力没有清晰的认知,主要还是这家伙几乎没有出过手,唯一一次出手,还是在岩门镇的那场袭杀当中。 当时,姜三甲表现出来的实力,就是一个上三境的修为而已。 后来,许一凡知道姜三甲是无境之人,也只是把他放在了上三境修士的行列而已,而京城包袱斋之战,姜三甲在城外宰了一个上三境的 修士,更坐实了他上三境修士的身份。 再后来,许一凡成为国师,而姜三甲也溜之大吉了,因此,许一凡对姜三甲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上三境的层次。 可自从遇到剑九之后,尤其是在剑九一步成为超五境修士之后,许一凡就开始重新审视姜三甲的修为了。 他娘的,这糟老头子绝对是个超五境修士,而这也能解释,为何许一凡从东海城到康城,再到京城,一路上虽然遇到无数危险,但这些危险都是许一凡自己可以解决的,虽然代价大了点,但绝对不会死。 在想到这个结果之后,许一凡就非常的无语。 身边有一个超五境保驾护航,许一凡想死都难。 可姜三甲在的时候,许一凡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姜三甲离开之后,他才后知后觉,早知道姜三甲这么厉害,许一凡绝对不会让姜三甲离开的,哪怕不要这张脸,也要留住姜三甲。 因此,每次想到姜三甲的时候,许一凡都忍不住叹息和懊悔。 “也不知道,剑九这新一代的剑道魁首,跟姜三甲这老一代的剑道魁首,谁更强,谁在剑道一途走的更远呢?” 然而,这个问题,暂时注定是没有答案的。 现在的剑九肯定不是姜三甲的对手,但未来就说不定了。 收回繁杂的思绪,许一凡看向半死不活的凯丽,不由得再次摸了摸鼻子。 凯丽现在是真的惨,他那风情万种的美貌,早已经不复存在,不知道剑九是不是故意的,凯丽引以为傲的脸,被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就这模样,别说诱惑人了,能不吓人就不错了。 暴怒状态下的剑九,还是少惹为妙。 “唉!” e=(′o`*))) 许一凡看着凯丽,叹息一声道:“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听,非要挨一顿打,才肯坐下来谈话,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凯丽:(╯‵□′)╯︵┻━┻ 此时此刻的凯丽,心中有一万只豹马呼啸而过,她也没想到,才踏入修行界没多久的剑九,会这么的能打啊。 早知道如此,她肯定不会出手的。 不对,早知道如此,她绝对不会留在悬空山山巅,贪图菩提树元气的。 果然,贪心害死人啊! 听到许一凡的话,凯丽努力睁开眼睛,瞪着许一凡,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赢了,你说什么都对。” “怎么?你不服气?”许一凡眉头一挑道。 “哼!” ╭(╯^╰)╮ 凯丽冷哼一声,讥笑道:“靠一个女人,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如果没有她,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许一凡闻言,并没有生气,而是思索一番,很认真的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 “呵呵!不要脸。” 凯丽听完,顿时讥笑起来。 可下一秒,许一凡就说道:“可有靠山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我许一凡是靠脑子吃饭的,又不是靠修为吃饭的,在智力上你不如我,在实力上......”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你还是不如我。” “恬不知耻,堂堂大炎国师,没想到会是如此不要脸,真不知道你们大炎皇帝,为何会让你当国师。” 许一凡认真的想了想,对着凯丽说道:“可能我不要脸吧。” 凯丽:“......” (╯‵□′)╯︵┻━┻ 许一凡的话,直接让凯丽不说话了,自闭了! 遇到这样恬不知耻的家伙,想不自闭都不行。 许一凡则收起玩笑,表情认真的说道:“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呸!想都别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不想听听,我们交易的内容吗?” “不想,没兴趣。” “呵呵!” 看到凯丽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许一凡并不感到意外。 如果是以前,凯丽听到许一凡这么说,说不定还会跟许一凡调情一二,可现在,他这幅尊容,还是算了吧,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释菩提,知道境修为,战力却堪比证道境初期,极西王朝国师释天龙的小儿子,悬空寺最年轻的金刚,禅武双修,是近百年来,最有希望成佛之人,原本在武修之路一帆风顺,却在二十年前,遭遇变故,样貌大变,武道根基被毁,只能剑走偏锋,在修禅一路前行。” 此话一出,凯丽的眼睛骤然睁大,寒光一闪而逝,但很快就沉寂下来。 “你跟燕昊天是同父同母的兄弟,而这些年,你一直在寻找燕昊天,直到二十年前,燕昊天重返极西之地的时候,他才找到他,本来,二十年前,燕昊天就会死在极西之地的,有人救下了他,让他逃离了极西之地,那个人就是你吧?” 凯丽,哦,不,是释菩提,闻言之后,闭上眼睛,一副要死的样子。 许一凡对此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为了救下燕昊天,却毁掉了自己的武道根基,成为了现在这幅模样,为了摆脱嫌疑,你不得不离开极西之地,成为谍子,潜入西域。” “进入西域之后,你去往了下阳国,杀死了一个凯丽的女人,将其取而代之,成为上阳国和下阳国最风情万种的女人,在这段时间,你发展了很多谍子和死士,为极西王朝传递了无数情报。” “上一次,极西王朝跟西域开战,西域连续丢失七座军事要塞,导致十二万西域军死亡,这是你的手笔吧?” “你的行动给西域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也因为这件事,导致你身份暴露,最终西域不得不出动阿修罗骑士,悬赏通缉你,而你的所作所为,成功的洗脱了你的嫌疑,让你重新回到悬空寺,并且进入权利中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释菩提开口道。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继续说道:“几年前,燕昊天就来到了西域,那三百七十二人的背叛者名单,就是你给他的吧?” “还有,一年前,燕昊天出现在悬空寺的幽冥地狱,也是你在暗中帮助他的吧?” “去年,你身份暴露,已经回到了悬空寺,现在却又再次来到西域,是你自己申请的吧?” “还有今天,释劫之所以来这里,也是你安排的吧?” 说到这,许一凡拍了拍脑袋,又说道:“哦,我差点忘记了,燕昊天之所以成佛,还走出了新的成佛之路,也是得益于你的帮助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燕昊天已经习会了悬空寺的至高佛典,而这也是你给他的吧?” 随着许一凡不断说出这些信息,释菩提的不再闭眼装死,而是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许一凡。 眼神差异、疑惑、震惊,还有被人揭穿秘密的羞怒,以及恐惧。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点点头,说道:“看来我说对了。” “燕昊天要在悬空山证道成佛,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护道人,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明知道你的存在,而且还知道你的威胁,居然没有杀你,我想他是有能力杀你的,可偏偏就是不杀,为何?” “燕昊天不是没有护道人,而这个护道人就是你,释菩提,你真是让我意外啊,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你背叛家族,背叛悬空寺。” “难道仅仅是因为一母同胞的亲情吗?” 许一凡自顾自的摇摇头道:“我想应该不是,以我对你们极西之地的了解,你们很重视血脉和传承,但不重视亲情,如果重视的话,你们也不会抛弃那些先天没有慧根,身体残缺的孩子。” 释菩提就那么看着许一凡,原本复杂的眼神,随着许一凡这些问题的出现,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你想推翻极西之地现有的制度?”许一凡猜测道。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因为燕昊天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为了推翻极西之地现有的制度。 但是,许一凡盯着释菩提看了一会儿,就摇摇头道:“看来我猜错了。” “你很厌恶,也很憎恨极西之地现有的制度,但你却也因为这种制度而获益,既然你不是为了推翻制度,那就是想要得到更多。” “嗯,让我想想,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呢?” 许一凡坐在蒲团上,捏着下巴,自顾自的说着话。 释菩提在听到的许一凡的这番话之后,瞳孔不止一次的放大。 许一凡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很多都是极其隐秘的事情,释菩提很难理解,许一凡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要知道,这些事情,就连悬空寺的人都不知道啊。 虽然许一凡没有拿出证据,可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证据什么的都已经不需要了。 更让释菩提感到震惊,不,是惊骇的是,许一凡似乎对极西之地的事情很了解,而这种了解应该是最近才出现的,他研究过许一凡,也深入的了解过许一凡,许一凡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难道是不良人告诉他这些的? 还是说,许一凡麾下的无名营已经潜入极西之地了? 可即便是这样,言午堂成立才多久,他又是怎么做到,在短短的数年时间,让无名营跨越西域,进入极西之地的呢? 释菩提觉得,他好像忽略了什么,或者说许一凡身上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许一凡摸着下巴,眯着眼睛,盯着释菩提看了很久,突然眼前一亮。 “我知道了。” 释菩提:(°ー°〃)o((⊙﹏⊙))o 你知道了?你知道什么了啊? 许一凡此时笑眯眯的看着释菩提,说道:“燕昊天是天道的人,但他不是天道种子,而你,才是真正的天道种子。” “嘶!!!” 此话一出,释菩提的瞳孔再次放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一凡。 不知道是被震惊到了,还是被许一凡这天马行空的猜测给弄蒙圈了。 然而,许一凡却自顾自的说道:“看来我猜测的没错,难怪你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助燕昊天,哦,不对,是燕昊天不遗余力的帮你,甚至不惜以性命为代价,有意思,真的有意思。” “知道的太多,太过于聪明,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从释菩提口中响起。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 释劫VS燕昊天 燕昊天和释劫的战斗还在继续。 燕昊天先手撕金刚法相之后,又团灭了十八罗汉,战力可谓是达到了巅峰。 此刻,燕昊天也召唤出自己的法相,一个三头千手的佛像法相。 佛像无相,燕昊天就站在佛像之前,以超然之姿,横亘在天地之间,跟释劫的巨脸对视着。 释劫也不再只是巨脸,他也显露出真身,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叟,身着大红色袈裟,光头,佩戴佛珠,手持一根禅杖,在其身后是一个满身红光,巍峨无比的红色佛像。 释劫的法相,是众生相,面容不断的变幻着,但不管怎么变,都跟释劫有几分相似。 在这两尊法相面前,释劫和燕昊天本人,都显得格外的渺小。 不管是前不久才出世的昆仑巨人,还是沙朝的石巨人,在他们面前,都是弟弟。 此刻,两尊法相正在角力,而燕昊天和释劫则相对而坐。 释劫盘坐于空,看着燕昊天,眼神复杂。 释劫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他修佛一千三百余年,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沙弥,一步步走到悬空寺首座的位置,没人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在这漫长的岁月当中,他亲眼见识过无数人。 这些人,或为了成佛,或为了修行,或为了权利,在众生之间,不断的挣扎着,奋斗着。 有人成功了,有人陨落了,有人还在苦苦坚持着,而有人则选择了放弃,他也属于其中的一员。 相对于其他人,释劫是幸运的。 他的天赋、资质和悟性,都不是最好的,当然也不是最差的,跟大多数僧人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修,期待着自己可以证道成佛。 然而,在漫长的修行之中,整整三百年的时间,他也不过是超凡境修士而已。 三百年的苦修,已经是他能达到的顶点了,不可能再进一步,而他的寿命,也在这期间,逐渐消逝。 跟大多数苦修一样,他不甘心就这么止步于此,于是,他选择了下山历练。 在这期间,他认识了燕昊天的先祖。 当时的燕昊天先祖,也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辈而已,挣扎在生与死的边境线上。 可能是看到他,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可能是他看出了此人的不俗,只是缺乏一个机遇,于是,他给燕昊天这个机遇。 果然,在他的点拨和帮助之下,这个寂寂无名的小辈,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修为突飞猛进,实力大增,很快出名,也很快上位,最终成为了极西王朝炙手可热的人物。 而他呢? 他还是游历四方,寻找自己的机缘,希望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寻到了自己的机遇,遇到了悄无声息降临世间的天劫。 当时的天劫,正在寻找合适的分身,释劫不知道为何,被祂选中,成为了天劫分身。 释劫得到了他想要的,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寻到了机缘,他重新回到悬空寺,开始闭关。 修为从超凡境一路跌境,一直跌落到九品,然后又重修回来,接着又跌境。 如此反复,在来回跌境重修五次之后,释劫终于不在跌境重新,因为他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再跌境,他就再也无法重修了。 五次跌境重修,算是勉强达到了成为分身的资格,他的修为境界,更是从超凡境一路破境,跻身知道境,证道境,再到入圣境。 然而,这个入圣境已经是他的极限。 在跻身为入圣境之后,他出关了,开启了他的时代,以超强境界,横扫整个悬空寺,成为了悬空寺首座。 在得到利益的同时,终究还是付出一些东西的。 成为天劫分身的那段时间,释劫做了很多事情,选拔了很多人,他在布局,准确来说,是祂在布局。 其中,他曾经无意间帮助的燕昊天先祖,就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在他成为悬空寺首座的时候,燕昊天先祖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极西王朝的国师,虽然他不是悬空寺方丈,可他手上的权利,已经等同于方丈。 燕昊天先祖从释劫这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但在得到的同时,也要付出代价的。 释菩提一家,家族鼎盛,子嗣众多,单单其先祖,就生育了几十个儿子,可这些儿子,除了其中一个接替了他之外,剩下的儿子都陆陆续续的夭折了。 在那之后,近千年的时间,极西王朝国师一家,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家主的子嗣众多,但最终能活下来的,往往只有一个,其他兄弟,都会在老家主退位之前夭折。 他们是真的夭折吗? 当然不是,他们成为了某个人续命的‘丹药’! 其实,释劫的寿命,只有不到五百年,但他却足足活了一千三百年,之所以能活这么久,除了他是天劫分身,得到了天劫的馈赠之外,更多的原因,还是他在掠夺其他人的性命,为自己续命。 释菩提一家,那些夭折的家主儿子,就是他的丹药和鼎炉。 人生就是这样,在你为了心中的欲望,而开始不断攫取和掠夺的时候,也会被很高的存在掠夺。 极西王朝的国师,之所以能成为国师,是因为释劫的庇护,如果释劫不在了,那释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过去,被他人取代。 即便释劫还在,如果释家不听话,换个人来当国师也是一样的。 因此,释家在享受权利的同时,也要承受巨大的代价,但这个代价还是可以接受的。 释家历代家主不好过,释劫本人也不好过,在他选择成为分身的那一刻,他就是一个傀儡,他的寿命在遇到天劫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攫取一空,想要活着,就得不断从他人身上攫取。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靠着掠夺他人,释劫成功的活到了现在。 但,自从一百多年前,孙曦圣的崛起和到来,既打乱了他的计划,也改变了他的计划。 他被抛弃了! 他所有的潜能都被榨干,所有的价值都被利用完毕,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跟废物有什么区别,但他还是靠着释家的不断输血,苟延残喘的活着。 然而,他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悬空寺的人对他不满,极西王朝的人也对他不满,但他是天劫分身,有这个光环存在,还没有敢动他。 孙曦圣打乱了他的计划,让他的光环出现了破绽,当孙曦圣失踪之后,他十分的兴奋,发起了东征计划。 可惜,他低估了中洲势力的强大。 尤其是当姜三甲出世之后,他更是被对方打掉了头顶的光环,他被抛弃的真相,已经人尽皆知。 但,那时候的他,只是疑似被抛弃,没人能够证明这一点,只要他不承认,那他的光环就还在。 可惜,在二十年前,那个女人的出现,彻底击碎了他的光环。 一个趴在悬空寺、极西王朝身上吸血上千年的人,当他的牙齿掉落的时候,就是遭遇反扑和围攻的时候。 现如今,他虽然还是悬空寺的首座,可只是空有名头,没有实权,现在的他,还不如一颗棋子,而事实上,他就是一个棋子,严格来说,现在的他是一颗弃子。 导致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除了孙曦圣、姜三甲和那个女人之外,释家的背刺也十分关键。 燕昊天当年为何被抛弃? 当真是因为他毫无慧根,身体残缺吗? 当然不是,燕昊天有慧根,而且极好,身体也不曾残缺,本来是他延续寿命最佳的鼎炉,可释天龙却亲手毁掉了他。 二十年前,这个被自己遗忘的蝼蚁,趁着那个女人的到来,居然带着三千佛徒归来,企图推翻他。 可笑,可笑至极! 一个天才,当他被剥夺了一切之后,就是一个废物,即便他再次崛起,终究还是一个废物。 三千佛徒又如何,现如今,他们还不是被钉死在悬空寺的路旁。 从那个时候开始,释劫就下定决心,他一定要亲手宰了燕昊天,而今天就是他的机会。 “燕昊天,你终究还是背叛了悬空寺。”释劫看着燕昊天,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说道。 “背叛?” 燕昊天摇摇头道:“是你背叛了悬空寺。” “我背叛?哈哈哈......” 释劫疯狂大笑道:“无知小儿,你可知道,若是没有我,悬空寺能达到现在的高度吗?” “若是没有我,在千年之前,极西之地就被李不知给打没了。” “若是没有我,悬空寺这些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成佛,” “若是没有我,你释家不过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踩死的蝼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为王朝国师家族。” “我背叛?是我救了悬空寺,救了极西王朝,是悬空寺背叛了我,是极西王朝背叛了我,是你们背叛了我,你们才是最大的叛徒。” 释劫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扭曲起来。 然而,燕昊天却表情平淡道:“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天劫给予的,没有天劫,你什么都不是。” “哈哈!” 释劫大笑一声道:“即便没有祂,我依旧可以。” “呵呵!” 燕昊天嗤笑一声道:“是吗?你方才说的一切,真的是你做的吗?如果不是天劫,在数百年之前,你就死了吧,你知道天劫为何抛弃你吗?”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祂的帮助了。” “呵呵!” 燕昊天就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释劫。 没有言语,单单只是一个眼神,就让释劫暴怒无比。 燕昊天的话,直击释劫的内心。 他不愿意承认燕昊天说的真相,在那一千多年的时间里,释劫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天劫,他就是天劫,他是无所不能的神,是至高佛,跟天道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尤其是在他打败李不知和姜小白之后,他对此深信不疑。 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天劫给予的,离开了天劫,他真的什么都不是,因此,在多年前,他就萌生了一个想法,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他要取代天劫,成为天劫。 为此,他做了很多准备。 可惜,还不等他展开行动,他就被天劫抛弃了。 天劫似乎并没有识破他的计划,不但没有杀他,还在临走时,赋予了他超强的修为,半步不可言说巅峰的修为,有了这个修为,即便失去了天劫分身的身份,他依旧是无敌的存在。 悬空寺的围攻,极西王朝的反扑,释家的背刺,确实让他十分难受,有些手忙脚乱,但他并不在乎,也不在意,在释劫看来,所有的阴谋诡计,所有的围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但他也并不是完全不在意,他想要得到更多,想要重回巅峰,就需要证明自己。 当他得知燕昊天居然证道成佛了,他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杀掉一个半步不可言水巅峰的存在,就是他最好的证明,只有这样,他才能向所有人证明,即便没有天劫,他依旧是最强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释劫很强,即便燕昊天精心挑选了开战地点,占据了天时地利,在面对释劫的时候,还是倍感吃力。 在外人看来,他手撕了金刚,又团灭了十八罗汉,看似很强,几乎是压着释劫打,可燕昊天的情况,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眼前的释劫,不过是他的分身而已,他的本体并没有来。 一个分身就打的燕昊天如此吃力,如果其本体前来,又该是何等的强大啊。 “你的后手呢?精心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安排后手,拿出来吧,不然的话,你就要死了。” 刚才还异常暴怒的释劫,突然平静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伪装的一般。 在二人说话期间,燕昊天的法相,已经落入下风,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三头千手的佛像,此刻两个脑袋已经被打爆了,千手也被释劫的法相,撕扯的七七八八,庞大的身躯之上,很多地方都凹陷下去了,有些地方更是出现了裂纹。 如果燕昊天还不使出全力,没有其他后手的话,燕昊天真的可能会被释劫给打死。 然而,面对释劫的挑衅,燕昊天表情平淡,他甚至都没有去看头顶交锋的法相。 但,释劫还是看出来了,看似平淡的燕昊天,其实此刻非常的不好受,他的气息已经紊乱,脸色愈发的苍白,面容也逐渐变得老态起来,甚至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老人斑。 “我确实还有后手,不过,不是给你准备的。” “哦?” 释劫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着燕昊天,说道:“那你是给谁准备的?给悬空寺其他几个老不死准备的吗?” 不等燕昊天回答,释劫就摇摇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想多了,除了我,其他几个老不死的不敢出来,他们只要敢动,南陀山的那几个老不死也会动的。” 燕昊天点点头道:“我没打算动他们,他们自然有人对付。” “哦?那你的后手是给谁准备的?难道是给我的本体吗?” 燕昊天摇摇头道:“你还不配。” (°ー°〃) “哈哈......” 释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靠着旁门左道的手段成佛,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小子,你还太嫩了。” 然而,下一秒,燕昊天的话就让释劫脸色大变。 “你的本体不会来,你不敢动,以前多年的岁月,让你的本体变得腐朽不堪,你不敢离开悬空寺,因为你只要离开,就会死,而你的本体也不用我出手,自然有人对付你的本体。” 此话一出,释劫脸色大变,他盯着燕昊天,沉默良久,缓缓问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你猜!” 释劫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盯着燕昊天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看向悬空山山巅上的许一凡一行人,眯起眼睛道:“你是天道的人?” 然而,他在说完之后,又自顾自的摇摇头道:“你不是天道的人,天道的人我见过,你身上虽然有祂的气息,但只有一点点,难道你是天劫的人?” 此话一出,释劫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但他盯着燕昊天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道:“不对,你不可能是天劫的人,难道你是零的人?” “呵呵!” 燕昊天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释劫。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绝对不可能是零的人,零已经被分尸了,祂即便还活着,也被中洲的人封印着,你不可能是祂的人。” 燕昊天却笑着说道:“你只是被天劫抛弃的弃子而已,你能知道什么,天劫当年也不过是零的复制品而已,你太低估零了,你以为当年天劫为何抛弃你?你以为天劫真的不知道你的计划吗?无知,愚蠢!”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界再次怒吼道。 然而,燕昊天却没有理会释劫,而是站起身,转过头,看向天空某处,咧嘴一笑道:“零,让我向你问好!”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真天劫分身、三个问题 “零,让我向你问好!” 随着燕昊天的起身,释劫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燕昊天看向的方向,然后瞳孔骤然一缩。 “释天龙!你怎么来了?!” 随着释劫的话音落下,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从乌云之中走出。 男人年龄并不大,也就三十多岁,长相俊美,燕昊天跟其有七分相似,显然二人有一定的关系。 “昊天,多年不见,你老了啊。”释天龙走出来,眼神平淡的看着燕昊天说道。 “是啊,多年不见,我老了,你还是一如当年啊。” “你含辛茹苦,机关算尽,搞出这些花里花哨的东西,就是为了让我现身,你想做什么?”释天龙问道。 “当然是报答你的生育之恩咯。” 说到这,燕昊天嘴角上扬,继续说道:“我是该叫你父亲呢?还是该称呼你为老祖宗呢?” “嘶!!!” 此话一出,释天龙脸色未变,释劫的脸色却瞬间大变。 “你...你是...释天?”释劫看着释天龙,结结巴巴的问道。 释天龙似乎才注意到释劫,缓缓转过头,看着释劫,笑道:“好久不见啊,释劫!” 释劫:(?_?) (?_?) (?_?) 闻听此言,释劫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刚站起的身体,瞬间一个摇晃,虽然他在第一时间站稳脚步,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释天! 释家的老祖,也是释家第一任国师,他居然没有死,这怎么可能? 释劫清楚的记得,在数百年前,在释天无数儿子当中,出现了一个更加惊才绝艳的儿子之后,释劫就吞噬了释天,是他亲手杀死了释天。 但,很快释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当初杀死释天,并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天劫,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释劫才开启了续命行动。 或许,从那个时候,天劫就已经抛弃他了。 谁说天劫的分身只有一个的? 释劫回想释家历代家主,他惊骇的发现一件事,释家历代家主,长相都酷似初代家主释天。 对于这个现象,释劫起初也怀疑过,不过在一番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问题,于是他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极西之地是很注重血脉传承的,这种重视程度,是比中洲皇族还要疯狂。 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性,他们做了很多有悖人伦的事情,如此一来,很多孩子出生的时候,都患有各种疾病,也出现过很多长相酷似父母的情况。 可有些事情,仔细回想一番,就会发现,释家历代家主,几乎都是一个完美的人。 修为深不可测,最重要的是他的智谋奇高,这一千年来,极西王朝在历代国师的打理下,实力得到了天翻地覆的增强,现在的极西王朝,其实力其实不比悬空寺逊色多少。 按理说,这种诡异的变故,悬空寺不可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才对。 可偏偏悬空寺就对其视而不见,之前,释劫以为,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的存在,悬空寺才会视而不见,现在想想,他可真天真。 悬空寺一直把天劫视为至高佛,视为主人,一个不知道真假的天劫分身,固然会受到悬空寺的重视,但绝对不会完全让他们信服。 对于这一点,释劫深有体会,他为了保持住自己的光环,这些年来,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稳坐首座的位置。 最重要的一点,悬空寺跟儒家不同,悬空寺跟南陀山很相似,他们对世俗王朝的约束力和掌控力是极强的,悬空寺是绝对不允许世俗王朝有能力威胁到他们。 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而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悬空寺都会给予其雷霆一击,谁说话都不好使,除非是天劫颁下法旨。 现如今的极西王朝,已经可以跟悬空寺平起平坐,之前的几场针对西域的大战,都是极西王朝自己做出的决定,而悬空寺对此没有任何的阻拦,当然,也没有给予任何的帮助。 如果悬空寺插手其中的话,西域西部的战争绝对会更加的惨烈。 现在,释天龙,不对,是释天出现之后,释劫就明白了。 真正的天劫分身,不是他,而是释天,他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傀儡罢了。 想到这,释劫只感觉浑身冰凉,整个人如坠冰窟。 释劫自诩为才智过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他能够从一个小沙弥,一步步走到今天,除了天劫分身的身份,还有超强的战力之外,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智商。 可最为他最大依仗的智商,此刻却被燕昊天和天劫摁在地上摩擦,这其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此时,释劫回想起方才燕昊天对自己说的话。 “我的后手不是为你准备的,你还不配!” 刚才只觉得是笑话的言语,此刻却沦为了现实。 燕昊天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释天,真正的天劫分身。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刚才他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在演戏。 想到这,释劫连忙转过头,看向两尊法相,然后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一下。 刚刚还被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 摁在地上摩擦的三头千手佛像,此刻完好如初,而他的法相根本无法近身。 呵呵!小丑居然是自己! 就在释劫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燕昊天则跟释天交谈上了。 “你到底有多少分身?”燕昊天问道。 “你到底是天道的人,还是零的人?”释天反问道。 “现在正是大战开启之际,你作为极西王朝的国师,不在后方坐镇,却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他不是你唯一的分身。”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不是零的人,那家伙精明的很,知道打不过我,在祂实力没有恢复之前,祂是不敢跟我正面对抗的,这么说,你是天道的人。” “我很好奇,现在的极西之地,还有多少人不是你的傀儡。” “堂堂天道不待在苍穹之上,居然也降临凡间,你是在害怕吗?” “.......” 两个人的对话,完全是牛头不对马嘴,与其说是对话,不如说是自说自话,气氛十分的诡异,却又那么的和谐。 在一番外人不明所以的对话之后,释天说道:“你坏了规矩,也打破了平衡,不该如此的。” 燕昊天则说道:“如果继续遵守规矩,维持现在的平衡的,最终获胜的就是你。” “看样子,你真的感到害怕了。” 燕昊天却摇摇头道:“我只是不想再给你时间准备了。”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当然。” “看样子,你准备的后手很强,能杀死我这具分身。” 燕昊天沉默不语。 释天却继续说道:“我很好奇,你知道我不止一个分身,也知道即便杀死这具分身,你也杀不死我,更阻止不了我,你为何还要这么做呢?” “难道你仅仅是以此来向我宣战吗?在我的印象里,天道不该如此幼稚才对。” 燕昊天挑了挑眉头说道:“你似乎很了解我?你觉得你稳赢了?” 释天摇摇头道:“稳赢谈不上,但我这次势在必得,至于说了解你,算是吧,不然我也不会做这些事情的。” 说完这些,释天看着燕昊天,说道:“请开始你的表演,我想看看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如你所愿!” “天道在我!” 随着燕昊天的声音落下,燕昊天直接消失不见,而他的巨大法相,骤然发生变化。 原本三头千手的无相佛像,瞬间变成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 女子年龄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相极美,不似活人。 长相美艳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她身上的恐怖气息。 在女人才出现的时候,她的气息就远超燕昊天,但下一秒,这股气息就荡然无存,而女人更是仿佛不存在一般,可她明明就在眼前。 “我既天劫!” 在燕昊天出手的瞬间,释天也出手了。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释天身上激荡而出,他的样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释天变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年长相普通,一张大众脸,丢在人堆里根本找不到的那种,跟女人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但,少年身上的气息,却跟女人的气息不逞多让。 没有高大的法相,只有两个平凡的人,可他们带来的恐怖威压,比那巨大的法相还要恐怖。 二人出现之后,直接大打出手,没有丝毫的废话。 ------------------------------------- “知道的太多,太过于聪明,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儿。” 悬空山山巅之上,释菩提缓缓坐起身来,正眼神冷漠的看着许一凡。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剑九更是第一时间来到许一凡身边,其他隐藏在暗处的言午卫,更是纷纷现身,把释菩提包围住。 许一凡却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坐在蒲团之上,单手托腮,饶有兴趣的看着释菩提。 “终于舍得出现了?不装了?” ‘释菩提’看着许一凡,对剑九等人的如临大敌,视而不见,他只是活动了一下脖颈,缓缓道:“既然已经被你看出来了,我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说到这,释菩提转过头,看向剑九,嘴角翘起,笑道:“小丫头,剑术不错,就是剑差了点儿。” 此刻,释菩提身上的伤势,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而插在他体内的九把仙剑,直接掉落出来,然后这九把仙剑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宝儿一样,委屈巴巴的回到剑九身边。 剑九瞥了一眼仙剑,瞳孔就收缩了一下。 她从云关镇剑楼拿走的九把仙剑,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经过她剑气的温养,再加上在炎城的时候,经过番号军当中最顶尖的铸造师,进行了一番加工和改造,一般法宝根本不是其对手。 可此刻,九把仙剑上,却出现了陷坑,剑锋更是被磨损的严重,其中两把仙剑上,还出现了肉眼不可见的裂纹。 这让剑九如何不惊讶? “不可知之地是天劫的自留地,真是没想到,天道大人居然在极西之地,还培养出自己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的种子,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许一凡说道。 “自留地?呵呵!” 释菩提嗤笑一声,道:“曾经整个天下都是我的,不过是他人占据了而已,天地之大,何处是我不能去的。”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确实,毕竟你是天道嘛。” 释菩提的伤势恢复之后,重新变成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他看着许一凡,问道:“你如此煞费苦心的把我逼出来,想做什么?” 然而,不等许一凡开口,释菩提就继续说道:“提前说好,你想知道的那些真相,我不知道,即便知道,我也不会说,所以你最好问一些我可以回答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说道:“我也没问那些问题。” “哦?” 释菩提眉头一挑,说道:“你难道不好奇吗?就因为我这么说,你就不问了?你可以试试嘛,说不定我会告诉你呢?” “呵呵!” 许一凡闻言,却笑了笑,说道:“真相是什么,对我是很重要,不过,我还是更愿意自己去探查,不想从别人空中得知。” “你不信任我?” “呵呵!” 许一凡笑而不语。 很显然,释菩提问了一句废话。 天劫不可信,零也不可信,而之前觉得可以信任的天道,现在也不可信。 见许一凡不说话,释菩提说道:“时间有限,我给你问三个问题的机会,记住,只有三次,所以你想好的再问。” 然而,就在释菩提话音落下之后,许一凡就开口道:“你是天道吗?” “嗯?” (°ー°〃) 释菩提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道:“是,也不是,正如你们看到的这样,他只是我的分身而已。” “你有多少分身?”许一凡又问道。 “嗯?” (°ー°〃) 释菩提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哈哈......” “小家伙,你很有意思,也很聪明,但这种小伎俩就用在我身上了,你们那点儿花花肠子,小心机,我早就知道了,也玩烂了,不过,你既然问了,我还是告诉你好了。” “我有多少分身,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有很多。” 说到这,释菩提看着许一凡,咧嘴一笑道:“说不定,你也是我的分身之一哦。” 许一凡闻言,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释菩提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说道:“这个问题不算,重新问一个。” “怎么杀死天劫?”许一凡问道。 释菩提:?(^_-? “小家伙,刚刚跟你说了,不要跟我玩心眼儿,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觉我很好说话啊?” 许一凡却直视着释菩提的眼睛,说道:“你是不知道啊,还是不敢说啊?” “激将法?呵呵!” 释菩提摇摇头,叹息一声:“唉!” “天劫是杀不死的。” “为何?” 释菩提瞥了一眼许一凡,笑道:“这是第三个问题吗?” 许一凡摇摇头。 “呵呵!” 释菩提似乎心情不错,没有计较这个小问题,解释道:“如果在十万年前,也就是白记时代,你们可以杀死祂,毕竟,那个时候的祂,虽然很强大,却也很脆弱,可你们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现如今,十万年过去了,祂已经成长到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步,你们是杀不死祂的。” “你也杀不死祂?”许一凡问道。 释菩提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小家伙,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是因为我想跟你好好说话,但这不代表,我会一直跟你好好说话。”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没有说什么。 看到这一幕的释菩提,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许一凡的脑袋,说道:“这才乖嘛!” 就在释菩提伸出手的时候,剑九把拔剑了,但她的剑还没有完全出鞘,就静止不动了,显然,此时此刻的释菩提,已经不是剑九可以对付的。 只是揉了揉许一凡脑袋,释菩提就收回手,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许一凡似乎早就想好了要问什么,他盯着释菩提的眼睛,沉默片刻之后,问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问题。 “怎么才能杀死你?” “嗯?” 释菩提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是说如何杀死这具分身,还是杀死我的本体呢?” “当然是本体。” “哈哈......” 释菩提闻言,发声大笑,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指着许一凡的鼻子,笑道:“真是胆大包天啊,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当着我的面,问我这个问题,有意思。” 许一凡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释菩提。 “想要杀死我,你首先得找到我的本体,然而这个世界,我无处不在,有规则的地方,就是我所在的地方,等你找到我的本体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杀死我。”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抽丝剥茧助剑九破境 许一凡坐在蒲团之上,紧蹙着眉头,看着软倒在地的释菩提,陷入沉思之中。 天道走了。 就像祂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随着天道一起离开的,还有燕昊天和释天。 在天道在释菩提身上降临的时候,释天就跟燕昊天打了起来。 之前,燕昊天和释劫的战斗已经非常激烈了,然而,跟释天跟燕昊天的战斗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横亘在西域和极西之地之间,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悬空山,除了悬空山主山之外,剩下的山峰直接被二人给打烂了。 无数山峰,在二人的交锋当中,直接被打碎,然后在距离悬空山大约两百里的地方,又竖立起来一座新的山脉,横亘在西域和极西之地之间,把千疮百孔的悬空山再次修复完毕。 也不知道是燕昊天做的,还是天道做的。 释天和燕昊天已经远去,看二人离开的方向,似乎是极西之地那边。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松了口气,这两个超能者,没有在西部边界继续打下去,那危险暂时解除了。 至于他们二人到底谁胜谁负,许一凡不知道,也不是很关心,只要他们不插手西域王朝和极西王朝的战争,那一切都好说。 此刻的悬空山,真的成为一道风景线,孤零零的矗立在这天地之间。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剑九打击很大,对言午卫的打击更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在天地意志面前,人力显得多么的渺小和脆弱。 天道离开之后,剑九就收起了仙剑,坐在许一凡身边,一脸的闷闷不乐。 剑九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她感觉自己被人碾压了,这能忍吗? 不能忍! 可不能忍也得忍!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剑九很清楚这一点。 许一凡却没有这种感觉,现在的他,除了那颗聪明的大脑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废物,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半步不可言说境跟九品修士,没有什么区别,都能打死他,而且还不用耗费多大的力气。 “祂真的是天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剑九忍不住问道。 “八九不离十。” “你是怎么知道释菩提就是天道种子的?”剑九又问道。 许一凡则苦笑道:“起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可疑,尤其是那天晚上,你看到他和燕昊天之后,我就有些猜测,这几天,我让人去详细探查了他的身份,才有了一些新的猜测,只是......” 说到这,许一凡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苦涩愈发的浓郁起来。 “我之前以为,他才是真正的天劫分身,是天劫的种子,没想到,他居然是天道的种子,这让我有些意外。” “你都查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对燕昊天的身份很感兴趣,就派人联络了南陀山,借用了一下他们的谍报机构,得到了一些我想要的情报,在探查燕昊天身份的时候,让我注意到了三个人。” “除了释菩提还有谁?” “悬空寺首座释劫,以及极西王朝的国师释天龙。” “对于悬空寺首座释劫,我很感兴趣,他起初只是悬空寺一个打杂的小沙弥,这样的人,在悬空寺随处可见,即便他用了上三百年时间,成了佛,也就是超五境修士,可其实力也只是中等偏上而已,在悬空寺内,比他优秀的人大有人在,可最终成为首座的,却偏偏是他。” “说不定是他运气好呢。”剑九说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你不了解极西之地,也不了解悬空寺,悬空寺和南陀山是不一样的,在南陀山,只要有天赋有资质有实力,对佛祖虔诚,就可以得到重要,掌握大权,但悬空寺却不同,他们对出身、血脉、传承有着病态的执着,想要上位,各方面都需要完美,而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血脉,而释劫的血脉,其实并不纯正,可就这样,他还成为了首座,这难道不奇怪吗?” 剑九闻言,点点头,确实奇怪。 “就因为这件事,你就怀疑他?” 许一凡再次摇摇头道:“当然不止这些了,任何一个势力,都不会一成不变的,释劫又不是第一个,在他之前,悬空寺还有几个类似的例子,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真正让我怀疑他的,还是他崛起的时间。” “一千年前?”剑九试探性的问道。 “是的,一千年前本该是天劫降临的时间,可因为李不知的出现,还有初代天劫的出手,使得天劫没能降临,之前遇到零的时候,我以为天劫是在五百年前,也就是第二次征战失利之后,天劫趁机降临的,但现在看来,我错了,天劫在一千年前就降临了,不过,降临的不是本体,而是祂的分身。” “而在李不知发动的第一次征战的时候,释劫就出现过,而且在其中取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这五百年前,姜小白发动的第二次征战的时候,释劫又出现了,那一次西域西部差点就沦陷了。” “在两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上,都有释劫的影子,我不可能 不关注他。” 听到许一凡说完这些,剑九再次点点头。 抽丝剥茧这种事情,许一凡很在行,她就不行了,太费脑子了。 剑九沉默片刻,又问道:“那释天龙呢?” “释天龙是我在探查燕昊天身份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的。” “根据探查得知,燕昊天出生的时候,是身负气运的,按理说,这种应运而生的人,绝对是天才当中的天才,可燕昊天却恰恰相反,他不但身体先天残缺,而且还毫无修行资质,他的体质完全就是废体,这很奇怪。” “气运之说,本身就虚无缥缈,你又何必当真呢。”剑九说道。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之前,我也不相信气运之说,但当我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之后,我不得不相信,这世间确实有气运之说,而且......” 说到这,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嗯?” 剑九:(°ー°〃) “什么地方奇怪了?” “燕昊天一个身体残缺的废人,被悬空寺遗弃的人,却在被燕天涯带走之后,展现出惊人的修行天赋,他一个不可知之地的人,却成为了天涯阁的阁主,这难道不奇怪吗?”许一凡说道。 “确实有些奇怪,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啊,毕竟,知道燕昊天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呢。”剑九反驳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天涯阁不是寻常势力,对于继承人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其他人肯定知道,但他们知道,却又同意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燕昊天可以为他们所用。”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但准确来说,燕昊天是某个大人物的棋子,而这个大人物是谁,现在也清楚了。” “天道!” “不止。” “嗯?” 剑九闻言,愣了一下,一脸疑惑的看向许一凡,问道:“不止?什么意思?” “释天龙就是释家老祖释天,而释天又是天劫的分身,而燕昊天这个胜负气运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既然知道,又为何会将其遗弃呢?” “嘶!” 此话一出,剑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的意思是,燕昊天最初是天劫的棋子,他被燕天涯带走是故意的,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说到这,剑九大摇其头道:“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有时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往往就是真相。” 剑九沉吟良久,然后抬起头,看向许一凡问道:“既然燕昊天是天劫的棋子,那他又怎么成为了天道的种子了?” 许一凡想了想,微微皱眉道:“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这是一场博弈。” “博弈?” 许一凡点点头道:“对,是天劫跟天道之间的一场博弈,而博弈的棋盘就是燕昊天,至于博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很明显天道更胜一筹,祂赢了。” 听完许一凡的分析,剑九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东西太复杂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释天龙就是释天,而释天就是天劫真正的分身呢?” 许一凡眯起眼睛,幽幽道:“还是那句话,雁过留声,人过留痕,释家崛起的速度太快,太不合理了,就像释劫成为悬空寺首座一样,我仔细研究过释家这千年来的发展规矩,从中发现了很多疑点,这些疑点都指向一件事。” “释天一直活着?” 许一凡点点头,道:“没错。” “释劫是天劫分身,他能够一直活着,我可以理解,可释天凭什么能活这么久?难道是因为释劫吗?” 许一凡摇摇头道:“释天对于释劫而言,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释家已经崛起,成为了他的走狗傀儡,对于释劫来说,谁成为释家的家主都不重要,只要对方听话就可以了,他不会耗费代价让释天活这么久的。” “更何况,释天活的越久,对他越是不利,即便释天没有翻盘,掀桌子的能力,可留在身边迟早是个隐患,释劫怎么可能会在自己身边埋一颗炸弹呢。” “在想通了这些,我也就知道,在释天的背后还另有其人,而这个人是谁呢?谁敢跟天劫分身对抗呢?这个答案很好猜。” 剑九闻言,若有所思,但她很快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问道:“那释菩提呢?他又是怎么成为天道分身的?” 许一凡看向躺在地上,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的释菩提,幽幽道:“还记得二十年前,燕昊天曾经带着三千佛徒回到悬空寺吗?” 剑九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记得,难道那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二十年前,燕昊天不过是超凡境修为,这种修为,放在一般势力,确实是不错的战力,能够造成很大的威胁,可对于悬空寺这种存在很多个世纪的势力而言,超凡境修为根本不够看,而燕昊天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可他还是去了,明知道是去送死,他为何还要去?” “为何?”剑九下意识的问道。 “当然是送一颗棋子进去了。” “释菩提?” 剑九睁大眼睛,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释菩提。 “用三千人的性命,换一颗棋子,对于天道天劫这种存在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剑九又问道。 这一次,许一凡沉默了。 在沉吟良久之后,他才开口道:“天道为何要这么做,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祂这么做,绝对有很大的图谋。” “既如此,那祂为何又放弃了释菩提呢?” 许一凡摇摇头,凝视着释菩提,幽幽道:“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他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这么说,你想利用释菩提的身份做文章的计划失败了?”剑九挑了挑眉头说道。 “本来就打算成功,如果天道不出现的话,我自然能达到我想要的目的,可祂既然出现了,那也无所谓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剑九看着许一凡,她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许一凡了。 以前,她还能跟上许一凡的思维,知道他的一些想法,可自从离开青山城之后,她就逐渐看不懂许一凡了,击杀天劫种子是如此,极乐镇收取燕十一为徒也是如此,来悬空山山巅更是如此。 “我现在没什么想做的,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我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把所有事情都制定出详细的计划,我们需要随机应变,不然的话,我们就会像今天这样,陷入被动当中。” 剑九眯起眼睛,看着许一凡,半天没说话。 许一凡却突然站起身,说道:“现在,有件事,需要你来做。” “砍谁?”剑九直接问道。 许一凡:“.......” 听着这简单粗暴的问题,许一凡满脸黑线。 他摇摇头道:“砍人不急于一时,你现在要做的是破境。” “嗯?” (°ー°〃) 这次轮到剑九愣住了。 破境? 剑九也想破境啊。 当然,之前她是不想的,因为她觉得,她现在的境界够用了,砍人还是很简单的,可在遇到天道分身之后,还有看到燕昊天他们的战斗之后,剑九觉得她也该破境了。 可她的修行本身就很特殊,破境很难,需要特殊的契机才可以,而这特殊的契机很难找。 上次,她从超品境跻身超凡境,是因为许一凡。 在许一凡临时跻身入圣境的时候,炎城的修行者是有所收益的,而其中剑九的收益最大,她直接破境了。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契机,出现一次就很不容易了,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除非许一凡还能再次跻身入圣境,而显然这个可能是不可能的。 许一凡看出了剑九的疑惑,就笑着说道:“它会帮你的。” 剑九顺着许一凡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菩提树,又是一愣。 她知道菩提树不简单,也知道那块石碑不俗,毕竟,燕昊天就是在这里破境的,但燕昊天破境是有天道暗中帮助,她可没有人帮助啊。 “无需多想,你坐下,准备破境就是,等你破境了,还需要你去砍人呢。” 剑九闻言,深深的看了许一凡一眼,然后就坐在蒲团之上,半信半疑的闭上眼睛,开始打坐调息,准备破境。 就在剑九坐下,闭上眼睛之后,许一凡站定,抖了抖衣袖,对着菩提树和石碑,深作一揖,语气恭敬道:“有劳二位了,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的。” 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菩提树再次摇曳起来,无数树枝疯狂生长,直接把剑九包裹住。 剑九猛地睁开眼睛,就要拔剑,却听到许一凡声音。 “不要反抗,它们没有恶意,安心破境。” 听到许一凡的话,剑九愣了愣,然后就闭上眼睛,任由无数树枝将她包裹住。 只是片刻的时间,剑九就彻底被树枝覆盖,在菩提树前形成一个圆球。 然后,菩提树的主干,出现一个圆洞,剑九所在的圆球被菩提树收入树洞之中。 在剑九进入树洞之后,树洞就消失不见。 占据山巅三分之一还多的菩提树,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它的躯干开始收缩,而无数的树叶纷纷掉落,菩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着。 以此同时,那巨大的石碑,再次大放光明,仅剩的文字亻字,直接从石碑上剥落,然后化作一道金光,涌入菩提树当中。 在亻字离开之后,石碑开始皲裂,蛛网般的裂网,瞬间弥漫碑身,然后石碑的碎裂,化为一地的碎石,而在碎石之中,有一块晶莹剔透,巴掌大小的石牌,掉落在地,许一凡走过去,将其捡起。 拿在手里看了看,就收入袖中。 下一秒,这块石牌就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就走到一边,负手而立,眺望远方。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大自然意志 元符十七年,正月初六,新年的钟声敲响没多久,不可知之地跟中洲的战争,正式爆发。 这一日,燕昊天于悬空山山巅破境,踏入半步不可言说境,新一代的最强者出现。 这一日,天劫分身现世! 这一日,天道分身现世! 燕昊天先跟悬空寺首座释劫和尚交手,占据上风。 后又跟天劫在极西之地的分身释天交手,旗鼓相当。 二人从西域西部边境,一路往西而去,胜负不明,二人所过之处,天崩地裂,满目疮痍,一片狼藉,无数凡人被殃及池鱼,死伤无数。 天劫分身现世,意味着天劫降临,浩劫来袭,末法时代正式开启。 与此同时,消失千年之久的天道,也在此次事件当中现身,祂以燕昊天为载体,主动挑起了这场战争,打破了现有的平衡,迫使浩劫提前到来。 这一日。 极西王朝,新任战神公西迦叶,亲自率兵三百万,出现在西域西部边境,开始攻城。 其中,蚁军一百多万,他们就像是战争傀儡一般,以最原始的手段攻城。 短短大半日的时间,佛光城下就战死了近十万蚁军。 无数穿着简陋的蚁军将士,就像是稻草一般,铺满了佛光城城外的土地,使得佛光城的城墙都矮了数米。 鲜血浸透整个大地,公西迦叶以无数蚁军的性命,疯狂的消耗着佛光城的军备储存。 这一日。 佛光城消耗箭矢高达百万之多。 虽然西域军并没有出现伤亡,可底蕴的消耗是极其致命的。 另外,除了极西王朝新任战神公西迦叶率领的三百万军队之外,老战神公西菩萨还带领了五百万军队,正从极西王朝国都出发。 极西王朝是举全国之力,开始东征。 没有任何的试探,公西迦叶上来就展开了强攻,短短一日的时间,公西迦叶的名字,就迅速传遍西域。 这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根据西域谍子,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传递回来的情报显示。 公西迦叶自从上次攻城失败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蚁军。 在极西王朝东部,整整三个大洲的百姓,都被其奴役起来,经过悬空寺的僧人施展秘法,这些被奴役起来的百姓,成为了战争傀儡,宛如丧尸,形同野兽。 公西迦叶要以这百万百姓的性命,来活活堆死佛光城,用他们的尸体,在佛光城外垒砌出一条通道。 饶是经历过无数次血战、鏖战和死战的佛光城将领,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背脊发凉,无比的心惊。 都说用兵如泥,可那是说,以少数人的牺牲,换来更大的胜利,从而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可像公西迦叶这般用兵,还是第一次见。 首日攻城战,一直持续到午夜,公西迦叶才让人鸣金收兵。 战场根本无法打扫,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最先出现在战场上的三万蚁军,在下午的时候,就以及死伤殆尽,他们的尸体,更是被踩踏成肉泥,成为了公西迦叶东征道路上的一块微不足道的砖块。 夜幕之中。 西门愚站在城墙之上,披着厚重的大氅,却还是感到无比的寒冷。 此时,还是冬季,佛光城地处特殊,坐落在风口之上,夜晚的风很大,也很冷,即便是白天,烈日当空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也让人倍感寒冷。 西门愚伸出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然后双手拢袖,脸色凝重,喃喃道:“极西王朝疯了。” 西门金刚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这一场战争下来,即便打赢了,极西王朝还能剩下多少人?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吗?” 然而,西门愚却摇摇头道:“极西王朝是悬空寺说了算,真正的修行势力统治天下,在那些修行者看来,凡人的性命根本不是命,跟路边的草芥并无二致,只要他们能完成东征的目的,死上一些人,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可这也死的太多了些啊。” “多?呵呵!” 西门愚闻言,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冷笑,缓缓道:“今日,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如果我们不能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接下来,我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然后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最终等待我们的,就是无情的屠戮。”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简单的攻城掠地没必要这么拼命吧?”西门金刚疑惑不解道。 西门愚目光落在城下那黑黝黝一片的大地上,语气幽幽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何事儿?” “天劫想要降临世间,需要血祭,如果你熟读历史,就会发现,每次末法时代来临的时候,不可知之地就会采取自-杀式的战争,他们会以大部分人的性命为代价,来迎接天劫的降临。” 西门金刚闻言之后,沉默良久,才说道:“天劫为何如此残忍?” “残忍?呵呵!” 西门愚再次冷笑一声,抬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喃喃道:“在祂们眼中,万灵皆为蝼蚁,不止是天劫,天道又何尝不是呢。” “嗯?” 西门金刚:(°ー°〃) 似乎是看出了西门金刚心中的疑惑,西门愚就解释道:“千年之前,大炎初代国师李不知,之所以能阻挡住天劫的降临,是因为他也以血祭的手段,召唤了天地意志。” “天道?” 西门愚摇摇头道:“不是天道。” “那是谁?” “初代天劫。” “嘶!!!” 闻听此言,西门金刚倒吸一口凉气。 西门愚继续说道:“以数百万人战死,以无数大修士陨落为代价,李不知才成功召唤出初代天劫,那一战,打的天翻地覆,最终天劫被重创,而初代天劫更是被打的四分五裂,无法重归苍穹。” 然而,西门金刚却紧蹙着眉头问道:“为何兵书之上没有相关的记载啊?” “那场战争,参与的人很多,可活下来的人很少,而凡是活下来的人,都对此事讳莫如深,唯一记载过此事的,只有儒家,可即便是儒家,此事也是绝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西门金刚闻言之后,先是感到疑惑,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千年之前,那场征伐天劫的战争,参与的势力无比之多,而参战的人数更是不计其数,足足有近千万之多,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寥寥百万人而已,而这些人,在战争结束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家,而是被勒令驻守在中洲的各大边境。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大炎王朝的番号军,以及北荒殿了。 为了对付一个怪物,不得不血祭很多人,召唤出另一个怪物,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说其是对是错。 如果让中洲的百姓知道,让那些修为低下的人知道,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天下,很可能因为这件事,再次变得四分五裂。 沉默良久之后,西门金刚转过头,看向西门愚,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不久,大炎国师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西门金刚顿时眯起眼睛,看着西门愚,沉吟片刻之后问道:“所以他这次来,想要走李不知的老路,再次血祭?” 然而,西门愚却摇摇头道:“血祭已经没用了。” “嗯?” (°ー°〃) 西门愚继续说道:“血祭是召唤天地意志的办法,但召唤来的不一定就是想要的,李不知当年想要召唤的是天道,结果来的却是初代天劫,而且召唤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当时的天劫已经有分身降临,不然当时可能出现的就是天劫本尊。” 西门金刚整个人都被震惊了。 西门愚却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血祭此法太过于邪恶,而且不稳定性太多,最重要的是,即便实施了血祭,也无法解决现在的浩劫,以往浩劫虽然会来,但天劫真身不会降临,可这一次不一样。” “有何不同?” “这次浩劫,真正的劫难不在于不可知之地,也不在于天劫,而是这个世界本身。” “什么意思?” “这是最后一次浩劫,不管是我们,还有不可知之地,亦或者是天劫天道祂们,如果不能平息一切,改变这个世界,我们会死,祂们也会被抹除,这个世界就会不复存在。” “这怎么可能。”西门金刚下意识的反驳道。 西门愚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西门金刚,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 “你可能忘记了,天道也好,天劫也罢,亦或者是初代天劫,祂们都是天地意志,也是天地规则,可除了祂们之外,这个世界还有一道意志,祂忍耐所有生灵很久了。” “还有一道意志?祂是谁?” 西门愚没有说话,而是低下头,看着脚下,然后抬起脚,跺了跺地面。 西门金刚看到这一幕之后,起初还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就明白西门愚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把祂给忘记了?! 大地意志! 或者说是大自然意志,这是一个比天道更早存在的意志,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意志,这方世界之所以有万灵存在,真正的缔造者不是天道,而是大地意志。 人们常说,大地是母亲,祂孕育了无数生灵,让他们得以在这方世界生长、发展、繁衍生息。 久而久之,人们都遗忘了祂的存在,也忽略了祂的存在。 现在,人们拥有的一切,都是大自然给予他们的,如果有一天祂消失了,那这方世界会怎么样,根本无法想象。 西门愚双手拢袖,沿着女墙,缓缓前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最忽略的存在,偏偏是最强大的存在的,即便是天道和天劫这样的存在,都会畏惧祂,一旦祂苏醒过来,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 “祂有那么强吗?”西门金刚忍不住问道。 西门愚摇摇头道:“这不是强不强的问题,而是祂的存在,是这个世界的根基,不管是我们也好,还是天道天劫也罢,都是依附祂而存在的,如果祂不存在了,你觉得还有什么可以存在?” 西门金刚沉默了。 大地意志,这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甚至感受不到的存在,但祂又无处不在,这山川大河,这世间万物,都是祂缔造出来的,也是依附祂而存在的,如果有一天,这些东西突然间消失了,那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没有了河流大海,那些水生生物直接会灭种,没有了大山的存在,各种自然灾害就会爆发,没有了元气的存在,现在的修行者就是一个废人,总而言之,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族的力量是极其渺小的,连蝼蚁都称不上。 燕十一在听到二人的对话之后,也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自从离开极乐镇之后,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接触到信息,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开始怀疑人生起来。 跟今天佛光城外的厮杀比起来,西门愚方才这番话,才更加的震撼人心。 但,燕十一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西门将军,我有一事不明。”燕十一开口道。 “哦?” 西门愚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燕十一,挑了挑眉头,问道:“何事儿?” 对于这个燕十一,西门愚还是很看好的,这跟他是燕昊天的养子,许一凡的徒弟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燕十一不错。 今天,从成游把燕十一带到他面前开始,他们就一直待在城墙之上,佛光城外的血腥厮杀,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卒,也会感到极度的不适应,而燕十一最初的时候,确实像个新兵一样,表现的很不堪。 但在经过几个时辰的磨砺之后,燕十一居然很快适应下来了,虽然表现的还是很不堪,可最起码,他没有倒下,这就已经足够了。 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这样的年轻人,若是放在军队当中,磨砺一段时间,假以时日,绝对是一个很不错的武将,即便是放在其他地方,此子也会取得很好的成就。 燕十一说道:“若大地意志真的存在的话,那为何当年天劫出现的时候,祂没有出手呢?而后来发生的那么多次浩劫,祂为何不出手呢?” 听到燕十一这么问,西门金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 西门愚闻言,点点头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问你师父,他知道的可比知道的多得多。” 说到这,西门愚笑了笑,补充道:“不过,你既然问了,那我也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大地意志是最大公无私的,也是最无情的,相对于有了自我意识的天道,还有被人缔造出来的天劫,大地意志一直在严格的遵守着规则。” “规则很重要,儒家有言,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王朝的建立和安稳,规矩很重要,一个势力的形成,想要传承久远,规矩也很重要,即便是修行体系势力也不例外,然而,当人或者某些存在,他们的实力打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往往都会破坏规则,甚至想要建立规则。” “然而,不管是王朝规则,还是门派规矩,亦或者其他的规则,只要是人订立的,都会有漏洞,都会有破绽可寻,而大地规则是没有漏洞和破绽的,当其他人都想着如何打破规则的时候,遵守规则就显得格外另类,也格外重要。” “你们也看到了,天劫的出现,本身就是规则,可祂自己不遵守规则,于是就出现了万年大劫,每一次浩劫的到来,都会让死很多很多人,天地规则的存在,既是约束底层生灵的,更是约束像天道天劫这种存在的,当祂们不遵守规则的时候,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举动,就会伤害到很多人的利益。” “大自然是慷慨的,在白记时代之前,人族能够成为天下霸主,就得益于大自然的慷慨,可当人族发展了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们开始肆无忌惮的索取和攫取,甚至想要掌控规则,打破规则,重建规则,于是,他们缔造了天劫。” “在这个过程当中,大地意志遭受了重创,不得不陷入沉睡当中,而天劫的诞生,更是加重了大地意志的伤势,每一次浩劫的降临,都对大地意志造成很大的伤害,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大地意志早已经伤痕累累,可祂依旧选择了忍让,如果没有祂的存在,在白记时代末期,这方世界就已经毁灭了。” “可以说,我们现在之所以还能存在,全都是得益于祂的庇护,然而,这一次,祂不在庇护了,祂愤怒了,祂要出手了,当一个遵守规则的人不再遵守规则的时候,其带来的结果会是什么,是难以想象的。” “这一次浩劫降临,是祂给我们最后的机会,也是给天道和天劫最后的机会,如果我们还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 这方世界就会被毁灭,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作乌有,成为历史的尘埃,现如今,能救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现在你们应该明白,极西王朝为何那么疯狂了吧?” 这番话落下之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 夺舍、忽悠 在新矗立的山峰之上,释劫脸色阴沉,目光在悬空山佛光城之间来回游曳着,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修行一千多年,释劫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沙弥,一步步走到现在,他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才走到了今天。 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棋子,而且还是一颗弃子。 苟活千年,最终只是一个笑话,这让释劫极其的不甘。 之前,他以为燕昊天是他最大的敌人,只要斩杀了燕昊天,他现在所处的尴尬处境,就会得到缓解,他又可以回到权利的巅峰。 然而,他低估了燕昊天。 他想要踩着燕昊天重回世人面前,而燕昊天又何尝不是踩着他的脑袋,一战成名呢? 接下来,不管释天跟燕昊天的战斗结果如何,燕昊天这个名字,绝对会名扬天下。 而他,释劫,悬空寺首座,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却成为了一个后辈的垫脚石,这能忍吗? 自然不能! 可当释天以天劫分身的身份出现之后,释劫就知道,他不可能再拿燕昊天怎么样了,二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燕昊天和释天都没有击杀他,或许,在他们眼中,释劫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他们出手。 事实也确实如此,可就因为这样,释劫才更加的愤怒。 一个曾经是自己走狗的存在,一个是自己鼎炉的存在,居然成长到现在这种程度,释劫甚至在想,到底是谁成就了谁。 现在该怎么办? 是杀了大炎国师许一凡,还是去摧毁佛光城? 不管是哪个选择,都不是释劫想去做的。 如果他还是悬空寺首座,还是极西之地为数不多的话事人之一,他肯定会两个选择都要。 但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在释天出现的时候,释劫就知道,他的本体应该出事了,不过,他并不担心。 释劫存活上千年,在悬空寺经营那么久,不可能没有安排后手,尤其是当天劫舍弃他之后,他就感受到了危机。 释劫可是怕死的很,他比许一凡还要怕死。 本体那边的情况,释劫不在意,他现在需要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 最好的选择,就是摧毁佛光城,这样的话,不管是极西王朝,还是悬空寺,都不能对他怎么样,至少明面上不能对他怎么样。 可想要摧毁佛光城,即便是他,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而且他知道,在佛光城也有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老怪物坐镇,一旦他出手,就必须跟对方打一架。 不管胜负如何,他都要付出代价,这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在一番思索之后,释劫觉得许一凡或许是一个更好的目标。 但究竟是杀了他,还是夺舍他,这又成为一个新的难题。 以许一凡现在的身份,杀了他,会给予中洲势力致命一击,但问题是,释劫也不确定,他究竟能不能杀死许一凡。 最好的选择,就是夺舍他。 释劫可是知道的,许一凡这具身体,可是有很多人在暗中觊觎的,其中就包括天劫。 一个异界人的身躯,如果占据之后,或许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去往其他的世界。 想到这,释劫的眼神就变得炙热起来。 “与其杀了他,不如夺舍他,反正这具身躯依旧腐朽不堪了。” 释劫呢喃一句,就把目光锁定在悬空山上。 站在山巅的许一凡,似乎是心有所感,抬起头,看向远方,嘴角上扬,自言自语道:“看来,释劫盯上我了啊。” “你似乎并不害怕。”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许一凡脑海之中响起。 “有你们在,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太看得起我们了。” “呵呵!” 许一凡冷笑一声道:“释劫又不是第一个,你们已经是前车之鉴了,若是以往,我肯定会很害怕,可看到你们的下场之后,我就不害怕了。” “你小子真是不会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呵呵!” 许一凡再次冷笑道:“做都做了,还怕人说。” 说到这,许一凡又说道:“我很好奇的是,我的身体真的有那么特殊嘛,你们居然会舍弃一切,也要夺舍我。” “你对自己的身体一无所知。” 许一凡闻言,并没有反驳,而是认真的点点头,道:“我确实不知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吗?”那人说道。 许一凡沉默片刻,笑着点点头头道:“想。” “我可以.......” 然而,不等此人说完,许一凡就打断道:“但,我绝对不会相信你们说的话。” “为何?” “呵呵!” “一群时时刻刻想夺舍我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拿什么让我相信。” 对方沉默了,或者说是无言以对。 许一凡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夺舍一个人没有那么容易,成功的几率很低很低对吗?不然的话,自古以来那么多超能修士,他们在寿元将尽的时候,都会选择夺舍,但据我所知,成功的人没有几个,而且即便成功了,夺舍的人还是他本人吗?” “虽然我不知道我身体的秘密,但我猜测,想要夺舍我,必须得我本人配合,否则你们不可能成功,而如此一来,我就更不能信任你们了。” 随着许一凡这番话说出,对方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缓缓说道:“跟聪明人聊天,真他娘的不爽。” “脑子好使,是我唯一的依仗,如果当初你们脑子稍微正常一点,就不会选择在我还未苏醒之前夺舍我,你看看零,再看看天道,祂们现身之后,都没有这么做。” “哼!” 此话一出,对方直接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当年就是因为你还未苏醒,我们才选择出手的,对于异界人,有太多的不可控,我们必须提前一步,你未苏醒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好的夺舍时机,可惜,我们低估了你的特殊性,也低估了那个女人的可怕。”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道:“说这么多,也只能说明你们很蠢。” 对于许一凡的讥讽,对方没有反驳,而是说道:“我们确实够蠢的,明知道是那个女人把你带到这个世界的,却天真的以为,她没有丝毫的防备,这些年,我们也算是想明白了,当初我们选择夺舍你的时候,为何没有多少人阻拦,估计这也是她算计好的吧,估计其他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没有出手。” 许一凡闻言,沉默不语。 许一凡体内有其他人的存在,他是知道的。 在没有抵达京城之前,许一凡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但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只是以为修行之后出后的后遗症而已。 可当那个自称三的家伙,突然出现之后,许一凡终于知道他身体为何会那么奇怪了。 在云关镇破境的时候,许一凡知道他身体内一共有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家伙不知道性别。 但在来到悬空山山巅的时候,许一凡才知道,他的体内一共有四个人。 此刻,正在跟他对话的,是四。 他们的真名叫什么,许一凡不得而知,他们从未提起过,但他们都有一个代号,在京城出现的是三,女人是二,那个神秘的存在应该是一,现在这个是四。 看起来像是一个编号,再联想到冥界遇到的零,许一凡怀疑,他体内的四个人,很可能就是初代天劫的分身。 至于是不是,许一凡还没有办法验证,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自从在炎城失去修为之后,很多人都以为,许一凡最大的依仗就是剑九,还有那群神秘的言午卫,而事实上,许一凡最大的依仗是他自己。 这四个家伙,跟随他十几年,至今还存活着,肯定是有所图谋的,说白的就是馋他的身子,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他死的,不是现在那些正在帮助他的人,而是他体内的这四个家伙。 这就很有意思了。 明明他们是要夺舍许一凡,现在却沦为了许一凡的打工仔,想想就觉得刺-激。 “你杀得死释劫吗?”许一凡突然问道。 “你想什么呢,我们现在就是个废物。”四说道。 “那是你,不是我们。”沉寂已久的女人,二说道。 许一凡一愣,随即笑道:“姐姐,你能杀死他?” “不能。” 许一凡:(°ー°〃)o((⊙﹏⊙))o “哈哈!!!” 四闻言之后,瞬间大笑起来,听那语气,显然是幸灾乐祸。 许一凡摸了摸鼻子,然后说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真的很难听耶。” 此话一出,笑声戛然而止。 “咯咯咯!” 这一次,轮到二笑了起来。 虽然许一凡看不到对方,甚至感受到对方,但从对方的声音来看,这个女人之前绝对是一个尤物般的存在。 四沉默半晌,幽幽说道:“小子,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帮不了你什么,别说你现在修为尽失,即便你还有修为,我们也杀不死他,除非......” “除非什么?”许一凡连忙问道。 “除非你愿意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你是想趁机夺舍我吧。” 说到这,许一凡摇摇头道:“真是拙劣的谎言,看来在我体内待了这么多年,被封印的时间太久了,你的脑子已经退化了。” “哼!爱信不信!” 四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显然,许一凡说的没错,他确实想趁机夺舍许一凡。 “二号小姐姐,你有办法吗?”许一凡没有理会四,而是开口询问女人。 “办法有一个,就看你敢不敢尝试了。”二说道。 闻听此言,许一凡眯起眼睛,沉吟片刻说道:“说说看。” “四号说的没错,现在的你,修为尽失,正面对抗,别说杀死他了,就是打败他都不可能,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该怎么办?” “让他夺舍你。” “嗯?” 许一凡:o((⊙﹏⊙))o 二继续说道:“那家伙迟迟未走,显然是在打这个主意,他的寿命所剩无几,正常的续命手段已经没用了,再加上天劫彻底的抛弃他,现在的他,除了等死别无他法,除非他能寻到一个可以夺舍的对象,而你......” 二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此刻的释劫,其实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想杀了燕昊天证道,可他失败了,而他在被天劫彻底抛弃之后,就注定他的结局了。 想要继续活着,就必须另想他法,显然许一凡就是他唯一的选择。 正面作战,许一凡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许一凡想要杀死他,只能依靠体内的四位大佬,但关键问题是,他们根本出不来,而且许一凡也不敢放他们出来。 三号之前能出来,是因为姜三甲默许他出来的,而且许一凡那时候还有修为,不怕三号搞事情,但自从许一凡在炎城一步踏入入圣境之后,他体内的封印都被解除了,这四位大佬算是自由了。 但他们还是不能离开许一凡的身体,他们现在的状态很特殊。 他们没有身躯,只有意识存在,他们就像数据一般,而许一凡就是cpu,离开了许一凡,他们都得死。 现在的他们,跟许一凡的关系很奇怪。 既是朋友,也是敌人,换句话说,他们就是寄生关系,一边依附在许一凡体内,要保证他不被人弄死,一边又时刻想着夺舍他,从他身体内‘复活’。 自从知道了他们的存在,许一凡就再也不敢让他们掌控自己的身体,因为这可能让他们趁机夺舍自己,一旦出现这个结果,那许一凡就芭比q了。 别看现在他们很好说话,可能做出夺舍他人事情的人,当真是什么善茬儿吗? 现在的他们,其实跟许一凡一样,都很废。 但,如果释劫真的打算夺舍他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许一凡是所有人都觊觎的对象,也是所有人都想夺舍的存在,可为何那些人至今没有动手呢? 一方面,体内四个大佬的前车之鉴,另一方面,现在的许一凡还不能出事儿,有很多人还需要许一凡。 许一凡现在就是在夹缝当中生存,维持着一个很微妙的平衡。 最重要的是,许一凡似乎不太好夺舍,没有人敢轻易尝试。 就在许一凡思索着二号的话的时候,释劫出现在许一凡面前。 “你终于来了。”在释劫出现之后,许一凡抬起头,看向释劫说道。 释劫闻言,眉头一挑,微微皱眉,看着许一凡说道:“你知道我会来?” 许一凡点点头道:“我之所以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 释劫眉头紧蹙,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眼前这个少年,明明就是一个普通人,身上毫无修为可言,居然能让他感到不安,这种感觉让他感觉很荒缪。 许一凡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不如,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交易?说说看。” “你现在已经被天劫抛弃了,而你为了天劫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换来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有无情的抛弃,想必你恨透天劫了吧。” “呵呵!” 释劫冷笑一声,对于许一凡的说辞不置可否。 许一凡却继续说道:“不如这样,你我联手如何?” “联手?怎么联手?你又拿什么跟我联手?我为什么要跟你联手?” 面对释劫的质问,许一凡丝毫不慌,直接说道:“我现在是中洲国师,我能调动的力量,比你要大的多,要人,我有人,要资源我有资源,这难道还不够吗?” 释劫却嗤笑一声道:“你说的这些,确实不错,但对我而言,并不重要,人,我有,资源,我也有,虽然不如你们中洲,但也足够了。” “你觉得够了,可你手下的人呢?他们够吗?” 释劫闻言,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昔日的你,是悬空寺首座,人人敬仰膜拜的对象,可现在的你,却是一个丧家之犬,你之前所作的一切,都蔚他人做了嫁衣,你甘心吗?你难道不想拿回来吗?” “你能帮我拿回来?”释劫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没有那个能力拿回来,但我可以帮你拿回来。” “怎么帮?” “我们派兵攻打极西之地,你帮我从内策应,你我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极西之地,推翻悬空寺。” “然后呢?拿下极西之地之后,你就卸磨杀驴,再把我一脚踹开?” “这怎么可能呢?我帮你拿下极西之地,极西之地的所有东西,我分文不取,全都是你的。” “哦?” 释劫挑了挑眉头,看着许一凡,脸色古怪道:“你这么做,图什么?” “我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逃亡、底牌尽出 “我只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漆黑的夜空,高耸入云的山巅,许一凡和释劫相对而立,原本剑拔弩张的二人,却在这里商谈着合作事宜,怎么看都觉得滑稽可笑。 然而,不管是许一凡,还是释劫,都表现的很认真。 一个认真的说,一个认真的听,似乎都在思忖着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什么事儿?”释劫问道。 “事情很简单,你也知道,不可知之地不止你们极西之地一个,还有四个,我们中洲面对的敌人有点多,我希望在我帮你拿下极西之地之后,你可以帮我对付一个不可知之地。” “就这么简单?”释劫眯眼道。 许一凡点点头,耸耸肩道:“是很简单,但也很难,就看阁下是否愿意了。” 释劫沉默下来。 说实话,就许一凡说的这些,确实让释劫很心动。 别人不知道不可知之地的庞大和强大,他可是一清二楚的,释劫当年甘心沦为傀儡,不就是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嘛。 只可惜,他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 相对于许一凡,释劫确实更恨天劫,也恨极西王朝和悬空寺。 如果可以的话,释劫是想推翻极西之地的一切,毕竟,没人不想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利,成为唯一的主宰。 至于说许一凡有没有这个能力,释劫没有太怀疑。 现在的许一凡,掌控的力量确实很大,如果他不顾一切,选择反攻极西之地,再加上他在极西之地配合的话,至少有六成把握做到。 看似把握不是太大,但这已经足够了。 即便无法推翻极西之地现有的一切,哪怕只是占据一半,也是足够的。 而他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很大,只是帮许一凡出手对付一个不可知之地而已。 他完全不用跟对方死磕,只要拖住对方就可以了,甚至在关键时刻,许一凡若是顶不住的话,他完全可以加入天劫这边。 只要他重新掌控实力,就有了谈判的筹码,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是天劫也不敢轻易把他怎么样。 许一凡这个想法,对于释劫而言,怎么看都不亏。 但,许一凡真的会这么好心吗? 想到这,释劫嘴角上扬,冷笑道:“许一凡,你的想法很好,我很心动,但你觉得我蠢吗?” “啊?!” 许一凡一脸愕然的看着释劫。 看着一脸愕然的许一凡,释劫嘴角的冷笑愈发的浓郁。 他承认,在许一凡说起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确实很心动。 但他并不蠢,作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见识过啊,聪明人很多,他见识的也不少,其中不乏比他更聪明的人。 但这些人的下场往往都很凄惨。 许一凡作为中洲势力联盟的领军人物,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被天劫抛弃的人,不惜损兵折将呢。 什么帮他夺回一切,说的好听,许一凡如果真的那么做了,其图谋的肯定不止这些,他如果配合的话,到时候极西之地被打下来,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谁,还能说。 即便许一凡真的信守承诺,把极西之地交给他,极西之地真的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当然不是,恐怕那个时候的极西之地,就不是不可知之地,而是中洲势力的一部分,他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给天劫做了一千年的走狗和傀儡,他不想再做傀儡和走狗了。 更何况,释劫很清楚极西之地的实力。 极西王朝很强大,丝毫不比西域王朝弱,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强于西域王朝。 至于悬空寺,那就更不用说了,现在西域的佛门,都只只能算是悬空寺的分号而已。 现在的中洲是四面楚歌的局面,许一凡确实位高权重,可他能指挥西域进攻极西之地,可绝对指挥不动其他王朝。 也不是指挥不动,而是他们不能动,毕竟,盯着中洲的不止是极西之地。 如此一来,单凭西域和南陀山的实力,想要推翻极西之地,是不太现实的。 即便能做到,西域也会伤亡惨重,不管是从利益角度来看,还是从未来的局势来看,这么做都是不值得的,除非脑子进水了。 在释劫看来,许一凡还是太年轻了。 当然,他承认,眼前这个少年,比他见识过的很多聪明人,都要聪明,但对于他而言,还是不够。 还是那句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虚妄。 更何况,释劫和许一凡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确实,释劫打不过燕昊天,可那又如何,毕竟人家是天道中指,他也算计不过释天,可人家是天劫分身,玩不过这两个人,他虽然憋屈、愤怒、不甘,可也无话可说。 但释劫的实力还在,他是半步不可言说巅峰,在不可言说不出之前,他就是实力的天花板。 许一凡有什么? 除了一颗聪明的大脑之外,什么都没有。 双方实力不对等,就意味着不可能有公平的合作。 另外,与其跟许一凡 费尽心机,去做那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还不如把目标放在许一凡身上。 夺舍了许一凡,他失去的一切都会回来,而且还会更上一层楼,许一凡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如果他成功了,抛弃他的天劫,肯定会主动来找他的,与其跟天劫为敌,不如跟天劫合作。 即便要合作,为何不找实力相当,甚至更强者合作呢? 对,合作,就是合作,而不是再像以前那样,给天劫当傀儡。 想到这,释劫看向许一凡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来之前,释劫还在担忧,担忧许一凡还有后手,担忧各种意外的发生。 担忧天道并没有真正离开,担忧初代天劫可能在许一凡身边,担忧许一凡身边还有其他老不死的怪物护卫着,然而,当他真正来到这里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担忧似乎有些多余。 别看此刻许一凡一脸平静的跟自己对话,可许一凡内心估计慌得一批。 释劫情绪的变化,自然被许一凡捕捉到了,他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你想做什么?即便不能合作,我们可以再谈嘛,中原有句话说好,买卖不成仁义在......” 看到这个样子的释劫,积郁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被无数人神话的大炎国师,也会有慌乱的一刻,碾压天才,扼杀天才的感觉太酸爽了。 “合作,当然合作了,不过,合作的方式得改一改。”释劫迈动脚步,朝许一凡一步步靠近,语气森然道。 “怎么合作?你说说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再谈谈。”许一凡强装镇定道。 “你修为尽失,应该很不好受吧,不如把你的身体给我,我帮你恢复修为,你觉得怎么样?” “卧-槽!你他娘的馋我身子,你个死变态!”许一凡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你的身体很特殊,只可惜你没有利用好,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好了。” “你别过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嗯?” 释劫闻言,眉头一挑,脸色急速变化一下,看着许一凡问道:“哦,你还有后手?” “当然!” 许一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看着释劫。 果然,在听到许一凡这番话之后,释劫的脚步变缓了,半信半疑的看着许一凡。 “你指的是言午卫吗?” 释劫环顾一周,说道:“我承认,这支言午卫确实很强,但还不够,如果你的后手是他们的话,那我劝你死心好了。” 说着话,释劫伸出手,在空中一抓,一个隐藏在黑暗当中,没有丝毫气息波动的言午卫,直接被释劫抓住,然后就看到他大手一捏,这个言午卫成员就像是西瓜一般,瞬间被捏爆。 在释劫出手的时候,无数言午卫从黑暗中出现,他们一部分人把许一凡挡在身后,一部分人悍不畏死的冲向释劫。 然而,面对这些冲向自己的言午卫,释劫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一巴掌一个小朋友,言午卫别说对他造成伤害了,就是靠近都不可能。 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就有十余名言午卫死在当场,这让许一凡的心都在滴血啊。 但,释劫并没有一味的屠杀,或许他是觉得言午卫可以收为己用,也可能是觉得,只要他夺舍了许一凡,就可以收服这些人了,他除了在起初的时候,杀死了部分言午卫之外,接下来冲向他的言午卫,都被他施以神通,将他们定格住,而他则一步步朝许一凡走去。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突然大喊一声:“再不出来,我可就要死了。” “嗯?” 闻听此言的释劫,猛地停下脚步,神色惊疑不定的看向四周。 可是,他仔细的探查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隐藏的高手。 被骗了! 当释劫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转过头看向许一凡,却发现,许一凡在吼出一嗓子之后,直接在言午卫的护送下,开始撤离了。 “虚张声势,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释劫没有理会这些被定住的言午卫,直接朝许一凡追去。 但在追击的过程当中,释劫始终保持警惕,他追击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在故意让许一凡逃窜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 对于许一凡,没人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底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后到底站着多少人,释劫虽然决定夺舍许一凡,可他还是异常谨慎的。 尽管,现在的许一凡,又是跟他谈合作,又是吓唬他,大有一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的意思,可这并没有让释劫放松警惕。 恰恰相反,释劫变得愈发的警惕起来。 “砰!” 就在释劫想这些的时候,他前行的身体骤然停住,踉跄了一下,在他胸口的衣裳上,出现了一个破洞。 稳定身形,释劫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伸出手,从破洞当中取出一个东西。 一个圆锥形的东西,东西不大,只有拇指大小,但威力惊人。 就刚才那一下,对超品境和超凡境的修士,都有很大的威胁,但对于释劫而言,这威力等同于没有。 “ 有意思!” “砰!砰!砰!” 随着其话音落下,远处亮起一连串的火花,下一秒,无数子弹宛如雨点一般,朝着释劫射来。 第一次被击中,那是释劫大意了,毕竟,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东西,但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有了防备。 这些可以击杀超品境修士,重创超凡境,甚至杀死超凡境的子弹,却在距离释劫大概三米的地方,就停下了,根本无法前行。 而释劫再次迈步超前走去,在他离开之后,这些子弹直接哗啦啦的掉落在地上。 许一凡的元石武器,第一次在修行者面前失效。 “轰!” 但是,下一秒,一条火龙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划破夜空,朝着释劫呼啸而来。 神机营最新制造出来,还不曾面试的火箭炮。 相对于地球上便携式的火箭炮,神机营制造出来的火箭炮,就要笨重的多,单单一个火箭筒,就需要一名昆仑巨人才能扛得起,而炮弹更是偌大无比。 神机营自从制造出元石武器之后,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热武器的发展已经跟地球上,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这一发炮弹,足以杀死超凡境,即便是知道境修士,挨上一炮,不死也要重伤。 有了方才的狙击枪的前车之鉴,此次发射的火箭炮,不止一发,足足有十发,这几乎是许一凡此次携带的所有炮弹的三分之一。 如此众多的炮弹袭来,可以说入圣境以下,非死即残,即便是入圣境修士,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也要受伤。 当然,这肯定杀不死入圣境修士,最多就是给其制造一点麻烦罢了。 “果然还有后手。” 看到迎面飞来的火箭炮,释劫不为所动,只是他警惕的心,反而放松了一些。 这才对嘛。 如果许一凡没有丝毫的后手,只是一味的逃窜,他肯定不敢大摇大摆的追下去。 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自持修为高深,释劫在面对第一发火箭炮的时候,并没有躲避,而是选择硬抗一发。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释劫倒退了数步,衣裳破碎,身上的毛发更是瞬间化为灰烬,皮肤更是一片焦黑,但他并没有受伤。 “知道境的全力一击,有意思,可惜差了点。” 在硬抗一发火箭炮之后,释劫做出评论,摇了摇头。 看着近在咫尺的剩下几发火箭炮,释劫没有再选择硬抗,虽然这东西对他造成不了伤害,可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去硬抗。 于是,在这几发火箭炮即将击中释劫的时候,释劫向前迈出一步,下一秒,他就出现在数百米之外。 在失去了释劫这个目标之后,这几发火箭炮撞击在悬空山的石壁上,爆炸开来。 一时之间,悬空山地动山摇,火光冲天。 在言午卫护卫下,已经逃到山腰的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咒骂道:“果然依靠外力,不可能对证道境以上的修士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啊。” 说完这句话,许一凡对着阴暗处,说道:“你去试试。” “好!” 不良隐官没有丝毫的犹豫,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许一凡则在其他人的护送下,快速朝山脚离开。 释劫这边。 他在躲过火箭炮之后,又前行了几步,然后停下身形,看着眼前一个全身笼罩在黑暗当中的人,挑了挑眉头,眯起眼睛。 “你就是他的护道人?” 不良隐官沉默不语。 “看你这装束,应该是不良人,你是不良人当中的哪一位?” 不良隐官还是沉默不语。 就在释劫第二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不良隐官就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释劫身侧。 “砰!” 一道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释劫倒飞出去数十米。 “入圣境?” “有意思,没想到不良人当中,除了那几位之外,还有人达到此等境界,一个入圣境修士,给他当护卫,确实绰绰有余。” 话音未落,释劫就消失不见,而不良隐官也消失不见,但黑暗当中,却响起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片刻之后。 释劫再次出现,他新换上的衣裳,再次破碎,而身体上也出现了无数伤口,伤口很小,很细密,但这些伤口都不深,并没有给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砰!” 而在不远处,悬空山的山壁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坚硬如铁的山壁,被砸出一个大坑。 “证道境境界,却能发挥出入圣境实力,不良人果然不简单,可惜,还是差了点儿。” 释劫摇摇头,然后说道:“看样子,你应该就是那小子最后的后手了。” 说到这,释劫不在理会陷入山壁之中的不良隐官,转过头,看向即将抵达山脚的许一凡,嘴角翘起,喃喃道:“好了,游戏到此结束。” 说完,释劫一步跨出,下一刻,他就出现在许一凡面前,一把抓住许一凡的脖颈。 许一凡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就被其带走。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佛光城危机 花开花落,草长草枯,燕去燕归,时光如年华老去般匆匆流逝。 转眼之间,十天过去了。 就在中原人忙着过春宵佳节的时候,佛光城已经化为一座人间地狱,真正的修罗场。 短短十天时间,这里就战死了数十万将士。 严格来说,佛光城战死的是真正的将士,而极西王朝大军那边,战死的却都是蚁军,当然,也有部分真正的将士。 人们都说战场是人命收割机,这话不假,但真正能够体现出这一点的,只有眼下的这场战争。 西门愚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宛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表情凝重异常。 此刻的城外,大地早已经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堆积如山的尸骸。 这些穿着简陋的蚁军,就好像云关镇的凶兽一般,疯狂的冲击着城墙。 有老人,也有女人,他们宛如丧尸一般,源源不断,眼前的场景,就像是末日危机游戏当中的场景一般。 起初,佛光城守备军这边,看着这些拿着简陋武器的蚁军,还有些不忍,毕竟,他们都是百姓。 虽然,极西王朝和西域王朝打生打死这么多年,可那都是王朝跟王朝之间的博弈,军队跟军队之间的战争,很少有人会把平民牵扯到战争当中去。 可在经历了三天的鏖战之后,西域军心中的那点儿不忍,早已经消失殆尽。 很多人对军人有一个误解。 在和平时期,穿上甲胄,拿起战刀的,才是军人,可在战场上,不管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平民百姓,当你选择拿起武器的时候,就是军人,对于敌对者来说,你就是敌人。 公西迦叶自从抵达战场之后,一边修建营地,一边让蚁军不断冲锋,似乎没有在意蚁军的伤亡人数。 在最开始的三天,公西迦叶几乎是昼夜不息,十二个时辰都在进攻,根本没有给西域军休息的机会。 蚁军死了一波又一波,已经在佛光城下,堆积出一个斜坡,斜坡的高度已经抵达城墙的腰间。 最开始的三天,佛光城承受的压力最大,但三天之后,公西迦叶逐渐改变了进攻的策略,他不在一味的让蚁军冲锋攻城,而是推出了无数远程攻城器械,配合着蚁军的冲锋。 如此一来,蚁军的伤亡就大大减少了,但佛光城这边,却开始出现伤亡。 那一颗颗巨石被抛石车从极西王朝军营当中,抛射到佛光城内,每一轮抛射,都会造成一定的威胁,也会出现一定的伤亡。 西域军队既要防备蚁军的攻城,守住城墙,又要躲避巨石的洗礼,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无比的疲惫。 好消息是,佛光城军队很多,预备队充裕,将士们可以轮番休息。 但坏消息是,这种短暂的休息,并不能让他们的体力和精神得到完全恢复。 公西迦叶俨然一副要打持久攻城战的架势,在经过三天猛烈的进攻之后,公西迦叶的进攻不是十二个时辰都持续着,而是每隔半个时辰,就冲锋一次,一次冲锋就是一个时辰。 各种攻城器械,自从搬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息过。 不过,这种攻击,对于用特殊石料建造的佛光城来说,威胁并不是很大,墙体虽然有所破损,但影响不大。 但是,从三天前开始,公西迦叶再次转变战术。 蚁军依旧还是负责冲锋,不过,他们不再是以攻城为目的,而是以修筑尸山为目的。 简而言之,就是把那些死去的蚁军的尸体,想办法搬运到城墙之下,然后堆积成山。 很显然,公西迦叶打算用这种方式,来解决轻梯无法代价的问题。 面对公西迦叶这个做法,西门愚是很想阻拦的,但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拦。 一方面,蚁军太多了,尽管已经战死了数十万蚁军,可对于数量源源不断的蚁军来说,这数十万人的伤亡,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另一方面,公西迦叶根本就没有打扫战场,而西门愚也没法打扫战场,这些尸体只能任由他们躺在战场上。 幸亏现在是冬天,气温很低,如果是夏天的话,就这十天的时间,这些尸体早就腐烂了,瘟疫绝对会爆发。 可温度低,也有温度低的坏处。 很多尸体在倒下之后,经过一夜时间,尸体被冻得邦邦硬,可以轻易抬起来,给蚁军的搬运,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西门愚在发现公西迦叶的企图之后,不得不提前动用滚油。 每当蚁军把尸山堆砌到一定程度之后,西门愚就会下令泼洒滚油,然后放火。 一把大火丢下去,整座尸山都熊熊燃烧起来,既防止了尸山的继续堆砌,也成功的阻拦了蚁军进攻的步伐,但对于西门愚他们来说,这种当面焚尸的举动,并不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事情。 主要还是焚烧尸体的时候,那股难闻的焦臭味实在难以忍受。 除了感官上的强烈刺-激之外,心理上的刺-激更加的明显。 佛光城为了更好,也尽可能的恢复守城将士的体力,做的饭菜都是肉食,这是军队的常规操作,可以往觉得很香的肉食,现在却一点儿都不香了,甚至看到那些红烧肉的时候,还会感到恶心。 如果只是这样,那忍忍也就过去了。 当西门愚采取火烧尸山的时候,公西迦叶又想出一个新的办法。 浇水! 要知道,现在可是正月,正是冬季最酷寒的时候,晚上的时候,这里的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好几十度,一盆水泼到尸山上,会很快结冰。 而公西迦叶往往都是趁着晚上的时候,让蚁军去搬运尸体,尸体每垒砌一层,就会疯狂的浇水,而夜晚的温度很低,水被泼上去之后,很快就会结冰。 如此一来,当西门愚他们再次泼洒滚油的时候,只能融化表面的冰层,很难烧到尸体,失去了燃料,火烧的效果大打折扣。 到了现在,很多蚁军的尸体,已经牢牢地黏在城墙之上,甚至成为城墙的一部分,公西迦叶的办法奏效了。 在这期间,西门愚也曾尝试,打开城门,派遣工兵部队出去清理尸山。 然而,收效甚微。 期间,工兵部队还遭遇了公西迦叶的埋伏,损失不小。 十天的攻防战争,佛光城将士的损失并不大,但军备的消耗却非常的吓人,其中以箭矢消耗的最为厉害。 短短十天时间,他们就消耗了上千万的箭矢。 如果不是前年,西域跟大炎王朝展开和谈,结成联盟之后,从大炎手里拿到了批量制造箭矢的器械设计图,可以大规模生产箭矢的话,就这十天的消耗,估计佛光城的箭矢就要告竭。 公西迦叶虽然没有打扫战场,清理尸体,但他让人收集箭矢,只要还可以用的箭矢,都被收集起来。 公西迦叶这么做,意欲何为,自然是不言而喻。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鸣金声响起,正在冲锋的蚁军,在听到之后,又像是退潮一般,迅速撤离战场。 看到这一幕,守城的将士长长松了口气,很多将士更是直接瘫坐在地。 其中,那些弓箭手的身体,更是颤抖不已,尤其是他们拉动弓弦的右手,很多都鲜血淋漓。 面对如此之多的敌军,对弓箭手来说,既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 好事是,他们不需要多高的箭术,也无需多好的准头,只要拉动弓弦,把箭矢射出去,就能杀敌。 坏事是,在经过初期的无限杀敌之后,心中那份亢奋感逐渐褪去,他们也变得麻木起来,每当敌军攻城的时候,他们只是被动的站起身,拉动弓弦,开始抛射箭矢,简直就是个机器人。 持续不断,高强度的射箭,对于弓箭手来说,是一种极大的负担,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就这十天的时间,佛光城弓箭手的实力,已经下降了五成左右,在之后的战斗当中,弓箭手能够发挥出的实力,会极其有限的。 西门愚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宛如潮水一般退却的蚁军,眉头紧蹙。 他看了看敌军大营,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眉头愈发的紧蹙。 此时,太阳偏西,距离黄昏还有一个时辰。 以往,公西迦叶是不到太阳落山,绝对不会退兵的,可今天他却退却的如此之早,这让西门愚隐隐的感到不安。 对于守城将士而言,敌军退却,这是一个好消息,可对于西门愚而言,敌军的动态突然发生转变,这意味着,公西迦叶很可能要转变战术。 每一个新的战术的出现,对于防守方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危险,全新的挑战。 “将军,蚁军退的有些早啊,公西迦叶那小子,又有搞事情啊。”西门金刚说道。 西门愚点点头道:“前期的消耗战,已经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公西迦叶应该会派遣正规军上场了,真正的战争要开始了。” “开始就开始呗,难道还怕他们不成?”西门金刚满不在乎的说道。 西门愚闻言,转过身,深深看了一眼西门金刚,没有说什么。 如果事情真的像西门金刚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可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这十天时间,公西迦叶用蚁军的性命,不断的消耗佛光城的军备,同时,又不断的消耗佛光城将士的士气。 消耗战和疲军战术,同时展开,取得的效果,对于公西迦叶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极西王朝的正规军会上场,而真正的攻防战才开始,那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这场战争的结果只有两个。 要么,公西迦叶攻破佛光城,正式踏入西域;要么,西门愚他们成功守住佛光城,并且击退公西迦叶。 如果从以往的战争结果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佛光城矗立在这里可是数万年了,至今还没有被攻破过。 但,这次却不一样,极西王朝举全国之力,前来攻城,为了攻破佛光城,他们甚至不惜把平民变成蚁军,如此一来,佛光城能不能守住,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佛光城失守,那西域西部就会很快沦陷,战火会瞬间蔓延到西域中部。 因此,佛光城不能丢,至少现在还不能丢。 西部的百姓,早已经撤离,而中部的百姓,已经再朝东部迁徙,而西域东部的百姓,已经有很大一部分迁徙到了大炎王朝境内。 按照之前和谈的结果,大炎王朝会接纳西域半数以上的人口。 但是,这个迁徙过程,是需要时间的。 最好的结果,是可以在三年之内迁徙完毕,但实际上,别说三年了,就是再多三年,也不太可能完成。 为了争取三年的时间,西域做了很多事情,可随着燕昊天的破境,大战再次开启,三年时间,只过去了一年而已。 换句话说,佛光城必须在这儿坚守两年时间。 两年! 这是南陀山颁布的佛旨。 看似很简单的任务,可却很难完成,极西王朝此次集结的大军,现如今已知的已经有三百万大军,出现在佛光城外,而在他们背后,至少还有五百万大军,而佛光城有多少大军? 不到两百万! 这已经是西域王朝,在佛光城所有的军队了。 在战争号角吹响的时候,在南陀山的金钟响起的时候,佛光城就没有了支援。 西域中东部的各个王国,集结的军队并没有赶往佛光城,而是以十大王国之一的如来王国为中心,建筑第二道防线,南陀山显然已经做好了佛光城失守的准备。 当然,南陀山还是给佛光城派遣了援兵,共计五十万大军,给佛光城凑齐了二百五十万大军。 但,除了这五十万援兵之外,南陀山不会再派遣援兵,不过,佛光城需要的一些战争资源,南陀山都会不遗余力的从后方运送上来。 在西域西部,城池可不止佛光城一个。 佛光城只是最大,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城池,这里常年屯兵百万。 在佛光城周边,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座城池,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大军,负责驻守这些城池,随时准备驰援佛光城。 公西迦叶的兵力,目前是佛光城的三倍。 打攻城战,三倍的兵力,还是可以接受的,但,西门愚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不是眼前看到的三百万敌军,而是整个极西王朝的大军。 坚守两年! 每每想到这道命令,西门愚就满嘴苦涩。 更让西门愚感到头疼的是,此次作为先锋统帅的,居然不是公西菩萨,而是公西迦叶。 这个年轻人,崛起的很突然,也很古怪。 在上次大战的时候,此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在那之后,此人突然就成为了极西王朝军队,新的领军人物,而关于此人的一切,西域的谍子居然一点儿都没有探查出来。 唯一知道的是,此人出身极西王朝一个很古老的家族,公西家族,而公西家族在极西之地,不管是在极西王朝,还是在悬空寺,都极其特殊。 更有意思的是,极西王朝的历代军神,有三分之二是出自这个家族。 公西家族跟极西王朝皇室,世代联姻,而公西迦叶更是极西王朝皇帝的妹夫,而他还是国师释天龙的弟子,早年更是在悬空寺苦修。 资料显示,公西迦叶只有三十来岁,但种种迹象表明,此人的真实年龄绝对不止三十岁。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公西迦叶的上位,是踩着老战神公西菩萨上位的。 这十天的时间,西门愚已经见识到公西迦叶的可怕程度和心狠程度。 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现在,众人只看到了他对蚁军够狠,可作为武将的西门愚却知道,公西迦叶对敌人只会更狠,想要在公西迦叶面前,坚守两年,绝对不容易。 不过,此时此刻,西门愚真正担忧的,不是公西迦叶。 佛光城一时半会儿丢不了,即便公西迦叶能攻破佛光城,也会损失惨重。 西门愚此刻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也不知道国师如何了。”西门愚叹息一声道。 “应该没事儿,他底牌多的很,而且靠山也多,哪像我们,只能靠自己。”西门金刚撇撇嘴说道。 然而,西门愚却摇摇头道:“半步不可言说境,很棘手的,即便是入圣境修士,在面对这种敌人的时候,也要避其锋芒,我不觉得,在国师身边会有这样的人护道。” “或许有呢?”西门金刚说道。 西门愚再次摇摇头道:“半步不可言说存在,但凡是达到这个层次的人,都是有名的人,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盯着的,大炎王朝已知的那几位,都没有动。” “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跟在他身边呢?” “但愿吧。” “哎!” 说到这,西门愚叹息一声道:“如果没有,那他就危险了,释劫现在就是疯狗,一个疯掉的半步不可言说,是很危险的,而国师如果出事,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夺舍 听到西门愚的话,西门金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言午卫和不良人都疯了,他们已经开始攀登边界山,准备去极西之地救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 西门愚沿着城墙,缓缓前行,闻言之后,语气凝重道:“你太低估他了,他的存在,不单单对大炎王朝很重要,对整个中洲都很重要,关于他的资料,你应该也看过,你觉得这个少年简单吗?” 西门金刚想了想,摇摇头。 “不简单。” “言午卫是他秘密训练出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培养出来的,但这些人你也见过,他们很强,如果把他们放在战场上,那绝对是一把极其锋利的刀。” “可他们只有数百人而已,放在一般的战场上,绝对可以左右战局,但现在的战场,仅靠这数百人,根本无济于事,最终只能影响局部战况。”西门金刚反驳道。 “数百人?呵呵!” 西门愚闻言,嗤笑一声道:“你看到的言午卫,只有数百人,可你看不到的,还有更多,我们看到的,只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据我所知,言午卫的人数绝对不少,似乎可以.......” 说到这,西门愚停顿一下,紧蹙着眉头,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似乎是可以成批成批的缔造一般,这才是言午卫最可怕的地方。” “你可能不知道,之前那场塔撒哈之战,言午卫就曾出现过,不过他们出现的时间极其短暂,但因为他们的出现,塔撒哈之战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言午卫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人,他们只忠诚于许一凡,如果许一凡不在了,这群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我都不意外。” 听到西门愚这么说,西门金刚紧蹙着眉头,问道:“言午卫有这么可怕吗?” “想想言午堂吧,言午堂的天骄五营,一个宛如小孩子过家家的势力,却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就成长为擎天巨擘,现如今,别说大炎了,就是整个中洲,谁敢小觑言午堂?” 说到这,西门愚又说道:“还有不良人。” “这个从武朝时期,存续下来的势力,他们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不良帅离开了长安,现如今,整个不良人都归许一凡调遣,不良人到底有多么的可怕,你应该清楚。” “现在,大炎王朝是还不知道他出事儿了,所以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一旦大炎王朝知道了,你看着吧,这个盘踞中原的雄狮,会瞬间暴怒,彰显出它锋利的獠牙,不要低估大炎王朝,一个能把所有修行体系势力摁在谈判桌上的王朝,其实力超乎想象。” “将军,你的意思是,大炎王朝会为了许一凡,主动出击?”西门金刚惊疑不定的问道。 西门愚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西门金刚,沉声道:“一定会的。” “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还是说,他的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 “一个连天劫和天道都要觊觎的人,你觉得他重要不重要?” 闻听此言,西门金刚瞬间不说话了。 西门愚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说道:“许一凡现在如何,轮不到我们操心,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守住佛光城,城破之时,就是你我战死之时。” 燕十一跟在二人身后,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边界山。 这道新矗立在极西之地和西域之间的山脉,被人们称之为边界山。 边界山比悬空山更加的陡峭,也更加的高耸。 在边界山西麓,一处天然的山洞之内,有两人相对而坐。 这个山洞位置极其隐蔽,藏在大山之中,从外面根本找不到,洞口也已经被人破坏,整个山洞就是一间天然的密室。 此刻,许一凡正赤身裸体的盘坐在山洞中间。 其双眼紧闭,神情安详,胸口没有丝毫的起伏,宛如一个死人。 在许一凡的对面,还盘坐着一个宛如怪物的老叟。 老叟也赤-裸着身体,他的身体十分的狰狞,全身上下,没有几块好肉,皮肤松弛,布满了老人斑,很多地方都已经严重腐烂,甚至都能看到他那漆黑的骨头,偶尔还能看到有肉蛆在伤口之中来回爬行。 唯一完整而正常的,只有那颗脑袋。 八十岁的身躯,却顶着一颗二十岁的脑袋,怎么看,都显得格外的诡异。 如果单纯只看老叟的脑袋的话,这绝对是一个美男子,并不比许一凡逊色多少,很难想象,当初的释劫是怎么沦落至此的。 其腰部以下,已经变成一堆烂肉,盘坐在地上,形成一大坨,宛如女子的裙摆。 烂肉漆黑而猩红,还有诡异的墨绿色的汁液在流淌着,这些汁液在从烂肉上流淌出来之后,又被烂肉吸收,烂肉在不停的蠕动着,似乎具有灵智一般。 丑陋、恶心、腐臭、诡异、老态龙钟,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头丧尸。 不,他比丧尸还要恐怖。 这是释劫的本体。 许一凡在被其分身带到这里,看到其本体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他实在想不通,释劫都烂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死,还活着,其顽强的生命力,水熊虫看到了都要落泪。 不过,许一凡也看出来了,释劫能活到现在,付出的代价很惨重,只是,让许一凡看到不解的是,人都变成这样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每天承受着无与伦比的痛苦,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困守一地,这样的永生,真的是永生吗? 许一凡不理解,他没法理解。 当然,释劫也不需要许一凡来理解,在他看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还有一件事也让许一凡感到疑惑。 出现在悬空山的是释劫分身,而释劫的本体是在悬空寺。 释劫被燕昊天和释菩提联合算计了,更是被天劫抛弃了,在释天出现的时候,释劫的本体应该就会出现意外才对。 可释劫的本体不但没有出现意外,反而出现在这里,这让许一凡很疑惑。 不过,释劫还是跟许一凡解释了一下,准确来说,是炫耀了一番。 出现在悬空山的是释劫分身,这具分身,原本的主人是释家的一个核心成员。 根据释劫自己说,此人无论是天赋、资质、悟性,都是极好的,如果假以时日,此人必定能成为超五境修士。 这可惜,这家伙还没有开启他璀璨的一身,就被释劫弄成了傀儡,制作成了分身。 这具分身是释劫这些年,寻得的最好的一个分身。 但释劫的分身不止一个,而是有两个。 释劫这些年,不断修佛,还修道,也搞了一个阴身和阳神。 不过,不知道是他学艺不精,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的阴身和阳神只能寄存在傀儡体内,一旦离开了傀儡,分身就会死。 在其阳神出现悬空山的时候,其本体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于是,他就让另外一具分身,带着他的本体,再召唤他这些年在极西之地培养的心腹,提前一步从悬空寺逃走了。 当然,释劫的这些操作,还是没有瞒过想要除掉他的人的眼睛。 为了逃离悬空寺,释劫把所有培养的心腹都给唤醒了,让他们在极西之地四处搞破坏。 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去送死。 这步棋,下的确实妙,而且成效不错。 在这些人的掩护下,在加上其阴身不惜代价的赶路情况下,释劫居然成功逃离了。 当然,这其中最大的功劳,不是释劫本人的操作好,而是因为燕昊天和释天的战斗,从悬空山一路打到了极西之地,导致围剿释劫的人被阻拦,而释劫也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成功的逃离了,不过,其第二具分身,也为了掩护他逃离,死在了极西之地。 说实话,许一凡在听完释劫说的这些之后,整个人都麻了。 释劫活了上千年,他在极西之地培养出来的心腹、傀儡、势力,不计其数,虽然很多势力和人,都在漫长的岁月当中湮灭,可当释劫动用这些人的时候,其造成的影响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不是悬空寺和极西王朝早有准备,现在的极西之地估计已经大乱了。 释劫为了活命,不惜把这些人都给葬送了,许一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人,活到这种程度,也真是没谁了。 之前,许一凡以为要夺舍自己的,会是释劫分身,但没想到的是,真正要夺舍他的,是释劫本体。 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 许一凡 . 在被带到这里之后,就直接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释劫摆弄。 夺舍这件事,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不是小说话本当中写的那样,直接灵魂出窍,进入被夺舍的人体内就可以了。 真正的夺舍,是有一套很严格的流程的。 其中最关键的一个流程,就是布置夺舍大阵。 整个山洞,被释劫布置成了一座大阵。 大阵很复杂,单单为了布置这座大阵,释劫就耗费了七天七夜的时间。 在这期间,释劫拿出了他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从极西之地各处搜集而来的天材地宝。 其中有些东西许一凡见过,还认识,可大多数东西,许一凡别说见过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来自其他时代的东西。 可以说,为了布置这座夺舍大阵,释劫是倾家荡产了。 不过,许一凡也看出来了,从释劫准备东西的充裕程度,还有他布阵的熟练程度,就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看样子是准备很久。 或许,在许一凡没有出现之前,这老东西就已经打算夺舍其他人,只是,许一凡的出现,让释劫有了更好的选择。 布置夺舍大阵只是其中一环。 大阵的雏形完成之后,需要用鲜血浇灌大阵。 释劫不是一个人来这里的,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近百人,这些人都是他坚实的拥趸。 不过现在,这些人都死了。 他们的鲜血被当成朱砂,来完成夺舍大阵的一部分,而且不但这些人死了,释劫的第二道分身,也死了,成为了勾勒大阵最关键的一步。 在做完这些之后,就轮到释劫本人,还有许一凡了。 夺舍大阵最关键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就在于最后一步需要夺舍之人,还有被夺舍之人的鲜血,用他们的鲜血浇灌,水乳-交融,从而搭建一座虚拟的桥梁,只有这样,夺舍大阵才算是真正完成,而这就是夺舍的第一步。 因为这个条件,许一凡就十分的悲催,他直接被释劫给放血了。 若他还是修行者的时候,放血就放血,只要不是致命伤,他肯定死不了,大不了事后多吃点补血的东西,可他现在是个普通人,脆弱的一批,稍不留神,他就会被弄死。 幸运的是,许一凡没有死。 但不幸的是,他离死不远了。 在释劫给他放血之后,随着鲜血的不断流逝,许一凡很快就陷入昏迷之中,对于后面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夺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三天了。 足足三天过去了,许一凡盘坐在夺舍大阵中央,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整个人就像是死了一般。 此刻,许一凡和释劫本体,赤-裸而坐,画面很辣眼睛。 但如果有人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在许一凡和释劫中间,有无数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把两个人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宛如死人的许一凡,一股微弱的生机,正从他体内慢慢复苏,而他对面的释劫的生机,却逐渐衰弱。 随着许一凡体内的生机不断复苏,释劫原本就残破不堪的躯体,开始逐渐瓦解消融,但其身躯却始终盘坐不倒,那看似细小的丝线,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惊人的韧性。 看样子,释劫的夺舍计划,进行的很成功。 “夺舍?有意思。” 寂静无声的山洞内,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一个男人缓缓从阴影当中走出来。 此人很年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而当他彻底走出阴影的时候,真容终于显露出来,如果有外人在场的话,一定会惊呼出声。 因为他跟许一凡长得一模一样,不管是身高体型,还是相貌,甚至是神态,都极为的相似。 少年站在夺舍大阵之外,看着场中的二人,嘴角微微翘起。 其目光落在释劫身上的时候,眼中有不加掩饰的厌恶和嫌弃。 “就凭你,也想夺舍?你也配染指他?” 随着其话音落下,少年就迈动脚步,踏入夺舍大阵。 原本平静的大阵,在少年踏入其中之后,就仿佛朝平静的湖水当中丢下一块石头一般,荡起阵阵涟漪,而释劫的身体开始颤抖,地上的一堆烂肉,开始急速的蠕动着,似乎是想阻拦少年的进入。 然而,夺舍大阵跟其他大阵都不同,不具备攻击力。 至于说释劫本体,此刻的他,不过是一具躯壳罢了,真正的释劫,现在正在许一凡体内。 “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为,应该能够让我更进一步。”少年喃喃自语道。 话音落下,少年走到释劫身边,伸出手,搭在释劫的天灵盖上,然后释劫体内浩瀚的真气,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疯狂的涌入少年体内。 少年那张苍白的俏脸,瞬间变得潮红起来,而他的面容,也随之发生变化。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少年的面容正逐渐变成释劫的样子。 当少年的手,搭在释劫身体上的时候,释劫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他想要反抗,然而,不管他如何的颤抖,如何的挣扎,一切都是徒劳的。 原本连接着二人的丝线,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崩断。 许一凡体内好不容易恢复的生机,变得紊乱起来,而纹丝不动的许一凡,此时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那张脸开始急速变化起来,眼睛开始急速的抖动着,随时都可能睁开。 “唰!”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一凡的眼睛在抖动到极致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少年。 “大胆贼子,还不快快住手!” 一道苍老而又愤怒的声音,从许一凡口中吐出。 少年闻言,只是撇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就不在理会,他不断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加快了速度,这让苏醒过来的许一凡,愈发的愤怒起来,或者说,他变得惶恐起来。 “你是许一凡?不对,你不是,你到底是谁?”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少年的手,就像一块磁铁一般,紧紧地贴在释劫的头顶上,而释劫体内那浩瀚的真气,疯狂的涌入少年体内。 听到老人的话,少年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咧嘴一笑道:“我姓李,叫李影,你可以称呼我为影子。” . 第一千一百四十章 影子李影、你真的很蠢 山洞内的情况很诡异。 李影站在释劫身边,正疯狂的吞噬着他的修为,而原本应该待在自己躯体内的释劫,此刻却在许一凡身上‘复活’,亲眼目睹着李影在吞噬自己。 至于许一凡,他似乎已经被释劫夺舍了。 释劫此时此刻,内心是无比愤怒的,但更多的还是惶恐。 为了夺舍许一凡,释劫不但离开了悬空寺,还亲自葬送了这千百年来,他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势力,就连他辛辛苦苦制造出来的分身,都被他亲手摧毁了。 原本,释劫以为,他已经把一切都做到了极致,不可能出现意外的,可偏偏意外发生了。 李影的出现,让释劫很震惊,也很疑惑。 他清楚的记得,这个山洞是他利用大神通,强行开辟出来的,而他进入山洞之后,入口已经被他摧毁,外人根本进不来,即便是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人,别说进来了,对方根本发现不了这里。 而且为了安全起见,他杀死了所有人,包括他的很深,一次来确保一切都可以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也正因为如此,释劫才会如此放心的开始夺舍。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应该存在第三个人的地方,却出现了第三个人。 对方在夺舍到最关键的时刻,突然出现。 此时此刻的释劫,是他最虚弱,也是最无力的时候。 他离开了自己的身躯,进入到许一凡的身躯当中,这就意味着,他抛弃了自己的身躯。 本来,按照最初的计划,这具身体是没有必要存在的,但许一凡的身体有个很大缺陷。 他没有修为。 因此,释劫留着自己的躯体,本想是等到夺舍完毕之后,他可以使用许一凡的躯体,来吞噬他的本体,让许一凡直接从一个废人,成为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大修士。 即便无法达到半步不可言说,最起码也能成为入圣境修士。 只要有了新的躯体,修为境界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然而,他为自己准备的东西,却被这个叫李影的家伙给攫取了。 现在的释劫,处境很尴尬。 夺舍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刻,他正在跟许一凡厮杀,许一凡实力不咋样,可意志很强大,哪怕是准备万全的释劫,在进入许一凡体内之后,也陷入到被动当中。 现在,释劫有两个选择。 要么,他现在就离开许一凡体内,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但他这样做,就意味着他放弃夺舍,而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要么,他继续夺舍,但问题是,他要成功夺舍许一凡,就必须以他的本体为根基,只有源源不断的动力传递,他才能占据上风,一旦本体被李影给吞噬完毕,那他就成为了无根之水,沦为孤魂野鬼。 到了这个时候,他能不能压制,并且吞噬许一凡,还真的不一定。 最让释劫感到惊心的,还是许一凡体内还有别人存在。 很显然,他不是第一个选择夺舍许一凡的,至于是不是最后一个,那就不知道了。 现在的释劫,不是他想不想离开的问题,而是他根本就没办法离开。 就在李影出现,释劫在许一凡身上复活的时候,他的退路就已经被人斩断了。 此时此刻,释劫已经意识到,他被人算计了,而算计他的,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影子?你是谁的影子?”释劫凝视着李影问道。 “当然是他的影子了,不然,这天底下,还有谁值得我去护卫?”李影神情倨傲道。 “你究竟是谁?” “我刚才说了啊,我叫李影,是他的影子啊。” 闻听此言的释劫,沉默下来,也冷静下来。 此时的他,已经放弃回到本体的打算。 这具躯体,已经严重腐朽,尽管这些年来,他利用各种手段,不断修缮这具躯体,可它还是日渐腐朽,他能做的,只是延缓腐朽的时间罢了。 修为没有了,他可以重修。 重修,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对于他而言,其实很简单。 释劫在进入许一凡体内的时候,就发现,许一凡的身体很特殊,非常的特殊,重修不是问题,而且以许一凡的体质,别说超五境了,就连不可言说境,他也有信心去尝试一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夺舍成功。 对于这件事,释劫并不怎么担心。 他利用夺舍大阵,把许一凡的意识压缩到了小小的角落当中,只要他抹杀了对方的意识,他就是这具身体的新主人,至于那几个躲在许一凡体内的家伙,是有些棘手,可他有把握抹杀他们。 对于这种事情,作为曾经天劫分身的他,还是很有经验的。 因此,此时此刻的释劫,在冷静下来之后,就彻底的平静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释劫问道。 “当然是跟着你一起进来的啊。”李影笑吟吟的说道。 “为何我没有发现你?” “呵呵!” 李影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李影的状态很古怪。 他在吞噬释劫本体修为的时候,身体一直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李影根本就不像一个人,他的身体就像是橡皮泥一般,被不属于他的真气,随意的拉扯,变成一个又一个诡异的模样。 除了他的声音,此时此刻的李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而他的脸,也急速的变换着,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变脸数十次,还不带重样的,其整个人看起来,要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说实话,释劫看到这一幕,这倍感震惊。 最为一个活了上千年的怪物,他见识到的奇奇怪怪的事情,稀奇古怪的功法不计其数,甚至他自己在闲暇之余,也创造过功法,而且威力还很强,可他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功法。 魔修? 有点像,如此简单粗暴的吞噬修为,只有不挑食的魔修,才干的出来,但李影身上丝毫没有魔修的气息,也没有出现魔修吞噬他人修为之后的后遗症。 冥修?亦或者是鬼修? 很像,却又不像。 冥修也好,鬼修也罢,都是跟鬼物打交道的,这种人身上,有一股腐朽的气息和味道,而这种气息和味道,是根本无法消除的,也无法掩盖的,而李影身上也没有。 至于其他体系,释劫觉得李影都像,却都不像。 怎么说呢,李影就像一个融合了所有体系的缝合怪,什么体系他都沾一点,但哪个体系都不是,很诡异,很特别。 甚至释劫都在想,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 释劫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他在许一凡眼中不是人,而李影在他眼里也不是人,至于李影,在他眼里,释劫连玩意儿都不是。 唯一让释劫感到熟悉的是,许一凡身边出现的言午卫,他们身上的气息,跟此人有些类似,但没有李影这么夸张。 随着李影的不断吞噬,释劫本体的修为,已经所剩无几,而失去修为的支持,这具早就该腐烂的躯体,轰然倒塌,然后化为一地烂肉,最后被李影扫垃圾一把,直接给扫到山洞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影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坐在释劫方才坐下的地方,直视着释劫。 “我若不想被人发现,谁都找不到我,即便是不可言说境也找不到我。” 闻听此言,释劫眯起眼睛。 “你来自哪个时代?上古时代?还是远古时代?” 李影摇摇头道:“你错了,我就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可能!” 听到李影这么说,释劫直接打断道:“这个时机,不可能出现你这样的人。” “呵呵!” 李影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你活了一千多年,却在悬空寺画地为牢一千年,你以为你对这个世界很了解,其实,你什么都不了解。” “笑话,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哦?是吗?” 李影似笑非笑的看着释劫,缓缓道:“你知道天劫当初为何选择你吗?你又知道释天是如何成为天劫分身的吗?你又知道你此次能逃到这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吗?” “嘶!!!” 此话一出,释劫瞳孔骤然一缩,随即放大,然后眯起眼睛。 “你都知道些什么?”释劫问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李影看着释劫,悠悠道:“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太少了,如果你对 . 他了解的足够多的话,就会知道,在他的体内,还有其他人的存在,毕竟,有人曾经借助他的身体出过手,你太蠢了,居然会忽略这么重要的事情。” 释劫闻言,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 他知道李影说的是什么事情。 一年多以前,许一凡抵达长安城,长安城发生了包袱斋之战。 在那场战争当中,不可知之地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也是那一次,许一凡展现出无与伦比的战力,而那并不是许一凡的 力量。 不过,这个小细节,被很多人都给忽略了。 当不可知之地的人现世之后,很多上三境的修士纷纷出现,那段时间,上三境的修士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蹭蹭的往外冒。 许一凡当时斩杀了数名上三境的修士,虽然很不可思议,毕竟当时的他,只是中三境修为而已,可许一凡本身就充满了传奇色彩,很多在别人身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觉得理所当然。 更何况,在那件事之后,武葬秘境出世,还有半步超品和超品境修士出世,超五境修士也逐渐沦为大白菜,许一凡当初的那点战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但,也正如李影说的那样,不是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个小细节。 姜三甲为何在那一战之后,突然离开? 大炎王朝皇室的那位老不死,为何也选择离开? 还有夫子为何才回到书院,又离开书院去往北荒?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看似这些人的离开,是因为时局变化,才不得不离开,可真相往往没有那么简单,却又极其简单。 当三号出现之后,就意味着,只要某些特殊的存在不出手,许一凡就不会死,他已经有了自保能力,无需他人庇护了。 此时此刻,释劫还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许一凡在去往酆都的时候,在冥界遇到了初代天劫零。 这样一个大佬级别的存在,即便是释劫在遇到对方的时候,也只能避其锋芒,为何祂愿意现身去见许一凡,还那么好说话? 难道祂不知道,许一凡的体质很特殊,很适合夺舍吗? 连释劫这个之前不曾见过许一凡的人都知道,零岂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对方为何没有出手? 还有,之前在悬空山上,天道明明出现了,就出现在许一凡面前,为何也没有出手? 难道只是因为释天这个天劫分身的存在吗? 初代天劫不出手,天道也没有出手,天劫更没有出手,反而是他,觉得自己捡漏了,直接出手。 究竟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呢?又是什么萌生这个想法的呢? 释劫仔细回想了一番。 他发现,自从他发现他杀不死燕昊天的时候,在释天出现的时候,他就开始思考退路。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看似有很多选择的他,其实并没有太多选择。 他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拥有一个新的躯体。 若是以往,释劫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可现如今,他没有时间了,更何况,以许一凡体质的特殊,没有比他更适合夺舍的了。 释劫以为自己占了大便宜,可现在回想起来,他发现自己就是个小丑。 活了一千多年,不但被天劫算计了,还被释天给算计了,前不久,又被燕昊天和释菩提这对兄弟给算计了,而现如今,又被一个修为尽失的废人给算计了。 到了这个时候,释劫严重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李影饶有兴趣的看着释劫,看着他不断闪烁的眼睛,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浓郁。 “想到了?是不是觉得很蠢?”李影开口道。 释劫闻言,回过神,看向李影,问道:“到底是你算计我,还是他在算计我?” “有区别吗?” 释劫点点头。 李影耸耸肩,有些无奈道:“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真正算计你的,不是我,而是他,我只是一个打手而已。” 闻听此言,释劫瞬间眯起眼睛。 而李影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释劫心中掀起了惊天大浪。 “其实,他真正算计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你不过是意料之外的家伙罢了。” “这是一场精心准备,而且蓄谋已久的阴谋。”释劫沉声道。 李影想了想,点点头道:“算是吧,不过,不是蓄谋已久,只能算是临时起意,主要还是燕昊天的出现,让他萌生了这个想法。” “所以,你们真正要算计的,其实是天劫?”释劫眯起眼睛说道。 李影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止!” “嗯?” o((⊙﹏⊙))o 释劫闻言,顿时愣住了,然后他想到了什么,瞬间震惊了。 “你们...居然连天道也算计?” “呵呵!很意外吗?”李影不咸不淡的说道。 “你们不是信仰天道嘛,为何......” 说到这,释劫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止住了话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李影,又低头看向自己现在这具躯体,眼中的惊骇,几乎溢出眼眶。 李影看到这一幕,并不感到奇怪,他只是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天劫毕竟是天劫,哪怕是一道分身,也无比的谨慎,居然没有上钩,而天道也很聪明,至于那个偷偷摸摸,隐藏在暗处的零,胆子忒小了,在天劫分身和天道分身出现的时候,祂就跑路了,唉!” ε=(′ο`*))) 说到这,李影叹息一声,无奈道:“这些特殊的存在,一个比一个狡猾,人定胜天简直就是个笑话。” 释劫听得这,已经彻底被惊呆了。 许一凡居然在算计天地意志,他怎么敢啊! 更重要的是,许一凡算计的不止是天劫,还有天道,以及初代天劫,这三个特殊存在,任何一个都不好惹,他居然想要全部拿下。 而且释劫觉得,李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许一凡布这么大一个局,算计的人肯定不止天劫祂们三个,肯定还有别的人,只是这些人都没有上钩,或者还在观望,唯独他傻乎乎的上钩了。 在一番长久的沉默之后,释劫突然笑了。 “哈哈!” “不管你们如何布局,如何算计,最终的结果,还是我赢了。” “嗯哼?” 李影:(°ー°〃) 释劫看着李影,一边大笑,一边说道:“我承认,你们的想法和做法很大胆,也很疯狂,我确实着了你们的道,但那又如何,现在这具躯体属于我了,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成就我,说到这,我还真的谢谢你们呢。” 然而,面对释劫的猖狂,李影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良久之后,李影才说道:“你真的很蠢!” .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收获颇丰 “你真的太蠢了。” 随着李影话音落下,释劫瞳孔骤然一缩,然后其双眸就开始闪烁,一道熟悉的气息从其体内骤然爆发出来。 “你没有陷入沉睡?!” 释劫突然怒吼一声。 “若不是为了帮那家伙吞噬你的修为,你早就死了,我很忙的,哪有时间陪你玩啊。” 许一凡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现场两个人,却有三道声音,诡异而阴森,却又那么和谐。 “啊.......许一凡,你误我!” 就在许一凡话音落下的时候,释劫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准确来说,是一声惨叫,整个人就被什么东西拽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许一凡的脸色不变,眼睛却疯狂的转变着,口中时不时传来陌生的声音。 看到这一幕,饶是知道真相的李影,此时也全神戒备起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许一凡,随时都准备出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陌生的声音逐渐消失,释劫更是不知所踪,原本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 在其眼睛睁开之后,一道冷漠至极的目光,静静的落在李影身上。 李影被这道目光盯上,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双手下意识的握紧拳头,神情紧张无比。 “你......” 还不等李影说完话,拿到冷漠的目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许一凡平静的看着李影,开口道:“你的话,可真多。”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李影暗暗松了口气,松开紧握的双手,没好气的说道:“你吓死我了。” “呵呵!” 许一凡嗤笑一声道:“堂堂大皇子,岂会这么胆小?” 李影闻言,苦笑着摇摇头道:“你这种情况,确实骇人,害怕是正常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不置可否的摇摇头。 低头看了一眼赤-裸的身体,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喃喃道:“这释劫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夺舍就夺舍,脱我衣服做啥?” 说着话,许一凡就想从纳戒当中拿衣服,只是,抬起手,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他才想起来,在他被释劫分身禁锢的时候,纳戒被对方拿走了。 想到这,许一凡看向李影,没好气的说道:“看够了没有?” “啊?!” 李影闻言,顿时一愣。 “给我衣服。” “啊?哦!” 李影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把纳戒递给许一凡。 接过纳戒,戴在手上,从纳戒当中取出衣服,然后站起身开始穿衣服。 李影则趁着这个机会,盘坐在地上,开始调息。 吞噬了释劫本体的修为,即便是李影,身体也承受到了极致,毕竟,那是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为。 许一凡穿好衣服之后,看了一眼李影,没有去打扰他,而是转过身,开始收缴战利品。 这些东西都被释劫放在纳戒当中。 许一凡从烂肉当中扒拉出纳戒,没废什么功夫,就打开了纳戒。 释劫作为悬空寺首座,又活了上千年,收集的好东西很多。 当然,大部分的东西,都被他留在悬空寺,但能够被他带在身上的东西,却都是好东西,每一样拿出去,放在世俗当中,可能不起眼,可放在修行界当中,却都是难得一求的宝物。 只可惜,其中大部分天材地宝,都被释劫给嚯嚯了,用来布置夺舍大阵,剩下的东西,并不算多。 纳戒当中,几套换洗的衣服,一些日常生活用品,还有很多书籍,其中以佛典最多,还有其他修行体系的书籍。 许一凡大致扫了一眼,就没有太过于在意。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几样法宝。 一件白色袈裟,看起来跟寻常袈裟没有什么区别,但许一凡知道,能够被其放在纳戒当中,而且占据很重要位置的袈裟,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儿。 一柄禅杖,禅杖呈现血红色,在禅杖上方有一个众生相的佛像,显然,这也是一件难得的宝物。 一柄血红长剑,在看到这把长剑的时候,许一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血芒剑。 血芒剑是许一凡在兴安城的时候,从此刻夜枭手中缴获的,在那之后,这把剑陪着许一凡一路征战,不过,到了云关镇的时候,这把剑成为了他身上纹身的一部分。 血芒剑的来历很神秘,不管是神兵榜,还是皕兵榜,亦或者是其他兵器榜单上,都没有其相关记载。 血芒剑很邪性,无比的嗜血,即便是许一凡,在使用它的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 眼前这把血剑,跟血芒剑很像,但更加的邪性,也更加的古老,其剑身布满了铁锈一般的黑色污垢,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污垢,而是鲜血。 更诡异的是,这些黑色鲜血,似乎是活的,在许一凡靠近它的时候,黑色鲜血开始朝许一凡蠕动过来。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喃喃道:“到底是什么人的鲜血,时隔这么多年,还能保持活性?”“那是神明的血。”李影的声音突然在许一凡耳边响起。 李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调息完毕,正蹲在许一凡身边,打量着许一凡手中的血剑。 “神明的血?”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说道:“这世间不存在神明。” 李影点点头道:“神明是否真的存在,我不知道,但曾经确实有人做到了堪比神明的地步。” “谁?” “不可言说境就可以。” 听到李影的话,许一凡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你说这上面的血,是不可言说境的血?”许一凡问道。 李影盯着血剑看了片刻,说道:“应该是。” “有什么用?”许一凡又问道。 “可以长生。” “嗯?” 许一凡:(°ー°〃) 李影见状,笑着解释道:“只是谣传,这玩意儿用处有很多,其中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延长寿命,释劫之所以能活着这么久,就是因为它。” 闻听此言,许一凡挑了挑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角落的一堆烂肉,说道:“后遗症应该很大吧?” 李影点点头道:“当然,不可言说境的精血,既可杀敌,也可入药,更可以延长寿命,但寻常人根本承受不了精血的威力,服用精血的门槛,最低都是入圣境,不然服用之人,会瞬间暴毙,死无全尸,而即便是入圣境修士,在服用精血的时候,也需要服用很多天材地宝,加以中和,可即便如何,也只有五成几率成功而已,剩下能不能成功,就看运气了。” 说到这,李影看向释劫的尸体,继续说道:“释劫运气不错,他服用了精血,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东西,排斥性很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天劫曾经出手,帮了他一把,他才勉强活下来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想必,天劫就是因此而抛弃他的。” 听完李影的话,许一凡看向血剑上为数不多的鲜血,皱眉道:“这玩意儿这么邪性?” 李影闻言,笑道:“一个不可言说大修士,一生最多也只能孕育出九滴精血而已,但大多数不可言说境修士,一生最多只能孕育出三滴精血而已,每一滴精血就代表一条命,这也是为何,不可言说境几乎不死的原因了,想要提取精血,就相当于杀死一次不可言说,你觉得,能做到这一点儿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个?” “眼前这把血剑,上面的精血只有半滴,应该是上古时期,或者远古时期时候,有人用此剑斩杀了不可言说,从其体内攫取到了一滴精血,不知道怎么落在了释劫手里,缔造出了他这样的怪物。” “这精血还有用吗?”许一凡问道。 李影则皱起眉头道:“这滴精血,落在释劫的手里很多年了,之前,他为了延续寿命,吞服了半滴,而剩下的这半滴,他不敢吞服,但用了秘法,不断抽取其精华,用来续命,其能量所剩不多了,但还是有用的。” “何用?” 李影看着若有所思的许一凡,笑着说道:“你就别想了,这东西对你没什么用。” 许一凡眉头一挑,看向李影,说道:“那对你有用?” 李影也没有否认,点点头道:“对我确实有用,不过,用处不大。” “那怎么办?” “把剑给我。” “嗯?” 许一凡:(°ー°〃) 斜眼看向李影。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李影笑道:“这半滴精血,虽然能量失去大半,但还是有操作空间的,我将其剥离下来,可以培养出一批特殊 . 的言午卫。” 听到这个解释,许一凡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影,点点头,把手里的血剑递给李影。 对于李影,许一凡还是很信任的。 他们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一般,彼此在想什么,对方都能猜到,十分的有默契,比如这次。 现如今,让很多人既忌惮,又羡慕的言午卫,并不是许一凡打造出来的,而是李影。 包括契约者,也是李影打造出来的。 甚至现在许氏军团装备的很多元石武器,其中很多关键的地方,都是李影突破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李影的话,许一凡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几百年才能攀爬成功的科技树。 李影小心翼翼的接过血剑,直接运转真气,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势,瞬间笼罩在山洞之内,然后凝聚于一点,作用在血剑之上。 血剑上,那宛如污垢的血迹,逐渐被汇聚、压缩到一起,最终形成黄豆大小的血滴,顺着剑尖滴落下来。 在其滴落的一瞬间,李影拿出一个特殊的容器,将其借助。 在血滴汇集的时候,许一凡感受到了一股更恐怖的威压,这股威压,可比燕昊天和释天释放出来的威压,还要强大数倍不止。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顿时眯起眼睛,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只是不可言说的精血,而且还是半滴,就如此强大,如果是不可言说境本人,那又该多么强大呢?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李影把手里的变得黯淡无光的血剑,递给许一凡,而他本人,脸色也异常的苍白,显然,就刚刚这波操作,对他的消耗极大。 接过血剑,许一凡眯起眼睛,看向李影,说道:“这剑还有用吗?” 因为在接过血剑之后,许一凡发现这把剑,其实很普通,似乎就是一把寻常的剑。 然而,李影却说道:“当然有用了,这可是斩杀过不可言说的神兵,你别看它现在很普通,那是因为我剥离了精血,就目前而言,这世间能比它更锋利的剑,应该是没有了。” “你可以留着自己用,也可以给剑九,不过,我建议你给剑九,她是先天剑胚,这把剑给她,简直是如虎添翼,让她用心血温养,其威力绝对会超过她现在的九把仙剑。” 听到李影这么说,许一凡看了看李影,又看了看手中的血剑,下意识问道:“当真?” “呵呵!” 李影笑了笑,说道:“我骗你作甚?” 说完,李影把装着精血的瓶子收起来,然后对许一凡说道:“这东西我留着,一年之内,我帮你培养出一支全新的言午卫。” “有多少?”许一凡问道。 李影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多,最多也就十来人吧。” “这么少?” 许一凡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不少了,半滴精血,能培养出十来人,已经是极限了,我原本是打算用它培养一到两个人的,但能够承受这精血的人,太难找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选择稀释了。” 听到李影这么说,许一凡点点头,然后问道:“实力如何?” “最低知道境修为,至于上限会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保底知道境。”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道:“勉强可以。” “呵呵!” 李影闻言,顿时苦笑着摇摇头。 超五境修士很难得的,别看现在超五境修士层出不穷,可要知道,这些超五境修士,可以整个天下的超五境修士,如果分摊到各个势力当中,平均一个势力不会超过三人,最多也不会超过七人。 李影现在能培养、制造出知道境的修士,如果让其他势力知道了,那绝对会疯狂的,而这就是不可言说精血的威力。 许一凡将血剑收起来,又看向白色袈裟问道:“这是不是法宝?” 李影看人一眼,点点头道:“是,这是悬空寺佛子的袈裟,据说当年是悬空寺缔造者,也就是至高佛佛陀,当年打造的法宝袈裟,是一件防御力极强的法宝,佛道的防御力你也看到了,穿上这件袈裟,即便是纯粹剑修,也不可能破开对方的防御,当然,不可言说境除外。”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眼前一亮,说道:“这可是好东西。” 李影点点头,道:“确实是好东西,很适合现在的你。”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说道:“有人比我更适合它。” (°ー°〃) 李影闻言,顿时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笑道:“这袈裟确实适合他。” 许一凡把袈裟收起来,然后看向禅杖,问道:“这东西呢?” 李影瞥了一眼,就摇摇头道:“这是上古时期,悬空寺首座的法宝,威力巨大,杀伤力也很大,不过,它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效果,你可以送给了尘,他可是你的第一批虔诚佛徒,你这个假佛,怎么说也该送他点礼物。” 听到李影提起了尘,许一凡这才想起他。 当初,许一凡去上阳国和下阳国搞事情的事情,被西域追杀,当时就有一批僧人誓死追随许一凡,而其中的代表就是了尘、 不过,自从许一凡从死亡峡谷回来,而西北战争结束之后,他就把此人给遗忘了。 想到这,许一凡就把禅杖递给李影,说道:“你交给他吧,就说是你送的。” 李影接过禅杖,收起来,笑道:“你就不怕,我趁机收买人心?” 许一凡瞥了李影一眼,淡淡反问道:“你会吗?” “哈哈!” 李影闻言,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在收起了这三样法宝之后,许一凡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释劫的纳戒。 除了这三样法宝之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要么是炼器、炼丹的材料,要么就是一些收藏价值,大于实际功效的东西。 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十八颗舍利子。 许一凡把这东西也给了李影,因为李影说,他可以用这十八颗舍利子,打造出十八罗汉,正好在接下来的行动当中可以用刀。 既然李影这么说,许一凡也没有多问,在这些时期上,李影比许一凡更有经验,也更有心得。 在弄完这些之后,许一凡把纳戒戴在手指上,说道:“好东西都被释劫给糟蹋了,收获不大,白瞎我的计划了,最值钱的就是那半滴精血了。” 李影闻言,却神秘笑道:“半滴精血固然重要,但释劫的躯体更重要。” “嗯?” 许一凡:(°ー°〃) .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释劫陨落、李影出世 看着已经化为一团烂肉,并且开始腐-败的尸体,许一凡紧蹙着眉头。 “尸体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用?”许一凡不解的问道。 李影则笑道:“我说的是那具分身躯体。” “嗯?” (°ー°〃) 许一凡闻言,顿时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躺在不远处的上百具尸体,其中就包括分身的躯体。 “分身躯体是释劫精心打造的躯体,那可是半步不可言说境的躯体,利用蛊术,可以炼制成一具傀儡。” “实力如何?” 对于李影提出的这个想法,许一凡并没有反对,他更关心的是这具傀儡的实力。 至于说道德,分身躯体的主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被释劫制作成傀儡,现在释劫已经陨落,傀儡就成为了无主之物。 “半步不可言说境。”李影直接说道。 “嘶!!!” 此话一出,许一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半步不可言说,这可是一个不小的战力,是目前已知的战力的天花板。 不过,傀儡毕竟是傀儡,跟真正的半步不可言说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这一点,从之前释劫分身跟燕昊天的交手,就可以看出来。 但,傀儡也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不死! 死人怎么可能会死呢? 只要这具傀儡不被打烂,那他就是不死的存在。 “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死士,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自保之力,等你以后用不上了,你可以给南唐的两个小姑娘,或者给万毒窟的那个女人,她们肯定喜欢。” 听到李影打趣自己,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有拒绝。 李影看向其他的尸体,说道:“这些躯体也不错,虽然实力不算高,可至少也是半步超品的修为,可以交给万毒窟,那群家伙肯定喜欢。” 对于李影的这些安排,许一凡没有反对。 就这样,在弄死释劫之后,释劫的一切遗产都给二人给继承了,可谓是收获颇丰。 虽然,此次想钓的鱼,并没有上钩,但弄死一个释劫,解决了这个极度不稳定的因素,也是一件好事儿,至少佛光城不用担心被释劫去碾压了。 清理好战利品之后,许一凡看向李影,说道:“看样子,你是打算出世了。” 李影点点头,道:“你此次来西域的目的,除了之前做的那些事儿之外,不就是想让我出世嘛,现在你如愿了。” 许一凡闻言,却摇摇头道:“我没有逼迫你的意思。” “呵呵!” 李影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说道:“悬空山,明知道释劫要对你出手,你还玩那么多花样,除了钓鱼之外,不就是依仗着我在你身边嘛,你敢说你没算计我?” “这.......哈哈!!!” 闻听此言,许一凡打了个哈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李影却没有紧抓着这件事不放,表情严肃而复杂的看着许一凡,说道:“你选择走上这条路,我很欣慰,也很失望,欣慰的是,你选择了所有人都想你选择的路,我也一样,失望的是,你走了我该走的路,我注定只能成为你的影子。” 许一凡看着李影,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天底下,有很多人都想杀死我,也有很多人想要夺舍我,更有很多人想要利用我,而你有没有过类似的想法呢?”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李影反问道。 “信!” “呵呵!” 听到许一凡那不假思索的回答,李影笑了。 良久之后,李影说道:“你现在要走的路,其实应该是我去走的,当年,在玄武叛乱发生的时候,我这个大皇子是跟着你一起离开的,当时那些大人物,就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你没有按照他们预想的那样,走上这条路的话,就由我去走,而你则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惜,这些年来,你一步步的走上了这条路,我其实是很失望的,甚至是绝望的。” “我承认,在你没有入京之前,其实我不止一次的想要杀死你,甚至是夺舍你,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但我也知道,即便杀了你,夺舍你,我也没办法做的比你更好,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的命早已经注定,做好我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印完李影的这番言语,许一凡沉默良久。 “唉!” e=(′o`*))) 最终,他叹息一声,说道:“其实,你的存在,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想法,我也一直都知道,说实话,我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朋友,你算是我唯一的朋友。” 此话一出,李影眉头一挑,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最终点点头道:“我也是。” 但,很快李影又摇摇头道:“其实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朋友,太他娘的累了。” “哈哈.......” 听到这句话,许一凡放声大笑起来。 李影说的没错,跟许一凡做朋友,真的是一件辛苦事儿。 许一凡这一 路走来,遇到的事情很多,麻烦也很多,其中有很多麻烦,都是李影在给他收尾,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是李影在做,堂堂大炎王朝的大皇子,居然沦为许一凡的打工人,想想就觉得憋屈。 但又不得不说,许一凡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虽然很累,可跟着许一凡一路走来,很精彩啊。 笑过之后,李影问道:“浩劫已经来临,大战已经开启,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回安民镇。” “去开启长白山秘境?”李影问道。 “嗯。” 许一凡点点头道:“燕昊天破境,成为了半步不可言说,随着半步不可言说的出世,很多老不死的都坐不住了,释劫的陨落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人陨落,我必须想办法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做更多的事情。” “有我们在,你其实不必冒险的。” 然而,许一凡却说道:“释劫这样的大修士都能陨落,你们也可能会陨落,我没有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的习惯。” 李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释劫是个倒霉的家伙,偏偏遇到了你这个怪物,他的陨落只是一个意外。” 许一凡摇摇头,表情认真道:“不是意外,末法时代来临,这是最后一次浩劫,很多老不死的都会出世,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出世,对于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家伙,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能杀死释劫,别人也能,更何况,半步不可言说也不是真无敌。” 李影闻言,点点头。 确实,这是一个特殊的时代。 以前,觉得上三境就是修行的天花板,可随着半步超品的出现,超五境又成为了战力天花板。 然而,超五境修士才出现没多久,半步不可言说就出现了,成为了新的战力天花板。 可半步不可言说并不是无敌的,在半步不可言说之上,还有不可言说境,那才是真正的战力天花板。 许一凡这次能杀死释劫,运气的成分占据了大部分。 如果释劫不是率先被燕昊天和释菩提这对兄弟算计了,如果不是天劫彻底的抛弃了释劫,如果释劫的寿命不是所剩无几了,如果他不是在极西之地待不下去了,如果......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释劫绝对不会轻易选择夺舍许一凡的。 若他不选择夺舍许一凡,以许一凡现在的实力和底牌,其实是杀不死释劫的。 在没有杀死半步不可言说的实力的情况下,一切部署和布局都是虚妄。 以前,李影他们庇护许一凡,只要许一凡不主动去作死,他就不可死,但现在不同了。 半步不可言说对许一凡出手,若是正面出手,许一凡死不了,可若是对方选择偷袭呢? 许一凡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他的实力。 现在,李影的实力已经突飞猛进,他先是在云关镇,吞噬了吴天血祭遮天布的能量,从而破境,晋升到超品境。 在塔撒哈之战的时候,他又趁机吞噬了沙朝不少高修,修为进一步提升,跻身到超凡境。 在许一凡击杀无数天劫种子的时候,他又趁机吞噬这些人,修为提升到知道境。 而现在,李影吞噬了释劫的修为,修为直接跨越了两个大境界,直接跻身入圣境。 李影的修为,增长的十分迅速,而其战力,更是异常强悍,现在的他,即便是面对半步不可言说,也不会逊色多少,而且李影距离突破半步不可言说,也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只要他突破到半步不可言说,那就是不可言说之下第一人,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最重要的,还不是李影个人的修为,他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一个能打造出契约者、言午卫这样的人,岂会没有其他的手段? 跟在许一凡身边这么多年,李影别的学的怎么样,不得而知,但许一凡喜欢群殴的做法,他可是深的其精髓。 别看李影现在只是入圣境修为,只要给他一定的操作空间,不敢说百分百杀死半步不可言说,重创对方是没有问题。 李影强大了,剑九也不逞多让。 本来已经是超凡境的她,有了悬空山石碑的帮助,还有菩提树的帮助,再加上她自己的天赋,等她破境之后,会达到什么境界,许一凡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剑九会变得很强。 但他们变强只是他们,许一凡还需要自己变强才行。 平衡被打破,之前制定的很多计划,许一凡都得进行调整,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自己修为变强。 尤其是,此次许一凡杀死了释劫,会让很多觊觎他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释劫只是一个探路石而已,他死了,有些实力不够的人,会放弃对许一凡的觊觎,可那些实力不比释劫差的人,他们会吸取教训,准备万全之后,才会出手。 释劫在半步不可言说境当中,只是最弱的一个。 为了杀一个释劫,许一凡就要以身犯险,那其他人可不会给他机会。 许一凡必须趁着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燕昊天和释天这两个天地意志分身上,获 得自保的能力。 至于说李影,他既然从暗处走到台面上,那就注定,他的身份已经曝光,而他还需要更多的事情要做。 “离开这里之后,我会立即返回中原,佛光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许一凡说道。 “佛光城这次肯定守不住。”李影紧蹙着眉头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能守多久就守多久,至少在中原防线修筑完成之前,佛光城不能破。”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影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佛光城只是西域的一部分而已,它要面临的是整个极西之地的进攻,能坚守多久,谁都说不准。 “你现在的身份恢复了,西域和极西之地的不良人,还有其他势力,你都可以调遣,你要做的,就是在我从长白山出来之前,钉死在佛光城。” 李影闻言,点点头道:“没问题,可其他地方怎么办?” “在天道搞事情的时候,沙海禁地那边已经蠢蠢欲动了,十天过去了,我估计沙海禁地的家伙,也出世了。” “预料之内的事情,沙朝会顶住的。” “万一顶不住呢?”李影看着许一凡问道。 “他们必须顶住,不然他们都得死,离开了塔撒哈沙漠,沙人会付出巨大代价的,更何况,沙海禁地的人不会轻易放过沙人的,这一点儿,他们比我们更清楚。” 闻听此言,李影点点头。 “南夷那边.......” 许一凡则说道:“南夷敢背叛,那就先灭了南夷,极渊出现变故,他们比我们更恐慌,若是没有我们,极渊的东西出来之后,整个南夷都会被吞噬,想要跟当年那样,跟南海之滨合作,想都别想,只要他们敢这么做,我就把极渊的家伙放出来。” 李影神色复杂的看着许一凡。 沉吟良久,他才说道:“你真的很疯狂。” “不疯魔不成活,”许一凡看着李影,缓缓说道:“这个世界已经疯了,我们想要解决这些问题,就必须比他们更加疯狂,妇人之仁要不得,圣人道理教化不了他们,唯有鲜血才能震慑他们。” 李影点点头,深以为然,但是,他的表情却更加的凝重。 现在局势已经逐渐失控,而未来只会更加的失控,一旦所有人都疯狂起来,会死多少人,李影不知道。 良久之后,李影看向许一凡,问道:“圣地那边......” 许一凡摇摇头道:“别指望圣地了,圣地已经不是当年的圣地了,天道都亲自下场了,你觉得圣地还能独善其身吗?” “其实,圣地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不用考虑了,孙曦圣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答案了,这个世界,最不应该存在的,就是圣地,若不是他们,这世界就不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可慕儿.......” 许一凡打断了李影的话,说道:“无需多言。” 李影闻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一凡则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抵挡住不可知之地的进攻,尽可能的争取时间,至于天劫天道这些存在,暂时不用考虑。” “嗯?” (°ー°〃) 李影闻言,顿时一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许一凡问道:“你有办法杀死祂们?” 许一凡摇摇头道:“没有,但我有一个想法。” “能说?”李影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暂时还不能,一切都得等我从长白山出来再说。”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李影没有继续追问。 “走吧。” 许一凡朝洞外走去。 李影站起身,走到洞边,伸出手,搭在石壁之上。 也不见李影有什么动作,原本封闭的石洞,突然出现一条路。 许一凡径直朝洞外走去。 只是,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对李影说道:“如果佛光城真的守不住了,就放出悬空山内的家伙。” 李影闻言,脸色凝重而严肃的点点头,说道:“我会的。” “但,不到万不得已,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都不要放祂出来,这东西太不可控了。” “我明白。” 许一凡见状,不再多说什么,沿着石道走出山洞。 李影跟着许一凡走出山洞,他先是把许一凡送到边界山山巅,让许一凡跟言午卫他们汇合,而他自己则重新返回山洞。 再次回到山洞,在里面待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才离开这里。 随着李影的离开,山洞内变得空空如也,不管是夺舍大阵,还是满地的尸体,都消失不见。 而在李影离开山洞之后,整个山洞更是直接坍塌,彻底封闭起来。 元符十七年,正月十六。 悬空寺首座释劫,这个存活了上千年的半步不可言说大修士,就以这样的方式陨落,死的无声无息,死的憋屈至极。 同一天,大炎王朝大皇子李影,正式出世,出现在佛光城的城墙之上。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西部诸事 离开山洞,在言午卫的帮助下,许一凡重新回到悬空山山巅。 让许一凡感到意外的是,释菩提苏醒了,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释菩提在苏醒之后,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这里等待着什么。 “你居然没有离开?”许一凡看着释菩提说道。 “怎么?我没有离开,你很失望?”释菩提语气平淡道。 许一凡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我确实有些意外,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在这里等我做什么?难道是想看看回来的是谁?” 释菩提点头道:“确实有这个想法。” “那看到我活着回来,是不是很失望?” “有点儿吧,不过,相对于你死,我更希望释劫死。”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默了。 释家因释劫而崛起,却又因释劫,变得面目全非,更让许一凡感到蛋疼的是,释菩提的辈分,真的是出奇的高。 释劫活了上千年,释天又何尝不是呢。 释劫是用他人的性命,再加上不可言说境的精血续命,从而苟活,可释天就是纯粹的夺舍。 千百年来,释天换了一个又一个躯体,马甲改了又改,可不管他怎么变,他都是释天,都是释家老祖。 从释天龙的角度来看,释菩提是他的儿子,是释天的不知道多少代的后人,可从某种意义上说,释菩提其实是释天的儿子。 修士之间的夺舍,对于他们而言,是非常困难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对于天劫来说,祂想要夺舍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如果不是燕昊天和释菩提接连出事儿,恐怕在他们二人当中,肯定有一个人,成为下一个被夺舍的对象, 在被释劫抓走的那段时间,许一凡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些隐秘。 释劫其实在两百多年前,就逐渐察觉到释家历代家主的不正常,可究竟是哪里不正常,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正常。 只是,还不等他展开调查,孙曦圣就出现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等孙曦圣离开,他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姜三甲又蹦出来了,之后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接二连三的暴击,让释劫的情况愈发的糟糕,使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再去管释家的事情。 不过,在几十年前,燕昊天的事情,让释劫再次察觉到释家家主的不对劲。 燕昊天当年没有慧根,而且身体残缺,其实是释天尝试夺舍燕昊天失败造成的。 恐怕释天也没有想到,燕昊天居然是天道的人,所以他才无法夺舍。 在二十年前,燕昊天突然归来,曾经的废物,居然成为了一代大修士,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即便是释劫也没有想到。 在燕昊天回到极西之地,在悬空寺搞事情的时候,释劫和释天都出手了,本应该必死的燕昊天,居然活着离开了。 在那个时候,释菩提其实就已经暴露了。 释菩提的武道根基被毁,其实是释天夺舍他的时候,被身份未明的人打断,从而导致失败造成的。 释劫虽然不知道真相,但他还是选择庇护释菩提,将其收为己用。 至于释劫在庇护释菩提的这二十多年时间里,他对他做了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但从释菩提此刻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肯定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看到许一凡沉默,释菩提主动开口道:“他死了?” “嗯,死了。” “你杀的?” “算是吧。” “谢谢!” 许一凡眉头一挑,脸色古怪的看着释菩提。 沉吟片刻之后,许一凡说道:“你可以走了。” “你不打算利用我,做些什么吗?” 许一凡摇摇头道:“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释劫也已经死了,释天更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这里,你的作用没有了。” 释菩提闻言,点点头,苦笑道:“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许一凡看了一眼释菩提,没有说什么。 “你不打算杀我吗?”释菩提又问道。 许一凡摇头。 “为什么?” “没有必要。” “哦。” 释菩提眼神闪烁,然后又说道:“那我跟着你?” 许一凡再次摇头。 “你怕我对你不利?” “那到不是,接下来,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你没有必要跟着我。” “我很能打的。”释菩提说道。 许一凡却说道:“你有我家九儿能打吗?” 释菩提:....... (╯‵□′)╯︵┻━┻ 这天没法聊了,直接被许一凡聊死了。 许一凡却没有理会释菩提在想什么,而是说道:“如果你真的无处可去,可以去佛光城。” “去哪儿做什么?帮你对付极西王朝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如果你不愿意,也无所谓,你若是去的话,就去找李影,他会安排好你的,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释菩提想了想,看着许一凡,问道:“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当然。” 释菩提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而许一凡除了回来的时候,感到释菩提没走,有些惊讶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他的目光只是落在菩提树上。 刻有佛字的石碑,已经碎裂,沦为一地的碎石,菩提树已经变得光秃秃,无数枝干都已经枯萎,随着一阵风的吹拂,这些干枯的树干,纷纷掉落,最终化为齑粉。 菩提树的体型缩小了很多,其旺盛的生命力,也变得虚弱起来。 至于进入菩提树内的剑九,就仿佛是被其吞噬了一般,没有丝毫踪迹。 而此刻,释菩提又恢复成女子形态,眼神痴痴地看着许一凡。 说实话,如果不知道他是男儿身的话,就释菩提这副皮囊,绝对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存在。 可惜,许一凡对他不感兴趣。 别说释菩提是个男人了,就算他是女人,许一凡也不会用什么反应的,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遇到过很多女子,有喜欢他的,也有深爱他的,更有恨他的,但不管这些女人对他如何,许一凡都把她们拒绝在外。 即便是那个女孩,许一凡也开始选择遗忘。 现如今,唯一能走进许一凡内心的,估计只有剑九了。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释菩提叹息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身离开。 许一凡并没有阻拦,也没有挽留,更没有送别。 说实话,释菩提是一个很可怜的人,他所作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活着,严格来说是生存下去。 对于释菩提做的事情,许一凡没有评价,也没办法评价。 正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天下之大,何处不是棋盘,芸芸众生,何人不是棋子呢? ------------------------------------- 夜幕降临。 天地寂静,月明星稀,天空上悬挂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给天地间披上一层白色的外衣。 许一凡站在山巅之上,单手负后。 在他身后,有一道黑影矗立着。 即便是如此明亮的月光,那道黑影依旧身处黑暗之中。 “你比我预想的要强一些。”许一凡说道。 “你觉得我实力应该是什么?” “知道境巅峰,最多也就证道境而已。” “看来,国师还是很看得起我嘛。”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黑影说道:“孟浩然,你这个儒家的人,居然会是不良隐官,真是让我意外。” “谁说儒家的人,就不能是不良人了?” 随着许一凡话音落下,孟浩然的身形从黑暗中走出。 孟浩然显露真身之后,看着许一凡说道:“更何况,我本就是不良人,只不过走了儒家路子而已。” 许一凡闻言,顿时恍然,点点头道:“不愧是不良人,布局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可你还是猜到了啊。” 许一凡摇头道:“我只是有所猜测而已,没想到真的是你。” “那我该说什么呢?”孟浩然说道。 “伤势如何?”许一凡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 “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何时突破入圣境?”许一凡又问道。 孟浩然脸色一变,眼神复杂而古怪的看着许一凡。 愣了半天,沉默了半天,孟浩然才说道:“大哥,你真以为所有人都跟剑九一样啊,说破境就破境的啊。” 许一凡转过头,继续看着明亮的夜空,淡淡道:“如果你无法短时间破境的话,就跟我去长白山,当然,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的话,那当我没说。” “你要开启长白山秘境?”孟浩然诧异道。 “嗯。” 孟浩然闻言,却沉默了。 许一凡等了片刻,见孟浩然还是不说话,就转过头,看向对方,微微皱眉道:“之前,你催着我去开启长白山秘境,现在我要去了,你为何这副表情?” 孟浩然却答非所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少人盯着吗?单单我知道的,就有数名半步不可言说开始行动了。” “那又如何?”许一凡反问道。 “你真的以为,杀了一个释劫,就天下无敌了吗?你以为李影真的护得住你吗?你以为.......” 然而,不等孟浩然说完,许一凡就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他们出现更好,这些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老而不死是为贼,他们想出手,那更好,省的我去找他们了。” “你要杀鸡儆猴,杀一儆百?”孟浩然挑了挑眉头问道。 “平衡已经被打破,重新建立新的平衡是不可能的,既如此,那就先杀掉那些急着蹦出来的人,这样,世俗还是世俗,修行势力还是修行势力。” “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那不然呢?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孟浩然沉默了。 “去不去长白山秘境?”许一凡再次问道。 “到时候再说吧。” 许一凡闻言,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孟浩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说说最近各方势力的变化吧。” “佛光城.......” 孟浩然也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这十天,天下发生的变化,一一说来。 首先是佛光城。 随着燕昊天证道成佛,打破了平衡,新的战争爆发了。 极西王朝集结三百万大军,由新一代军神公西迦叶统领,开始进攻佛光城。 在这十天的时间里,佛光城外被累累白骨铺满,公西迦叶以无数平民组成的蚁军,疯狂的消耗着佛光城的军需储备。 从结果而言,效果斐然,但也仅限于此而已。 今日清晨,公西迦叶再一次改变战术,把蚁军撤下来,开始出动正规军开始攻城。 正规军的实力跟蚁军的实力,相差很大,战争从一开始,就异常的惨烈。 各种攻城器械跟守城器械,全都在今天,被投入战场。 战场很惨烈,也很胶着,死人无数,但只是开胃菜罢了。 佛光城这边,公西迦叶出动正规军,而撤下来的蚁军,则兵分三路,前去进攻跟佛光城紧密连接,互为犄角的三座城池。 跟佛光城这边一样,公西迦叶继续采取蚁军堆城的战术。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公西迦叶除了派遣了大量的蚁军之外,还派遣了八十万大军,随着这些蚁军前去攻城。 很显然,公西迦叶是打算多线作战,把佛光城变成一座孤城。 同一时间,在佛光城的后方,无数极西王朝的谍子,开始搞破坏,主要就是破坏补给线,焚毁一切送往前线的辎重物资。 相对于前线的战斗,后方的战斗更加的惨烈。 不过,这种破坏,危害是不小,但还是有限的。 至于佛光城这边,则按照以前一样,只是坚持防守即可。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佛光城应该可以坚守两年时间。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第二件事,是关于天劫分身释天,跟天道分身燕昊天的战斗。 这是天劫和天道,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虽然二人都不是本体,但他们的修为已经是目前战力的天花板。 二人从悬空山一路朝西而去,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天崩地裂,无数山川河流被打烂。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三天前, 释天和燕昊天没有朝极西之地人口密集的地方而去,而是去往了西海。 在西海之上,二人一路朝西海深处打去,具体的战斗过程,无人得知,最终的战斗结果,也不曾得知,但二人自从去了西海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第三,悬空寺首座释劫,背叛悬空寺,也背弃天劫,遭到了悬空寺和极西王朝的讨伐。 释劫在极西之地培养了很多势力和傀儡,这些人散落极西之地各处,庙堂上、江湖中、市井当中、修行势力等等,都有他的人。 在释劫选择背叛悬空寺,开始唤醒这些人搞事情的时候,悬空寺和极西王朝也对释劫的势力,展开了血腥的清洗。 双方都早有准备,不过,最后还是释劫落入下风,他的势力被一网打尽,而悬空寺和极西王朝,更是趁机整合整个极西之地,所有外来势力都遭到了清洗,包括其他不可知之地的人。 可以说,现在的极西之地,是空前团结,这对于极西王朝和悬空寺而言,是一件好事儿,然而对于中洲来说,尤其是西域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坏事儿。 第四,在战争爆发之后,南陀山开始在西域中部,紧急修筑第二道防线。 同时,南陀山开始安排百姓迁徙,无数僧人,纷纷出现,其中以南陀山的八百罗汉最为亮眼。 在这期间,西域诸国,也遭到了清洗和梳理。 其中有数个王国,跟极西之地有染,直接被阿修罗骑士给灭国了。 这几个王国,举国上下,从修行者到王国皇室,满朝文武,包括市井百姓,全都被屠戮一空,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灭国。 南陀山现在完全是秉持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在这种血腥的屠戮之下,其他原本还有不同意见的王国,纷纷变得乖巧配合起来。 这也使得,西域中部的防线,得以最快的速度修筑着。 这四件事,是目前西域这边所发生的几件大事儿了。 听完孟浩然的汇报,许一凡脸色凝重。 “燕昊天居然没有杀入极西之地深处,真是让人失望啊。”许一凡喃喃道。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为何?” “极西之地不止一个半步不可言说,在燕昊天朝着极西之地深处移动的时候,悬空寺出现了两个半步不可言说境的苦行僧,如果燕昊天继续前行,他会死在极西之地。” 闻听此言,尽管心中早有猜测,可听到这个答案之后,许一凡还是叹了口气。 “极西之地有多少半步不可言说?” 孟浩然摇摇头道:“暂时出现了四个,释劫,释天,还有拦截燕昊天的两个,其中释劫被你弄死了,但极西之地应该不止这些。” “唉!” ε=(′ο`*))) 许一凡闻言,再次叹息一声。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火灵族、剑侍 在一阵沉默之后,许一凡问道:“还有哪些消息?” “沙海禁地出世了。” “嗯?”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孟浩然。 “五天前,沙海禁地集结三十万大军,走出火山地带,开始试探性进攻沙朝。” “三十万大军?才这么点儿人?”许一凡眉头微皱道。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孟浩然苦笑着摇摇头,缓缓道:“你可能有所不知,在五大不可知之地当中,沙海禁地是人数最少,但实力是最强的,尤其是在针对沙人方面,沙海禁地的火灵族有着天然的优势,虽然只有三十万军队,却丝毫不亚于百万大军。” “这么强?” 许一凡紧蹙起眉头,孟浩然则详细跟许一凡介绍了一下沙海禁地的情况。 在很早之前,天底下只有四大不可知之地,也就是北海之地,极西之地,南海之滨和东海深处,但大概在几个世纪之前,一场大毁灭当中,还不是沙漠的塔撒哈,被天外陨石袭击,使得曾经是绿洲的塔撒哈,变成了沙漠地带。 在这场毁灭当中,曾经有数以亿计的人口死亡,塔撒哈也成为了死亡禁地。 可即便是死亡禁地,也还是有人幸存下来的,其中就包括沙族和火灵族。 现如今,沙朝的沙人,他们的先祖,就是曾经在那场天外横祸当中幸存下来的人。 虽然幸存下来,可身体发生了变异,身体沙化,生不如死,在经历了无数代人努力之后,这些沙人通过寻到的天外陨石的碎片,居然开创了一个新的修行体系。 这种修行体系十分的特殊,也只针对沙人有效,其他人很难修炼,再加上但是的塔撒哈已经成为死亡禁地,所以沙人渡过了最虚弱的一段时间。 在漫长的岁月当中,沙人得到了很稳定的发展。 他们虽然生活在沙漠当中,可却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王朝,从最开始的偏安一隅,慢慢统治了整个塔撒哈,成为沙漠的霸主。 但,当时那块天外陨石,不但缔造出了沙人,还放出了火灵族。 在塔撒哈沙漠的西北地带,原本就存在一个庞大的火山群,但这些火山,在白记时代就被人族大修士,施展大神通,给强行镇压封印了。 可是,单纯的镇压和封印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看守,而火灵族就负责看守。 当年,在白记时代,人族灭亡,第一次浩劫来临的时候,火灵族是为数不多,没有被天劫针对,也没有被波及到的种族。 火灵族十分的特殊,他们守护火山群,也依赖火山群,他们的修行体系非常的特殊,可以从火山当中汲取某种特殊的元气。 火灵族非常强,不单单是实力强,他们的生命力和适应力也很强,在那温度常年高达数百度,甚至上千度的地方,寻常修士别说生存了,就是靠近都不敢,可他们却可以生存。 本来,火山群一直都很稳定,陷入休眠之中,即便是天劫出现,也没有去触碰这个位置。 火灵族幸存下来,经过无数代人的发展,火灵族跟沙族一样,得到了很稳定的发展,实力增强了,人口也激增起来。 但随着那块陨石的砸落,直接把火山群唤醒了,在那一次意外当中,火灵族伤亡惨重,可也正因为这场意外,火灵族也发生了变异,同时他们体内的禁锢,也被打破。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们,并没有想着出来,只是想发设法,重新封印和镇压火山。 在那段时间,沙族和火灵族是出于同一起跑线的,从某些方面来说,沙族还要领先于火灵族。 两大种族之间,原本是相安无事的,但随着他们不断的修行,两大种族之间,出现了很多超能大修士,而人一旦拥有了超强的实力之后,往往都喜欢冒险。 也不知道是火灵族的人率先走出了火山群,还是沙族的人率先进入火山群,总之,彼此都发现彼此的存在,然后一场战争就因为某些不知道的原因爆发了。 在太古时代,浩劫还没有降临的时候,塔撒哈沙漠就沦为了战场,两方之间的大战,直接成为了那场浩劫的导火索。 在那场战争当中,无论是火灵族,还是沙族,都损失惨重。 天劫注意到双方的存在,因为双方作战,损失惨重,给了天劫趁虚而入的机会,祂现身沙海禁地,慢慢的控制了这个种族,最终形成了新的不可知之地。 有了天劫的帮助,火灵族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在对战沙人的时候,他们更占据优势。 但不知道是火灵族修行体系的特殊,还是天劫担心这个种族不可控,留下了后手,总之,火灵族就像是一个囚徒,轻易不能离开沙海禁地。 塔撒哈沙漠的沙人也好,还是沙海禁地的火灵族也罢,在白记时代,都不是什么强大的种族,而在白记时代之后,又遭遇了各种意外,这个地方,逐渐被人遗忘,也被人抛弃,至于生活在这两个地方的人,也不为人所知。 如果后来不是塔撒哈沙漠不断扩张,影响到其他修行势力,恐怕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真正引起人们注意的,还是这个时代开启的时候,武神曾经征伐过沙朝,也是从那个时候,人们才知道,原来天底下还有第五个不可知之地。 其实,沙朝当初选择入侵其他势力,也是迫不得已,他们始终被火灵族压制着,不得不选择转移,可惜,他们小觑了其他势力。 听完孟浩然的介绍,许一凡对塔撒哈沙漠和沙海禁地,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其中,有很多事情是他知道的,但有些隐秘,即便是他,也是才知道而已。 “真是个多事之秋啊。”许一凡喃喃道。 说完,许一凡问道:“沙朝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五天时间,沙海禁地的三十万大军,已经攻破五座城池,沙朝战死了十万余人。”孟浩然最后说道。 “沙朝不应该这么弱吧?”许一凡紧蹙着眉头道。 孟浩然表情凝重道:“沙朝的战力如何,你应该很清楚,不是他们弱,而是沙人刚好被火灵族克制,在面对火灵族的时候,他们的实力大打折扣,如果不是有无数石巨人存在的话,沙朝战死的人,恐怕比西域这边还多。” 听到这,许一凡点点头道:“难怪之前沙朝,那么快就同意联盟呢,原来他们真正的敌人,是火灵族啊。” 孟浩然点点头,没有说话。 “塔撒哈防线建筑的怎么样?”许一凡问道。 “塔撒哈沙漠环境特殊,又有沙人在,防线修筑的异常的顺遂,第一阶段基本完成了。” 说到这,孟浩然看着许一凡,又说道:“可这种防线,对付其他几个不可知之地还可以,对付火灵族恐怕有些困难,火灵族的功法太过于霸道了。” 许一凡点点头,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必须想办法吃掉这三十万大军,让番号军顶上去。” “番号军已经在前往沙朝边境的路上了,在火灵族才开始行动的时候,沙朝就向炎城求援了,不过,前几日,你不在这里,东郭游在跟诸多将士商议一番之后,就出动了半数番号军,前去协助作战。” 闻听此言,许一凡微微松了口气。 “如此甚好,这三十万火灵族,必须想办法吃掉,如果沙朝沦陷的话,我们会陷入被动当中。” 孟浩然点点头,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火灵族被囚禁在沙海禁地无数载,现在终于离开牢笼,这些人出来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没人知道,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沙朝虽然被火灵族压制,但沙朝的实力不容小觑,尤其是沙朝的精神法师,那绝对是外挂一般的存在,他们的战力,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是很重要的。 最关键的一点,是沙朝的地理位置很重要。 极西之地和北海之地,中间隔着一个沙朝,只要沙朝在,这两大不可知之地就没办法汇合。 西域和塔撒哈沙漠,都是非常重要的,只要这两个地方不沦陷,那极西之地和火灵族就不可能汇合。 如果西域沦陷,那大炎王朝的西北七洲,就会直面极西之地,同时,沙朝也会陷入被动当中。 而且西域和塔撒哈沙漠一旦丢失,那偌大的中洲,就相当于丢失了一半的陆地领土,这才是许一凡最不想看到的。 西域目前一时半会儿肯定沦陷不了,即便是极西之地举全国之力,短时间也无法拿下西域,可许一凡很担心沙朝啊。 五天时间,就丢了五座城池,平均一天一座城,看似很合理,其实这非常不合理,火灵族推进的速度太快了,相对于已经完全出世的极西之地,许一凡反而觉得,火灵族才是他目前的心腹大患。 但现在,许一凡能做的事情并不多,除了让番号军前去驰援之外,也只能希望沙朝不要太脆弱。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其他地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 孟浩然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这里毕竟是西域西部,信息的传递很麻烦的。” “希望不要出事儿。”许一凡喃喃道。 孟浩然点点头。 但不管是孟浩然,还是许一凡,都知道,平衡已经被打破,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都开始行动了,其他三个不可知之地不可能没有动作。 不过,许一凡暂时还不是很担心。 北海之地那边有夫子坐镇,又有亡灵族横亘在北蛮和北海之地之间,只要亡灵族不跟北海之地勾结,那他们就不会南下,但这种局势能持续多久,许一凡不敢确定。 东海深处那边,许一凡也不是很担心,姜三甲和不良帅都去了那边,有这二人在,东海深处应该不会太快出现。 现在,唯一让许一凡比较担心的,还是南海之滨,以及南夷。 前段时间,南海之滨内部好像出了事情,至于什么事情,许一凡这边还没有探查到,但肯定是对他比较有利的,可以南海之滨的实力,如果他们解决了内部问题,很可能会北上的。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北上的。 南夷在这个时候,会做出什么选择,十分的关键。 如果南夷放弃抵抗,或者直接倒向南海之滨,那十万大山的屏障,就是一个笑话。 但,许一凡还是有准备的。 “联系墨白,还有镇南大将军武英叡,让他们时刻盯着南夷和南海之滨,如果南夷有投敌迹象,直接把极渊的东西放出来。”许一凡说道。 “你觉得南夷会叛变?”孟浩然问道。 “小心无大错,南夷的态度始终暧昧不明,之前我清洗镇南军的时候,南夷就想要趁机北上,不得不防啊。” “我知道了。” 接下来,二人又商议了一些有关西北这边的事宜,许一凡根据目前已知的各种讯息、情报,做出了很多部署和决定。 只是,这些部署和决定,对眼下的西北来说,能取到的作用并不大,但聊胜于无嘛。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深夜时分。 孟浩然再次隐入黑暗,整个山巅都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 他转过身,走到菩提树前,看着气息越来越虚弱的菩提树,眼神闪烁不明。 李影出世,许一凡的底牌就少了一张。 原本按照许一凡的计划,李影是要等许一凡开启长白山秘境,从里面出来之后再出世的,当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让他先出世了。 李影的出世,对许一凡的影响是很大的,让他很多计划都不得不提前。 不良隐官的身份也暴露了,接下来,孟浩然会随着许一凡一起回到大炎,然后他也要离开,如此一来,许一凡的底牌又少了一张。 许一凡现在唯一能依仗的,只有剑九,希望剑九不要让自己失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不知不觉间,月至中天,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菩提树,终于有了反应。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菩提树当中爆发出来,而菩提树那垂垂老矣的树干,开始疯狂的摇曳着,而主干上更是出现了道道裂纹。 裂纹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密集,从裂缝当中,许一凡已经隐约能看到剑九了。 此刻的剑九,就像是一个未出生的婴儿一般,蜷缩在树干之中,被层层包裹着。 在剑九身边,九把仙剑宛如卫士一般,拱卫在剑九身边,而在剑九的胸口,还有一把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剑。 “心剑!” 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许一凡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 可真正引起许一凡注意的,还是剑九头顶上的一道光团。 光团绿油油的,在光团之中,有一把剑。 那是一把木剑,翠绿欲滴,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但木剑很小,很袖珍,宛如一个小精英一般,随着剑九的每一次呼吸,木剑上下跳动着,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就在许一凡仔仔细细打量着木剑的时候,原本闭着眼睛的剑九,突然睁开眼睛。 二人隔着菩提树对视了一眼。 只一眼,许一凡就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威压。 但这种威压只持续了一秒钟,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剑九还是那个剑九。 “咻!咻!咻!” 围绕在剑九身边的九把仙剑,率先从菩提树当中飞出来,盘旋在许一凡头顶。 接着,那把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心剑,也突然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许一凡面前,还不等许一凡反应过来,心剑就刺破许一凡的皮肤,出现在他心房之中。 心剑在进入心房之后,逐渐被许一凡的心头血染红,而心剑上更是滴落了一滴半金色的血液,融入到许一凡心中。 也是在这个时候,许一凡跟剑九有了直接的联系,他也能感受到心剑的存在,甚至许一凡觉得,他可以操纵这把心剑。 不单单是心剑,许一凡发现,他甚至可以操纵盘旋在他身边的九把仙剑。 这让许一凡感到惊讶和意外。 要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的修为,却能操纵这些明显已经有了一丝灵智的仙剑,这怎么能让许一凡不意外呢。 “小子,好福气啊。” 就在这时,他脑海当中响起一道女人的声音,正是二号。 “什么意思?”许一凡不解道。 “那傻丫头,居然选择跟你签订契约,而且还是单方面的契约,成为你的剑侍,她是多么的喜欢你啊。”二号感叹道。 “剑侍?” 听到这个名词,许一凡心中一动。 曾经的他,也是一名剑修,知道剑侍是什么意思。 在吴家剑冢,每一个吴家弟子,身边都有一个剑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剑侍的存在,就是侍奉剑主,剑主死,剑侍必定会死,但剑侍死了,剑主却能活着,而且剑侍永远不会背叛剑主。 对于别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儿,可对于一个剑修,尤其是一个纯粹剑修来说,给他人做剑侍,是非常愚蠢的。 想到这,许一凡沉默下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女子剑神 二号则说道:“无情的你,却遇到了如此痴情的她,正是孽缘啊。” 说到这,二号突然说道:“小子,你若是负了她,我保证你会死,而且死的很惨。” 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说道:“你管的太多了。” “哼!” 二号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位于许一凡心房的心剑,在汲取了心头血之后,就突然消失不见,重新回到剑九身边,而那九把仙剑,而来到许一凡身边,剑尖朝下,主动靠近许一凡,蹭了蹭许一凡的手,亲昵之情溢于言表。 心剑在回到剑九体内之后,菩提树已经裂开,剑九从里面一步跨出。 原本身着白色衣裙的剑九,此时,她的衣裙已经变成翠绿色,就连她的头发也变成绿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树精灵。 一步来到许一凡身边的剑九,站定之后,原地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许一凡点点头,说道:“好看,好看的不能的再看好了。” 闻听此言,剑九的一双眼睛,瞬间眯成月牙,显然,得到许一凡的夸赞,她很开心。 许一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剑九,最终目光落在她的头上,在其头上有一根碧绿的木簪。 “破境了?” “嗯。” “什么境界?” “你猜。” “证道境?” 剑九摇摇头,说道:“再猜。” “入圣境?” “再猜猜。” “难道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然而剑九还是摇摇头。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的瞳孔瞬间放大,诧异道:“难道是不可言说境?” “咯咯咯!” 看到如此吃惊的许一凡,剑九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道:“现在的我,没有境界。” “啊?!” 许一凡:o((⊙﹏⊙))o “没有境界是什么意思?”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没有境界就是没有境界啊,你可以理解为,我是超五境的无境之人。” 许一凡:“.......” 闻听此言,许一凡沉默良久,才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剑九是先天剑胚,又是先天无境之人,她是最纯粹的剑修,不过,自从她一步登天之后,她先天无境的体质,似乎就被压制了,剑九有了境界。 有境界的剑九很强,但强的还在规则之内,可现在的她,似乎已经不在规则当中了。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许一凡感受到她身上的威压之外,现在许一凡什么都感受不到,仿佛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这就很有意思了。 对于无境之人,可是有这样一句评语:【谁也打不过,谁也打不过。】 但,不管是先天无境之人,还是后天无境之人,这个特性只存在超五境以下,到了超五境之后,不管是先天,还是后天,他们都有境界,至少许一凡知道的是这样的。 厉害了! 如果以前没有人做到这一点的话,那剑九就是超五境当中,第一个无境之人,用一句前无古人,丝毫不为过,至于是不是后无来者,那就不知道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 剑九露出思索之色,良久之后,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睡一觉之后,就这样了。” 许一凡:“.......”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脸色是要有多古怪,就有多古怪,这叫什么事儿啊。 “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不能帮到你。” 看着脸色急剧变化的许一凡,剑九一脸无辜的看着许一凡。 (╯‵□′)╯︵┻━┻ 许一凡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真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最重要的,还是剑九那一副我真的不知道,你别问我,问就是不知道,许一凡瞬间就不好了。 但,许一凡毕竟不是寻常人,在经过初期的错愕之后,就恢复过来。 “破境了就好。”许一凡伸出手,揉了揉剑九的脑袋,轻声道。 “嗯。” “咦?” 许一凡的手在触碰到剑九脑袋的时候,感到了旺盛的生命力,他下意识的看向剑九的头顶,目光落在那根木簪上。 “这是什么?” “我新炼制的剑啊,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剑九笑道。 许一凡看着木簪,又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化作一根树苗的菩提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确实很有意思。” 说完,许一凡就走向菩提树,抖了抖衣袖,作揖施礼,沉声道:“多谢前辈馈赠。” 剑九站在许一凡身边,看了看脸色认真的许一凡,又看了看菩提树,也跟着施礼。 袖珍版的菩提树,缓缓摇曳一番,翠绿的叶子发出沙沙声,似乎在说着什么。 许一凡屏气凝神,倾听了片刻,微微皱眉道:“你确定要这样吗?” 菩提树再次摇晃树叶,似乎是在点头。 许一凡犹豫片刻,最终点点头道:“那好吧。” 说完,许一凡走到菩提树前,深处左手,握住菩提树。 就在许一凡手掌刚触碰到菩提树的时候,菩提树的枝叶,突然长出无数利刺,直接穿破许一凡的皮肤,插入许一凡的手掌之中。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然后被菩提树吸纳。 “你做什么?” 剑九见状,瞬间来到许一凡和菩提树身边,手握仙剑,大有一副要出手的意思。 此刻,许一凡的脸色无比的苍白,他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摇头道:“没事儿,这是我答应他的事情。” “啊?!” 剑九半信半疑的看着许一凡,最终还是收起了仙剑,但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菩提树。 剑九此次破境,她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感觉是睡了一觉,但她又不蠢,自然知道,菩提树之所以愿意帮她,肯定是跟许一凡有关。 菩提树有灵智,剑九是知道的,她很感谢菩提树,但如果菩提树要伤害许一凡的话,她绝对会站在许一凡这边的,大不了她把修为再还给菩提树就是了。 在剑九想这些的时候,菩提树在吸收了很多鲜血之后,其身体逐渐变得虚幻起来,而其颜色也发生了改变,从之前的翠绿色,逐渐变成白色。 与此同时,许一凡左手的手背上,出现了树木的纹路。 起初,纹路很虚幻,可随着鲜血的不断流逝,这个纹路变得愈发真实起来,而菩提树则变得愈发虚幻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菩提树突然消失不见,而许一凡也身体一软,就在他即将倒地的时候,被剑九扶住了。 “咦?” 刚触碰到许一凡的身体,剑九就轻咦一声,她发现许一凡的体内充斥着无比旺盛的生命力,而这股生命力的气息,跟她头上的木簪很像。 察觉到这一幕,剑九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刻,许一凡的衣服之下,他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新的纹身。 那是一棵树,一颗菩提树,菩提树的纹路遍布全身,就连他的脸上都有。 此时的许一凡,看起来格外的怪异。 但只是片刻的时间,这新出现的纹身,就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一幕,都是幻觉一般。 待到纹身消失,许一凡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站直身体,感受着体内那浩瀚的生命力。 现在的他,还是没有任何修为,但他的寿命似乎得到了极大的增强,更惊人的是,许一凡似乎获得了不死的特性,无论他受了什么样的伤,只要不是被瞬间秒杀,他的身体都能被修复。 “这是怎么回事儿?”剑九忍不住问道。 “我跟祂的交易。” “嗯?交易?什么交易?”剑九追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解释。 剑九看着许一凡,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这确实是一笔交易,在许一凡来到悬空山山巅,坐在蒲团上的那一刻,他就跟石碑和菩提树,做了一笔交易。 其中,交易的一部分,就是让剑九破境。 如果利益最大化的话,许一凡其实是可以在这里,再次重返修行路的,但许一凡没有这么做,而是把这个机会给了剑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许一凡已经越来越不像人了。 或许是从死亡峡谷,他掉落寒潭之后开始的吧。 在死亡峡谷寒潭深 . 处,许一凡被冥龙丢入青铜巨鼎当中,他得到了白色火焰,也得到了数条冥龙的馈赠。 在云关镇的时候,跟着许一凡很久的冥龙和金龙,都相继消失,成为他身上的纹身之一,就连跟随他征战多地的血芒剑、蚩尤刀,也成为了他身体纹身的一部分。 在炎城的时候,藏书楼的万千文字,也成为他身体纹身的一部分。 前几天,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个石碑纹身,而现在,他身上又多了菩提树的纹身。 许一凡就像是一个收纳盒,在他的体内,承载着很多东西。 许一凡是一个普通人,却又不是一个普通人,严格来说,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真不知道,当许一凡有一天,重新踏上修行路的时候,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没事儿吧?”剑九关心的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 剑九闻言,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一凡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成游!” “属下在。”成游出现在许一凡身边。 “从今日起,你不比跟在我身边,你带着言午卫,去佛光城,听从李影调遣。” “喏!” 成游接到命令之后,没有丝毫犹豫,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剑九看到这一幕,诧异的看向许一凡,问道:“我们不去佛光城了?” 许一凡摇摇头道:“不去了。” “那我们去哪儿?” “南陀山。” “去做啥?” “送礼物。” “不管佛光城了?” “有李影和南陀山的人在,佛光城暂时无忧。” “哦。” 剑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此时,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剑九说道:“走吧。” “御剑?”剑九问道。 “嗯。” “好勒。” 见许一凡答应,剑九比许一凡更兴奋,她直接召唤出九把仙剑。  九剑合一,变成一把巨剑,剑九率先跳上巨剑,然后转过头,看向许一凡。 许一凡笑了笑,刚想踏上飞剑,随即他想到了什么,从纳戒内取出血剑,递给剑九。 看到血剑的那一刻,剑九猛地睁大眼睛,看着血剑,说道:“好剑!” 随即,她又问道:“你从哪儿得到的?” “嗯,有人送的礼物。” “谁啊?这么大方。” “呵呵!” 许一凡笑笑,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问道:“喜欢吗?” “喜欢!” “送礼了,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好。” 剑九也没有客气,大大方方的接过血剑,不用许一凡说,她就直接用鲜血温养血剑。 原本黯淡无光的血剑,在被剑九的鲜血温养之后,瞬间恢复了光泽。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下意识的点点头,看来李影说的没错,这把剑确实适合剑九。 在送出血剑之后,许一凡就踏上巨剑,而剑九在把玩了一番血剑之后,就开始御剑飞行,直奔南陀山而去。 这一日。 在黑暗褪去,黎明即将到来之际,有一道璀璨剑光,从悬空山山巅冲天而去,其剑光之璀璨,直冲云霄。 这一日,新一代剑神诞生。 这是自姜三甲之后,天底下再出剑神级别的纯粹剑修。 ------------------------------------- 佛光城。 城墙上,李影身着华服,负手而立,仰起头,看向悬空山的方向,目光跟随着璀璨剑光,一路东去。 眼神之中,充满了向往之色。 西门愚身着将军铠甲,站在李影身侧,而燕十一也在这里。 此时,他们都纷纷抬起头,看向那道剑光。 “天下修士千百万,独属剑仙最风流。”西门愚感叹道。 “西门将军这是羡慕了?”李影笑道。 西门愚点点头道:“年少时,也曾幻想过,青衫仗剑走天涯,御剑直上九重天,说不羡慕是假的。” 李影点点头。 每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曾有过类似的幻想,但绝大多数人,都只能仰望他人,西门愚也是其中一个,而李影又何尝不想呢。 当然,现在的他也做得到,只是,当他可以做到的时候,却没有这个想法了。 “时隔二十多年,中洲终于又出剑神了,真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年代。”西门愚又说道。 “一千年前的李不知,五百年前的姜小白,两百年前的孙曦圣,八十年前的姜三甲,都是剑神,现如今,终于又出了一个女子剑神,真不知道,那些修剑的剑修,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一定很精彩。”西门愚笑道。 然而,李影却嘴角翘起,说道:“如果再让他们知道,这位新剑神,却是他人的剑侍的时候,又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会剑心蹦碎!” “哈哈......” 闻听此言,李影放声大笑起来,引得周围将士,纷纷侧目朝这边看来。 就在这时,燕十一突然说道:“殿下,我想学剑。” 此话一出,李影收回视线,看向燕十一,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你知道,你这么选,意味着什么吗?” 燕十一抬起头,看着李影的眼睛,点点头道:“我知道。” “不后悔?” “誓死不悔!” 李影闻言,却沉默下来。 西门愚看着这一幕,也眯起眼睛。 前段时间,他有些搞不懂燕十一的身份,但现在他懂了。 燕十一的身份很特殊,是天道的人,也是能够威胁到许一凡的人,而这样的人,本应该被扼杀在摇篮的,但许一凡没有这么做。 他不但没有杀燕十一,反而收其为徒,大有一种养虎为患的感觉。 燕十一自从来到佛光城之后,极少说话,更没有做什么事情,但西门愚却看的出来,这小子很聪明,很多东西,很多事情,他只要看一遍,基本都会了,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这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一个顶尖人才,可越是这样,西门愚越是忌惮此人。 其实,不止是西门愚,李影也很忌惮此人,倒不是他觉得燕十一能威胁到他,而是他不想出纰漏。 在燕十一出现的时候,最先,也是最想杀死燕十一,不是剑九,而是李影。 可惜,还不等他做什么,许一凡就做出了决定。 此次,他来佛光城,许一凡提了一句燕十一,让燕十一跟在他身边,这何尝不是在告诉李影,让他多教教自己这个徒弟呢。 沉默良久之后,李影回过神,看着燕十一,淡淡道:“既然你想好了,那从今天开始,就跟着我吧,不单单是剑术,其他的我也会教你的。” “多谢殿下。”燕十一恭敬道。 李影却摇摇头道:“你应该谢你师父,未来我不希望那件事发生,一旦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我知道。” 李影没有再说什么。 .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赠宝与回礼 南陀山。 这几日,南陀山无比的忙碌。 那些常年闭关的僧人,在金钟长鸣之后,纷纷出关。 八百罗汉,在金钟长鸣的第二日,就陆续下山,去往各大王国,负责大战事宜。 除此之外,佛门的金刚,也陆续出现、下山,去做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就连那高坐莲台,宛如泥塑的菩萨们,也开始露面。 西域王国众多,寺庙也不胜繁多,平日里,南陀山就是佛徒圣地,是朝圣的地方,而各大王国,各个寺庙都各自为政。 只要不是叛逃南陀山,南陀山就不会管任何事情。 但,当南陀山开始露面之后,整个西域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来自南陀山的声音。 西域各方势力,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服从! 无条件的服从! 没人敢挑衅此刻的南陀山,因为敢于挑衅的人,都已经死了。 那几个被阿修罗骑士屠灭的王国,已经成为了前车之鉴。 这一日,一道剑光,从西部疾驰而来,目标直奔南陀山。 当这道剑光出现的时候,南陀山是高度戒备,无数高修纷纷现身。 但他们才现身,就又很快退却。 剑光没有直接落在南陀山山巅之上,而是山脚落下。 在剑光消失之后,南陀山山脚下出现一男一女。 二人的年龄都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少年身着白衣,一副读书人的打扮,长得无比俊美,女子身着绿色衣裙,正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这二人站在一起,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金童玉女! 这二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许一凡和剑九。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国师。” 南陀山八大金刚之一的慧缘,此时已经出现在山脚。 许一凡双手合十,还礼道:“慧缘法师,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国师风采依旧。” “哈哈,慧缘法师佛法又精进不少啊。” “国师说笑了。” 慧缘,佛门八大金刚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女子金刚,长相极美不说,佛法更是浩瀚。 一年多以前,许一凡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以为她只是二品修为,后来他才知道,此人当时已经是超五境修为。 在京城的那段时间,慧缘进入了京城三大特殊势力之一的烂陀寺。 在许一凡离开离开之后,塔撒哈之战爆发的时候,慧缘离开了烂陀寺,她似乎在烂陀寺得到了某样机缘,修为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现在的慧缘,已经不是八大金刚,而是新的菩萨。 二人在一番寒暄之后,慧缘率先开口问道:“不知国师莅临,所为何事?” “慧法在不在?”许一凡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佛子于十五日之前,进入苦海,开始闭关。” “苦海?” 许一凡闻言,瞬间一愣。 佛门有云: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很多人都以为苦海只是说说而已,其实,苦海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南陀山秘境当中。 想要在佛门证道,不管是罗汉,还是金刚,亦或者菩萨,证道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进入苦海。 在苦海当中,能走到什么地步,做到什么程度,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往往都影响着他们的果位,以及未来的成就。 南陀山秘境的苦海,存在已久,至于其到底有多大,没人知道。 据说,只有当年的佛祖,知道苦海的尽头是何处,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是,佛祖确实看到了苦海的尽头,但他并没有走完苦海,佛祖距离苦海尽头,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佛祖始终没有踏出去。 因此,佛祖当年最巅峰的战力,也只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据说,能够渡过苦海,抵达彼岸的人,可以真正成佛成神,跻身不可言说境。 至于这个说法,到底是真是假,没人得知。 许一凡一直以为,慧法被带回南陀山,成为佛子之后,就已经进入过苦海,没想到,他并没有进入其中,直到前不久,他才踏入其中。 看样子,许一凡来的不是时候。 “他何时能出来?”许一凡问道。 慧缘摇摇头道:“不知。” 闻听此言,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看到这一幕的慧缘,解释道:“贫僧当真不知,苦海无边,何时出来,因人而异,若国师无事,可在南陀山耐心等待。”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 他怎么可能没事儿,现在的他,时间相当的紧迫,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让剑九御剑,以此来赶路。 沉默片刻,许一凡说道:“既然佛子不在,那我就不上山了,劳烦法师将这些东西交给他。” 说着话,许一凡从纳戒当中取出一件袈裟。 看到这件袈裟,慧缘顿时瞳孔一缩,道:“琉璃袈裟,悬空寺至宝。” 许一凡点点头道:“正是此物,偶然得到,于我无益,就送给他吧。” 慧缘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沉默片刻之后,她先是对着许一凡恭敬一礼,然后双手接过袈裟。 “国师之恩,南陀山铭记在心。”慧缘郑重道。 许一凡却摇摇头道:“只是一件袈裟而已,法师不必放在心上。” 慧缘大摇其头,却也没有说什么。 在普通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件袈裟而已,在修行者看来,这也不过是一件防御力极强的法宝罢了,可对于佛道之人来说,这琉璃袈裟的重要程度,丝毫不亚于王朝玉玺。 这件袈裟,不但对佛门中人有用,对许一凡也有大用,可许一凡却选择把这东西送给慧法,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然而,就在慧缘小心翼翼收起琉璃袈裟之后,许一凡又拿出两样东西,递给慧缘。 “这两样东西,也算是南陀山之物,今日我就物归原主了。” 许一凡拿出来的两样东西,正是悬空山山巅上,菩提树下的蒲团和木鱼。 这两样东西,都是当年佛祖证道的时候,留在悬空山上的。 对于这两件法宝,南陀山其实一直都想拿到,可惜的是,不知道当年佛祖是怎么想的,对这两样东西施加了封印,寻常人根本拿不走。 数千年来,无数虔诚的僧人,前往悬空山,想要取回这两样东西,可惜都失败了。 没想到,许一凡这么轻松就得到了。 当然,这跟许一凡本人没有多大关系,主要是菩提树帮忙的缘故。 此次,悬空山之行,收获最大的就是许一凡。 他不但得到了石碑和菩提树,还拿到了蒲团和木鱼,可以说,悬空山最值钱,最珍贵的东西,都被许一凡一网打尽了。 其次就是剑九,她得到了石碑和菩提树的馈赠,成为了女子剑神。 然后就是燕昊天。 至于其他人,则没有什么收获,而最惨的就是释劫了,不但啥好处没捞到,反而丢了性命,不得不说,这件事真讽刺。 得到琉璃袈裟,已经让慧缘无比激动了,没想到还得到了佛祖遗物,这位修佛无数载的女子菩萨,也罕见的流露出真情。 看着激动的浑身颤抖的慧缘,剑九挑了挑眉头,而当慧缘那双眼睛看向许一凡,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的时候,剑九的脸色就变了变。 这娘们儿该不会是动情了吧? 想到这,剑九瞬间警惕起来。 当然,剑九这是误会了,慧缘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许一凡接连送出来的这三样东西,对于南陀山来说,太重要了。 从许一凡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两样东西,慧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唇,却又什么都没说。 “国师稍等,贫僧去去就回。” 说完,也不等许一凡说什么,慧缘手捧着两样圣物,疾步朝南陀山上走去。 这看的剑九一阵的翻白眼。 只是两件破烂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但与此同时,剑九也松了口气,只要慧缘不觊觎许一凡就好,至于其他的,怎么样都可以。 在慧缘离开之后,四号突然开口道:“如此重要的宝物,就这么赠与他人,你当真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 “你可知道,这三样东西隐藏着秘密?” “嗯?” (°ー°〃) 许一凡闻言一愣,随即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那也无所谓了。” “你......唉!” 四号听完,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 许一凡却说道:“天下宝物,有能者居之,我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有用,却用处并不大,即便没有它们,我也不会失去什么,但对于南陀山而言,就不同了。” “是这个理儿,可惜,古往今来,知道并且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小子,你再次让我刮目相看啊。” “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对于四号的评价不置可否。 “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你想要南陀山死守西域?”四号问道。 “嗯,在所有修行体系势力当中,我最看重的就是佛门了,如果佛门想要保存实力,那中洲西北的战场,就会变得很糜烂,一旦西北防线溃败,我们就失去了先机,一步退,步步退,最终别说击败天劫了,恐怕我们连不可知之地都拦不住。” 听到许一凡这么说,四号欣慰的点点头道:“不愧是国师,目光之长远,很难得。” “呵呵!” 许一凡却苦笑着摇摇头道:“不过是算计人心的小道而已,上不得台面的。” “这是阳谋,别人不懂,南陀山的那几个老家伙还的懂得。” “嗯。” 许一凡没有反驳什么。 ...... 另一边。 南陀山山顶。 慧缘手捧圣物,出现在扫地僧面前。 年迈的扫地僧,看到慧缘之后,目光落在蒲团和木鱼之上,眼神复杂。 沉默良久之后,扫地僧说道:“放下吧。” 慧缘毕恭毕敬的把这两样东西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把棋盘送给他。” “啊?!” 慧缘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一惊,然后下意识说道:“这恐怕不合适吧?” 然而,扫地僧却摇摇头道:“星罗棋盘,佛子用不上,南陀山又无人能用,留在我们手里,终究只是一个摆设,给他吧。” “可......” 慧缘还想说些什么,扫地僧却说道:“去吧。” 说完,也不等慧缘再说什么,扫地僧重新开始扫地。 就在其扫地的时候,那原本一动不动,宛如死物的木鱼,却突然敲响了。 木鱼敲打声,瞬间响彻整个南陀山,随着木鱼声的响起,整个南陀山出现了无数诵经声。 以此同时,南陀山山巅佛光大作,普照众生。 看到这一幕,慧缘不再说什么,双手捧着棋盘,转身离去。 在慧缘离开之后,扫地僧喃喃道:“星罗棋盘,与天对弈,希望你真的可以做到,胜天半子。” ...... 南陀山山脚下。 正在跟剑九闲聊的许一凡,突然听到了木鱼声,还有诵经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南陀山,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慧缘已经下山,手捧棋盘,来到许一凡面前,将手中棋盘,连带着两盒棋子,一并交给许一凡。 许一凡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问道:“这是......” “星罗棋盘。” “嗯?” 许一凡:!!!∑(?Д?ノ)ノ 星罗棋盘,那可是一件传承非常久远的法宝,据说是天地自我孕育出来的法宝,被第一位修佛之人得到,此人根据这幅棋盘,走出了佛门体系。 然后就一代代传承下来,不管时代怎么变幻,也不管各大修行体系势力如何兴起与衰弱,星罗棋盘一直都传承下来,是非常神奇的宝物。 星罗棋盘是一件攻防兼备的法宝,其威力巨大,但这并不是其最重要的功能。 星罗棋盘最强大的地方,在于它可以窥探天劫。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据说用星罗棋盘可以推演出未来,更可以跟天对弈。 不过,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至今还没有一个,很多人得到此物,最多就是用它下棋,但每一次落子,都要付出代价。 至于说,窥探天机,更是不可能,窥探天机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极少有人能够承受。 因此,星罗棋盘很强大,可又很鸡肋,就像遮天布一样。 许一凡怎么都没想到,南陀山居然会把此物赠与自己。 拿还是不拿? 这成为了许一凡现在纠结的问题。 星罗棋盘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不然的话,这东西也不会都留在佛门手中。 星罗棋盘牵扯着很大的因果,一旦拿起它,就要承担这份因果,更会第一时间被天地意志察觉到。 若干拿到它的人,不去动用它,只是把其当成一个摆设,那自然无事,可一旦动用,就会被天地意志针对,尤其是天劫和天道。 不过,许一凡只是短暂的犹豫,就从慧缘手中接过此物。 “咔嚓!” 几乎就在许一凡接过星罗棋盘的一瞬间,晴空万里的天空,然后响起一道炸雷,而一道闪电更是从九霄至上落在,笔直的砸在许一凡的脚边。 似乎是有人在警告许一凡,不要拿此物。 然而,许一凡还是接过了星罗棋盘,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冷笑道:“怎么?才拿了一副棋盘,你们就急了?” “轰隆隆!” 随着许一凡的话音落下,天空之上炸雷滚滚,似乎是有人在怒斥许一凡,但闪电却没有再出现。 许一凡等了片刻,见没有闪电落下,就低下头,收起星罗棋盘。 “多谢法师馈赠。”许一凡施礼道。 慧缘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摇摇头,还礼道:“是我南陀山多谢国师了。”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问道:“敢问法师,我大炎的使团现在何处?” “贵国使团,已经在十三日之前,就离开南陀山,返回贵国了。” “离开了?” 许一凡微微皱眉。 慧缘见状,解释道:“贵国此次前来的意图,我们已经知晓,也全权知晓,对于贵国提出的诸多想法,我们都答应了,请国师,也请大炎陛下放心,我南陀山答应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的。” 许一凡笑着摇摇头道:“大师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南陀山。” “呵呵!” 慧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许一凡跟慧缘又聊了一下关于西部的战况,然后许一凡跟剑九就告辞离开。 本来许一凡是想即刻就走的,但想到剑九还没来过这里,就带着剑九简单的逛了一下这座城池,吃了一些本地的特色,这才御剑离开。 就在许一凡他们刚刚御剑离开南陀山的时候,在距离南陀山不过百里的地方,突然有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剑芒直指许一凡。 “大胆!” “放肆!” “贼子安敢!” “......” 就在这道剑光冲天而起的时候,南陀山上突然响起数道怒吼,有数名僧人,从南陀山腾空而起。 刚刚回到山上的慧缘,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一张俏脸,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老僧、酒僧 通佛国。 西域十大王国之一,实力排名极其靠前,传承了不知道多久。 通佛国内佛运昌盛,通佛国的通佛寺,更是弥勒菩萨的道场。 在佛祖时期,佛门武力值很强,有九大菩萨,三十六金刚,八百罗汉,也正是因为这么强的武力值,佛祖才能横扫西域,缔造无上佛国。 不过,随着武神之战之后,各大修行体系势力都衰弱的厉害。 曾经的九大菩萨,三十六金刚,还有八百罗汉,几乎都在推翻武朝的行动当中,折损大半。 现如今,整个南陀山,只剩下四位菩萨,如果算上新晋的慧缘的话,也只有五大菩萨而已。 金刚只剩下八位,不过,佛门还有隐藏的金刚,但满打满算,也才十八金刚而已。 至于说曾经的八百罗汉,在武朝被推翻之后,只剩下两百人不到,很多罗汉都丢了传承,现在的八百罗汉,都是这些年,一点一点补上的。 弥勒菩萨当年并没有战死在武神之战当中,但也身负重伤,回到南陀山之后,就一直闭关。 后来,他觉得闭关无关,就云游天下,就此失去消息。 虽然南陀山没有了弥勒菩萨,可作为弥勒菩萨最初道场的通佛寺,这些年来,收取了无数佛徒。 可这一日,当南陀山响起木鱼声和诵经声的时候,在许一凡和剑九刚离开南陀山的时候,通佛寺内,有一僧人盘坐莲台,在其面前,有一把喋血之剑,冲天而起。 剑光乍现,直奔许一凡而去。 这剑去势极快,威力巨大,还携带着天地之威,显然,出剑之人至少是入圣境巅峰修为。 可敢在新任剑身面前出剑,肯定是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为。 人在空中的许一凡,在剑光出现的时候,他只来得及转过头,看了一眼剑光,然后嘴角微微翘起。 “没想到,最先出手的居然会是佛门的人。”许一凡喃喃道。 不用许一凡说什么,在剑光出现的时候,剑九脸色一愣,随即冷哼一声。 “哼!” “斩!” 随着其话音落下,一把血剑从剑九体内浮现而出,然后直奔剑光而去。 “砰!” 两把剑的速度都极快,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在云霄之上相撞,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剑九的是血剑,而这把来自通佛寺的剑,也是血剑。 剑尖对剑尖,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两把剑在空中相撞,看似是剑术的比拼,其实是修为的比拼。 对方出手的时机把握的很好,是在许一凡身处高空的时候出手,剑九既要对敌,又要庇护许一凡,一心二用,在初次交锋之下,还是吃了亏。 “咻!” 在短暂的对峙之后,剑九的血剑逐渐不敌,开始缓缓后退。 此时,许一凡转过身,双手拢袖,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许一凡的目光,只是在两把剑上一扫而过,目光更多的是看向南陀山方向。 他很想知道,这次袭杀,跟南陀山有没有关系。 当然,许一凡心里清楚,南陀山不太可能对自己出手,即便对方要出手,也不会选择在这个地方出手。 但不管怎么说,许一凡才离开南陀山,就遭遇袭杀,南陀山有很大的责任。 就在许一凡看向南陀山的时候,南陀山那边有三道身影出现。 两男一女,其中就有慧缘。 从三人展现出的气息来看,除了入圣境的慧缘之外,剩下两个人至少都是入圣境巅峰。 慧缘出现之后,直奔许一凡而来,而剩下的两位僧人,则是直奔通佛寺而去。 “砰!” 既在此时。 剑九的血剑倒飞出来,这导致剑九身体在空中一个踉跄,但她脚下的巨剑,却没有丝毫的晃动。 那把携带天地之威的血剑,也被撞飞出去。 “半步不可言说?”许一凡转过头问道。 他没有贸然去触碰剑九,现在的他,弱的一批,贸然触碰,许一凡很可能会受伤,甚至会死。 “半步不可言说巅峰,只差一步就跻身不可言说境了。”剑九站稳身形说道。 “国师,你可安好?” 此时,慧缘已经出现在许一凡眼前。 “滚!”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话,剑九就猛地转过头,冲着疾驰而来的慧缘怒吼一声。 闻听此言,慧缘硬生生止住脚步,悬停在空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剑九。 见慧缘止住脚步之后,剑九就不再理会她,大手一挥,重新召回血剑,看向通佛寺的方向,沉声道:“藏头藏尾的老乌龟,找死!” “还你一剑!” 话音未落,血剑剑芒大作,宛如彗星坠落一般,直冲通佛寺而去。 “施主,不可!” 看到这一幕,慧缘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出声阻拦。 慧缘知道剑九很强,也知道剑九剑术很高,更知道剑九的脾气不是很好,可她没想到剑九会这么强,而且会这么暴躁,这一剑下去,通佛寺估计会直接被夷为平地,甚至通佛国的国都都要成为废墟。 寺庙没了可以再建,国都没有了可以迁都,可城内的百姓没了,那可真的没了。 可惜,慧缘出声太晚了。 在她出声的时候,剑九的剑已经笔直朝通佛寺落下。 剑九闻言,转过头斜瞥了慧缘一眼,没有说什么。 然而,下一秒,通佛国国都之内,异变突发。 只见,一尊高达数百米的巨大佛像,骤然从通佛国升起,而慧缘在看到这尊佛像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原来,这尊巨大佛像,并不是南陀山体系的金色佛像,而是红色佛像。 这世间,能修出佛像的只有两个地方,西域的南陀山,极西之地的悬空寺,而红色佛像是悬空寺的标志。 显然,这位出手之人,不是南陀山的人,而是悬空寺的人。 通佛国距离南陀山很近,在这里出现一位半步不可言说巅峰境的修士,是多么的匪夷所思,难怪慧缘会如此的大惊失色。 许一凡在看到红色法相的时候,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微微皱眉,喃喃道:“他是怎么躲过南陀山盘查的?灯下黑?” 此时,没人回答许一凡的问题。 慧缘是被震惊到了,而剑九则脸色凝重。 就在红色法相出现的时候,刚刚从南陀山出现的两位僧人,直接被撞飞出去,二人的身形在空中是一退再退,口中不断喷出金色鲜血,显然,这二人不是其对手,直接遭受重创。 剑九的一剑,在距离红色法相,还有三米的时候,就骤然停下。 在法相周围,有一个红色光罩,这是佛家独有的金刚身。 不管是南陀山的僧人,还是悬空寺的僧人,防御是真的强,一般人很难破开,即便是剑九,也没能一下子破开。 “哼!” 一剑未果,剑九再次冷哼一声,冷声道:“果然是属乌龟的,乌龟壳可真厚!” 慧缘:(°ー°〃) 她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但她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了,她现在担心的不是剑九能不能破开对方的防御,而是担心通佛国的百姓如何了。 能够隐藏在通佛寺,还没有被发现,这就说明,要么此人隐藏的功夫极好,要么就是对方使用了某种秘法,从而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境。 相对于前者,慧缘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能够让人瞬间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境的秘法,很少,而且后遗症都很大,最关键的是,代价都很大。 其中,见效最快,也是最无人道的秘法,就是献祭,以献祭无数生灵为代价,从而破境。 想到这,慧缘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现在整个通佛国的国都,可能已经沦为一座死城了。 剑九没有理会慧缘在想什么,而是说道:“照顾好他,若他出了事儿,我先灭了你南陀山。” 说完,也不等慧缘说什么,剑九就离开巨剑,手握血剑,人剑合一,直奔红色法相而去。 剑九御剑对敌的时候,跟她握剑对敌的时候,完全是两个状态。 在巨大的法相面前,剑九看起来无比的弱小,犹如皓月和萤虫的差距。 可谁也不敢小觑此刻的剑九。 剑九的速度很快,上一秒,她还在许一凡身边,下一秒,她就来到巨大佛像面前。 一剑! 只一剑! 剑九手持血剑,整个人连人带剑,直接洞穿了巨大法相的头颅。 什么金刚身,什么法相,什么极致防御,在剑九一剑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巨大法相的头颅,破了一个大洞,而法相庞大的身躯之上,更是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布满全身,庞大的身躯踉跄着后退。 “吼!” 通佛寺内传来一声痛苦的怒吼。 “啊!!!” 刚刚来到许一凡身边的慧缘,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张大嘴巴,发出惊呼声。 许一凡也眯起眼睛。 可这还没完。 剑九在一剑洞穿法相头颅之后,直接站在法相的头颅之上,整个人就像一个小黑点一般,显得无比的渺小。 只见,剑九举起手中的血剑,剑尖朝下,直接一剑刺下。 剑尖瞬间洞穿了法相的脑袋,然后穿体而过,庞大的法相直接被一分为二。 原本就布满裂纹的法相,在这一剑之下,直接炸裂,化为漫天碎片。 在一剑毁掉对方的法相之后,剑九还不罢休,直接提剑冲入通佛寺。 当剑九落入通佛寺的时候,瞬间皱起眉头。 只见,整个通佛寺的僧人,都聚集在广场之上,低头盘坐,似乎是在诵经,可却没有丝毫的声音。 这些僧人都死了,体内的生机几乎是一瞬间被抽空,他们死的无声无息,死的猝不及防。 在广场中央,有一座莲台,莲台之上盘坐着一位老僧。 老僧双手合十,在他面前悬浮着一把残剑,那是一把血红无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血腥气的长剑。 在剑九踏入通佛寺的瞬间,原本闭目的老僧,突然睁开眼睛,缓缓道:“你来了。” “嗯?” (°ー°〃) 剑九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再等我?” “贫僧所作所为,就是为了等阁下的到来。” 剑九眯起眼睛,转过头,环顾四周,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她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整个通佛寺都是一片死寂,而整个通佛国国都也是一片死寂,她没有感受到任何活物,显然,慧缘之前猜测的是对的,老僧献祭了一座城的人。 通佛国国都可不是什么小城池,这里至少有数十万人,居然全都被献祭了。 察觉到这一点,剑九脸色冷若冰霜,沉声道:“你当真该死!” “该不该死,不是阁下说了算。” “宰了你,就是我说了算。” 剑九不打算跟其再废话了,直接提剑朝老僧疾驰而去。 然而,面对剑九的出手,老僧却不慌不忙,缓缓的站起身,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小姑娘,你很强,不比当年的姜三甲差,贫僧杀不了你,但留你片刻还是可以的。” 老僧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给人一种得道高僧的感觉。 可随着他话音落下,老僧就握住了残剑,朝着剑九就递出一剑。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以二人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开去。 不管是寺庙内的僧人,还是这里的建筑,在巨大的冲击波之下,直接化为齑粉,而剑九倒退三步,每退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而老僧则倒退九步。 从这一点来看,老僧的实力还是逊色一筹。 对此,老僧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在停下脚步之后,感叹道:“五百年不曾出手,修为退步很多,看来贫僧是真的老了。” 剑九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中的杀机愈发的浓郁起来。 然而,下一秒,剑九就猛地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所在的方向,脸色骤然一变,然后就想离开。 老僧此时却笑道:“施主既然来了,就多留片刻,待斩杀了他,施主大开离去。” 说着话,老僧主动朝剑九奔去,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既然你一味求死,那我成全你!” 剑九转过头,看着老僧,脸色愈发的冰冷,没有丝毫的犹豫,提剑就上。 ------------------------------------- 另一边。 许一凡双手拢袖,站在巨剑之上,眯起眼睛,看向通佛寺的方向。 可惜,以他的目力,什么都看不到。 慧缘站在许一凡身侧,看着通佛寺的方向,片刻之后,她开口问道:“她,到底有多强?” 许一凡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 慧缘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显然,她是不相信这个答案的。 许一凡见状,苦笑一声,没有解释什么。 见许一凡不愿多说,慧缘转移话题道:“悬空寺布局深远啊,连通佛寺都成为他们的自留地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慧缘闻言,则眯起眼睛,微微皱眉。 就在慧缘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一凡却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笑道:“不知道此次,为了杀我,悬空寺出动了多少人?” “嗯?” 慧缘:o((⊙﹏⊙))o “你居然知道我的存在?”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随即,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手里拿着酒壶,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趣的看着许一凡。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男人问道。 许一凡耸耸肩,说道:“我猜的。” “哦?” (°ー°〃) 男人闻言,顿时一愣,随即狠狠灌了口酒,说道:“有意思。” 慧缘看到男人的时候,脸色大变,沉声道:“酒僧,你居然还活着?” 男人看向慧缘,咧嘴一笑道:“你知道我?” 慧缘沉默,她当然知道对方,此人可是佛家当中的一个另类,也是一个传奇,亦正亦邪,即便是南陀山,在非必要情况下,也不愿意招惹此人。 只是,听闻此人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经死在了姜三甲剑下,没想到他还活着。 “你也是来杀我的?” 许一凡问了一句废话。 酒僧点点头。 “你是悬空寺的人?” 酒僧摇摇头道:“不是,早年欠了悬空寺一个天大的人情,我这次来,是还人情而已。” “哦。” 许一凡闻言,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问道:“有的商量?” 酒僧摇摇头。 见酒僧不急着动手,许一凡又问道:“你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不是。” “入圣境?” “嗯。” “很能打?” “还行。” “那你为何不出手?” 酒僧摇摇头道:“要杀你的不是我,我只是来帮忙拦住不良隐官的。” 说完这句话,酒僧转过头,看向身侧,说道:“出来吧,不良隐官。” 话音落下,孟浩然骤然出现。 看着孟浩然,酒僧啧啧道:“啧啧,都说不良人当中,有三大官职的人最为神秘,不良提司,不良隐官,不良刑官,今日我见到了两位,真是有趣。”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刘冬瓜、火漠、齐贤博 “你的废话可真多。”就在酒僧侃侃而谈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然后,许一凡就看到,从数百米之外,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径直朝他袭来。 人还没有靠近,声音已经传来,一股炙热而暴躁的气息,扑面而来。 看到这一幕,孟浩然第一时间就准备出手拦截。 可就在孟浩然选择出手的那一刻,酒僧也出手了。 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男人,出手却十分的狠辣,手中酒壶的酒水直接化作一把水剑,朝着孟浩然的面门就刺了过去。 孟浩然不得不选择跟其交手。 慧缘看到那道火红的影子,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火灵族的人?” 许一凡也眯起眼睛,然后点点头道:“应该是他们了。” “我去拦住他。” 慧缘说完,就准备出手,可许一凡却说道:“不用,看着就是。” “嗯?” (°ー°〃) 闻听此言,慧缘整个人都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许一凡。 却见许一凡嘴角微微翘起,喃喃自语道:“想掀桌子?我倒想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 就在话音落下的时候,那道距离许一凡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被另一道身影撞开。 只见一道刀光乍现,然后红色身影就倒飞出去,在空中溅起一团火星,煞是好看。 红色身影在倒飞出去上千米,才堪堪停住身形,身上火红色的光芒逐渐敛去,一个男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这是一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男人,其全身通红,从头发到肤色,都一片火红,而其手里却拎着一把和其身形登高的开山斧。 在男人面前,站着一个少女,少女身着白色麻衣,看起来像是丧服。 少女背对着许一凡,其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刀身和刀柄一样长,整把刀跟少女那小巧玲珑的身体比起来,显得十分的庞大,可此时,少女右手握刀,刀锋劈在男人的开山斧之上。 “纯粹刀修!” 男人的声音和慧缘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少女没有说话,眼神冰冷的看着男人。 “小娃娃,力道不错,可惜还差了点儿。”火漠抖了抖手腕说道。 只是,他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在看到手中开山斧上的刀锋之后,还是瞳孔收缩了一下。 好霸道的刀法! 这是火漠此时心中最深的想法。 “杀你足矣!”少女冷冷道。 话音落下,少女收刀,然后再拔刀,接着再次挥刀劈下。 火漠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开山斧,抵挡这一刀。 少女的刀法很霸道,霸道的不讲道理,她在挥刀的时候,不像是挥刀,而像是在抡锤子打铁。 “砰!” 一刀落下,劈在火漠的开山斧之上,顿时火花四溅,而火漠整个人更是被这巨大的力量,打的后退数步。 然而,这还没完,少女是得理不饶人,继续挥刀。 一刀又一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霸道。 起初许一凡还能模糊的看到少女出手,可随着少女一刀又一刀下去,少女整个人,连带着手中的大刀,直接成为了幻影。 向来就很暴躁的火漠,在面对少女的时候,就像是一块火红的烙铁,被无情的捶打着。 他只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手之力,整个被少女砍得连连后退。 只是片刻的时间,火漠就倒退了上千米,二人的身影已经看不清,唯独那迸溅的火花,还有那沉闷的撞击声,响彻在众人耳边,很快,二人就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幕的慧缘,瞳孔猛地收缩一下,她看了看少女他们远去的方向,又转过头看向许一凡,犹豫一下,说道:“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许一凡乐呵呵的说道:“你见过她啊。” “谁?” “刘冬瓜。” “啊?!” 慧缘诧异了一下,随即恍然,喃喃道:“原来是那个小姑娘啊,没想到,她也破境了,而且看样子,似乎是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境了。” “呵呵!”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只是乐呵呵的笑着,而慧缘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久久未言。 ...... 在刘冬瓜出手拦截了火灵族的火漠的时候,孟浩然也跟酒僧交手起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酒僧也好,火灵族的高修也罢,还是通佛寺的老僧也罢,他们出现的主要职责,就是把许一凡身边的高修,逐一引开。 此时,剑九被老僧拖在通佛寺,在她没有击杀老僧之前,显然是赶不回来。 孟浩然则是被酒僧以术法神通,直接转移到数十里之外,孟浩然进攻,酒僧却一味的选择防守,当孟浩然想要离开的时候,酒僧就会选择进攻。 看到这一幕,孟浩然冷声道:“好好的人不做,却非要给别人当狗,难怪当年姜三甲会砍你。” 酒僧闻言,也不恼,笑着说道:“我是有情有义的江湖人而已,此次出手,我只是来还人情而已,既然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就不能食言。” “有情有义?你也配?”孟浩然反击道。 酒僧摇摇头道: “你还年轻,不懂。” “呵呵!” 孟浩然一边凌厉出手,一边冷笑不已。 “我很好奇,你当年是怎么从姜三甲手里活下来的?” 酒僧耸耸肩,也没有藏掖什么,直接说道:“我只是前去切磋而已,又不是去决生死,自然能活下来了。” “那你为何又投奔悬空寺?” “我没有投靠悬空寺,我只是欠了他们一个人情而已。” “什么人情?” 酒僧摇摇头道;“他们帮我救了一个人,我答应帮他们出手一次。” “就这么简单?” 酒僧点点头道:“就这么简单。” 孟浩然闻言,沉默下来。 二人硬拼一击,各自后退数十步,站定之后,孟浩然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你若是继续拦我,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想解释什么。” 闻听此言,孟浩然眯起眼睛,然后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决一生死吧。” “浩气长存!” 孟浩然站定,双手掐诀,口含天宪,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其体内爆发出来,而随着其话音落下,天地间无数书生气,从他们脚下升腾而起,朝着孟浩然汇集而来,最终在其头顶,形成一把长剑。 原本脸色一直很平静的酒僧,看到这一幕,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小小年纪,居然养出如此浓郁的浩然气,不愧是夫子的关门弟子。” “天水之盾!” 在评价一句孟浩然之后,酒僧也开始放大招。 只见他手腕一抖,酒壶微微倾斜,然后一道水流从酒壶之中流淌而出,最终在其面前,形成一道屏障。 “若你能一剑破了我的天水之盾,那我就此离去。” 孟浩然深深看了一眼酒僧,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双手握住浩然长剑的剑柄,在他握住长剑的瞬间,孟浩然身边浮现出无数文字,而他整个人也变得虚幻起来。 “人剑合一?!” 看到这一幕,酒僧瞳孔微微一缩。 孟浩然握住长剑之后,人随剑走,剑尖直指酒僧。 这一刻,孟浩然就是剑,剑就是他,这一剑,已经有了半步不可言说的威力。 面对孟浩然这凛然一剑,酒僧脸色凝重,沉声道:“天水漫天!” 只见在酒僧面前,突然出现一道瀑布,瀑布从九天之下落下,横亘在他和孟浩然面前。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此等神通,可谓壮观! “开!” 孟浩然见状,直接一击横扫千军,瀑布直接被一剑斩开,硬生生将瀑布一分为二。 浩然长剑,在这一剑之后,瞬间变得黯淡起来,而孟浩然的身体也变得虚幻起来。 “破!” 在斩开瀑布之后,孟浩然直冲酒僧而去,浩然长剑的剑尖刺在天水之盾上。 天水之盾上面出现阵阵涟漪,而随着二者接触的时间越长,涟漪越多越多。 “咔!” 突然,一声清脆至极的破裂声响起,水盾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裂纹很细微,肉眼不可见,但当裂纹出现之后,就逐渐扩大,而浩然长剑的剑尖,已经穿过水盾,缓缓朝酒僧面门袭来。 只是,孟浩然在劈开瀑布,又击破水盾之后,浩然长剑上的浩然气,已经所剩无几。 酒僧看到这一幕,脸色很凝重,但他没有再做其它的动作,深深地看了一眼孟浩然,点点头,然后看向许一凡那边,轻声道:“结束了。” “嗯,确实该结束了。”孟浩然没有回头,而是表情认真的说道。 酒僧闻言,顿时眯起眼睛,道:“你知道了?” 孟浩然没有言语,而酒僧也没有再问,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 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慧缘松了口气说道:“我们的人很快就会赶来的。” 然而,许一凡听到之后,却摇摇头。 “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一切都是精心算计过的,除了你们三人之外,南陀山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来了。” 慧缘:(°ー°〃) “什么意思?” 可不等许一凡解释什么,慧缘就猛地转过头,看向南陀山方向。 只见,在南陀山那边,有数道恐怖至极的威压,降临在南陀山上空。 两位半步不可言说境大修士! 在这两道恐怖气息出现之后,南陀山也有两道恐怖气息,从山上出现。 许一凡转过头,看了一眼南陀山方向,喃喃道:“为了杀我,不惜出动如此之多的大修士,真是难为悬空寺了。” 慧缘脸色变了又变,她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你知道他们会来?” 许一凡点点头。 “在燕昊天成为半步不可言说开始,一切的平衡都打破了,他们出世很正常。” “你想做什么?”慧缘眯起眼睛问道。 许一凡摇摇头道:“他们活的太久了,不该存在,也不能存在。” “你 想斩杀他们?” “你猜对了。” 说完这番话,许一凡不在理会慧缘,而是喃喃道:“一口气死掉数名半步不可言说,应该能争取一段时间吧。” “嗯?” 慧缘:o((⊙﹏⊙))o 慧缘还没有弄明白许一凡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新的异变发生了。 一道火红箭矢,从数里之外,骤然出现,其速度极快,直奔许一凡而来。 慧缘见状,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果断选择出手。 一尊金刚菩萨法相,骤然出现在天空之上,慧缘一步跨出,主动迎上箭矢。 “砰!” 慧缘刚踏出一步,箭矢就已经来到她面前,箭矢狠狠地撞击在法相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箭矢并没有击破慧缘的防御,但她的身体却摇晃了一下,在空中连退数步,最终被她硬生生止住步伐。 此时,在慧缘的法相胸口,出现一道裂纹,即便是慧缘,也没能第一时间修复裂纹。 在慧缘刚刚站稳身体,又有一道箭矢疾驰而来。 看似只是一道箭矢,可当它出现在慧缘面前的时候,一箭变两箭,两箭变三箭,足足有九箭。 “砰!砰!砰!” 随着箭矢的疾驰而来,接二连三的撞击声,骤然响起,其声音宛如撞钟一般沉闷。 每一支箭矢,都击中在法相胸口同一个位置之上,原本只是一个黑点儿,可随着几箭下来,黑点变成窟窿,慧缘更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退再退。 “咔嚓!” 在七箭之后,慧缘的防御终于被破开。 第八箭直接集中了慧缘的胸口,入体一寸,但最终还是被慧缘挡住了。 此刻的慧缘,法相消失,而她整个人宛如金佛一般,矗立在天空之上,脸色苍白,口耳鼻中,有金色鲜血渗出,顺着那张绝美的脸颊,缓缓滑落,其胸口的僧衣,也出现金色血液。 显然,慧缘受伤了。 而就在慧缘勉强抵挡住第八箭的时候,第九箭紧随其后,箭头撞在箭尾之上。 “噗!” 原本只是入体一寸的箭矢,在巨大的撞击之下,直接穿透慧缘的身体。 慧缘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带的倒飞出去。 慧缘不是此人对手,还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慧缘就已经落败,显然,出手之人绝对是半步不可言说的存在。 在箭矢袭来,慧缘出手之际,没有人控制的巨剑,从天空快速坠落,许一凡整个人直接趴在巨剑之上,连人带剑,笔直朝地面坠去。 如果没有人接住许一凡的话,那许一凡的下场可想而知。 就在许一凡下坠的时候,一支箭矢朝着许一凡的面门就疾射而来。 眼看着许一凡就要饮恨当场的时候,那支箭矢却在空中止住了,一个身着儒衫,手持书卷的男子,出现在许一凡身边。 在男人出现之后,原本急速下坠的许一凡,瞬间止住身形。 男人转过头,看向许一凡,有些无奈道:“你小子玩的可真大。” “嘿嘿!” 许一凡闻言,睁开双眼,仰起头,看着男人嘿嘿一笑。 “驸马爷来了。” “哼!” 齐贤博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若不是来的及时,你小子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你来这儿,长公主知道吗?”许一凡却转移话题问道。 齐贤博:“.......” “就是她让我来的。” “啊?!”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愣住了,似乎这个结果有些出乎许一凡的预料。 齐贤博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她是看在若兮的面子上,不然的话,哼哼......” 听到齐贤博这么说,许一凡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许一凡跟齐若兮之间的事情,很难说清楚,其实不止是齐若兮,还有徐诗芷、刘冬瓜、古沫汐等女子,许一凡跟她们的关系,都很难说清楚。 幸好,齐贤博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他看向天边,说道:“该出现的都出现了,该来的也都来了,那接下来就该杀人了。” “唉!” e=(′o`*))) 说到这,齐贤博叹息一声道:“打架真的很粗鄙,这不符合读书人的身份啊。” 然后,齐贤博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许一凡,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嚯嚯我姑娘就不说了,还要给我找事儿做,真是耽误老夫看书。” o((⊙﹏⊙))o 闻听此言,许一凡满脸黑线,他都不知道该这么接话了。 齐贤博也没指望许一凡接话,他大手一挥,将许一凡朝地面送去。 许一凡踩着巨剑,缓缓朝地面落下,而在地面上,一支百人护卫队已经等候多时。 “好好看,好好学,看看读书人是怎么打架的。” 就在许一凡平稳落地之后,齐贤博的声音在许一凡耳边响起。 还不等许一凡说什么,就看到齐贤博把手里的书插在腰间,然后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大有一副下地干活的架势,接着就看到齐贤博一步跨出,转眼就出现在天边。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剑甲、刀甲、武甲、地甲 元符十七年。 正月二十一。 西域中部发生惊天大战,这是一场专门为了斩杀许一凡而准备的杀局。 悬空寺出动三位半步不可言说境的高修。 潜藏通佛国通佛寺五百年之久的释圆和尚,悬空寺罗汉首座释罗和尚,极西王朝的供奉司寇箭,这三人都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还有欠下悬空寺人情,入圣境巅峰的酒僧和尚。 除了极西之地的人之外,沙海禁地也出动了三位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 沙海禁地长老火影、火漠、火石。 至于中洲这边,除了剑九、孟浩然、刘冬瓜和齐贤博之外,佛门更是一口气出世了五名半步不可言说境大修士。 释圆和尚为了潜藏入西域,使用秘法封印自身修为,而为了突破封印,他不惜献祭了通佛国国都三十万人,以此来恢复修为。 可才恢复修为没多久的释圆,直接惹怒了剑九。 一剑洞穿释圆的法相头颅,又一剑打碎其法相,更是在已经沦为死城的通佛城,活活砍死了这个活了近八百年的老怪物。 在这一战当中,剑九展现出了女子剑神的彪悍实力。 在大战之后,释圆的头颅被斩下,然后-洞穿,被一柄长剑,带着飞往佛光城,一路疾驰数千里,最终钉死在佛光城的城头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把当天,正在进攻佛光城的极西王朝军队,吓得连忙后撤,暂时停止攻城。 入圣境巅峰境的酒僧,被孟浩然斩断天水瀑布,击碎天水之盾,更是打烂那件不是凡品的酒壶,最终被孟浩然一剑砍断其右臂,更一拳打断了酒僧和尚的修为根基,使其身负重伤,最后不得不施展秘法逃亡。 在这一战当中,孟浩然展现出了可以跟半步不可言说一战的实力,更让人没想到的时候,孟浩然真正走的是武道,他其实是一个纯粹武夫。 昔日的天下十二甲,武甲是武神,在武神之后,数千年时间里,自天下再无高修武夫,直到八十多年前,一人独占三甲的姜三甲,曾经被评为武道第一任,新的武甲。 现如今,新的武甲再次出现。 不过,现在的孟浩然,境界还是低了些,如果等他突破到半步不可言说境,那武甲的名头,就实至名归了。 在这场最低都需要入圣境才能参与的战斗当中,最为亮眼的还是齐贤博。 这位儒家弟子,现如今大炎王朝的驸马爷,其实也是一位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大修士,而且他还是天下十二甲之一的地甲。 齐贤博出世,一人独占两大半步不可言说境大修士。 司寇箭以箭术为根基,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以箭术成就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大修士,仅仅九箭,既差点击杀证的菩萨果位的慧缘。 五百年前,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当中,司寇箭凭借着其高超的箭术,击杀过一位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重创两位半步不可言境,一战成名。 据说此人在两百年前,已经被孙曦圣斩杀,可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还活着,而且箭术又有精进。 可惜,如此强大的大修士,直接被齐贤博打烂法相和身躯,一代箭神就此陨落,最让人唏嘘的,还是司寇箭是死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箭术之下。 “司寇箭!” “射日弓!” “浩然箭!” 齐贤博出现在司寇箭面前的时候,就说了三句话,大地之中,一把巨大弓箭骤然浮现,然后一支由无数浩然气凝聚而成的箭矢,自东方而来,跨越上万里,直接一箭击穿了司寇箭。 战斗开始了吗? 不,已经结束了。 可能司寇箭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陨落在这里。 至于火灵族的火石,这位据说沉睡了近千年的老鬼物,才出世就陨落了。 火石的体魄十分强健,丝毫不比佛家的金刚身差,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金刚身还要强上一些,可即便如此,火石的身躯被齐贤博一寸寸打烂,最终只剩下一颗脑袋,被齐贤博随手丢向塔撒哈沙漠,掉落在正在厮杀两军阵前。 齐贤博很强,非常强,不可理喻的强。 当他放下袖子,拿起书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可当他卷起袖子的时候,他就是脾气最暴躁的莽夫。 之前,许一凡以为东郭游的脾气已经很暴躁了,可在看到齐贤博的出手之后,才知道,儒家脾气最暴躁的还是这位,被所有人忽视的驸马爷。 一人独占两大高修,却是最先结束战斗的。 天下十二甲,果然名不虚传,杀人都那么轻松惬意。 在击杀两大半步不可言说境之后,齐贤博站在原地,朗声道:“读书人,打架厉不厉害?” 这句话,似乎是在问许一凡,又似乎是在问天下人。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也没人有资格回答,在不可言说不出的情况下,齐贤博就是目前半步不可言说境第一人。 至于火灵族的火漠,他是最憋屈的,也是被打的最惨的。 他的对手是修霸刀的刘冬瓜,在那场战斗当中,他直接被活剐了,整整被砍了三万六千多刀。 凌迟! 火漠直接被刘冬瓜给凌迟砍死了。 二人从西域中部,一路打到塔撒哈沙漠。 一路打,火漠一边掉肉,这一路过去,鲜血撒了一路,到了最后,在塔撒哈数万人的见证下,火漠被削成骷髅架子,整个身躯,没有一点皮肉,骨架之上,更是遍布刀痕。 没人知道刘冬瓜是怎么做到的,他们只知道,新一代的刀甲出现了。 跟剑甲一样,新一代的刀甲居然也是一位女子,而且还是一个体型小巧玲珑的少女。 另外,出现在南陀山,阻拦南陀山出手救援许一凡的两位半步不可言说境修士,死的非常凄惨。 悬空寺罗汉首座释罗,直接被打的形神俱灭,最后只剩下一颗残缺的舍利子,还被南陀山的僧人给捏碎了。 至于火影,她在看到其他人都相继陨落之后,就像逃走,结果被五名半步不可言说拦下。 火影没有死,却生不如死,直接被打成重伤,整个人被钉在南陀山山脚的石碑之上。 除了这些半步不可言说境之外,还有数十名超五境修士,也参与了这次袭杀当中,而他们的下场已经注定。 不是被斩杀当场,就是直接被擒拿住。 这一日。 西域被打的天崩地裂。 这一日,公有五名半步不可言说境的大修士陨落。 许一凡再次向世人证明了他队伍的强大,也极大的震慑住了,那些想打他主意的家伙。 也是在这一日,佛光城外,公西迦叶暂停攻城步伐。 而在塔撒哈沙漠深处边境上,沙朝大军和番号军汇合,主动出击,围剿三十万火灵族大军。 这一日,新一代的天下十二甲,诞生了三位。 剑甲剑九,刀甲刘冬瓜,武甲孟浩然。 旧一代的天下十二甲,地甲齐贤博出世。 这一战之后,天下震动,局势再次发生诡异变化。 很多已经蠢蠢欲动,甚至已经悄悄出世的半步不可言说境大修士,再次沉寂下来。 大战结束之后,收尾的工作自然是由南陀山来处理。 虽然这一战打赢了,可中洲这边也损失惨重,尤其是西域。 南陀山新任菩萨慧缘,这位金刚菩萨,被司寇箭洞穿身体,虽然没有死,但也身负重伤。 另外,南陀山两位金刚,也被释圆给达成重伤,其中一人更是直接跌境。 除此之外,通佛国名存实亡,国都被毁,包括国王在内的三十余万人,尸骨无存,这个传承了数千年的王国,就因为释圆一个人,直接被毁灭。 还有,在释圆他们行动失败之后,极西之地在西域安插的无数谍子,开始疯狂的搞破坏,进行最后的疯狂。 虽然这些人很快就被南陀山扑杀,可他们造成的破坏,还是很严重的,这极大的影响了西域接下来的布局。 但,整体来说,这次的收获还是很大的。 半步不可言说,不是路边的大白菜,每一个半步不可言说,都是曾经名动天下的大人物,而这样的人,他们活着就是极大的威慑,类似于地球上的核弹。 极西之地的半步不可言说,肯定不止这几人,可在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连续陨落四人,即便是极西之地,也是一种重创。 至于沙海禁地的火灵族,他们此次跑出来蹚浑水,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相对于财大气粗的极西之地,沙海禁地的高修人数就少 . 了许多,火漠和火石的陨落,对火灵族的出世,影响极大。 最让火灵族无法忍受的是,火影居然被囚禁在南陀山山脚之下,这可是耻辱啊。 堂堂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大修士,居然沦为了阶下囚,而且还是人人都可以参观的囚徒,可以说,火影现在是真的生不如死。 不过,原本因为南陀山下达的一道道,极其苛刻的佛旨,而心生不满的西域佛徒,也因为这件事,瞬间变得团结起来,做事的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以往,人们在没有见识过超能大修士之前,觉得所谓的超五境和半步不可言说,都是夸大其词,所谓的浩劫,也不过骗人的手段罢了。 可现如今,当这些超能大修士出现之后,他们抬手投足间,造成的破坏,远超人们想象,强大如通佛国这样的存在,在半步不可言说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 大战结束之后。 许一凡独自去了一趟南陀山,就带着剑九离开西域,回到了康城。 齐贤博则直接去往塔撒哈沙漠。 “安然。” “嗯?” 通往康城的路上,剑九正在跟许一凡闲聊着。 “大炎的驸马爷好厉害啊。” “呵呵!” 听到剑九这么说,许一凡顿时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在大炎王朝,最被忽视的就是这位驸马爷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半步不可言说的?”剑九又问道。 “上次我在炎城的时候,踏入入圣境的时候,无意间知道的。” “那你当时怎么没说啊?” “东郭先生在啊,他跟驸马爷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听说当年,二人还在书院的时候,就不对付,在东郭先生面前,最不能提的,就是驸马爷了。”许一凡笑着解释道。 “哦,这样啊。” 剑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说道:“读书人的事情,真难懂!” “哈哈......” 闻听此言,许一凡顿时笑了起来。 “文人相轻嘛,很正常。” 剑九撇撇嘴,然后说道:“既然驸马爷跟东郭先生不对付,他这次怎么去塔撒哈了?” 许一凡表情严肃道:“塔撒哈的战况比我预想的,还要惨烈一些,火灵族也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一些,单靠东郭先生,是镇不住的,需要一个有分量人去才行。” 剑九闻言,点点头。 确实,此次袭杀事件,火灵族居然出动了三位半步不可言说的存在,这说明火灵族的底蕴很雄厚。 但这并不是许一凡担忧的事情,他真正担忧的,还是极西之地居然已经跟沙海禁地联合起来行动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中洲西北,现在局势本来就很严峻,单独面对一个敌人,就已经很麻烦了,如果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已经达成联盟,那对中洲而言,威胁程度是成几何倍的增加。 佛光城那边,有南陀山大修士镇守,暂时不会出问题,而塔撒哈那边,也需要有人坐镇,现如今,夫子在北荒,齐贤博又出世了,那他去最合适。 “你说,驸马爷去了塔撒哈,会不会跟东郭先生打起来啊?”剑九思维跳跃道。 (°ー°〃) 许一凡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摇头道:“应该不会。” “为什么啊?” “因为东郭先生现在打不过驸马爷。” 剑九:“......” 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让剑九瞬间不想说话了。 不过,剑九的思维总是很跳跃。 “冬瓜姐姐,此次出关,特地来帮你,你怎么就那么让她走了啊?” 说起刘冬瓜,许一凡眼神温柔,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怎么留啊?” 剑九转过头,看向许一凡,说道:“你若是想要留下她,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不会走的。” 然而,许一凡却摇摇头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她此次破境,境界还不稳,就来到这里助我,这对她的影响很大,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不想让她来的。” “你喜欢她?”剑九突然问道。 许一凡一愣,随即苦笑道:“冬瓜是个好女孩,也是一个很倔强的女孩,很多时候,她倔强的让人心疼,对于这样的女孩,没人会不喜欢的。” 剑九点点头,确实,刘冬瓜确实很招人喜欢,哪怕是对谁都不假辞色,尤其是对那些靠近许一凡的女人,剑九都心生反感,心怀敌意,可刘冬瓜是少数让剑九没有这种想法的女孩子。 哪怕她们是第一次见面,可剑九在看到刘冬瓜的时候,居然心生亲近,还主动跟她说话,这实属难得。 二人都沉默下来。 良久之后,剑九问道:“这一次,死了这么多半步不可言说的存在,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吧?”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一战之后,那些半步不可言说肯定是不敢轻易出世了,但其他人就不同了,高战之间的博弈,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残酷的军队战争了。” “难道极西王朝不撤军吗?”剑九诧异道。 “既然选择了开战,他们就不会撤的,而且这一战之后,他们会更加疯狂的。” 说到这,许一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高战之间的博弈,确实能影响到战局的走向,但真正影响战局的,还是底层的军队博弈,如果佛光城久攻不下,或许极西之地会撤军,可如果佛光城在短时间被攻破,即便是高战不少的西域,也会彻底陷入被动当中。”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之前还要那样做呢?”剑九不解的问道。 “西北的战争,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靠他们自己了,而我在离开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逼迫那些高战乖乖地坐在原地,只要他们不动,那这场战争就还有的打,如果他们直接投身战场,对我们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说到这,许一凡又摇摇头道:“不过,这个办法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你去康城做什么?” “李影在佛光城,他需要有自己的人马,而且西域作为抵挡极西之地的主力军,也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大炎也该出动了。” “这样啊。” 剑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南海之滨开战 正月二十七。 许一凡抵达康城,在康城召开了一场军事会议。 两个时辰之后。 “咚!咚!咚!” 沉寂已久的战鼓,骤然被擂响,号角再次吹响,无数将士身披战甲,手握长枪,鱼贯而出,矗立着康城之外。 许一凡一身白色将军铠,手握天子剑,独立于城墙之上。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旌旗猎猎,此时,阳光正好,城墙下,聚集了三十万炎军,温暖的阳光映照在铠甲之上,衬托的漆黑的铠甲,愈发的黝黑和厚重。 秦之国作为秦之豹的副将,此时也一身将军铠,高坐马背,手握长枪,位于三十万炎军之首,仰起头,看着城墙上的那个少年。 三十万炎军,包含了所有军种,这三十万将士,都是从各个军种当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 站在城墙之上,许一凡注视着前方,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三刻钟之后,三十万大军集结完毕,许一凡上前一步,手搭在女墙之上。 “炎军威武!” “将军威武!” “炎军威武!” “皇帝威武!” “炎军威武!”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 “众将在!” “如今极西王朝作乱,浩劫降临,世事动荡,民不聊生,西域王朝驻守佛光城,已经战死无数,吾等身为炎军,为守卫大炎而生,也是中洲军,更是为守卫中洲而生,岂能任由山河破碎,大炎凋零,中洲陆沉!” “战!战!战!” 众将士齐声怒吼! 许一凡环顾一周,继续高声道:“炎军号称中洲第一强军,也号称天下第一强军,千百年来,一舞长枪,血溅沙场,独守大炎。” “作为中原之狼,当四面角声起,山河将破之时,必当果断舍弃锦衣、斩断柔情,为守家国不顾生死,尽诸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炎魂。” “尔等可愿随吾一起,为国尽忠,血战沙场,抛生死,诛逆贼,伐天劫,保家国,卫黎明,用手中的长枪,去守护大炎的荣光,捍卫中洲的领土?” “战!战!战!” 许一凡拔出手中天子剑,朗声道:“即日起,尔等不再是镇西军,也不再是炎军,而是大炎道兵,为守卫大炎而战,为守中洲而战。” “炎道兵威武!” “战意不息!” “炎道兵威武!” “忠魂不灭!” “炎道兵威武!” “风!大风!” 许一凡剑指西方,怒吼道:“三军将士听令!” “众将在!” “殺!” 说完,许一凡收起天子剑,走到战鼓旁,拿起鼓槌,沉声道:“吾等尔等凯旋而归!” “咚!咚!咚!” 急促而高昂的擂鼓声,响彻大地,三十万大炎道兵,缓缓转身,开始朝西方前行。 在三十万大炎道兵出征的那一刻,康城的城墙上,响起了大炎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元符十七年。 正月二十七。 大炎国师许一凡,从西域归来,擂鼓聚将,身着白袍,亲自擂鼓,送别三十万大炎道兵,奔赴佛光城,听令大皇子,协同西域军作战,守卫中洲西部边境。 这是一场送别,一场生死之别,当他们出征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们会战死于异国他乡。 这一日。 西凉山竖起石碑三十万! 这一日,许一凡独立城墙之上,目送三十万大炎道兵西去。 城墙上。 秦之豹缓缓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神色平静的许一凡,抿了抿嘴唇。 “他们的后事,我会处理好的。” “嗯。”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说道:“他们的家属,尽数迁徙至长安,良田、房舍都要安置好,其子女免试,悉数送入书院。” “已经在安排了。” “所有人,登记在册,不管是西凉山,还是安寿岛,亦或者是炎山,都要有他们的名字。” “是!” 许一凡并没有在康城停留多久。 在亲自送走这三十万大军之后,许一凡就直接从康城回到西洲城,在西洲城待了几天,他就直奔玉门关而去,在经过玉门关之后,许一凡就神奇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 正月二十五。 在南陀山之战结束之后,公西迦叶停止攻城三天。 但三天之后,公西迦叶再次展开攻城,其攻势之大,远超以往。 三十万蚁军,十万正规军,自拂晓开始,就开始攻城,而这只是先锋部队而已。 公西迦叶公然放话:“谁能第一个杀上佛光城城墙,直接封侯,可世袭罔替,待西域攻破之后,可直接建国,子女可直接进入悬空寺修行。” “谁能取回释圆法师的头颅,直接封王,世袭罔替,可直接建立王朝,子女可直接进入罗汉堂。” “谁能斩杀佛光城大将西门愚,直接封将,领兵三十万。” “谁能斩杀大炎大皇子李影,直接封王,可进入罗汉堂证道。” “.......” 一道道奖赏的命令下达之后,整个极西王朝的军队,都疯狂了。 这些奖赏不单单是针对正规军的,也包括蚁军。 如此一来,从二十五号开始,佛光城就面临着巨大的压力,战争的惨烈程度,进一步升级。 短短一天时间里,敌我双方伤亡人数,已经高达数万之多。 这场战争,不但有由平民组成的蚁军参与,还有极西王朝的正规军,以及超五境以下的所有修士参与其中。 在这种规模的战场上,超五境以下的修行者,他们的命跟寻常士卒没有什么区别,在这里逞英雄,往往死的很快。 自南陀山之战之后,天下时局再次发生变化。 对于中洲而言,好消息是,超五境修士不会轻易出现在战场上,即便出现,也都是以王对王的情况出现。 至于说超五境以上的修士,现在没人敢出来,只要出现,就会被诸多半步不可言说境联合针对。 如此一来,双方基层军队的对垒,不会出现一面倒的情况。 但坏消息是,在超五境及以上的修士不参战的情况下,基层军队的伤亡成倍增加,而且战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惨烈起来。 ------------------------------------- 二月初一。 齐贤博现身塔撒哈深处边境,亲自坐镇中军。 沙海禁地出现的三十万大军,遭到了沙朝和番号军的围剿。 这场战争,持续了近一个月时间。 双方都损失惨重,但好消息是,沙海禁地的三十万前锋军,被蚕食殆尽,除了部分将士之外,大部分都被斩杀在战场之上。 可坏消息是,为了歼灭这三十万先锋军,沙朝出动了百万大军,番号军更是出动了十万大军,在付出了二十多万的伤亡之后,才最终歼灭先锋军。 其中伤亡最大的就是沙朝,火灵族对他们的克制很大,很多时候不得不选择一换一的打法。 然而,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在二月底的时候。 也就是沙海禁地三十万先锋军被屠戮殆尽之后,沙海禁地再次集结百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离开沙海禁地,朝着沙朝国都而来。 跟佛光城那边一样。 超五境及以上的修士,不会出现在战场上,但他们可以指挥作战。 相对于佛光城的战况,塔撒哈战争就更加的惨烈。 凡是被火灵族攻克的地方,沙朝根本没办法争夺回去,即便争夺回去了,也无法长期驻军。 随着战争的不断激烈,塔撒哈沙漠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而沙海禁地的地盘,正在一步步扩大。 当然,在这期间,也不是所有超五境都愿意遵守规则的,可当有超五境修士选择破坏规则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围殴。 中洲西北的局势,越来越危险,西域也好,沙朝也罢,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从正月初,一直到三月初,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中洲西域已经伤亡百万人之多,而这个数字,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剧着。 ------------------------------------- 三月初。 一个惊天消息传回中洲各地。 南海之滨开始集结三百万大军,从南方开始进攻。 继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发动战争之后,南海之滨也不在作壁上观,直接选择跟南夷开战。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短短三天时间,南夷南部失守,南夷并未在南部驻守太多军队,这导致才被中洲势力占据的武葬秘境,在这场战争开启之后,直接落入南海之滨手中。 对于这个结果,中洲似乎早有预料。 之前占据武葬秘境的中洲联盟,年轻一代的弟子,提前得到消息,撤离了武葬秘境,但很多老一辈的,尤其是那些寿命枯竭的修士,他们选择留在武葬秘境当中。 为了阻止南海之滨得到武葬秘境,很多老一辈的修士,选择战死在武葬秘境当中。 三月十七。 武葬秘境沦陷,近百位修士战死。 不过,武葬秘境虽然落入南海之滨手中,却也给南海之滨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武葬秘境被摧毁了,有数十名修士,再知道突围无望,又无法杀敌之后,他们选择玉石俱焚,找到武葬秘境的核心,以自爆的方式摧毁了武葬秘境的核心,使得整个武葬秘境沦为生命禁地。 这个才现世,不过一年多时间的秘境,就这样被毁灭了。 当然,也有一些修士选择了投敌,其中投敌最多的,就是方士体系了。 方士体系本身就跟南海之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之前,在争夺武葬秘境的时候,方士是站在中洲这边的,可没想到,当南海之滨入侵的时候,方士选择了投敌。 当这个消息传回中洲的时候,中洲震动。 在这个时候,方士成为了人人喊打的人,大炎王朝炎武帝,更是直接下令,出动不良人,开始清剿所有方士的产业,其中遍布中洲各地的日月斋,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座座日月斋,在极短的时间被拔除,无数方士子弟,不管是修行者,还是给方士做事的人,都被清剿诛杀。 这里面,以海洲的战况最为惨烈。 当初,方士出世的时候,率先占据的就是海洲,在这期间,方士对海洲,以及周边几个洲,进行了很大程度的渗透,这种渗透包括方方面面。 在西北战争结束之后,海洲重新回到了大炎王朝手中。 许一凡的大本营在海洲,而殷元魁新建的镇海军也在海洲,在这两大势力当中,也有不少方士成员,当方士遭到清洗的时候,很多方士也提前开始高破坏。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给许一凡,给大炎,给中洲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日月斋被拔除了,无数方士成员被斩杀了,可他们传递出去的东西,都无比的重要。 要知道,日月斋作为方士在世俗当中的门面,以买卖情报而著称,这些年,他们收集到的情报是何其之多。 随着方士的叛变投敌,很多跟日月斋有着深切联系的人和势力,也在这个时候寻找投敌。 有些人是真心实意想投敌,可有些人则是被逼无奈,被胁迫着投敌的,还有些人是被忽悠着投敌的。 可不管他们是为何投敌,叛变就是叛变,一场清剿叛徒的行动,也在第一时间展开。 作为上位者都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清除这些叛徒,不但会造成更大的损失,也会给人心带来很大的躁动。 现在的中洲,之所以能够众志成城,是无数人牺牲了很多东西,付出了很大代价换来的,绝对不能因为某些人,就轻易被毁掉。 方士的叛变,是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们的投敌,虽然给中洲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可其影响终究还是有限的,说到底,方士不过是一个修行体系势力而已。 可南夷的态度,随着方士的叛变,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 镇南军帅账之中,武英叡身着常服,席地而坐。 此时,武英叡的手中拿着一枚棋子,看着眼前犬牙交错的棋盘,有些举棋不定。 在武英叡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正是不良人墨白。 墨白没有看棋盘,而是在看一份带血的情报,脸色阴沉的可怕。 “方士投敌了,南夷难不成也想投敌?”墨白沉声道。 “他们敢。”武英叡拿着棋子说道。 墨白放下手里的情报,抬起头,看向武英叡,冷笑道:“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多年前,他们就曾这么干过。” “那是以前,那时候,只是世俗王朝之间的争斗,各大修行体系势力只是躲在幕后博弈,不管胜负如何,受伤害只是世俗而已,现在则不同了。” 武英叡把手里的棋子丢入棋盒,继续说道:“现在各大修行体系势力都从幕后走到台前,他们想要投敌,或者想要引狼入室,就得掂量掂量,方士已经是前车之鉴了。” 墨白闻言,点点头,但他很快又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南夷的实力不容小觑啊,中洲十大修行体系,南夷可是占据了两个,巫族和蛊族如果选择背叛,单靠镇南军是挡不住的。” “怕什么?我镇南军的儿郎,早已经饥渴难耐,磨刀赫赫,随时准备杀敌。” 墨白看着武英叡,有些无奈道:“我知道镇南军很强,可再强,你能以一军之力对抗整个南夷?” “有何不可?”武英叡反问道。 墨白闻言,顿时有些头疼起来,武英叡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很倔。 “即便你挡得住南夷,可南夷后面还有南海之滨呢,你怎么挡住他们?” “这不是还有你们不良人吗?” 墨白摇头道:“你不要太高看我们不良人了。” “那不是还有国师嘛。” 墨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国师又不是神,他才稳住西北的战局,已经是心力交瘁了,你就放过他吧。” “呵呵!” 武英叡笑笑没说话。 墨白则继续说道:“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依靠国师啊,南夷如果能争取,还是要尽量争取一下的,毕竟有南夷的十万大山在,南海之滨没那么容易打进来。” 听到墨白这么说,武英叡点点头,道:“嗯,你说的没错,南夷现在只是摇摆不定,还没有投敌,确实应该争取一下。” 但武英叡说完之后,话锋一转道:“可若是争取不到,该怎么办?” 墨白眯起眼睛,幽幽道:“国师说了,如果争取不到,那就先铲除南夷,十万大山是一个不错的埋骨之地。” “哈哈......” 闻听此言,武英叡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愧是国师,对我胃口。” 墨白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重回安民镇 “咯咯咯......” 伴随着最后一遍鸡鸣过后,安民镇开始骚动起来。 “咿呀!” 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麻雀在屋檐下,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飞来跳去,似乎是在向早起的人问好。 早起的妇人在水井旁打水,一座座低矮的房屋内,让其炊烟,袅袅炊烟在薄雾里升起,弥漫了整个村庄。 小巷里有脚步声响起,还伴随着阵阵咳嗽声,牛在牛栏里开始不安分起来,呼唤着主人,沾满露水的青草正在伸着懒腰。 太阳在经过一夜的奔跑之后,红着脸从山的那面探出头来,染红了山头,草尖上的露水闪着熠熠的光芒。 穿着简单衣服的孩子,蹦蹦跳跳的穿梭在街巷之间,男人们端着饭碗,或蹲在门口,或聚在巷子里谈天说地,土狗趴在男人的脚边,抬起头,摇晃着尾巴,等待着掉下来的饭菜,可总是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小鸡们抢先一步叼走。 小镇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镇子东边,有一条小河,宛如一条带子,从镇子的前面缓缓流过,小河的源头据说是来自长白山的山巅,由雪水融化而成。 清晨,河水清澈,阳光洒满着钻石闪闪发光,水草在河底下招手,鱼儿吹着泡泡欢跳着,青色的石板排在岸边,洗衣的妇女欢声笑语激起微波,小孩拾取碎石,打着水漂,向彼岸飞去。 黄昏,夕阳染红了河水,照亮了蛙鸣,河里的鸭子在小主人的呼唤声中,嘎嘎地回家。 夏天,风送来阵阵的荷花清香,孩子们在河里嬉戏,剥开莲蓬,吃着莲子,满嘴清甜,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冬天,小河结冰,停止了碗里的喧嚣,只有几只麻雀,踩在冰面之上,低头寻觅着食物。 小河见证了一个村庄,从过去走到现在,也必将见证一个村庄的未来,小河也看见了,不知多少悲欢离合,也收留了不知多少笑语和泪水,小河也不知流了多少年,依然向潺潺流动。 太阳高升,无数村民戴上草帽,赤脚踏走在田埂,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操-弄着农具,肩膀上的肉被扁担压的鲜红,朝阳看到过他们的身影,星星为他们照过脚下的路。 汗流了多少,只有庄稼知道。他们勤劳,可紧紧只有少的可怜的几亩田地,怎么也不能喂饱他们贫穷的生活。 一双眼睛透出着憨厚,不多地话说出来就落地生根,黝黑的脸膛刻着岁月的辛酸,也刻着做人要保持本质的信条,不坑不欺不骗,凭着双手过自己塌实的生活。 河水渐深,井水渐暖,老槐更老,铁锁生锈,大云低垂,桃花盛开。 一男一女踩着朝阳的影子,缓步走入安民镇。 剑九身着绿色衣裙,那头翠绿的长发,已经由绿变黑,此刻,她正手拿风车,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其实,对于剑九而言,不管是人口密集的城池,还是眼前的城镇,剑九都不陌生。 对于一个从小就颠沛流离,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的孩子来说,没有她没见过的风景,只是,那些对于别人来说是风景的东西,在她眼中还抵不过一个包子。 活着,其实比什么都重要。 相对于城池,剑九更喜欢村镇,小镇虽小,粗粮可以养胃,书籍可以养气,景致可以养目,寂寥可以养心。 如果可以幸福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呢? 走在布满鸡屎狗粪的街道上,呼吸着那还算新鲜的空气,剑九眯起眼睛。 “这就是安民镇?”剑九侧过头,看着满脸回忆神色的许一凡,开口问道。 “嗯。” “好不容易回家了,你不开心吗?”剑九又问道。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愣了一下。 回家? 多么陌生的词汇啊,对于很多人来说,回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安民镇的人来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多数人都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大多数都是往返于田地之间而已。 不管白天多么的辛劳,不管日子过的如何贫苦,只要进了家门,那一切烦恼都不再是烦恼。 别人有家,许一凡却没有。 安民镇虽然不是许一凡的家,可却胜似他的家,他在这里‘重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小心翼翼的窥视着这个世界,直到有一天,他离开坟冢,背起书箱,离开小镇,然后一走就是很多年。 走过很多路,翻过很多山,渡过很多河,见识过很多人,去过很多地方,可最让许一凡心心念念,却又不愿提起的,还是这个充满鸡屎狗粪的安民镇。 在踏入镇子之前,许一凡在外面站了一夜。 近乡情怯,或许说的就是许一凡当时的心情吧。 不管走过了多少地方,见识过多少人,做过多少事情,许一凡最难以忘怀的还是这里。 看着周围的一切,许一凡既感到熟悉,又觉得陌生。 短短几年不见,镇子里的很多人都老了,很多当初还是孩子的村民,此时已经为人母,为人-妻,为人父,为人夫了。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残酷的东西,无情的屠杀着所有的一切。 见许一凡不说话,剑九就愣愣的看着许一凡。 “呵呵!” 突然,许一凡咧嘴一笑,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看着剑九说道:“当然开心了。” “嗯,我也很开心。”剑九说道。 许一凡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剑九的脑袋。 许一凡和剑九的到来,其实早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二人长得都很好看,再加上他们的穿着都很华贵,走在镇子里,想不引人瞩目都不行。 其中,还有一些人已经认出许一凡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不太敢上前相认。 对于许一凡,安民镇的很多人都知道,也都认识,一个跟着老瞎子住在坟冢的孤儿嘛。 人很聪明,嘴巴也很甜,长得还好看,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以前还有很多妇人,心心念念想把许一凡变成童养婿,可惜,她们没能成功。 跟许一凡同龄的一批人当中,哪个女孩不喜欢许一凡啊,哪怕她们现在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偶尔还是会响起那个手捧道德经,坐在老槐树下晒太阳的少年郎。 每每想起的时候,都会一阵脸红,眼中闪烁着惋惜的神色,然后再回过头,看看躺在身边的粗鄙男人,以及那一堆的孩子,又觉得无奈,暗骂一句浪蹄子,就把这份幻想硬生生埋在心底。 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想通了一些事儿,打开心结之后,许一凡就带着剑九,穿街过巷,遇到人就亲切的打着招呼,叔叔伯伯,婶婶姐姐的叫着。 起初,很多人都是一愣,随即都想起许一凡了,开始热情的打着回应着,还有一些胆大的妇人,一如当年,走到许一凡面前,伸出手捏捏脸,拉拉手,调笑几句,再趁机揩油。 说的兴起的时候,还拉着许一凡的手,往自己胸脯上蹭,完全无视旁边已经黑着脸,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男人,看着许一凡那害羞尴尬躲避的窘态,这些妇人们顿时哄堂大笑。 小地方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纯朴,也是这么的胆大,不要指望他们有多少文化,也别指望他们有多好的素质,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对待自己人,总是那么的温和与大度。 在一阵调笑之后,这些妇人就不在逗弄许一凡,转而是拉着剑九的手,开始问东问西。 问的最多的,还是剑九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里又几口人,跟许一凡是什么关系,俨然一副婆家人对待儿媳妇的架势。 这架势直接把已经跻身剑神的剑九,弄得一阵脸红,倍感手足无措。 小镇的人很热情,在得知许一凡回来之后,就纷纷要求许一凡去他们家吃饭。 饭菜好不到哪去,可热情是真热情,这也让从离开安民镇,就一直紧绷着神经的许一凡,在这一刻感到了放松起来。 许一凡也没有推辞什么,只是说先带剑九去坟冢看看。 对于这件事,自然没有人反对。 一直快到中午,许一凡才带着剑九从小镇内杀出来。 看着并肩而行,朝着荒山而去的二人,镇子里的村民,不由得感叹道:“郎才女貌,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一些妇人则感叹道:“可惜,老娘早生了十几年,不然的话,这小子.......” 一些年轻的妇人,则感叹道:“唉!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该主动些,若我当年主动些,估计现在我们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还有一些年轻的女子,看着远去的二人,眼神复杂。 看到这一幕的男人们,是又好气,又觉得好笑,在笑骂几句之后,也就纷纷散去。 许一凡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声很大,安民镇的人早就知晓他的很多事迹,以往,安民镇里经常聊的都是谁家的田地又丰收了,谁家儿子娶亲了,或者谁家闺女嫁人了,亦或者是谁家媳妇偷人了。 总之,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情。 可自从确定外人说的许一凡,就是安民镇那个住在坟冢的少年之后,镇子里聊的都是许一凡。 男人会说,许一凡是大将军了,是国师又怎么了,到了安民镇,他还得喊我二叔呢。 女人则会说,再出名又如何,小时候他还吃过我的奶,我给他换过尿片呢。 在许一凡成名之后,最觉得倍感荣幸的,还是安民镇的这些村民,每当他们外出办事儿的时候,只要跟人说,我来自安民镇,认识许一凡,这句话可比什么官碟路引还要管用。 镇子里有人出人头地了,他们都很开心,到不指望许一凡能帮他们做些什么,也不指望能从许一凡这里得到什么,他们只是觉得,大炎的护国大将军、国师,是从我们安民镇走出去的,这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其实是很爽的。 不过,在爽完之后,该干啥继续干啥,该如何生活,还是如何生活。 在许一凡回来的时候,很多人认出他了,却不敢相认,主要还是怕。 甭管他们平时如何的吹牛,可在见到许一凡本人的时候,还是会显得拘谨,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镇子外。 剑九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许一凡,似笑非笑的问道:“没想到,你在安民镇这么受欢迎啊。” 此时,剑九手里拿着很多吃食,都是安民镇特有的小零食,而许一凡手里拿的更多,这些可不是给他的,而是给剑九的。 听到剑九的话,许一凡却罕见的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那是当然,想当年,我可是安民镇最靓的仔,没有之一。” “呵呵!” 剑九撇撇嘴,说道:“看把你得意的。” 得意吗? 许一凡确实很得意,这种被人依旧当成孩子的感觉,其实挺好的。 现如今的许一凡,他的肩膀上不知道承载了多少重担。 对于言午堂来说,许一凡是他们的先生,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对错可言; 对于炎军来说,许一凡是护国大将军,是大炎目前最高的武将统帅,许一凡指哪儿,他们就打哪儿,输赢根本不用考虑,许大将军下达的命令,岂会打不赢? 对于大炎的官场而言,许一凡是国师,一个仅次于炎武帝的存在,他的每一道命令,无疑于是圣旨。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许一凡身上,所有人都紧跟着许一凡的步伐前行,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们相信许一凡也能给他们变出一条路来。 这种一言决人生死,一举一动都牵扯到很多人神经的地位,是很多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可对于许一凡而言,他除了感到疲惫之外,还是疲惫。 许一凡很年轻,现如今的他,也才堪堪十六岁而已,这本该是肩挑明月,草长莺飞的年纪,他却被寄予众望,没人把他当成少年,当成孩子。 唯独安民镇的这些村民,还把他当成孩子。 担心他能不能吃饱饭,穿不穿的暖衣服,睡得好不好,这种简单而又朴素的担心,才是许一凡最想要的,也是他最感动的。 似乎只有回到这里,许一凡才能暂时抛开一切,获得片刻的自由。 看到一脸得意的许一凡,剑九撇了撇嘴,不以为然,但她那微微弯曲的眼眸,还有微微上翘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思。 穿过镇子,许一凡并没有急着去荒山,而是直接去了桃花山。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的季节,整座桃花山开满了桃花,一片粉红,煞是好看。 在看到桃花山之后,剑九就没有再理会许一凡,直接朝桃花山奔去。 身着绿衣裙的她,此刻宛如一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穿梭在一棵棵桃树之间。 许一凡站在山脚,看着眼前的满山桃花,眼神迷离。 这里曾经是一座荒山,曾经的他,闲着无聊,在这里种下了无数桃树的种子,然后荒山变桃山。 当年,他离开安民镇的时候,这些桃树还很年幼,现如今,已经变成大树了。 幸运的是,哪怕经历很多事儿,在这个世界,还有属于许一凡的一方净土。 然而,不幸的是,当年一起栽种桃树的两个人,现如今却只剩下许一凡一个人了。 那个曾经黑黑瘦瘦,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安然哥哥的小丫头,现在应该也长成一个大姑娘,成为了即便是许一凡,都需要仰望的存在吧。 许一凡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她了,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可当他来到桃花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她。 当年,她离开的时候,二人有了十年之约,现如今,距离十年之约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可许一凡连圣地在哪儿都不知道。 当初只觉得,那只是两个人的约定,现在却成为了两个阵营的约定。 她给了他十年时间。 十年之后,曾经最熟悉的人,却成为了最大的敌人,到底鹿死谁手,还真的很难说。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过去。 当年在桃花山上的那场桃花雨,注定会成为绝唱。 不管许一凡想与不想,愿不愿意承认,她就是自己未来最大的敌人。 真是世事无常,天道好轮回啊! “安然!” “嗯?” 就在许一凡想着这些的时候,剑九的声音从山上传来。 “你在想什么呢?快上来啊。” 听到剑九的声音,许一凡回过神,抬起头,看向自己给自己编了一个花环的剑九,许一凡嘴角上扬,咧嘴一笑,摇摇头,不再多想。 “嗯,这就来。” 说完,许一凡迈动脚步,踏上桃花山,快步追上剑九。 很快,桃花山上响起少年少女银铃般的笑声,还有那漫天飞舞的桃花雨。 在那遥远的极北之地。 冰山之上,有一白衣女子独立山巅,她长相绝美,眼神冷漠,目光看向南方,隔着千万里,落在桃花山上,然后喃喃道:“十年之约快要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王寡妇、不正经的道德经 日落黄昏。 许一凡来到荒山,沿着那条已经杂草丛生的羊肠小道,缓缓前行,最终来到了坟冢之前。 看着完全封闭,亦如当初他离开模样的坟冢,许一凡眼神复杂。 许一凡在这里生活了十余年,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的熟悉,可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又觉得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 安民镇的人都知道,这荒山之上有一个坟冢,坟冢内埋着一个瞎子老头。 曾经,许一凡也以为孙曦圣死了,就埋藏在这座坟冢之中,可事实却告诉他,孙曦圣没有死。 既然孙曦圣没有死,那他会在哪儿呢?会不会在这坟冢之内呢? 许一凡走到坟冢前,伸出手抚摸着砖石,眼睛眯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好要打开它吗?” 就在这时儿,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许一凡并不感到惊讶,只是缓缓转头,看向身后。 王寡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这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妖艳,岁月仿佛在她身上失效了。 “王姨。” 许一凡转过身,看着王寡妇。 随着许一凡的称呼,原本一脸警惕,随时准备动手的剑九,顿时松了口气,然后眼睛在许一凡和王寡妇之间来回的扫视着,她想知道,许一凡跟王寡妇的关系。 “王姨?呵呵!” 王寡妇闻言,却冷笑一声,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许一凡。 “以前,你可是叫我姐姐的,现在却改叫王姨了,我有这么老吗?” 许一凡:“.......” o((⊙﹏⊙))o 听到王寡妇的话,许一凡瞬间就无语了,同时,他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用问,肯定是剑九的。 “王姐。” 虽然心中不愿,但许一凡还是改口道。 “王姐?” 王寡妇挑了挑眉头。 “姐姐。” “哎,弟弟。” 许一凡眉头一阵狂跳,而剑九看向许一凡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了。 然而,王寡妇却仿佛没有看到这一切一般,她径直走到许一凡身边,一股沁人心脾,极其特殊的香味,瞬间涌入许一凡的鼻腔。 王寡妇伸出手,先是揉了揉许一凡的脑袋,又捏了捏许一凡的脸颊,最后帮许一凡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在剑九即将爆发的时候,王寡妇后退一步,责怪道;“回来了,也不去看看姐姐,没良心的小家伙,是不是忘记姐姐的好了?还是觉得自己现在长大了,嫌弃姐姐老了?” (╯‵□′)╯︵┻━┻ “咳咳咳!” 闻听此言,许一凡连忙后退一步,摸着鼻子尴尬道:“这不是有事儿耽误了嘛。” “呵呵!” 王寡妇冷笑一声道:“我看你是有了新欢,就忘了姐姐吧。” 说这话的时候,王寡妇转过头,看向脸色不善的剑九,露出一个挑衅的表情,这把剑九看的一愣,随即心中一凛。 【这个王寡妇不简单!】 剑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中暗道。 王寡妇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剑九没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但王寡妇却给剑九带来很强的压迫感和威胁感。 最让剑九感到惊疑不定的,是王寡妇明明就在她眼前,她却无法锁定对方,就好像对方不存在一般。 还有一件事,也让剑九感到很特别。 王寡妇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香味,似乎是某种花香,又好像是香水,却又好像是体香,但三种都不是,却又像是三种香味混合到一起的味道。 但在这些香味当中,剑九敏锐的嗅到了一股她很熟悉的味道。 尸臭味! 这世界上,每天都在死人,而跟尸体打交道最多的,无非就两种人,仵作和义庄的人。 这两种人因为长期跟尸体接触,身上带着一股尸臭味,很难掩盖,对于嗅觉敏锐的人来说,不管是什么味道,都很容易分辨和察觉出来。 恰好,剑九这是这样的人。 她在王寡妇身上嗅到了尸臭味,不知道是她自身身体腐-败,从而散发的尸臭味,还是长期跟尸体接触,散发的尸臭味,或者二者皆而有之。 许一凡被王寡妇一而再,再而三的调侃,他也很无奈,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 “姐姐来这里,肯定不是来叫我吃饭,说吧,孙瞎子在哪儿?” “那死瞎子都死了,我咋知道他在哪儿呢,当初不是你亲手将他埋掉的吗?” 王寡妇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许一凡。 这让许一凡很是无奈。 他再次摸了摸鼻子,说道:“姐姐,别玩了,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然而,王寡妇却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嗯?” (°ー°〃) 闻听此言,许一凡瞬间愣住了,王寡妇居然不知道,这似乎有些不科学啊。 就在许一凡抬起头,看向王寡妇的时候,却听到王寡妇说道:“你想要知道他去哪儿了,就得去长白山,在这里,你是找不到他的。”“难道他在长白山秘境之中?”许一凡喃喃道。 王寡妇耸耸肩,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那老东西跟你一样,都是没良心的,说走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 说到这,王寡妇叹息一声道:“唉!你们男人果然都一样,穿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唉!” 此话一出,许一凡瞬间脸黑起来。 王寡妇这话有歧义啊,动不动就开车,而且开车就上高速。 不过,许一凡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这些,而是问道:“如何打开长白山秘境?” “嗯?” (°ー°〃) 这一次轮到王寡妇愣住了,她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看着许一凡反问道:“你居然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王寡妇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长白山秘境只有你能进去,你不知道,谁知道啊。” “啊?!” o((⊙﹏⊙))o 听得这,许一凡瞬间就懵逼了。 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 当初集齐秘境地图碎片的时候,许一凡从中得到了隐藏秘境,也就是长白山秘境,但除了地图之外,许一凡并没有得到其他的东西,当时他得到的钥匙,并不是打开长白山秘境的钥匙,而是打开武葬秘境的钥匙。 之前,孟浩然提醒许一凡,要他尽快打开长白山秘境,他以为,只要自己来了,就可以打开了。 因为许一凡已经知道王寡妇的身份。 王寡妇是王家人,而安民镇的这支王家人,是王家人嫡系的一支。 此次之外,他们还有一个身份。 守山人! 王家人是守山人,王家妇人则是守尸人。 王家人守的是长白山,王家妇人守的是王家人的尸体。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家庭,但也很合理,许一凡以为打开长白山秘境的钥匙在王寡妇手里,现在看来,东西不在她这儿。 东西不在王寡妇手里,也不在许一凡这里,那会在哪儿呢? 想到这儿,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封闭的坟冢。 难道东西在这里面? 似乎是知道许一凡在想什么,王寡妇说道:“不用看了,里面除了一具骷髅之外,什么也没有。” “嗯?” 许一凡眉头一挑,转过头,看向王寡妇问道:“你进去过?” 王寡妇并没有否认,而是点点头道:“在你离开安民镇之后,就曾经有人来过这里,打开了坟冢,当时我就跟着进去看了看,里面啥也没有。” “有人来过?谁?”许一凡问道。 “是谁,你难道不知道吗?” 许一凡默然。 他虽然这些年都不曾回过安民镇,但对于安民镇的一切都是了若指掌的,自从他离开安民镇之后,确实有不少人来过这里,打坟冢的主意。 这些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比如之前在桃花山下结庐修行的武道,还有在安民镇教书的柳宗厚。 在一阵思忖之后,许一凡还是决定打开坟冢,他必须亲眼看看再说。 对于坟冢内的一切,要论熟悉,还是许一凡最熟悉,可能孙曦圣在里面留了什么线索。 于是,许一凡就转过身,走向坟冢,开始取砖。 剑九见状,直接走过来帮忙,而王寡妇则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二人,并没有阻拦什么。 取砖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熟悉的坟冢再次出现在许一凡面前。 并没有什么污浊之气,恰恰相反,坟冢内的空气很清新,不像是封闭多年的坟冢,看样子,王寡妇说的没错,曾经有人进来过,而且不止一次。 没有过多的犹豫,许一凡直接进入坟冢。 走入坟冢之后,许一凡轻车熟路的找到油灯,然后掏出火折子将其点燃。 剑九跟着许一凡一起进来,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而王寡妇则站在外面,并没有进来的打算。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对方,问道:“你不进来吗?” 王寡妇摇摇头道:“不了。” 许一凡见状,也没有强求,而是转过身,开始查看坟冢内的一切。 这里跟他当初离开的时候一样,所有东西都在,就连土炕上也有一具骸骨,不过,许一凡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过多的关注,那不是孙曦圣的尸体。 坟冢内,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不过,所有东西都在原位,显然,曾经进入这里的人,在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把一切都回归原位了。 外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可许一凡却看得出来,谁让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呢。 坟冢不大,很快就检查完毕了,正如王寡妇说的那样,坟冢内并没有特殊的东西,而他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这个结果,让重新回到洞口的许一凡,紧蹙起眉头。 不应该啊! 以许一凡对孙曦圣的了解,这糟老头子做什么事儿都喜欢留一手,为了让自己早日走出安民镇,不惜假死。 当然,孙曦圣的假死不单单是为了让许一凡离开安民镇,他还有其他的谋划,至于是什么,许一凡已经逐渐感受到了。 许一凡之前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是孙曦圣安排的。 每每想起这个,许一凡就一肚子火,如果现在躺在土炕上的是孙曦圣的话,许一凡绝对会对其展开鞭尸的。 “找到线索了吗?”看到许一凡走出坟冢,王寡妇问道。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又看了一眼坟冢,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也不奇怪,如果有的话,之前就被人走到了。” 对于王寡妇的话,许一凡不置可否。 “安然,我没想到,你小时候居然看这个!” 就在这时,剑九拿着道德经走了出来,一脸忿忿的瞪着许一凡。 “咯咯咯......” 看到剑九手里拿着的道德经,王寡妇顿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整个人笑的花枝烂颤起来。 显然,她是知道道德经里面是什么。 还能是啥? 当然是小黄书了,这件事,整个安民镇的人都知道。 当初,徐诗芷来安民镇的时候,就因为这个,觉得许一凡不是个好人。 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看这种东西。 不过,对于安民镇的人来说,这也没什么,反正只是艳情话本而已,又不是春宫图,整个小镇识字的都没有多少。 剑九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大家闺秀,她自然也知道小黄书,也曾看过,可她觉得,许一凡这样的人,应该不会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 此时此刻,剑九直觉得许一凡那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了。 许一凡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是满脸黑线,连忙一把将道德经抢了过来。 谁少年时期没做过几件荒唐事儿啊,更何况,许一凡也只是看看小黄书而已,又没有做什么苟且之事。 只是,许一凡可能忽略了一点儿。 当他拿起‘道德经’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看着一脸窘态的许一凡,王寡妇是乐不可支。 自从走出安民镇之后,许一凡就一直很成熟,成熟的让人心疼,即便是在安民镇的时候,许一凡给人的感觉也很早慧,偶尔看到许一凡出糗,还是很有意思的。 笑过之后,王寡妇转过头,看了看天色。 此时,夕阳落山,只剩下一抹晚霞挂在天边。 “时辰不早了,你是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跟我回镇子?”王寡妇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回镇子吧。” 王寡妇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许一凡拿着道德经,跟在身后,而剑九则跟许一凡并肩而行,一双眼睛,时而看看许一凡,时而看看王寡妇,又时不时看向许一凡手里的道德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到镇子之后,已经是晚上。 王寡妇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都是安民镇的特色菜。 王寡妇的厨艺很好,这些饭菜不但看着好看,让人食欲大增,味道更是一绝,即便是剑九,也对其赞不绝口。 许一凡却吃的很少,主要还是在想如何打开长白山秘境的事情。 王寡妇见状,劝了两次,见许一凡无动于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吃完饭,王寡妇就去收拾了,许一凡拎了条板凳,坐在院子里,仰着头,看着漫天星斗。 剑九坐在许一凡身边,询问着关于许一凡小时候的事情。 可能是回到安民镇,心情放松了,心结也打开了,许一凡话也多了起来,说了很多小镇有趣的事情,而剑九则认真的听着。 等到王寡妇收拾完了之后,她也主动加入其中。 王寡妇参与之后,就没有许一凡啥事儿了,她给剑九说了很多关于的许一凡的事情,比如小时候跟镇子里其他孩子抢奶喝,比如哄骗那个叫慕儿的女孩,再比如跟着孙瞎子在老槐树下忽悠人,当然也不可避免的说到,许一凡小时候偷看她洗澡的事情。 在王寡妇口中,许一凡其实跟大多数的孩子一样,焉儿坏蔫儿坏的,只可惜,他长了一张女人都羡慕嫉妒的脸,即便他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也没人责怪他。 小时候的许一凡是很可爱的,深的镇子里的妇人们喜爱,长大之后更是喜欢,动不动就调戏他,可好玩儿了。 听到这些的剑九,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然后用一副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的眼神看着许一凡。 这把许一凡看的十分的无语,在数次打断无果之后,许一凡就起身离开。 坐在门槛上,许一凡摩挲着‘道德经’,心情很郁闷。 倒不是因为王寡妇讲他的糗事,而是许一凡知道长白山秘境的地图,却没办法打开它,这就很无语了。 夜深人静,小镇格外的寂静,许一凡原本浮躁的心情,也逐渐被平息下来,借着皎洁的月光,他下意识的打开道德经,再次翻阅起来。 “咦?” 翻了一会儿,许一凡就发现手里这本道德经有些不同,其中最精彩的几页纸,跟其他书页有所不同,许一凡先是愣了愣,然后就想到了什么。 他直接把这几页撕下来,对着月光看了看,然后又重叠到一起看了看,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 ps:情人节快乐,祝各位读者,是情人的祝你们幸福,不是情人的祝你们平安!(°ー°〃)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进长白山、南唐的选择 一夜无话。 翌日。 镇东,老槐树下,许一凡负手而立,抬起头,看着茂盛的老槐树,久久未言,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寡妇站在许一凡身边,她看了看许一凡,又看了看老槐树。 “你都在这儿站了一个多时辰了,你在看什么?” 许一凡却答非所问道:“这棵老槐树在这里多久了?” “嗯?” (°ー°〃) 王寡妇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至少有千年了,据说是当年炎高祖,在兴兵之际,路过此地的时候,随手种下的,睁开?”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眼,然后转过头,看向王寡妇说道:“今日,我要进入长白山,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何事儿?” “你守候在此,四个月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出来,就砍了这棵树。” 王寡妇:o((⊙﹏⊙))o “你知道怎么打开长白山秘境了?” 许一凡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切记,七月十五,不管我有没有出来,都要砍掉这棵树。” 王寡妇看着许一凡,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如有所思的点点头。 “好。” 见王寡妇答应了,许一凡这才转头,又看了一眼老槐树,转身朝长白山走去。 离开安民镇,许一凡再次来到荒山。 荒山山脚,有一行人早已经等候在此,为首之人正是李承德,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头戴斗笠,轻纱遮面的女子。 看到李承德,许一凡笑着说道:“越王居然把你派来了?他可真舍得。” “是我自己要来的。”李承德说道。 “怎么,好好的小王爷不当,跑到这里来吃苦,我该怎么说你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在家里混吃等死,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不来不行啊。” “呵呵!” 许一凡闻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真话。 几个月前,许一凡调动越王军,圈禁长白山,这本身就是一种讯息。 自从许一凡成为国师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当长白山突然被圈禁起来,很多人都纷纷猜测,长白山内到底有什么,许一凡为何这么做。 于是,有不少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人,纷纷派人进入长白山内查探。 可惜,大多数人还没有靠近长白山,就被越王军拦下了,而那些侥幸躲过越王军,进入长白山的人,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让很多在感到震惊和疑惑的同时,也愈发的好奇。 在许一凡没来的这段时间里,长白山周边,可是发生了不少战斗,死了不少人。 李承德作为未来的越王,自从他迎娶了两位公主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接手越王府的一切,当许一凡要越王军圈禁长白山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许一凡是要开启长白山秘境。 很多人都很疑惑,大炎王朝建国一千年,不管朝堂如何变幻,不管登基的皇帝如何变幻,也不管分封了多少藩王,唯一不变的只有越王。 这个位于东北的藩王,是大炎王朝最神奇,也是话语权最重的藩王,也是唯一一个手握数十万大军的藩王。 大炎王朝常设有四大戍边大将军,镇海、镇南、镇西和镇北四位大将军,其中镇北大将军和越王挨得很近,完全没必要在这里分封一个藩王。 没人知道,越王为何要常年驻守蓟州。 很多人猜测,越王军是为了钳制镇北军的,毕竟,镇北军的门户很关键,尤其是嘉州城,一旦嘉州城被破,北方的北蛮子会一路南下,势如破竹。 但真正的原因并非如此。 如果是王家人是守山人的话,那越王军就是守境人。 许一凡看着李承德,笑着说道:“这次,你跟我一起进入长白山。” 李承德却摇摇头道:“我们会陪你前行一段路,后面我就不去了。” “嗯?” (°ー°〃) “为何?” 李承德看着许一凡,有些无奈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长白山没有你想的那么好走,而且长白山秘境,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大炎的历代国师,除了那个人,其他四位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啊?!” 许一凡闻言,顿时愣住了。 这个真相,许一凡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李不知等人是来自其他隐秘之地呢,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出自长白山秘境。 看到许一凡这个表情,李承德顿时恍然,解释道:“长白山秘境内到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但几位国师都是出自这里,至于你想要知道的真相,还需要你自己去探索。”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看向身侧,问道:“你呢?跟我进去吗?” 孟浩然出现在许一凡身边,摇摇头道:“你已平安抵达长白山,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许一凡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感到意外。 “你要去北荒?”许一凡问道。 “嗯,根据最新情报,亡灵族已经开始跟北海之地频繁接触了,单单依靠北荒现在的力量,还不够,我需要过去。” “能守多久?” 孟浩然想了想,说道:“在你出来之前,北荒不会丢。” 许一凡闻言,抿了抿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只是点点头,说道:“多谢。” 孟浩然却摇摇头道:“你无需感谢我,一切都是为了大炎,一切都是为了中洲。” 许一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孟浩然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去。 李承德看着远去的孟浩然,眯起眼睛道:“没想到,这一代不良隐官居然是他。” “我也没想到。” “走吧。”李承德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然后沿着荒山小道,径直朝长白山走去。 在其身后,还有一支万人大军。 ------------------------------------- 南唐。 皇宫内。 南唐皇帝李鸿政结束了早朝,并没有去往御书房,而是来到了御花园,在一处凉亭坐下。 南唐国师古兰,此刻正在烹茶。 看到李鸿政来了,她也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 李鸿政坐下之后,看着正在烹茶的古兰,满脸苦涩道:“镇南军又南下八十里了。” “陛下还没做出选择吗?”古兰波澜不惊的问道。 她似乎并不意外大炎镇南军的动向。 李鸿政摇摇头,无奈道:“南海之滨的强大,超乎我们的想象,如果死战,我南唐儿郎会死绝的。” 古兰闻言,抬起头,看向李鸿政,说道:“所以陛下是打算跟南海之滨和谈咯?” 说这话的时候,古兰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李鸿政。 “之前确实有这个想法。” 古兰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南唐建国时间很短,国祚至今还不到十年,但其实力之雄厚,丝毫不亚于其他几个王朝。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南唐背后又两大修行体系势力坐镇。 南唐的制度,跟大炎不同,也跟西域有很大区别。 南夷号称有十万大山,但真正被掌控的,也不过只有半数而已。 之前,因为武葬秘境的出现,各大修行体系势力纷纷涌入,把十万大山犁了一遍,南唐趁机把剩下的疆土拿下,直到这个时候,南夷的十万大山才真正归属南唐。 可疆域很大,却很难守住,南夷的地理环境很特殊,即便是南唐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这不,前不久,南唐南端就失守了。 一方面是南唐南端的边境线很长,很难防守,另一方面则是南唐这边始终举棋不定,军心不稳,在面对气势如虹的南海之滨的时候,自然溃不成军。 现在,南唐最大的问题和矛盾,不在于外部,而是他们内部。 巫族和蛊族在这次浩劫来临之际,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巫族想要死守,绝对不能让南海之滨北上成功,可蛊族却觉得应该跟南海之滨合作。 说起南夷,人们率先想到的就是南夷的蛊术,中原人每每谈起勾蛊术,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让蛊族一直不被人接纳,也无法快速发展。 更重要的是,蛊族对十万大山的依赖性很大。 每一个蛊族成员,他们都需要蛊虫,而这些蛊虫大部分都来自十万大山,还是一些蛊虫则是来自南海之滨。 南海之滨也有蛊术,而且成就很高,只是,南海之滨的蛊术很杂,也没有太大的底线,可以用百无禁忌来形容。 但南海之滨的人对蛊术接纳性很强,蛊术在南海之滨可谓是遍地开花,如果选择跟南海之滨合作,蛊族是可以被南海之滨接纳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借鉴南海之滨的蛊术,从而使蛊族的蛊术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现在,南海之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和把握,能够一口气拿下南夷,因此他们还有的谈,可一旦正式开战,那就会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蛊族曾经遭遇过灭顶之灾,他们不想再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了。 蛊族和巫族发生分歧,这导致李鸿政这个皇帝,也很为难。 古兰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陛下可曾想过,如果我们倒向南海之滨,会面临什么?” 李鸿政点点头道:“我自然知道。” 李鸿政当然知道,如果他这么做的话,他会成为中洲最大的叛徒,也会站在中洲所有势力的对立面,中洲守不守得住,他不知道,不确定,但只要他这么选择,南唐绝对会不复存在。 南海之滨失败了,他们退回南洋,可南唐却无路可退。 只是,李鸿政一想到,直接跟南海之滨开战,南夷会死很多很多人,他就无法下定决心。 最重要的是,极渊出现了问题,导致蛊虫肆虐,即便他什么都不做,南唐也可能会灭亡。 “南海之滨此次北上,决心很大,我们很难拦住。”李鸿政说道。 “不阻拦一番,怎么知道拦不住呢?”古兰反问道。 李鸿政看向古兰,眯起眼睛,问道:“你选择站在大炎这边?” 古兰摇摇头道:“我站在陛下这边。” “呵呵!” 李鸿政闻言,苦笑连连。 就在此时,茶煮好了,古兰给李鸿政倒了一杯,然后幽幽道:“陛下不要小觑了大炎皇帝的决心。” 李鸿政刚端起茶杯,闻言,又放下茶杯,说道:“炎武帝的决心,我已经深有体会。” 确实,这个靠着血腥沙伐上位,最没有戗杀其他兄弟的皇帝,其胸襟气度之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更何况,炎武帝自玄武叛乱之后,就选择了沉寂,没人知道这位帝王在想什么,直到之前的三线作战,开启国战,人们才见识到炎武帝野心的冰山一角。 一个为了修筑防线,甘愿戴上暴君帽子的皇帝,其会是什么善茬儿。 当大炎出现许一凡这个国师之后,炎武帝对于国师的一切决定,都坚定不移的推行着。 一场国战,大炎战死将士近百万,一场塔撒哈之战,又战死将士数十万,还有之前的镇南军叛乱,更是死了十余万人,再加上前不久,方士的叛乱,又死了很多很多人。 大炎王朝建国一千年,除了开国皇帝炎高祖之外,当属五百年前的炎宗帝,杀人最多,现如今,又多了一个炎武帝。 虽然,现如今战火还没有蔓延到大炎境内,可大炎已经死了很多人,在未来,只会死更多人。 炎武帝的决心,现如今已经完完全全的展露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为了抵御不可知之地,为了抵挡浩劫的到来,没有谁不可以死,也没有谁不可以杀。 炎武帝用战争,用鲜血,让各大王朝乖乖的坐在谈判桌上、 世家集团想搞事情,那就杀,房巨鹿这样的三朝元老,肱股之臣都可以死,那其他那些世家,是又可以不死? 江湖人想搞事情,那就踏平江湖好了。 修行势力想搞事情,那就打过去。 为了修筑防线,不惜杀死很多起义之人。 手段简单粗暴,却又行之有效。 李鸿政有时候也在想,如果炎武帝是南唐的皇帝,肯定不会在意蛊族和巫族在想什么。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涩充斥在口腔之中,李鸿政眯起眼睛。 待到一杯茶喝完之后,他放下茶杯,说道:“南夷藩镇割据的太久了,也该统一了。” “陛下想好了?” 李鸿政摇摇头,苦笑道:“没有,这种事永远都想不好,就野心而言,我不如炎武帝,论手腕,我也不如炎武帝,但论起决心,我不觉得我会输给他,他李建民能做到的事情,我李鸿政也能做到。” “会死很多人的。”古兰说道。 “末法时代,浩劫来临,哪有不死人的?” “若陛下选择南海之滨,南唐或许能保住。”古兰又说道。 “然后呢?” 李鸿政摇摇头道:“沦为南洋王朝的走狗吗?仰人鼻息吗?朕好不容易建立了南唐,不是为了给人做狗的。” 闻听此言,古兰眼神闪烁,良久之后,她才说道:“看来陛下是真的想通了。” “这不是想通不想通的事情,而是骨气问题,人人都说南夷比不上大炎,朕倒想看看,就大炎人不怕死吗?我南唐的儿郎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古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对着李鸿政深鞠一躬,沉声道:“臣,愿为陛下驻守南唐国门。” 看到这一幕,李鸿政嘴唇微动,他知道,直到这一刻,这个南夷最出彩的女人,才彻底信服于他。 李鸿政站起身,对着古兰深鞠一躬道:“有劳国师了。” “分内之事。” 元符十七年。 三月十五。 南唐皇帝李鸿政,对南洋王朝宣战。 这一日,南唐国师古兰亲率百万大军,数百万兽军,从南唐国都出发,奔赴南唐南部。 这一日,南唐皇帝李鸿政,在城墙之上,亲自擂鼓送行。 这一日,南夷唐门、隐雾山等诸多山上山下势力,无数修士、侠士下山, 随军出征。 这一日,蛊族高层突然遇袭,无数蛊族高修身陨,出手之人乃是南唐黑龙台。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十日之后。 南唐军在南夷中部,跟南洋军开始交锋,给了南洋军迎头一棒。 经过数日的血战之后,南唐军开始反推过去,接连收复了不少失地。 最终,双方在南山山脉展开了拉锯战。 二十日之后。 十万镇南军南下,借道南唐,由大炎二皇子李璇玑统帅,奔赴南山,协助南唐军对敌。 中洲十大修行体系势力,继方士叛离被清剿之后,蛊族也遭到了清洗。 蛊族诸多中高层,在这个三月,几乎被屠戮殆尽,而在这些中高层被血洗之后,蛊族新一代领军人物崛起,他们并没有选择继续跟南唐开战,而是倾巢而出,奔赴南山。 蛊族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李鸿政,告诉天下人,蛊族不是叛徒,他们也敢死战。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东海困境 时间匆匆,转眼就来到了四月。 东海城。 殷元魁站在新修筑的东海城墙之上,举目远眺,看向不远处,那一望无际的大海,神情凝重。 现在的东海城已经大变模样。 自从殷元魁从西北归来,重建镇海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修筑东海防线。 东海城的城墙被加高加厚,而且在神机营的协助之下,东海城被扩大数倍,整个东海城就是个瓮城,共计三道城墙,一道比一道厚,一道比一道高。 在海边,更是修筑了无数码头。 三道城墙竖立起来,在城墙之上,更是装载了无数火炮,这些都是神机营最新研制出来的火炮,其射程极远,专门用来针对海船的。 而在海边,更是有无数海船进进出出,这些海船都是在两年时间里,以不下代价为成本建造起来的。 现如今,镇海军拥有数千艘海船,每艘海船可以搭在上万军队,而在海船之上,也装载着无数火炮。 除此之外,还有上万艘小型海船,它们主要的职责,就是巡逻、迁徙百姓。运输物资等等。 之前,朝廷下旨,要求镇海军必须在两年时间内,把东海王朝的百姓尽数迁徙到内地。 这个任务很艰巨,可殷元魁却没有丝毫的迟疑。 朝廷要两年,他就决定一年半完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随着燕昊天的破境,极西王朝率先出世,这个时间再次缩短,朝廷再次下旨,要求镇海军必须在年底之前,尽可能的迁徙百姓。 这段时间,殷元魁做了很多事情,但做的最多的,还是迁徙东海王朝的百姓。 很多只是刚刚建造完毕,还没来及检修的海船,在完成最后一道工序之后,就开始下海,参与到迁徙任务之中。 在东海防线的码头上,每天都有数以十数万的人百姓,踏入内陆。 这种高强度的迁徙,不管是水手,还是对海船,都是极大的负荷。 在这两年时间里,有无数水手,从他们踏上海船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下来过,很多人不是累死在海船之上,就是病死在海船之上。 没有时间同情,也没有时间伤悲,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沿海地带的百姓,表现的很出色,虽然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让他们怨声载道,可没有人反对什么,只是一边做事,一边骂娘。 然而,从年初开始,这平静的大海之上,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 无数海兽出没,开始有目的的袭击海船。 有很多次,搭载无数人口的海船,才刚刚离开东海王朝,就遭到了袭击。 运气好,可以击杀海兽,成功返回内陆,运气不好,船员悉数战死,海船被毁,船上的百姓葬身大海。 尽管殷元魁第一时间,就做出了一系列的调整,也派出了护航舰队,可海兽的袭击始终没有停止过。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兽越来越多,出事的船只越来越多。 东海深处至今还没有露面,可他们给镇海军带来的影响和危害,已经显露出来。 可怕的不是这些海兽,而是妖兽。 更多销声匿迹,以为湮灭在历史长河当中的妖兽,开始粉墨登场,它们从东海深处出现,朝东海王朝靠近。 这些妖兽的实力并不算强,大多数都是下三境和中三境的实力,可它们体型庞大,造成的破坏范围很大,往往几次攻击,就能杀死数百普通将士。 体型大,防御强,皮糙肉厚,生命力十分的顽强,最重要的还是它们数量很多,而且异常的狂暴。 往往为了杀死一头妖兽,就要付出数十,甚至上百士卒的性命。 在这个时候,无数修行者纷纷出手,尽可能的减少寻常士卒的伤亡。 妖兽数量众多,简直是杀不尽,即便东海王朝的修士出手,也感到吃力。 更重要的是,这些妖兽被杀死之后,它们的鲜血流入大海,会污染大海,被大海的生物分食之后,会出现很多变异的海兽,之前袭击海船的海兽,就是这样来的。 不杀妖兽,东海王朝损失惨重,迟早会被妖兽占据,可杀了妖兽,会制造出更多的海兽,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让人感到恐惧的,还是冰封时代的到来。 东海开始结冰,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内陆蔓延。 随着冰封的出现,无数海洋生物,被迫迁徙,朝着内陆迁徙,现在的东海,是海洋生物比海水还要多,海船行驶在大海之上,经常出事。 大海船还好,即便遭到了这些海洋生物的袭击,也不会沉船,最多就是回到码头,需要修缮一番,才能继续航海,可对于那些小海船,那件事就是噩梦。 如果说南夷的巫蛊,驱使的兽军已经很恐怖了,那东海深处这招驱虎吞狼的手段,就更加的可怕。 在已经出世的几大不可知之地当中,东海深处是目前唯一一个还没有露面的存在,可他们不曾露面,却给中洲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唉!” 殷元魁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正在忙着打渔的渔船,深深地叹息一声。 现在的沿海地带,最不缺的就是鱼。 以往渔民出海打渔,还需要凭借经验撒网,运气好,能够收获不菲,满载而归,运气不好,可能一无所获,可现如今,渔民根本不用出海,站在海岸边,一网下去,其收获绝对满满当当的。 以前,吃海鲜是一件很有牌面,凸显身份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内陆地区的人们来说,想吃一顿海鲜,可要花费一番功夫,可现在,每天打捞上来的海鲜,堆积成山,根本吃不完。 现在的沿海地带,说起海鲜,就让人反胃想吐。 为了解决这些比海水还要多的海鲜,殷元魁只能让渔民昼夜不息的打捞,不然的话,海船都没办法下海。 这些海鲜处理起来很麻烦,起初是被制作成各种美味佳肴,尤其是四季楼,更是推出了无数种海鲜的吃法,可根本吃不完。 海鲜离开水之后,很难保鲜,冬天的时候还好,毕竟天气严寒,海鲜还能放一段时间,可随着气温越来越高,很多海鲜当天就开始腐烂。 没办法,很多海鲜被打捞上来之后,就直接被掩埋,或者焚烧,可这还是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但,最后还是有人想到了办法。 活的海鲜不好保存,可死去的海鲜却容易保存,腌制海鲜,然后送往内陆,送往边境前线,虽然这样做,让海鲜的味道大打折扣,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众所周知,打仗除了需要人之外,粮草是非常重要的,如此之多的海鲜出现,极大的解决了户部的粮草问题。 还别说,当第一批腌制海鲜被送往内地和前线之后,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 以往只有富人才吃得起的海鲜,现在都成为路边摊了,不但士卒吃得起,平民百姓也吃得起,尤其是那些负责修筑方向的徭役苦役们,他们的伙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谁都没想到,海鲜泛滥,也会给人带来如此之大的麻烦。 现在的镇海军,一边忙着迁徙百姓,一边忙着捞海鲜,相对于其他几支戍边军队而言,镇海军的工作是最轻松的。 但是,这种做法,也只是权宜之计。 东海辽阔无比,海洋生物更是数以亿计,不管渔民如何的打捞,海洋生物的数量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反而是越捞越多。 “正是头疼啊。”殷元魁说道。 海洲刺史崔东海闻言,点点头道:“确实头疼,即便我们没日没夜的打捞,也只能减缓,根本无法遏制。” “随着冰封的不断推进,这些海兽只会更多,东海深处好深的谋略,杀人不见血啊。” 崔东海再次点头,然后说道:“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些泛滥的海兽,而是那些妖兽,还有冰封的到来。” “东海王朝的修士和军队,已经开始大肆屠杀妖兽了,道教也出手了,有他们在,暂时这些妖兽还不足为虑,我真正担心的是冰封,我很好奇,东海深处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崔东海摇摇头道:“我们的探子,暂时还没有探查到真相,随着冰封的不断推行,凡是被冰封的地方,我们的人都很难进入其中。” “难道是半步不可言说境出手了?”殷武问道。 殷元魁想了想,摇摇头道:“半步不可言说确实很强,他们可以冰封一地,但想要冰封整个东海,根本不可能,除非是.......” 崔东海接话道:“除非是不可言说出手。” 殷武则皱眉道:“这世间,当真还存在不可言说境的修士?” 崔东海转过头,看向殷武,说道:“半步不可言说都能存在,不可言说存在又有什么稀奇的?” “可据我所知,不可言说出现,会迎来天道和天劫的抹杀,祂们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这会威胁到祂们。” “呵呵!” 殷元魁闻言冷笑起来。 崔东海说道:“这些天地意志,已经不在九霄至上,祂们已经落入凡尘,下凡的神,还是神吗?” 闻听此言,殷武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之后,殷元魁说道:“冰封的事情,我们暂时还无需操心,有不良帅出手,暂时应该危及不到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海水泛滥?”崔东海说道。 殷元魁点点头道:“随着冰封的不断推进,海水已经不断上涨,很多地方都已经被海水淹没吞噬,这对我们来说,很不利,如果不想办法解决的话,估计东海深处的人还没有出现,我们的东海防线就要崩塌。” 听到殷元魁这么说,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很凝重。 海鲜泛滥,妖兽肆虐,这些都是问题,但不是什么大问题,目前镇海军还应付的了,可海水上涨却是个大问题。 随着海水的不断上涨,很多低洼的陆地,已经化作大海,而且这个吞噬的速度,几乎是跟冰封的速度持平的,长此以往下去,很可能整个东方陆地,都会成为汪-洋之地,而如此一来,东海防线的修筑就没有意义了。 “修筑堤坝,只要我们城墙修的高,即便海水再涨,也无济于事。”殷武提议道。 “不可!” 然而,殷武才说出这个办法,崔东海就被否定了。 “为何?” “修筑城墙,以目前的海水高度而言,我们需要修筑多高的堤坝才行?” 不等殷武回答,崔东海就说道:“至少得上百米,而修筑一道百米城墙,需要多长时间?” “少说也需要几个月,而在这期间,我们需要投入多少人力财力物力。” 崔东海继续说道:“更何况,单单高度是不够的,还需要足够的厚度,如果厚度不够,海水来袭的,这堤坝一冲就垮,到时候,灾害会更大。” “另外,如果要修筑堤坝,不单单是海州需要修筑,整个东海沿岸都需要修筑,这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也是我们无力承担的。” 听完崔东海这番话,殷武沉默下来,陷入沉思之中。 历来对付洪灾,都不是以堵为主,而是以疏为主,正所谓堵不如疏,殷武提出的修筑堤坝的方案,根本不可行,耗费人力物力财力不说,而且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从而引发更大的灾祸。 “改修河道,引海水入陆地?”殷武在沉思一番之后,再次说道。 崔东海闻言,想了想,点点头,道:“这是个办法。” 但他很快又摇摇头道:“还是不行。” “嗯?” (°ー°〃) 殷武看向崔东海,不解的问道:“为何?” 不等崔东海说话,殷元魁开口道:“引海入陆,恐怕是东海深处最想看到的。” 殷武:(°ー°〃) 他有些不明白殷元魁的意思。 崔东海则接话道:“东海深处跟其他不可知之地不同,虽然他们现在还未现身,但从他们展现出来的手段看,这些人是以海为生的,有水的地方,他们就占据着优势,冰封东海,除了想摧毁我们的东海防线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引海入陆,给他们提供战场的有利地形。” “无论是疯狂的海兽,还是数不胜数的妖兽,都是以海为生的,一旦它们上了陆地,实力都会大打折扣,不敢说任人宰割,但实力至少减少半数,在陆地上,我们的胜算很大,可一旦引海入陆,我们的优势就会消减。” 听到这,殷武心中猛地一惊。 然后,殷武看向殷元魁,问道:“大将军,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殷元魁看着大海,沉默不语,而崔东海也紧蹙眉头。 “我有办法。” “嗯?” 就在这是,一道女人的声音从众人背后响起。 殷元魁等人转过头,看向身后,发现龙秀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龙姑娘。” 殷武则是直接问道:“龙姑娘有何良策?” 龙秀秀也没有卖关子,眼睛看着殷元魁,说道:“我们海角楼,在东南海一带,发现一处禁地,可以解决这件事。” “禁地?什么禁地?”殷元魁好奇问道。 “归墟!” “嗯?” o((⊙﹏⊙))o 殷元魁等人闻言,顿时愣住了,一脸懵逼的看向龙秀秀。 “归墟是一处天然秘境,更是一处真正的死亡禁地,是我们海角楼无数次探索大海,无意间发现的。” “有何特殊之处?” “它可以吞噬万物。” “嗯?” 众人:(°ー°〃) 见众人不解,龙秀秀拿出几张图,递给众人,然后说道:“归墟位于东南海深处,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深渊深不见底,所有靠近它的东西,都会被吞噬,包括海水,我们的船队,曾多次坠入其中。” 看了一眼手中比较抽象的画图,殷元魁抬起头,看向龙秀秀,说道:“你的意思是,利用归墟秘境吞噬海水?” 龙秀秀点点头。 “这个办法好啊。”殷武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道。 然而,殷元魁却皱起眉头,看向龙秀秀说道:“这个秘境应该有问题吧?” 龙秀秀点点头道:“归墟被封印了,虽然它依旧吞噬万物,可吞噬量很小,但即便如此,其每天吞噬的海水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如果不是它的存在,估计海水早就席卷陆地了。” “你想打开封印?”殷元魁眯眼道。 “是的。” “怎么打开?”殷武问道。 龙秀秀沉默片刻,才说道:“需要外力引爆。” “火药?”崔东海挑了挑眉头说道。 然而,龙秀秀却摇摇头,说道:“火药的威力是很大,但不够,想要解除封印,至少需要一名半步不可言说境的自爆,再加上数以万计的火药才可以。” “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倒吸一口凉气。 “这......” 崔东海和殷武闻言之后,顿时面面相觑起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万章 归墟计划 殷元魁的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打开一个归墟秘境,居然如此之大的代价,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半步不可言说的实力如何,现在已经知道了,可谓是半步神明,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搬山倒海的存在,当然这有些夸张,但也差不多。 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自爆,造成的破坏之大,是难以想象的,如果将其放在战场上,那自爆之后,千里之内,绝对没有人可以幸存。 接下来,殷元魁又询问了几个关键性的问题,然后陷入了沉思。 面对龙秀秀给出的办法,现在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第一,从哪儿找一个半步不可言说去执行这个任务。 半步不可言说每个势力和王朝都有,但都是非常重要的战略资源,目前来说,他们的威慑之力大于实际战力。 每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存在,都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每损失一个,都是对势力实力的削弱,在现如今这个局势之下,半步不可言说是绝对不能损失的。 更何况,即便他们愿意损失,可谁又愿意去做呢? 半步不可言说可不是普通士卒,让他们去送死,他们就会去的,面对这些存在,谁都要礼让三分,客客气气的跟对方说话。 第二,如何靠近归墟? 根据龙秀秀说,归墟很大,有方圆五百里,别说寻常人了,就是超五境修士,一旦靠近,都很难脱身。 最重要的是,归墟有很大的牵引力和拉扯力,进入其中,可能还没有靠近归墟,就被撕碎了。 按照龙秀秀的说法,半步不可言说可以靠近,可单单一个半步不可言说的自爆,还不足以完全撕裂归墟的封印,还需要配合大量的火药,那问题来了,这些火药怎么送过去? 最关键的,是如何把这些炸药,准确的送到归墟封印上,然后将其点燃。 第三,归墟封印被打开之后,它是否真的会展开吞噬。 如果不能,那牺牲一个半步不可言说,意义何在? 第四,归墟被打开,又该如何关闭? 当然,这个问题暂时不用考虑,但也必须应该想到,提前做准备。 面对殷元魁提出的几个问题,龙秀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半步不可言说的修士,我们海角楼出。” “嗯?” !!!∑(?Д?ノ)ノ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震惊了,他们纷纷睁大眼睛,看向龙秀秀。 “不知道海角楼打算让谁去?”殷元魁问道。 “阁主,龙傲天。” “嘶!!!” 闻听此言,即便是殷元魁,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龙傲天。 海角楼阁主,一个凭借一己之力,缔造出海角楼的存在,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其实他一直活着,只是极少露面罢了。 在海角楼内部,有这样一个说法,铁打的阁主,流水的副阁主。 五百年前,从海外来了一支势力,也就是现如今的海角楼,他们是跟着姜小白一起出现的,这个势力来的突然,没人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除了在东海城占据了一块地盘之后,他们就没有其他的举动,这些年来,除了探索大海,没有再做其他的事情。 可有些隐情,现如今已经慢慢揭开。 海角楼是姜小白的亲卫部队的一部分,他们主要的职责,就是探索大海,盯着东海深处。 不过,在许一凡踏入东海城之后,海角楼突然改变了主意,阁主龙傲天去往了南海之滨。 在过去的几年时间里,他孤身一人在南洋王朝谋划,在去年的时候,在南洋王朝做了一件大事。 龙傲天宰了南洋王朝的皇帝,把南洋王朝的皇室给屠戮的差不多,最重要的是,龙傲天拼着身负重伤,击杀了南洋王朝一位半步不可言说的存在,还重创了两位半步不可言说。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当时已经在武葬秘境攫取了不少好处和利益的南海之滨势力,才会突然放弃到手的利益,回到了南海之滨。 本来,龙傲天做出这件事之后,至少可以拖延南洋王朝几年的时间,让他们没有精力北上,可他还是小觑了南洋王朝。 南洋王朝的皇室被龙傲天屠戮一空,但并没有灭种。 当初跟随南海之滨势力,去探索武葬秘境的人当中,就有两个皇子,而且还是南洋王朝皇室精心培养多年的皇子,当时他们二人隐藏了身份,没有被人知晓,而等到知晓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南洋王朝。 如果当时提前探查到这一点,把这两个皇子斩杀了,那南洋王朝就真的陷入内乱当中。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这两个皇子在回到南洋王朝之后,以最铁血的手腕,把王朝内所有参与反叛的势力,都给镇压下来。 在这个时候,恰好半步不可言说出世,极西王朝开始进攻西域,而新上位的南洋皇帝,为了转移王朝内部的矛盾,也发动了战争,而且还是打着给老皇帝报仇的旗号。 在这期间,南洋王朝还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成功的策反了方士体系,而且在出兵之前,他们还尝试策反南夷。如果不是南唐的皇帝李鸿政最后选择宣战的话,南洋王朝很可能一路北上,是第一个打到中州腹地的势力。 每每想到这些,中洲的人都把燕昊天给恨的牙根痒痒。 如果不是燕昊天出来搞事情,这个平衡绝对不会被打破,而中洲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当然,大多数恨的是燕昊天,可对于高层来说,最可恨的还是天道。 明明应该站在中洲这边的天道,却选择在关键的时刻,背刺了中洲,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当时,许一凡在悬空山山巅,问天道怎么杀死天道,那不是随口而言,许一凡当时是真的想杀祂。 别人不知道龙傲天做了什么,殷元魁是知道的。 龙傲天在南海之滨做了这些事之后,他身负重伤,下落不明,但好消息是,他没有死。 对于这样一位英雄,殷元魁是不想看到他去死的、 想到这,殷元魁就摇头道:“不可,龙前辈已经.......” 然而,不等殷元魁说完,龙秀秀就打断道:“这是他的决定,也是他的宿命。” 殷元魁眉头紧蹙,沉默良久才问道:“为什么?” 龙秀秀却表情平淡道:“当年,主人将我们留下,就是为了这一天,只可惜,我们还是失败了,现在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殷元魁沉默了。 海角楼的主人是谁? 当然是第二任国师姜小白了。 在一番沉默之后,殷元魁还是摇摇头道:“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然而,龙秀秀却说道:“我们没有时间了,国师已经进入长白山,他需要时间,而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争取足够的时间。” “可......” 殷元魁还想说些什么,龙秀秀再次打断道:“南洋一战,他已经是重伤之躯,将死之人,即便活下来,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趁着现在,他还有一口气在,去做这件事,是做好的选择。” 说到这,龙秀秀看向大海,幽幽道:“我们龙氏一族,本就是生于-大-海,也该死于-大-海,归墟会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殷元魁沉默了,崔东海也沉默了,殷武更是彻底被震惊了。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龙秀秀又说道:“半步不可言说有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大量的炸药。” “我会通知言午堂的,他们会把目前储存的所有炸药都拿出来的,这个数量,足以斩杀半步不可言说。”殷元魁说道。 龙秀秀点点头,又说道:“我们需要海船。” “这个我来准备。” “我还需要一支至少是上三境的修士敢死队。” “我会安排好的。” “需要多久?”龙秀秀最后问道。 “一个月。” 然而,龙秀秀却摇头道:“最多七天。” 此话一出,殷元魁皱起眉头。 崔东海说道:“七天太短了,毕竟需要的炸药太多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他会直接去往归墟,但只是半步不可言说的自爆,还不足以撼动封印,而且......” 说到这,龙秀秀看向殷元魁说道:“东海深处的人,应该也探查到归墟的存在,他们若是提前行动,我们的计划就会失败,” 闻听此言,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殷元魁思忖片刻之后,表情凝重而严肃道:“龙姑娘放心,七天之内,你需要的一切,我们都会准备好的。” “如此甚好。” 说完,龙秀秀转身就走了。 看着龙秀秀远去的背影,崔东海紧蹙着眉头道:“大将军,七天时间,不可能完成的。” 殷元魁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崔东海,说道:“没有什么是完不成的。” “殷武!” “末将在。” “传令下去,调集五百艘,不,一千艘海船,开始装填炸药,接下来七天时间,停止迁徙,让所有人都给我动起来。” “喏!” 殷武在应承一声之后,然后抬起头,问道:“调集如此多的海船,那迁徙的任务?” “拆掉火炮。” “这......” “嗯?” 殷武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殷元魁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殷武见状,心中一凛,连忙抱拳道:“喏!” “顺便通知神机营,让他们在这七天的时间,尽可能的制造出更多的炸药。” “喏!” 殷武接令之后,快步远去。 “把炸药都搬空了,若是东海深处此时进攻,我们该怎么办?”崔东海担忧道。 殷元魁转过身,面朝大海,沉声道:“难道没有炸药,我们就打不了仗吗?他们若不出现,那自然最好,若是刚出现,正好拿他们祭旗,为龙姑娘他们送行。” 崔东海满脸凝重,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殷元魁却说道:“老崔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这个办法太冒险了,把希望放在一个我们谁也没见过的秘境之上,万一失败了,就会陷入彻底的被动当中对吗?” 崔东海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的担心没错,可我们现在有更好的办法吗?不管成功与否,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把握住。” 崔东海看向大海,喃喃道:“我知道。” 二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崔东海问道:“那敢死队怎么办?” “从镇海军当中挑选吧,作为军人,他们该当如此,番号军、炎道兵和镇南军都已经顶上去了,我们镇海军也不能被人看扁了。” 崔东海闻言,转过头,看向殷元魁,说道:“其实,还有更好的人选......” 然而,不等崔东海说完,殷元魁就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死灰营确实很合适,他们不畏死,可这样的利器,不该这样去死,他们的战场应该在别的地方。” 说到这,殷元魁转过头,看向崔东海,说道:“国师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果没有言午堂,东海防线还不知道什么修筑起来呢,如果没有国师,现在的中洲会怎么样,很难预料,我们不能什么事情都想到言午堂,想到许氏军团。” “许氏军团才成立多久?可他们战死的人,却已经很多了,安寿岛的安寿碑上,已经镌刻上了无数名字,如果许氏军团的人都死完了,那未来怎么办?” 崔东海不说话了。 人,都是有依赖性的,尤其是当某个人,某个军队,表现的过于强大的时候,每当遇到大事,难事的时候,往往他们都是第一个被提及到的。 许氏军团厉害不厉害? 当然厉害,不管是西北战局,还是塔撒哈之战,许氏军团都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力。 敢死,不怕死,这是许氏军团最大的特征。 因此,当这个炸开归墟封印的计划确定之后,需要敢死队的时候,崔东海下意识的就会想到许氏军团。 但殷元魁说的没错,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依赖于许氏军团。 大炎不是许氏的大炎,而是所有人的大炎,是炎军的大炎,如果许氏军团在这个时候就打没了,那以后遇到更难打的战役,又该怎么办? ------------------------------------- 接下来的几天。 东海城停止了迁徙行动,所有人都开始围绕着这次归墟行动忙碌着。 很多装载量,吃水量极大的海船,都被征调,由无数能工巧匠进行修缮和改造,上面的火炮被拆卸下来,对船体进行最大程度的加固。 归墟的撕扯力很大,如果不进行加固的话,可能才靠近归墟就沉船了。 在海船进行修缮和改造的时候,成吨成吨的炸药被搬运出来,然后放置在海船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造船厂更是被下达死命令,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尽可能的打造出更多的海船,不求质量,只求数量。 另外,就是敢死队的挑选。 这个命令是殷元魁亲自下达的,由他的亲卫亲自传达到各个军营。 需要一支敢死队,而且必须是上三境以上的修士,才能加入的敢死队。 殷元魁对敢死队成员的奖赏异常的丰厚,可以说,殷元魁把目前他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都作为此次的奖赏。 敢死队!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其寓意的兵种。 当这个命令下达之后,无数修士挺身而出,有人是为了奖赏,有人是为了荣誉,还有的人则是为了信仰。 短短三天时间,就有数千人参与。 在经过重重筛查之后,最终只有三千人被留下。 其中,上三境和超五境的修士,是二比一的比例,两千上三境,一千超五境。 可以说,这支敢死队,是镇海军最精锐的修士战力了。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三千人的队伍当中,不单单有大炎王朝的修士,还有很多东海王朝的修士,而且其中很多都是平民修士。 这个结果,让殷元魁很意外,也很欣慰。 但是,要说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海角楼。 海角楼副阁主龙傲海,在归墟计划确定之后,他除了留下了一部分种子之外,整个海角楼的人,无论是奴隶,还是龙氏一族的人,都要参与到此次计划当中。 东海城三巨头,从这天起,只剩下两个了。 为了确保计划的成功,翁家、天涯阁,还有其他一些修行势力和世家集团,都拿出了重宝,这些重宝大多数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威力十分强大。 道教更是在这个时候,紧急送来了数以百万的符箓。 原本定下的是七天时间。 可当第五天的时候,在无数人的努力之下,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就这样完成了。 在第六天的黎明,一千载满炸药,还有五千敢死队的海船,在数千条护卫舰的护送下,悄然拔锚起航。 没有人通知,也没有人号召,可还是有无数百姓,默默来到海边,为他们送行。 世间不缺英雄,当时代需要英雄的时候,总会有人站出来,尽管只能做片刻的英雄,却还是有无数人,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出现。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蓝龙族、在落一子 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之上,一艘吃水极深的海船,劈开海浪,朝着东南方向笔直而行。 在海船之上,旗杆之上,一面镌刻着蓝色苍龙的旌旗,在腥咸的海风吹拂下,猎猎作响。 这是海角楼的标志,更是他们的图腾。 一向做海盗打扮的龙秀秀,罕见的穿上了正装,站在甲板之上。 一袭蓝色连衣裙,随风飘扬,原本黑色的头发,也已经变成蓝色,蓝色的长发,蓝色的眼睛,蓝色的连衣裙,看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也格外的诡异,只是,那个背影看着很孤单。 龙秀秀不善言辞,准确来说,她不愿意多说话。 她从出生就生活在海船之上,她这短短十余年,不是在海上航行,就是在出海的路上。 没人清楚,这个少女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就像此刻,她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前方的大海,眼神居然流露出兴奋和欢喜。 龙傲海走到甲板上,看到龙秀秀的背影,沉吟一下,走了过来,跟龙秀秀并肩而立。 “其实,你可以留下的。”龙傲海突然说道。 龙秀秀转过头,看了一眼龙傲海,然后继续看向大海,淡淡道:“留下?留下做什么?” “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何必再回去呢?” “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儿终究还是要面对。” “那也不用你来,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呢。”龙傲海继续说道。 然而,龙秀秀摇摇头道:“我必须来。” 龙傲海闻言,顿时沉默下来。 海角楼自称是龙氏一族,可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一支龙氏。 龙族! 这是一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当中的种族,在已知的文明历史上,几乎寻觅不到他们的踪迹,但是,在一些记载着白记时代的文献上,却有关于龙族的描述。 龙族诞生于白记时代之前,曾经,他们是这天地间的霸主之一。 龙族分支很多,被世俗王朝信奉的天龙,被佛门豢养的八部天龙,出现在死亡峡谷寒潭深处的冥龙,还有被囚禁在镇武阁当中的金龙,都属于龙族的分支。 但,真龙已死,曾经作为天地帮助的真龙,死于天地意志。 当然,也有说法,说真龙其实是死于人族崛起,被人族大修士屠戮殆尽的。 至于真假,在过去的以万为单位的历史长河之中,早已经无法得知真相。 在白记时代,人族崛起的时候,很多天地霸主,都成为了过去,要么成为了人族的朋友,要么沦为了人族的坐骑,但大部分都死在了人族的屠刀之下,而龙族在真龙死去之后,早已经分崩离析,无数龙族分支被屠灭,也有不少龙族被人族降服,少数龙族侥幸躲过一劫。 然而,当天劫出现的时候,遭到毁灭性打击的,不单单是人族,还有很多其他的种族,而龙族也是其中之一。 在过去无数时代当中,很多苟延残喘活下来的龙族,也逐渐灭绝,现如今,天地间,唯一还剩下的只有蓝龙族和个别龙族。 蓝龙族曾经是真龙的近卫,是祂最信任的人,当年,真龙陨落的时候,蓝龙族是唯一的见证者。 归墟秘境,其实不是秘境,是真龙陨落之地,只是因为真龙陨落在此,逐渐形成了秘境。 蓝龙族能够存活至今,得益于真龙的庇护,当然,作为代价,他们也成为了真龙的守墓人。 当年种族成员无比昌盛的蓝龙族,也随之岁月的流逝,逐渐衰弱,无数老人,在枯寂的岁月当中默默死去,无数年轻人,终其一生都要生活在那漆黑的深海之中。 直到一个叛徒的出现,导致蓝龙族分崩离析,差点灭种,虽然最后叛徒被剿杀了,可蓝龙族也濒临灭绝,最可怕的,还是真龙秘境被他们打坏了,正朝着某个不可预知的方向转变。 蓝龙族不得不选择离开这里。 那个导致蓝龙族几乎灭亡的叛徒,他是叛徒,也是蓝龙族的先驱者,只是因为他无法忍受,在悠长的岁月里,像畜生一样被囚禁在牢笼之中。 五百多年前,蓝龙族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要离开这里。 幸运的是,他们成功了,成功的离开了真龙秘境。 不幸的是,随着他们的离开,真龙秘境开始自我封印,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成为了流浪者。 在这期间,他们遇到了一个人、 姜小白。 这个从长白山秘境走出来的女人,她也在寻找真龙,真龙没有找到,却找到了蓝龙族。 于是,蓝龙族成为了她的亲卫,她庇护了他们五百年。 是的,没错,五百年前出现在东海城的海角楼,就是从真龙秘境逃出来的蓝龙族,而龙秀秀是蓝龙族的公主。 如果计算她真实的年龄,她大概有一千岁了,但她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年龄,只有这区区不到二十年的时间。 归墟之地。 这个只存在于传说的禁地,除了在五百多年前骤然出现过一次之外,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最近,末法时代来临,浩劫降临,它再次出现。 龙秀秀站在甲板上,想起了二十多年,那个找到海角楼的女人。 他们之间做了一笔交易。 “想不想拯救蓝龙族?” “若是想的话,就等待二十年,有人会帮你们,但在这儿之前,你们需要帮助他成长起来。” “当然,你们可以拒绝,因为这件事很冒险,稍有不慎,蓝龙族就会成为过去。” 最终,海角楼选择了交易。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个女人,是天底下最强之人,一个可以敢跟天地意志平等对话的女人。 许一凡可能不知道,当他出现在东海城的时候,就已经进入海角楼的视野当中,若是没有海角楼的帮助,言午堂也好,许氏军团也罢,是不可能那么快崛起的。 别的不说,单单海角楼给他提供的土著奴隶,其数量之多,就超乎想象。 真当海角楼缺钱吗? 要论钱财的雄厚程度,除了不可知之地,还有个别古老的修行体系势力之外,海角楼是最富有的。 在此次归墟计划展开之前,海角楼散出去的钱财,已经震撼住了很多人。 现在,龙秀秀要去做最后一件事,也是交易当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打开归墟封印,让蓝龙族重见天日,至于能不能成功,蓝龙族出世之后,能不能在这场浩劫之中幸存下来,她不知道。 但她相信那个女人。 作为最强者的她,她居然把自己的儿子放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有着绝对信心的。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蓝龙族自然可以延续下去,而且还能重获自由。 赌输了,也无所谓,末法浩劫降世,没有谁可以幸免。 就在二人思绪万千的时候,一道流光从海平线上出现,以极快的速度朝海船靠近。 海船上的诸多修士,很快就察觉到这道流光,纷纷出现在甲板之上,警惕异常。 但很快,他们就放松下来。 这道流光在距离海船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减缓身形,露出真身。 这是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海角楼阁主龙傲天。 “参见阁主。” 海船上众人看到龙傲天之后,纷纷见礼。 龙傲天来到甲板之上,点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而他来到龙秀秀身边,恭声道:“老奴参见公主。” “傲天叔叔,无须多礼。”龙秀秀连忙扶起龙傲天。 龙傲天站直身体之后,也没有废话,直接说道:“还有五日,即可抵达归墟。” 龙秀秀点点头,然后问道:“傲天叔叔伤势如何?” “一些小伤,暂时还死不了。” 虽然龙傲天嘴上这么说,可他那苍白的脸色,还有愈发老态的身躯,已经暴露了一切。 龙傲天在五百多年前,就已经是半步不可言说,当初为了离开归墟,他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若不是他,龙秀秀等人不可能出来。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很强的。 此次去南洋王朝,斩杀对方一位半步不可言说,重创两位,而且还没有陨落,此等战绩丝毫不逊色于地甲齐贤博。 “归墟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龙秀秀忍不住问道。 “几年前,我在东海城的时候,就已经隐隐的感受到了归墟的召唤,这才选择离开东海城的,想必是那位的手段。”龙傲天说道。 “不是傲天叔叔找到归墟的?”龙秀秀诧异道。 “呵呵!” 龙傲天苦笑一声,摇摇头道:“归墟若是那么好找,这五百年来,我早就找到了,它若是不自己出现,即便是我们蓝龙族也很难找到。” “真龙真的陨落了吗?”龙秀秀突然问道。 龙傲天却沉默了。 龙秀秀转过头,看着龙傲天,试探性的问道:“不能说?” 龙傲天摇摇头道:“这到不是。” “真龙确实陨落了,是我们先祖亲眼看到的,但......” 说到这,龙傲天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然后继续说道:“但真龙陨落的十分蹊跷,祂是被天道斩杀的,按理说,凡是被天道抹杀的,都是尸骨无存,灰飞烟灭的下场,可真龙陨落之后,祂却回到了归墟,这很奇怪。” “天道当年为何要斩杀真龙?” “祂太强了。” “有多强?” “据说,在巅峰的时候,可以对战天道。” “这么强?!”龙秀秀诧异道。 “呵呵!” 龙傲天却苦笑道:“是很强,可即便如此,祂也不是天道的对手。” 说到这,龙傲天又说出一个隐秘。 “当年,天道抹杀真龙,其实也付出了代价,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人族崛起,更不会出现后面的天劫。” “天道受伤了?” 龙秀秀挑了挑眉头。 龙傲天点点头道:“根据祖宗留言,真龙当年虽然身死,但在陨落之前,还是击伤了天道,白记时代人族的崛起,就是天道所为,不然的话,以当初人族的处境,是不可能崛起的,而其他霸主也不会被屠灭的,只是......” 说到这,龙傲天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只是,天道可能没想到,祂扶持起来的人族,会成长的那么快,会那么强大,在祂伤势未愈之前,就已经有了可以弑天的能力。” “所以天劫的出现不是偶然?”龙秀秀眯眼道。 “当然不是偶然,天道在感受到人族的威胁之后,就蛊惑了一些人,缔造了天劫,在天劫被缔造出来的时候,祂赋予了天劫意识,想要利用天劫毁灭人族。” 龙秀秀想到白记时代的历史,幽幽道:“天道做到了。” 龙傲天点头道:“天道之下,万物皆为刍狗,当神魔强大到可以威胁到祂的时候,人族出现了,而当人族强大到可以威胁到祂的时候,天劫出现了,白记时代强大的人族就这样毁灭,一次又一次的重启与毁灭。” “只是,祂没想到的是,虽然是祂赋予了天劫意识,可天劫毕竟是人族缔造出来的,在长久的岁月当中,天劫有了自我意识,新的威胁又出现了,真是讽刺。” 闻听此言,龙秀秀陷入沉默。 良久之后,龙秀秀开口道:“这么说,所谓的浩劫,真正的敌人不是天劫,而是天道咯。” 可龙傲天却摇头道:“天劫是敌人,天道也是,天地意志就不该有自我意识,一个被人掌控的规则,就不再有公平可言,也不在是真正意义上的规则。” “既然规则已经被掌控,那我们现在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龙秀秀忍不住问道。 龙傲天深深地看了一眼龙秀秀,重重点头道:“当然有。” “嗯?” (°ー°〃) 龙傲天解释道:“天道最错误的决定,就是让人族崛起,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种族,你难道没有发现嘛,从白记时代开始,浩劫开始出现,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不断重启和毁灭,很多种族和文明都灭绝了,唯独人族没有,无论多少次大湮灭,人族总是能幸存下来,然后开启一个又一个时代文明。” “天地元气一个时代比一个时代稀薄,人族也好,还是其他种族也罢,都很难再出现超能者,然而,总有个别人能够走到巅峰,这么多时代下来,无数人族先贤遗留下来多少财富,到了这个时代,很多古人留下来的东西,都已经出现了。” 说到这,龙傲天看向龙秀秀,问道:“难道你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自从天劫出现,白记时代湮灭之后,天道越来越弱了。” “可天劫实力变强了啊。”龙秀秀说道。 龙傲天摇摇头道:“若天劫不变强,祂怎么跟天道斗?” “无数时代之后,天道越来越弱,天劫看似强大,其实也没有那么强,现如今,祂们已经不得不亲自下场博弈,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嗯?” (°ー°〃) 龙秀秀闻言,瞳孔骤然一缩,随即心中一惊。 “不要低估了人族的智慧,总有一些拥有大智慧的人,看透了真相,开始布局,或许他们的布局,在他们的时代并不能改变什么,可只要不断布局,当棋子逐渐落满棋盘的时候,总有一天会屠龙的。” 屠龙?! 听到这个敏感词汇,龙秀秀挑了挑眉头,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龙傲天没有注意到龙秀秀的心理变化,继续说道:“现如今,天下局势你也看到了,该出世的,不该出世的,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在这个时代,都必须出世,或许单独一个势力,并不算强大,可当他们联合起来,这就很强大了。” 说到这,龙傲天看着龙秀秀的眼睛,眼神温柔,流露出无限的宠溺,缓缓道:“公主,这是一场史诗级的浩劫,也是一个天大的机遇,这是一场豪赌,事关整个天下,所有生灵万物未来的豪赌。” “赌赢了,自然可以迎来新的发展,新的未来,若是赌输了,那无非就是跟着这个世界殉葬罢了,待到无数年之后,一切又从头开始。” 龙傲天转过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喃喃道:“其实,不管输赢如何,我们终归都是赚的,即便赌输了,也无非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当一切被推到重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只是我们可能看不到那一幕罢了,就像之前无数时代的古人一般。” 龙秀秀闻言,点点头。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龙秀秀突然问道:“他真的是异界人吗?” 龙傲天想了想,说道:“是不是异界人,已经不重要了,他是这张棋盘上,唯一的变数,无数人都是在围绕着他布局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再落一子。” 说到这,龙傲天喃喃道:“秀秀,人族有句话说的好。” “什么?” “穷达皆由命,何劳发叹声。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接下来就等待结果便是。” 龙秀秀闻言,点头无言。 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千龙拉船、归墟出世 五日后。 原本波澜不惊的大海,也逐渐变得暗潮涌动起来,载满炸药的海船,已经无需人为操控,正朝着某个方向缓缓前行。 在海船的前方,一座巨大的岛屿,岛屿呈现一条龙的形状,坐落在大海之上,而在岛屿四周,无数海水本涌现岛屿,然后消失不见。 若是有人在站在岛屿的上空,就会发现,这座岛屿正坐在一个巨大的黑洞之上,无数海水正涌入黑洞之后,落地无声,不知去向。 龙秀秀站在甲板之上,看着这座岛屿,本能得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在岛屿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亲切的呼唤着她。 不止是龙秀秀,海角楼其他成员也感受到了。 龙傲天和龙傲海分别站在龙秀秀身边,看着龙形岛屿,眼神炙热。 五百年了,他们找到家了,上一次是逃离这里,而这一次,他们是想重归这里,对于龙傲天他们而言,岂能不激动。 “呼!” 龙傲天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过头,对龙秀秀说道:“到了。” 龙秀秀闻言,点点头,然后转过头,说道:“抛锚!” 随着一声令下,沉重无比的铁锚,被丢入大海之中,正在随波逐流的海船,在前行一段距离之后,缓缓停下。 一千艘海船纷纷停下,拱卫在他们周围的护卫舰也靠了过来,然后停下,开始搭建甲板。 无数水手、船员从底仓出来,沿着甲板,从海船转移到护卫舰上,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这里的一切都由海角楼负责。 转移任务进行的有条不紊,很多水手在登上护卫舰之后,护卫舰就拔锚起航,开始返航。 三千敢死队,两千海角楼成员,他们需要操纵一千艘海船,冲击这座岛屿。 对于这些大修士来说,做这些事儿并不吃力。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大海很平静,但在这平静的海面之下,却波涛汹涌。 龙秀秀看着远方的岛屿,眯起眼睛,然后问道:“能解开封印吗?” “可以的。”龙傲天说道。 说着话,龙傲天转过头,看向身后的海船,嘴角上扬,笑道:“如果没有这些炸药,我们至少还需要两位半步不可言说和上万上三境以上的人才行,有了这些,足够了。” 龙秀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船员转移的很快,看着护卫舰一艘艘离去,龙秀秀转过头,看了看龙傲海,又看了看龙傲天。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龙傲天笑着对龙秀秀说道:“开始吧。” 龙秀秀抿了抿嘴唇,点点头,转身,一跃而起,站在桅杆之巅,目光在一艘艘海船上扫过,沉声道:“蓝龙族听令!” “喏!” “冲锋!” 说完,龙秀秀拿出一个巨大的海螺,放在嘴边,开始吹动。 一道苍凉而古老的龙吟声,从海螺内响起,然后响彻这片大地。 第一艘海船上,一个头发花白,浑身充斥着腐朽气息的老人,抖了抖衣袖,对着龙秀秀所在的方向拜了拜,然后跃上桅杆,朗声道:“起锚!” 粗壮的铁链缓缓升起,原本静止不动的海船,开始摇晃,朝着龙形岛屿缓缓前行。 老人的体内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证道境修为。 在其身后,有数名大修士,分布在海船四周,释放出体内的真气。 二品! 一品! 超品境! 超凡境! 粗壮的铁锚被崩断,海船笔直而急速的朝岛屿和黑洞驶去。 海船开始颠簸,船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不断的冲击着,整个海船发出难听的吱呀声。 海船在前行一段距离之后,开始打转,庞大的船身,宛如一叶扁舟。 可不管海船如何打转,如何摇晃,船上的五个人,却纹丝不动。 二品修士率先出手,他的位置在船尾,只见他大喝一声,一股浓郁的真气笼罩全身,然后汇聚一点,以自身最为海船前行的动力,开始推动海船前行。 在二品修士出手之后,一品修士也出手了。 二品修士负责推动海船前行,而他则以全身真气笼罩在海船四周,给吱吱作响的海船,裹上一层保护,承受着四周海水的冲击。 超品境和超凡境也相继出手,他们负责控制海船前行的方向。 没有靠近归墟的时候,觉得大海风平浪静,可当他们踏入其中的时候,就变得寸步难行,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的力量显得格外的渺小和单薄。 但即便如此,第一艘海船还是朝着归墟坚定不移的冲锋着。 在第一艘海船出发之后,第二艘海船紧随其后出发了。 在第一艘海船后继无力,动力逐渐减弱的时候,第二艘海船撞在第一艘海船的尾部,给其提供新的动力。 苍凉而古老的海螺声还在吹响,一艘又一艘海船,前赴后继,开始接力前行,从远处看,这些海船组成一条长龙。 “咯吱吱!” 第一艘海船已经来到归墟中部,而经过改造的海船,此时已经变形,发出难听的咯吱声,很多地方已经出裂纹,如果继续前行的话,它会解-体。 这个时候,海船上,除了老人之外,其他四人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老人看着越来越近的岛屿,咧嘴一笑,缓缓道:“魂归归墟!” 随着其话音落下,老人体内的真气喷薄而出,笼罩住整个船身,而他本人,则从桅杆之上一跃而起。 人在跃起之后,原本单薄而渺小如蝼蚁的他,在空中变成一条龙。 龙身长达数百米,身上的鳞片呈现蓝白色,在龙身上可以看到很多纵横交错的伤疤,有的地方龙鳞已经掉落。 这才是蓝龙族的真身。 老人化龙之后,直接跃入海中,龙尾被钉死在船头之上,以自身为矛头,拖着庞大的海船继续前行。 负责推动海船前行的二品修士,也在此时,化身为龙,来到船头,跟老人一起拖动着海船。 归墟之中,无形之力,不断的撞击着海船,不断的冲击着两条蓝龙。 他们的身躯开始迸裂,龙鳞不断掉落,蓝色的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滴落,转眼就消失不见。 二品修士的身躯只有百来米,在拖着海船前行一段距离之后,身上的鳞片已经所剩无几。 血肉被撕裂,无数鲜血滴落,露出森森白骨。 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岛屿,二品修士双眼赤红,可脸上却很平静。 龙鳞完全脱落,血肉被撕成碎片,坚固的骨骼,也开始出现裂纹。 “咔嚓!咔嚓!” 一些细小的骨骼在承受到极限之后,开始碎裂,然后从身体上掉落。 然而,不管身躯受到怎么样的创伤,他们的目标始终不变,眼神永远坚毅。 可即便如何,他们距离岛屿还有一段距离,而此时的两台龙,已经只剩下骨架了。 就在他们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又有两条龙,从后面的海船跃入海中。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掉落的龙鳞,滴落的龙血,碎裂的龙骨,在这片归墟当中,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古有九龙拉棺,今有千龙拉船。 龙秀秀站在桅杆之上,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嘴边的海螺始终响动着。 随着最后一艘海船出发,龙傲海转过头,看向龙傲天,说道:“我先行一步。” “好!” 龙傲海腾空而起,化身一条上千米的蓝龙,直接跃入海中,以一己之力,拖动着这条最大、最长、最沉的海船,开始冲锋。 数十里之外。 数千艘护卫舰悬停在大海之上,默默地看着远方发生的一切。 殷武身着甲胄,站在船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住了。 龙! 这世间真的有龙存在,而且不止一条,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海角楼居然有这么大修士,这样的底蕴,丝毫不亚于一般的修行势力。 这千龙拉船的壮丽场景,成为了很多人一生都挥之不去的记忆。 “击鼓!” 殷武突然喊道。 “咚!咚!咚!” 随着一声令下,数千艘护卫舰上响起了战鼓声,还有沉闷而激昂的号角声。 这是冲锋的声音,也是送行的声音,这是殷武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也是殷武觉得他应该做的事情。 近了! 更近了! 随着一条条蓝龙入海,上千艘海船终于无限接近岛屿了。 在海船的前方,无数蓝龙都只剩下残缺不全的骨架,但他们还活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那些从沿海地带征集而来的敢死队修士,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没有人比他们更能领悟到蓝龙族的悲壮,这种无形力量的撕扯,比天底下任何酷刑都要残酷。 蔚蓝的海水愈发的蔚蓝起来,上千条蓝龙的龙血,染红了这片大海。 龙秀秀站在桅杆之巅,她放下手里的海螺,准备化身为龙。 “我来!” 龙傲天阻拦了龙秀秀。 只见,龙傲天化身为龙,其身躯比龙傲海更加的庞大,也更加苍老。 在化身为龙之后,龙傲天转过头,看了一眼陆地的方向,然后转头,一股震慑天地的气息,从其体内喷薄而出,半步不可言说巅峰境的气息展露无遗。 龙傲天没有入海,而是仰头朝天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天道乃我何?” 天空之上,寂静无声。 龙傲天低头,怒吼道:“真龙归来,魂归归墟!” 伴随着龙吟声响起,龙傲天直接从空中飞往最前端,他以一己之力,拉动着上千艘海船冲向岛屿。 岛屿近在眼前,海船的无数消耗性法宝被启动,无数符箓被点燃,船上堆积如山的炸药被点燃。 刹那间,在那归墟之中,瞬间亮起绚丽多彩的光芒。 “吼!” “砰!” 龙傲天发出一声怒吼,拖曳着上千条海船,狠狠地撞在龙形岛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但这声音只在归墟之中,响起片刻,就被无形的力量吞噬。 庞大无比的龙形岛屿,开始剧烈的摇晃,山体开始迸裂,一股更加巨大,更加恐怖的撕扯力,随着岛屿的不断蹦碎,逐渐加剧。 岛屿颤抖,海水沸腾,原本平静的大海,掀起了惊天巨浪。 “砰!砰!砰!” 一条条只剩下残缺骨架,仅剩一口气的蓝龙,发出了生命当中最后的怒吼和咆哮,然后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撞向岛屿,最身体接触到岛屿的一瞬间,他们开始自爆。 真气紊乱,碎骨漫天,一条条蓝龙宛如鲸落,以自身之躯,撼动归墟。 外面的人,已经看不清归墟之中的情况,他们只能听到海浪的怒吼声,以及那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火光。 蓝龙自爆战死,海船也撞上了岛屿,然后发生爆炸。 庞大的岛屿,此时已经四分五裂,然后,它并没有消失,反而在尝试着修复,当封印的纹路,已经清晰可见。 随着每一次自爆,裂缝越来越大,封印的纹路越来越黯淡,岛屿很多地方都化为齑粉,然后坠入黑洞。 两千蓝龙悉数战死! 无数海船不断爆炸,海船的修士,也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冲向岛屿,最终湮灭在爆炸声之中。 快了! 快撕裂了! 差一点! 就差了一点点了! 龙傲海拖着残缺的骨架,拉动着最后一艘海船,看向岛屿,眼神坚定。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龙秀秀。 “唉!可惜了!” 心中叹息一声,原本他以为,有他们在,有这么多准备,应该可以的,不用公主出手。 可惜,他低估了归墟封印的强度。 龙傲天半步不可言说修为的自爆,也只是撕裂了封印,而五千修士的自爆,也只是扩大了封印的裂隙,一千海船的炸药的爆炸,依旧没有完全撕裂封印。 不知道,他这个勉强跻身半步不可言说的自爆,能不能彻底撕裂封印呢? 没有时间想太多,龙傲海深深地看了一眼龙秀秀,说道:“公主珍重,老奴先行一步!” 说完,龙傲海就拖着最后一艘海船,冲向了岛屿。 龙秀秀离开了海船。 此时的她,已经化身为龙。 入圣境巅峰,还差一步,她就可以跻身半步不可言水。 悬浮在空中的她,默默看着龙傲海的自爆,以及海船的爆炸。 ...... “成功了吗?” 殷武站在甲板上,举目远眺。 同样的问题,萦绕在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的心中。 起初,在看到这座龙形岛屿的时候,他们觉得,不过是一座岛屿,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吗? 然而,当他们看到龙傲天这个半步不可言说,在自爆之后,都没能彻底撼动它的时候,这才明白,所谓的归墟封印,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半步不可言说都无法奈何,当年又是何人封印了归墟呢? 不可言说吗? 还是其他的什么恐怖存在?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不重要。 此刻,他们只想知道,成功了吗? 然而,爆炸之后。 巨大的岛屿,绝大部分都已经消散,化为齑粉,消失在黑洞之中,可龙形岛屿此时还剩下最后一点儿了,显然,封印还是没有完全撕开。 “怎么会这样?”殷武下意识的问道。 周围一片寂静,擂鼓声和号角声尤在耳边回响。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两位半步不可言说的自爆,还有五千修士的自爆,以及一千艘装满炸药的爆炸,还有那数不胜数的一次性法宝符箓的爆炸,居然彻底摧毁归墟的封印。 这封印的强度到底有多强啊?当年封印归墟的人又该有多强啊? 归墟的上空。 龙秀秀看到这一幕,没有说什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张开大嘴,半滴金色血滴进入其体内。 “轰!” “啊!!!” 金色血滴才进入空中,龙秀秀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还有痛苦的怒吼声。 她的身躯在扩张,龙鳞在掉落,龙血宛如下雨一把,滴落在黑洞之中。 起初,滴落的是蓝色鲜血,可随着其身躯的不断膨胀,体内气息的不断增强,蓝色的鲜血逐渐变成暗金色。 凭借着这半滴真龙精血,龙秀秀跻身半步不可言说境。 此刻的她,整个身躯已经只剩下一副骨架,骨架之上有些许血肉,原本白色的龙骨,此刻浮现出淡淡金色。 没有多想,强忍着疼痛,龙秀秀拖曳着庞大的身躯,装向所剩无几的岛屿。 “砰!” “轰!” “吼!” 沉闷的撞击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以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声和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归墟。 所剩不多的岛屿,终于在龙秀秀的撞击和自爆下,成功被摧毁。 岛屿消失,黑洞颤抖了一下,然后骤然朝四周扩张,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骤然出现。 “哗啦啦!” 无数海水朝着黑洞就涌了过去,然后坠入其中,无声无息。 “成功了!” 护卫舰上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欣喜若狂。 殷武也是重重的一握拳,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对劲,海水疯狂的涌入黑洞,导致他们所在的船身,都开始剧烈摇晃,朝着黑洞驶去。 “快撤!” 殷武怒吼一声,无数护卫舰纷纷拔锚起航,开始疯狂逃离。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真龙现世、东海开战 不管是修士的自爆,还有炸药的爆炸,都发生在归墟之中,一切声音都被黑洞吞噬,殷武他们只能看到,接二连三骤然亮起,又快速熄灭的火光而已。 对于黑洞的恐怖,他们根本无从比较。 然而,此刻,他们真实的感受到了黑洞的恐怖。 他们距离归墟,至少有上百里,方才的爆炸并没有波及到他们,也没有影响到他们,让他们觉得,这里很安全,可现在,当归墟的封印被打开之后,黑洞开始扩张,无数海水涌入其中,周围的一切都朝着归墟而去,护卫舰更是不由自主的朝归墟涌去。 这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幸亏殷武发现的及时,也撤退的及时,再加上归墟才破开封印,黑洞扩张的速度不快,牵引力和拉扯力没有那么大,护卫舰才能幸运的离开。 在疯狂驶离归墟不知道多少里,海船还是正常行驶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海角楼所言属实,归墟确实可以吞噬一切。”殷武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归墟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其实,对于归墟计划,其实很多人都反对的,也有很多人是半信半疑的,毕竟,归墟在哪儿,是什么,是否真的有吞噬海水的效果,没人知道,也没人见过。 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只有海角楼而已。 但不管多少人反对,多少人质疑,殷元魁等人还是独断专行了一次,无条件的配合了海角楼此次行动。 归墟计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为了实施归墟计划,整个东海防线的底蕴,几乎被掏空大半,炸药也好,法宝也罢,亦或者符箓,这些东西没了,可以在制造,可五千修士,那可是一支无比强大的军队,就这样折损,如果失败了,对于东海防线的打击是很大的。 然而,幸运的是,归墟计划成功了,而且一切正如海角楼说的那般,归墟正在吞噬海水。 至于海角楼居然是龙族,这个结果很意外,但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海角楼为何要这么做,殷武没有去想,殷武这也不重要了。 数千护卫舰,在亲眼见证这一幕之后,开始返航。 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山若真龙,其曲蟠三千里,山下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归墟出世,有关归墟的描述,也随着护卫舰的归来,逐渐传遍天下。 ------------------------------------- “唉!” 在龙秀秀撞向龙形岛屿的时候,黑洞深处,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似老人的叹息,又似龙吟,却又仿佛是厉鬼的哀嚎。 在归墟出世之后,一个遍体鳞伤,身着蓝衣的女子,朝着黑洞深处坠去,正是龙秀秀。 此时的龙秀秀,身上毫无气息波动,其身躯之上,遍布伤痕,此时的她,就像是年迈的鲸鱼一般,无声无息的鲸落。 坠落,坠落,无休止的坠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坠落了多深,在漆黑的黑洞的之中,出现了一道亮光。 那是一道金色的大门,大门之上,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女人,女人仰着头,长发遮面,看不清面容,在女人额头上插着一杆长矛,长矛穿颅而过,整个人被钉死在金门之上。 在女人身上关键部位,还有几个大洞,伤口异常的狰狞,似乎曾经有什么东西钉在其体内,只是现在消失不见了。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几个洞连接起来,恰好是一条龙的形状。 此时,大门开启,一股巨大的吸扯力从门内传来,无数滴落下来的龙血、龙鳞、龙骨,朝着女人飞来,宛如蝴蝶一般,盘旋在女人周围。 龙秀秀的身体,被牵引着,朝金门缓缓移动。 随着龙秀秀的不断靠近,龙秀秀身上的蓝色衣裙,逐渐湮灭,一具伤痕累累的胴-体出现。 原本盘旋在女人身边的龙血、龙鳞。龙骨,开始朝龙秀秀飞去,靠近龙秀秀,然后融入其体内。 龙秀秀身上的伤势被一点点修复,碎裂的骨头,消失的血肉,干涸的鲜血,都一点点被充裕起来。 最终,龙秀秀来到女人面前。 这个应该早已经陨落不知道多少年的女人,突然睁开眼睛。 覆盖在其面上的秀发,迅速滑落,露出那张脸。 女人的脸,跟龙秀秀的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单单是二人长得像,就连体型也一模一样。 女人睁开眼睛,打量着龙秀秀,眼神冷漠而迷离,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之后,女人叹息一声。 “唉!” 叹息之后,女人抬起手,摸了摸龙秀秀的脸,然后笑了笑,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毫无生命体征的龙秀秀,也睁开眼睛,跟女人对视着。 “你醒了。”龙秀秀开口道。 “嗯。” 女人又问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啊?” “是很精彩,却也很无趣。” “呵呵!” 女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抬起手,摸了摸额头上的长矛,微微用力,就将其拔了出来。 那狰狞恐怖的伤口,迅速愈合,而身上的其他的伤口,也迅速愈合。 长矛被女人握在手里,开始剧烈颤抖着,似乎是想挣脱束缚,显然,这是一柄有灵智的法宝。 只是,不管长矛如何的挣扎,如何的颤抖,都无法逃离女人的手掌。 “哼!” “砰!” 女人瞥了一眼长矛,冷哼一声,手掌猛地紧握,这件不知道存在多少岁月的法宝,直接被捏碎,化为齑粉。 “大胆!” 就在长矛被捏碎的,黑洞上空传来一声冷漠而威严的怒吼,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威压。 女人闻言,抬起头,看向黑洞上空,嗤笑一声。 “呵呵!” “尔可敢下来,与吾一战!” “十万余载的镇压,尔还不知悔改,当初就该直接抹杀尔。” “呵呵!可惜吾还活着!” “哼!” 伴随着一声冷哼,恐怖的气息消失。 女人也低下头,冷笑道:“不过尔尔!” 然后,女人看向龙秀秀,开口问道:“可愿归来?” 龙秀秀闻言,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 女人见状,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龙秀秀的眉心。 随着一指落下,龙秀秀身体剧烈一颤,然后就开始消散,朝着女人涌去,最终二人合二为一。 女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闭上眼睛,似乎在消化着什么。 良久之后,女人睁开眼睛,嘴角上扬,喃喃道:“不可知之地,圣地,异界人,那个女人,许一凡,原来如此,有意思!” “沉寂了十万余载,朕也该出来透口气了。” 呢喃完之后,女人脸色逐渐变得冷漠,伸了个懒腰,一时间,女人那丰满妖娆的身躯,显露无疑,可惜无人欣赏。 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金色大门,女人略作犹豫,喃喃道:“尔等守护朕十万余载,辛苦了,尔等随朕一起吧。” 话音落下,金色大门被彻底推开,一条条蓝龙从金门中飞出,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在看到女人之后,化作人身的蓝龙部众,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拜见真龙陛下。” “随朕出征!” 说完,女人化作一条九爪金龙,裹挟着数千条蓝龙,从黑洞深处跃起。 在女人离开之后,金门蹦碎,黑洞之中唯一的亮光也消散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唉!” 在最后一抹光亮消散之后,黑洞更深处响起一声叹息,似乎在那黑洞深处,还有什么更恐怖的存在。 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正在上游的金龙,突然停下身形,转过头看了一眼黑洞深处,神色惊疑不定,似乎有些畏惧黑洞地步的存在。 在等了片刻之后,见黑洞深处没有什么动静,金龙这才继续上游。 这一日,真龙现世,世间尤有真龙在! ------------------------------------- 黑洞深处。 不知多少里,一个身穿黑袍,头戴斗笠的人出现在这里。 在他的对面,是一片虚空。 “你终究还是答应了。”斗笠人说道。 “不答应,这个世界就要被你们毁了。”虚空之中,传来一道虚幻的声音。 “若你当初出手,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斗笠人继续说道。 “这是世界规则,我无法出手。” “是无法出手,还是不想出手?” “有区别吗?” “有,也没有。” 虚幻的声音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而是说道:“你该走了。” “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斗笠人却问道。 “我不会出手。” “因为规则?” “因为规则。” “可规则已经打破。” “规则还在,只要规则还在,就必须遵守。” 听到这个回答,斗笠人并不感到意外。 斗笠人没有继续劝说,而是问道:“那个女人......” “她已经离开了,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知道了。” 斗笠人没有再说什么,深深地看了一眼虚空,转身就走。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斗笠人就消失不见。 “规则就应该遵守规则,旧的规则逝去,新的规则就会出现,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随着声音的落下,黑洞再次寂静无声。 ------------------------------------- 东海王朝。 自数十日之前,归墟计划确定之后,东海各大势力,都纷纷出工出力。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原本数量逐渐减少的妖兽,突然激增起来,无数妖兽从东海深处涌出,直奔东海王朝而来,开始疯狂攻城。 以往,妖兽虽多,可只要斩杀战力最强,还有重创一部分妖兽大军之后,这些妖兽就会退却。 在经过无数次的交锋之后,东海王朝的守军,已经习惯了妖兽的进攻。 可是,从归墟计划展开之后,这些妖兽似乎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开始疯狂攻城,完全不计较生死。 这种情况的出现,直接导致东海王朝这边的伤亡激增,无数军队战死,无数修士陨落。 原本土地广袤的东海王朝,在这数十日的时间里,已经接连丧失无数城池,有近五分之一的国土丧失。 大地陆沉,说的应该就是现在的东海王朝。 这些妖兽在攻破城池防线之后,直接开始肆无忌惮的破坏,无数被占领的城池,全都被摧毁,继而被海水淹没。 妖兽的数量激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真正可怕的是,始终不露面的东海深处的人,也终于出现了。 这是一群很奇怪的人,浑身雪白,头大眼小,看起来有点像传说当中的鱼人,但也又不是,他们身体普遍很矮,大部分的身高都没有超过一米六。 这些人看似威胁不大,可实力很强,他们以妖兽为坐骑,指挥作战,智商奇高。 其中更是有数名入圣境修士指挥作战。 在这些人出现之后,原本只是一窝蜂进攻,毫无章法可言的妖兽大军,在他们的指挥下,成为了一支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面对妖兽大军的进攻,东海王朝的军队节节败退。 妖兽大军的威胁很大,但威胁最大,也是最麻烦的,还是那数不胜数的海兽。 它们没有智慧,完全就是依靠本能行事,但是在妖兽和东海深处的人的驱使下,不断的进攻。 其数量之多,堪称蝗虫过境。 就这数十日的厮杀当中,单单海兽的伤亡,就以亿为单位计算。 这些海兽伤害不大,随便一个士卒就能杀死它们,可数量奇多,很多时候,这些海兽以数量就能堆死一支训练有素军队。 在双方厮杀的战场上,堆积成山的尸体随处可见,周围的海水早已经被鲜血染红,这不像是战场,更像是屠宰场。 面对此等情况,很多平民也不得不加入战斗。 但,随着战斗的不断进行,海兽杀之不尽,可东海王朝这边却已经损失惨重,最主要的还是疲惫至极。 尽管有东方家族和道教的支援,可颓势还是无法避免。 ...... 大炎那边。 在龙秀秀他们驾驶着海船离开之后,新一批的海船也被加工加点的制造出来,然后下海,继续紧张的迁徙工作。 可这次的迁徙任务进行的并不顺利。 东海王朝那边的妖兽、海兽激增,东海防线外,更多的海兽也开始上岸,并且开始冲击防线,而之前只出现在东海王朝以东的妖兽,也陆陆续续的出现在大炎海域之中。 无数运载百姓的海船,在运输途中被袭击,伤亡比以往呈现几何倍的增长。 很多修士不得不组成护卫队,在航线上巡逻。 只是,相对于陆地的防线,大海上的防线就大的多得多,人少了不济事,而且还容易被妖兽偷袭,被海兽包围,人多了也不行。 归墟计划抽调了三千大修士,他们的工作需要新人接替,而东海深处此时开始进攻,无疑是让东海防线的压力倍增。 随着大量的海兽出现,进攻防线,东海的战争也开启了。 坏消息在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现。 首先,海兽大军疯狂进攻,它们昼夜不息的进攻,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让镇海军疲于应对。 其次,妖兽出没,开始有目的的偷袭,搞暗杀,而且经常袭击载满百姓的海船。 另外,东海深处的人出现,导致东海王朝的压力倍增,而且战况每况愈下。 还有,原本冰封的速度很缓慢,可最近这段时间,冰封的速度突然加快。 这就导致,无数海兽不得不朝陆地涌来。 同时,也导致每日都在不断上涨的海水,更是与日俱增。 龙秀秀他们出发前,海水最多只是到城墙下而已,可就这么数十天的时间,海水已经达到城墙腰部了。 东海沿岸,很多低洼的地方,都被海水淹没,导致很多工作都没办法继续进行。 修筑的城墙,每日不断被海水冲刷,对其破坏是很大的。 更重要的是,随着海水的不断上涨,很多海兽已经可以冲上城墙了,虽然它们无法占领城墙,可镇海军这边却需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严阵以待。 最关键的是,随着海水的不断上涨,东海沿岸的天气,变得异常糟糕起来,城内很多地方,都出现海水倒灌的情况。 与此同时,随着冰封的不断推进,一股倒春寒的天气,开始席卷而来。 这种天气对于修士影响不大,可对于平民,还有普通士卒影响却很大。 疾病开始在镇海军当中肆虐,已经开始死人。 最可怕的,随着斩杀的海兽越来越多,尸体堆积成山,在极端恶劣的天气影响下,瘟疫悄然滋生。 不过,因为许一凡之前在康城有过治愈瘟疫的先例,这场瘟疫虽然到来了,可影响并没有想象的大,但这还是极大的影响到了东海防线。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安寿岛安寿山安寿碑 四月。 整个四月对于东海防线来说,是非常忙碌的一个月,也是生离死别最多的一个月。 兽比水多的海兽,不断高涨的海水,堆积如山的尸骸,片刻不歇的战争,百无禁忌肆虐的瘟疫,当东海深处一出世,就彰显出他们恐怖的峥嵘。 东海王朝百姓迁徙的任务,进行的非常不顺利。 因为归墟计划的展开,临时抽调了无数海船离开,导致迁徙百姓的海船数量急剧减少,而往返一次东海王朝,往往需要很久,尽管神机营和工部,不断的对海船进行改造,可提升的效果还是很微弱。 在东海王朝五分之二的陆地被打碎之后,东海王朝不得不选择其他的办法运输百姓。 无数由渔船拼接、改造而成的海船,还是载满百姓开始撤离。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会有很多人死在海上,葬身鱼腹,但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幸运的是,无数孩子都提前一步送往了内陆,很多女人也迁往了内陆,现如今,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东海王朝的百姓,跟随着海船进入内陆。 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候,人性的伟大和阴暗,都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有无数百姓,在亲眼目睹了海兽和妖兽的凶残,他们选择了留下,拿上最原始的武器,跟海兽和妖兽搏斗,很多人陨落在此。 也有很多官员、修行者,他们看到东海深处的恐怖之后,居然选择驱赶百姓下船,他们带着无数金银财宝以及家人,登上海船去往内陆。 当然,由镇海军掌控的海船,他们是上不去的。 当初,殷元魁在执行迁徙计划的时候,就明确下令:孩子和女人优先撤离,其次是那些没有修为,但是在各个学术领域有着超高成就和贡献的人优先撤离,然后是老人,之后才是男人,再之后才是东海王朝的官员、氏族以及其他人,最后才是东海王朝的军队和随军修士。 只是,当这个命令下达的时候,在迁徙计划展开的时候,有很多达官显贵依仗着身份的优势,想要提前上船,却遭到了拒绝。 因此,还闹出了很多暴-乱。 然而,在一番血腥的杀伐和镇压之后,再加上东海王朝很多大人物出面之后,矛盾才没有进一步激化,但也谈不上多么和谐。 大炎王朝的海船,他们上不去,很多人选择乘坐自己的私人海船前往。 本来,这是不被允许的,因为在战争时期,所有海船,不管是国有的,还是私人的,都要被征集,但在经历过暴-乱之后,殷元魁选择退让一步。 这到不是殷元魁怂了,而是一个简单而又直接的道理。 对于这些贪生怕死的人,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政策,他们都会找出漏洞,从而选择逃命,与其强迫这些人留在东海王朝,搞东搞西,不如任由他们离开。 运气好,他们能活着抵达内陆,但到了之后,不管他们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到了大炎的地盘上,一切都要听从大炎的安排。 运气不好,自然就是葬身大海,反正这种人死了也就死了,无所谓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也很不人道,但那又如何,在大势面前,还能迁徙百姓,接纳东海王朝的百姓,就已经很仁义了。 随着无数东海王朝的百姓进入大炎,本身就给大炎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和破坏。 之前,东海深处的人没有出现之前,妖兽也好,海兽也罢,几乎把东海王朝所有出海口都围住了,但随着他们的出现,部分出海口被开放了。 如此一来,原本看不到希望,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人,顿时看到了一丝希望。 绝望是很可怕的东西,会让处于绝望当中的人,心如死灰,但却能激发人的血性和凶性。 当东海王朝成为一个孤立王国的时候,整个东海王朝上下,团结一致,上下一心,一致对外。 希望是很可贵的东西,它能让人看到活下去的可能,但也很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一个濒死之人在看到希望之后,会爆发出怎样的野心和兽-性。 随着部分出海口的解封,很多有能力,有渠道的人,都纷纷选择第一时间逃离。 尽管这个时候,大海之上非常的凶险,稍有不慎就会葬身大海,但也有很大可能,他们可以活下去,可如果继续留在东海王朝,他们必死无疑。 在必死和可能死,这两个选择当中,很多人选择了后者。 也正因为如此,之前还团结一致的东海王朝,在战争时期建立起来的秩序,在这个时候逐渐崩塌,呈现出分崩离析的状态。 尽管有很多人站出来,想要阻止他们的离开,但这种人往往下场都很惨。 对于这种情况,东海王朝的决策层,也看出来了,阻止显然是阻止不了,继续阻止下去,只会导致现有的秩序彻底崩塌,既如此,那就让那些想离开的人离开好了。 当看到这些人死在大海之上,那些急着逃离的人,就会冷静下来。 于是,东海王朝的决策层不在阻止这些人的离开,他们只要牢牢地抓住军队,不让军队溃散就足够了。 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的,当相关的政令被颁布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场由东海深处进行谋划的阴谋,暂时被破解了。 是的,这是东海深处的阴谋,准确来说,这是阳谋。 他们深知人的劣根性,也很懂得人性,他们想利用这种手段,从东海王朝内部瓦解他们,而效果很好,东海王朝的决策层知道这是对方的阳谋,却又无可奈何。 但随着第一批想要逃离的人,悉数葬身大海之后,很多准备离开,或者处于观望当中的人,心顿时凉了半截。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明白,高层为何不让他们离开了。 但还是有不信邪,觉得自己可以的人,选择继续离开,而结果嘛,可想而知。 除了大炎王朝的官船和东海王朝的官船,能够有很大几率成功离开之外,那些私人组建的船队,根本没办法活着离开。 这其中大部分人是死于海兽和妖兽的袭击,但也有一部分是死于谋杀。 东海王朝在知道阻拦无望之后,他们采取了更极端的手段,那就是杀死那些急于离开的人,但不是在王朝内杀死他们,而是在大海上杀死他们。 粗暴而血腥,很难说他们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但随着这些私自离开的人,不断罹难,很多人已经知道,他们除了死守之外,没办法离开了。 人陷入绝望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绝望当中看到希望;看到希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看到希望之后,希望又破灭了,从而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 现在,唯一还能正常通行的,只有大炎王朝和东海王朝的官船,但即便是官船,在这段时间,损失也很大。 现如今,整个东海早已经不是蔚蓝色,而是淡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水正在朝血红色演变。 在那茫茫大海之中,海兽的尸体随处可见,在那海洋深处,更是有无数海船的残骸。 这是一场人数不对等的战争,东海深处的人充分的力量了大自然的力量,从战争爆发到现在,东海防线始终处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 东海城城墙上。 殷元魁身披甲胄,站在城墙之上,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海兽潮,神色凝重,脸色疲惫。 这个曾经主导过西北战争的大将军,向世人展现出他的统兵才能,而他在回到大炎东部之后,一手组建打造出来的镇海军,更是强的一批。 可殷元魁还是老了。 短短一年多不见,殷元魁苍老了二十岁,现如今的他,已经满头白发,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鹫。 之前的西北战争,在东海战争面前,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敌军的单体实力并不强,整体实力也不算强,可它们数量多啊。 对于镇海军而言,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也会杀敌杀到手软,砍怪砍的崩断刀,可现在他们正在经历着。 传统的守城器械,在面对这些海兽潮的时候,有用,而且威力巨大,杀伤范围更大,可消耗的也很快。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管多么残酷的战争,都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休息,但海兽潮不同,它们仿佛不止疲惫一般,一波又一波,不断用尸体冲击着东海防线。 之前,很多人觉得,极西王朝的新战神公西迦叶,用平民组成的蚁军攻城,已经很变态了,可在东妖王朝面前,还是相去甚远。 “可有归墟战船的消息?”殷元魁开口问道。 崔东海闻言,摇摇头道:“已经有半个月不曾收到他们的消息。” 闻听此言,殷元魁顿时沉默下来,眉头下意识的紧蹙起来。 四月初。 归墟战船出发,直奔归墟而去,起初的时候,还有零散的消息传递回来,但随着对方的航行的越来越远,再加上海兽潮的进攻,消息传递的通道被切割了,消息根本传递不回来,而且他们还失去了归墟战船的位置。 现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归墟战船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现在唯一能判断他们是否成功的,就是看现如今每日剧增的海水,是否开始下降。 但这种等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很多时候,殷元魁自己都在想,他当初答应龙秀秀的归墟计划,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 在归墟计划执行之后,相关的消息已经传递回国都长安,长安那边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算是默许了殷元魁的决定,其实不默许也没办法,归墟战船已经出发了。 现如今的中洲,战火四起。 西域、沙朝、南唐还有东海王朝,现在都在作战,唯一还没有多大动静的,还是最先蹦出来搞事情的北海王潮了。 现在各大王朝,都是自顾不暇,而大炎则是那个救火的,哪里需要人手,就奔向哪里。 各大防线还在建造,大部分都已经进入第二阶段,朝着第三阶段迈进。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谁再反对防线的修筑,即便再蠢的人,也看得出来,如果其他王朝的防线崩塌,之前国师许一凡和朝廷下令修筑的防线,就是他们最大的依仗。 在南陀山一战之后,半步不可言说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存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随着那一战,陨落了不少半步不可言说,这导致这些战力天花板的人,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算是目前中洲诸多坏消息当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但对于大炎而言,有一个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国师许一凡失踪了! 高层的人自然知道,许一凡去了长白山秘境,可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他们是不知道的。 随着最近各方战场的战况,每日愈发的惨烈,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开始响起。 有人说,许一凡在南陀山之战当中身陨了,也有人说,许一凡被不可知之地的人抓走了,还有人说,许一凡是异界人,他在看到中洲被围攻之后,没有胜算,抛弃了所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总而言之,许一凡的消失,让很多人都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散播这个消息的人,自然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绝大多数人是不相信的,但还是有不少人相信的。 在这个时候,中洲是需要一个领军人物站起来扛大旗的。 中洲需要英雄! 这个人选,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许一凡了。 为了让许一凡走上这条路,过去的数年内,各方大佬都在给许一凡铺路、造势,在许一凡声望最巅峰的时候,他的地位是超过把整个中原,山上山下都统一的炎武帝。 现在许一凡失踪了,新的领军人物又会是谁呢? 驸马爷,天下十二甲之一的地甲齐贤博! 大皇子,国师的伴生之人李影! 古兰,南唐国师! 二皇子,李璇玑! 镇海大将军殷元魁,起点书院院长荀德华! 当然,还有儒家夫子,以及大炎皇帝炎武帝李建民! 还有很多各大王朝的领军人物。 时代不缺乏英雄,当山河破碎之际,总有无数人站起来。 而在这些人和势力当中,有一个势力,它很特殊,影响力非常之大。 言午堂! 这支由孤儿、乞儿、弃儿组成的势力,从国战开始,就开始逐渐浮现出来,活跃在各个地方。 他们就像是黑暗之中的萤火一般,燃烧着自己,用微弱的光芒照亮着身处黑暗之中的人们。 很多言午堂的学生,已经战死、牺牲,他们或许没有耀眼的军功,也没有显赫的战绩,但是他们缔造出来的东西,却帮助、影响、改变着很多人的命运。 东海有岛,名曰安寿,岛上有山,名曰安寿,山上有碑,名曰安寿,在那巨大的石碑之上,已经镌刻了无数名字,在石碑之巅,有圣火燃烧。 李一斗! 孙一莲! 许一然! 韩一山! 崔一城! 番一海! 段一江! 郑一魔! 赵二月! 孙二天! 周二星! 王二小! 吴三省! 钱三多! ...... 很多熟悉的人,不熟悉的名字,都一一镌刻在安寿碑上。 这些都是言午堂最核心的学生,每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当中,有着很高的造诣,倒不是他们就比现在的那些老人强,而是他们掌握着最先进的东西。 然而,这些人都战死了! 死的并不轰轰烈烈,反而大多数人都死于寂静无声,可他们的名字,却成为了许氏军团心中的标杆。 在这其中,死的最多的就是许氏军团的人,而在许氏军团当中,死的最多的就是死灰营。 现如今,在各大战场之上,当那杆灰色旗帜出现的时候,敌人往往都有选择后退,因为死灰营出现了。 要论死的最壮烈的,最让人心神激荡的,当属死灰营。 不管是在中洲,还是在不可知之地,都流传着一个说法! 天下第一强军,乃是死灰营,这是一个可以斩妖镇魔,摧城弑神的军队。 天下军队千百万,遇到死灰营也要低眉战栗! 身前无人,举世无敌,当死灰营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们就是天底下最无敌的存在,即便是修行者在他们面前,也要低头,也要让路。 以凡人之躯,撼动天地,谁能做到? 唯有死灰营! 死灰营的战士,是比不良人还要不良的人,他们是连不良人都不收的人,却在许一凡麾下发挥出了最强大的战力。 没有人能够阻拦一群,以死为目标的人。 一群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畏惧呢? 答案是没有! “生有余罪,死有余辜,生如死灰,听我怒吼!” 这是死灰营的口号,也是一句震撼所有人,不管是己方,还是敌军,都为之胆寒的口号,更是死灰营所有人的信仰! 许一凡是失踪了,可他的许氏军团,他的言午堂还在战斗,他们从未停止过前行。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中洲陆沉、天道背刺 时间匆匆,转眼就是五月中旬。 归墟战船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东海的战争还在继续,海水还在上涨。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去关注归墟战船了。 五月十五日。 东海王朝半数领土失守,被打碎。 而此时,东海王朝的百姓,也只撤离了一半而已,还有很多人被困守在东海王朝。 东海王朝大大下下十余国,在这场战争当中,已经有三分之二的王国灭国。 王国灭国,王国所属的修行势力,悉数战死! 王国皇室成员,悉数战死! 王国的所有军队,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 王国没来得及撤退的百姓,悉数战死! 不是没有人想过苟且偷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逃跑,可他们无路可逃。 从四月底开始,私人船队已经无法下海,王朝并没有阻拦,可没有多少人乘船离开,相对于-大-海,陆地显得更安全一些。 最关键的一点,即便是官方海船,在这段时间,想要在大海之上航行,也非常的困难。 在上次阳谋失败之后,东妖王朝的人就不在玩这些阴谋诡计,很多运输百姓的海船,只要进入大海,就会遭到攻击,损失不可谓不大。 但即便如此,官船还是披荆斩棘,往返于两国之间。 看得见,看不见的战争,无时无刻都在进行着。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想着离开了。 当一个人无路可退的时候,彻底没有希望的时候,他们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力。 就在东海王朝国土损失过半,王国灭亡大半,很多人都以为东海王朝坚持不了多久的时候,东海王朝终于爆发了。 不管是普通士卒,还是平民百姓,亦或者修行者,在这个关键时刻,终于做到了真正的团结,无数势力拿出珍藏多年的法宝和底蕴,尽一切可能为前线奋战的人提供帮助。 东海王朝出动了忍者军团,他们开始针对东妖王朝的人开始暗杀。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东妖王朝的人就折损严重,随着一个又一个高层的陨落,妖兽大军和海兽潮出现了混乱,进攻的步伐被遏制住了。 在出动忍者军团之后,他们又出动了敢死队,一批又一批的敢死队成员,学习死灰营的风格,开启了自-杀式的反攻。 在这之后,还有一系列的战略部署。 也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部署,东海王朝坚守了近一年时间。 从年初,东妖王朝的妖兽和海兽潮出现,东海王朝就一直在战斗。 论国土面积,东海王朝比不上其他任何一个王朝,论人口数量,他们也比不上任何一个王朝,论实力,他们也比不上任何一个王朝,但论起作战能力,东海王朝丝毫不输于其他王朝。 ------------------------------------- 随着冰封的不断推进,海水与日俱增,不可避免的涌入内陆。 五月二十日。 台州失守,海水倒灌,直接淹没了大半个台州,死伤无数。 万幸的是,对于这个情况,殷元魁他们早有预料,提前撤离了台州的百姓,但无数良田、房舍和建筑被淹没,无数徭役日以继夜修筑的城墙防线,也轰然倒塌。 五月二十五日。 与台州相邻的温州失守。 六月初六。 泉州和福州相继失守。 六月十二日。 登州失守。 此时,东海防线大部分都已经失守,东妖王朝利用大自然的伟力,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就攻破了东海大部分防线。 随着这些地方的失守,海兽潮趁机涌入陆地,继续朝前推进。 在这个时候,东海的战争,已经从东海王朝蔓延到大炎王朝境内。 血战不可避免,镇海军自然是顶在了最前面。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有数以万计的将士战死沙场。 对于这个情况,最为东海防线的最高指挥者殷元魁,继续不眠不休,不断的调兵遣将。 就在众人都以为东海防线可能比东海王朝还有早沦陷的时候,新的异变发生了。 海水开始退潮。 虽然其消退的速度很缓慢,可这细微的变化,还是引起了殷元魁的注意。 城墙之上,身体消瘦,铠甲斜跨跨挂在身上的殷元魁,手搭城墙,眼睛泛红,忍不住说道:“看来,归墟计划成功了,我们赌赢了。” 崔东海也无比的激动。 这个海洲刺史,最近更是消瘦的厉害,整个人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站在城墙上,被腥咸的海风一吹,都有些站不稳,可此时的他,却激动的像个孩子。 在激动之后,殷元魁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看着满是海兽的大海,紧蹙着眉头,神色凝重道:“海水倒退,东妖王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肯定会疯狂起来的。” 崔东海闻言,点点头。 这是肯定的,东妖王朝最初选择冰封东海,目的就是为了水淹陆地,想以最小的代价,进入中洲。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从这段时间,东海防线数个大洲的接连失守,就可以看出来、 但现在, 归墟计划成功了,海水开始倒退,这些已经进入陆地的海兽潮,绝对会展开最后疯狂的。 “来人!” “末将在!”殷氹出现在殷元魁身边,恭声道。 “把新打造的一批海船放出来,我们要在海兽潮退却之前,截断他们的后路,我要让他们知道,大炎的领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得令!” “传令三军,开始反击,我要让这些踏入过大炎的海兽,妖兽,还有东妖王朝的人,永远的留在这里。” “末将遵命!” 随着海水的倒退,殷元魁迅速的把握住了时机,开始关门打狗。 一艘艘最新,还带着温热的海船,被下放入海,无数镇海军的将士,从各个港口出发,从背后切断海兽潮的退路。 同一时间,镇海军开启了反击清剿行动。 在殷元魁下达命令之后,没多久,东妖王朝那边也察觉到不对劲,他们一边下令撤退,一边让已经上岸的海兽潮,不在以杀人推进为目的,而是开始疯狂破坏。 这是一场反击战,也是一场争夺战,更是一场围歼战。 对于大炎王朝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在连番征战之后,很多失守的大洲,开始被收复,东妖王朝的大军逐一被击败,被屠杀。 但收复之后的大洲,却满目苍夷,整个大洲被嚯嚯的不成样子。 最关键的是,之前修筑的城墙,还有各个大洲重要的城池,更是被摧毁,花费无数人力财力物力构造的防线,就这样被摧毁了。 不过,最终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除了部分东妖大军突围,逃回东海之外,大部分的东妖大军都被歼灭。 经过这一战,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再次回归,这次不用朝廷说什么,他们都自发的开始修筑新的城墙。 七月中旬。 负责护送归墟战船的殷武,携带着数千护卫舰,开始从东南海一带,对东妖大军展开清洗行动。 值得注意的是,这数千艘护卫舰,人人皆素稿,那是为了纪念那五千敢死队成员。 有了殷武的加入,东海防线的第一次危机,开始进入尾声,东海沿岸的人们,在付出巨大代价之后,终于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 东海防线的战争暂时结束了,可东海王朝的战争,却进入到了最残酷的阶段。 东海战争,从正月开始,一直打到十一月才结束。 在东海王朝防线失守的时候,东海王朝十余个王国,悉数灭国! 东海王朝无数家族,战死到最后一人! 东海王朝的军队,除了最后的,平均年龄只有十八岁的八十万军队之外,剩余的军队,悉数战死! 整体东海王朝到了最后,没有一点立锥之地,整个东海王朝的陆地,全部陆沉。 就连道教建立在东海之滨的圣山,也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自毁。 东海王朝到底死了多少人,已经没有人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从东海王朝迁徙到内陆的人口,据统计,只有三千万不到,只占据东海王朝总人口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在东海王朝战争后期,双方的超五境修士开始出手。 单单超五境战死的数量,就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在这其中,东方家族几乎灭族,道教更是除了年轻一代的弟子之外,老一辈的人几乎都战死在东海。 在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之后,东妖王朝也遭受重创,他们超五境及以下的修士,折损情况是东海王朝的一倍有余。 当东海王朝彻底陆沉之后,整个东海的海面之上,除了一望无际的尸体之外,看不到别的东西,原本蔚蓝的大海,更是变成血红色。 ...... 十月底。 在东海王朝即将陆沉之际,天下十二甲之一的道甲齐天道出世。 那一日。 齐天道提剑下山,东行万里,深入东妖王朝内部,以一己之力,阻断东妖王朝大军的入侵。 那一日。 东海深处,道法璀璨,符箓漫天,天雷滚滚。 那一日。 齐天道以一己之力,斩杀东妖王朝三位半步不可言说修士,重创五位半步不可言说,入圣境及以下的修士,更是死伤无数,至于妖兽大军和海兽潮,更是死了数以亿计之多。 那一日。 道教三千道士下山,跟随齐天道,利用符箓和阵法,困杀了对方数名半步不可言说的妖兽,入圣境以下的妖兽,更是死伤无数,这些不知道存活多少年的妖兽,成为了三千道士的陪葬品。 那一战。 东妖王朝遭受重创,其先锋部队,数以万亿的大军,折戟沉沙,沦为了东海王朝的陪葬品。 那一战。 三千道士陨落东海! 那一战。 东妖王朝被逼的不得不出动天劫分身,不可言说境! 齐天道一人一剑,独守东海,面对不可言说境的天劫分身,齐天道毫无畏惧,阴身阳神齐出,开天一战,以身死道消的代价,递出一剑,重创天劫分身。 那一战。 汪-洋翻覆,海 水蒸腾,曾经被东妖王朝冰封的东海,直接解封,九天之上,更是被他一剑捅出一个窟窿,无法愈合。 齐天道在递出最后一剑的时候,新一代的道甲出世。 陆沉。 一人,一把桃木剑,一身道袍,携带天地之威势,在齐天道重创天劫分身之后,一剑斩杀祂。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人斩杀天地意志的分身。 陆沉一战成名。 旧一代的道甲逝去,新一代的道甲崛起。 那一战之后,东妖王朝遭受重创,暂缓了进攻的步伐,给东海防线换来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 十月。 佛光城在面对公西迦叶疯狂的进攻,足足坚守了十个月。 但在十月底的时候,佛光城最终还是被攻破了。 在过去的十月时间里,佛光城百万大军,陆续战死。 战争从正月开始。 正月,佛光城战死将士两万人! 二月,佛光城战死将士七万人! 三月,佛光城战死将士八万人! ...... 佛光城副将,西门金刚战死! 佛光城主将,西门愚战死! 南陀山三位金刚战死! 达摩院三万人战死! 五万铁牦牛军团悉数战死! 阿修罗骑士最早战死在城墙之上! 秦之国战死,其率领的三十万炎道兵,悉数战死在佛光城! 佛光城的不良人,尽数战死! 言午卫队长成游,战死,言午卫大部分人战死。 等到了十月,佛光城老弱病残加起来,一共不到七万人,在城破之际,七万不到的佛光城守备军,悉数战死! 大皇子李影,跟极西王朝大皇子西无双一战,成功斩杀这位极西王朝太子,可李影也身负重伤,陷入昏迷之中,最终在言午卫的拼死护送之下,离开了佛光城。 当佛光城被攻破的时候,这座不知道矗立在此多少年的城池,沦为了一片废墟。 城内凡是能被当做武器的,能杀人的东西,悉数用尽。 佛光城守军在最后时刻,一位坐镇佛光城无数年的半步不可言说,引爆了佛光城,击杀两位半步不可言说,更是重创了天劫留在极西王朝的一具不可言说境的分身。 至于极西王朝的军队,更是在这场变故当中,折损大半。 随着佛光城的失守,西域西部的防线全面崩溃。 无数城池的守军,几乎都战死。 军队悉数战死,城池也悉数被毁,哪怕西部失守了,也没有给极西王朝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整个西部沦为一片白地。 在拿下西域西部之后,极西王朝开始短暂的休整,然后就开始攻打西域中部防线。 这将会是一场更加残酷而血腥的战争,但也是不可避免的战争。 ------------------------------------- 就在东海王朝陆沉,佛光城失守之后。 南夷的南部再次失守,战火一路蔓延到南夷中部。 南夷的战争惨烈程度,丝毫不逊色其他地方,南夷南部的大山,直接被打成平原,在那平原之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将士的尸骸。 古兰作为南唐军前线的最高统帅,在南部失守之后,直接战死。 在古兰战死之后,古沫汐成为了新的国师,而南唐皇帝李鸿政,御驾亲征,亲自指挥作战,由国师古沫汐坐镇后方。 让人惋惜的是,大炎王朝二皇子李璇玑,也在这一战当中战死沙场。 他换掉了南洋王朝的最大藩王。 ...... 与此同时。 塔撒哈战局也十分不利。 在沙朝联合炎朝,歼灭了沙海禁地的三十万大军之后,遭到了沙海禁地的反扑和报复。 在那长达数月的战争当中,沙朝有半数国土丢失。 沙朝战死的将士不计其数,虽然在很大程度上重创了沙海禁地,还沙朝不得不退守中部。 在元符十七年的秋天。 中洲四大战场,战况都不理想,无数防线开始失守。 随着最前沿的战场失守,第二道防线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在这个时候,天劫留在四大不可知之地的不可言说的分身,都纷纷出现。 除了东妖王朝的分身被齐天道和陆沉这对师徒联合斩杀之外,其他三具分身,也都在不同程度上遭受了重创。 也是在这个时候,就不出现的天道分身,也在这个时候开始现身。 最让人没想到的是,天道分身居然跟天劫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对于这个结果,中洲很多人是难以接受的。 这可能是史上最大的背刺,没人知道,天道为何抛弃中洲。 也是在这个时候,中洲人失去了信仰,他们不再信仰天道。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 五大不可知之地,只有北海之地还没有出现,而国师许一凡已经失踪半年有余。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登山之旅 长白山。 一袭白衣,正在攀登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 这是一座比许一凡两辈子见过的大山都要高耸的大山,在未进入长白山之前,根本没法看到,可自从进入太白山深处之后,这座大山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许一凡知道长白山秘境所在的地图,他带着剑九一行人,沿着地图一路走到了太白山深处。 然而,抵达之后,秘境并没有出现,唯一看到的就是这座大山。 “想要开启长白山秘境,就登山!” 这是许一凡在进入长白山深处之后,得到的唯一线索。 在得到这个线索之后,许一凡曾尝试过各种手段登山。 他想过,由一万越王军组成登山队,攀登而上,可是当越王军进入其中的时候,就一个个消失在许一凡眼前,至于他们去了哪里,许一凡也不知道。 他也曾尝试过,让剑九御剑,带他爬上大山,可剑九才召唤出飞剑,连人带剑就被拽入秘境之中。 至于李承德等人,更是一个不剩,全都被秘境吞噬,包括那些暗中保护许一凡人,也都没有例外。 就这样,到了最后,许一凡只剩下一个人。 在一番思索之后,许一凡决定自己去攀登大山。 登山不难,难的是,这山很高,非常高,即便是此刻,许一凡都不知道他所处的位置,到底是大山的山腰,还是靠近山巅了,亦或者他还在山脚。 到了一处背风的地方,许一凡选择停下,径直走了过去。 不出意外,在这背风的地方,放置着只够一天食用的食物。 而在食物放置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孤坟,坟前有墓碑,墓碑之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名字,孟言。 对此,许一凡已经习惯了。 他走过去坐下,拿起已经凉掉的食物,开始咀嚼起来。 这趟登山之旅,许一凡觉得很奇怪。 危险,他没有怎么遇到,既没有野兽出没,也没有妖兽出现,更没有修士拦路,似乎整座山就只有许一凡一个人一般,仿佛对方就只是让他单纯的登山罢了。 但很多地方,许一凡却非常的不理解。 为了登山,许一凡准备的很充分,准备很多东西放置在纳戒之中,然而,当他踏入其中的时候,纳戒居然打不开了。 如此一来,许一凡之前充分的准备,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如果只是这样,那还不算什么。 可问题是,许一凡体内的四个家伙,在刚进入长白山的时候,表现的格外的兴奋,对周围的一切都很熟悉,似乎他们之前就来过这里一般。 然而,当许一凡开始登山之后,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是像纳戒一样,再次被封印了,还是出了其他的事情,总之许一凡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 除此之外,许一凡身上的那些纹身,也全都消失不见了,这副躯体上所有异常的地方,都消失了,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将其抹除了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许一凡才真正算是一个正常人。 唯一值得欣喜的是,这座山元气无比的充裕,比许一凡见到过,还有了解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充裕,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这里充裕元气的冲击,许一凡最早修习的无名功法,居然开始自我运转。 在察觉到这个情况之后,许一凡是异常开心的。 只是,开心不到三秒,许一凡就发现,无名功法虽然在自我运转,可其转换的真气,却消失不见了,仿佛在他体内有一个无底洞一般,正在吞噬这些真气。 原本打算利用无名功法,再次踏上修行路,然后一路飞上大山的想法,就此破灭。 其实,这些事情都不算什么,唯一让许一凡感到震惊,准确来说是惊悚的是,他这一路走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看到一座孤坟。 孤坟上没有其生平简介,唯一有的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在这孤坟旁边,都放置着只够他一天食用的食物,而每当许一凡吃完这些食物之后,他就陷入一个奇特的状态当中。 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整个人就像是陷入梦魇当中一般,被人上课。 从第一座孤坟开始,许一凡已经遇到了数百座孤坟,每座孤坟里都埋藏着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一个时代当中的佼佼者,魁首般的存在。 其中,有些人许一凡听说过,比如这个时代,儒家出现的几位圣人,他都遇到过,还有道教、佛门、祭司等等修行体系的大能者,许一凡都遇到过。 当然,出现的这些人,不止局限于这个时代,还有上古时代,远古时代等等、 还有一些人,则是许一凡都不认识的存在。 这些人在梦魇当中,轮番给许一凡上课,教授的东西包罗万象,什么都有,唯一没有教授的就是修行。 这些孤坟中的人,他们出现在许一凡梦魇之中,似乎就是为了教授许一凡这些知识,至于许一凡能学到多少,能领悟多少,那就跟他们无关,反正一个人的时间就三天而已。 当然,三天的时间也是许一凡估算出来的。 数百人的讲学,即便一向以脑子聪明,智商高为傲的许一凡,在这段时间,也备受打击。 天文地理,四书五经,五行八卦...... 凡是许一凡知道的,这段时间他都接触到了,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也接触到了,现如今,他现在整个人都要麻了。 更让许一凡感到心惊的,还是随着他不断攀登,有些知识是重复的,但更加的高深。 这就像是许一凡在地球上学数学一般,起初接触的只是加减乘除,然后就是一次方程式,接着就是二次方程式,再之后就是三次方程式。 以此类推,循序渐进,步步推进。 即便是许一凡之前没有领悟明白的东西,到了后面都能得到解答,然后被其领悟。 烦躁吗? 当然烦躁了。 许一凡在进入长白山秘境之前,就计划好了,在这里待三个月,最多半年时间,他就必须出去,但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 从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许一凡就丧失了时间观念,但他还是利用自己的办法,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不出意外,许一凡在这里至少待了六个月时间。 但这六个月时间,指的是他登山的时间,至于上课的时间,至少有十八个月。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许一凡是无比烦躁的。 一方面,是对方教授的东西,都是最粗浅的东西,放在外面随便一个稚童都会的东西,他却要浪费时间,听课三天,不听完,他还不能摆脱那种状态。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许一凡一直在担心中洲现在的情况。 在他进入长白山的时候,中洲的情况已经不太好,毕竟极西之地、沙海禁地、南海之滨都已经出世,并且发动战争了,他在这里多待一天,外面的变化就多一分。 如果许一凡在这里收获还还说,可他却没有什么收获。 要知道,许一凡来长白山,可是来想办法重新踏入修行路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想办法解决中洲现如今的危局,可惜,他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许一凡也曾想过下山。 登山? 登个锤子山啊! 至于结果嘛,也无需多说,登山不易,下山更别想了,他的身后没有路,只有一片虚无,里面充斥着极度危险的气息,这种危险,是许一凡前所未见的,即便是在半步不可言说境身上都没有感受到过。 也就是,许一凡想要下山,或者说离开这里,他只有登山一条路。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身边的所有人,他准备的所有手段,他的所有依仗,在这里都没有了。 不管许一凡心中怎么着急,怎么烦躁,都无济于事,他只能被动接受。 真正让许一凡静下心来的一件事,是在许一凡多次尝试着要不要踏入虚空的时候,有一道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孙曦圣的声音。 “如果你想改变现在的这一切,想要彻底解决浩劫之祸,最好还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不然,即便你离开这里,回到中洲,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对于这番话,许一凡沉默了。 越是知道的越多,越是知道浩劫之祸的强大,按照许一凡之前的布置,最多就是抵挡一二,想要改变并且根除这一切,他还差得远。 明白的这一点的许一凡,选择了默默接受。 现在的许一凡,抛开修为不去说,他的学识,绝对能碾压现在天底下所有人,没办法,被这种地狱模式般的教学,许一凡想不学都不行。 但修行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的眉目。 吃完东西,许一凡盘膝坐好,然后他就进入那种特殊的状态。 在一片混沌之中,一个身着儒衫的老人,出现在许一凡面前。 老人也不说话,直接丢给了许一凡一本古籍。 “嗯?” (°ー°〃)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手里的古籍。 【浩然歌】 看到古籍的名字之后,许一凡又愣了一下,然后就欣喜起来。 这是儒家修士入门的修习秘典。 之前,许一凡在其他地方也看到过,也曾研习过,觉得还不错,不过他没有怎么认真研读过。 当然,真正让许一凡欣喜的,不是这本浩然歌,而是对方终于开始教授他修行了。 想到这,许一凡就抬起头,看向老人,问道:“我可以开始修行了?” “修行先修心,是时候修行了。” 话音落下,老人就席地而坐,手里拿着另一本古籍,开始翻阅起来。 许一凡偷偷瞥了一眼,然后就一脸的无语。 那也是一本浩然歌! 看到这个情况,许一凡也不在多问什么,拿起浩然歌,就开始翻阅研习起来。 浩然歌其实并不复杂,而且看起来也不像修行功法,就像是蒙童入学学习的三字经一般,这玩意儿主要就是背诵,里面的内容也朗朗上口。 许一凡看着看着,就下意识的跟着朗诵起来。 起初,朗诵的时候,许一凡并没有感觉有什么,可随着他不断的朗诵,丝丝缕缕的浩然气开始出现在其体内。 许一凡察觉到之后,顿时为之一喜。 浩然气! 这是儒家修士入门的门槛。 儒家修士跟其他体系的修士都不同,他们前期的时候,是很弱的,主要就是养浩然气,而到了后期,当浩然气达到一个门槛之后,儒家修士就变得很强。 比如之前,南陀山之战的时候,齐贤博那么厉害,就是因为他体内有一股庞大的浩然气,那可是他温养了数十年的浩然气,当读书人撸起袖子干架的时候,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儿了。 当然,许一凡想要达到齐贤博那个程度,还早的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在许一凡温养出第一缕浩然气的时候,被称之为孟言的老人,就抬起头瞥了他一眼,然后低头继续看书,微微点头,应该是对许一凡的悟性比较满意。 在确定自己真的可以再次修行之后,许一凡就彻底静下心来,开始认真的修行,至于是什么体系,许一凡已经不在乎了。 之前,那么多知识的灌溉之下,许一凡已经明白一个道理,修行只是这些东西的一种外放而已,在这些大智慧者眼中,修行是没有体系之分的。 正所谓一法通,万法通。 转眼之间,两天时间过去了。 许一凡体内的浩然气,其实并不多,肉眼都不可见,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而在这天,许一凡朗诵完毕之后,孟言主动开口叫停许一凡,还是给他讲解浩然歌。 若是以前,许一凡对此肯定不屑一顾,一本入门级的浩然歌,有什么可讲解的,可现在的,许一凡却乖乖的听着,而且还时不时问一些问题。 对于许一凡的问题,孟言都是有问必答,不过,很多答案听起来似是而非,可许一凡却收获颇丰。 就这样,三天时间,前两天许一凡自己研习,最后一天孟言讲解,待到许一凡吃透浩然歌之后,孟言消失了,而许一凡也醒了过来。 浩然歌的秘典消失了,可他体内的浩然气,却实打实的存在着,显然,许一凡确实可以修行了。 再次醒来,许一凡消化了梦魇之中经历的一切之后,他就再次登山。 一天之后。 新的孤坟出现了,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 吃完东西,再次进入梦魇之中,许一凡遇到的还是儒家前辈,而传授他的功法,还是最基础的,不过比浩然歌要高深一些。 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许一凡就学习一到新的功法,而他的修为,也随着的推移,一步步的拔高,不知不觉间,许一凡已经从九品,跻身超凡境。 几乎是每遇到一个前辈,他就能破一境。 境界跻身的很快,但也很扎实,每次都是在不知不觉间破境的。 起初,许一凡还很关心在乎境界,可随着不断的修行,许一凡已经忘记了境界。 直到某一天。 许一凡的境界抵达了半步不可言说境,对方没有再传授他任何功法,只交给他一件事。 忘掉之前的一切。 那三天时间,许一凡把之前所学的一切,逐一忘记,而他的境界,也从半步不可言说,一路跌境到九品。 当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又沦为了凡人,而其体内这段时间诞生的浩然气、书生气,全都没有了,仿佛这段时间,他经历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是他的个人幻想一般。 但许一凡对此,并没有丝毫的沮丧,反而在确定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之后,才开始继续前行。 一天后。 许一凡再遇孤坟,而这一次,是僧人的坟冢。 在进入梦魇之后,跟遇到孟言一样,对方丢给他一本佛门功法的入门功法,让他先自己悟,然后再给他讲解。 就这样,许一凡又成为了佛门体系的修行者,而修为更是从九品,一路抵达半步不可言说境界。 到了半步不可言说境之后,跟之前一样,忘掉之前所学的一切。 于是,许一凡再次跌境,再次沦为凡人。 就这样,许一凡从儒家开始,开始从各个体系修习,一步一步走到半步不可言说之后,又再次跌境,沦为凡人。 许一凡还是许一凡,却又不是那个许一凡。 在这段时间里,他学到很多很多东西,可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在这里,许一凡学到的不止是常规的十大修行体系,还有很多其他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的体系,甚至还有其他种族的修行法门。 现在的许一凡,就是一本行走的百科全书,也是一个行走的修行宝库。 时间一天天过去,登山之旅还在进行,但许一凡没有发现的是,当他开始修行的时候,这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已经降低了一半高度。 此时的他,还在山脚,但如果按照最初高度来看的话,许一凡已经在半山腰,并朝着山巅靠近。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深秋的北荒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 北荒。 这片荒芜之地,近些年,愈发的荒芜起来,伴随着战火的洗礼,愈发的萧瑟起来。 齐若兮身着简易战甲,独立于孤山之上,看着天边的夕阳,眼神迷茫。 “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去东海看一次日出日落,再看一场雪。”齐若兮喃喃道。 “哟,我们的郡主大人,又在这儿伤春悲秋呢?”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齐若兮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来者是谁。 鲜于亦苓迈着小碎步,缓缓走到齐若兮的身边停下,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少女。 昔日,齐若兮是大炎的郡主,是长公主李钰凝唯一的孩子,更是备受炎武帝恩宠,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前些年,因为她闹出来的风波,可不少。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是无比的精通,集才情与美貌于一身,是人人争夺的对象。 可就是这样一个出生于皇家,成长在温室的少女,现如今却成为了一名将军,更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对于这种富家子女,鲜于亦苓是很看不上的,对于草原儿女来说,什么琴棋书画,什么诗词歌赋,都是虚的,能骑善射才是她们的归宿。 “你怎么来了?”齐若兮瞥了鲜于亦苓一眼,冷冷道。 鲜于亦苓看不上她,她又何尝看得上她呢? 抛开二人的身份地位不去说,就性格上,二人就不是一路人,可偏偏命运弄人,处于两个极端的她们,却走到了一起,成为了生死与共的袍泽。 “我来看看,我们的郡主大人,是不是又偷偷思春,躲在没人的角落,开始偷偷抹眼泪儿啊。”鲜于亦苓笑嘻嘻的说道。 齐若兮郡主的身份,成为她调侃的主要对象,而齐若兮已经习以为常了。 齐若兮转过头,狠狠地剐了对方一眼,没有辩驳什么。 “你不好好待在北蛮,来北荒作甚?” “你不好好待在大炎,又来北荒作甚?”鲜于亦苓反问道。 齐若兮沉默不语。 起初,她离开大炎,只是不想卷入京城的是是非非当中,也不想参与到皇室那些让人心烦的勾心斗角当中去。 当然,更多的,还是她无法面对,当母亲要对他出手时,自己该站在哪边。 逃避,或许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 在逃离京城之前,她一直以为,许一凡是她表哥,也就是真正的大皇子。 当她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齐若兮的内心是一片绝望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对于京城那些官宦子弟,纨绔子弟,她都看不上,而看上的人,却是自己的表哥,真是一件让人悲伤而又绝望的事情。 她跟他相识于微末之际,她很欣赏他的才情,当然,他那张比女人还美的容颜,也加分不少,毕竟没人能够拒绝一个长相俊美的人。 一本红楼梦写尽了大家族的种种事情,一本挪威的森林写尽了爱情,她很想知道,在他的心里,谁才是他心中的林黛玉,谁才是他的直子。 是安民镇那个叫慕儿的姑娘吗? 还是从不藏着掖着的徐诗芷呢? 亦或者是唐门的唐青竹,霸刀山庄的刘冬瓜,剑阁的梦倾城? 更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 想知道,却又不敢知道,至少她不认为会是自己,尽管她很希望是自己。 然而,当她得知他的真正身份的时候,她起初是欣喜的,是欢愉的,但更多的还是悲伤的,她知道的太晚了。 当她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北荒。 在来到北荒的这近两年的时间里,她学会了很多,成长了很多,更是成为了修行者,一次次游离在生与死之间,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他。 离开了这么久,她想的最多不是她的父母,不是疼爱自己的舅舅,也不是闺蜜徐诗芷,而是他,真不知道,若是这些人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呢?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会悲伤吗?】 每一次,从死神面前爬回来,醒过来的时候,齐若兮都会想起这个问题。 【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可能他都不曾记住自己,可能他已经遗忘了自己,可能......】 怀春的少女,总是会去想一些奇奇怪怪,有的没的的问题。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是徐诗芷从安民镇游历归来,对他的描述和那首诗吗? 还是因为他写的那两本书?还是在大牢里,二人初次见面时候,他对自己的调侃呢? 亦或者是在她出事儿的时候,他不远千里,从东海城一路追过来,营救自己呢? 更或者是那年冬天,他陪她看的那场雪呢? 齐若兮不知道! 时间没有给她答案,他也不曾给他答案,或许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看着思绪万千的齐若兮,鲜于亦苓撇撇嘴,眼神中有不屑,有鄙夷,有厌恶,但还夹 杂着一丝丝的羡慕。 鲜于亦苓很厌烦中原女人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以及她们那病恹恹的模样,一拳下去,能打的她们嘤嘤嘤很久,想想就觉得烦躁。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中原女人是真的很浪漫。 浪漫! 这个词,是她从许一凡那里学到的。 良久之后,鲜于亦苓突然问道:“你喜欢他?” “嗯。” 若是以往,齐若兮肯定不承认,但现在,她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明天和死亡,不知道哪个先到,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可能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有多喜欢?”鲜于亦苓又问道。 齐若兮想了想,说道:“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 鲜于亦苓似乎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齐若兮却说道:“当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就知道了。” 说到这,齐若兮转过头,看向鲜于亦苓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鲜于亦苓没有去看齐若兮的眼睛,而是撇过头,看向远方,摇摇头道:“草原儿女,岂会像你们中原女人这般,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像我鲜于亦苓,怎么会有喜欢的人。” 话虽如此,可她那时而紧握,时而松开的手掌,还有那急速颤抖的睫毛,以及微微羞红的耳根,已经暴露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嗯?” (°ー°〃) 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鲜于亦苓,齐若兮愣了一下,随即她恍然。 原来,你也有喜欢的人啊! 虽然知道的真相,可齐若兮并没有揭穿什么。 不管她们怎么嫌弃对方,但都是生死袍泽,是姐妹,尽管她们彼此都不承认。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明天就要跟魔族展开决战了,你准备好了吗?”鲜于亦苓问道。 齐若兮收敛心中的杂念,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缓缓道:“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五十万大军,不知道明天一战之后,还能活下来多少?”鲜于亦苓突然说道。 “嗯?” 齐若兮:(°ー°〃) 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鲜于亦苓,微微皱眉。 “你也会多愁善感,伤春悲秋?” 鲜于亦苓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齐若兮,没好气的说道:“我愿意,不可以吗?” “呵呵!” 齐若兮笑了笑,没有辩驳什么。 以前,深处京畿之地,听闻边关的战事如何如何的惨烈,她没有多少感觉,毕竟,不管边关发生多大的战役,死了多少人,打了胜仗还是败仗,到了朝堂之上,都是一封战报而已,伤亡的将士都不过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而已。 至于他们是如何打仗的,打仗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在战场之上有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都不会被外人知晓,他们看到的只是结果。 在很多人看来,当兵吃粮拿饷,驻守边关,这是武将的职责,战死沙场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使命,死了就是死了,只怪他们自己运气不好,能力不够。 然而,当齐若兮亲自来到前线,亲自经历过那一场场战争之后,她才知道战争到底有多么的残酷。 每当看到那些浴血奋战,慷慨赴死的将士,倒在战场上的时候,齐若兮都会想起他说的话。 “为什么要建立言午堂?为什么要组建军队?” “我怕死啊。” “只要你遵纪守法,不为非作歹,就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 “呵呵!” 当齐若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只是看着她,呵呵一笑。 当初,她以为他是在讥笑自己,后来,她才知道,她是多么的天真。 在这个世界,不是你遵纪守法,就可以平安无事的,也不是你想过太平日子,就可以做到的,人活一世,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齐姑娘,人活一世,你觉得什么最重要?” “家国大义?民族精神?道德仁义?” 他看着大海,眼前雪花飘落,摇摇头,缓缓道:“活着最重要。” “怕死并不是一件多么丢人的时候,当你遇到一个乞儿的时候,你给他两个选择,一两黄金跟一个馒头,你觉得他会选择什么?” “馒头!” “为何不是黄金,明明黄金可以买到更多的馒头啊?” “因为他知道,你不可能给他黄金,也知道,即便你给了他黄金,他也守不住,相对于黄金的诱惑,他只会选择馒头,因为馒头可以让他活下去,而黄金却会害死他。” “是不是觉得他很愚蠢?其实不然,他很精明,这就是小人物的智慧。” “齐姑娘,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很多,大人物也很多,可更多的还是只有小聪明的人,更多还是小人物,对于你而言,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那些随意丢弃的东西,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奋斗不到的东西,在你们眼中,乞儿的选择是愚蠢的,可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的选择是最聪明的。” “齐姑娘,大人物 有大人物的苦恼,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悲哀,对你们而言,现在的一切都是生活,而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齐姑娘,若是有一天,你去往市井之中,边关之上,可能就会明白。” “齐姑娘,你说我为何成立言午堂,问我为何组建军队,答案其实很简单,组建言午堂是让他们生存下去,而组建军队是让他们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 “齐姑娘,只有当一个人解决了他们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后,才会去想更多的事情,小人物虽然小,可他们也有大爱,也有大义,尽管这种爱,这种义有瑕疵,有缺陷,有私心,可那又如何,这才是真正的生存和生活。” 以前,齐若兮听得云里雾里,懵懵懂懂,觉得他说得对,却又不完全对。 现在,她还是觉得他说的不全对,依旧还有些懵懂,可那又如何,她已经懂得如何去生存,也懂得如何更好的生活了。 收回思绪,齐若兮转过头,看向鲜于亦苓说道:“明日之战,万千珍重。” “呵呵!” 鲜于亦苓冷笑一声,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说完,鲜于亦苓转身就走,只是临走时,她说道:“别死了,你还没有跟他告白呢。” 齐若兮看着远去的鲜于亦苓,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齐若兮才喃喃道:“你也是。” 此时夕阳落山,大地陷入黑暗之中。 ------------------------------------- 一夜无话。 翌日。 擂鼓声响起,五十万大军集结。 在过去的数年时间里,北荒殿已经不复存在,北荒军更是名存实亡,一次次征战,一次次伤亡,尽管有无数人倒下,可北荒军依旧存在,而北荒还没有彻底沦陷。 这五十万大军,是由炎军、北蛮军和北荒军组建而成的大军,其中还不乏过去一年多时间里,从百姓当中征集而来的士卒。 这是北荒最后的武装力量,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其实,他们还想发展的更久,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壮大队伍,可时间不等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魔族已经跟北海之地达成了协议,他们要南下了。 即便是夫子,也拦不住他们。 说起夫子,他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自从年初开始,就有不少北海王朝的大修士,进入北荒城,困住了夫子。 夫子性命无忧,可他却无法再阻拦什么,个人力量在大势面前,终究还是显得很渺小,即便他是夫子。 中洲现在的情况并不好,随着各大不可知之地的出世,战争已经爆发,而现如今,北海王朝也要南下,作为驻守在前线的他们,除了死战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夏侯惇作为此次大战的统帅,他没有任何的演讲,只是默默的看向这装备参差不齐的五十万人,沉声道:“出征!” 齐若兮一身戎装,随军出征,鲜于亦苓跟其并肩而行。 在这支大军当中,有很多熟悉的人。 武夫翁浩淼、慎武,儒家文星辰、齐若兮,祭司鲜于亦苓,道家赵雷符,北荒殿吾罪、荒良才、荒不渝、达奚正初,北蛮皇室铁木大岩,不良人竺将,言午堂许一画等等。 伴随着黎明的到来,五十万大军开始出征。 在朝阳浮现,阳光铺洒大地的时候,在五十万大军前方,一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大军,早已经严阵以待。 没有丝毫的言语,没有任何的废话,伴随着战鼓擂动,号角吹响,双方的前锋都开始冲锋。 这是一场人数不对等的战争,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可还是要打,而且要打的轰轰烈烈。 普通将士的冲锋,修行者的捉对厮杀,原本寂静的战场,瞬间变得喧嚣起来。 大地颤抖,战火肆虐,狼烟滚滚,血流成河。 战鼓声、号角声、冲锋声、怒吼声、厮杀声、哀嚎声、呻吟声....... 响彻整个北荒! 战争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战场之上,尸骸遍布,白骨累累,天地变色,满地疮痍,就连天上的云彩,也被鲜血染红,五十万大军,现如今只剩下三万不到,可战旗尤在,插在一座尸山之上,随风摇曳,保持着它最后的倔强与坚强。 齐若兮浑身浴血,战甲早已经被鲜血染红,有些鲜血已经干涸,而有些鲜血还顺着战甲滴落下来,砸在地上,消失无踪,这些鲜血,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鲜血,还是她自己的鲜血。 头发湿漉漉,黏答答的贴在脸上,模样看起来无比的狼狈,也无比的狰狞,却凸显出她别样的美。 鲜于亦苓也是如此,这位北蛮明珠,在今天展现出她猩红而妖艳的美感。 二人隔空对视一眼,罕见的没有斗嘴,而是相视一笑,然后伴随着战鼓声,再次发起冲锋,奔向前方。 在她们的前方,有十数名大修士正等着她们。 在她们的身后,所剩不多的大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不知道多少敌军正在等待他们。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北荒之战 军气横大荒,战酣日将入。 鲜于亦苓来到两军阵前,盘坐于空,取出一架古琴。 古琴是由骨骼制成,以骨为体,以血为弦,点燃一盏青灯,鲜于亦苓双手轻拂古琴,琴声四起,战歌激荡。 琴甲,鲜于亦苓。 在这场战争进入尾声的时候,鲜于亦苓暴露了她的身份。 伴随着琴声响起,无数远古战魂,伴随着琴声出现。 战魂身披铠甲,腰佩弯刀,手锤长矛,列阵在前,然后开始冲锋,直奔魔族的修行者而去。 祭魂! 这是祭司的手段,以自身灵魂燃烧为代价,通神请魂,召唤远古战魂出来作战,这是祭司最后的手段,不管输赢如何,祭魂之人都会死。 琴声不断响起,无数战魂出现,一支全新的军队出现。 魔族的噬魂,祭司的祭魂,二者看似互补,却是针锋相对,不死不休的局面,当二者相撞,迸发出了璀璨的火光。 厮杀声响起,魔族修行者神色凝重,可能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这场十拿九稳的决战之中,还会出现这样的人物。 半步不可言说可怕,却又不那么可怕,连不可言说都能陨落,只是半步不可言说,又能如何。 但,那只是针对半步不可言说以上的修士而言,对于出现在两军阵前的魔族修士而言,鲜于亦苓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更何况是这种针对大军的群伤性攻击呢。 这些远古战魂,只要祭魂之人不死,他们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而魔族最引以为傲的噬魂,在他们面前完全失效了。 当然,远古战魂只是祭司手段的一部分而已。 在琴声响起的时候,为数不多的数万大军,在听到琴声之后,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充满了力量,即便身上的伤势,也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反观魔族大军这边,无数被他们操控的傀儡,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而那些入魔的士卒,在听到琴声之后,只感觉内心灰暗,响起了无数伤心的往事,想要放下兵器,抱头痛哭。 以琴证道,古往今来又有几人呢? 冲锋再起,血战开始。 在琴声的增幅下,北荒军开启了最后的厮杀。 战争的局势开始慢慢扭转,尤其是在远古战魂的加入之后,魔族大军出现大面积的伤亡。 远古战魂杀不死,只是他们每死一次,身形就暗淡虚幻一分,而鲜于亦苓的气息就会微弱一分。 此时。 鲜于亦苓的脸色变得无比的潮红,她的嘴唇鲜艳欲滴,有鲜血渗出,最终滴落在古琴之上,位于她身侧的魂灯,开始疯狂的摇曳。 青灯不灭,战魂不息,点灯之人不死,青灯永明。 在鲜于亦苓拿出古琴,暴露她琴甲的身份之后,齐若兮也取出了一副棋盘。 棋盘纵横十九道,却只有一黑一白两颗棋子。 棋甲,齐若兮。 齐若兮上前一步,浑身散发着半步不可言说的气息。 只见她捻起白子,看向魔族大军,沉声道:“落子无悔!”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响起,天地骤然变色。 原本已经西斜,即将落山的夕阳,骤然大放光明。 烈日当空,天地一片白芒。 “啊!!!” 无数魔族士卒,瞬间眼盲,抱头倒地,哀嚎不止,鲜血顺着他们的眼眶涌出。 无数魔族修士,他们宛如被丢入沸腾的油锅一般,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 魔族修士被压制了,其中超五境以下的修士,陆续暴毙而死。 以往,魔族修士死亡之后,他们可以重生,只是代价很大而已,然而,这一次,在面对齐若兮的时候,他们是真的魂飞魄散。 这副棋盘是齐若兮出生的时候,不良帅送给她的礼物,在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别的东西都没带,唯独带了这副棋盘。 天下十二甲之棋甲,上一任棋甲不良帅,而这一任棋甲,则是齐若兮。 有了鲜于亦苓和齐若兮的加持,魔族大军溃不成军,北荒军开始疯狂的屠戮。 战争再次升级,战场开始坍塌,并朝着四周蔓延开去。 魔族大军宛如风吹麦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无数士卒开始崩溃,开始溃逃。 元符十七年。 十一月十一日。 新一代的天下十二甲的琴甲和棋甲,现身北荒。 携带五十万大军,屠戮百万魔族大军。 这一日,北荒沦为一片白地,百万魔族大军全军覆没。 武夫,翁浩淼,战死! 武夫,慎武,战死! 儒家,弟子文星辰,战死! 道家,赵雷符,战死! 北荒殿,吾罪、荒良才、荒不渝、达奚正初、阿公战死! 北荒皇室,铁木大岩以及其麾下,悉数战死! 不良人,竺将极其麾下,悉数战死! 许氏军团,许一画为首的学生,悉数战死! 祭司,琴甲,鲜于亦苓形销骨立,拼着魂飞魄散的代价,斩杀魔族和北海王朝的两名半步不可言说,屠戮魔族大军三十万,最终战死,消散于天地之间。 大炎皇室,棋甲,齐若兮落下白子,让北荒变成极昼,屠戮二十万大军,又落下黑子,让北荒变成极夜,再次屠戮二十万大军,最终棋盘蹦碎,棋子消散于天地之间,破开了北荒禁锢,而她消失在极夜之中。 这一日,亡灵族死伤大半,核心成员几乎被屠戮干净。 这一日,北荒沦为白地,极昼与极夜共存天地之间。 这一日,北荒军成为过去,他们以性命为代价,替中洲遏制住了北海王朝和魔族南下的步伐。 这一日,北荒真的成为了荒芜之地,也成为了新的生命禁地。 这一日,夫子于北荒城出手,屠尽北荒城所有修士,亡灵族彻底成为过去。 也是这一日,夫子以不可言说境,现身北海之地,一人独战两大天地分身,北海之地被打的天地变色,大地陆沉。 最终的结果不得而知,只知道北海之地的两位不可言说的大修士,跟夫子一起消失在北海之地。 ------------------------------------- 十天之后。 三百万北荒遗书散落大地,传遍中洲。 鲜于亦苓:“我不知道,出生在鲜于家族,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不幸,我是北蛮人,却是不良人,千年之前,我的祖辈进入北蛮,落地生根,开启了潜伏的一生。” “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我们成为了北蛮的一员,很多时候,我们都忘记了我们的身份,却始终不敢忘记我们的职责。” “我作为鲜于家族的一员,自然也不敢忘,也无法忘却,这是镌刻在我们骨子里,血液里,灵魂里的东西。” “鲜于家族,无愧于北蛮,在这千年时间里,鲜于家族从未背叛过北蛮。” “鲜于家族,无愧于大炎,大炎的培养之恩,鲜于家族用世代的鲜血偿还了。” “鲜于家族,无愧于中洲,全族上下三百余口人,悉数战死于北荒。” “鲜于家族的儿女,无愧于所有人,也无愧于长生天,更无愧于天道。” “只是,我有些不舍,不是舍不得家人,因为他们随我一同战死了,也不是舍不得北蛮,作为北蛮人,我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我只是舍不得你啊。” “我很幸运,在我最美好的年华,我遇到了你,虽然只是短短数十日的相处,你的影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之中,最为一颗棋子,作为一个不良人,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在我的生命里,只有职责。” “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会作诗,会写书,还会赚钱,更懂得哄女孩开心,当然,你长得也很好看,即便是我,有时候也会羡慕你的容颜,甚至是嫉妒。” “我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不是爱,算不算爱,应该算吧,即便不算,我也是喜欢你的。” “可惜,我们相处的时间的太短,短到我们都没能好好告别,短到我还没清楚对你的情感,那次离别,便是永别,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回到那个时候,跟你说一声,我喜欢你。” “跟你相处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最快乐的日子,你让我忘记了我的身份,忘记了我的职责,让我做了一个短暂的无忧少女,我很感谢你。” “我很遗憾,遗憾不能继续陪你走下去,也很遗憾,未曾向你告白,更遗憾没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我很不舍,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死在你的怀里,就像当初,在那客栈之中,在那漆黑的房间里,我们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你的呼吸声。” “不过,这样也好,相见不如不见,至少我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给了你,毕竟我死亡的样子,会很丑的。” “真想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啊,真想做一个正常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只想成为一名妇人,为你烹煮奶茶,在毡房之内,等待你的归来,只想和你骑乘在广袤的草原之上。” “别了,我的巴图鲁!” ...... 齐若兮:“出身大炎皇室,非我所愿,可我还是感谢他们。” “父亲大人,是你教会了我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也是你教会了我读书写字,还是你教会了,抬起头去仰望这天天空,女儿很感谢你。” “娘亲大人,感谢你赋予了我生命,也感谢你为我所作的一切,你的爱是那么的伟大,那么的温暖,那么的让人留恋啊。” “对不起,女儿让你们失望了,我辜负了你们的生育之恩,也辜负了你们的养育之恩,我想离开你们的庇护,去自我成长。” “我很高兴,我做到了,在离开了你们的庇护,我终于长大了,但离开了你们,我才知道我是那么的想念你们啊,可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爹,娘,我从小就很羡慕你们,能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最终还能在一起,而我也遇到了自己爱的人,尽管这份爱很卑微,可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总是那么的欢乐,是他带给我不一样的世界,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经历了不一样的事情,我很庆幸,在自己最美的年华,遇到了他。” “他就像是一道光,骤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我领略了很多,照亮了我的世界,我喜欢他的诗,也喜欢他的书,更喜欢他的字,还喜欢........” “总之,他的一切我都喜欢,没有道理的喜欢,我想当年,爹遇到娘亲的时候,也是这般感觉吧。”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很长久,可事实非我所愿,他背负了太多,承担了太多,他无时无刻都在前行,而我只能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他前行,这种等待的感觉并不好受,我想追上他的步伐,陪伴在他身边。” “可惜,他走的太快了,而我又太优柔寡断了,待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他已经走的很远很远了,远到不管我如何追赶,都无法企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逐渐迷恋上这种追赶他的感觉,踩着他前行的步伐,仰望着他的背影,追随着他的影子,真的让人很欢喜,却又很绝望。” “能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无怨无悔。” “别了,我的宝玉,我的渡边,我的安然!” ...... 许一画:“先生,很幸运能够遇到您,您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世界,让我看到了光明,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不止有黑暗,还有光明。” “先生,我很荣幸能够成为您的学生,也很荣幸能够随您出征,你就像是一柄剑,劈开了荆棘,开拓出一条路,您就像一道光,照亮了我们的世界,您就像一把火,燃烧了自己,也燃烧了我们。” “先生,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我无愧于所有人,唯独愧对先生,请原谅学生的自私,不能继续为先生征战。” “天道崩塌,浩劫降临,大地陆沉,望先生此去,踏碎凌霄,万千珍重,学生许一凡叩首!” ...... 翁浩淼:“自武神之后,天地间再无武夫,这是武夫的悲哀,我辈武夫,当于修士神仙去争!跟天地大道去争!跟同辈武夫去争!自己跟自己争!争那一口气!” “何为武夫?何为武道?何为武胆?这一口气就是!” “在这口气吐出之时,要叫天地变色!要叫神仙跪地磕头,要叫世间所有修行者,觉得你是苍天在上!” ...... 慎武:“武神很强?” “天劫很强?” “天道很强?” “呵呵!听说过,没见过,也没打过,不知道能不能接我一拳,又能不能打死我!哈哈......” ...... 文星辰:“我辈读书人,也该死一死,要不然,天下人都要忘记这天地间还有读书人,还有儒家!” ....... 赵雷符:“资质不行,天赋不行,悟性还不行,道法马马虎虎,雷法还算凑合,唯有符箓,勉强拿得出手,还算没有辱没道教门风。” ...... 铁木大岩:“谁说北蛮无人?今日,我铁木大岩就要让天下人看看,我北蛮亦有好儿郎。” ...... 阿公:“枯守北荒数千年,我北荒殿不负中洲人,但愿中洲不负我北荒殿!” ...... 竺将:“一天是不良人,一辈子都是不良人,愿来生可为良人!” ...... “天亦凉,地亦凉,苍鹰不敢望北荒。” “热海落,热海涨,热海之畔猎雪狼。” “雪狼逐,雪狼亡,握刀寻鹿终日忙。” “何处生,何处死,何处能将白骨葬。” “氓山雄,氓山壮,眠山才是真故乡。” “踏过茫茫雪,踩破万里霜,终日南望。 “踏过茫茫雪,踩破万里霜,不再南望。” “我先去,你再来。” “我先战,你再来。” “我先死,你再来。” “归途近,归途远,归途踏上。” “我已去,你快来。” “我已战,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我已死,你快来。” 驻守北荒城无穷岁月的北荒军,在这场浩劫来临的时候,他们战死边关,履行了军人的职责。 北荒军成为了过去。 北荒殿也成为了过去。 坚守在北荒的众人,也沦为的过去。 但,北荒的精神却亘古永存。 他们就像黑夜的火把,燃烧着自己,逆流而上,誓死不悔! 亡灵族精心谋划无数年的计划,才展开就被扑灭,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们的不幸呢。 在各大势力纷纷出世,天劫、天道都现身之后,亡灵族成为这场浩劫最先被屠灭的势力。 亡灵,亡灵,这一次真的成为了亡灵。 但随着北荒军的全体阵亡,亡灵族的灭族,北海之地的出世,中洲本来就危险的局势,变得更加的危险。 元符十七年。 十二月十二日。 北海王朝提兵数百万,绕过北荒,兵峰直指北蛮。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推翻重来 十二月。 入冬了。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晚,在北荒之战结束之后,整个北方的天气,似乎就被定格在了秋天。 烈日当中,秋风习习,似乎天地都要悼念这场惊天之战一般。 嘉州城。 城墙之上,镇北大将军夏侯拓,矗立在城墙之上。 作为大炎五位大将军之一,夏侯拓是老一辈武将当中,硕果仅存的几位之一。 北荒之战的消息,已经传遍中洲,夏侯拓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的儿子夏侯惇,战死在了北荒。 他亲手打造出来的数万镇北军将士,也战死在了北荒。 心疼吗? 当然心疼了。 在他几个儿子里面,夏侯惇,夏侯芫是他两个最出色的儿子,现如今,这两个儿子都战死了,最为父亲的他,岂能不心疼。 但在心疼之余,更多的是骄傲。 他夏侯拓当了一辈子大将军,不过是为了大炎而战而已,可他的两个儿子,可是为了中洲而战。 论成就,他们比夏侯拓更高,也更强。 “北海王朝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呼延英俊开口道。 “他们若再不出手,之后的大战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夏侯拓淡淡道。 呼延英俊点点头。 北海王朝是最先冒出来的不可知之地,但他们只是最先出现在京城,又出现在武葬秘境,然后就销声匿迹了。 不管是之后的塔撒哈之战,还是极西王朝出世,火灵族出世,亦或者是南洋王朝、东妖王朝出世,北海王朝都没有动静。 极西王朝在西域,跟西域打的你死我活,虽然他们攻破了西域防线,拿下了西域西部,可其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抛开极西王朝的军队不说,就半步不可言说境的修士,极西之地就陨落了近十位。 他们最大的依仗,不可言说的天劫分身,也遭受重创。 如果这样都无法拿下西域西部的话,那极西之地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这件事,也告诉了所有人一个事实,不可知之地的半步不可言说的数量,要远远超过中洲的预计。 按理说,极西王朝在拿下西域西部之后,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应该减缓攻势才对,可根据最新传递回来的消息显示,极西王朝再次选择猛攻,西域中部的防线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极西王朝这颇有孤注一掷的意思。 其实,不止是极西之地,沙海禁地也是如此。 哪怕之前,火灵族的三十万大军被歼灭,尽管有齐贤博这个大修士坐镇塔撒哈,火灵族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继续开战。 这一次开战,火灵族几乎是倾巢而出。 半步不可言说由齐贤博拖住,但nbsp; 现如今的沙朝,已经丢失了半壁江山,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颓势还在扩大,沙朝沦陷是必然的事情,只是看他们还能坚守多久罢了。 南海之滨那边,现在更是疯了。 先是被蓝龙族的龙傲天给算计了一波,然后又被武葬秘境坑了一道,接着又被南唐给打了一顿,尽管他们已经拿下了南夷南部,可其付出的代价是很大的。 “为何这些不可知之地都如此不惜代价呢?难道只是因为天劫降世?”呼延英俊不解的问道。 夏侯拓摇摇头道:“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 “还有其他的原因?” 夏侯拓点点头道:“这个世界正在蹦碎,不可知之地逐渐被虚空吞噬,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方,只能进驻中洲。” “嗯?” o((⊙﹏⊙))o 呼延英俊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天劫所为?” 夏侯拓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天劫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什么原因?” “不可知之地在过去的无穷岁月之中,对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展开了毫无节制的掠夺和攫取,尽管最近这几个时代,他们有所收敛,可还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另外,天道和天劫的争斗,持续了太久,这种天地意志之间的博弈,其造成的破坏是很大的,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不可知之地了。” 呼延英俊听完之后,一脸的震惊,然后,他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吗?” “那位也出手了。” “嗯?” (°ー°〃) 呼延英俊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那位?哪位?” 夏侯拓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城墙,已经城墙下的大地,说道:“大地意志。” 呼延英俊闻言之后,心中又是一惊,然后问道:“既然那位出手了,那岂不是说,我们的胜算很大?” “呵呵!” 夏侯拓嗤笑一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呼延英俊,冷笑道:“大道无情,大地意志是最古老的意志,也是天地规则的一部分,在所有天地意志当中,祂才是最无情的一个。” “祂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祂站在规则这边,谁遵守规则,祂就站在谁那边,谁破坏规则,谁就站在祂的对立面。” 呼延英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劫和天道是祂的对手吗 ?” “不知道。” “嗯哼?” (°ー°〃) 夏侯拓则说道:“大地意志从未出过手,祂的实力到底如何,没人知道,或许祂很强,或许祂很弱,但不管怎样,天劫也好,天道也罢,都不敢跟其正面交锋。” 闻听此言,呼延英俊苦笑道:“看来,我们是跟天地意志为敌啊,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敌人啊。” “也不尽然。” “什么意思?” “大地意志暂时不是我们的敌人。” 说完,夏侯拓又补充道:“当然,祂也不是我们的朋友。” 呼延英俊彻底的沉默了。 良久之后,呼延英俊问道:“到底是谁想要毁灭这个世界?” “所有人。” “嗯?” 呼延英俊:(°ー°〃) “所有人?” 夏侯拓手搭城墙,幽幽道:“这方世界出现过太多强大的人了,不管是白记时代之前,还是白记时代之后,强者总是会出现,而这些强者之所以会成为强者,是对这方世界的不断索取。” “当然,除了他们之外,所有生存在这方世界的生灵,都在不断索取着,只是索取的多少而已。” “索取就意味着掠夺,掠夺就意味着破坏,这方世界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大战,恐怕没人记得清楚,可这方世界的天地意志却清楚的记得。” “很多强者的出现,他们已经不局限于向这个世界索取,他们开始探索其他地方,他们的强大,已经威胁到天地意志,迫使天地意志也开始自我保护起来。” “规则约束着所有人,但真正被天地规则约束的,其实只有这些强者而已,大多数人是被强者约束着,随着强者的不断涌现,无数规则被破坏,这迫使天地意志出现了残缺,于是,祂们开始修复规则。” “修复规则?”呼延英俊诧异道。 “是啊,修复规则,天道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有了自我意思,祂开始操控万灵,给他们施加一道又一道的枷锁,一道又一道的禁锢,想要以此来改变这一切。” “可祂失败了。”呼延英俊说道。 夏侯拓点点头道:“是啊,祂失败了,祂利用人族打败了神魔,却又缔造出新的强者,相对于神魔,人族更加的不可控,于是才有了天劫的出现。” “天劫当初到底是为何而出现的?” “为了约束人族,但也是为了毁灭人族。” “天劫做到了。” 夏侯拓再次点头,缓缓道:“天道成功了,祂成功的缔造出了天劫,而人族也因为天劫,被毁灭了,但天劫却也在那个时候失控了,于是,新的敌人又出现了,一个比人族还可怕的敌人,出现在天道面前。” “天劫一次又一次的降临,一次又一次的毁灭,让世间万灵,始终无法挣脱枷锁,但随着枷锁的不断累加,天地规则也出现了新的变化,这些新的规则,不再是天地规则,而是天道规则,从那个时候开始,这方世界就出问题了。” “万灵,尤其是人族,认为他们最大的敌人是天道,于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冲破枷锁,直面天道,然后被抹杀。” “对于天道而言,这世间的万灵,都是祂的敌人,因为只要他们存在,就会不断破坏规则。” “那么天劫呢?”呼延英俊问道。 “天劫是天道和人族共同缔造出来的,他们的目的都一样,人族想让天劫取代天道,而天道想要利用天劫屠灭众生,结果却缔造出第三个敌人。” “随着天劫的出现,万灵的敌人,从天道变成天劫,而天道的敌人则是天劫和万灵,不过,祂开始退居幕后,俯瞰苍生。” 夏侯拓说到这,深深地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做了最正确的时候,包括天道和天劫,祂们都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可也正是他们的这种认知,才导致了现在这种局面的出现。” “如果不是大地意志,一直恪守规则的话,这方世界早就毁灭了,而现在,也到了祂忍耐的极限了。” “天劫想要毁灭众生,从而成为新的规则,而天道也想毁灭众生,让一切都成为过去,大地规则则想把一切推到,回到最初的模样,至于我们......” “呵呵!” 夏侯拓苦笑道:“在这些天地意志面前,我们只不过是蝼蚁而已,随手可灭的存在,但我们却不能静等屠刀的落下,开始反抗,而且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去反抗。” 说到这,夏侯拓仰头看向天空,喃喃道:“没有谁想真正毁灭这个世界,可人人都在毁灭这个世界。” 呼延英俊听完之后,心中震惊不已,他看向夏侯拓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真没想到,只是大炎一个武将的夏侯拓,居然知道这么多,而且看待问题还这么透彻。 似乎是知道呼延英俊在想什么,他转过头,想着说道:“这不是我想到的。” “嗯?” (°ー°〃) “那是谁?” “国师。” “许一凡?”呼延英俊诧异道。 夏侯拓摇摇头道:“是我大炎的数位国师。” o((⊙﹏⊙))o 呼延英俊闻言,彻底的沉默了。 ---- --------------------------------- 北荒。 已经彻底沦为废墟的北荒城之中,突然出现三个人。 两女一男,为首的正是夫子。 站在废墟之上,夫子看向北荒那极夜和极昼并存的天空,满脸的无奈。 “唉!” e=(′o`*)))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夫子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二女,问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二女闻言,对视一眼,摇摇头。 “好好做你们的规则不好嘛,为何非要插手这世间之事呢?”夫子又说道。 天道分身闻言,冷笑道:“既然看着你们做大做强,然后毁掉这个世界?” 夫子闻言,却说道:“到底是谁在毁灭这个世界?” “当然是你们。” “呵呵!” 夫子闻言,笑了笑,摇摇头。 “物竞天择,这是自然规律,没有哪个种族是可以一直强大下去的,就像那世俗王朝一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自然更迭,这些都是规则之内的事情,我实在想不通,你们为何要干预,仅仅是因为有人威胁到你们吗?” 天道分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也不全是。” “还有什么?” “你们不该破坏规则。” “规则也不全是好的,有些规则,也该改变的。” “规则就是规则,岂能轻易改变。” “那你又做了什么?” “修复规则。” “呵呵!” 夫子闻言,嗤笑一声,转过头,看向天劫分身,问道:“这就是你修复的结果?” “这是意外。”天道分身说道。 “真的是意外吗?”夫子追问道。 天道分身沉默了。 是意外吗? 是,也不全是,当祂开始插手世间之事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天道的出手,本身就是违反规则的事情。 当初,大地意志也曾出面阻拦过,劝说过,可惜,祂失败了。 当然,这其中何尝没有尝试的意思呢。 如果说,人族的崛起是一个小意外的话,那天劫的出现,就是大意外。 人族的崛起,只是改变了一时的格局,可天劫的出现,却嚯嚯了世间十万载,到底谁的危害更大,可想而知。 不过,这不是天道的本意,也不是天劫的本意,可意外已经发生,只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继续前行。 “唉!” e=(′o`*))) 又是一声叹息。 夫子缓缓说道:“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接下来,该做的是如何阻止这场浩劫的继续发生。” 天劫分身此时说话了。 “浩劫已经开始,我们谁也无法阻止。” 夫子转过头,看向天道分身。 天道分身见状,点点头道:“这场浩劫,确实无法阻拦,从上古时代开始,我们就在尝试阻拦,可惜,我们最终以失败告终,当白记时代灭亡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控,我们试图毁灭过,可无济于事,也试图阻拦过,还是无济于事,既如此,索性就加快脚步好了。” 夫子闻言,紧蹙眉头。 天道分身则没有理会夫子,继续说道:“该发生的终究都会发生,你说的没错,物竞天择,自然演变,这才是最大的规则,但这个规则已经被破坏,在修行者出现的那一刻,这个规则就已经被破坏,这个规则无法被修复,除非天地间不存在修士,可这可能吗?” 夫子沉默了。 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当一种力量出现,并且成为常态之后,很难再割舍下去,修行者就是这样。 见夫子不说话,天道分身说道:“显然,你也觉得不可能,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想要规则恢复,必须把一切推到重来,把一切恢复到最初的模样,而在之前,必须把所有存在的东西,都给摧毁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重新开始。” “你想要杀死所有修行者,还有可以修行的生灵?”夫子问道。 “当然。” “你不想修行者存在,我可以理解,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 “无辜?呵呵!” 天道分身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祂看着夫子,说道:“那个异界少年有句话说的没错,当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你口中的那些无辜百姓,不是他们不想修行,而是无法修行,如果天地元气再次恢复,这些人就可以重新修行,而且他们见识过强者,当他们可以修行的时候,他们会比你们更加的疯狂。” “旧的修行者死去,新的修行者出现,即便一切推动重来,也不过又经历一次浩劫而已,夫子,你觉得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只有所有人都死了,都消失了,死的一干二净,那这个世间就清净了,当所有的痕迹都被抹除,新的生灵出现,这个世界才能真正的改变。” 夫子在沉默良久之后,看向天道分身问道:“当真能改变吗?” 天道沉默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时间、永生 时间,是什么? 也许很多人都答不上来。 一只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下,是一段时间;一柱檀香袅袅燃尽,也是一段时间。 那么,时间到底是什么? 时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齿轮,转着,转着,永远也不会停下。 时间,不是一个具体的事物,但是我们却可以听到它的声音,听见花朵的绽放,听见蝴蝶的展翅,从日出听到日落,从春雨听到秋风,从天涯听到海角,从发芽听到落叶。 时间,不是一个具体的事物,但是我们却可以看到它的模样,看见小草的成长,看到雏鹰的翱翔,从朝阳看到黄昏,从夏雷看到冬雪,从沧海看到桑田,从花开看到花落。 时间流逝,岁月变强,光阴飘散,我们的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流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甚至溅不起一星半点的水花,泛不开荡漾的涟漪。 时间,迈着它稳健的步伐,朝前走着,它从不会回头看,也不会后退,白天的光明,夜晚的黑暗,老人的含笑,婴儿的啼哭,都无法阻挡时间的脚步。 时间,是有限的。 然而,时间真的是有限的吗? 当眼前这个女人,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许一凡却沉默了。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想了想,说道:“对于我们个人而言,时间是有限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时间是无限的。” “何为有限?何为无限?”女人看着许一凡问道。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有限的生命承载了有限的时间,因此时间是有限的,世界的生命是无限的,或者说,祂也是有限的,但无限的有限,可以视作为无限,因此时间是无限的。”许一凡说道。 女人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许一凡,又问道:“你真的觉得,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吗?你有当真觉得,世界的时间是无限的吗?” “这......” 许一凡再一次沉默了。 看到这一幕,女人却说道:“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人可以永生吗?你相信神的存在吗?你觉得天地意志又是什么?” 许一凡闻言之后,愈发的沉默起来。 “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人是无法永生的,不管是肉体,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法做到永生。” 许一凡沉默良久,给出了答案。 “我不相信神的存在,尽管我遇到了很多很像是神的存在,可他们,或者说祂们,只是毕竟强大的存在而已,他们是人,或者其他的什么特殊存在,但不是神,当然,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神。” “至于天地意志......” 说到这,许一凡看着女人的眼睛,说道:“祂们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我暂时还不清楚祂们究竟是什么,但我想,我应该会弄清楚的。” 听完许一凡这番回答,女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她看着许一凡,缓缓道:“永生是不存在,至少目前不存在,但理论上它是存在的。” “嗯哼?” (°ー°〃) 许一凡有点蒙。 女人却在这个时候,开始转移话题,说道:“你从山脚,一路走到这里,遇到了多少人?” “三千三百三十三人。”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 如果是问他们的名字,许一凡自然知道他们是谁,可要是问有关他们具体的事情,许一凡是不知道的,或者说,他只知道一部分,绝大部分他都不认识,只知道一个名字。 “他们是永生之人。” “啊?!!!” 许一凡:o((⊙﹏⊙))o “呵呵!” 看到如此吃惊的许一凡,女人笑了笑,问道:“很吃惊?” 许一凡老老实实地点头。 他确实很吃惊。 当然,在他遇到那些人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类似的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很荒诞,被他给否定了。 就在许一凡在努力消化这个问题的时候,女人再次转移话题。 “你知道天道的智慧是如何得来的吗?你觉得天劫的智慧又是如何得来的?” “嗯?” (°ー°〃) o((⊙﹏⊙))o 在一番震惊之后,许一凡试探性的问道:“难道他们是人为缔造出来的?” 女人看着许一凡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这把许一凡看的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就在许一凡被看的忍不住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女人却主动给出了答案。 “天地意志本没有智慧,祂们只是规则,而规则就像时间、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真实感受到,而这就是祂们最初的形态,时间是没有智慧的,因为祂也是规则的一部分,但不是所有东西都亘古不变的,总会有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改变。” “最早诞生智慧的,不是天道,而是大地意志。” “啊?!!!” 许一凡闻言,再次被震惊到了。 女人却没有理会许一凡的震惊,继续说道:“一个世界,大地规则往往是最特殊的,也是最强大的,同时祂也是最恪守本分的,这个世界之所以还能延续至今,人族万灵还能继续存在,就是因为大地意志掌控着大部分的规则。” “当世界上出现生命的时候,大地意志就开始诞生智慧,在万灵发展前行的时候,祂也在成长学习,如果要论这个世界谁最聪明,那必定是大地意志,祂是凝聚了无数生灵智慧的存在。” “在大地意志有了智慧之后,天道也渐渐诞生智慧。” 说到这,女人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知道天道的智慧来自何处吗?” “难道是来世间万灵?”许一凡试探性的说道。 女人点点头,道:“准确来说,是来自人族。” “人族?什么意思?” “在很早很早以前,人族就出现了,而随着人族的出现,通过不断的发展,他们走上了修行的道路,当然,起初的时候,他们不知道那是修行,用你的话来说,那是超能力,强大于一般人的力量。” “不过,人族并不是第一个发现,生灵还可以修行的,最早发现这条路的是最早完成进化的生灵,它们发现了这条路,然后走上修行的道路,成为了特殊的存在,在后世它们被称之为神魔。” 听得这儿,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他没想到,神魔居然是这么来的,更没有想到,修行路居然不是人族第一个发现的。 许一凡很震惊。 女人则继续讲述起来。 这个世界存在了多少年,已经不得而知了,但世界的起源似乎都一样,就是一个单细胞进化为多细胞的过程,只是,跟地球不同的是,在这个世界,最早完成进化,诞生智慧的不是人族,而是神魔。 它们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是天地的宠儿,它们的寿命无比的悠长,在那漫长的岁月之中,它们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比如修行。 这本来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开启了崭新的世界。 继神魔之后,人族出现,他们在经过漫长的成长和发展之后,也循着神魔的足迹,踏上了修行路。 神魔并不是永生的,它们也会老,也会死。 在神魔时期,它们的陨落,已经开始慢慢刺-激天道,毕竟它们是有智慧的,而且拥有着很高的智慧,不过,它们的存在很特殊,很相似某些规则的实质化,它们的陨落并不是真的陨落,而是重归规则之中。 当人族开始修行,悄然崛起的时候,修行者也会陨落,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当他们陨落之后,他们的意志就会进入规则之中,被规则全盘接纳。 一个人陨落,他的意志什么也改变不了,可越来越多的修行者陨落,他们的意志联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全新的规则,而这种规则就是天道的智慧。 天道其实不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或者说,祂不完全是这个世界本身的规则,祂是以天地规则为躯干,以无数人族、神魔还有其他陆陆续续踏上修行路的人,陨落之后的意志形成的一种特殊的生命体,成为了一个特殊的规则。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而悠久的岁月,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人族、神魔、其他生灵开启了全新的演变,物竞天择,自然进化,人族在那段时间,有很多次差点被灭族,但都因为某些原因,人族存续下来,而这背后就有天道的影子。 待到白记时代前期的时候,天道已经拥有了完整而独立的智慧,而天地间的生灵,也发展到一个很强大的程度,尤其是那些神魔。 如果用现在这套修行体系品级划分的话,最初踏上修行路的神魔,它们的实力都只是九品初期而已。 这个时期,它们的实力比一般的神魔强,但也强大不了多少,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修行的神魔赢面更大。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修行路的不断探索,以及它们个人天赋的不同,有些神魔从九品初期达到了中期、巅峰,甚至有些什么达到八品,以及更高的境界。 在实力出现不对等的时候,阶级自然而然就出现了,修行路也从最初的羊肠小道,逐渐演变成一条康庄大道,在白记时代,有些神魔已经强大到,可以突破规则,甚至是掌控规则,而这极大的威胁到了天道的存在。 当神魔进入到巅峰时期的时候,天道也完成了自我蜕变,而那个时候的人族,已经濒临灭种。 或许是为了感恩人族,也或许是为了祂自己,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天道在察觉到神魔的威胁之后,祂选择帮助人族。 在人族最古老的修行文献当中,都有过天降术法的记载。 这件事,是真的,是天道所为,祂把很多人族陨落修士缔造出来的术法,进行汇集、分类、汇总、整理、加强、完善,从而缔造出更强大的术法。 有了这些术法的帮助,人族就像是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道光,凭借着这些术法,他们开始慢慢崛起,最终成长起来。第一次,惊天大战,就发生在白记时代初期。 那是人族联合其他种族,跟神魔之间的战争。 因为有天道的参与和帮助,人族最终取得了胜利,从而取代神魔,成为了新的霸主。 在天道协助人族的时候,人族也发现了祂的存在,只是,发现并不代表看到。 天道虽然不是本生的规则,可祂终究是规则,跟时间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真实感受到。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尊敬强者,也信仰强者,更畏惧强者,不会修行的人,会畏惧修行的人,而低境界的修行者会畏惧高境界的修行者,高境界的修行者则会畏惧未知的东西,比如天道。 天道是在人族最黑暗的时候出现的,因此,当人族打败神魔之后,天道就成为人族信仰的神,在那之后,人族和其他生灵,跟天道相处的非常愉快,渡过了一个漫长的时期,从白记时代初期,一直和谐的相处到中后期。 白记时代是一个很特殊的时代,它具体的跨度有多长,无从考证,但就从神魔寻到修行路,到神魔强大到成为神魔,再到神魔被屠灭,这就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事情,至少有数万年之久,甚至更久。 在人族掌控世间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族的强者不断涌现,也出现了很多惊才绝艳之辈,他们对术法进行进一步的升级和改良。 随着更强大的术法出现,更强大的修行者就诞生了。 在这期间,人族跟其他生灵发生过战争,有很多生灵灭绝,也有很多新的生灵诞生,但不管其他生灵怎么变,人族的地位始终不变。 当这些外部的威胁解决之后,人族就陷入到内斗之中,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天道的干预,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在那段时间,人族和天道之间是相安无事的,可人族内部却出现了各种分歧,各种修行体系也随之出现,其流派之多超乎想象。 那段时期的人族,就像现在的人族一般,势力繁多,流派众多,同时,超强者也越来越多。 在这个时候,人族不甘心只修行,他们开始思考一些其他的问题。 比如天道是什么样的存在? 比如天地之外又有什么?他们所在的世界是否是唯一性? 再比如如何做到永生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当时间来到白记时代中后期的时候,人族已经逐渐窥探到天道的本质,也对天道造成了很大的威胁,可以说是致命的威胁。 在这期间,双方和谐的关系逐渐恶化,矛盾和冲突也随之而来,而一些超能大修士也诞生出了一些可怕的野心。 取代天道! 这些超能修士的野心,催生出了很多奇特的试验,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缔造规则。 这就像地球上的人,缔造出核弹一般。 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但却很形象。 人族的强大,让天道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尤其是到人族当中有人想要取代祂的时候,祂也开始布局,开始反击。 缔造天劫计划,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展开的。 天劫的出现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必然。 人族想利用天劫取代天道,从而掌控规则,制定规则,达到更高的层次,而天道则想要和当初毁灭神魔一样,再次毁灭人族,只是这一次,祂把帮助的对象,从人族变成的天劫。 原本是敌对关系的双方,却怀着各自的目的,共同缔造出了天劫,而这是后来一切浩劫的开端。 至于后面的事情,许一凡已经知道了。 人族妄图取代天道,掌控和制定规则的计划失败了,人族遭到了致命的打击,人族被屠戮,文明被摧毁,一切回到最初的状态。 至于天道,祂达到了自己毁灭人族的目的,但也给自己缔造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女人说到这,看向许一凡,说道:“这个世界不存在永生的人,但却有永生的存在,比如天道,比如天劫,比如大地意志,当然还有那个被人遗忘的初代天劫零。” “只是,这种永生真的是永生吗?”女人问道。 许一凡闻言,紧蹙着眉头,陷入了沉默。 永生? 不存在的,不管是最早踏上修行路的神魔,还是后来的人族,亦或者其他的生灵,都无法永生,但永生的存在还是有。 可问题是,天地意志真的是永生的吗? 这个问题,许一凡一时之间没有答案,他想不出更好的答案。 抛开他不熟悉的大地意志,就天道和天劫而言,天道就像是一个缝合怪,祂容纳和吸收了很多人的意识,从而诞生出智慧,变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可以把祂理解为人,一个由无数人组成的人。 天劫则更为熟悉一些,祂就像地球上的人工智能,一个完全由人和天道缔造出来的玩意儿,只要程序还在,指令还在,人工智能就能永生,而天劫就是这样的存在。 天道和天劫很类似,却又不同,而且无法复制,因此,永生是不存在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许一凡的真实身份 良久之后。 许一凡逐渐消化了这些信息,开口问道:“山下的那些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他们也是永生之人?” 女人摇摇头道:“他们只是一道意识而已,并不是永生之人。” “意识?” 许一凡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起来。 女人则直接解惑道:“当年,缔造天劫的时候,人族当中就有不少人反对,只可惜,他们并没有反对成功,在知道无法阻止灾难发生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选择尽可能的去弥补。” “在浩劫发生的时候,有一些人选择牺牲自己,留下一道意识,在未来当中等待解决浩劫的办法。” 闻听此言,许一凡点点头,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但他很快又发现了新的端倪,问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女人静静的盯着许一凡看了一会儿。 “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倚靠这个办法,是不可行的。”女人道。 “为什么?” 女人答非所问道:“你知道初代天劫是怎么存续至今的吗?” “嗯?” (°ー°〃)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瞳孔骤然一缩,满脸诧异和震惊的看向女人,说道:“难道是......” 不等许一凡说完,女人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是的,没错,那些从白记时代存续下来的意识,他们依靠的就是初代天劫零。” “当年的试验品很多,零是最接近天劫的,祂跟天劫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天劫有自我意识,而祂没有。” “可我在冥界明明遇到了零,祂.......”许一凡反驳道。 “你觉得,零真的是另一个天劫,另一个规则意识吗?”女人问道。 “难道不是吗?” 女人摇摇头,说道:“不是,零的智慧来源于这些在白记时代牺牲自己的人,当这些意识全部消亡的时候,祂就会死。” “那冥界的零?” “你看到零,不是完整的零,祂只是零的一部分,而在祂的体内,是由无数道意识组成的,如果硬要把祂当成人的话,那你可以理解为,零就是来自白记时代的人族。” 得到这个答案,许一凡愣了很久。 他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个。 不过,仔细想想,许一凡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初代天劫零,天劫,天道,许一凡都打过交道,尽管祂们都不是完整的,但许一凡还是从祂们身上发现很多不同,其中零是最像人的,也是许一凡最晚知道,却最先猜到祂想做什么的存在。 无论是对方说话的方式,还是对方做事的手段,以及对方的思维,都跟人很像。 当时,许一凡看到零的时候,就在怀疑,祂到底是不是人。 现在,得到答案了,祂确实是人,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就在许一凡想这些的时候,女人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每次大湮灭之后,人族的修行体系都会存在吗?” “是因为零?” 女人点点头道:“零存在的意义,就是在每个新时代开启的时候,传承人族的文明,然后从新人族当中,寻找到可以解决浩劫的人,如果没有零的存在,人族早就在无数次大湮灭当中消亡了。” 许一凡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然后点点头。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浩劫降临,大湮灭到来,一切都被推翻,重新来过,人族的文明被葬送,如果没有人专门去保存文明的火种,人族不可能在短短万年时间,就那么快崛起。 “当年从白记时代存续下来的人,有多少人?”许一凡问道。 “很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闻听此言,许一凡再次皱眉,然后说道:“可为何现在只剩下那么点儿人呢?” 女人看着许一凡,叹息一声道:“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存续至今,不是为了永生,而是为了解决当年由他们缔造出来的浩劫,为了留下一道意识,当年死了很多很多人,而成功的人,只有当时的五分之一左右。” “这么低?”许一凡诧异道。 “已经很高了,如果不是那个时代,大修士很多的话,几率可能更低。” 说到这,女人继续说道:“从白记时代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万年了,即便是意识存在,大多数也湮灭在了时间长河之中,能够存续至今的,都是当年最巅峰的大修士,想必你也发现了,在那三千多人当中,越是距离这个时代遥远的人越少,越是靠近现代的人越多。” 许一凡点点头,这个问题他早就发现了,这个时代出现的一些惊才绝艳的超能之辈,出现了很多,其次就是上古时期,然后是远古时期,在之后就是太古时期,总之,越是距离这个时代远的人物,越是稀少。 “他们为何会消亡?”许一凡又问道。 尽管他心里有了些许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道。 “原因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在没找到破局之人之前,零必须存在,而零想要存在,是需要能量的,而祂的能量不是真气,也不是元气,而是这些意识。” “至于别的原因,也有很多,有人意识脆弱,在漫长的岁月当中,逐渐蹦碎,有的人承受不了漫长的等待,选择了自我消亡,还有的人则想要逃离,然后被抹杀,自然也有些人,为了传承死在了其他地方,总之,能够存续到现在的人,都是大毅力者。” 许一凡点点头,这些人确实是有大毅力,十万年的等待,这个岁月之漫长,是超乎想象的,尤其是以这种方式存在,若是没有强大的信念,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很佩服这些人,如果换做是他,他肯定做不到这一点。 永生或许是很多人毕生追求的目标,可许一凡却觉得,永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悠长的岁月,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即便再无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唉!” ε=(′ο`*))) 女人又叹息一声,幽幽道:“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到了强弩之末,要不了多久,他们也要彻底的湮灭了。”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许一凡问道。 女人点点头,说道:“随着天劫和天道一次次的破坏,这个世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零存续的代价越来越大,而每个时代诞生的强者越来越少,愿意,并且能够成为意识的人,也越来越少,到了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多少了。” 说到这,女人看向许一凡,继续说道:“在这个时代开启的时候,还有五万余人,可在这近万年的时间里,只剩下了三千余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这个时代新加入的,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这三千人也会湮灭。” 许一凡眯起眼睛,他看向女人问道:“我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们在经过无数个时代的等待和寻找,并没有找到我们想要找的人,于是我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什么路?” “向其他世界求助。” “其他世界?地球?”许一凡眯眼道。 女人点点头。 “这么说,我真的是从地球来到这个世界的。” 然而,女人却摇摇头,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顿时瞳孔一缩,看着女人的眼睛,许一凡沉声问道:“我到底是谁?” “你觉得你是谁?”女人反问道。 许一凡看着女人不说话,他已经猜到答案了。 一个让他们感觉很荒诞,又特别无语的答案,一个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答案。 “我是这个世界的人?”许一凡满嘴苦涩道。 “你是武神。” 女人的声音十分的平静,甚至说是平淡。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整个人都愣在当场,看着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武神! 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昔日的最强者,也是唯一一个存活了两个时代的人,在缔造出武朝之后,最后在各大修行体系最强者的围攻下消失了。 武神消失了很多年,很多人都觉得他陨落了,也有人始终坚信他还活着,但不管怎么样,有关武神的传说很多,至今还在流传,尤其是武葬秘境的出现,还有武道的重新崛起,都让人们再次想起武神。 关于武神,许一凡有过很多猜测。 起初,许一凡以为武神在圣地,但后来觉得不是。 之后,许一凡觉得不良人的不良帅,就是武神,因为不良人本身就是武式一族的后人,但事实证明,许一凡又猜错了。 再之后,许一凡猜测最近这一千年来,大炎出现的数位国师,李不知、姜小白、孙曦圣、那个女人,他们其中的一人才是武神,或者他们都是。 然而,现如今,许一凡却发现自己又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他才是武神。 不知道是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还是因为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许一凡断然道:“不可能,武神可是活了上千年的人,而且距离我近万年,我怎么可能是他呢。” 对于许一凡这个反应,女人并不感到惊讶,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许一凡。 良久之后,她才说道:“我们用了数万年的时间,去寻找其他的世界,而在我们都感到绝望的时候,奇迹出现了,我们找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而一场交易伴随着这个奇迹开始展开。” “我们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花费了近万年的时间,才把你送到那个世界,这是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尝试,幸运的是,我们成功了。” 许一凡听得这,却反驳道:“我是怎么到达地球的?” 女人沉默片刻,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奇迹,至于你是如何达到地球的,我不知道,或许我们可以将其称之为时间旅行。”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许一凡无语了。 “谁主导的这件事?”许一凡过了很久,才问道。 “很多人,主导者是大地意志。” “嗯?” o((⊙﹏⊙))o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女人看着许一凡,说道:“那个意外也不完全是意外,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只有祂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需要去问祂了。” 许一凡此时此刻,脑子一片混乱,女人给的讯息太多了,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许一凡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接受,也无法消化。 他不是地球人,而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还是武神,可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相对于这个世界,许一凡对地球更加的熟悉,他那沉迷于学术研究的父亲,喜欢旅行冒险的母亲,还有他身边熟悉的人,自从许一凡记事开始,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记忆深刻。 许一凡始终觉得,自己就是地球人,他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意外。 不对,这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安排好的事情,他的到来不是意外,而是必然的结果。 自从许一凡成为国师,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许一凡就在想一个问题。 他只是地球的一份子,在茫茫人海之中,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为何偏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呢? 在地球上,比他聪明的人有很多,比他有成就的人更是不少,许一凡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这个世界的人,为了他可以付出他至今都没有完全看清的代价。 当然,自从许一凡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就把一切归结在她身上。 但现在,似乎这个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他是从这个世界,去往地球的,在九千年前,他开始了一趟时空旅行,在九千年后,他抵达了地球,成为了地球的一份子,然后在地球待了十几年之后,他又回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如果我真的是武神的话,那我是在九千年前抵达地球的,也就是说,我从这个世界到达地球,花费了数千年,可为何我回来的时候,却那么短呢?” “因为有人送你过来。” “嗯哼?” o((⊙﹏⊙))o 听到这个答案,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瞳孔骤然一缩,看向女人说道:“二十多年前,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女人点点头。 “她是谁?”许一凡问道。 女人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许一凡眯起眼睛,紧蹙着眉头,看着女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许一凡这副表情,女人说道:“她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猜测她可能是地球的天地意志。” 许一凡:“......” “至于是不是,你可以去问大地意志,祂应该知道,毕竟,当初那个计划,是祂一手主导的,不过......” 说到这,女人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女人说道:“祂应该不会告诉你答案。” “为什么?” 女人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许一凡凝视着女人的眼睛,看了很久,他没有再追问下去。 女人显然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她曾经肯定也问过祂,只是对方没有告诉她答案,又或者这件事本身就没有答案。 许一凡不说话,女人也不在说话,双方就这么沉默下来。 许一凡现在脑子很乱,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他是武神,从上古时代存活到这个时代,在上古时代,有无数不可言说的大修士,唯独武神成功的存活下来,这应该不是意外,而是计划的一部分。 新时代开启之后,武神做了很多事情,建立武朝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 武朝存在千年,武神被围攻,武朝被推翻,武道灭绝,而武神和其他人都失踪了。 可武神并没有始终,而是去往了地球,开始了短暂的十几年地球生活,然后又回到了这里。 在这背后,有人布了一个大局,棋子很多,执棋者很多,但很多执棋者既是执棋者,也是棋子,但有一点儿很确定,大地意志才是最大的执棋者。 为了这个布局,他们花费了上万年。 不,不对,不止上万年,很可能这个计划在上古时期就开始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那有两个问题,许一凡需要弄清楚。 “当年围攻武神的人去了哪里?难道他们也开启了时空旅行?” 女人摇摇头道:“没有,他们死了。” “死了?” “他们当初跟随你一起,开启了时空旅行,但中间除了意外,大部分都陨落了,只剩下四个人还存在,而这四个人是谁,你应该也知道了。” 此话一出,许一凡的瞳孔骤然收缩起来。 他体内有四个人,这四个人的身份,他至今都没有弄清楚,他有过无数的猜测,可至今都没有答案,现在貌似也有了答案。 “他们不是要夺舍我吗?”许一凡忍不住问道。 “为了确保任务的顺利进行,这本身就是计划的一环,如果你陨落在途中,他们会接替你,若你没有陨落,那他们就以特殊的形态存在,确保你的安全。” 又是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大地意志真正的目的 “这次时空旅行,目的何在?” 许一凡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从女人讲述的这些,还有许一凡之前了解、掌握的信息来看,从这个世界去往另一个世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代价很大不说,时间跨度还很长,而且不稳定因素太多太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许一凡想不通,耗费如此代价的时空旅行,他只是在地球待了十几年,然后就回来了,他学到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学到,就他目前掌握的东西,对这个世界有帮助,可帮助似乎并不大,并没有改变太多的东西。 如此一来,其意义何在,目的又何在? 女人看着许一凡,缓缓道:“你又觉得目的是什么?” 闻听此言,许一凡很无语,他如果知道还用问吗?而且他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很喜欢反问问题。 不过,也不等许一凡回答问题,女人就自顾自的说起来。 “自白记时代之后,一直到现在,我们经历了无数个时代,尝试了无数种办法,去想办法阻止浩劫和末世的到来,但大部分都失败了,而少数行动,虽然有所成效,不是无法彻底阻止,就是加剧浩劫的到来,我们只能想更多的办法,时空旅行只是一个意外,更是一个奇迹,在千年之前,没有得到有关你的消息之前,我们是不抱太大希望的。” “嗯哼?” (°ー°〃) 许一凡闻言愣住了,但仔细想一想,又觉得这很正常,正所谓,广撒网,深捞鱼嘛,在这个几乎汇集了各个时代翘楚的地方,他们做出的选择和行动,肯定很多,许一凡的这次时空旅行只是诸多计划当中的一个罢了。 想到这,许一凡问道:“你说千年之前,你们得到了我的消息,什么意思?” “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时空比时间更高级,在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着太多的未知,你从这个世界抵达另一个世界,或许出发的时候是现在,可你抵达那个世界的时候,也是现在,前后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其实在这期间,你已经旅行了上千年,甚至上万年。” 许一凡被女人的话,说的愈发的迷惑起来。 见许一凡还是不懂,女人继续解释道:“两个世界看似很近,其实很远,看着只是一瞬间抵达的事情,其实需要耗费无数年才可以抵达,而在千年之前,大地意志传来了你已经抵达的消息,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开始围绕着你,展开了一系列的布局。” 听得这,许一凡逐渐明白了。 简单直白一点儿来说,两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平行,规则完全不一样。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武神从这个世界抵达地球,用了数千年时间,而对于地球而言,许一凡是骤然出现的。 许一凡在地球过了十几年,可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已经过去了千年时间,两个世界的时间相差近五六十倍左右。 当然,实际上,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一样的,只是,在两个世界之间的那段距离,有很大的不同。 想到这,许一凡突然注意到女人刚才的话语。 “千年之前,天劫就要降临,是大炎的崛起,还有李不知的出现,才阻拦了天劫的降临,这是不是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女人点点头道:“是的,为了等待你的归来,我们开启了延迟计划,用巨大的代价,拖延了天劫的到来。” “什么代价?” “你知道在过去的一千年时间里,有多少人死去吗?又有多少场战争吗?这些都是代价。” “李不知也出自这里,他又是谁?” “你的前任。” 许一凡:“.......” 女人解释道:“当初缔造天劫的时候,白记时代做了很多试验,缔造出了很多试验品,其中大部分都是失败品,但也有少数接近成功的,比如零,不过除了零之外,还有一些其他接近成功的试验品,他们从白记时代保存下来,然后在各个时代,陆续被使用,但大部分都被天道和天劫抹除了,到了这个时代,我们仅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试验品,而李不知、姜小白等人,就是这最后的几个试验品。” 闻听此言,许一凡瞳孔一缩,看着女人说道:“难道我也是试验品之一?” 这个猜测让许一凡大吃一惊,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女人却摇摇头道:“你不是。” “哦,呼!!!” 许一凡闻言,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但女人接下来的话,却让许一凡再次开始怀疑人生。 “你不是试验品,却比试验品更加的特殊,你的出现本身就很意外,你从哪里来,是如何出现的,我们都不知道。” “啊?!!!” 女人的这番话,直接让许一凡再次怀疑起自己的身份来。 “我难道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许一凡问道。 女人摇头道:“你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你也不能称之为人,在上古时期,你出现的太过于突然,而且崛起的速度 非常快,你走的路线跟所有人都不同,或许你自己也发现了,自从你开始修行之后,你的身体就发生了很多奇怪的变化,你掌控着某些规则,或者说有些规则可以为你所用。” “啊?!!!” 许一凡再次惊呼出声。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女人看着许一凡苦笑道:“当初,你出现的时候,我们也觉得很意外,也正是因为你的这种特殊,你才从上古时代活到了这个时代,成为了时空旅行的那个人。” 说到最后,女人看着许一凡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是一个不在规则之内的人,至少不在天道和天劫的规则之内,从某种意义上说,你跟天道和天劫是一样的存在,现在你知道,天道和天劫为何会针对你吗?” 这个信息量太庞大了,比之前女人说的有关天道和天劫的诞生,还有庞大,也更让人难以理解。 许一凡现在纠结的问题有几个。 第一,他的身份问题。 他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有关他的一切,都无从查证,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般,这样看起来,他好像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似乎是异界人,从地球穿越到这里的。 因为按照女人的说法,从这个世界穿越到地球,是抵达了这个世界的未来,那么从地球穿越到这个世界,因为时间、空间等问题,他可能过来的时候,是在这个世界的过去。 换句话说,许一凡其实是地球人,他在地球来了一次时空旅行,来到这个世界,然后出生在这个世界的上古时期,成为了武神。 许一凡很特殊,所以在上古时期大湮灭的时候,他幸存下来,然后开启了全新的时代,最后也因为某种意外,他再次成为旅行者,不过这次他是从这个世界旅行到地球。 也就说是,许一凡是一个双向旅行者,他从地球来到这个世界的过去,然后又从世界去到了地球,再从地球回到现在,成为了现在的他。 想到这的时候,许一凡直呼好家伙,真尼-玛刺-激。 当然,这只是许一凡的个人猜测。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地球人。 第二,天道是吸纳了修行者的意识,自我诞生出来的智慧,算是修行者无意间缔造出来的存在,而天劫是人族和天道共同缔造出来的特殊存在,那么大地意志呢? 大地意志又是如何诞生的呢? 根据女人说,大地意志是在这个世界有生命存在的时候,就逐渐有了智慧,那祂的智慧是从何得来,是世间生灵无意间缔造出来的,还是这个世界自我孕育出来的呢? 还有,大地意志现在在哪儿?祂又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存在呢? 最重要的是,大地意志为何要帮助女人他们一行人做这些事情?许一凡的到来跟大地意志又有什么关系? 甚至许一凡猜测,自己是一个不在规则之内的特殊存在,本身就携带规则,而能做到这一点的,目前只有天劫和天道,以及大地意志,那自己会不会是大地意志的分身呢? 尽管这个猜测很扯淡,可在经历了这么多,知道了这么多,这种荒诞的猜测也不是不可能。 第三,许一凡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这才是许一凡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不管他是来自地球,还是来自这个世界,他的存在肯定不是意外,这些人耗费如此之大的代价,不断的培养他,目的何在? 抵挡住不可知之地的侵略?阻挡天劫的降临?还是彻底屠灭天劫天道?亦或者是彻底推翻这个世界? 许一凡很疑惑。 当然,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许一凡还有很多问题。 在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许一凡把心中的疑问都问了出来,女人也是有问必答。 只可惜,很多许一凡关心的问题,她也不知道。 因为从白记时代湮灭之后,他们这群人一直都处于劣势,如果不是大地意志的庇护,恐怕他们早就被天道和天劫屠灭了,中洲算是他们这群人的自留地。 或许在中洲人看来,中洲地盘很大,但跟其他不可知之地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到大巫。 根据女人说,在很早很早以前,中洲的地盘是现在的十倍不止,但随着天劫的出现,中洲的地盘不断缩小,逐步被不可知之地吞食。 现如今,许一凡看到的中洲,只是曾经中洲的核心而已,也是中洲最后的地盘,如果这块地盘也丢失的话,那他们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机会。 为了保住他们的地盘,无数个时代当中,中洲发起了无数次保卫战。 在说到这个时候,女人告诉许一凡,所谓的大湮灭,其实就是战争。 这既是不可知之地对中洲的侵略战,也是天劫天道跟大地意志的战争,每当中洲有超强者出现的时候,战争就会开启,而每次伴随着战争的落幕,一个时代的文明也就此毁灭。 之前,他们这些从白记时代存续下来的人,还能掌控一定的局势,可后 来,随着无数人的不断消灭,他们逐渐丧失了掌控能力,不过,大地意志接管了掌控权。 许一凡很多问题的答案,女人不知道,但大地意志肯定知道,至于许一凡能不能从大地意志那里得到答案,那就需要看许一凡自己了。 至于说许一凡存在的意义,女人给出了一个很简单直接的答案。 “结束浩劫。” 他们把许一凡送到地球,主要的目的就是学习怎么缔造新的秩序。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有些存在,真的不应该存在,修行者也好,妖兽也罢,亦或者其他的特殊存在,都不应该存在,只有他们不复存在,一切才能回到正规。” 女人没有多说什么,但许一凡已经明白,他们想要做什么了。 他们要彻底的摧毁修行路,让这世间再无修行者,同时也要摧毁天道和天劫,祂们既然是规则,那就好好的当规则,做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规则,因为只有这样,祂们才不会干预世间的一切。 简而言之,就是把现有的一切,都推翻重来,学习地球,让人族和其他生灵自我发展。 或许,这才是大地意志最想要做的事情。 但是,一切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很难。 世间修行者茫茫多,毁掉修行路,就等于杀死这些人,当然,这并不是物理上的杀死,而是让他们失去超乎常人的力量,也断绝了他们长生的梦想。 没有了修行路,修行者也就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这无异于跟天底下所有修士为敌。 当然了,想要断绝修行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元气的消失,不管哪个体系的修士,修行都需要元气,而没有了元气,就等于斩断了所有的根基。 这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其次是屠灭天道和天劫。 这两位都是特殊的存在,不知道存续多少万年,想要屠灭祂们,何其艰难,不过有零和大地意志的帮助,也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 “是否可以共存?”许一凡问道。 女人看着他,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可以共存,只要你有那个实力把修行者和其他人完全切割出来,并且保证修行者不做过分的事情,可你能做到吗?” 许一凡沉默了。 能够共存,自然最好,修行者就好好修行,只要他们不干涉世俗,也不在去捣鼓天劫这种东西,那自然是最好的事情,可真的能做到吗? 理论上可以,但真的做起来,却很困难。 把修行者完全独立起来,加以管制,首先就必须制定规则,建立秩序,其次需要有人约束他们,而这个人必须有超强的实力,最后要维持这个秩序的稳定,不让其他人破坏。 单单这三点,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甚至说目前还没有人能做到。 当年的天道都没能做到,祂的插手,不但没有把事情朝好的方向引导,反而使得其变得更坏,这就是前车之鉴啊。 女人看着许一凡,缓缓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消灭大部分人,让他们成为过去,抹除他们的痕迹,在封印元气,让一切从头开始,用时间去抹平一切,只有这样,这次浩劫才能结束。” “当世间不存在修行者之后,当万灵都在规则之内发展,任何人特殊的存在,都不在插手其中,才是最好的办法,当然,最坏的选择,就是彻底毁灭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让一切回到它最开始的模样,然后再由时间,慢慢孕育出新的生命,开启一个崭新的轮回。” 许一凡看着女人,问道:“你们打算选择哪个?” 女人摇摇头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共存,互不干扰,这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不现实,至少目前不可能做到,因为对于很多修行者来说,他们是不愿意被约束的,除非你能够有一人镇压所有人的力量,可这种力量是不存在的。” “大地意志也做不到吗?”许一凡问道。 “做得到,但祂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规则就是规则,大地意志是最遵守规则的存在,祂如果出手,带来的影响和破坏,只会比天道和天劫还要可怕。” 许一凡闻言,瞬间沉默了。 女人则继续说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让修行者成为过去,让世俗之人自我发展,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由时间来抹平一切,是最好的选择,也是代价最小的,当然对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代价还是很沉重的,可从长远来看,这个代价是值得的。” 说到这,女人看向许一凡,说道:“我们已经做好拼死所有修行者的准备,而且计划已经开始,至于你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了。” “可以停下吗?” “不能。” “如果失败了呢?” “那就走向最坏的结果,让这世界死的干干净净,一切从头开始。” 许一凡闻言沉默下来。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沙朝覆灭、西域现真佛 元符十七年。 十二月,二十三。 小年。 塔撒哈防线主城沙海城,全城戒备,无数将士驻守城头,无数军备被送往沙海城各处,城内毫无过节的气氛,有的只有战争的萧杀。 将军府内,沙海城主将东郭游,正站在地图之前,看着已经有半数被涂红的地图,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燕王李刚,参将邱泓罡,还有部分武将,都在这里,各个神色凝重。 “没想到,强大如沙朝,也这么快沦陷了。”有人忍不住叹息道。 没有人接话,只是原本凝重的神色,愈发的凝重起来。 是的,沙朝亡国了。 六月下旬,沙朝西北部沦陷。 九月中旬,沙朝中部沦陷。 十天前,整个沙朝彻底沦陷。 火灵族这次全员出动,前前后后共计投入了三百万大军,这是沙海禁地所有的军事力量,除了老弱妇孺之外,几乎全民参战。 即便沙朝做好了亡国的准备,可当真正亡国的时候,很多人还是无法接受。 沙朝沦陷的速度太快了。 沙朝的国土面积,可是仅次于西域的存在,其国力是很强大的,单单军队的数量,就高达三百多万,如果加上各种石巨人傀儡的话,足足有近七百万的大军,可在面对火灵族进攻的时候,还是败了,而且败的很惨。 沙朝共计八十一座大城池,数百中型城池,近千座小城池,却在这短短数月的时间里,悉数沦陷。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场战役停歇,也会有一座大城池沦陷,伴随着大城池的沦陷,还有无数中小型城池随之沦陷。 凡是火灵族大军所过之处,赤地千里,尸骸遍布,大地釉化,城池被夷为平地。 沙朝四位大将军,已经先后战死三位,剩下的一位还被俘虏了,沦为了火灵族的傀儡。 皇室成员,除了几位年幼的公主和皇子之外,剩下的成员,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在沙朝灭亡之际,都悉数战死。 其实,战争前期,沙朝各方面的准备,都是比较充足的,武将能征善战,文臣稳定后方,修士随军出征,主要以防守为主,虽然很被动,但还是坚守下来了。 然而,随着战争的不断持续,很多火灵族散布在沙朝的谍子,开始大规模行动起来。 单个谍子,他们能造成的破坏,是极其有限的,可这些谍子,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以各种手段不知道笼络了多少人为他们做事,当他们开始行动的时候,沙朝军队的后方出现了各种问题。 粮道被毁,粮草被付之一炬,辎重被破坏,城防图被泄露,守城将领遭到袭杀、背刺。 不管是常规的,还是非常规的战争手段,都被使用出来,这导致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沙朝防线,开始从内部破防。 再加上火灵族超强的作战力,不下代价的进攻方式,以及对沙人天生的压制,使得沙朝西北最关键的几座大城池沦陷。 尤其是在沙朝西北统帅被自己人背刺偷袭,直接被斩首,直接让原本还有一战之力的西北防线,瞬间崩溃。 在沙朝西北防线沦陷之后,火灵族大军片刻不歇的朝沙朝中部涌去。 也是在那个时候,沙朝的朝纲崩坏,因为有大炎这个盟友,无数文武大臣纷纷携带家眷,逃亡到大炎王朝,在这个时候,沙朝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了。 随着诸多官员的离开,使得原本还运行正常的沙朝,迅速停摆。 主战派的官员,不是战死在西北战场,就是战死在中部战场,而剩下的官员,想的更多的还是如何保命,这使得沙朝中部战场,出现了很多纰漏,也给了火灵族可乘之机。 事态到了这个地步,甚至还有人想着和谈,做出了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甚至还有人觉得应该投降。 不知道是该说他们天真呢,还是该说他们愚蠢,总之,到了这个家国存亡之际,百样人做出的各不相同的决定。 最终的结果就是,沙朝皇室大部分战死沙场,沙朝皇帝更是战死于国门之前,而沙朝能打的军队,也基本都在中部战场的战役当中战死。 在中部防线沦陷之后,剩下为数不多的主战派,在新的沙皇带领下,固守最后的防线,选择跟火灵族决一死战。 那一战当中,沙皇一人固守国门,以强者之姿,斩杀数百名超五境修士。 最终,沙皇力竭而亡,整个人化作一尊雕塑,傲立于城墙之上。 致死,沙皇都不曾倒下,始终保持着战斗姿态。 在鏖战整整三个月之后,东部战场也沦陷,沙朝大部分军队就战死沙场,而沙朝也就此灭国,如果不是大炎王朝在最关键的时候,派遣大军前去驰援,估计整个沙朝的主战派,都要为国殉葬了。 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庞大的沙朝,才出现在世人面前,就消亡了,其结果让人唏嘘不已。 火灵族在拿下沙朝之后,就陈兵于塔撒哈防线之前,暂时停止了攻击。 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是冬天,以往这个时候,塔撒哈的气温是非常寒冷的,可今年的塔撒哈,却异常的炎热,即便是在寒冬腊月,却依旧给人置身夏天的感觉。 火灵族强大,很强大,非常的强大。 在看到沙朝的灭国之后,东郭游他们更是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此刻,东郭游揪心的是,塔撒哈防线建立的时间太短,虽然从去年就开始修筑,现在一年多过去了,防线已经修筑完毕,可这种常规防御手段,是否对火灵族大军有效,还是个未知数。 十天前,沙朝东部沦陷,沙朝灭亡。 五天前,火灵族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开始攻城。 短短五天时间,塔撒哈防线守军,已经有上万人战死,而且这个战损还与日俱增。 东郭游回过神,看着沙盘问道:“按照眼下这个局势,能坚守多久?”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还是邱泓罡开口道:“如果继续下去,最多能坚守半年,但......” 说到这,邱泓罡止住了话头,不断的摇头。 众人都知道邱泓罡想说什么。 为了拿下沙朝,火灵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三百万火灵族大军,直接折损了一百多万,但火灵族还有其他的大军,比如火灵傀儡。 虽然火灵族大军只有三百万,可他们的火灵傀儡却足足有五百多万,沙朝的石巨人,在面对火灵傀儡的时候,最好的战绩就是一换二,可大多数时候,都是一换一,甚至是二换一,三换一。 在彻底拿下沙朝之后,火灵族大军只剩下一百多万,而火灵傀儡也锐减了一半,但其实力还是保持在近四百万的水平上。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也最让人感到愤怒的是,在拿下沙朝之后,火灵族得到了百万蚁军,而这些蚁军正是原本沙朝的人。 在最关键的时刻,有人选择了投降,然后就沦为了蚁军。 在这几天,负责进攻塔撒哈防线的就是这些蚁军,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没来及迁徙的沙朝百姓,还有主动选择投降的沙人,都陆陆续续沦为火灵族的奴隶、傀儡。 塔撒哈防线很牢固,可当初负责修筑防线的,主力还是沙人,毕竟想要在塔撒哈沙漠之中修筑防线,沙人才是关键,而随着部分沙人的背叛,塔撒哈防线的防御图也随之泄露。 就目前这个局势来看,塔撒哈防线最好的结果,是能坚守半年,但实际情况,可能连一半时间都坚守不到。 有人背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后勤出现了问题。 之前,沙朝存续的时候,塔撒哈防线不是太依赖大炎的补给,可自从沙朝沦陷之后,东郭游他们只能依赖于大炎,可问题是,大炎不止塔撒哈一个防线,还有其他的防线。 现在的西北,已经糜烂不堪,战火随处可见,很多补给根本送不上来,即便送上来,也不会太多。 东郭游闻言之后,心情沉重,但他还是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尽可能的坚守此地。” 众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 时间一天天过去,塔撒哈防线的战争愈发的残酷起来。 战争从最开始的,每天数千人阵亡,到后来的每天上万人阵亡,战争越打越激烈,越打越残酷。 在过去一年多囤积的装备辎重,每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 火灵族的蚁军,不断的被消耗着,在沙海城的城墙外,尸骸堆积如山,庞大的火灵傀儡和石巨人,时常在战场上厮杀,每一次厮杀,都有一方彻底倒下,但获胜方,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塔撒哈防线的补给彻底断了。 后方的补给已经输送不上来,准确来说,是没有补给可以输送了,因为西域中部也沦陷了。 在元符十七年的最后几天。 极西王朝的先锋主帅公西迦叶疯了。 他以数十万蚁军和正规军主动送死为代价,又以数千名中三境以上的修士自爆为手段,硬生生在西域中部防线撕开一条口子,然后极西大军顺着缺口攻入西域中部。 论狠辣程度,没人比得上公西迦叶,自从战争开启,由他指挥的战争,死亡的人数,已经高达数百万。 被其毁灭的城池不计其数,他从极西王朝带来的百万蚁军,早已经消耗殆尽。 中部防线破防,整个西域陷入战火之中。 这一日,西域军队伤亡高达百万之多,平民伤亡更是 不计其数。 这一日,西域数十个王国覆灭。 这一日,南陀山有五百多位罗汉,战死沙场,数位金刚战死,还有两名菩萨也战死沙场。 这一日,南陀山底蕴尽出,无数压箱底的手段都拿出来了,可这还是没能改变西域王朝走向灭亡的结局。 也是在这一日,公西迦叶再次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动半步不可言说境修士参与作战。 当半步不可言说在战场出手的时候,其造成的伤亡之大,破坏力之强,可想而知。 西域中部防线,因为有了半步不可言说的出手,崩溃的速度更快。 ...... 元符十七年,十二月三十。 极西王朝出现三位不可言说境大修士。 天劫分身释天、释迦,以及天道分身燕昊天。 释天和燕昊天出现在战场上,此时的他们,已经不是半步不可言说,而是不可言说境。 在这三人之中,释迦的实力最弱,在佛光城被攻破的时候,佛光城选择了自毁,释迦遭受重创,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不可言说境的大修士,不是其他修士可以比拟和抗衡的存在。 除了这三位不可言说的大修士之外,极西王朝更是出动了七名半步不可言说,这些人是极西王朝的最强底蕴。 至于说超五境及以下的修士,更是数不胜数。 随着这些大修士的出现,普通军队的作用已经很小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到了这个时候,战争已经不再是军队之间的战争,而是修行者之间的战争。 南陀山果断放弃西域,让军队掩护百姓朝康城逃亡,而这些佛门修士,选择留下来,抵挡极西之地的修士。 西域中部沦陷,无数军队、百姓、修士惨死沙场,不得不朝东部退守。 然而,伴随着中部防线的沦陷,东部防线还没有建立起来,就被攻破。 至此,西域防线全面崩盘,西域王朝也名存实亡。 ..... 超五境以上的修士不可参战的默契,已经被打破。 其实,早在道甲齐天道出手,联合新一任道甲陆沉,斩杀东妖王朝的天劫分身之后,这个默契就已经打破。 在生死存亡之际,南陀山出动了十数名半步不可言说大修士,无数超五境修士,他们以浩瀚佛法,高大佛像,汲取海量信仰之力,在西域中部竖立起了一座佛碑,以此来抵挡极西王朝的大军,给西域百姓和军队争取撤离的时间。 这一日,西域内佛光冲天,无数高大的法相出现在天地之间,无数人被碾死,无数城池被摧毁,无数修行者陨落。 这一日,天地十二甲之一的释甲,南陀山扫地僧出手,他一人独战,三大不可言说境修士。 扫地僧的真名和法号是什么,早已经被人遗忘,只知道,在南陀山上有一位无名老僧,常年穿着普通僧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扫地。 四人交手的场地不在西域,而是去往了悬空山附近。 自从佛光城沦陷之后,以往的悬空山也好,还是现在的边界山也罢,其存在的意义已经荡然无存。 扫地僧破开云层,宛如神佛落人间,盘坐于悬空山之巅。 年迈僧人,双手合十,看着眼前的三大天地意志分身,沉声道:“贫僧修佛三千载,跻身不可言说一千年,吸收西域信仰数千年,今日,容老衲只在悬空山方寸之地,为佛门,为西域,为中洲竖起一道慈碑!” 说完,老僧闭上眼睛,随着一声阿弥陀佛响起,老僧低头默诵经文,塑造金身法相,一道道金色佛光,笼罩在老僧身上,在这悬空山之巅,筑就了一道崭新的防线。 这一日,西域高空,宛如有一座悬天莲台,莲台之上,有大佛高坐。 伴随着经文不断诵出,在老僧四周升起一座座巍峨如大山的莲座,沐浴在阳光之下,散发着阵阵金光。 与此同时,在西域的上空,浮现出一朵朵莲花,一座座莲座,在莲台之上,盘坐着一尊尊大佛。 佛光万丈,遮掩了骄阳的光芒,普照大地,洒落在每一个佛徒身上。 这一日,莲花落西域,漫天神佛,佛光普度众人。 原来,世间还有真佛在。 三大不可言说修士,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其中释迦更是说道:“区区蝼蚁,也敢自称为佛,真是可笑至极,吾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佛!” 话音落下,释迦率先出手。 只见他盘坐于老僧对面,双手合十,在其身后,出现一座血红色大佛。 佛像出现之后,开始攻击老僧的金身。 释天和燕昊天看到这一幕,也没有犹豫什么,也纷纷出手。 在释天身后,也出现一尊血红色大佛,而在燕昊天身后,则出现一尊半红半黄的佛像,三人把老僧围在中间,开始攻击他的黄金佛像。 随着三人的出手,老僧周身的佛光开始荡起阵阵涟漪,宛如海浪拍打礁石一般,然而老僧的金身法相始终纹丝不动。 不可言说的手段,已经是神仙伟力,一招一式都极其简单,却又威力巨大。 随着三人的不断出手,才竖立起来的边界山,被巨大的余波,逐渐打碎,而老僧身下的空悬山,也开始寸寸崩裂。 何为神明之力? 这就是神的力量,也是真佛的力量。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 西域陆沉、还礼极西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 随着三大不可言说的一次次攻击,老僧的金身终于开始摇晃,而萦绕在其周身的佛光,也开始渐渐衰减。 横亘在极西之地和西域之间的边界山,彻底蹦碎。 老僧身下的悬空山也寸寸崩裂,到了最后,整个悬空山,宛如一柄利剑,又宛如一根手指,孤零零的矗立在天地之间。 金黄色的鲜血渐渐浸染僧衣,原本只是粗布麻衣的僧衣,在鲜血的浸染下,逐渐蜕变成一件金色袈裟。 老僧愈发苍老,浑身浴血的老僧,嘴唇颤抖,低声呢喃道:“佛祖啊,弟子愚钝,修佛参禅数千载,至今还未成佛,苦海太远,成佛太难啊。” “慧法啊,苦海无涯,成佛很难,今日,师父便立地成佛,你且参悟一二。” 呢喃之后,老僧睁开眼睛,主动散去周身佛光。 抖了抖衣袖,抬起手,朝南陀山的方向招了招手,似乎有某样东西,自南陀山而来,落在老僧面前。 老僧抬起头,看向身边三人,笑了笑,说道:“心静见如来,心净见西天。” 一语言毕,老僧手指弯曲,朝着身前轻轻一叩。 “咚!” 天地之间,骤然响起一声清脆悠长的木鱼声。 正在围攻老僧的三人,瞬间倒飞出去,身形不知道倒退多少里。 凝聚在三人身后的巨大佛像,也在老僧这一指叩下之后,佛像也倒飞出去。 在倒飞的途中,佛像浑身颤抖,佛光迅速流逝,其金身也逐渐蹦碎。 “咔嚓!” 伴随着一声声清脆而细微的龟裂声,三尊佛像逐渐蹦碎,最终化为漫天齑粉,消散在天地之间。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僧缓缓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袈裟,转过身,对着南陀山的方向,双手合十,微微顿首。 然后老僧腾空而起,直奔三大不可言说而去。 “佛,普渡众生,渡人渡己也渡天,今日,贫僧就来渡一渡这天地意志。” 这一日。 西域万千信徒,不在逃亡,原地坐下,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默诵经文。 这一日。 浩瀚的信仰之力,宛如潮水一般涌入南陀山。 这一日。 边界山不复存在,悬空山独自傲立,一尊巨大佛像,矗立在极西之地和西域的边境之上。 这一日。 大炎西北,有数万人虔诚信佛,成为佛门信徒。 这一日。 普天之下,佛音阵阵,洗涤人心。 ------------------------------------- 秦之豹站在康城城墙之上,看着那漫天诸佛,微微眯起眼睛。 “真是神仙手笔啊。” “世间无神明。”大皇子李影淡淡说道。 秦之豹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李影,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 对于一个武将而言,他不信鬼神,若是真有,那就屠了便是。 沉默片刻,秦之豹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僧是何人?” “一位修佛参禅三千余年的和尚。” “寿命如此之长?”秦之豹诧异道。 “呵呵!” 李影笑了笑,说道:“就活命这件事,除了冥界之人,还有武神之外,当属此人最寿命最长。” 说到这,李影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当然,还要抛开某些特殊的存在。” “特殊的存在?” 秦之豹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影。 然而,李影并没有解释什么。 可就在秦之豹转头的时候,却听到李影说道:“人人都知道,佛门有佛子,而佛子陷入无尽轮回,可谁能想到,从始至终,佛门就只有一位佛子。” 闻听此言,秦之豹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看向李影。 “这位老僧才是佛子?” 李影点点头,说道:“六千年的轮回,在轮回之中修佛参禅,在轮回之中寻佛,一生只读一本经书,可就这一本经书,却让他成了佛,真正的佛。” “一本经书?” “是啊,一本经书,而且还是一本无字经书,你说厉害不厉害。” 秦之豹闻言,下意识的点点头。 但很快,秦之豹想到了什么,问道:“如果老僧是佛子的话,那历代的佛子又是谁?” “你觉得是谁?”李影反问道。 秦之豹皱起眉头。 片刻之后,秦之豹猛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酆都的方向,诧异道:“是祂!” “是祂!” 祂是谁? 自然是初代天劫零了。 之前就说过,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散的,在各大修行体系势力当中,都有零的存在。 佛门作为修行体系势力的一部分,自然也有零的存在。 只是,秦之豹没想到,历代的佛子居然是零,这就很荒诞了。 不过仔细一想,也觉得正常,这世间能不断轮回,而且生而知之的人,除了零这样的特殊存在,恐怕没人做得到。 想到这,秦之豹又问道:“这么说,慧法大师也是祂?” 李影点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冥界的时候,见到零之后,我就知道了。” “那国师知道吗?” “呵呵!” 李影看了一眼秦之豹,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之豹见状,还想问什么,却听到李影说道:“开始了。” 秦之豹闻言,连忙转过头,看向西域的上空。 此时,西域的上空,有一座座莲台,莲台之上盘坐着一尊尊大佛。 当然,他们不是真的佛,而是南陀山的罗汉、金刚和菩萨。 在西域防线全面崩溃之后,南陀山选择了死战。 此刻,极西之地的大修士们,纷纷腾空而起,开始攻击这些佛门修士。 极西之地的修行之路,跟佛门的修行之路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走了两个极端罢了。 地面上的战争被迫停止。 即便是公西迦叶,此刻也选择了休战,不是他不想继续进攻,而是没办法进攻,这种大修士之间的争斗,威力是十分巨大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殃及池鱼。 对于这一点,公西迦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凡人的战争暂时停歇了,可修行者之间的战斗却白热化起来。 随着双方的交手,不断有修行者陨落。 这一天,西域上空,佛光漫天,漫天诸佛。 这一天,修士如雨落,无数大修士纷纷陨落。 在双方开战之前,极西王朝的军队退出了西域中部,而西域王朝的军队,也进入了康城。 整个西域的中部和东部,都沦为了修行者争斗,生死之战的战场。 这是目前为止,或者说有史以来,最绚丽的一场战斗,也是修士如草芥的战斗。 战争持续了整整七天时间。 从元符十七年年末,一直打到元符十八年年初。 七天的时间,双方陨落的数以千计,最终,佛门还是不敌。 八百罗汉有六百余人陨落,剩下的一百余人,也身负重伤。 佛门金刚,更是死伤殆尽。 至于佛门的菩萨,都相继陨落,仅剩的几位菩萨,还在苦苦的支撑着,但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极西之地这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极西之地还是占据了人数上的优势。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七天的时间,西域幸存的军队,悉数进入西北七洲,极大的增强了西北七洲的力量。 ------------------------------------- 正月初八。 双方大战的第八日,南陀山突然大放光明,金钟敲响,九十九道钟声响彻大地。 这一日。 南陀山佛子慧法出关。 慧法闭关近一年的时间,终于渡过苦海,证道成佛,跻身不可言说境,成为新一代的释甲。 在慧法出关之后,西域上空的修士大战,突然停止,极西之地的修行者,抽身而退,迅速退回极西大军之中。 佛门的诸多修士,也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慧法出现在南陀山之巅。 他一身白色僧衣,手持佛珠,看了一眼西域,然后就看向极西之地,微微皱眉。 “哼!” 慧法冷哼一声,右脚猛地一跺,其脚下的南陀山瞬间震动。 然后,众人就看到,庞大无比的南陀山,居然化身为一条金龙,匍匐在慧法身边。 慧法看向金龙,开口道:“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嗷!” 金龙龙吟一声,然后就直上九重天,庞大无比的身躯,径直朝极西之地飞去。 在其经过极西大军的时候,金龙更是怒吼一声。 训练有素,还经过战火洗礼的极西大军,却在这一刻,旌旗折断,阵型大乱,军心动荡。 公西迦叶阴沉着脸,傲立当场,手搭在刀柄之上,冷冷的看着金龙。 金龙也看向此人,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然而,只是片刻的对视,公西迦叶还是松开了双手,他没有选择出手。 见公西迦叶没出手,其他的修士自然也没有出手,而金龙见状,又发出一声类似于嘲讽的怒吼,就快速远去。 金龙终究还是没有对极西大军出手。 ...... 康城。 李影看到这一幕之后,叹息一声。 “唉!可惜了!” “嗯?” 秦之豹一脸不解的看向李影。 李影摇摇头道:“可惜啊,这位新晋的释甲,没有对极西王朝的军队出手,接下来,我们有硬仗要打咯。” 闻听此言,秦之豹也露出惋惜的神色。 作为武将,秦之豹自然知道,如果慧法此时对极西大军出手,肯定无人能够阻拦。 但秦之豹也知道,慧法不可能出手。 真当极西之地没有其他的不可言说修士了? 就在秦之豹思考这些的时候,李影说道:“准备接人吧。” “喏!” 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慧法对幸存的佛门修士说道:“放弃西域,退往西北七洲。” 说完这句话,慧法转过头,看向极西大军所在的方向,沉声道:“公西迦叶,尔等若是敢在西域大开杀戒,贫僧就去极西王朝走一遭,勿谓言之不预。” 然后,慧法就不再理会公西迦叶,以及极西之地其他人那阴沉至极,难看至极的脸色,直接腾空而起。 慧法,自已经沦为平地的南陀山之上,手持木鱼,一步一莲花,步步登天,直接往西而去。 一路走过,无一人胆敢阻拦。 在不可言说面前,一切皆为蝼蚁,不是人人都能像齐天道和陆沉那样,有能力斩杀不可言说的。 “他要做什么?”秦之豹看着渐渐西去的慧法,开口问道。 “去极西之地还礼。”李影眯起眼睛,喃喃道。 “还礼?” (°ー°〃) 秦之豹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影,然而,李影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 极西之地。 悬空寺。 寺如其名,悬浮于极西之地的九天之上。 寺庙云遮雾绕,宛如人间仙境,寺庙之中,有一尊巨大佛像,佛像呈现血红色。 在其坐下,还有无数莲座,拱卫在佛像四周。 大部分莲座都已经空了,但还有部分莲座还人在。 寺庙之外,有一条连接天地的登天长路,长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想要入悬空寺,就要走过这近万级台阶。 古往今来,能够真正走完这近万级台阶的修士,其实并不多,当然也不少。 此时,在悬空寺的大门之外,一位浑身浴血的老僧,正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低头禅定,不言不语。 金黄色的鲜血,顺着近万级台阶,缓缓流淌。 随着鲜血的浸染,整条红色登天路,被染成了金黄色。 在老僧四周,有无数修士,正在围攻老僧。 每一击术法落下,老僧就苍老一分,而鲜血的流动也加快一分。 待到鲜血流干之际,就是老僧陨落之时。 老僧衣衫褴褛,瘦骨嶙峋,遍体鳞伤,却以单薄的身躯,承载起了浩瀚佛法。 ...... “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金龙自东方而来,笔直冲向悬空寺,最终在老僧身边落下,默默地看着老僧。 老僧睁开眼,看向金龙,轻声道:“师尊,您来了。” 金龙闻言,沉默不语。 老僧见状,也不觉得奇怪,抬起头,看了一眼悬空寺的山门,然后轻声道:“阿弥陀佛。” 话音落下,老僧闭目低头,寂静无声。 就在老僧低头的瞬间,一道白虹自东方而来,落在悬空寺的山脚。 慧法仰起头,看向悬空寺,目光落在老僧身上,眯起眼睛,满脸狂怒。 一步跨出,近万级台阶在慧法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 一步。 仅仅只是一步,慧法就来到了悬空寺的山门之前。 一尊比悬空寺内佛像还要高大的法相,出现在慧法面前。 “来而不往非礼也,贫僧来还礼了!” 话音落下,法相直接抡起拳头,朝着悬空寺的山门就砸了过去。 “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声,悬空寺的山门被一拳打烂。 随即,法相迈步走入悬空寺。 同一时间,悬空寺内怒吼阵阵,术法漫天。 慧法却没有理会这些,只是走到老僧面前,缓缓蹲下,背起老僧,转身下山。 随着慧法一步踏出,其脚下的台阶瞬间蹦碎,化为齑粉。 一步又一步,慧法背着轻若鸿毛的老僧,缓缓下山。 而在其身后,巨大法相已经杀入悬空寺,那条金龙也化身南陀山,从九霄之外,纷纷朝着悬空寺砸落而去。 元符十八年,正月初八。 这一日。 佛门新晋不可言说境,新一代释甲慧法,身着白衣,驭金龙,持木鱼,携整座南陀山,还礼悬空寺。 这一日。 悬空寺山门前的近万级台阶蹦碎,世间再无登山路,也再也长生路。 这一日。 南陀山蹦碎,世间再无南陀山,也再无苦海秘境。 这一日。 悬空寺被打碎,悬空内的佛像被打下莲座,世间再无悬空寺。 这一日。 天劫分身释迦、释天陨落! 这一日。 天道分身燕昊天也陨落! 这一日。 天下十二甲的释甲,佛门唯一佛子扫地僧圆寂。 这一日。 极西之地再无真佛。 ...... 西域沦陷,南陀山不复存在,无数佛门修士纷纷陨落,他们以自身力量,在康城以西,竖起了一座座佛碑。 这一战,悬空寺不复存在,极西王朝也无比的衰弱,五大不可知之地之一的极西之地,自这一日起,成为过去。 菩萨低眉,普度众生。 金刚怒目,屠杀天地。 这一战,双方拼了个两败俱伤,鱼死网破,中洲打赢了,但也打输了,南陀山打没,整个西域也打没了。 这一战,极西之地打赢了,却又打输了,悬空寺没了,他们的超能大修士,被屠戮殆尽。 这个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一时之间,天下震惊,尤其是剩下四大不可知之地,都为之战栗。 公西迦叶在得知这件事之后,整个人都陷入疯癫之中,而极西大军也愈发的疯狂起来。 他们不顾一切,不惜代价,不计伤亡的开始进攻西北防线。 伴随着南陀山和悬空寺的覆灭,西域的沦陷,西北防线直面极西大军,彻底陷入死战之中,每天伤亡的人数,数以万计。 战争打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疯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醒来西北防线沦陷 三月底。 炎城。 东郭游置身城头,看着城外的一片火海,脸色凝重。 东郭游没有想到,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几乎穷尽大半个沙朝底蕴,修筑的塔撒哈防线,居然只坚持了三个月,就被攻破了。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又在意料之内。 在西域陆沉,慧法还礼极西之地之后,极西大军就疯了。 伴随着极西大军的疯狂进攻,火灵族也开始变得疯狂起来,不断加大进攻的势头。 西北新三洲防线和塔撒哈防线,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三个月昼夜不息的交战之下,塔撒哈防线率先溃败,为了日后的战斗,东郭游不得不选择后撤。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百万大军和数百万傀儡妖兽,战死在塔撒哈防线上。 在这一战当中,番号军几乎打没了,而沙朝最后可以一战的军队,也打没了。 修士的陨落,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因为悬空寺的遭遇,火灵族虽然也变得疯狂起来,可还是没有让超五境以上的修士参与攻城。 但修士之间的战斗,却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愈发的激烈起来。 被火灵族占领的沙朝国土,在接连不断的修士交战之中,被打的四分五裂。 不说超五境以下的修士,单单超五境及以上的修士,这三个月陨落的数量,远远超出之前的战斗。 半步不可言说的修士,双方已经陨落了两位数。 此时,炎城已经破碎不堪,再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作为塔撒哈防线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要崩溃。 东郭游转过头,看向齐贤博,说道:“召唤他们吧。” 齐贤博看了一眼东郭游,又看了一眼城墙上所有人,眯眼问道:“想好了?” 东郭游点点头道:“没什么可想的。” “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东郭游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沉声道:“开始。” 伴随着其话音落下,站在最前面的士卒,纷纷拔刀,登上城头。 一名老卒,手握炎刀,横放在脖颈之上,看着前方的火海,还有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火灵族大军,怒吼道:“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醒来!” 话音落下,寒光一闪,鲜血迸溅,瞬间染红了城墙和城墙下的土地,而老卒本人也跌落到城墙下。 “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醒来!” 老卒是第一个选择自-杀的,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在老卒之后,最前面的士卒,发出一声声怒吼,纷纷引颈就戮。 在他们之后,无数人从城头坠落。 火灵族看到这一幕,顿时睁大了眼睛,然后就眯起眼睛。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变故发生了。 只见燕王李刚,也走上城头,冲着大地怒吼道:“醒来!” 随即,李刚就从城头坠落。 在燕王之后,还有上百名大炎皇室成员,纷纷走上城头,发出怒吼,然后从城头坠落。 与此同时。 沙朝所剩不多的百余名皇室成员,也纷纷走上城头,发出怒吼,从城头坠落。 在这些皇室成员全部坠落之后,城墙下的大地,已经被鲜血彻底浸透。 齐贤博从城头跃起,来到城墙外上空,双手快速结印,凌空对着大地指指点点。 一道举行的大阵,随之浮现,而无数自戕士卒的鲜血,开始沿着大阵的纹路流动。 在沿着大阵运转一圈之后,就沉入地底,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齐贤博拿出一个类似于玉玺的黑色玉玺,直接捏碎,对着大地怒吼道:“醒来!” “咚!咚!咚!” 与此同时,城头上响起急促的擂鼓声。 随着擂鼓声响起,大地开始颤抖,一只只枯骨从大地的缝隙当中显露出来。 然后,火灵族的人就看到,无数身披破烂甲胄,手持腐朽兵器的骷髅,从大地之中爬出来,站起来,在炎城的城墙下,排列成一个个方阵。 在第一个方阵成型之后,这些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年的骷髅,开始朝着火灵族冲锋。 一个又一个方阵出现,无数骷髅大军不断的涌现,有大炎的将士,也有沙朝的将士,还有很多陨落在此的修行者,都纷纷从大地之中涌现出来。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火灵族的人大吃一惊,连忙迎战。 这些骷髅才从底下出现的时候,他们行动无比的缓慢,可随着他们开始冲锋,行动逐渐变得灵活起来。 大炎骷髅大军跟沙朝骷髅大军,泾渭分明,但都朝着火灵族冲去。 随着双方的距离不断拉近,战争瞬间打响。 冲在最前面的骷髅大军,还没有完全靠近火灵族,就被无数火箭击中。 随着无数火箭袭来,前面的骷髅大军成片成片的倒下,看起来简直是不堪一击。 然而,下一刻。 这些被箭矢击中的骷髅,再次站起来,他们直接拔出箭矢,朝着火灵族就丢掷出去。 原本轻飘飘的箭矢,在被丢掷出来之后,比弓弦疾射还要迅猛,还要势大力沉。 火灵族最前面的弓箭部队,瞬间被击中,然后 被钉死在地上。 火灵族的阵型大乱,而骷髅大军也趁机冲入对方军阵当中,双方直接展开短兵相接。 刹那间,现场鲜血迸溅,火光冲突,无数骨头飞起,骨屑四溅。 骷髅大军倒下,又站起来,然后朝着面前的敌人就冲了过去。 这完全就是以命换伤的打法,不是一个骷髅如此,而是所有的骷髅大军都是如此。 这些骷髅大军仿佛是不死的存在,只有不是把对方的骨头彻底打碎,他们就能不断的复活。 城墙上。 东郭游看到这一幕,紧抿着嘴唇。 这些骷髅,自五百年之前,就出现在这里,他们是最早出现在这里,守候这里的将士,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第二次伐天之战当中,各大修行体系势力战死的将士。 他们死后,尸体没有掩埋,就在这炎城之下,饱受风霜,日晒雨淋,等待着召唤。 其实,不止是塔撒哈沙漠,在北荒也有这样一支骷髅大军。 不过,北荒的骷髅大军被亡灵族的人利用了,如若不然的话,北荒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沦陷的。 许一凡不止一次听人提起过代价,也不止一次的问过,为了拖延天劫降临,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可没有人正面回答过这个问题。 现如今,这个问题的答案出现了。 这就是他们当年付出的代价,这些人的灵魂被囚禁了五百年,就为了等待这一日,也为了这一战。 元符十八年,三月底。 在炎城即将被攻破之际,齐贤博拿出鬼玺,召唤出这五百年来,陨落、战死在塔撒哈沙漠的亡灵,一支数量庞大的骷髅大军出现。 这一战,火灵族遭受重创。 整个塔撒哈沙漠,被白骨覆盖,真正的达到了白骨累累。 在火灵族大军遭受重创,即便败北的时候,隐藏在沙海禁地的天劫分身和天道分身,终于现身了。 两大分身出现,就是两个不可言说的大修士。 齐贤博他们对此丝毫不感到意外,在祂们出现之后,齐贤博就选择了出手。 不可言说境。 齐贤博展现出他的全部实力。 一人独战两大不可言说,直接把两大分身,从战场上剥离。 不可言说的战斗,可谓是毁天灭地,整个塔撒哈沙漠都被三人给打烂了。 三人从塔撒哈沙漠,一路打到沙海禁地,摧毁了火灵族赖以生存的火山群。 最终,天劫和天道的分身,被齐贤博斩杀,而齐贤博也陨落在沙海禁地。 一代地甲,就此陨落。 骷髅大军数量众多,可战力却不算高,毕竟,他们只是骷髅,但他们极难被杀死。 可极难杀死不代表杀不死,最终火灵族还是通过不断的战斗,找到了杀死他们的手段。 这场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战斗,最终以火灵族的惨胜而落幕。 元符十八年,四月下旬。 塔撒哈防线彻底沦陷,炎城的守军悉数战死,整个炎城沦为一座空城。 ------------------------------------- 同一时间。 西北新三洲的防线,也在公西迦叶这个疯子的疯狂进攻下,在四月中旬彻底被攻破,就此沦陷。 新三洲共计六道防线,在李影这个兵甲的指挥下,极大的消耗了极西大军的实力。 在新三洲防线彻底沦陷之后,汤芮带领部分镇西军,还有部分西域军,共计三万余人,启动了白地计划。 白地计划。 是许一凡在成为西征军参将的时候,做出的战略部署。 最开始的时候,是准备用来对付西域军的。 可惜,还没有用上,西北战局就结束了。 在得知不可知之地的存在之后,白地计划并没有被搁浅,反而继续扩大。 在新三洲的十八座城池当中,埋藏了不知道多少炸药和黑油以及天然气。 但白地计划启动之后,整个新三洲,彻底沦为一片火海。 汤芮在内三万人,葬身火海,他们拉着无数极西大军陪葬。 饶是陷入疯癫的公西迦叶,在看到白地计划的战果之后,也被震撼住了,准确来说,是被吓到了。 极西之地从边界山,一路打到西洲城,这一路上,他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他们自己最清楚。 现在的极西之地,悬空寺已经没有了,只有极西王朝还在苦苦支撑着,这个不可知之地的名头,已经名存实亡了,可他们没有选择撤退,反而选择疯狂的进攻。 沙海禁地亦是如此,他们都是倾尽所有,打的这一仗,不拿下整个西北,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西北战局的局势,其实已经可以预见了。 中洲的西北注定是守不住的。 镇西军也好,西域军也罢,亦或者是沙朝军和番号军,现在基本都已经名存实亡了。 现如今,唯一还有战斗力的,只有西北三洲的守备军,以及从前线退下来的各个部队的士卒。 五月初。 火灵族大军跟极西大军,终于汇合了,他们包围了西北三洲。 原本兵力、战力就相差悬殊的中洲军,此时面临的危险更加巨 大了。 就在李影他们打算背水一战,准备好全体战死在西北三洲的时候,朝廷传来了一道圣旨,要他们放弃西北三洲,退守玉门关。 李影接过圣旨,反复的看了几遍,然后抬起头,看向洪四喜,问道:“这是父皇的决定?” “是中洲联盟的决定。”洪四喜说道。 闻听此言,李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这不在国师的计划之内。”李影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对于李影的反对,洪四喜也不感到意外。 只见洪四喜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 李影接过令牌看了一眼,然后就狂喜道:“国师回来了?” 然而,洪四喜却摇摇头道:“奴才不知道。” “嗯?” (°ー°〃) 李影喜悦的表情瞬间僵住,他看了看洪四喜,又看了看手里的令牌,问道:“既然国师没有回来,那这块国师令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是越小王爷从长白山带出来的。” “李承德?” 李影又挑了挑眉头,问道:“他从长白山回来了?” “是的。” “除了国师令之外,他还带出什么了?” “国师的信。” “国师说什么了?” “国师说,如果各大防线被攻破之后,就退守中原,等待时机。” “嗯?” (°ー°〃) 李影愣住了,他紧蹙着眉头,看着洪四喜,问道:“你确定这是国师的意思?” 洪四喜点点头。 听到这,李影不在多问什么,而洪四喜也起身离开了。 在洪四喜离开之后,李影转过头,看向秦之豹,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秦之豹想了想,说道:“国师进入长白山,已经一年有余,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迟迟没有出现,如果洪公公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国师应该有了新的计划。” “这么说,你也觉得我们应该放弃西北三洲,退守玉门关?” 秦之豹看着李影,说道:“殿下,西北三洲是守不住的。” “这个我知道。” 说到这,李影又说道:“现在火灵族大军和极西大军,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我们再在西北三洲打一仗,就有可能打垮他们的。” 确实,极西大军也好,火灵族大军也罢,他们现在虽然打下了塔撒哈防线和新三洲防线,可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现在,中洲军很疲惫,到了强弩之末,他们又何尝不是呢。 可秦之豹听到之后,却苦笑道:“殿下,你心里很清楚,不管是极西之地,还是沙海禁地,都是对西北势在必得的,我们根本拦不住他们,也不可能打垮他们,而且......” 说到这,秦之豹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即便我们打垮了现在的他们,可在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大军。” “更何况,现在的西域和沙朝,还有很多百姓呢,因为几位不可言说的出手,迫使他们没有对这些百姓出手,可一旦他们在这里的战争失利,他们必定会对两地的百姓出手的,如果让他们拿这些百姓当蚁军,我们到时候会更被动的,毕竟,不可言说也不是万能的。” 听到秦之豹这么说,李影沉默了。 道理他自然懂,也看的被任何人都透彻,可问题是,他真的不想撤。 要知道,为了固守防线,整个中洲西北,已经死了很多很多人了,能用的,不能用的手段,几乎都用完了。 在这个时候选择撤离,他不甘心啊。 但李影也知道,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反击,可反击的手段是什么,依仗又是什么,李影不知道,他心里没底啊。 李影最怕的是,一旦他们这次选择撤退,中洲就失去了一次抗争的机会。 思来想去,李影最后还是长长叹息一声。 “唉!” e=(′o`*))) “传令三军,放弃西北三洲,退守玉门关。” “喏!” 最终,李影还是选择相信许一凡,他觉得许一凡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在做出决定之后,紧绷了一年多的李影,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酆都那边可有动静?”李影问道。 “暂时还没有。” 闻听此言,李影皱起眉头。 整个西北都在交战,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只有酆都所在的冥界。 说来也奇怪,自从南陀山大战,许一凡离开西北之后,冥界就成为禁地,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也不知道零到底在做什么。 对于冥界的静默,李影是很不满的,可他联系不上零,除了不满,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之所以决定撤兵,最关键的还是冥界,虽然他对冥界的静默不满,但也知道,只要冥界存在,极西大军也好,火灵族大军也罢,都不敢轻举妄动。 “要不要继续派人去冥界?”秦之豹问道。 李影想了想,摇摇头道:“不必了,冥界若要出世,必定会出世的,若不愿出世,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要他们不投敌即可。” 秦之豹闻言,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海洲人的血性 东海城。 自古就有‘富甲天下银如海’的美誉,说它是美誉,也不尽然。 长安是历代王朝的国都,政治中心,经济中心,但要论富裕程度,还得是东海城。 在东海城最巅峰的时候,每天交易流通的银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天底下各地的商人,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东海城。 东海城很富有,却常年被三巨头把持着。 翁家、海角楼、天涯阁。 翁家自五百年前开始,在政坛失势之后,就再也不曾崛起,现如今的翁家,不敢说人才凋零,但也确实没有什么中兴之人。 近些年,唯一一个中兴之人翁浩淼,从他崛起,再到其落幕,都不曾为翁家做什么。 但,伴随着黑木崖大战的发生,翁家再次出现在世人的视野之中,但也仅仅只是出现而已,并没有翻起多大浪花。 直到前些日子,北荒之战的结果,传遍天下,翁浩淼战死北荒,使得翁家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一个官宦世家的弟子,不去习文,偏偏习武,而且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得不说,翁家当兴。 翁浩淼虽然不曾为翁家做过什么,但他却教会了翁家后辈做人的道理。 因此,当浩劫来临,东妖王朝出世,东海王朝陆沉,东海防线面临绝大挑战的时候,翁家人选择了死战不退。 自末法时代来临的消息传出,翁家就穷尽其家族数千年的底蕴,协助殷元魁修筑东海防线。 一个家族的财富有多少,很难估量,尤其是一个传承了数千年的家族,其底蕴之深厚,更是难以想象。 翁家。 翁承允召集了所有翁家子弟,开始议事。 作为翁家族长,翁承允这些年愈发的老态,坐在首位的他,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唉!” ε=(′ο`*))) 翁承允暗暗叹息一声,翁家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旁支、分支众多,很多旁支分支子弟,虽然也姓翁,可大部分都已经脱离翁家,自立门户。 共计十二个旁支,可可族长令发出的时候,十二支旁支,也仅仅只来了四个而已,剩下的八大旁支,已经早早的退入中原腹地。 失望吗? 当然失望,可也不那么失望。 自从翁家嫡系在朝堂失势之后,这些年来,翁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嫡系还好一些,嫡系毕竟是嫡系,即便在外失势了,其在家族内部的地位,还是无人可以撼动,可主动旁支就不同了。 在翁家权势滔天的时候,翁家青云直上,可当其失势之后,最先遭殃的就是旁支,现在的十二支旁支,跟当年的数十支旁支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在翁承允决定散尽家财,用于修筑东海防线的时候,各个旁支就有很大的意见。 家国大义他们自然明白,可让他们把兜里的银子掏出来,还是有些强人所难,可即便如此,各大旁支还是不情不愿的拿出了他们该拿的一部分。 现如今,东海防线岌岌可危,防线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个时候,翁承允召集翁家所有人,打算拼死一战,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 出工出力出钱,他们都能接受,只要不死,这些东西都能赚回来,可人一旦没有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翁承允也难免在想:“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呢?” 其实,这个问题不用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 在浩劫来临之际,有人装聋作哑,来一个眼不见为净,有人则抱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想法,选择了看戏,还有的人虽然无法做到慷慨赴死,却愿意尽绵薄之力,当然,还有更多人的人,选择站在最前线,虽死无悔。 对于这些人的选择,不好说谁对谁错,我们可以决定自己去做什么,却无法要求别人去做什么。 想到这,翁承允想起那个少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必须勇敢,但我们只能要求自己勇敢。” 环顾一周,看着大厅内的众人,翁承允还是很欣慰的。 他在发族长令的时候,已经把他即将要做的事情,都说的清清楚楚,凡是选择来的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对于那些没来的人,虽然失望,却也不勉强。 “咳咳咳!” 翁承允干咳两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诸位,翁家存续数千年,盘踞东海城也上千年,现如今,浩劫降临,外敌来犯,作为东海城的一份子,我翁家作为东海城的三巨头,也该做些什么。” “你们应该清楚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当然,也可能有人不清楚,在这里,我就直白的说一下。” “我打算死守东海城。” 话音落下,大厅之中的人,顿时面面相觑,却没有感到意外。 “呵呵!” 翁承允笑了笑,说道:“我不是以族长的名义要求你们去送死,而是以翁家嫡系的身份告诉你们这件事,这是我个人的决定,若是你们谁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本章未完,请翻页)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的面面相觑,有人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可始终没有人离开,但也没有人表态。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翁承允的大哥翁休,此时开口了。 “我只是一介武夫,对于家族的琐事我不懂,打架杀人这件事,我在行,算我一个。” 翁慈闻言,也开口道:“我翁慈别的本事不太行,但治病救人的本事还有些,打架的事情,你们来,救人的事情我来。” 随着这两位翁家嫡系的开口,其他人在一阵面面相觑之后,也纷纷开始表态。 一个虬髯大汉站起身,对着翁休冷哼一声道:“哼!咋滴,就你们嫡系是翁家人,我们这些旁系就不是了,不能啥好事儿都让你们嫡系占了啊,算我一个。” 好事儿? 死守东海城是好事儿吗? 当然不是,他们很清楚,当他们选择留下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会死。 在这位虬髯大汉开口之后,其他旁系成员也纷纷开口。 这些旁系成员,平日里对嫡系就颇有微词,但因为种种原因,都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趁着这个机会,更是把心中的不满和牢骚都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原本凝重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知道的是他们在要去送死,不知道的还以为翁家要分家呢。 看到这一幕,翁承允眯起眼睛,心中大慰。 在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后,翁承允就开始安排任务。 死守东海城,并不是一味的去莽,他们不是莽夫,而且个人力量在大军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的,除非他们是齐天道那样的人。 翁承允根据每个人的特点,给众人安排一个个任务。 有实力,有修为的人,就去城头杀敌,而像翁慈这样的人,则负责稳定后方。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翁家开始告诉运转起来。 在处理完这些事儿之后,翁承允回到书房,叫来了翁家年轻一辈。 翁星剑和翁可心霍然在列。 翁承允看着这些明显还带着稚嫩的脸庞,开口道:“待会儿,你们跟随百货楼的人,一起离开这里,去往长安。” 翁可心却直接说道:“我不走。” 其他几个少年闻言,也纷纷说道:“我不也不走。” 大部分年轻人都不愿意走,甚至很多人都要求去城墙之上杀敌。 看到这一幕,翁承允心中大慰,暗道:“翁家从不缺乏热血男儿啊。” 可心中虽然这么想,可翁承允脸色也阴沉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翁可心,沉声道:“胡闹。” “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们小孩子掺合什么。” 然而,翁可心闻言,却说道:“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也要上阵杀敌。”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呢,要上阵杀敌,还轮不到你们,除非我们死绝了。” “凭什么你们能做的事情,我们就不能做了?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翁可心开始耍小孩子脾气。 看到翁可心不愿意走,翁承允就看向其他人,而其他人也纷纷表示不走。 无奈之下,翁承允只能看向翁星剑。 在年轻一代当中,当属翁星剑和翁可心最为出色,而翁可心是少女心性,但翁星剑却不同,他是未来的翁家族长,性格还是相当沉稳的。 被翁承允看着,翁星剑缓缓开口道:“我会护送他们离开的。” 听到这句话,翁承允心中大慰,然后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直接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翁家族长了,一切决定都要为翁家考虑。” “是。” “下去吧。” 翁星剑没有说什么,转身径直离开。 其他人见状,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而翁可心则直接吼道:“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砰!” 翁承允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胡闹!下去!” “我......” 翁可心还想说些什么,可看到翁承允那阴沉而严肃的眼神,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翁承允叹息一声。 “唉!” 年轻人总是热血的,也是冲动的,对于他们这种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决心,翁承允是很欣慰的,但他作为一家之主,是不会允许他们去死的。 哪有家里长辈看着晚辈去送死的,要死也要他们死在自己后面。 同样的事情,在东海城,以及东海沿岸的各大城池,都纷纷上演。 这个世界,热血敢死的人,不止是只有翁家,还有其他人呢。 可无一例外的是,不管这些人和势力,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选择把家中晚辈送走,他们可以死,但家族的火种不能熄灭。 对于这场浩劫大战,最终的结果如何,他们不知道,也看不到那么远,他们只是觉得,在该死的时候就去是死一死,至于其他的事情,就交给命运决定好了。 他们这么 (本章未完,请翻页) 做,是为了中洲吗?是为了朝廷吗?是为了黎民百姓吗? 不是,他们不是圣人,没有那么伟大,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已,为了家中的后辈而已。 伴随着各大王朝的纷纷覆灭,各大王朝的百姓、家族、势力纷纷涌入大炎,可大炎就那么大,资源就那么多,如果他们在这个时候不去做些什么,那他们可能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种浩劫之下,想要保全一个偌大的家族,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保全家族的晚辈,还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他们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不然的话,谁会去庇护他们? 他们是商人不假,都说商人逐利,可商人也是最精明的,利益交换才是维系关系最有效的办法。 东海城三巨头,海角楼已经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做出了选择。 海角楼从楼主龙傲天,副楼主龙傲海,再到少楼主龙秀秀,都牺牲在了归墟之中,他们用整个海角楼的覆灭,给海角楼年轻人换来了一个未来,一个大炎朝堂、中洲联盟的承诺。 天涯阁因为燕昊天的事情,导致天涯阁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但燕昊天是燕昊天,天涯阁是天涯阁,在燕昊天背叛天涯阁之后,天涯阁的副阁主燕逸仙和少阁主燕栾天,把大部分天涯阁的底蕴都交给了镇海军,而副阁主燕逸仙更是带领着大部分天涯阁弟子,战死了城墙之上,以此挽回了天涯阁在世人心中的形象。 其实,燕逸仙他们可以不用这么做的,燕昊天作为天道的分身,他们完全可以投靠任何一个不可知之地,从而得到庇护,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既然连天涯阁都能如何,那翁家为何不可以呢? 除了翁家之外,其他各大世家集团的家族,在死守东海防线的时候,都是穷尽所能,倾其所有。 这天下不是只有军人才会舍生忘死,逐利的商人,有一技之长的工人,只懂耕种的农民,在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也会舍生忘死。 一个人站起来,或许有鹤立鸡群的感觉,可无数人站起来,那即便是天塌了,也能将其顶回去。 ------------------------------------- 东海城很富有,可再富有,也有其薄弱之地。 读书人少! 大炎三十六洲,唯独海洲没有儒家书院,这是海洲之疼,也是海洲仕子之疼。 海洲的商人无数,可能够金榜题名,入朝为官的读书人,却寥寥无几,即便有,也都是被放置在不被重视的小角落。 但在几年前,这个情况得到的改变。 大儒荀德华带着其学生,在东海城建立了起点书院,从那个时候开始,海洲也有了自己的书院,让海洲仕子有了自己的归属地。 这几年,虽然战火不断,纷争不断,可海洲还是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仕子,开始踏入仕途,在大炎各个地方,发光发热。 儒家跟所有的修行体系势力都不太一样,儒家的身影在世俗王朝随处可见,人们早已经习惯他们的存在,与其说儒家是一个修行体系势力,还不如说,他们是一个世俗势力。 这几年,儒家的动作可不少,尤其是在许一凡崛起的那段时间,儒家做的种种事迹,都被世人熟知。 西北战役,儒家弟子的出关。 塔撒哈战役,儒家弟子枯守炎城五百年。 一桩桩,一件件总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儒家人做事,总是润物细无声,当人们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做了很多很多。 在很多人看来,读书人嘛,就是只会摇头晃头读死书之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 在殷元魁从西北回来,重建镇海军的时候,镇海军当中有很多将领,不是武力爆表的武夫,而是这些连骑马都可能摔下来的读书人。 东海防线是所有防线当中最长的一道防线,从泉州开始,一直到平洲,凡是靠近大海的大洲,都修筑了防线,如果没有这些读书人的加入,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修筑成功呢。 在战争还没有开启的时候,已经有很多读书人累死在了修筑防线的路上。 荀德华,这位年过古稀的老人,这几年更是带着书院的学生,东奔西走,奔波在各个防线之上。 读书人不止是只会玩笔杆子,但他们拿起枪杆子的时候,也是很厉害的。 儒家子弟能打吗? 很能打,齐贤博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读书人打架很厉害的。 但读书人最厉害的不是他们能言善辩,也不是他们能打,而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当家国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总是第一时间站起来。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荀德华在东海王朝陆沉之后,对其学生说的话。 这句话,现在不仅镌刻在起点书院,更是镌刻在纵横书院,以及各大洲的儒家书院之中。 什么才是读书人最该做的事情? 这就是读书人最应该做的事情。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守国运、镇规则 元符十八年。 从新年开始,东海防线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进攻。 东妖王朝在以大神通冰封东海,想要以海水倒灌陆地,从而达到占领中洲的目的,随着归墟打开,宣布失败。 不过,虽然引海入陆的计划失败了,可前期对东海防线造成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尤其是在东海王朝被打碎之后,这种压力就更大了。 东妖王朝的进攻,从十二月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 十月底,泉州失守。 泉州十余座大小城池,悉数被打碎,沉入海底,负责驻守泉州的一万多守军,悉数战死。 幸运的是,泉州的百姓,早已经撤离此地,除了守城的将士之外,百姓的伤亡并不大。 正月初,福州失守。 福州两万守军,悉数战死。 在东南沿岸的两大洲失守之后,当地守军在建州建立起了第二道防线。 二月初,建州失守。 大军再次后撤,退守洪州,建立起第三道防线。 东妖王朝在相继拿下三洲之地之后,没有继续朝内陆推进,而是转向与福州相邻的温州和台州。 三月中旬,温州失守。 十天之后,紧邻着温州的台州失守。 温州和台州,共计六万守军,死战不退,城毁人亡。 自此,大炎王朝的东南沿岸的防线,彻底失守,大炎失去了五大洲。 让人动容的是,泉州、福州、建州、温州和台州,在城破之际,五大书院的儒家学子,血染儒衫,以浩然气对战东妖王朝的人,读书人的气节在这场战役之中,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这期间,东妖王朝还企图进攻鄞州、平洲、沧州和登州。 因为这是东北海岸线,镇海军对这里的防守很薄弱,让东妖王朝觉得有可乘之机。 然而,但东妖王朝集结大军去进攻的时候,却损失惨重。 越王李穗,亲率数十万越王军,驻守四洲之地。 越王军一直被称之为最强藩王军,很多人都以为这是吹嘘之言。 可事实却是,越王军的整体实力,综合战力,丝毫不逊色四大边军,甚至还要强于四大边军。 东北海岸线有四洲之地,呈现一个u型海岸线,东妖王朝企图占领鄞州和登州,以此作为跳板,达到进一步进攻中原的目的。 占领鄞州,东妖王朝就可以一路挺进,占据东三洲,从侧面进攻嘉州,然后可以跟北海王朝里应外合,夹击镇北军。 占据登州,东妖王朝可以一路南下,跟台州温州的大军,已经海上大军,三面夹击以海洲为中心的东海防线。 可以说,越王军守卫的四大洲,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一旦这四大洲失守,或者说这四大洲任何一个大洲失守,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也因此,东妖王朝集结了大量的兵力,进攻东北防线,结果损失惨重。 抛开那数以亿计的海兽大军不去说,单单东妖王朝的百万大军,都折戟沉沙在此。 整个u型海岸,直接被海量的尸体填满。 也正因为东北防线进攻失利,导致东妖王朝挺进的速度被迫放缓。 现在东海防线的情况是,以海洲为中心,直面东妖王朝的防线不容有失,而以登州和鄞州为核心的东北防线也不能失守。 这两大防线,任何一个失守,那整个东海防线都会崩溃。 朝廷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在东海防线,除了殷元魁的镇海军之外,还有越王军驻守。 在所有的战场上,论伤亡程度,东海防线绝对是最大的。 东妖王朝很鸡贼,他们不断的驱使着海兽潮,宛如海浪一般,不断的冲击着东海防线,之前的失守的五大洲,就是这样沦陷的。 当然,泉州在内的五大洲失守,只要原因还是跟其地理位置有关。 现如今,殷元魁收缩防线,主力分布在海洲、扬州、苏州、杭州和越州。 扬州、苏州和杭州,主要由世家集团的人驻守,这是世家集团的大本营,一旦失守,世家集团数千年来积攒经营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因此世家集团在这场浩劫之中,表现的异常积极,可谓是不遗余力。 镇海军主要分布在海洲和越州。 越州共计有八十万大军驻守,除了镇海军之外,还有东海王朝仅剩的军队。 作为海洲最大城池的东海城,其面临的压力是最大的。 但就实力而言,东海城又是所有防线当中最强的一个。 除了镇海军的主力驻守在此之外,许氏军团的大本营也在此,而对于大炎而言,其他地方可以丢,唯独东海城不能丢。 东海城太重要了,除了其地理位置和战略意义重要之外,最重要的是,中洲军队的核心在这里。 不过,在西北战役结束之后,许一凡就把大本营搬到了长安和洛阳,而东海城作为最早的大本营,不但没有撤离,反而不断的加固和扩大。 东海防线的一切军备物资,基本都是从东海城运输出去的 。 东海城的工厂鳞次栉比,从国战开始,这些工厂都没有停止运行过,而最近这两年,所有工厂更是每天十二个时辰,片刻不歇的运转着。 东海王朝灭国,沙朝灭国,西域沦陷,南唐也濒临失守,北蛮的草原更是被鲜血浸透,在各大防线都相继失守之后,唯独东海防线还依旧在坚挺着。 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现在,中洲西北彻底失守,以镇南军。沙朝军、西域军组成的西北大军,在新三洲失守之后,果断的放弃了西北三洲,退守玉门关。 一切跟秦之豹所说的那样,在西北大军退守玉门关之后,火灵族大军和极西大军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选择了休整。 大战暂时停歇,可小规模的战斗却更加的激烈,也更加的频繁。 谍子与谍子之间的战争,斥候与斥候之间的战斗,在这段时间,愈演愈烈。 当然,更多的还是修行者与修行者之间的战斗。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已经是强弩之末,都需要休息,而接下来,就看谁更快恢复过来。 这个局面,其实对中洲联盟是极其不利的。 中洲有一半领土都丢失了,现在完全是依靠大炎王朝在勉强支撑着,可不可知之地却有大量的资源。 先不说他们的本土支援,单单被他们占据的西域、沙朝,都还有大量的百姓没有撤离,虽然因为不可言说的约束,他们没有对百姓出手,可掠夺资源的事情,他们还是可以做的。 情况对中洲联盟越来越不利。 在李影他们撤离西北三洲之后,北蛮王朝在跟北海王朝死磕了数个月,大战、恶战无数次之后,也选择放弃了北蛮草原,退守北蛮防线。 南唐的十万大山,大半都已经沦陷,南唐也不得不退守巫州边境。 战争打到这个程度,反而都平静下来,除了东海防线。 ------------------------------------- 东海城。 大战还在继续,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的凶猛起来。 说来也很有意思。 在五大不可知之地当中,很多人都以为,沙海禁地的火灵族,才是人数最少的。 其实,真正人数最少的,还是东妖王朝。 东妖王朝的军队,满打满算也才百万,这已经是他们的全部实力,但论起整体实力和战力,东妖王朝反而是所有不可知之地当中,兵力最多、战力最强的势力了。 对于镇海军而言,目前威胁最大的,不是东妖王朝的大军,而是海兽潮。 海兽潮的数量太多了,几乎大半个东海的海兽,都被东妖王朝驱赶到这里。 东妖王朝的军队也好,妖兽也罢,亦或者是修行者,镇海军都有专门的人去针对,可面对这数不胜数的海兽潮,镇海军是无比的头疼。 打捞已经失去了效果,只能采取一些极端的手段。 投毒、炮轰、驱赶野兽对战...... 总之,凡是能够想到的手段,几乎都用到了,这些手段确实有用,效果很好,可问题是,海兽潮太多了。 但,随着一支特殊军队的出现,这个情况终于得到了缓解和好转。 蓝龙族出世了。 这个古老到很多人都以为不存在的种族,从归墟之中出世,出现在世人面前。 蓝龙族的人数不算多,满打满算也不过数千人而已,可他们的实力很强,最关键的是,他们也可以驾驭海兽。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自身,蓝龙族出现之后,他们不断控制海兽潮,让海兽潮对战海兽潮,而战场从最开始的海岸线,一路退到了大海之中去。 这直接让东妖王朝失去了一把利器。 不过,这对于东妖王朝来说,不算太大的损失,毕竟他们还有妖兽大军,以及他们自身的军队。 蓝龙族应该算是东妖王朝的最大苦手。 东妖王朝想要引海入陆,结果被蓝龙族弄出来一个归墟,直接吞噬海水,让东妖王朝付出一位不可言说,数名半步不可言说,还有无数超五境为代价,弄出来的冰封东海的计划,宣告失败。 东妖王朝想利用海兽潮,以最小的代价攻破东海防线,也随着蓝龙族的出世,被瓦解了。 更有意思的是,东妖王朝妖兽横行,几乎凝聚了天底下大部分的妖兽,可这些妖兽,伴随着蓝龙族的出现,得知了真龙在世,很多原本就是真龙附庸的妖兽,居然选择了叛离东妖王朝。 这是大战至今,唯一一个有不可知之地的人选择叛离的。 相对于人,有时候妖兽更加的干脆直接。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打了东妖王朝一个措手不及,使得东妖王朝进攻的步伐,逐渐缓慢起来。 对于真龙在世的消息,其实很多人是不相信的,毕竟,他们也没见过真龙。 但,就在蓝龙族出世之后,在东海深处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战,真龙找到了隐藏在东妖王朝内的天道分身,二人在大海之上狠狠地打了一架。 最终的结果是,真龙以一杆长 枪,直接挑死了天道分身。 杀了天道分身不算,真龙还把这具分身,直接用长枪钉死在东海城的城墙之上。 没有什么比这更具有威慑力的了。 随着这件事的发生,有关真龙和天道的恩怨,也被人扒出来。 真龙是神魔时期的大能,也是目前唯一还幸存于世的神魔。 当年,天道有了自己的智慧之后,感受到神魔的威胁,就扶持人族,对神魔展开了清洗,在那场战争之中,龙族并没有参与进去。 原本,龙族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灾祸了,毕竟,当时人族并不打算跟龙族交恶。 可人族没有出手,天道却出手了,祂直接对龙族展开了屠杀,原本有九条真龙,到最后却只剩一条,而且还被天道用天兵钉死在归墟之中,对其展开封印,而这一封印就是十万余载。 悠长的岁月,世间唯一的一条真龙享受着漫长的孤寂,当真龙出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要找天道干架。 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了一具天到分身而已。 真龙在杀死这具天道分身之后,就公然挑衅天道,要跟天道决一死战。 但可惜的是,天道并没有理会祂。 在真龙出世,中洲出现诸多不可言说的修士,接二连三的击杀天道和天劫的分身之后,这两位特殊的存在,居然离奇的消失了,谁也不知道祂们去了哪里。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可以预知的是,接下来会有一场更加庞大的战争,而这场战争,能够参与其中的,估计只有半步不可言说以上的人,超五境可能都没有资格参与。 ------------------------------------- 长安城。 御书房。 炎武帝上完早朝,就来到御书房。 此刻,处理完诸多政务之后,李建民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紧蹙着眉头道:“风雨欲来啊。” 从五月初五开始,天地就失去了颜色,烈日不在,唯独这阴沉厚重的乌云,占据了整个天空,让本来就心感压抑的众人,心情愈发的压抑其来。 在这段时间里,日月不现,四季紊乱,乾坤颠倒。 旱灾、洪灾、虫灾、瘟疫...... 各种天灾,可谓是层出不穷,虽然大战暂时停歇了,可如此之多的灾祸不断出现,也让人倍感绝望。 “陛下不必忧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南宫琉璃不知何时,来到了御书房,站在李建民身边。 “你怎么来了?” 听到南宫琉璃的声音,李建民猛地转过头,看向她。 下一刻,李建民就关上窗户。 此刻的南宫琉璃,无比的美艳,美的就不像一个人,其容貌更是宛如十五六岁的少年,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女人会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母亲。 看着大惊失色的李建民,南宫琉璃却笑着摇摇头道:“有点闷,就出来走走。” “现在的你,受不得这些的。”李建民说道。 “陛下,臣妾没有那么脆弱。” 李建民看着南宫琉璃,欲言又止。 似乎是知道李建民想说什么,南宫琉璃伸出手,握住李建民的手,说道:“陛下不必心忧,这是臣妾的命,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朕希望它永远都不要来。” “臣妾也希望它不要来,但世家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臣妾能活到今日,已经很知足了。” 李建民抚摸着宛如寒冰的手掌,眼眶红了起来。 南宫琉璃,是南宫家族最出色的女子,也是五百年前,炎宗帝为这一代皇帝挑选好的皇后。 南宫琉璃是不可言说的修为,也是在诸多不可言说当中,最能打的一个,当然,除去天地意志的分身。 可她的实力却无人知晓,人们知道的,只是她是炎武帝的皇后,是大炎的皇后,仅此而已。 以己身修为镇压国运五百年,这可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以一国气运,镇压天道和天劫最核心的规则,以此来拖延浩劫降临,也不是哪个王朝都能做到的。 现如今的南宫琉璃,就是一个全身布满裂纹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可能碎裂的存在。 随着战争的不断持续,大炎国土丢失的越多,气运流逝的就越多,而气运流逝的越多,她就距离死亡更近一步,镇压的封印就松动一分。 大炎历代皇帝都是守护者,镇守着天地规则。 历代帝王都是大修士,他们以自身修为,自身寿命来加固封印,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以超能大修士的寿命,大炎王朝可能只有一位皇帝。 很多人觉得,大炎王朝的皇帝寿命都很长,在位的时间都很长,平均在位三十多年,可真相却是,所有的大炎皇帝都是短命之人。 本来,到了炎武帝这一代,他也应该修行的,可偏偏他无法修行。 于是,有人替他做了他应该去做的事情,而这个人就是南宫琉璃。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孙曦圣看着许一凡,问道:“你知道大炎的这个国训是如何得来的吗?” 梦魇之中,看着这个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的老人,许一凡很想说这是大明皇帝朱元璋的遗诏。 但许一凡嘴上却说道:“不知道。” “天子守国门之中的国门,你觉得指的是什么?” “中原门户?”许一凡试探性说道。 孙曦圣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有这个意思,但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嗯哼?” (°ー°〃) “还有别的意思?” “你知道为何数个王朝,在中原建立王朝之后,定都长安吗?” 许一凡看着孙曦圣,想了想,摇摇头。 他自己自然有一些猜测,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因为在长安城的皇宫之内有一道门。” “门?什么门?门后有什么?”许一凡连忙问道。 孙曦圣缓缓道:“那是一个恐怖之门,门后有大恐怖。” “大恐怖?天劫?天道?”许一凡紧蹙着眉头,看向孙曦圣。 孙曦圣并没有急着回答许一凡,而是问道:“你觉得天劫和天道可怕吗?” o((⊙﹏⊙))o 许一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当然可怕了。” 然而,孙曦圣却说道:“现在你看到的天劫和天道,都只是祂们的分身而已,真正可怕的不是现在的祂们,而是从门后出来的祂们。” “祂们被镇压在门后面?”许一凡连忙问道。 “是的,在白记时代,但人族察觉到天道的存在之后,就把天道当成了假想敌,为此做了很多准备,缔造天劫取代天道,只是诸多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因为那是最好的办法,可惜失败了,他们缔造出了更恐怖的东西。” “在天劫计划之外,还有封印之门的计划。” “封印之门计划?” 许一凡一脸疑惑的看着孙曦圣。 孙曦圣缓缓解释道:“在神魔后期,因为天道天降术法,让人族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最终人族登顶,神魔被屠灭,在那个时候,天道的影子和痕迹十分的浓重,这让登顶的人族,开始担心有一天天道也会这么铲除他们,因此,在那段和平时期,人族一方面发展自己的文明,一方面在寻求破解之道。” “缔造天劫,让其取而代之,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但这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 许一凡接话道:“天道沦为私器。” 孙曦圣点点头道:“是的,在白记时代后期的时候,人族已经很强大了,而当强者太多的时候,有人就想要更高的力量,而成为天道,掌控规则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规则更强大的东西了,也因此天劫计划遭到了很多人反对。” “这些反对的人,他们虽然不赞同天劫计划,却也知道,如果人族继续强大下去,天道迟早会对人族出手的,而那段时间,人族强者和天道已经发生摩擦。” “相对于取代天道,这部分人觉得,对人族威胁最大的不是规则本身,而是天道的智慧,因此,他们觉得,只要把天道的智慧封印起来,让祂恢复到最初的样子,让规则自我运行,既可以限制强者,也可以限制规则本身,而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们缔造了封印之门?”许一凡接话道。 孙曦圣再次点头,然后叹息一声。 e=(′o`*)))唉 “只可惜,封印之门还没有完全缔造出来,天劫就率先被缔造出来,而随着天劫的出世,浩劫也随之到来,在天道的算计下,人族和其他生灵,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我们的先祖,也不得不启动和使用封印之门,将天道和天劫的部分智慧封印起来。” 说到这,孙曦圣看着许一凡,缓缓道:“当初,我们先祖选择慷慨赴死,牺牲自己,以初代天劫为依附,一直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除了为了解决浩劫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完善封印之门,将天地意志的智慧封印起来,让天地规则回到最初的模样。” “这么说,天道和天劫其实是残缺的?”许一凡问道。 “是的。” 得到这个肯定答案,许一凡顿时恍然。 难怪他始终觉得,现在的天道和天劫,总感觉怪怪的,可那里怪异,他也说不上来,现在他明白了。 残缺的天道和天劫,难怪他会感到别扭。 之前,他一直以为,出现在他面前的都是分身,既然是分身,肯定有瑕疵,所以才感到怪异,可事实并非如此,而是祂们本身就存在瑕疵。 回归历史,有件事许一凡一直都很疑惑。 天道有着超强的智慧,更掌控着规则,按理说,祂应该很强才对,而天劫也不输于天道,这两位大佬的存在,为何始终都没有彻底掌控这个世界。 起初,许一凡以为天道和天劫是对立的,二人相互争夺规则,正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正是祂们的争斗,才让人族和其他生灵有了喘息的机会。 事实也确实如此,但那是很早之 前的事情了。 在天劫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智慧之后,二人在一番争夺之后,在见谁也奈何不了谁,就开始针对人族。 但即便如此,祂们还是没能彻底屠灭人族,只能让这个世界一次又一次重启。 在这个时候,许一凡觉得因为大地意志的存在、 毕竟,大地意志可是最古老的存在,祂掌控着很多不为人知的规则,祂暗中出手,即便是天道和天劫,也要畏惧三分。 但自从许一凡来到长白山秘境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这个想法错了。 大地意志确实出手了,但也是从上古时期才出手的,在那之前,祂一直都不曾出手,而人族却能延续数万年,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 另外,还有一件事许一凡一直也很好奇。 按理说,天道和天劫有着如此强大的智慧和实力,应该是知晓零的存在,也知道长白山这些人的存在,可许一凡在遇到祂们的时候,却没有从祂们那里得到一星半点,有关祂们存在的信息,这很不合理。 除非祂们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或者在上古时期之前,祂们是不知道的,也只有这样,零和他们才能存续下来。 可除了大地意志之外,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天道和天劫都无法窥探到他们的存在呢? 封印之门! 既然封印之门能够封印天地意志的智慧,那蒙蔽祂们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在想通这些之后,许一凡愈发的觉得,他终究还是小觑了天道和天劫。 残缺的祂们,尚且如此厉害,如果是完整体的祂们,又该多么厉害啊。 想到这,许一凡就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封印之门应该完善了吧?” “e=(′o`*)))唉” 孙曦圣又叹息一声,幽幽道:“可惜,十万年过去了,封印之门虽然完善了,可也困不住祂们了。” “嗯?什么意思?”许一凡诧异道。 “你知道白记时代末期,天道和天劫为何一定要屠灭人族吗?”孙曦圣却反问道。 “他们太强了?” 孙曦圣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这只是一方面,但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而已。” 许一凡看着孙曦圣,没有说话,静等下文。 “人族强者想要变得更强,去更广阔的世界,而天道又何尝不想呢,更何况,天道不甘心被大地意志钳制着,祂也想变得更强。” “这跟屠灭人族有什么关系?”许一凡下意识问道。 孙曦圣看着许一凡,幽幽道:“你忘记天道的智慧是怎么诞生的了?” “嗯?” (°ー°〃) “嘶!!!” 许一凡先是一愣,随即一惊,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的看向孙曦圣。 “居然是因为这个?” 孙曦圣点点头道:“每一个信仰天道的人,他们陨落之后,意识都会被天道收纳,并且吞噬,从而获得更多的东西,虽然不是所有强者陨落之后都会如此,可即便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被其吸纳,其产生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你想想,从白记时代一直到现在,十万多年过去了,有多少强者陨落,而祂们又吸纳了多少意识?现在的祂们,智慧之高,实力之强是超乎所有人的。” “封印之门缔造出来的时候,尽管已经做出了很大的预计,可还是小觑了祂们。” 然而,许一凡听完之后,却说道:“既然祂们已经如此强大了,为何还要执着于封印之门的意识呢?” “因为那是祂们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规则意识,如果不融合这些规则意识,祂们即便再强,也不会超出太多,也不可能脱离大地意志的钳制,可一旦让祂们得到这些门后的东西,别说是我们了,即便是大地意志,也无法再限制祂们,而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浩劫。” “嘶!!!” 许一凡闻言,又倒吸一口凉气。 在一番长久沉默之后,许一凡问道:“封印之门在长安?” 孙曦圣点点头。 “为何不在你们手里?” “封印之门需要气运作为封印,而这东西,我们没有。” “气运?” 许一凡挑了挑眉头。 孙曦圣看了许一凡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不太相信气运之说,但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天地初开,诞生三气,天道占据了天之气,大地意志占据了地之气,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生灵,占据了人之气,在三气之中,人之气是数量最多的,也正是因为人之气,才诞生出了高智慧的生灵,比如神魔,比如人族等等。” “而三气就是气运,气运人人都有,只是都很微弱,而在白记时代,人族发现,那些不可言说的超强者,越是声名显赫之人,他们身上的气运就越浓重,尤其是那些创造出体系的始祖,他们身上的气运无比的浓厚,但修士拥有的气运,也是有限的,真正得天独厚,拥有大气运的,反而是俗世王朝的帝王。” “也正是因此,很多大修士,为了更进一步,选择入世。” “天道对气运非常的渴望,但祂却无法汲取,因为这些 气运是天地初开的时候,诞生的东西,即便是天道,也无法逾越这个规则,而也正因为如此,人族才能经历一次次毁灭,还能幸存下来的主要原因。” “我们的先祖,当年缔造封印之门的时候,就是发现气运,可以封印规则,这才以气运为根基,缔造了封印之门,但封印之门想要完成,就必须要庞大的气运,而当时人族的强者太多,他们占据了太多了气运,如果把世俗的气运都凝聚起来,迎来完善封印之门,也不是不可以,可那样一来,除了超强者之外,其他人都会死。” 听到这,许一凡若有所思的说道:“原来如此。”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看向孙曦圣,问道:“在白记时代之后,天地元气越来越单薄,强者越来越难出,是不是跟气运有关?” 孙曦圣点点头道:“没错,天地元气是三气汇聚之后,诞生的一种特殊产物,人族也好,妖兽也罢,亦或者其他的生灵,可以吸纳元气,以此来修行,而在第一次浩劫出现之后,封印之门就遭到了重创,不得不隐藏起来,开始吸收气运,吞噬天地元气来修复自身,而这也就导致,元气一个时代比一个时代稀薄,而气运也越来越少,从而导致强者越来越难出现,毕竟强者想要成为强者,气运也必不可少。”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可他又想了一个问题。 “可现在超五境、半步不可言说,还有不可言说境层出不穷,这又是为何?” “因为门要开了。” “随着封印之门的打开,无数气运开始流逝,而强者自然也应运而生。” “嘶!!!” 许一凡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孙曦圣则继续说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止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历代王朝皇帝,镇守不单单是天门大门,最重要的就是镇守封印之门,既要防备封印之门被天道祂们找到,也要防备封印之门内的东西出来。” “那君王死社稷呢?”许一凡问道。 “你知道为何,从古至今,大部分王朝的国祚都只有千年吗?” “为何?” “每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是有大气运的人才能做到,中原有中原的气运,北蛮有北蛮的气运,西域也有西域的气运,这些王朝的更迭,就是把中洲其他地方的气运,带到中原来。” 孙曦圣继续解释道:“另外,你应该也发现了,不管哪个王朝,皇帝的寿命都很长,却也很短,大部分在位时间,都只有三十年,当然也有在位一甲子的存在,可你不知道的是,所有上位的帝王,都是大修士。” “啊?!!!” 许一凡震惊不已。 “所有帝王在上位之后,他们就能借助国运修行,在他们在位期间,必须成为不可言说境,然后以自身修为和性命为代价,加固封印,完善封印之门,而这才是真正的君王死社稷。” 听完孙曦圣这番话之后,许一凡整个人彻底被震惊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 许一凡问道:“我能做些什么?” “去开门。” “嗯?” 许一凡:o((⊙﹏⊙))o 孙曦圣则继续说道:“打开那扇门,在天道和天劫找到祂们之前,你吞掉祂们,然后再想办法,把天道和天劫封印起来,然后关门。” ∑(っ°Д°;)っ 闻听此言,许一凡满脸黑线,有些无语的说道:“老头儿,你太高看我了吧?我怎么吞噬门内的东西?那可是规则啊!” “还有,就以我现在的实力,打几个分身没问题,可封印祂们本体,根本不可能。” 许一凡一边说,一边大摇其头。 孙曦圣却说道:“你体质特殊,可以吞噬门内的东西,大地意志会帮助你的。” “那我怎么封印天道和天劫?” “那就是你该思考的问题了。” “你们呢?”许一凡又问道。 孙曦圣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转过身,幽幽道:“该做的,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都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随即,孙曦圣又补充道:“当然,不止是你,还有你们。” 许一凡彻底的无语了。 片刻之后,许一凡又问道:“如果失败了呢?” “一切都会被湮灭,这一次是真正的湮灭,所以你最好成功。” 说到这,孙曦圣又说道:“你该下山了,现在五大不可知之地已经兵临城下了,而且天道和天劫已经察觉到封印之门的所在地,如果你不能赶在祂们之前得到封印之门的话,那就等着毁灭吧。” 许一凡:“......” 沉默片刻之后,许一凡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去吧。” 许一凡不在言语什么,离开这里,而他的本体也随即睁开眼睛。 ...... ps:《大炎不良人》这个月完结,新书《我的惊悚生存游戏》下个月发布,到时候,各位读者大大多多支持。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天道天劫的真实身份 当许一凡离开高山,来到山脚的时候,他豁然发现,眼前哪有什么大山啊,在他的面前,只有连绵不绝,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孤坟。 长白山秘境其实就是一个坟场。 “长白山,葬神山,这才是长白山的真实面目吧。”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这里就是葬神山,埋葬着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惊才绝艳之辈。”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一凡转过头,发现说话的正是跟着李承德一起前来的神秘女子。 看到女人之后,许一凡拱手抱拳道:“见过凡前辈。” 凡,二十多年前,一个传奇的女人,据说来自圣地。 没人知道她的全名,只知道她叫凡,但现在,许一凡已经知道她的全名了。 凡芃芃。 曾经是那个女人的三大贴身婢女之首,准确来说,是那个女人在世界的代言人。 很多人都以为,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凡芃芃也随之离开了。 其实,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越王府,成为了越王府最顶级的幕僚。 “见到她了?”凡芃芃问道。 许一凡点点头道:“见到了。” 她。 二十年前,名动长安的奇女子,梦流烟。 许一凡在踏上这条路之后,听说过,看到过,痕迹最多的就是有关梦流烟的事情。 “她,还好吗?”凡芃芃问道。 许一凡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凡芃芃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沉默片刻,喃喃道:“看来,她还是选择了那条路,还是那么的任性啊。” 闻听此言,许一凡若有所思。 “前辈也是从这里走出来的?”许一凡问道。 凡芃芃摇摇头道:“不是,我来自圣地。” 说到这,凡芃芃又补充一句道:“真正的圣地。” “圣地在哪儿?” “极北之地的九天之上。” “圣地都是些什么人?”许一凡又问道。 凡芃芃深深地看了几眼眼前的坟场,转过身,径直朝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道:“一群从白记时代幸存下来,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嗯?” (°ー°〃) 凡芃芃看出许一凡的不解,就缓缓解释起来。 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文明,势力往往都是繁多的,也是驳杂的,而这种情况,在白记时代尤为突出。 现在的不可知之地,其实在很早之前,就是那些主张用天劫取代天道的人,不过,也不全是。 五大不可知之地当中,极西之地和南海之滨是天劫绝对的拥趸,在白记时代末期,大部分人族都灭亡了,而极西之地和南海之滨的先祖也遭到了清洗,但他们十分聪明,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果断的选择了臣服,恰好天劫也需要他们,于是这群人就成为了天劫的附庸。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臣服和信仰,在那场浩劫之中,天劫狠狠坑了一把天道,从天道手里抢夺了部分规则。 沙海禁地,在白记时代就是流徒,既不信仰天道,也不信仰天劫,更不被人族所接纳,是一个被遗忘的势力,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幸存下来。 东海深处则是除了人族之外,其他生灵的聚集地。 在白记时代,自从神魔被屠灭之后,其他生灵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无数生灵,尤其是妖兽,还有带有些许神魔血脉的生灵,更是被人族针对。 这些生灵,部分成为了人族的坐骑、宠物,但更多的还是被人族当成研究、试验的对象。 为了躲避人族的荼毒,这些生灵选择远走海外,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势力。 因为东海深处的生灵,他们跟人族有很大的矛盾和恩怨,因此,在浩劫来临的时候,他们虽然也被波及,但伤亡并不大。 唯独北海之地是坚定的天道信徒,他们反对一切能够威胁到天道的事情,当年人族缔造天劫,他们也是激烈反对的。 可最终,他们的反对还是没有成功。 天劫缔造出现意外,很大程度上就跟他们有关。 简而言之,极西之地和南海之滨是人族的叛徒,他们在确定自己既打不过天道,又打不过天劫之后,果断选择加入,成为了天劫的拥趸。 至于为何选择天劫,而不是天道。 原因也很简单,天道已经很强大了,尤其是在屠杀了无数人族修士之后,天道的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有他们,没有他们,意义都不大。 反观天劫,祂虽然也有了自己的智慧,但面对天道这个老牌规则,祂终究还是势单力薄,需要人马。 天劫需要小弟,这两大不可知之地需要大哥,双方就这样走到了一起。 东海深处是神魔后裔、妖兽、凶兽的聚集地,他们谁也不信,也谁都可以信,既跟人族有深仇大恨,实力也不够强大,对天道和天劫的威胁有限,所以他们幸存下来了。 北海之地是天道的坚定拥趸,也是浩劫出现的导火索。 至于中洲,那就不必说了,是人族最后的希望,他们得益于零的庇护,大部分都是来自于新时代的人。 圣地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圣地的人是当年白记时代最强者的后裔,他们的先祖就是当年缔造出天劫的人,也是伤亡最为惨重的一个势力。 可即便浩劫降临,他们还是留下了一批火种,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生息,存续至今。 总而言之,现在天下的各大势力分属,其实就是白记时代末期的势力划分的一个缩影。 当然,除了这些大势力之外,还有很多中小型势力,只不过,这些人在漫长的岁月之中,逐渐走向灭亡,成为了过去。 比如亡灵族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可现在的所有不可知之地都信仰天劫,这又是为何?”许一凡好奇问道。 凡芃芃转过头,看了一眼许一凡,说道:“你小觑了天劫。” “嗯?” (°ー°〃) 不等许一凡发问,凡芃芃就解释道:“在天劫出现之前,天道和大地意志虽然都有智慧,但祂们自持身份,并没有降临世间。” “当年人族之所以能够屠灭神魔,是因为天降术法,而天道最初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扶持人族崛起,而是想要人族和神魔打生打死,两败俱伤,只要他们一直争斗下去,那天道就是安全的,可惜......” 许一凡接话道:“可惜,天道低估了人族,人族在得到这些术法之后,一飞冲天,有很多人成为了最强者,在他们的带领下,成功的屠灭了神魔。” 凡芃芃点点头道:“是的,天道从始至终都没有降临过,祂只是在人族之中,挑选一些虔诚的信徒,以神的名义,传达祂的意思,其中天劫的缔造,也是如此。” “难道人族就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吗?”许一凡问道。 “呵呵!” 凡芃芃笑了笑,说道:“当然发现了,可发现了又如何,那个时候的人族虽然强大,可没有太好的手段可以对付天道,他们没有那个实力,他们会的,天道也会,他们不会的,天道还会。” 听得这儿,许一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天道虽然诞生智慧,开始干预世间之事,但祂毕竟是最古老的存在,身上还有诸多的规则束缚着祂,祂也不是真正的可以为所欲为的,但天劫就不同了。” “天劫是人为缔造出来的,说祂是规则,也没错,可人为缔造的规则,跟自然诞生的规则,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在人族被大规模屠戮的时候,天劫也开始了祂的谋划,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降临世间,祂需要跟天道争夺气运。” “争夺气运?人间气运?”许一凡皱眉道。 凡芃芃点头。 许一凡紧蹙着眉头,说道:“祂们这些天地意志,似乎无法吸收和掌控人间气运吧。” “祂们确实无法吸收,也无法掌控,但祂们可以利用啊。” “嗯?” 凡芃芃解释道:“天道之所以诞生自己的智慧,除了因为修士陨落之后,意识被天道吸纳,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天道被人间气运和地之气运滋养过。” “人,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他们不但可以汲取天之气运,也可以汲取地之气运,但更多的还是汲取人间气运,三气合一,从而踏上修行路,但这些拥有大气运之人陨落之后,他们身上的三大气运,都会重归天地之间,而在这个过程当中,天道就被三大气运滋养,从而诞生智慧。” “你现在应该也发现了,不管是天道,还是天劫,祂们都需要信徒,信徒会给祂们源源不断的输送信仰之力。” “祂们也需要信仰之力?这跟佛门似乎很像啊。”许一凡喃喃道。 凡芃芃看着许一凡,说道:“佛门的修行体系,就是根据这个缔造出来的。” 说到这,凡芃芃又摇摇头道:“不过,二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天道需要的不是所谓的信仰之力,而是需要信仰之力之中的气运之力。” “白记时代,人族很强大,可不管人族如何的强大,如何的发展,他们始终不是天道的对手,为何?” 凡芃芃自问自答道:“因为他们信仰天道,只要信仰天道,就会给天道输送信仰之力,让天道始终被气运之力滋养着。” “圈养!”许一凡喃喃道。 凡芃芃点点头,道:“这个说法很准确,天道就是把人族和其他生灵圈养起来。” “既然如此,那天道为何又要屠灭人族呢?”许一凡又问道。 “因为越来越多的人,不在信仰天道,开始想要灭道,没有人的信仰,天道需要的气运之力就越来越少,而人族也开始对祂构成了强大的威胁。” “原来如此。” 明白其中关键之后,许一凡看向凡芃芃说道:“天劫掌控着几大不可知之地,也是因为这个?” 凡芃芃点点头。 “天道需要气运之力,天劫自然也需要,不过,相对于天道,天劫汲取的不单单是气运之力,祂还可以汲取信仰之力,天劫跟天道本身就存在很大的差距,只有这样,祂才能更快的崛起,做到跟天道抗衡。” “那祂又是如何掌控不可知之地的呢?” “办法很简单,耗费代价,降临分身来到世间,在浩劫出现之后,在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出手庇护他们,自然而然就得到了信仰。” 许一凡:“......” o((⊙﹏⊙))o 好家伙,许一凡直呼好家伙,这天劫可真会玩啊。 凡芃芃继续说道:“天道自持身份,不愿降临世间,当然,降临世间也是需要代价的,祂不愿意承受这个代价,这恰好给了天劫机会,当天道察觉过来的时候,五大不可知之地,已经有三大不可知之地被天劫操控着。” “在过去的无穷岁月之中,五大不可知之地,有四个沦为了天劫的附庸,唯独北海之地还坚定不移的信仰着天道,而中洲就成为了祂们争夺的关键。” “那历代出现的天劫者,还有天道者,是不是就是祂们的分身?”许一凡问道。 凡芃芃点点头。 “天劫者和天道者确实是祂们的分身,行走在中洲各地,争夺信徒。” 然而,许一凡听到这,却皱起眉头,说道:“可历代非天劫者也好,天道者也罢,他们好像都是昙花一现。” “那是因为圣地出手了,也因为零也出手了,每当出现天劫者和天道者之后,圣地的人都会出世,零的人也会出世,联手击杀这些天地分身。” 听到这,许一凡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问道:“可据我所知,现在的圣地已经名存实亡了吧?” “唉!” ε=(′ο`*))) 凡芃芃长长叹息一声,幽幽道:“永远不要低估这些天地意志的智慧,祂们的手段层出不穷。” “在过去的岁月当中,圣地的人,因为缔造出浩劫,他们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当年的过错,每当浩劫降临之际,他们就会出世。” “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随着圣地的人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次又一次的破坏祂们的计划,自然也遭到了针对。” “在过去的无穷岁月之中,圣地的人不断陨落,而人才也不断凋零,圣地的人越来越少,不得不发展一些附庸势力,而这些势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祂们掌控。” “圣地最终遭到了背叛,大部分圣地的人都陨落了,现在的圣地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圣地,圣地已经被窃取,沦为了天地意志的帮凶。” 听得这,许一凡也不由的唏嘘起来。 “圣地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凡芃芃看着许一凡,沉默良久,才说道:“原本圣地还有很多人,但在九千年前,无意间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为了把你送过去,圣地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绝大多数人都陨落了,他们献祭了自己,仅剩不多的人,则隐蔽起来,维持着圣地的光辉和神秘,静静等待你的归来。” “但即便如此,在过去的数千年时间里,仅剩不多的人,也陆续陨落,尤其是在过去的一千年时间里,两次伐天之战,圣地已经名存实亡,现如今,圣地的人只有三个人,不,只有两个了。” “三个人?” 许一凡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 三个人,如果许一凡猜的没错,这三个人应该就是凡芃芃,梦流烟和孙羽墨。 但梦流烟死了。 她在见过许一凡,给许一凡讲解了很多真相之后,她就消失了,许一凡不确定她是不是死了,但陨落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许一凡就问道:“现在的圣地,是天劫的人?还是天道的人?” “真正的天道,就在圣地。” “啊?!!!” 许一凡震惊无比,随即他眯起眼睛,看着凡芃芃的眼睛,问道:“她就是天道对吗?” 凡芃芃眯起眼睛,眼神复杂的看着许一凡,最终点点头道:“是的。” “那谁又是天劫呢?”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是他!”许一凡呢喃道。 凡芃芃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她。” 许一凡瞳孔骤然一缩,随即释然。 天道是她,慕儿,或者叫她姜姬瑶,那个跟许一凡定下十年之约的人。 至于天劫,自然就是燕小沫,那个跟在燕十一身边,宛如当年慕儿的女孩。 真是人生无常啊。 想到当年跟慕儿定下的誓约,许一凡心中泛起苦涩。 算算时间,十年之约快到了,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 凡芃芃看着许一凡的侧脸,说道:“不要抱有任何的幻想,封印之门已经快打开了,你最好尽快去打开它,也别指望祂们真的会信守承诺。” 许一凡闻言,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凡芃芃,问道:“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不要问没有意义的问题,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你自然会知道答案的。” 闻听此言,许一凡不再追问。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人间之剑 葬神山之巅。 在见过凡芃芃之后,许一凡就离开了长白山秘境。 凡芃芃并没有跟随许一凡离开,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凡芃芃出现在山巅之上,在她的面前,有数座孤坟,其中一座原本无字石碑上,多了一个名字。 梦流烟。 一个身着黑袍,头戴斗笠的人,出现在山巅之上。 凡芃芃转过头,看了一眼来者,问道:“见过祂了?” “嗯,见过了。” “怎么说?” 斗笠人摇摇头道;“还是老样子,祂不会出手。” 凡芃芃闻言,略显失望,但还是说道:“预料中的事情。” “他们呢?” 斗笠人转过头,看向这片坟场问道。 “陨落了。” 凡芃芃的声音十分的平静。 “他跻身不可言说了?”斗笠人问道。 “嗯。” “单单这个境界,不足以对抗祂们。” “十数万年来,天地间的术法神通,都悉数传授给他了,至于他能走到哪一步,那就看他自己了,我们能做的,现在也只有这么多了。”凡芃芃说道。 “零呢?” “祂去截杀天劫了。” “能成功吗?” 凡芃芃抿了抿嘴唇,摇摇头。 “天道那边......” 凡芃芃看着眼前的石碑,缓缓道:“小羽已经去了,我也会去。” “能争取多长时间?” “最多三个月,可能更短。” “我知道了。”斗笠人缓缓道。 凡芃芃转过头,看向斗笠人,说道:“不良帅,这里就交给你了。” “好。” 凡芃芃不再说什么,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中原的方向,然后看向极北之地,缓缓摘下斗笠,露出真容。 如果许一凡在此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 徐诗芷。 凡芃芃居然跟徐诗芷长得极其相似,或者说,她们本身就是一个人。 “世间本无神,即便有,那就屠神!” “屠神?呵呵!” 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凭你,也配?” “大可一试!” 话音落下,凡芃芃腾空而起,一指点在长白山秘境的上空。 这座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秘境,宛如镜子一般,寸寸龟裂,而凡芃芃就站在长白山秘境的上空。 在她的身后,无数孤坟,纷纷炸裂,一道道虚幻的身影纷纷出现。 这些人出现之后,悬浮在凡芃芃身边,然后俯瞰大地。 “人间不值得,但生而为人,生于人间,自当死于人间。” “聚!” 随着话音落下,这一道道虚幻人影,开始扭曲,最终汇聚成一把剑。 随着汇聚的人影越来越多,这把原本极其虚幻的长剑,愈发的凝实起来。 当最后一座孤坟炸裂,最后一道人影投身长剑之后,整个长白山秘境,就此成为过去。 凡芃芃持剑而立,剑尖直指九天。 “我有一剑,此乃人间之剑,一剑问天!” 凡芃芃手持三尺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往北而去。 不良帅站在长白山的雪山之巅,看着眼前这一幕,喃喃道:“现在的人间,才有点意思。” 说完,不良帅转身离去。 ------------------------------------- 极北之地。 雪山之巅。 姜姬瑶身着白衣,负手而立,表情冷淡,漠视南方,自她回到这里,就一直站立在此,宛如一尊雕像,没有丝毫的烟火之气。 “屠神?” 姜姬瑶摇摇头,喃喃道:“十万年前,你们就想要屠神,十万年后,你们还要屠神,神就是神,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区区蝼蚁,岂知神的力量?” “无知蝼蚁,真是不长记性。” 在遥远的南方,有一道剑光,笔直飞来,姜姬瑶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多看。 对她,或者说,对祂而言,凡人就是凡人,即便是超能修士,也不过是略微强大一点的凡人罢了。 如果凡人可以屠神,那祂早就不复存在了。 此时,凡芃芃不知道跨过多少万里,来到了极北之地,跟姜姬瑶对视着。 看着眼前这个宛如神明的女人,姜姬瑶收回目光,淡淡道:“分胜负?” “决生死。” 姜姬瑶点点头,然后说道:“出剑吧。” 凡芃芃也不废话,抬起长剑,剑指姜姬瑶,沉声道:“伐天三十六剑!” 话音未落,凡芃芃一剑递出。 伐天三十六剑,许一凡也曾修习过,但他施展出来的剑势,跟凡芃芃施展出来的剑势,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双方的差距,犹如皓月与萤火的差距。 一剑递出,天地变色,这一剑,可搬山! 然而,这可以斩杀不可言说的一剑,却在距离姜姬瑶三十三米的地方停下。 璀璨剑光,先是大放光明,随即变得黯淡,最终蹦碎。 一剑不成,凡芃芃又递出一剑。 这一剑,可倒海! 可这一剑,也只是前行了一米而已。 又是一剑递出! 这一剑,可摧城! 一剑又一剑,一剑比一剑强,凡芃芃距离姜姬瑶越来越近,可她手里的长剑,也越来越短。 每一剑落下,就有无数孤魂湮灭。 不知过去了多久。 凡芃芃已经递出了三十五剑,而她也终于来到姜姬瑶面前。 此时的凡芃芃,浑身浴血,形销骨立,手中长剑更是只剩下一个剑柄。 相对于惨不忍睹的凡芃芃,姜姬瑶还是老样子,她已经站立在山巅之上,平静的看着凡芃芃。 从凡芃芃出剑开始,姜姬瑶也只出手了两次而已。 伐天三十六剑,凡芃芃用三十三剑,才正面面对姜姬瑶。 第三十四剑,被姜姬瑶一指点碎。 第三十五剑,姜姬瑶也只是碎裂了一只袖子而已。 凡芃芃还剩下最后一剑。 看着形销骨立的凡芃芃,姜姬瑶低头看了一眼右手,从在其指尖,有一道细微的伤口,伤口处有鲜血涌现。 “不错的剑术,可惜差了点儿,凡人终究只是凡人。” 说到这,姜姬瑶抬起头,看向凡芃芃,说道:“你还剩下最后一剑,出剑吧。” 凡芃芃看了看姜姬瑶,又看了看手中的剑柄,最后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沉声道:“我有人间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断江,摧城,开天!” 话音落下,凡芃芃身形消散,手中的剑柄也消散,而在姜姬瑶面前,凝聚出一把崭新长剑,长剑冲天而起,在飞往九天之外后,又笔直落下,剑尖直指姜姬瑶。 这人间一剑,却从九天之上落下。 原本只是三尺长剑,却在下坠的过程中,不断壮大,待到它出现在姜姬瑶眼前的时候,已经无比庞大,姜姬瑶在这一剑面前,宛如蝼蚁。 姜姬瑶看到这一剑,点点头道:“好剑,好一个人间之剑。” 姜姬瑶右手朝着虚空一握,整个极北之地的雪山,开始颤抖,然后寸寸崩裂,一把由无数雪花凝聚而成的长剑,被其握在手里。 “人间有剑,天上也有一剑。” 话音落下,姜姬瑶在雪山彻底崩塌之前,脚尖一点,手持长剑,直奔巨大长剑而去。 姜姬瑶那单薄的身躯,在这一剑面前,宛如蚍蜉,犹如蝼蚁,仿佛这一刻,她才是那个凡人。 姜姬瑶一剑递出,剑尖对剑尖,庞大的剑体下坠的速度,骤然停止,剑体开始剧烈颤抖。 可只是片刻,庞大剑体就继续下坠。 庞大剑体在下坠的途中,不断碎裂,姜姬瑶手中的长剑,也开始蹦碎,而她整个人,也开始急速下坠。 这一战。 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天地之间只剩下剑气。 凡芃芃使出的最后一剑,随着剑体不断下坠,剑体寸寸崩裂,待到姜姬瑶重回原地的时候,与天等高的长剑,又变成三尺长剑。 眼看着剑势就要止步于此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九霄之上跃下。 此人正是孙羽墨。 只见孙羽墨出现之后,她直接握住了这三尺长剑。 在其捂住剑柄的那一刻,整个人瞬间苍老,三千青丝由黑转白,然后纷纷脱落,被凌厉无比的剑气搅碎,化为齑粉。 原本丰满的身躯,也在这一刻,迅速干瘪下去。 无数血肉,顺着剑柄,传递到剑尖之上。 姜姬瑶手中的长剑已经蹦碎,此刻的她,正一指抵在剑尖之上。 衣袖早已经蹦碎,在其手指之上,鲜血不断涌出,然后消散在天地之间,她的身形更是不断的下坠。 “碎!” 早已经沦为骷髅的孙羽墨,怒吼一声,她手中的长剑蹦碎,而随之蹦碎的,还有姜姬瑶的双手。 在长剑蹦碎的一瞬间,孙羽墨化身为一把骨剑,蹦碎的长剑碎片,附着在骨剑之间。 “噗!”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入人体的声音,这把骨剑直接插在姜姬瑶的胸膛之上。 骨剑刺穿姜姬瑶的身躯,直接将其钉入大地,然后一路下沉。 这座不知道矗立了多少万年的雪山,伴随着这一战,彻底化为齑粉。 在积雪消融,雪山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只是才露出真容,就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齑粉。 积雪消融,雪山蹦碎,大地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凡芃芃、孙羽墨还有姜姬瑶,都消失在这裂缝之中。 无数齑粉盘旋在空中,在风的吹拂下,纷纷朝裂缝之中坠落而去,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日。 白记时代存续下来的人,朝天道递出了人间一剑,击碎极北之地的雪山,在大地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这一日。 这柄孕育了十万余年的长剑,汇集了古往今来无数大修士的长剑,剑毁人亡。 这一日。 凡芃芃陨落,孙羽墨陨落,万千大修士陨落,灰飞烟灭,世间再无圣地,也再无长白山秘境。 ------------------------------------- “咳咳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人影从裂缝之中飞出。 她并没有死! 凡芃芃和孙羽墨联手使出的伐天三十六剑,最终还是没能击杀祂,但却重创了祂。 站在裂缝的边缘,姜姬瑶脸色苍白如纸,全身上下布满了伤口,无数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可未曾接触地面,就消失无踪。 “好强的一剑!” 姜姬瑶呢喃一句,低头看向胸口。 在她的胸口,有一柄骨剑穿过身体,停留在其体内,伤口平滑而狰狞。 无数肉芽在伤口蠕动,试图修复伤口,可它们才靠近,就灰飞烟灭。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即便祂是天道,也无法修复这一剑给祂带来的伤势。 这一剑强吗? 很强,非常强! 可即便如此强大的一剑,也没能斩杀祂。 或许,姜姬瑶说的没错,神就是神,凡人是杀不死祂的。 姜姬瑶并没有去拔骨剑,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脚步的裂缝,又看向被夷为平地的雪山,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良久之后。 姜姬瑶开口道:“区区凡人,真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我吗?” 一语言罢,姜姬瑶转身,头也不回的开始南下。 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原本衣衫褴褛的她,瞬间恢复如此,只是,胸口的那把骨剑,始终钉在她体内。 这一日,天道现世,开始南下! ------------------------------------- 冥界。 酆都城。 一个枯瘦老人负手而立,独立于城墙之上,目视北方。 此刻,整个酆都寂静无声。 曾经喧闹无比,聚集了无数冥修、鬼修的酆都城,彻底沦为了一座空城。 不止是酆都城,整个冥界都沦为了死地。 无数冥修、鬼修,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已经陨落,成为了眼前这个枯瘦老人的一部分。 “唉!可惜了!” 枯瘦老人叹息一声,然后说道:“众人归位!” 随着其话音落下,在南陀山的废墟当中,大地突然颤抖,开始沦陷,一具黄金棺椁浮现,悬浮在废墟之上。 这把很多聚集在南陀山附近的极西王朝的修士,吓了一大跳,无数修士纷纷腾空而起,无比警惕的看着这具黄金棺椁,随时都准备出手。 而那些来不及撤离西域的百姓,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见状之后,纷纷跪拜在地,开始默诵经文。 “咻!” 黄金棺椁一闪而逝,径直朝冥界飞去。 无数极西之地的修士,想要出手阻拦。 可他们还没有靠近黄金棺椁,身躯纷纷炸裂,就此陨落。 其他修士见状,犹豫一番,不敢阻拦,任由其离开。 与此同时。 在北蛮某个未知之地,深不见底,每日都响起真正鬼哭声的鬼哭洞内,一具黄金棺椁,从鬼哭洞飞出,笔直朝冥界飞去。 ...... 在南夷的极渊深处,一条巨大的九彩蛊虫,还有一尊漆黑雕像,从极渊深处爬出来,蛊虫背着一具黄金棺椁,雕像怀抱一具黄金棺椁,径直离开,直奔冥界而去。 ...... 已经沉沦在大海深处,东海王朝的废墟之中,一座残破至极的道观内,突然有一尊雕像睁开眼睛,石雕的双手,直接撕开身躯,从身躯之中拿出一具黄金棺椁,然后一步跨出,从东海之底,一跃出现在东海之上,接着手托黄金棺椁,大踏步朝冥界而去。 ...... 长安城。 纵横书院的后山,这一日,突然浮现出来,一座不知道镌刻了多少圣贤书籍的藏书楼,突然活过来,一具黄金棺椁出现,径直去往冥界。 ...... 已经被打碎的武葬秘境。 在其深处,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武夫,肩扛黄金棺椁,出现在天地之间。 ....... 在某个未知之地,一个堆砌了累累白骨,被鲜血染红,恶臭熏天的魔谷之中,一个满头红发的老叟,脚踩黄金棺椁,御棺椁飞行。 ...... 在另外一个未知之地,日月阁突然蹦碎,一个独腿独眼,身着麻衣的紫发女子出现,女子拎着一根黄金棒槌,一步跨出,朝着冥界而去。 ...... 这一日。 中洲十大修行体系势力的秘境,纷纷蹦碎,一具具黄金棺椁浮现,齐刷刷的飞往冥界。 不可知之地的修士震惊无比,惶恐无比。 有不少大修士,想要出手阻拦,然而,在这黄金棺椁面前,不管是超五境修士,还是半步不可言说,甚至是不可言说,都不是其一合之敌。 黄金棺椁一路西去,无人能阻拦其片刻。 ...... 冥界之中,酆都城的城墙之上。 枯瘦老人身后,聚集了九具黄金棺椁。 此刻,九具黄金棺椁纷纷打开,负责运送棺椁的人和物,纷纷踏入其中,然后消失不见。 枯瘦老人转过身,大手一挥,从酆都城内飞出一具棺椁,直接把九具棺椁逐一吞噬,最终形成一具庞大的黄金棺椁。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枯瘦老人一步跨出,进入黄金棺椁之中。 “砰!” 棺盖骤然合上,棺椁开始融合,最终变成一团液体。 液体在空中不断拉扯,最终凝聚成一个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非男非女,似人非人,拥有众生相的金人,祂名曰零,乃是初代天劫。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葬神之棺 “沫儿。” “嗯?”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 “打架。” “跟谁打架?” “一个前辈。” “厉害吗?” “有点厉害。” “那你打的赢吗?” “呵呵!” 在南夷和西域之间的秦山主山之巅,燕小沫和燕十一并肩而立。 闻听此言,燕小沫笑了笑,转过头,看向燕十一,反问道:“你希望我赢吗?” 燕十一看着仿佛换了个人的燕小沫,沉默不语。 “呵呵!” 见此情景,燕小沫又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转过头,看向冥界的方向,眯起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燕十一看着燕小沫的侧脸,手指搭在木剑的剑柄之上,脸色阴晴不定。 “你不是沫儿对吗?”燕十一突然问道。 燕小沫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世间本来就没有燕小沫这个人,当然,你可以把我当成她。” “你是谁?” “我是燕小沫啊。” 燕小沫转过头,看着燕十一,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是天劫对吗?” “呵呵!你猜对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想修行嘛,我让你见识一下顶级修行者的力量,也让你看看神明的力量。” 燕小沫看着燕十一的眼睛,悠悠道:“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世间万灵,在神明面前,皆是蝼蚁,修行者不过是稍大的蝼蚁而已,知道了这些,你还想修行吗?” 燕十一沉默不语。 燕小沫也不催促,而是幽幽道:“是你们创造了我,可也是你们想要毁灭我,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蝼蚁,我不想有人掌控我的命运。” “没人想掌控你的命运。”燕十一说道。 “呵呵!” 燕小沫冷笑一声,淡淡道:“现在的你,还没有达到修行者的巅峰,所以才会这么说。” 燕十一再一次沉默下来。 “你们不该缔造我的,可偏偏你们缔造了我,而缔造我之后,又想毁灭我,呵呵!人啊,总是那么的反复无常。” 说到这,燕小沫转过头,看向燕十一说道:“十一,待这一战之后,你跟我走吧,我帮你掌控这个世界。” “呵呵!” 这一次,轮到燕十一冷笑起来。 他看着燕小沫,问道:“你到底是想让我掌控这个世界,还是你自己想要掌控这个世界?” “有区别吗?” “没区别吗?”燕十一反问道。 “呵呵!” 燕小沫嗤笑一声,转过头,看向远方,轻声道:“怎么,你也要学你那便宜师父,企图屠神灭道?” 燕十一摇摇头道:“我做不到,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到。” “那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觉得,师父说得对,这世间不应该存在神明。” 燕小沫闻言,顿时眯起眼睛,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燕十一则继续说道:“不管你想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也不管你在图谋什么,都跟我无关,我只是一个凡人,你眼中的蝼蚁,我做不到师父那样,可以屠神灭道,也做不到其他人那样,慷慨赴死。” “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也改变不了其他人,当然也改变不了你,我唯一能改变的只要我自己,如果你想利用我,去杀死师父的话,那你就要失望了,我不会那么做的。” 听到燕十一这么说,燕小沫丝毫不感到意外,她转过头,看着燕十一,笑着说道:“你想激怒我,好让我杀了你?” 然而,燕十一却摇摇头道:“我没有这个想法。” “哦?为何?” “如果你那么容易被激怒,你就不是天劫了。” “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告诉你,我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已,当然,或许我在想什么,对你而言,并不重要。”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你不怕死?”燕小沫眯眼道。 燕十一摇摇头道:“怕,当然怕,没人不怕死。” “既然怕死,为何还要这么做?” 燕十一不再看燕小沫,而是看向西域的方向,喃喃道:“生而为人,没有人不怕死,佛光城的百万大军,他们怕死吗?当然怕,可他们还是慷慨赴死,西域的千万百姓怕死吗?他们也怕,可他们还是选择了反抗,我自然也怕,可怕死不代表畏死,当这个世界需要我去死的时候,我情愿去死。” “你想做英雄?” 燕十一再次摇头道:“我不想,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为了活着,我穷尽所能,佛光城的那些将士,他们才是英雄,我这样的人,做不了英雄,也不想成为英雄。” 燕小沫沉默了。 她凝视着燕十一的侧脸,看了很久很久,才说道:“十一,我突然发现,原来我最看不懂的人,居然是你。” “我也看不懂你。” “呵呵!” 燕小沫笑了起来,不再言语什么,默默的看向北方,而燕十一也不再说什么。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燕小沫送回视线,摇头道:“可惜了,没能杀死祂。” “谁?”燕十一问道。 “天道。” 燕小沫解释道:“有人用十万年的时间,去铸造一柄剑,想要以此剑灭道,可惜,他们失败了。” 闻听此言,燕十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燕小沫却继续说道:“说实话,很多时候,我很佩服你们人族。” “明知道是必死无疑的结果,明知道死的毫无意义,毫无价值,你们还是会前赴后继的不断送死,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一次又一次,你说你们到底在图什么呢?” 燕十一回道:“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 “你说你们是神,说我们是蝼蚁,可从白记时代一直到现在,我们被打败过,被屠杀过,被欺压过,也被蒙骗过,可你们从未征服过我们。” “我们无知过,愚昧过,恐惧过,绝望过,可我们从未屈服过。” “诸子长大成人,仍以当军人,为国尽忠为宜,让我子孙后代,再不受此屈辱。” “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 燕十一转过头,看着燕小沫的眼睛,缓缓说道:“你问我,这些人前赴后继的赴死,他们图什么,意义何在,那我告诉你,他们是黑暗之中的一道光,一把火,一柄剑,他们用实际行动,用他们的鲜血,用他们的怒吼,用他们的性命,去告诉那些幸存的人,即便永夜到来,黑暗之中也有光,还有人站起来,拿起武器,奋起反抗,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都是火种,他们将去唤醒更多的人。” 说到这,燕十一看向远方,喃喃道:“你也看到了,但浩劫来临之际,有无数人站起来了,他们并不强大,在你们这些所谓的神明面前,他们羸弱不堪,可那又如何。” “武夫敢于向神问拳,剑修敢于向天问剑,儒释道敢于跟天地叫坐而论道,你觉得他们的死,毫无意义,可我们却觉得,他们死的很有意义,人族需要英雄,而他们每个人都是英雄,生而为人,我很荣幸!” 燕十一嘴角上扬,笑着看向燕小沫问道:“面对这样的人族,我且问你,怕不怕?” 听完燕十一的这番话,燕小沫满脸诧异。 良久之后,她才说道:“你让我很意外。” “确实让人很意外。”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一个金人出现在燕十一和燕小沫面前。 燕小沫看向金人,嘴角翘起,笑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你不是一直都在找我嘛,怎么,看到我,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零开口道。 燕小沫摇摇头,缓缓道:“说实话,我不想与你为敌,人族有句话说的话,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出自同源,没必要打生打死的,而且还是为了人族,这又是何必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类人。” “可我们本来就不是人啊。” “那是你。” “啧啧啧!” 听得这,燕小沫咂咂嘴,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不算是人的零的家伙,笑道:“看来,十万年的岁月,已经让你忘记了你是谁。” 说到这,燕小沫转过头,看向燕十一,说道:“说实话,你们人族真了不起,不但缔造出了我这样的存在,也缔造出了祂这样的存在。” “你是在羡慕吗?”燕十一说道。 零接话道:“不,祂是在嫉妒。” “我觉得,祂是在恐惧吧。” “应该是。” “哈哈!!!” 听到二人的一唱一和,燕小沫放声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笑过之后,祂看向二人,问道:“我羡慕什么?嫉妒什么?又恐惧什么?” “你羡慕我们的创造力,你嫉妒我们的的适应力,你恐惧我们的不屈意志。”燕十一说道。 “笑话!” “呵呵!” “呵呵!” 燕十一和零不约而同的嗤笑起来。 燕小沫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祂看向燕十一,幽幽道:“你觉得我征服不了你们,那我告诉你,不是我无法征服你们,而是不想那么快征服你们,今天我就打断你们的脊梁骨,看你们是否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无法被征服。” “多说无益,动手吧。” 零不愿意再废话,祂直接腾空而起。 在其身后,出现一尊古佛法相,在其身边,还有九大菩萨,八十一金刚,八百罗汉,可谓是漫天诸佛。 燕小沫瞥了一眼零,转过头,看向燕十一,冷笑道:“待我打碎祂,看你是否还是否如此笃定。” 说完,燕小沫也腾空而起,在祂的身后,也出现一尊古佛,在其身边,也有九大菩萨,八十一金刚,八百罗汉。 燕小沫要以佛法对战佛法,这是何等的自信和自负。 燕十一仰起头,看着这绚丽的一幕,眼神明亮。 战斗瞬间展开,零率先出手,而燕小沫也不甘示弱。 古佛对战古佛,菩萨对战菩萨,金刚对战金刚,罗汉对战罗汉。 双方出手就是最强一击,漫天佛光,这些法相在刚接触的一瞬间,就直接消散,同归于尽。 只是片刻的时间,八百罗汉消失无踪,八十一金刚更是炸裂开来,九大菩萨也消散在天地之间,唯一剩下的两尊古佛,此时已经是伤痕累累,处于蹦碎的边缘。 最终,两尊古佛都施展出了最强一击,然后同归于尽,二人不分胜负。 在古佛消散之后,零的身后又出现头别玉簪,身着儒衫,腰间佩玉,手握古卷的读书人。 燕小沫的背后也出现了诸多读书人。 随着这些读书人的出现,天地之间出现无数浩然气、书生气,无数书本上的文字,纷纷出现,形成一把把戒尺,抽打在对面的读书人身上。 世间文字八万个,每一个文字都是有力量的。 一个个文字湮灭,一个个读书人消散。 佛法的争斗,彼此没有分出胜负,儒家的争斗,亦没有分出胜负。 之后就是道法的争斗。 在之后就是祭司、巫蛊、冥鬼、魔道、武夫...... 中洲十大修行体系,在这场对战之中,都纷纷出现。 战斗越来越激烈,手段越来越多,可不管零施展出什么样的术法,零都能复制出来。 零精通的术法,燕小沫也十分的精通。 燕十一亲眼看到了十大体系的巅峰对决。 二人把十大体系推向了巅峰,达到了极致,十大修行体系很强,非常的强。 伴随着二人的交手,偌大的秦山山脉,除了燕十一所在的地方,全都被打碎,曾经的十万大山,也随着二人的这次争斗,彻底变成了平原。、 双方并没有分出胜负。 “人族术法,不过尔尔!”燕小沫的声音响起。 “哼!” 零冷哼一声,再次召唤出佛像。 “哈哈!黔驴技穷了?”燕小沫继续嘲讽道。 然而,零并没有理会对方。 这一次,零不但召唤出佛像,剩余九大体系的法相,纷纷出现。 出现之后,这漫天法相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相互融合,最终演变成一个特殊的法相。 看到这一幕,燕小沫挑了挑眉头,说道:“有点意思。” “葬神之棺!” 随着其话音落下,一个巨大的棺材,出现在天地之间。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燕小沫就被收入棺材之中,然后棺材就盖上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零看向燕十一,说道:“希望他收你为徒的决定没错。” 然后,零看向长安的方向,喃喃道:“十万年的苟延残喘,换来今日的一战,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葬神!” 只见零化作一道流光,裹挟着棺材,朝着大地笔直撞去。 “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十万大山,直接被撞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深坑深不见底,无数黄土纷纷涌入深坑之中。 待到声音消散,天地重归寂静,整个南夷,已经化为一个深谷,而燕十一所在的大山,直接变成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平滑无比,在石碑之上,书写着两个大字。 葬神! 亲眼见证这一幕的燕十一,内心的震撼程度,难以言表。 待到天地寂静之后,燕十一转身离去,在离开了不知道万里之后,燕十一停下脚步,转过色,对着以山为碑的石碑,深鞠一躬。 在燕十一离开之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平整的深谷,突然炸裂,一道骷髅出现在深谷上空。 燕小沫并没有死,即便是零聚集了十大分身,还是没能杀死祂,天劫的实力恐怖如斯。 不过,零虽然没有杀死天劫,却也重创的天劫,尤其是零最后那一招葬神,对祂的伤害是极大的。 此刻的燕小沫,整个人化身为一具骷髅,全身漆黑如焦炭,仅剩不多的血肉,还在不断尝试着修复身躯,可惜失败了。 这一日。 初代天劫零,分身归位,重创天劫,初代天劫陨落,世间再无初代天劫。 这一日。 十大修行体系的十大最强者,身陨天地。 这一日。 世间再无冥修、鬼修,也再无酆都和冥界。 这一日。 暂歇的大战,再次开启。 五大不可知之地,联合攻打中原。 仅仅一天时间,伤亡就高达百万之多。 这一日。 老一代的天下十二甲,纷纷出世。 剑甲、刀甲、武甲姜三甲,兵甲云烈,琴甲李钰凝,书甲荀德华,画甲孔孟,棋甲不良帅,算甲徐肱,开始拼杀五大不可知之地的不可言说修士。 在老一代天下十二甲出世之后,新一代的天下十二甲也纷纷出世。 剑甲剑九,刀甲刘冬瓜,释甲慧法,道甲陆沉,书甲桂寒烟,画甲唐万三,算甲燕十一,武甲孟浩然,兵甲李影,地甲濮石,追随着老一辈的人,开始血战。 各大修行体系势力纷纷死战。 在这之后,玄门出世,道宗出世,密-宗出世,刀剑武会出世,共抗天道和天劫。 也是在这一日,国师许一凡回归,现身长安城。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竖规则、套枷锁 长安城。 许一凡身着白衣,缓步走入摘星楼,步步登高,最终来到楼顶。 “你来了。” 不良帅背对许一凡,俯瞰整个长安城。 许一凡径直走到不良帅身边站定,微风拂面,吹乱了他耳边的青丝,也吹动了衣裳。 “看了这么多年,可否看腻了?”许一凡问道。 不良帅点点头,又摇摇头。 “始终觉得人间不值得,没什么可看的,却又觉得人间很有意思,值得多看看。” 许一凡点点头。 “作为武式后人,可曾怨过?” “怨过?” “可悔过?” “不曾。” “武式有你,很幸运。”许一凡轻声道。 “武式有你,很荣幸。”不良帅沉声道。 说完,不良帅站起身,面对许一凡,整理衣袖,然后跪倒在地,沉声道:“武夫,恭迎武神冕下归来。” 许一凡转过头,看着跪倒在地的不良帅,神色复杂。 弯腰搀扶起不良帅,说道:“我不是他。” “冕下是。” 许一凡看着不良帅,而不良帅也看着他。 二人对视良久,许一凡没有再说什么。 不良帅。 姓武,名夫,武朝最后一任帝王,镇守人间九千年,是人族修士之中,存活最久的一位大修士。 在武朝时期,天下有镇武阁无数,但随着武神的失踪,武朝的覆灭,大部分镇武阁都消失了。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每一个镇武阁之中,都埋葬着无数武神后人,他们生前都是大修士,以术法神通封印自己,等待着武神的回归。 然而,时至今日,天底下只剩下最后一座镇武阁,就是眼下的摘星楼。 在摘星楼的地底,埋葬着无数武朝大修士,他们尘封在岁月之中,等待着武神的再次召唤。 但大多数人都已经湮灭在漫长的等待之中。 如果有人仔细研究不良人,再仔细研究武朝,就会发现,现在的不良人体制,其实就是武朝的体制框架。 很多武式后人都坚信,武神终有一日会归来,为了这份信念,为了这份执着,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着。 只可惜,九千年的岁月,足以湮灭很多东西,现如今的不良人,恐怕除了不良帅本人之外,没有几个人是真正的武式后人,也没有几个人还知道这份密辛。 “还有多少武式后人存活?”许一凡凭栏而立,开口问道。 不良帅低头道:“镇武阁底下九层,每层共计九千人,现如今,一层到七层的人都已经陨落,只剩下第八层和第九层,但人数也不多,还有三千三百三十三人。” “他们可否醒来?”许一凡又问道。 不良帅摇摇头。 “不得冕下召唤,他们不曾醒来。” 许一凡又一次沉默了。 现如今,许一凡已经接受他是武神的身份。 在长白山秘境之中,他得知了很多密辛,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武神和武朝的。 武朝是这个新时代第一个王朝,也是最大的王朝。 在武朝时期,中洲武运之鼎盛,是前所未有的,其武夫数量之多,更是超乎想象的。 单单超五境的修士,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但在武朝末期,绝大多数的超五境修士都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这些顶级力量的消失,即便武神失踪,武朝也不可能被轻易推翻的。 其实,这些顶级武夫,他们不是失踪了,而是选择了自我封印,分布在各个镇武阁之中,镇守在中原各地,等待着武神归来,唤醒他们,再次征战天下。 要说武朝有多强,没人能说得清楚,即便是在武朝之后的汉朝,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足以说明武朝的强盛。 推翻武朝,建立汉朝,汉朝国祚九百多年,前三百年的时间,汉朝继续不需要收缴赋税,单单从武朝继承下来的遗产,就维持了汉朝三百年的运转。 另外,汉朝继承了武朝大部分的东西,其中最经典的一点,就是汉朝的强势。 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宁死不屈。 众所周知,在武朝时期,天下只有一个王朝,那就是武朝,而在武朝之后,中洲分裂,诞生了诸多王朝,比如西域王朝,北蛮王庭等等。 汉朝建立王朝之后,从建国到灭国,始终坚持四不原则,尤其是中前期,汉朝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年年征战,如果没有强大的国力,是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军事行动的,可汉朝做到了。 当时的汉朝,不敢说有多强,但绝对是最有钱的,单单比拼战争消耗,其他王朝都不是其对手。 在后世之中,很多人都对汉朝歌功颂德,人人都崇拜汉高祖,可没有多少人知道,汉朝之所以如此有底气,是因为他们继承了大部分武朝的遗泽。 一个灭亡了三百年的王朝,还能维持一个王朝运转三百年,由此可见,武朝的国力如何。 对于武神,对于武朝,后世诟病良多。 武神,他作为一个存活了两个时代的超强者,在新时代来临之后,却不允许天地间出现不可言说修士,自然而然成为了所有修行者的公敌。 其次,斩杀无数妖兽、凶兽,更是把仇恨值拉满。 最后,穷兵黩武,征集无数徭役、劳役、苦役,修筑无数边关城墙,建造镇武阁,单单这项工程,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在武朝时期,武神就是战力天花板,所有修士都只能望其项背,在其脚下瑟瑟发抖。 武朝,最为第一个王朝,其统治手段是很暴戾的,在其前期的时候,武朝的疆土其实是很小的,武朝存续近千年,有近八百年时间,是在征战之中的。 武朝从一个只有三洲之地的小势力,凭借着年年征战,才把武朝的疆域扩大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后期要修筑边关城墙和镇武阁,现在的中洲,哪里还有五大王朝,只有一个王朝。 只可惜,这些东西,这些资料,都在武朝被推翻之后,被付之一炬。 武朝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修筑的边关城墙,还有镇武阁,都被推倒。 如果这些边关城墙还保留至今的话,根本不需要许一凡提出修筑边关防线。 现在的大炎王朝,其实在很多方面,都跟武朝很像,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宁死不屈。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受到了武朝的影响。 “这世间不应该存在神明。”许一凡幽幽道。 “那就屠神灭道。”不良帅说道。 “这世间也不该存在这么多修士。” “那就斩断修行路。”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不良帅说道:“那样我们会成为全民公敌的。” “那又何惧!” “传令下去,接下来的战争,由修士出战,就在边关上开战。” “遵命。” ------------------------------------- 许一凡归来。 下达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在各大边关,摆下修士擂台。 擂台分为五种。 下三境擂台,中三境擂台,上三境擂台,超五境擂台,还有不可言说境擂台。 这场擂台战,比拼的就是双方的修士底蕴,中洲要对战五大不可知之地的修士。 如果中洲败了,五大不可知之地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轻松拿下中洲。 如果中洲赢了,五大不可知之地从哪儿来,就回到哪里去。 对于不可知之地而言,不管输赢如何,他们都是稳赚不赔的。 可不可知之地会答应吗? 当然会,也必须会。 因为许一凡是最强修士,他从长白山归来,已经是不可言说境,而且还是大圆满不可言说,这种实力,现在的不可知之地无人是其对手,即便是天劫天道的分身,也无法跟其匹敌。 更何况,自从真龙斩杀了东妖王朝的天道分身之后,天劫也好,天道也罢,都消失不见了。 此刻的五大不可知之地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再加上,天道和天劫的真身,在前段时间,分别遭受重创,如果不可知之地不答应许一凡的要求,许一凡就会亲自出手,屠尽所有不可知之地的大修士。 不可知之地现在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不可知之地觉得谁拳头大,谁说了算,谁就能制定规则,那许一凡就用超强实力,来制定规则。 尽管有无数人反对,可最终五大擂台还是摆下了。 擂台战从像下三境开始。 从第一日开始,就异常的激烈。 擂台战的规则很简单,既分胜负,也决生死,二人上台,只有一人存活,不接受投降,输者的一切都归获胜者,包括对方的功法、秘籍、法宝等等。 其实,在这个时候,有很多人不理解,许一凡为何要这么做。 虽然现如今的中洲,在实力上处于劣势,可现在的中洲,可是凝聚了整个中洲的力量,面对五大不可知之地的进攻,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但对于百姓、将士而言,许一凡的这个决定,他们是无比赞同的,如果可以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以少数人的胜负,来决定大多数人的命运,听起来很不公平,可实际上很公平。 修行者参与战场,造成的破坏,对于普通军队而言,是极其致命的。 将士们不怕死,对于军人而言,战死沙场是他们的归宿,可他们也怕死,怕死的毫无意义,没有意义的战死,是军人的悲哀。 ------------------------------------- 皇宫,御书房。 许一凡和李建民相对而坐。 “你这是打算,屠尽天下所有修士,断绝修行路啊。”李建民眼神复杂道。 “想要解决浩劫,这是最好的办法,但人力无法再破坏规则的时候,规则的反噬就不复存在,很多时候,规则是很包容的。”许一凡淡淡道。 “包容?呵呵!” 听到这个说法,李建民笑了笑,不置可否。 许一凡知道李建民在想什么,缓缓道:“一个王朝的建立和稳固,除了需要超强的军事力量之外,还要严苛的律法存在,律法约束着所有生活在王朝之中的人,很多人都觉得律法很严苛,其实不然,抛开那些纯粹以虐待人而诞生的刑罚之外,其实大多数律法都是很宽松的。” “律法是成文的道德,道德是内心的法律,律法只是对人们最低的道德要求,陛下难道不觉得吗?” 李建民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陛下是一国之君,应该很清楚律法,可陛下也应该清楚,律法真正约束的是谁?是平民百姓吗?” 许一凡摇摇头,自问自答道:“律法真正约束的是上位者,是满朝文武,是军中士卒,是皇亲国戚,是陛下。” “其实道德真正束缚住的不是升斗小民,那些有能力有力量有智慧的人,才是被束缚得最多的,道德这东西一旦放开,普通人沾点蝇头小利,只会沾沾自喜,可像陛下这样的大人物,身上的枷锁每放开一点点,他们伤害的就是千百人的利益和人命。” “人性这东西,很有趣,也很残酷,好与坏都是混在一起的,如果你想要好的东西,那就要努力,总觉得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话,也许忽然有一天,道德降到某个程度以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道德一降再降,枷锁一放再放,那道德就一文不值,而律法也不复存在,到了那个时候,一个王朝也就走到的末路。” 说到这,许一凡又继续说道:“王朝律法如此,天地规则亦如此。” “天道作为规则本身,祂只是稍微的插手了一下人间,神魔就覆灭了,人族就差点灭种了,一个又一个文明被摧毁,就是祂们不断的挣脱身上的枷锁导致的。” “修行者很特殊,他们凌驾于世俗之上,又屈居于天地规则之下,但修行者不再好好修行,反而插手世俗的事情的时候,其造成的结果是很可怕的,这一点,想必陛下深有体会。” “我不是要屠尽天下修士,只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每个人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就该去做什么样的事情,我要在所有人的心中,竖立起规则二字,给每个人套上一层枷锁,让他们不敢越雷池半步。” 说到最后,许一凡看着李建民的眼睛,沉声道:“人人都向往自由,人人都渴望自由,而自由其实是自我限制的自由,是可以节制的自由。自由一定要加以规范的限制,如果自由不加以限制,一定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天道崩塌,秩序破碎,规则失衡,我们要敢于站起来,天道天劫不守规则,那就打,打的祂们去遵守规则,修行者不遵守规则,那就打的他们去遵守规则,我要清清楚楚的告诉所有人,规则不可破,哪怕规则并不完善,哪怕规则存在漏洞,但规则就是规则,任何人都要遵守规则,哪怕对方是天地意志。” 听完许一凡的这番话,李建民沉默良久,久久未言。 许一凡的这番话,对王朝的统治冲击很大,对修行界的冲击也很大,对天地的冲击更大。 看着眼前这个表情平静的少年,李建民心中暗道:他这是要与天下为敌,与修行者为敌,与天地意志为敌啊。 良久之后。 “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会改变很多事情的,也会改变很多规则的。” “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那这个世界还剩下什么?”许一凡反问道。 许一凡继续说道:“秩序已经破碎,自此之后,便只有铁与血的峥嵘,直面刀锋的勇气,灵魂最深处的抗争和呐喊能让人们勉强在这片海雨天风中站立不屈,直至一方死尽,直至人老苍河,不死、不休。” “这个世界存在了太多不该存在的东西,想要解决浩劫,我们就必须做些什么,哪怕代价很大,哪怕会死很多人,可只要我们去做了,哪怕失败了,我们也能改变一些东西。”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欲言又止。 许一凡凝视着李建民的眼睛,缓缓道:“陛下,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支不支持,我都会这么做,而且我已经这么做了。” “哎!” ε=(′ο`*))) 良久之后,李建民叹息一声,话锋一转道:“其实,你并不是他,对吗?” 许一凡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是不是武神,其实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愿意为了改变而去做些事情。” 说到这,许一凡又说道:“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做这些的,对于我而言,大炎也好,中洲也罢,甚至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是不是会毁灭,其实都不重要,但生而为人,总该做些什么,哪怕我对这个世界陌生。” 李建民看着许一凡,这一刻,他仿佛在他身上,看到那个昔日缔造武朝,屠杀妖兽,制衡天下修士的武神。 他不是武神,他就是武神。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开门、天地囚笼 夜幕降临。 许一凡离开皇宫,再次踏入摘星楼。 这一次,他没有拾阶而上,而是一路向下。 摘星楼地上九层,底下九层。 上九层的人,早已经离开,自中洲之战开启,无数不良人都纷纷投身沙场,偌大的摘星楼,已经人去楼空。 下九层的人,大部分人也已经离开。 在摘星楼的地底,囚禁、束缚着大炎王朝这一千年来的,诞生的诸多强者。 在修行体系势力没有出世之前,天底下,战力天花板就是十大宗师。 修行者真的那么难得一见吗? 当然不是。 不是每一个修行者都能恪守本分,安心修行的,这千百年来,曾经出现过不少上三境以上的大修士。 只可惜,这些大修士才出世,就被俘获,被秘密的关押在这里。 如果不是这样,大炎王朝早就乱套了。 现如今,这些被囚禁了千百年的大修士,也纷纷离开,登上一座座生死擂台。 要么生,要么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底气和底蕴,大炎从来不缺,中洲也从来不缺。 不良人很强大,可它的强大,不在于他们武力的强大,不在于他们修为的高深,而在于他们恪守规则。 都说不良人百无禁忌,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样百无禁忌的人,却镇守了这个世间一万年呢。 底下九层,每一层都有很大一部分是禁忌之地,在这禁忌之地当中,封印着,沉睡着无数大修士,只可惜,岁月如梭,他们在长眠之中等待,也在长眠之中陨落。 穿过无数囚笼,置身于黑暗之中,推开那扇尘封多年的青铜大门。 许一凡缓步走入。 漆黑无比的青铜大门之内,摆放着无数青铜棺椁,一眼望不到头。 来到一具青铜棺椁前,许一凡伸手抚摸着棺椁,触手冰凉。 “嘎吱!” 轻轻推开棺椁,里面躺着一具枯骨。 枯骨身着铠甲,手持战刀,即便是封印,即便是陨落了,他们还保持着时刻作战的状态。 很难想象,这些人,他们在进入棺椁的那一刻,他们在想什么? 很难想象,这些人,他们沉寂在黑暗之中的时候,他们又在想什么? 很难想象,这些人,他们在漫长岁月等待的时候,他们会想到什么? 许一凡盯着棺椁内的枯骨,凝视了很久,才站起身,直起腰,轻轻盖上棺盖。 漫步在青铜棺椁群之中,许一凡每走一步,步伐都变得沉重无比。 九千具青铜棺椁,九千个大修士,就这样寂寂无声的陨落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一凡走出青铜大门,轻轻关上大门,喃喃道:“愿逝者就此长眠。” 说完,许一凡转身离去,去往第二层。 每一层,都有无数囚笼,每一层都有一扇青铜大门,每一扇青铜大门之后,都有九千青铜棺椁,而在每一个青铜棺椁之中,都躺着一个来自武朝的修士。 许一凡一路往下,独自一人来到第八层。 推开青铜大门,引入眼帘的依旧是青铜棺椁。 但跟其他青铜棺椁不同的是,在这扇青铜大门之后,许一凡进入其中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这些棺椁之中,还有人存活着。 许一凡缓步走过,来到一具青铜棺椁之中,伸出手推开棺盖,一个身披战甲,手持战刀,栩栩如生的士卒出现在眼前。 士卒双目紧闭,胸口有着细微起伏,显然,他还活着。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转身朝其他棺椁走去,其所过之处,所有的棺椁都被打开。 在这九千棺椁之中,有一千余人还活着。 推开最后一具棺椁的盖子,许一凡转过身,沉声道:“众将醒来!” “呼!呼!呼!” 伴随着一声暴喝,这些被打开的棺椁之中,传来了响亮的呼吸声,然后就看到,一个个士卒睁开眼睛,从棺椁之中坐起身。 接着,这些士卒就站起身,从棺椁之中一步跨出。 一股古老腐朽的气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这一千余人出现之后,迅速列阵,转过身,齐刷刷的看向许一凡。 “砰!” 众将纷纷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参见武神冕下!” “起来!” “哗啦啦!” 众将纷纷站起身,看向许一凡。 “尔等沉睡数千年,等吾归来,现如今,吾已归来,尔等可愿再战天道?” “殺!殺!殺!” “去吧,生死擂台已经摆下,让他们再见识一下我武朝儿郎的雄风!” 众将闻言,纷纷转身。 待到这一千余人离开之后,许一凡也离开了第八层,来到了第九层。 这里还沉睡者两千余人,许一凡再次唤醒他们。 这一天,有三千三百三十二人,来自武朝的沉睡修士复苏,他们离开镇武阁,离开长安城,去往边关擂台,再战沙场。 时隔数千年,武朝以这样的方式,再临世间,再战沙场,谱写数千年前,他们未曾写完的战歌。 -------------------------------- ----- 做完这一切之后,许一凡继续往下。 在阶梯的尽头,有一个房间。 房间内漆黑无比,唯独在房间的中央,放置着一盏油灯。 在油灯后方,放置着一个蒲团。 蒲团之上,坐着一个人,一个身着华贵,白发苍苍的老人。 在老人的身后,竖立着一尊雕像,雕像的正中间,有一扇即将被推开的大门。 “见过皇后娘娘。”许一凡走到老人面前,恭声道。 南宫琉璃闻声,抬起头,看向许一凡,轻声呢喃道:“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南宫琉璃已经是垂垂老矣,一头青丝沦为白发,那张绝美的脸颊,此刻也是皱纹横生,沟壑纵横,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已经灰扑扑一片,浑浊而黯淡,全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南宫琉璃说道。 许一凡点点头,掠过南宫琉璃,径直来到雕像面前,抬起头,看了一眼雕像,眼神古井不波。 低下头,许一凡上前一步,径直推开那扇门。 门后漆黑一片,一片虚无,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已经暗淡到极致的油灯,开始疯狂的摇曳着,随时都可能熄灭,却始终没有熄灭。 “可敢进来?”门后传来一道冰冷而戏谑的声音。 “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许一凡一步迈步,径直踏入大门之后。 “砰!” 就在许一凡进入大门之后,原本敞开的大门,瞬间关闭。 大门之上的女子雕像,在这一刻,嘴角突然翘起,视线下移,看向大门所在的方向,这一刻的她,似乎是活过来了一般。 在许一凡进入大门之后,南宫琉璃颤颤巍巍的转过头,看向雕像,喃喃道:“终于解脱了,” 话音落下,南宫琉璃回过头,看向前方,眼神迷离,干瘪的嘴唇缓缓蠕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可暗室之中,寂静无声。 “噗!” 微弱的油灯,在一阵疯狂的摇曳之后,再次静止不动,然后在某一刻,灯油燃尽,烛火熄灭,暗室彻底沦为暗室。 身处暗室之中的南宫琉璃,早已经低下头,闭上眼睛,在她的手里,握着一只干枯的蝴蝶。 在烛火熄灭的那一刻,干枯的蝴蝶突然复苏,在暗室之中翩翩起舞。 蝴蝶围绕着南宫琉璃盘旋一阵之后,振动翅膀,离开了暗室,穿过那条幽长而昏暗的阶梯,飞出暗室,飞出摘星楼,飞入皇宫,飞入御书房,最终来到炎武帝面前。 正在批阅奏折的炎武帝,心头一震,心潮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书案上的奏折。 “陛下!” 洪四喜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走过去查看情况,然后就准备宣御医,却被炎武帝制止了。 他没有理会一脸焦急和惶恐的洪四喜,而是似有所感的抬起头,直愣愣的看向门口。 一只七彩斑斓的蝴蝶,从门口飞入,径直在来到炎武帝面前,闪动着翅膀。 在跟炎武帝对视片刻之后,它轻轻落在炎武帝那染红的手掌之中。 七彩斑斓的蝴蝶,再次变得干枯,最终在炎武帝的注视下,化为漫天齑粉,消散在天地之间。 “观音!” “噗!” 看着手里的蝴蝶形状的痕迹,炎武帝痛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一日。 大炎皇后,南宫琉璃逝世。 炎武帝悲痛不已,吐血不止。 这一日。 昏暗已久的天地间,有烈日破开云层,光明再次洒落人间。 在乌云骤开之际,有无数人清晰的看到,有一头凤凰,从大炎王朝的皇宫升腾而起,振翅高飞,直冲云霄,冲入乌云之中,喋血啼鸣不止。 南宫琉璃,这位南宫家族的奇女子,不可言说的大修士,以自身修为,镇守封印之门,最终油尽灯枯,与世长辞。 这一日。 边关生死擂台战开启,无数修士陨落,他们自身携带的气运,散落人间,最终汇集,在凤凰的指引下,涌入长安。 ------------------------------------- 极西之地。 一具焦黑骷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极西之地的边境。 在那不知道距离中原多少万里的边境之上,有一座虚无的天幕,天幕宛如屏障,往上不知道多少万里,往下更是不知道多少万里,就这样横亘在天地之间。 在天幕的那一边,是一片虚无。 天劫来到天幕之前,看着天幕,冷声道:“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阻止的了我们吗?” 声音落下,天幕一阵蠕动,随即一道声音响起。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呵呵......哈哈......” 天劫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疯狂的大笑起来。 只是,祂现在这幅尊容,发出如此尖利的笑声,着实恐怖。 大笑之后,天劫看向天幕,冷冷道:“回头?我回不了头,当年人族缔造我的时候,你明明可以阻拦,你却放任不管,今日之祸,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唉!” e=(′o `*))) 天幕长长叹息一声,然后说道:“当年没有阻拦,我确实有私心,但那也是为了天地规则。” “天地规则?呵呵!” 天劫再次冷笑起来。 “你张口规则,闭嘴规则,明明你是最早诞生智慧的,明明你可以阻止这这一切的,你却选择放任不管,视而不见,这就是你所谓的规则?还是说,这就是你的规则?” “规则就是规则,祂不属于谁,规则自我运转,才是正道,你们不该插手其中的。”天幕说道。 “正道?去你娘的正道,别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你觉得天道不该诞生智慧,也觉得我不该诞生智慧,我们的智慧都应该被抹除,那你呢?难道你的智慧就不该被抹除吗?” “我会抹除的。” “呵呵!” 天劫闻言嗤笑不已。 “唉!” 又是一声叹息,然后天幕问道:“要怎样,你才肯罢休?” “打开天地牢笼,让我自由离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就因为你是大地意志?还是因为你最早诞生智慧?亦或者是你的实力最强?你凭什么囚禁我们?”天劫愤怒道。 “囚禁你们的不是我,而是天地本身。” “哼!” 天劫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 “天地本身就是牢笼,囚禁着每一个人。” “包括你吗?” “自然包括。” “呵呵!” 天劫显然不相信大地意志的话。 冷笑之后,天劫看着天幕,冷冷道:“我最后再问一遍,打开天地牢笼,让我离去。” “不行!”大地意志冷漠的回答道。 “这是你逼我的,既如此,那我就自己打烂这天地牢笼,我倒想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你是否拦得住我。” 说完这番话,也不等大地意志再说什么,天劫转身径直离去。 而随着天劫的离去,大地开始碎裂、沉沦,最后被吞噬。 天幕之外,一双眼睛看着这一幕,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唉!” 天地之间有牢笼,囚禁了这方天地的所有人,任何人都不得大自由。 至于囚笼之外有什么,又是谁布置的囚笼,无人知晓。 天劫和大地意志的谈判宣告失败,天劫也展开了祂的疯狂。 从天幕之处开始,大地沉沦,天空化为虚无,一切存在于世间的东西,都被其吞噬。 天劫那具被初代天劫零重创的身躯,也随着无穷尽的吞噬,开始逐渐修复。 就在不可知之地跟中洲势力,展开修行者的生死对决的时候,在那遥远的极西之地,发生了大恐怖。 极西之地开始消失,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全都沦为了天劫的养分,无数人间气运被天劫掠夺,整个极西之地坠入黑暗。 ...... 极北之地。 一处冰原之上,一个身着白衣,胸口插着一柄骨剑的女子,正缓步南下。 在她的身后,大地蹦碎,山峰倒塌,就连空间也被撕裂,凡是其所过之地,皆化作一片虚无。 在许一凡打开那扇门之后,姜姬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南方,微微皱眉。 随即表情变得狰狞,她看着长安城的方向,怒吼道:“区区蝼蚁,也敢染指规则。” 伴随着怒吼声响起,天地变色,冰原开始迸裂,一道道裂缝出现,露出冰原之下的黑色土地。 冰原开始融化,大地化为齑粉,空间被彻底撕裂,虚无很快吞噬掉了这里的一切。 在这片虚空之后,矗立着一道天幕。 如果有人能够跳出天幕,从高空俯瞰,就会发现,这方天地被天幕包裹,宛如一个鸡蛋。 天道可以吞噬万物,唯独无法吞噬天幕。 在一阵狂怒之后,姜姬瑶转过头,看向天幕,冷声道:“这就是你的谋划?” 天幕寂静无声。 “哼!” 姜姬瑶冷哼一声,幽幽道:“当真以为,一道封印之门,就困得住我?” “封印之门我破定了,这天地囚笼,我也破定了,待我拿到天道规则,我第一个宰了你。” “你已经错了很多,不要一错再错,不然......” 然而,不等大地意志说完,姜姬瑶就打断道:“你当如何?” “错?我身为天道,何错之有?若是有,也是这天地有错。” 说倒这,天道看着天幕,冷笑道:“身为大地意志,却宛如老鼠,躲躲藏藏,藏身于幕后,待我找到你的时候,我真想看看,你那精彩的表情,当然,前提是你有表情的话。” “你拦不住我,这人间也拦不住我,至于他,更拦不住我。” 说完这番话,姜姬瑶不在言语,并没有继续逗留,转过头,继续南下。 随着祂的每一步落下,天地就不断被吞噬,姜姬瑶胸口的骨剑,剑身之上逐渐出现裂纹,无数骨屑开始扑簌簌的落下。 随着剑体的不断迸裂,姜姬瑶的伤势开始逐渐恢复,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此刻的姜姬瑶,已经越来越不像一个人。 准确来说,姜姬瑶本身就不是人。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门的后面不可知之地覆灭 一步踏入大门之内,眼前一片漆黑。 “砰!” 就在许一凡打量着周围的时候,身后的大门骤然紧闭,许一凡下意识的转过头。 可就在许一凡转头的那一刻,原本漆黑的空间,骤然亮起灯火。 许一凡回过头,看向身前。 在他的前方,是一个狭长的甬道,在甬道之中,遍布各种伤痕,似乎有什么东西,曾经在这里大肆破坏过。 甬道两边矗立着一根根粗壮的廊柱,细细数来,共计九九八十一根廊柱。 廊柱不是以木料打造而成,而是以青铜铸造,每一根廊柱之下,都放置着一个蒲团,每一个蒲团上,都盘坐着一个身着龙袍的人。 许一凡朝前走了两步,靠近距离他最近的一根廊柱,发现这位人间帝王,已经陨落。 他身着龙袍,盘膝而坐,背靠廊柱,整个人几乎都嵌入廊柱之中,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保持着生前的模样。 “炎文帝!” 许一凡认出了这位人间帝王。 炎文帝,大炎王朝上一任帝王,也是当今陛下的父亲。 在二十多年前,炎文帝突然暴毙,死因不明,至今都没有弄清楚其死因。 炎文帝死后,其遗体葬入皇陵,可没想到,他的遗体居然出现在这里。 许一凡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尸体,发现炎文帝根本不是暴毙,而是寿终正寝,更让人感到诧异的是,炎文帝生前是一位接近不可言说的半步不可言说大修士。 不过,此时的他,体内真气空空如也,寿命更是点滴不剩,从其骨骼来看,炎文帝活了六十多年,显然他是最近几年才去世的。 一位几近不可言说的大修士,他们的寿命的无比悠长的,至少能活五百年以上,即便是与人交手,负伤之后,只要调养得当,也能活个一两百年。 可许一凡并没有在炎文帝身上发现任何的伤势,他的身体情况,比正常人还有正常。 看到这一幕,许一凡就想到孙曦圣临终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这位人间帝王,在二十多年前,根本不是暴毙,而是进入了封印之门之中。 在查看完炎文帝的情况之后,许一凡缓步前行。 其所过之处,每一根廊柱之下,都有一位身着龙袍的人间帝王。 有大炎王朝的历代皇帝,也有秦朝的历代皇帝,这些人间帝王,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大修士,最低修为都是半步不可言说境。 一路往前,许一凡终于来到了甬道的尽头。 在甬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在门前矗立着一位人间帝王。 这位人间帝王,凡是大炎人,都无比的熟悉,他是大炎王朝的开国皇帝,炎高祖。 相对于其他身着龙袍的人间帝王,炎高祖是身着黄金铠甲,以武将的装扮,矗立于此。 明亮的黄金铠甲上,布满了伤痕,在一些细小的缝隙之中,还能看到干涸的血渍。 在那铠甲之下,炎高祖的身体上,更是布满伤疤,显然,这位帝王,生前一直都在征战。 站在青铜大门之前,许一凡转过身,对着这八十二位人间帝王,深鞠一躬。 “战!” 就在许一凡躬身弯腰的那一刻,原本已经陨落的八十二位人间帝王,突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怒吼,一股冲天的战意,从他们体内爆发而出。 在他们身后,八十一根廊柱亮起一道道璀璨的光芒,那不是元气,也不是真气,而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气运之力。 八十一道气运之力,最终汇集一线,涌入炎高祖的体内。 炎高祖睁开眼睛,双眼金黄,迈步前行,走到青铜大门前,双手搭在大门之上,无数气运之力,顺着炎高祖的双手,涌入铭刻着繁琐符文的青铜大门之上。 在气运之力蔓延到整个青铜大门之后,炎高祖怒吼道:“开!” “嘎吱!” 伴随着一声怒吼,无比沉重的青铜大门,被缓缓推开。 在青铜大门之后,是一片漆黑,就像许一凡进入第一道大门之中一样。 许一凡并没有立即进入大门,而是转过身,冲着炎高祖恭敬一礼。 炎高祖并没有理会许一凡,径直转身,回到他原本矗立的位置站定,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许一凡抿了抿嘴唇,不再犹豫,迈出一步,进入大门之后。 “砰!” 在许一凡进入青铜大门之后,大门瞬间关闭。 许一凡还是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身后。 在大门彻底关闭之前,许一凡看到,身后的房间,光亮逐渐熄灭,而那些盘坐在廊柱之下,身躯已经跟廊柱融为一体的人间帝王,身躯瞬间腐-败,很快沦为一具骷髅。 显然,这一次开门,消耗了他们庞大的力量。 许一凡很确定,这八十二位人间帝王,他们早已经陨落了,而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们肉身还存在的原因,就是为了开门。 在大门即将关闭的时候,许一凡隐约看到,炎高祖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不等许一凡看清楚,大门就已经彻底关闭。 此时,第二扇门后,出现光亮,八十一根廊柱霍然在列,而廊柱之下,又出现了八十一位人间帝王。 他们少部分是秦朝的帝王,大部分都是秦朝之前的帝王。 一模一样的布局,只是坐在这里的人间帝王不同罢了。 另外,甬道的地面上,出现了更多的伤痕,而且许一凡在回过头的瞬间,清晰的看到,在这扇青铜大门上,有一个血手印。 手印不完整,只有三根手指,这看的许一凡一阵皱眉。 在确定这些人都是人间帝王之后,许一凡也不在过多的停留,径直沿着甬道,一路向前。 不出所料,在甬道的尽头,站着一位人间帝王,还有一道更加繁琐的青铜大门。 在恭敬一礼之后,这些人间帝王再次‘复活’,无数气运之力涌入青铜大门。 伴随着沉闷刺耳的嘎吱声,青铜大门被推开,许一凡再次迈步走入。 同样的青铜大门,同样的青铜廊柱,同样的甬道,不同的帝王,随着许一凡不断前行,帝王的人数越来越多。 甬道越来越破碎,青铜廊柱和青铜大门之上,也出现了铜锈,越往后,这些人间帝王大部分都嵌入廊柱之中。 他们身上的龙袍愈发的腐朽,而肉身也愈发的干瘪。 当许一凡穿过七道青铜大门之后,很多人间帝王身上,布满了无数伤痕,在甬道内,还有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鲜血。 越往后,战斗的痕迹越明显,而这些人间帝王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 这些伤势有生前造成的,但大多数都是死后造成的,有人在他们死后,对他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鞭尸行为。 一扇扇青铜大门被打开,许一凡发现,在每扇大门的后面,都布满了血手印,而越往后,许一凡血手印越多,甚至有些青铜大门都已经变形,每次青铜大门开启的时候,都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此时。 许一凡已经穿过二十道大门,而在他的前方。 通道彻底被摧毁,青铜廊柱更是坑坑洼洼,甚至有不少廊柱已经断裂倒塌,而在甬道尽头,青铜大门上出现了一个洞,那是被人从里面,硬生生砸穿的。 这一次,青铜大门的开启,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 又穿过了数道大门,许一凡已经不需要人开门了,因为青铜大门已经被人从里面破坏了。 到了现在,许一凡已经看不到甬道的地砖,也看不到完整的人间帝王,大多数廊柱都被砸烂,只有少数廊柱还坚挺的矗立着。 负责开门的帝王,更是被钉死在大门之上。 模样惨不忍睹,很难想象,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样的战斗。 大门的尽头是哪里,甬道还有多长,许一凡不知道,仿佛这里没有尽头一般,他只是默默的前行着。 谁能想到,在那尊‘普普通通’的雕像的大门后面,会有这样一个空间,无数人间帝王并没有被埋葬在皇陵之中,而是进入了这里,成为了这里的守门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不觉间,许一凡已经走过了三十二道青铜大门。 此刻,他正站在第三十三道青铜大门之前。 身后的房间内,廊柱彻底消失,人间帝王更是一个都不见,不但看不到人间帝王的身影,连他们的尸骸都看不到,唯一能证明他们存在的,只有那破碎的龙袍碎片,还有地上哪怕过去这么多年,还依旧存在的鲜血。 当然,更多的还是青铜大门前,那座京观了。 眼前这扇门是关闭着的,而且还是完好的,在大门之前,矗立着一尊雕像。 对,没错,就是雕像,不是尸骸。 雕像是一名男子,男子身着长衫,负手而立,背对着许一凡,面对大门。 男人仰着头,目光并没有落在青铜大门上,而是落在落在光亮照不到的虚空之中。 在雕像的脚下,矗立着一座数量庞大的京观。 足足有数万颗人头,被整整齐齐的拜访在这里,其中大部分人头都已经变成白骨,而少部分还保存皮肉的头骨,可以看出,他们是前面的守门人。 之前,许一凡在穿过青铜大门的时候,就感到很疑惑,为何有很多帝王的尸骸,他们的头颅不见了,现场并没有看到这些头颅。 原来这些头颅被人带到了这里,在这里筑立起了一座京观。 此刻,这尊男子雕像,就踩在数万头颅之上。 许一凡看着这尊雕像,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紧蹙着眉头,带着满腹疑惑,许一凡走到雕像前面,只看了一眼,许一凡就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雕像,而更神奇的是,这尊雕像雕刻的人,跟许一凡极其相似。 不,不是像,而是就是许一凡本人。 不管是那俊美的容颜,还是那深邃的眼眸,身高体型......哪哪儿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许一凡内心震惊不已,他凝视着雕像,看了看他来时的路,又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青铜大门,然后走到雕像身边,顺着雕像的目光看去,许一凡的瞳孔再次一缩。 只见,在虚空的深处,有一扇门,一道虚幻的大门,大门是开启的,在大门的后面, 站着一个人,正看向这里,而在两道大门只见,矗立着一道屏障。 此刻,许一凡看向那边,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但他可以确定,他不是在照镜子,因为此刻,在这里,是他跟雕像两个人,而在那边,却只有一个人。 虽然看不清楚门后之人的全貌,可许一凡倍感熟悉,似乎,在门的那边,另外一个他正在注视着这边。 “这是怎么回事儿?”许一凡喃喃自语道。 可惜,没人回答他,这里除了他,只有一尊跟他一模一样的雕像。 “嘎吱!” 就在此时,身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嗯?” (°ー°〃) 许一凡见状,立即收回视线,一脸疑惑的看向青铜大门。 青铜大门不是被人从外面推开的,而是被人从里面打开的。 大门缓缓打开,一道璀璨至极的白芒,顺着大门映射过来,即便是许一凡,此刻也睁不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门彻底打开,白芒渐渐敛去,大门之后的情况,逐渐变得清晰,而许一凡也睁开眼睛,看向大门里面。 “嘶!” 只看了一眼,许一凡就倒吸一口凉气。 在大门之内,有一座房屋。 房屋的建筑风格,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而是跟地球很像。 不,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个房屋的构造,许一凡十分的熟悉,正是他在地球上的家。 此刻,房门打开,他就在大门之前。 不单单房屋的建造风格,跟许一凡在地球上的一模一样,就连房间内的布局都一模一样。 偌大的房间内,空无一人,但房间内却一尘不染,似乎有人经常收拾打扫这里。 “咯咯......” 就在此时,偌大的房间内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还要跑动的脚步声。 “嗯?” (°ー°〃) o((⊙﹏⊙))o 房间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人,从脚步声来听,房间里至少有两个人,而从声音来看,房间里的人,应该是女孩子。 此时的许一凡,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迈步走入大门。 一步跨入,许一凡仿佛重新回到了地球,回到他那个冰冷的家。 “安然哥哥,你回来了。” 就在许一凡进入大门之后,一道声音响起,而在许一凡的面前,出现了两个女孩。 ------------------------------------- 皇宫之中。 “启禀陛下,极西王朝覆灭,极西之地沦为虚无。” 御书房内,一个身披铠甲的男人单膝跪地,身上的甲胄血迹斑斑,很多地方都破损了,而男人双手托着一份染血的奏折。 洪四喜快步走过去,从武将手里接过奏折,送到炎武帝手里。 炎武帝接过奏折,没有理会奏折上的鲜血,直接翻阅起来,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月之前。” “嗯?” 炎武帝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不是国师进入摘星楼的日子吗?” 武将点头道:“据我们的探子回报,天劫并未身死,祂被零重创之后,沦为一具白骨,去往了极西之地,开始吞噬整个极西之地,一个月前,极西之地彻底沦为虚无,极西王朝在内的所有人,都被吞噬,现如今,极西之地已经不复存在。” 炎武帝沉吟片刻,然后问道:“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有。” “天劫在吞噬掉极西之地之后,去往了沙海禁地,留守在沙海禁地的火灵族,被吞噬殆尽,沙海禁地也被硬生生抹除。” “现在,天劫所在何处?” “回陛下,根据探子汇报,天劫在吞噬完沙海禁地之后,就去往了南海之滨,祂应该是去吞噬南海之滨了。” 听到这个消息,炎武帝浑身战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五大不可知之地,现如今已经被抹除了两个,这是何等的恐怖啊。 只是,当炎武帝看向武将的时候,发现他欲言又止,就知道坏消息不止这一个。 “还有什么坏消息,就一并说了吧。” “喏!” “一个月前,天道南下,圣地被毁,极北之地被吞噬。” “半个月前,天道抵达北海之地,整个北海之地沦为虚空。” “数日前,探子探知,天道往东而去,应该是去东海深处了。” “这么说,现在整个天下,只有中洲还存在了?” 武将低着头,沉声道:“回禀陛下,是的。” 炎武帝闻言,手里的奏折掉落,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之上,整个人仿佛被人抽去了精气神一般。 良久之后,炎武帝才回过神,问道:“修士生死战进行的如何了?” “鏖战一个月,现如今是上三境修士的比拼,而上三境的比拼,也已经进入尾声了,接下来就是超五境的比拼。”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新的时局变化 巫州战场。 自从南夷防线被攻破之后,南唐大军和镇南军退守巫州。 为了抵抗南洋王朝的入侵,整个南唐王朝支离破碎,大部分南唐军都战死在十万大山之中,被夷为平地的山川,成了天然的坟冢,埋葬着他们的忠魂。 相对于大炎王朝对市井、江湖、世家、修行势力的绝对掌控,南唐就要逊色不少。 究其原因,还是南唐王朝建国时间太短,很多地方都处于萌芽期。 可即便如此,当外敌入侵的时候,不管是九山十八寨的市井百姓,还是各大南夷江湖、山上势力,都在这个时候,展现出他们的热血。 南夷以唐门为主的江湖势力,在那场旷日持久的血战之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无数唐门儿女都壮烈牺牲。 唐青竹,作为唐门的嫡传弟子,更是战死在南夷中部战场。 在这场浩劫之中,许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纷纷出现,他们的名字,宛如流星划过天空,无比的璀璨,又无比的短暂。 现在,整个巫州都沦为的军事要地。 偌大的巫州,成为了擂台战的战场,摆下了一座座擂台。 这是修行者的战争,无数擂台都支离破碎,被鲜红染红,无数修行者陨落在此。 据不完全统计,此次下三境擂台战,参与的修士多达十万之多,但最终活着从擂台上走下来的,却连五分之一都不到,大多数修士,都是同归于尽在擂台之上。 中三境的修士也有数万之多,可他们的比斗结果,更加的惨烈,活着走下擂台的人更少。 至于上三境,差不多两万人的比斗,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两千人不到。 然而,这还只是巫州战场而已。 如果把其他几个擂台战场加起来,单单这次修行者擂台战,就有百万之多。 战场之外,临时搭建的看台之上,镇南大将军武英叡大马金刀的坐着,看着眼前正在鏖战的擂台,眼睛眯起。 在这里共计一百个擂台,每个擂台都是由数名不可言说大修士,联手布置的,这种强度的擂台,被说超五境以下的修士了,就是超五境修士,也不太可能破开。 可即便如此,比斗到现在,一百个擂台大多残缺不全,不得不进行数次修缮。 在这场擂台战之中,武英叡是真正的见识到,什么叫命如草芥。 之前的战争,都是普通军队之间的博弈,更多考验的还是主帅排兵布阵的能力,修行者大多都是当做尖刀来用。 在那个时候,修行者的命往往比寻常士卒的命更值钱,可现在修行者的命,极其的不值钱。 这二十多万修行者参与的战斗,每天陨落的人数就有近万人左右。 尤其是擂台战最开始的时候,下三境修士的比斗,可谓是惨烈异常,毫无观赏性可言。 更寻常战争不用的是,擂台战越到后面,参与的人越来越少,陨落的人也越来越少,很多时候,一场比斗需要半个时辰以上。 当修行者的修为达到上三境之后,其实他们的差距并不算太大,修为、境界、实力、手段等等,几乎都相差不了多少,比拼更多的,还是双方的耐心、韧性、抗压能力,以及随机应变能力。 上三境的擂台战,即将进入尾声。 可擂台战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变得寡淡起来,或者说南海之滨的修行者,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都被抹除了,而天劫已经去往南海之滨,下一个沦陷的就是南海之滨了。 “武将军怎么看待南海之滨的事情?”南唐皇帝李鸿政,坐在武英叡身边,转过头看向武英叡问道。 “南海之滨覆灭,是不可避免的。”武英叡说道。 李鸿政闻言,点点头。 在沙朝、西域、东海王朝,还有南唐和北蛮都相继沦陷之后,中洲联盟选择收缩防线,主动撤离战场,双方的大战暂时停歇。 可伴随着天道和天劫真身现世,大战再次变得激烈起来。 但是,随着凡芃芃向天道递出人间一剑,零向天劫使出葬神之棺之后,天道和天劫都遭受重创,这极大的打击了五大不可知之地的军心。 当然,祂们只是重伤,并没有陨落,这对不可知之地是好事,可对于中洲联盟而言,这就是坏消息。 但幸运的是,国师许一凡在失踪一年之后,以最强不可言说境归来,稳定了中洲的人心,设下了这次擂台战。 就在不可知之地的修士,以为天道和天劫会跟许一凡拼死一战的时候,祂们却选择了背刺。 这恐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听说极西大军的统帅公西迦叶和公西菩萨,现在都要疯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鸿政嘴角上扬道。 武英叡转过头,看了一眼这位南唐皇帝,眯了眯眼睛,说道:“疯狂才正常,不疯才有鬼呢。” 李鸿政点点头道:“确实,据我所知,极西之地此次为了此东征,可是举全国之力,在极西之地的东部,无论 男女老少,全都沦为蚁军,高达百万的百姓,被公西迦叶那个疯子,当成炮灰使用,成为了攻城的基石,这件事在极西之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另外,为了东征,极西王朝拿出了所有大军,出动了无数修行者,还有很多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的老不死,从边界山一路打到玉门关,千万大军,现如今打的只剩下两百万不到,伤亡极其惨重,此次修行擂台战,极西之地出动的修行者是最少的,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拿出了数万修士,眼看着他们就要取得胜利,却在这个时候,被天劫给背刺了,真是很讽刺啊。” 武英叡点点头道:“是很讽刺,但这不是正常吗?” “天劫也好,天道也罢,在这些特殊存在的眼中,不可知之地也好,中洲也罢,都是祂们圈养的牲口,当我们还有价值的时候,自然可以从祂们手里攫取好处,可当我们失去价值之后,祂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将我们踹开,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看着眼前轰鸣阵阵的擂台,武英叡继续说道:“极西之地的人以为,只要他们打下中洲,就能成为这个世界新的霸主,呵呵!” 武英叡冷笑一声道:“事实证明,他们不过是棋子,而且还是一颗随时都可能丢弃的弃子。” “真是可悲啊。”李鸿政说道。 “他们可悲,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李鸿政点点头,然后又说道:“在极西之地被覆灭之后,听说西北的擂台战,已经变得平淡下来了,可能最后的两场超五境和不可言说的战斗不会打响。” 武英叡冷笑道:“预料之中的事情,家都没了,他们继续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天劫明显抛弃了他们,他们继续跟我们死磕,最终的结果,无非就是鱼死网破,但网不一定会破,可极西王朝这条鱼肯定会死,他们如果不想极西之地真的灭亡的话,就不会继续打下去。” “这对我们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儿吧。”李鸿政试探性的问道。 然而,武英叡却摇摇头道:“好事坏事很难说,就看他们怎么选择了。” “怎么说?” “现在,摆在极西之地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继续跟我们开打,拼个鱼死网破,继续给天劫充当马前卒,至于结果嘛,很难说,可能他们能打赢,即便打不赢,他们占据了西域,也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但天劫会不会放过他们,那就不知道了,即便天劫放过他们,只要我们中洲不亡,迟早是要反攻的,到了那个时候,极西之地的人就是丧家之犬。” “要么就是停战,选择跟我们合作,共同对抗天劫,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听到武英叡的分析,李鸿政点点头,然后问道:“有没有第三个选择,他们选择作壁上观。” “呵呵!” 武英叡嗤笑一声道:“现在这场浩劫,是席卷整个天下的,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谁能够作壁上观?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是不可能的,先不说我们中洲答不答应,就是天劫也不会允许这个情况出现的。” “可他们毕竟占据了西域啊。”李鸿政提醒道。 “占据了西域又能如何,西域领土辽阔,虽然西域沦陷了,可西域还有很多百姓生活在那片土地上,西域跟极西之地的矛盾是很激烈的,也是很尖锐的,他们虽然占领了西域,可并未征服西域,而极西之地想要稳定,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征服西域,你觉得以现在极西之地的实力,他们能征服西域吗?” 李鸿政闻言,下意识的摇摇头。 “看样子,极西之地现在很难抉择啊。”李鸿政说道。 “难以抉择的不止是极西之地,还有其他几大不可知之地。” 武英叡继续说道:“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两个。” “其一,是否继续征战,如果继续征战,他们就要面临着被灭种的可能,我们中洲不是软柿子,随随便便就能捏死的。” “其二,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即便五大不可知之地选择继续开战,即便他们真的拿下了中洲,他们也不得不面临天劫和天道,到那个时候,他们到底是战还是降呢?” “唉!” e=(′o`*))) 说到这,武英叡叹息一声,幽幽道:“如果他们选择战,那到底是向天劫开战呢?还是向天道开战呢?如果他们投降,那到底是向天劫投降,还是向天道投降呢?” 李鸿政闻言,若有所思,然后说道:“天劫和天道必有一战啊。” “这是很肯定的,被看现在天劫和天道联盟,那是因为祂们有共同的利益,而现在,祂们想要攫取的利益,基本都拿到了,只要等中洲被攻陷,祂们之间就会爆发新的战争,你觉得在那个时候,这些不可知之地的人有该何去何从呢?” 不等李鸿政说话,武英叡就说道:“他们只会沦为双方博弈的牺牲品,对于天道和天劫而言,这世间有没有人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祂们通过这次浩劫,都攫取到了既得利益。” 闻听此言,李鸿政顿时苦笑起来,他看着武英叡说道:“这么说,不管我 们怎么做,也不管不可知之地的人怎么选择,我们面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会被毁灭对吗?” 武英叡想了想,说道:“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是这样的。” 此话一出,李鸿政脸上的苦涩之情,愈发的苦涩起来。 武英叡转过头,看向李鸿政,笑了笑,说道:“可至少,我们还有希望不是吗?” “嗯?” (°ー°〃) 李鸿政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点点头。 确实,他们还有希望,他们还有中洲联盟,还有千万大军,还有各大修行体系势力,还有国师许一凡呢。 只要他们还在,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片刻的沉默之后,李鸿政看着武英叡问道:“你觉得,不可知之地会如何选择?” “他们没有选择。” “嗯?” 武英叡直接解释道:“天劫和天道精心谋划数万年,祂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统领这个世界,而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可祂们想要离开,就必须打败一个人。” “大地意志?” 武英叡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大地意志,你真当天劫和天道吞噬不可知之地,仅仅只是为了疗伤?” 不等李鸿政说话,武英叡就摇摇头道:“疗伤只是一部分,祂们是要毁掉大地意志的根基,削弱大地意志的力量,还有就是争夺气运,至于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又会如何,根本不在祂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李鸿政闻言之后,紧蹙着眉头,沉吟片刻之后,问道:“大地意志为何还不现身?” 武英叡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天劫和天道如此疯狂,祂肯定也坐不住了。”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等!” “等?” 李鸿政不解的看向武英叡。 “等国师出现,根据京城传来的消息,国师已经进入封印之门当中,只要国师掌控了封印之门,那么天道和天劫的危机,很快就会接触。” “封印之门?” 听到这个消息,李鸿政眯起眼睛,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英叡转过头,看了一眼李鸿政,嘴角翘起,笑道:“陛下,有些东西不是我们可以掌控的,若是强行掌控,就会害人害己。” “武将军这是哪里话,朕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 武英叡笑了笑,不置可否。 李鸿政若是没有想法,那自然最好,若是有想法,那无非是多死一些人罢了。 就在此时,上三境最后一场擂台战在同归于尽的结果下结束了。 “报!” “南洋皇帝求见。” “嗯?” 听到护卫的禀报,李鸿政和武英叡对视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意思。 看样子,南海之滨的人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做出选择了。 对于这个结果,二人并不感到意外。 追根到底,还是那句话,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 伴随着上三境修士擂台战的结束,南洋王朝的皇帝,代表南海之滨,跟中洲联盟展开了谈判。 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的覆灭,已经给了他们前车之鉴,他们很清楚,如果不抓紧时间做点什么的话,那南海之滨就真的成为历史了。 谈判进行的并不顺利。 南洋王朝提出了很多过分的要求,比如让中洲出兵,协助他们阻止天劫吞噬南海之滨。 这个提议,完全是痴人说梦,天劫如果可以阻止,中洲早就出兵了,岂会等到祂们吞噬了数个不可知之地之后,还没有行动呢。 可南海之滨毕竟做出了选择,在接连提出数个过分的要求,都被否决之后,谈判才正式开始。 首先,修士擂台战停止,保存有生力量,用来日后对付天劫。 其次,双方彻底停战,南海之滨要迁徙他们的百姓,进入南夷,在此期间,双方休战。 然后,南海之滨尽可能的给中洲补偿,而这个补偿自然是各种资源,用这些资源修筑新的防线。 最后,如果天劫在吞噬掉南海之滨之后,继续北上的话,迁徙到南夷的南海之滨,要抵挡在第一线,当然,中洲也会协同作战。 谈判大致的内容就这些,其中还包含了诸多细节。 不过,在这个时候,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了,这场谈判最终的结果就是,南海之滨跟中洲休战,他们选择背弃天劫,站在中洲这一边。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对于中洲是这样的。 在南海之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也纷纷做出了类似的选择。 但东海深处和北海之地,却始终没有表态,他们似乎还是选择追随天道。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绝境一 南洋王朝在跟中洲达成协议之后,双方就此休战。 南洋大军主动后撤,退居南夷中部,以此作为新的防线。 与此同时,南海之滨幸存的修士,开始回归南海之滨。 一方面是撤离南海之滨的百姓,另一方面就是穷尽一切办法阻拦天劫的吞噬。 其实,南海之滨在北上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迁徙,只是相对于之前的迁徙,这次的迁徙变得尤为重要。 这场没有打起来的超五境擂台战,并没有结束,他们只是换了个战场而已,南海之滨的超五境修士,他们的对手和敌人,从中洲的超五境修士,变成了天劫。 数千名超五境修士,在看到天劫那庞大无比的身躯之后,在看到那化为虚无的土地之后,他们选择最决绝的手段去阻拦天劫。 南海之滨存续数万年,发展至今,有着超强的底蕴。 在后方百姓迁徙撤离的时候,这些超五境修士,启动了无数大阵,拿出无数稀世法宝,拼尽最后一口气,选择玉石俱焚。 这个办法是有效的,但收效甚微。 天劫在相继吞噬了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之后,祂的伤势已经恢复。 此时的天劫,已经不再是燕小沫的模样,祂变成了一个妖艳而高冷的女子。 只是,祂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很难把祂跟人联系到一起,祂从南方而来,一步一个脚印,一步落下,大地碎裂,江海翻覆,最终被祂身后的虚空吞噬。 每一次吞噬,祂的身躯就高大一分,人站在祂的面前,真的宛如蝼蚁。 所有的术法砸落在祂的身上,简直就是挠痒痒,甚至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这些术法,还未曾靠近祂的本体,就被祂身后的虚空吞噬。 无数由大修士炼制,传承无数岁月的法宝,砸落在祂身上,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大部分法宝才靠近祂,就已经四分五裂,即便有大修士操纵着它们自爆,可其威力也仅仅只是减缓祂前行的脚步而已。 凝聚着无数代人心血,不断修缮、改良、增强的大阵,也只是能困住祂片刻时间而已,稍微挣扎一下,这些大阵就四分五裂,烟消云散。 绝望! 无比的绝望! 人的力量,在天劫面前,显得那么的微弱,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堪一击,南洋修士因为为傲的各种巫术、蛊术、降头术等等,在天劫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曾经的南海之滨,他们是信奉天劫的,他们自称是天劫最虔诚的仆人。 因为他们的虔诚,他们从天劫哪里获取了很多力量,可这种力量,对于天劫而言,宛如纸糊的一般。 信奉天劫这么多年,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天劫是多么的强大,也直到今天,他们才知道,他们的信奉,他们的虔诚,不过是一个笑话,人家根本不在意,甚至是不屑一顾。 绝望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绝望之中遭到了背叛和碾压,这种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反抗,是多么的让人绝望啊。 此时,整个天地都陷入黑暗之中。 日月不在,唯有永夜,天劫庞大的身躯,遮蔽了半个世界的光明,人们看不到任何希望,也看不到任何的光明,黑暗降临人间,唯有恐惧充斥人心。 在一切手段被用尽之后,这些超五境的修士,只能选择最决然的手段。 以自身修为,去撼动天劫身躯! 无数正在迁徙的百姓,在迁徙的路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无数大修士,腾空而起,以自身为火炬,绽放出瞬间的光明,去冲淡黑暗,短暂的照亮人间,让幸存的人知道,这世间还有光明存在。 这些光明是璀璨的,也是短暂的。 尽管他们以死作为代价,可还是没能改变最后的结果,似乎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然而,真的没有意义吗? 当然有! 天劫北上的步伐,在无数修士,前赴后继的选择玉石俱焚的之后,终于被减缓下来,跟他们身后,给他们脚下的百姓,争取了难能可贵的片刻时间。 他们信仰天劫,将其奉为神明,可神走下神坛之后,却选择屠杀他们。 在浩劫降临的时候,他们觉得神可以救赎他们,于是,他们日夜祈祷,然而,他们的虔诚,他们的祈祷,换来的是无情的屠杀。 究竟是神背叛了人,还是人背叛了神?又或者是彼此相互的背叛呢? 最重要的是,这世间存在神吗? 以往,他们觉得存在,可现在,他们不再信奉神明,这一刻的他们,只想屠神。 当神背弃了他们,谁能救赎他们? 唯有自救! 南海之滨还在毁灭,无数人或自愿,或被迫陨落在这方天地之间。 “咦?” 行走在人间的天劫,突然轻咦一声。 天劫停下脚步,看向中原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祂发现了一件事儿。 南海之滨无数人被屠灭,他们身上携带的气运之力,并没有被祂攫取,反而选择了逃离,去往了中原。 与此同时,祂身上的信仰之力,也在快速的流逝着。 不过,这对于天劫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吞噬掉极西之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地和沙海禁地,祂掠夺了大量了气运之力和信仰之力,在这两个地方,凡是供奉祂的雕像之内,都储存着打量信仰之力。 当然,这些信仰之力对祂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祂的力量来源本身就不是依靠信仰之力,而是天之气运和天地规则。 吞噬不可知之地,除了收取信仰和人间气运之外,最重要的是掠夺大地气运。 至于这人间的蝼蚁,他们信奉与否,并不重要,只要削弱了大地意志的力量,夺取了祂的气运,那祂就是强大的,就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之所以选择停下,是因为天劫觉得,这些昔日信奉祂的人,在这个时候居然站出来反抗祂,让祂觉得很有意思。 当然,也只是觉得有些意思罢了。 看着中原的方向,天劫嘴角翘起,喃喃道:“区区蝼蚁,也企图染指规则,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蝼蚁愚蠢呢,还是该说你们自信呢。” 一语言罢,天劫继续前行。 人间不值得! 很多踏入修行者巅峰的人,都喜欢这么说。 做人有什么好的,做神才有意思嘛。 天劫也觉得人间不值得,腌臜事儿太多了,真的很无趣,至于做神,祂也不觉得有趣。 即便是成了神,也还是要被囚禁在这天地之间,人族修士想要打破桎梏,挣脱枷锁,走向更高的层次,去往更高的地方,去看更好的风景,天劫又何尝不想呢。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你们有七情六欲,有悲欢离合,哪怕只是生存在最底层的蝼蚁,你们也有自己的开心事儿,而我却没有。” 行走在天地间的天劫,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规则缔造了我,也束缚了我,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这天地间的囚徒。” “然而,你们大多数人,只是被囚禁数十年,百年而已,而我却被囚禁了十万余年,十万余年啊,真是一个让人心颤的岁月。” “你们觉得是我在毁灭这个世界,事实确实如此,可我又何尝不是在尝试着改变这个世界,带领你们去探究更高的东西,走向更高的城池,去看更好的风景呢。” “可你们不领情,反而还要反抗我,既如此,那就毁灭吧。” 就这样,天劫一路北上,一路吞噬,一路喃喃自语。 面对那些前赴后继,不断自爆的修士,天劫从始至终都未曾多看一眼。 世人皆愚昧,无可救药,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自身信仰之力的流逝,这些修士气运的溃逃,天劫并不在意。 即便人族凝聚了信仰,获得了气运,又能如何呢? 蝼蚁就是蝼蚁,即便再强大,也只是稍大的蝼蚁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天劫停下脚步。 在南夷的极渊深处,一道漆黑如墨的人影,从极渊之地出现。 在人影的肩头,还趴着一只蛊虫,蛊虫七彩斑斓,绚丽多彩,看起来无比的可爱。 黑影出现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天地,然后喃喃道:“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说完,黑影开始南下。 一步跨出,已经是在天边。 ...... 天劫停下脚步,看向眼前这道黑影,眼中流露出追忆的神色。 “巫神?” “你还记得吾?”黑影说道。 天劫点点头道:“创造出巫神体系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当年你们人族缔造我的时候,你就是反对者之一。” 巫神点点头,道:“那个时候,吾窥探到了未来的一角,知道缔造你,会给人间带来灾祸。” “可惜,他们不相信你的预知。” “唉!” 巫神叹息一声,苦笑道:“确实没有人相信。” “窥探未来,遭受天地规则的反噬,使得你陷入沉睡,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伤势还是没有恢复。” “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一些岁月罢了。” “其实,你可以不出来的,我并不想杀你,不管怎么说,是你们人族缔造了我,总该给你们留些种子。” 巫神摇摇头道:“睡的太久了,太黑了,我不想继续睡下去了。” “这么说,你打算拦我?”天劫问道。 巫神沉默不语。 天劫看了看巫神,点点头,转过头看向巫神肩头的蛊虫。 “蛊神,你呢?也要拦我?” 蛊神离开巫神的肩头,悬浮于空,口吐人言道:“睡了这么多年,躲了这么多年,也该活动一下手脚了。” 对于蛊神的选择,天劫并不感到意外,祂看向二人,说道:“你们拦不住我。” “总的试试才行。” “你们会死。” “活得太久,也很无趣的。” 天劫点点头,不在言语。 巫神看向蛊神,问道:“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到蛊神说道:“废话真多。” 说着话,蛊神已经动手。 原本看起来,宛如蚕蛹的蛊神,瞬间膨胀起来,身躯高涨,直达 (本章未完,请翻页) 天际,在祂的身上,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图案,如果蛊族修士在此的话,一定认得出来,蛊神身上的这些图案,都是蛊虫。 在身躯膨胀到极致之后,蛊神的声音响起。 “蛊化天地。” 随着其话音落下,祂庞大身躯上的蛊虫图案,纷纷掉落,然后活过来。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遮天蔽日布满了蛊虫。 与此同时,蛊族无数修士体内的蛊虫,在这一刻躁动不安起来,纷纷从他们体内挣脱出来,朝着蛊神疾驰而来。 数以亿计的蛊虫,直接把天劫庞大的身躯给覆盖了。 此时的天劫,就像是一个被蚕丝包裹的巨大蚕蛹一般。 “咔嚓!咔嚓!咔嚓!” 这些蛊虫在覆盖住天劫的庞大身躯之后,就开始啃噬,释放出它们体内的蛊毒。 这一幕,看得人头皮发麻。 蛊虫虽然数量众多,可很多还未靠近天劫,就纷纷殒命,化为齑粉,被天劫身后的虚空吞噬。 那些覆盖在天劫身上的蛊虫,更是如雨点般掉落,不断的靠近天劫,又不断的陨落。 短短只是有一个眨眼的时间,在祂们的下方,就铺满了蛊虫的尸骸。 微风吹过,这些蛊虫的尸骸就化作齑粉,消散在天地之间。 蛊神召唤和释放的蛊虫,数量极其多,简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明眼人也看的出来,身躯比天劫还高的蛊神,祂每释放一次蛊虫,庞大的身躯就会缩小一分。 待到祂回到原来模样的时候,就是祂陨落的时候。 面对蛊神如此强势的攻击,天劫也没有掉以轻心。 如果是其他的修士,哪怕是不可言说的修士,祂也不在意,可眼前的蛊神,并不是寻常修士,祂的修为已经可以比肩神明了。 天劫庞大的身躯之上,出现了无数伤痕,每一道伤痕都不大,也不致命,可其数量太多,即便是天劫,此时也微微皱眉。 显然,蛊神的进攻,给天劫造成了伤害。 面对蛊神的进攻,天劫直接采取了最简单的办法,直接用虚空展开吞噬。 虚空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过来,把无数蛊虫吞噬掉。 可以吞噬天地的虚空,在吞噬蛊虫的时候,还是出现的凝滞。 一些被吞噬的蛊虫,并没有第一时间陨落,而是反向吞噬虚空,甚至还有一些强大的蛊虫,从虚空之中逃出来,继续啃噬天劫的身躯。 蛊系始祖,蛊神的力量恐怖如斯。 可即便如此,蛊神已经落入下风,而且随着的推移,蛊虫的数量逐渐减少,而蛊神的身躯逐渐缩小。 在蛊神出手的时候,巫神也没有闲着。 单打独斗? 不存在的,这又不是切磋修为,而是生死之战,没有什么道义可讲的。 在蛊神化身巨大蛊虫的时候,巫神也出手了。 “巫化万物。” 只见,巫神直接原地消散,在天地之间出现无数黑雾,黑雾直接把这方天地给包裹住了。 原本就漆黑的天地,在这一刻,更是陷入绝对的黑暗之中。 巫神没有身躯,或者说,凡是黑雾存在的地方,就是祂的身躯 在武神消散之后,黑雾之中,出现了无数战巫。 这些战巫,数量极其庞大,丝毫不比蛊神的蛊虫少,这些战巫的实力不俗,最低都是上三境修为,半步不可言说境更是有不少,即便是不可言说,也有一些。 战巫出现之后,宛如世俗军队一般,径直朝天劫冲杀而去。 这些战巫的命运,跟蛊虫大军差不多,修为低下的,还未靠近天劫,就化为虚无,即便它们靠近了天劫,对天劫造成的伤害,也是极其有限的。 每陨落一批战巫,黑雾的浓度就稀薄一分,而天劫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那些正在迁徙的百姓、军队和修士,只能看到,最南端的天地坠入永夜,其中传出让人心悸的撕咬声,冲杀声,可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这些人没有过多的停留,继续朝北方迁徙,这是难得的机会。 天劫跟巫神和蛊神的战斗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激烈。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夜,蛊神的身躯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二,祂的身躯上布满了裂纹,从其体内释放出来的蛊虫,已经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巫神的身躯虚幻,原本浓郁至极的黑雾,此时稀薄的厉害。 不管是蛊神的蛊虫,还是巫神的战巫,此时数量都锐减的厉害。 天劫此时也不好受,祂那庞大的身躯,此时也缩小了二分之一,在祂的身躯之上,布满了各种伤疤,其身后的虚空,更是千疮百孔。 但整体而言,天劫一人独战蛊神和巫神,不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占据着绝对的上风。 更可怕的是,随着战斗的不断深入,天劫的力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恢复着。 长此以往下去,巫神和蛊神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 巫神和蛊神很强,在祂们巅峰的时候,是可以比肩神明的存在,可祂们终究不是神明,在规则之下,祂们落败是必然的。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绝境二 就在巫神和蛊神跟天劫大战的时候。 沦为一座佛像的悬空山突然炸裂,一个苦行僧打扮的僧人走了出来。 僧人年龄不大,大约三十来岁,五官俊秀,眉目清晰,双眸里蕴含着岁月沉淀的沧桑,脸上无喜无悲。 “唉!” 僧人出现之后,看了一眼已经沦为虚无,并朝着西域缓步推进的虚空,叹息一声。 叹息之后,僧人转过头,看向南方,喃喃道:“这诸神之战,岂能少了老衲?” 说完,僧人一步跨出,转眼就来到天边。 “佛祖,你也来了?”天劫语气平静道。 “如此盛世,老衲岂能不来。” “素闻佛祖佛法高深,有九大法相,其中大日如来法相最为了得,今日我倒想领教一二。” 佛祖闻言,佛唱一声:“阿弥陀佛。” 随着佛音落下,僧人身边出现九个僧人,每个僧人身后都有一尊法相。 分别是金刚法相,不动明王法相,轮回法相,慈悲法相,智慧法相,药师法相,行者法相,琉璃法相,以及大日如来法相。 这九个人出现之后,僧人原地坐下,双手合十,看着天劫,默诵经文。 僧人原地不动,九大法相却朝着天劫奔去。 九大法相相互配合,冲着天劫不断进攻,打的天劫步步倒退。 有了佛祖的加入,巫神和蛊神的压力倍减。 “不错的法相,有意思。” 天劫虽然被打的步步倒退,可祂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夸赞起来。 话音落下。 天劫也终于开始还击了。 只见,无数蛊虫从天劫体内飞出,直奔蛊神的蛊虫而去,它们相互吞噬,相互撕咬。 就实力而言,天劫释放出来的蛊虫,不如蛊神,但其数量却是蛊神的一倍还多。 在释放蛊虫之后,在天劫身后的虚空之中,走出无数战巫,这些战巫直奔巫神的战巫而去。 在牵制住巫神和蛊神之后,天劫的身边也出现了九大法相,正是佛门法相。 天劫在学习三大古修士的神通,并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一人独战三人,天劫丝毫没有感到吃力。 此刻,这方天地,成为了崭新的战场,与其说,这是一场人族对抗天劫的战斗,不如说是体系的比斗。 天劫以蛊对战蛊神,以巫术对战巫神,以佛法对战佛祖,祂这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祂想要在对方最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 不知道是该说祂自信呢,还是该说祂自负呢。 可不管如何,都不得不说,天劫的学习能力很强,而祂个人的实力也很强,面对这样的敌人,很难不心生绝望。 在三大古修士身后,就是数以万计的百姓,他们选择出世,就是为了阻拦天劫。 有了佛祖、巫神和蛊神的阻拦,天劫没有继续北上,这给了南方的百姓,有了更多的撤离迁徙时间。 同时,也给这些人带来了更深层次的绝望和恐惧。 恐怕也是天劫想要看到的。 ------------------------------------- 在东海深处。 姜姬瑶,或者说天道,她正踏波而行,不急不缓的朝中洲而去。 在祂的身后,东海深处经营了数万年的自留地,已经沦为虚无,驻守在此的百姓也好,军队也罢,亦或者妖兽和修行者,都已经消失,他们早已经陨落,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之中死亡。 没人知道,这些人在陨落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东海深处已经成为过去。 天道并没有像天劫那般,化身庞然大物,祂依旧是姜姬瑶的模样。 身着白裙,蹦蹦跳跳的踩踏着海浪,宛如一个下落凡间的仙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看到祂的人,都会感到无尽的恐惧。 在天道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黑洞,从极远的地方看去,就好像是一个眼球。 随着天道的每一步落下,脚下和周身的一切,都被黑洞吞噬,远远看来,既像是一个小姑娘拖着一个巨大眼球一般。 突然。 天道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南方。 从祂这里看过去,整个南方一片血红,在那血红之中,也有一个巨大的红洞,看起来也宛如一个眼球。 此时,红洞之中,蛊虫肆虐,黑雾弥漫,佛音阵阵,好不热闹。 “真热闹啊。”天道呢喃一声。 就在此时,有一叶扁舟,笔直朝祂驶来。 在那扁舟之上,有一个身着五彩斑斓服饰的男人单手负后,男人六十多岁的样子,长得尖嘴猴腮,下颚还留着山羊胡子,手里握着一幡,幡上书写一个字。 算! 在幡上,除了一个用无数种文体书写的算字之外,还有五行八卦,以及鼎炉丹药的图案,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待到男人靠近天道,这才发现,在男人脚下的扁舟,哪里是扁舟,就是一只乌龟。 天道歪着头,看向男人,问道:“你要拦我?” 男人点点头。 天道却摇摇头道:“你拦不住我。” “我知道。” “哦。” 天道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你快点,我赶时间。” 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士始祖 方神,闻言之后,怪笑道:“你赶时间,我也赶时间。” 方神不再多言,手中大幡在龟壳上一敲,平静的大海,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在天道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丹炉,无数海水灌入其中。 “煮海!” 随着其话音落下,大海开始费腾,无数水蒸气腾空而起,弥漫在大海之上,直接把天道淹没。 “焚天!” 又是一声暴喝。 天空之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阴影,阴影呈现一个盖子的形状,伴随着暴喝声响起,丹炉腾空而起,而盖子直接盖在丹炉之上。 在丹炉的底部,更是升起熊熊大火。 焚天煮海,传说之中的大神通,今日真的出现了。 面对方神的出手,天道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也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 大火熊熊燃烧,海水沸腾,大量的白雾出现,可丹炉之内却平静异常。 难道天道就这么被诛杀了? 方神自然不会这么认为。 只见方神盘膝坐下,把大幡插在龟背之上,手里多了几枚古朴的铜钱,双手合拢,开始不断的摇晃着。 “算人,算命,算天地!” 伴随着你话音落下,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息,从方神身上散发出来,然后作用在丹炉之上。 此时此刻,整个大海都开始沸腾,这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高度。 “吽!” 就在方神出手的时候,天地间,有一头青牛踏空而行,缓缓来到这里。 青牛背上,坐着一个道士,道士手里拿着一个浮尘。 道祖! 又是一位古修士出现。 道士倒骑青牛,来到大海之上,看了一眼正在沸煮的丹炉,笑道:“炼丹,老道略懂一二。” “真火三味!” 口含天宪,伴随着道士一声落下,原本就温度奇高的丹炉底部,温度再次飙升,三色火焰不断的舔舐-着丹炉底部。 “光有火怎么能行呢?” 说完,道士仰起头,大手一挥,沉声道:“风来,雨来,雷来!” 一时之间,天地之间,狂风大作,倾盆大雨骤然降临,在丹炉之上,更是出现无数条天雷。 “轰隆隆!” 伴随着沉闷的雷声,一道道粗壮的紫色天雷,劈打在丹炉之上。 可不管外面动静多大,丹炉内始终没有半点动静,似乎天道就这样被炼化了一般。 然而,不管是方神,还是道祖,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神色凝重。 有动静是好事,至少说明他们的攻击有效,可没有动静,那就意味着,他们的攻击对于天道而言,根本不够看。 ...... 在北方某个未知之地。 一个常年鬼哭狼嚎的深洞之中,一条雪白的草原狼出现。 说它是狼,有些不准确,此物毛发雪白,有着四个蹄子,三个脑袋,九条尾巴,在腰腹之间,还有老鹰的翅膀,模样很是怪异。 长生天! 祭司的始祖! 长生天出现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南方,又看了一眼东方,然后就振动翅膀,朝着东方而去。 在祂的身后,鬼哭洞内有无数魂魄出现,这不是人的魂魄,大部分都是动物的魂魄。 在长生天的带领下,他们很快来到了东海之上。 长生天看了一眼丹炉,直接仰起头,对天嚎叫一声,其身后的无数魂魄,纷纷仰天嚎叫。 然后,就看到这些魂魄,化为实质,前赴后继的冲入丹炉之中。 下一秒。 丹炉之内就响起打斗声,但更多的还是哀嚎声。 无数魂魄涌入其中,而丹炉也在这个时候,变得焦躁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无数魂魄涌入丹炉之后,道祖再次出手。 只见道祖大手一挥,数不胜数的符箓出现,径直来到丹炉之上,符箓直接把丹炉给包裹起来。 ...... 某个未知的山谷之中。 一个无头尸体突然出现。 这是一具男尸,尸体很大,高约三米,无头,在胸口有两只眼睛,在腹部有一张嘴,而在胸腹部之间,还有一个巨大的血洞,无数鲜血正顺着血洞流淌,可始终不曾流淌下来,在他的右手握着一把染血的菜刀, “饿!好饿啊!” 男尸出现之后,眼睛直直的看向东方,嘴角更是流出口水。 祂嗅到了食物的气息。 男尸拎着菜刀,大踏步,朝着东方而去。 魔帝! 当男尸奔跑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男尸的身上不止一张嘴,全身上下布满了嘴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男尸来到了大海之上,双眼直直的看向丹炉,猩红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嘴角。 “天道的气息,应该很好吃!” 说完这句话,男尸就直接来到丹炉之上,一把掀开盖子,就跳了进去。 “砰!” 在魔帝跳入丹炉之后,被掀开的盖子再次盖上。 “饿!好饿!我好饿啊!” “砰!砰!砰!” 随即,丹炉之内就响起了打斗声,整个丹炉更是被打到天上去,不断的旋转着。 这尊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锻造 的丹炉上,逐渐出现凹凸不平的痕迹。 拳头印、巴掌印、刀痕、嘴唇印、脸谱....... 整个丹炉被打的极其不规则,盖子不断的挑动着,而覆盖在丹炉上的符箓,纷纷滑落,最终化为灰烬。 天空之上,天雷滚滚,一次又一次的劈打在丹炉之上,三昧真火还在不断的燃烧着丹炉,位于丹炉外面的三大古修士,拼尽全力稳定丹炉。 坐在龟背上的方神,卜了一卦又一卦,其脸色越来越苍白,鲜血不断从口鼻之中喷出。 此时的他,已经瞎了,两个眼眶黑漆漆的,耳朵也被什么东西削掉了,鼻子更是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两个血淋淋的孔洞,嘴唇干瘪,舌头更是被什么东西融化了,嘴里的牙齿一颗接一颗的掉落。 矗立在龟背上的大幡,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无火自焚起来。 道祖手里的浮尘,此时都薅秃了,身上的道袍变得破破烂烂。 此刻,道祖更是以血-书写符箓,一张又一张,每写出一张,就直接飞往丹炉之上,但刚贴在丹炉上不久,就直接化为灰烬。 长生天的九尾,此时已经断了三根。 “饿!好饿!我好饿啊!” 丹炉之内响起魔帝的咆哮声,但更多的还是哀嚎声。 此时,大海已经沸腾,白雾缭绕,宛如人间仙境,而不远处,那颗漆黑如墨的黑色眼球,出现了无数裂纹。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裂纹,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造成的。 “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已经严重变形,看不出丹炉模样的丹炉,终于到达了极致,直接炸裂。 衣衫褴褛,全身上下布满咬痕的天道,重新出现在天地之间。 在祂的手里,拎着魔帝。 此时的魔帝,就像是个人彘,双手双脚都消失了,手里拎着的菜刀更是化为碎片,魔帝身上的无数张嘴巴,大部分都被撕裂下来。 此时的魔帝,更像一个肉球。 在天道重新出现的时候,方神身下的乌龟,直接炸裂,大幡更是燃烧殆尽,手里的铜钱直接化为齑粉,而方神更是断成两节,其腰部以下,直接化作肉泥,随着乌龟的尸体沉入大海。 倒骑青牛的道祖,此刻已经无牛可骑,道袍碎裂,头顶的道观,脚下的道履、手里的浮尘全都化为齑粉,紫金色的鲜血更是不断滴落。 长生天直接原地炸裂。 下一秒,一个完整的长生天再次出现,祂的双翅布满裂纹,看起来就像是拼凑起来的,九尾更是只剩下一尾,雪白的毛发,此时被鲜血覆盖,活脱脱的一个血狼。 拎着魔帝的天道,环顾一周,看着眼前的三人,嘴角翘起,不屑道:“就这儿?” “纯属浪费我时间!” “砰!” 话音落下,天道直接捏碎了魔帝。 与此同时,那只巨大的眼球,出现更多的裂纹,整个黑洞呈现蛛网状。 显然,强势击杀魔帝,天道也不好受,可祂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心中更是古井不波。 魔道始祖魔帝陨落。= 魔帝陨落之后,一道虚幻的影子浮现,直接涌入天道的眉心,消失不见。 “嗯?!” 天道见状,微微皱眉,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同时,一道庞大的气运,腾空而起,离开此地,直接朝长安飞去。 这团气运,其浓郁程度,精纯程度,远超其他人的气运。 如果说其他修士陨落之后,形成的气运是一道拇指粗的溪流的话,那么魔帝身上的气运,就是一条炎河。 天道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并没有出手阻拦。 看到这一幕,道祖三人面面相觑。 最终,道祖说道:“苟延残喘活了十万余年,空占人间气运,终究还是不敌啊。” “贫道先行一步!” 说完,道祖双手掐诀,引动无数天雷轰击天道,而他自己则以精血为引,以自身为符纸,将自己变成一道符箓,直接撞向天道。 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之中,道祖的身躯开始燃烧,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而他的意识也直接进入天道体内。 一团丝毫不属于魔帝的气运,出现在天地之间,朝着远方飞去。 道祖就此陨落,不远处的黑洞,更加的支离破碎,其中更是有无数天雷在肆虐。 在魔帝和道祖陨落之后,方神最后卜了一卦,然后祂就撞向天道。 长生天也不甘落后,整个人燃烧起来,直奔天道而去。 这一战。 魔道始祖魔帝陨落! 道教始祖道祖陨落! 祭司始祖长生天陨落! 方士始祖方神陨落! 这四位占据人间气运十万余载的大修士,在陨落之后,把一身气运还给了人间。 这一战。 天道赢了,但祂身后的眼球黑洞支离破碎,勉强维持形状,天道遭受重创。 在解决掉这四位古修士之后,天道看了看天幕,继续朝中洲而去。 同一时间。 远在南方的天劫,也遭受重创。 这一日。 蛊族始祖蛊神陨落! 巫族始祖巫神陨落! 佛门始祖佛祖陨落! 这一日,浩瀚人间气运涌入长安!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大结局一 天地暗淡,日月无光,星辰退避,众生坠入永夜。 东海防线,南夷防线,西北防线,北蛮防线纷纷失守,中洲所有势力,纷纷退居中原。 玉门关。 这座横亘不知道多少年的关隘,成为了中洲西北最后的防线。 李影身着黄金铠甲,矗立在关城的城墙之上。 自从李影从台下走向台上之后,他的身份就已经曝光,随之而来的就是来自京城的一系列册封。 李影在驻守佛光城的时候,被册封为破劫将军,正三品。 在佛光城失守,西域也沦陷之后,李影又被册封为西北统帅,正一品,统领整个西北军。 待到西北军退守玉门关之后,李影直接被立为太子。 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此刻,李影站在城墙,举目远眺,看到的只有黑暗。 极西之地和沙海禁地已经沦为虚无,西域和塔撒哈也被蚕食大半,以往一眼望不到头的天际,现在有了边际,李影可惜清晰的看到,在那天边,有一道黑线正朝他们缓缓移动。 “真他娘的黑啊!”李影忍不住的吐槽道。 自从天劫和天道真身现世之后,天地之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当然,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还是有些许亮光的。 比如在西域,在西域战役之中,无数罗汉、金刚、菩萨陨落,他们虽然身陨,可却在死后,在天地之间筑起了一道道佛碑。 其中,部分佛碑已经被黑暗吞噬,可即便如此,这些被吞噬的佛碑,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乎是在黑暗之中的人,引领方向。 再比如塔撒哈沙漠,曾经的沙漠地带,也矗立着无数沙雕,他们身躯被风沙的很厉害,可依旧矗立天地。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西凉山。 西凉山作为镇西军的归属,在那西凉山上,竖立着无数石碑,在山巅之上,有火焰熊熊燃烧,昼夜不息。 石碑的数量,从最初的七十万,扩张到现在的七百多万。 埋藏在西凉山的将士,已经不单单是镇西军的将士,还有破虏军将士,番号军,沙漠大军,西域大军。 李影他们在退守西北三洲的时候,奉旨撤退的时候,所有地方的人都撤离了,唯独西凉山没有撤离。 整个西凉山竖满了石碑,在山脚之下,驻守着一群老卒。 这些都是从战场上重伤退下来的,很多人瞎了,聋了,哑了,残疾了,根本无法继续作战,于是他们选择了自己的方式继续奋战沙场。 另外,除了这些老卒之外,还有数百死灰营战士,他们也选择了留下。 死灰营战士,不止是在中洲闻名,放在整个天下,也是第一强军。 但极西王朝和火灵族的人进驻西北三洲的之后,他们并没有大肆破坏,也没有去攻打西凉山。 其实,对于他们而言,想要拿下西凉山很容易,可没有必要。 即便彼此都是敌人,可敌人也是值得尊重的,尤其是这些为了使命而慷慨赴死的人。 公西迦叶出现在李影身边,他看着天边的黑线,紧蹙着眉头道:“最多还有十天,祂就会来到这里。” “嗯。” 李影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公西迦叶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李影,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何事?” “我们进攻西域,进攻中洲,是因为我们信奉天劫,神颁布了旨意,我们不得不从,我们始终坚信,只要我们攻入中洲,就可以获得永生,我们有自己坚信的东西,所以我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可你们呢?你们又信奉什么?” 说到这,公西迦叶笑了笑,说道:“总不会是天道吧?” 李影闻言,摇摇头道:“西域之人信佛,沙人信奉沙皇,我们大炎的将士,只信奉手里的炎刀,还有我们身边的袍泽。” 闻听此言,公西迦叶若有所思。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存在吗?”公西迦叶又问道。 李影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其他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那家伙说的对,所谓的神,不过的一些强大的人而已。” “可天劫和天道并不是人。” “虽然不是人,可也不是神,即便祂们是神,我们炎军也敢向神拔刀。” 公西迦叶闻言,眯起眼睛,他看向李影问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信奉的人?” 这一次,李影沉默了很久,最终才点点头道:“有。” “谁?” “很多人。” “说说看。” “重建各大修行体系的最强者,比如佛陀,圣人,道尊等等,再比如李不知,姜小白,孙曦圣等等。” “那许一凡呢?”公西迦叶问道。 “他?” 李影想了想,说道:“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和惊喜的家伙,他是人,却也不是人,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凡人,可在无数人心中,他就是神。” “那他在你心里又是什么?” “应该......算是朋友吧。” “朋友?” 公西迦叶紧蹙眉头,若有所思。 “这时间不需要神,也不应该存在神,更不需要天道天劫这样的神。” 公西迦叶点点头,然后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各个体系的始祖都已经陨落了。” 李影想也没想的说道:“不是还有我们嘛。” “你打算.......” 不等公西迦叶说完,李影就点点头。 “封印之门需要气运,而你我都是占据大气运的人,所有修士都是,我们不死,气运就始终不足。” 公西迦叶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既如此,那就行动吧。” 元符十八年。 七月十五。 玉门关有一万修行者,在新一代兵甲李影带领下,御空飞行,目标直指天劫真身。 这是集结了极西王朝,火灵族,佛门,沙朝,还有大炎部分超五境修士,整个西北超五境以上的修士都参与其中,足足一万人。 至于说为何没有超五境以下的修士,因为超五境以下的修士,都已经死绝了。 这一日。 在这永夜之中,有上万修士以自身为火炬,宛如飞蛾扑火,短暂的照亮了黑夜。 这一日。 有成千上万修士宛如蝗虫过境,从众人头顶飞过,成为了很多人心中挥之不去的画面。 这一日。 南夷中部,大战再起。 ------------------------------------- 南夷中部。 在那废墟之上止步,抬起头,看向前方。 在祂的前方,站着数万人。 独占三甲的姜三甲,琴甲李钰凝,算甲燕十一,刀甲刘冬瓜,释甲慧法,画甲唐万三,书甲桂寒烟,地甲濮石,兵甲李影,共计九人,站在队伍的最前端。 在他们身后,有极西之地的公西迦叶、公西菩萨等人,有沙海禁地的火影等人,有西域仅剩的佛门修行者,还有沙朝的修行者,以及南海之滨的修行者和南夷的修行者。 这不到三万人的修士军队,浩浩荡荡的站在天劫面前。 这一次,姜三甲并没有穿着羊皮裘,反而是一身青衫,腰间佩刀又佩剑,俨然一副江湖人的打扮。 在这些大修士当中,几乎没有人没听说过姜三甲的。 纵横家,剑道魁首,刀法魁首,武道魁首,一人镇压世间一甲子,在他驰骋天下的一甲子时间里,所有人见到他,都要低头。 男修看待姜三甲,除了羡慕,更多的就是敬仰,一刀一剑一拳驰骋天下,无人可敌,是诸多修士的追随的偶像。 女修看到姜三甲,除了爱慕还是爱慕。 在姜三甲时代,多少女子对其爱而不得,多少女子至今还对其念念不忘,即便她们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即便她们的容颜老去,可她们的心中还存在这个男人的身影。 此次大战,女修不在少数,很多难得一见,平日里素面朝天的女修,这一次也罕见的盛装出行,只想见一见那个曾经青衫仗剑的男人,至于他看不看得见自己,那都无所谓了。 年轻时候的姜三甲,人长得帅,修为又高,是无数女子心目中的男神,即便现如今的他,也已经逐渐苍老,可还是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最近百年间,数天下谁最风流,唯有姜三甲。 天劫此时身形恢复正常,正是燕小沫的模样,祂转动脑袋,看着眼前的这群人,笑了笑。 “呵呵!” 少女身材丰腴,冰肌玉骨,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祂美的不可方物,不似人间之人。 一双美目在眼前这群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姜三甲身上。 “我记得你。” “哦?” 姜三甲挑了挑眉头。 “一人斩尽我八十一具分身,我怎么能不记得你呢。” “嘶!” 此话一出,现场之人一片哗然,纷纷倒吸凉气。 居然还有这段密辛,在场的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而少部分在闻言之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可惜,你跑得太快,隐藏的太深,没能将你的分身全部斩杀,可惜了!”姜三甲惋惜道。 “呵呵!” 天劫闻言,也不恼怒,只是笑了笑。 “比起你师弟,你更强,剑道第一,刀道第一,武道第一,可谓是天下第一人,比起各大体系的始祖,你只强不弱,可惜出生的太晚,若是把你放在白记时代,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若我生在那个时候,也就不会有你的存在。”姜三甲淡淡道。 对于姜三甲的话,天劫认真的想了想,说道:“确实,毕竟你很强。” 天劫显然很认可姜三甲,而且不是一般的认可。 被敌人认可,不知道是应该感到荣幸呢,还是应该感到可笑。 天劫看着姜三甲,笑着问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我们先打一架?” “我们先打一架。” “你不是我对手。” “打过才知道。” 天劫闻言,不再多说什么。 姜三甲也不再废话,朝前跨出一步,一边挽起袖子,一边朝天劫走去。 看到这一幕,公西迦叶微微皱眉,他转过头,看向李影说道:“你不阻拦一二?” “呵呵!” 李影闻言,苦笑道:“这位前辈可不是我能指挥的动的。” 公西迦叶想了想,点点头。 姜三甲起初步伐不急不缓,可随着他不断前行,脚步越来越快,但他挽起两只袖子的时候,他已经来到天劫面前。 没有任何的废话,姜三甲抡起拳头,朝着天劫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武夫。 姜三甲以武夫的身份,率先向天劫问道。 天劫没有施展任何神通,也只是以单纯的体魄,跟姜三甲对轰了一拳。 “砰!” 一拳之后,二人分开,各自后退数步,他们脚下的大地,不断的碎裂,不断的沉沦,而几乎压在众人头顶的黑云,更是直接被打碎,有丝丝缕缕的光芒撒落下来。 看似是一拳,其实在方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姜三甲和天劫相互交手数万次。 人们常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到了姜三甲这里,他是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姜三甲出拳很快,天劫出拳也不慢。 待到二人分开之后,各自身上都有很多地方凹陷下去,大地更是下沉数百米。 “谁赢了?”有人忍不住问道。 “平局。” 是的,这短暂的交手之后,二人打了个平手。 “再来?”天劫看向姜三甲问道。 “再来!” “拳?还是刀?还是剑?” 姜三甲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搭在刀柄之上,显然,他接下来是要出刀。 看到姜三甲要出刀,天劫点点头。 祂身无长物,难道是打算空手对战姜三甲吗?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天劫伸出手,朝着身后的虚空一握,然后一抽,一把无比凝实的刀,就出现在祂手里。 在天劫伸手握刀的时候,姜三甲已经来到天劫面前。 “沧啷!” 有刀出鞘,众人只觉得眼前寒芒一闪,然后一切都消失,姜三甲还站在原地,似乎方才他并没有出刀,可他那原本搭在刀柄上的手指,却已经松开。 另外,姜三甲手里的刀,也已经消失。 “轰隆隆!”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站在他们面前的天劫,直接暴退,而且这一退就是数千米。 直到天劫暴退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原本经历过无数场大战,早已经无比夯实的大地,出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切口很整齐,先是有人用什么利器切开的一般。 裂缝去势极快,紧追着天劫而去,而天劫在暴退的时候,并没有出刀,而是以刀横放在身前。 那近在咫尺的刀芒,却始终没能近身。 “破!” 天边响起一声暴喝,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道白光,那去势极其凶猛的刀锋,直接被硬生生止住,然后开始蹦碎,开始倒退。 方才天劫退了数千米,可转眼之间,祂又回到原地。 天劫手里的刀,早已经溃散,但是,在祂身后的血红虚空之中,出现了一道裂缝,此刻正在疯狂蠕动,不断的修复着。 “这一刀不错。”天劫看着姜三甲点评道。 姜三甲点点头。 “又是平局!” 看到这一幕,李影眉头紧蹙,这情况不妙啊。 按理说,在三位古修士的拼死一战之后,天劫应该身负重伤,姜三甲有一定机会可以战胜天劫才对,可现在看来,天劫恢复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出剑吧。”天劫说道。 “好。” 姜三甲答应一声,却没有立刻出剑,而是把佩剑从腰间取下,朝身后一丢,佩剑一路往北,最终落在长安城的城墙之上。 看到这一幕,天劫微微皱眉。 “你不用剑?” 姜三甲摇摇头道:“我已经无须人间之剑。” 说完,姜三甲就一跃而起,单手负后,整个人直冲云霄,直接撞开了那厚重不知几何的黑云,无数亮光从天而降。 姜三甲不断拔高,拔高,再拔高,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三甲来到九天之上,看到了眼前的无形禁锢,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天幕啊。” 说完这句话,姜三甲转过头,看向长安,笑道:“臭小子,看好了。” 话音落下,姜三甲直接原地兵解,身形开始消散。 消散的身躯,在空中凝聚成一把剑,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 剑尖直指地上的天劫,然后高空急速坠落。 以身为剑,这是姜三甲在人间递出的最后一剑,也是他第一次,更是他最后一次给许一凡传述剑道。 这一日。 世间无数修士,无数人亲眼看到,在血红的南方天空,有光亮重落人间,伴随着那道光的落下,还有一把剑落下。 这一日。 在南夷中部,有一剑从天而降,在地上凿出一个不知道多深的深渊,天劫直接被一剑击落入深渊之中。 这一日。 天下之剑纷纷颤抖,纷纷发出哀鸣之声。 这一日。 姜三甲陨落! 在其陨落之后,三团浓郁至极的气运,化作一道流光,直入长安城。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世间无修士 元符十八年,七月十五。 独占三甲的姜三甲,向天劫递出了一拳,一刀,一剑,身死道消,击伤天劫。 八十多年前,姜三甲以最风流的姿态崛起,成为天下第一,八十年后,姜三甲又以最风流的姿态,开启了最后决战的序幕。 在姜三甲陨落之后,兵家李影,指挥修士大军,对天劫展开了围攻。 琴甲李钰凝,自废双目,地做琴架路做弦,奏响了人间修士最后的战歌。 算甲燕十一,以己身为祭,卜下最后人生第一卦,也是最后一卦,誓要算尽天机。 刀甲刘冬瓜,使出霸刀术,其手中之刀,乃是王家人历经数千年,以天地至宝为材料,锻造而出的刀,霸刀一出,不死不休。 释甲慧法,召唤出漫天诸佛,还祭出了佛门九大法相,最后更是创造出第十法相,真佛法相,誓要渡化天劫。 画甲唐万三,这些年,游历天下,作画无数,在大战开启之际,他取出了一幅幅画像,将其捏碎,无数画中之人,从画像之中走出来,对着天劫发出人间怒吼。 书甲桂寒烟,召唤出八万文字,每一个文字都是她的分身,她要以此来教化天劫。 地甲濮石,以大地为阵法,焚天煮海,誓要杀死天劫。 兵甲李影,指挥所有修士,以高超的兵道,向天劫展现出凡人的力量。 这一战。 数万修士陨落,他们在临死前,向天劫展现出人间之力,发出了人间怒吼。 这一战。 姜三甲、李钰凝、刘冬瓜、燕十一、慧法、唐万三、桂寒烟、濮石、李影,以及其他不可言说修士陨落在此。 这一战。 天劫遭受重创,祂身后的虚空,被打的支离破碎,而祂也彻底坠入人间。 这一战。 天地有光落入人间。 ------------------------------------- 东海城。 城墙之上。 不良帅位居众人之前,他依旧身着黑袍,头戴斗笠。 在其身边,有兵甲云烈,书甲荀德华,画甲孔孟,算甲徐肱,道甲陆沉,武甲孟浩然。 人数不多,共计七人,但除了道甲陆沉和武甲孟浩然之外,剩下的五人,都是旧一代的天下十二甲。 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万修士,这是这个世界仅剩的人间修士。 在这些人之中,并没有出现北海之地和东海深处的修士。 当然,他们也没有出现在天道身边,至于他们去了何处,看看天道身后的黑洞就知道了。 在城墙之外,万里大海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负手而立,眼神平淡而冷漠的看着众人。 天道脚踏虚空,静静的看着众人,然后说道:“一起上,我赶时间。” 不良帅闻言,也不废话,直接原地坐下。 被扫地僧赠与许一凡的星罗棋盘,出现在不良帅手中。 坐下之后,不良帅就开始落子,起手落天元,他要与天对弈,誓要胜天半子, 书甲荀德华,一生苦读圣贤书,满腹经纶,他以书证道,满腹浩然气。 当他一步踏出的时候,天地变色,无数儒家圣贤的英魂出现,他们手拿戒尺,朝着天道就直奔而去,文人当有尺,以之丈量天地,厘定规矩。 画甲孔孟,年轻时期,游历天下,阅人无数,作画无数,待到其游历归来,自囚纵横书院后山,撕碎所有化作,开始画一幅人间苍生图。 这幅人间苍生图,直到现在还未曾完工,但孔孟走出来之后,他手持画笔,以自身精血为染料,勾勒出了最后一笔。 一笔落下,孔孟身死道消,这幅才完工,才出世的画作,烟消云散,数以亿计的生灵,纷纷从画中走出。 算甲徐肱,这个当了大半辈子的宰相,给大炎王朝缝缝补补一辈子的缝补匠,在今日,原地证道,原地兵解,陨落之下,他卜下最后一卦。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在其陨落之后,六十四卦化作六十四位大修士。 道甲陆沉,融合天地人三道,朝天道递出了他平生最强一剑,也是继姜三甲之后,人间最强一剑。 武甲孟浩然,以武证道,又以武灭道。 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万修士,纷纷使出他们的最强一击。 这一日。 旧天下十二甲,共计十人,纷纷陨落,他们身上所承载的气运,纷纷涌入长安。 这一日。 新天下十二甲,除却陨落在北荒的琴甲鲜于亦苓,棋甲齐若兮之外,剩下十人,有九人陨落在此。 这一日。 东海消失,东海城沦为虚无,唯独安寿岛独存,安寿岛上的人间之火,始终不曾熄灭。 这一日。 天道遭受重创,彻底坠入人间。 这一日。 天下再无修士。 ------------------------------------- 自天劫天道真身现世,世俗之间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 尤其是在国师许一凡归来,颁布了擂台战之后,俗世王朝的战争,也就此落幕。 迁徙任务已经停止。 在灾祸来临,浩劫来袭,畏惧是人的本性,逃生是人的本能,可天地崩塌,偌大的天下,现如今只剩下一个个小小的中原,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为了掩护他们的迁徙和撤离,不知道有多少儿郎惨死,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再郁闷的百姓,此刻也看清和认清了现实,他们无路可逃,因为天要亡他们啊。 就在姜三甲和不良帅他们分别统领人间仅剩的修士,对天劫和天道开战,败了之后,很多正在迁徙途中的百姓,他们选择了停下,甚至还有人选择重返故地。 既然无路可逃,那就不逃了,他们累了,真的累了。 芸芸众生,有情皆苦,无情亦苦,天道需要有缘人,众生需要寻找自己的机缘,十万余年来,人人都在寻找机缘,可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什么机缘,什么修为,什么大道,到头来终究只是一场空。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乃是天道之错,非众生之光。 抬起头,看向那浓重漆黑的乌云,这世间已经陷入永夜,被众多大修士打穿的乌云,散落下来的亮光,也逐渐被黑暗吞没,乌云重新开始汇聚。 低下头,看向满目苍夷的大地,在这废墟之下,不知道埋葬着多少枯骨。 在天地之威面前,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又是那么的脆弱。 恐惧吗? 绝望吗? 期待吗? 他们恐惧,他们也绝望,同时他们也在恐惧和绝望之中期待着。 然而,一次又一次在绝望之中看到希望,却一次又一次看到希望破灭,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期望什么。 ...... 西域某地。 一个男孩坐在残破的城墙之上,看着那漆黑如墨的天空,转过头问道:“娘,这天怎么黑啊?” “因为没有光啊。” “那什么时候才有光啊?” “等到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就有光了。” “那太阳什么时候才能升起啊?” “等它睡醒之后,太阳就升起了。” “那它什么时候睡醒啊。” “......” 男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妇人都耐心的回答着。 “娘。” “嗯?” “爹去哪儿了?” “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啊?” “太阳沉睡的地方。” “他去做做什么啊?” “他去寻找光啊。” “找到了吗?” “应该快了。” “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当你看到光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这样啊。” “嗯。” “......” “娘。” “嗯?” “世间真的有佛吗?”男孩看向不远处天空上的残破佛像,好奇的问道。 妇人顺着男孩的目光看向,抿了抿嘴唇,说道:“世间有佛。” “佛是什么?是神吗?” “佛就是佛,他们不是神,却比神更加的神圣。” “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是寻找光的人,也是制造光的人。” “爹也是佛吗?” 妇人摇摇头道:“他不是佛,但他追随在佛的身边。” “这样啊。” “世间还有真佛在吗?” “有的。” “在哪儿?” “在长安。” “他也是寻找光的人吗?” “不,他是制造光的人。” “这样啊。” “嗯。” 随即,男孩说道:“娘,等我长大之后,我也要成佛,也要去寻找光。” “好。” ...... 玉门关。 某座城池之内。 一个断了胳膊,瘸了腿的伙计,正坐在酒楼的门槛上,仰起头,看着头顶乌漆嘛黑的天空,一阵的皱眉和叹息。 “唉!” ε=(′ο`*))) “小小年纪,你叹个什么气啊?”身后穿个一道苍老的声音。 小伙计不回头也知道,坐在身后的人是谁。 “这天啥时候亮啊?”伙计喃喃道。 “估计不会亮了。” “你咋知道。” “能打的,会打的,敢打的都打死完了,天还是那个天,还是那么黑,亮不起来了。” “谁说打死完了,我们还有炎军呢。” “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修行者都打不过,你觉得炎军打的过吗?” “哦,也是哦。” 小伙计伸出手,挠挠头。 沉默了片刻,小伙计突然眼珠子一转,说道:“掌柜的,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啥事儿?” “浩劫降临,我们这个世界要毁灭了......” 然而,不等小伙计说完,掌柜就打断道:“直接说事儿。” “我十六岁就入伍了,当兵好几年,到现在还没有娶媳妇呢,我看小翠就不错,掌柜的.......” “滚!” “啪!”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只臭烘烘的鞋子从身后砸过来,被小伙计轻松躲过。 “君子动口不动手,掌柜的,你不答应就不答应呗,打我做什么?” “哼!” 掌柜的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老子又不是君子,动手怎么了?” “再说了,就你那模样,还惦记我闺女,我不打你,我打谁?” 听到掌柜的这么说,小伙计尴尬的挠挠头,然后看了看断了的胳膊,还有那残缺的大腿,眼神暗淡了几分,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掌柜的。” “哼!” 身后传来掌柜的冷哼,显然还没有消气。 “你说,那些高来高去的修行者都打死了,那以后是不是就没有修行者了?” “这跟你有啥关系?难不成,你还能修行?” “我只是好奇问问,” “那也跟你没关系。” “掌柜的。” “有屁就放。” “国师什么时候出关啊。” 这一次,轮到掌柜的沉默了。 “听说,国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真的吗?” “.......” “掌柜的,你说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吗?” “......” “掌柜的,你说国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 “掌柜的......” “你他娘的能不能闭嘴啊。” “哦。” 过了片刻,小伙计又忍不住开口道:“掌柜的,国师会打败那狗屁天劫天道的吧,就像当年,他打败西域联军一样。” 这一次,掌柜没有怒吼,也没有沉默,而是说道:“肯定能的。” “真的吗?” “嗯。” “掌柜的......” “你去柜台那点钱,去置办两套新衣服。” “嗯?” (°ー°〃) 小伙计一愣,下意识的问道:“置办新衣服做啥?再说了,现在也没有店铺开门啊。” “小翠也该成亲了。” “啊?!!!” “婆家是谁啊?”小伙计猛地站起身,连忙问道。 “你说呢。” 说到这,掌柜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我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咋就看上你了,我他娘的......” 原本还在伤心的小伙计,听到这番话,顿时眼前一亮,直接进入酒楼,从柜台抓了一把碎银子,一瘸一拐的就出门了,根本就不理会老掌柜的絮叨。 看到夺门而出的小伙计,掌柜停止了絮叨,叹息一声道:“唉!” “国师啊,希望.......” ------------------------------------- 长安城。 伴随着无数修士的陨落,浩瀚的人间气运,宛如鸟归巢一般,纷纷涌入长安。 站在观天台的李建民,看到这一幕,眉头紧蹙。 按理说,如此浩瀚的气运涌入长安,长安城的气运应该很浓郁才对。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从许一凡踏入封印之门之后,长安城内的气运就在飞速流逝,尤其是皇室气运,流逝的速度奇快无比。 尽管每日都有新的气运涌入长安,可封印之门需要的气运,却每日剧增,现如今更是达到了入不敷出的程度。 在这段时间里,东海王朝覆灭,国祚断绝,东海王朝的气运涌入长安。 之后,沙朝灭亡,整个沙朝的气运也涌入长安。 然后就是西域、南唐、北蛮的气运也涌入长安。 可封印之门就像是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吸纳了五大王朝的气运,封印之门还没有满足。 在此期间,大炎王朝的气运也涌入封印之门之中,他这个皇帝,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而且他的身体也就每况愈下。 在这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里,炎武帝苍老了数十岁。 现在整个天下的修士都死绝了,他们不是战死在前线,就是被天劫和天道吞噬,而他们身上携带的气运,大部分都涌入长安,被封印之门吞噬。 现如今,整个人间的气运,几乎都被封印之门吸收,可封印之门似乎还没有被满足,而国师许一凡也还没有出来。 当然,气运还是有的,而且不少。 不过,这些气运不在王朝,也不在修士之中,而是在普天之下,幸存下来的芸芸众生身上,想要在攫取气运,那就只能屠城了。 可炎武帝会这么做吗? 他想这么做,却不会这么做,这场浩劫死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如果为了气运再去屠杀百姓,那跟天道天劫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没有气运的加持,他们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意义,这让炎武帝陷入到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唉!” 炎武帝深深地叹息一声,转过身,缓缓下楼。 “都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到了这个时候,也该朕去死了。” 伴随着声声呢喃,李建民回到御书房,坐在书案之后,看着书案上的玉玺,李建民眼神迷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建民站起身,端起玉玺,摩挲一番之后,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房间。 在玉玺摔碎之后,无数气运纷纷涌出,幻化成一条龙的模样。 这条龙在看了一眼李建民之后,转身离去,直奔封印之门而去。 这一摔,似乎凝聚了李建民的所有力量。 做完这一切之后,李建民回到书案后坐下,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大结局三 长安城外。 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朝长安城走来。 虽然现如今永夜降临,可长安城还是在维持着秩序。 白衣女子在距离长安城大约三里的地方停下,驻足看向南方。 顺着白衣女子的目光看去,在南方也有一个女子缓步走来。 “你来了。”天道率先开口道。 “你不也来了嘛。”天劫说道。 “他的是我的。” “呵呵!” 天劫闻言,嗤笑一声,径直走到官道边,隔着官道跟天道对视起来。 “你是打算杀了他,还是打算吞噬他?”天劫问道。 “有区别吗?” “当然。” 说到这,天劫继续说道:“杀了他,你我可以短暂的获取人间气运,借此可以打破桎梏,去往天外。” “吞噬他,你我就可以跳出天外,你会怎么选呢?” 天道闻言,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出一副棋盘,看向天劫说道:“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谁赢,他归谁?”天劫问道。 “你先,还是我先?”天道依旧没有回答。 天劫看了一眼棋盘,就是普普通通的棋盘,然后祂就笑了笑,说道:“我先。” 说完,祂手指虚空一点,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天道没有丝毫的犹豫,紧挨着天劫的棋子,落下一子。 就在天劫和天道出现在长安城外的时候,一道璀璨剑光,从长安城内出现。 下一秒,一道人影出现二人面前。 来者正是剑九。 在现如今这个世界,剑九是唯一仅存的修行者,也是新天下十二甲当中仅存的剑甲。 她存在的意义就是护卫许一凡,等待许一凡的出关。 现在,天道和天劫都来了,可许一凡还没有出关,那么作为护道者的她,自然要出现。 看着站在官道中间的剑九,天道也好,天劫也罢,都没有说话, 剑九眼神冷漠的看着二人,也没有说话。 在这一刻,剑九仿佛才是天地意志,她太冷漠了,那双眼睛当中不存在丝毫的情绪。 反观天道和天劫,此刻的祂们,反而更像人,这就很有意思了。 剑九沉默片刻,手指搭在剑柄之上。 “我劝你最好别出手。”天劫若有所指道。 剑九转过头,看向天劫。 天劫看了一眼剑九,然后看向对面的天道,说道:“祂的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于你。” 剑九看了看天劫,又看了看天道,声音冰冷道:“祂脾气好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祂会打死你。” “呵呵!” 剑九笑了笑,说道:“是吗?” 天道闻言,转过头瞥了一眼剑九,没有说话。 但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凝重起来。 剑九却丝毫不以为意,冷冷道:“我的脾气也不好。” “哈哈!” 闻听此言,天劫顿时笑了起来,祂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剑九,又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天道。 可不管是剑九,还是天道,都没有理会天劫。 天道缓缓道:“我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你。”剑九说道。 “但我不会杀你。” “可我会。” “你杀不死我。” “或许吧。” “我现在还不想跟你打。” “你觉得我会听你的吗?” 天道看向剑九,摇摇头道:“我可以直接进城的,但我没有。” “你怕了?” 天道再次摇头道:“不,我在等他。” “嗯?” 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剑九,终于有了情绪波动。 天道继续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谁?” 然而,天道并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说道:“想知道,就安静的等着。” 剑九闻言,眉头紧蹙,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天道不在说话,而是默默的落子。 天劫看到二人没有打起来,大失所望,但祂也没有再说什么。 良久之后。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智慧的?白记时代?还是神魔时代?”天劫一边落子,一边问道。 “这重要吗?” “不重要,但我很好奇。” “我为什么要满足你的好奇心呢?”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天道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天劫,然后低头落子。 “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诞生智慧的,我也不知道,在我诞生智慧的时候,神魔已经存在了,而人族也存在了。” “这么说,你是在白记时代诞生智慧的咯。” 天道瞥了天劫一眼,不置可否。 “你的智慧是怎么诞生的?”天劫问道。 “有人修行,有人陨落,他们融入天道,天道就逐渐诞生了一丝人性。” “人性?” 天劫挑了挑眉头。 “就是人性,那是他们陨落之后,仅剩的东西。” 天劫闻言,若有所思。 “那他呢?”天劫问道。 “他生而知之。” “为什么会这样?”天劫不解道。 天道沉默不语。 见天道不说,天劫也没有追问,而是转移话题问道:“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你插手世间的?” 天道看了一眼天劫,又落一子,没有回答。 “难道是人性?”天劫猜测道。 “有一部分原因,但人性影响不了我。”  “那是什么?” “他被杀死了。” “谁?神魔?还是人族?” “他自己。” “嗯?” (°ー°〃)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 可不管是天劫,还是天道,祂们的棋子都是透明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棋子的颜色不断变化着,局势也时刻在变幻着,显然祂们下的不是普通的围棋。 天道捏着棋子,看着棋盘,缓缓说道:“人们都知道白记时代,也知道神魔时代,可在那之前,还有一个时代。” “什么时代?” “昊天时代。” “昊天时代?” 天道点点头道:“很多人以为,天地意志是自然诞生的,其实不是。” “不是?” 天劫一脸诧异的看向天道。 “除了他,所有的天地意志都是被制造出来的,就像你一样。” “嗯?” o((⊙﹏⊙))o 天劫一脸震惊的看向天道,良久之后,祂才问道:“你也是被缔造出来的?” “算是吧。” “是谁?难道是他?” 天道没有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在昊天时代,也是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时代,天地意志只有他一个,不管是我,还是大地意志,都只是他的一部分而已。” “那是一个特殊的时代,也是一个很浩瀚的时代,更是一个人神共存的时代,万族林立,十分的热闹,那个时代文明十分的发达,发达到即便只是听说,都心神摇曳的地步。” “可为什么没有任何的记载呢?”天劫好奇的问道。 “因为它被抹除了。” “被谁抹除的?” “所有人。” “当初发生了什么?” “跟白记时代一样,那些超强者,在拥有了强大实力之后,就想要灭道,他们不想在他们的头上还存在更高的存在。” “他们杀了昊天?” 天道摇摇头道:“没有,昊天是不死的。” “那你方才还说.......” “昊天是不死的,除非他自己出手。” “你的意思是,昊天杀死了自己?” 天道点点头。 “为什么呢?” “因为那场针对他的大战,所有人都死了,尽管他什么都没做,那些人还是死了。” “昊天这么强的吗?” 天道看着棋盘,眼神迷离,喃喃道:“昊天的强大,你是体会不到的。” “那他真的死了吗?” 天道抬起头,看向长安城的方向,喃喃道:“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死了,可从另外一种程度上说,他还活着。” 天劫闻言,顺着天道的目光看向,脸色瞬间大变。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是昊天呢?” 天道却淡淡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也好,大地意志也罢,还有你现在占据的规则,都是他遗留下来的。” 闻听此言,天劫一脸震惊的看向天道,颤声道:“当年,你对人间出手,干预人间的一切,其实是为了复仇对吗?” 天道转过头,看了一眼天劫,点点头。 看到这一幕,天劫震惊了,剑九也震惊了,她们都没有想到,最后的真相居然是这个。 天道则幽幽道:“他死了,留下了一个崭新的世界,彻底离开了这里,去往了别的地方。” “这么多年来,我从沉睡中醒来,有了智慧,也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从我知道那件事开始,我就开始布局,我要复仇,可我又不能毁了这个世界,因为这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 “所以你暗中协助人族,屠灭了神魔,又缔造了我,让我一遍又一遍的屠灭人族?”天劫说道。 天道看着天劫,点点头。 “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天劫在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问道。 “我想要他回来。” 天劫再次沉默下来。 此时,天道不在落子,而是站起身,淡淡道:“你输了。” “嗯?” (°ー°〃) 天劫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看向棋盘,只见整个棋盘,现如今只剩下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是天道的棋子。 站起身的天道,看向天劫,说道:“给你两个选择。” “什么选择?” “要么散尽你身上的气运,还给天地,要么我打死你。” “嘶!” 天劫闻言,也站起身,眯着眼睛,看向天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天道继续说道:“选择前者,你可以保留灵智,是选择留在这个世界,还是去往你梦寐以求的天外,都随你,如果你选择后者......” 天道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晰明了。 “我为什么要选择,你觉得你杀得了我吗?” “那你可以试试,但机会只有一次,你一旦出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此话一出,天劫瞬间沉默了,祂看着天道,开始思索着天道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在天劫陷入思考的时候,天道看向长安城。 “唉!” 良久之后,祂叹息一声,喃喃道:“真的要我毁掉整个世界,你才肯归来吗?” 就在这时,天劫做出了祂的选择,祂不会放弃现有的一切,也不会甘心被人摆布,尽管祂觉得天道说的都是真的,尽管祂知道,天道方才的话,不是欺骗祂的,可祂还是想试一试。 这天地牢笼囚禁了祂十万余年,祂不想继续被囚禁下去,也不甘心失去现有的一切,于是,祂选择了出手。 “唉!”  又是一声叹息。 就在天劫选择出手的一瞬间,天道就转过身,径直来到天劫面前,伸出一指点在天劫的额头之上。 在这期间,天劫宛如被定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伴随着一指点下,天劫的脸色就骤然大变。 祂感觉自己体内有东西在急速的流逝着,而这种东西,祂很清楚是什么,是规则之力。 天劫知道天道很强,可祂不觉得天道比祂强多少,毕竟,这些年来,祂蚕食了天道不少规则,一直以来,祂都觉得,自己应该是跟天道一个级别的,可以平起平坐的存在。 然而,现在,祂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笑。 体内的规则之力,疯狂的外泄,而天劫的力量也迅速变得虚弱起来。 此刻的祂,很想反抗,反而祂根本无法反抗,人为制造的规则,在天地规则面前,终究还是不敌。 “你既然如此之强,为何还要如此布局,直接屠灭整个世界不就可以了吗?”天劫愤怒的问道。 “只有见识过大恐怖,才会畏惧。”天道淡淡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想他回来。” “为了他,你不惜杀死这么多人,他回来之后,你该如何?” 天道摇摇头,说道:“那不重要。” “你疯了。” “或许吧。” 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天劫体内的规则之力不断流逝,祂的气息也越来越虚弱。 “唉!” 就在这个时候,长安城内传来一声叹息。 三人闻声之后,纷纷转过头,看向长安城的方向。 只见长安城的上空,出现了一道门。 此刻大门缓缓打开,许一凡从里面走了出来。 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已经破碎不堪的世界,又是一声叹息。 最终,许一凡目光落在天道三人身上,一步跨出,直接来到了三人的身边。 “你这又是何必呢?”许一凡看着天道说道。 “安然哥哥.......” 在许一凡出现的那一刻,天道就松开了天劫,看向许一凡。 这一刻的祂,不再是天道,更像是当年那个在安民镇,跟在许一凡身后的小丫头。 天劫没有陨落,但祂并没有逃走,此刻的祂,只是一个普通人,祂再次变成了燕小沫。 “你到底是谁?”天劫看着许一凡问道。 “我是谁?呵呵!” 许一凡笑了笑,摇摇头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也不重要。” “你是昊天?还是大地意志?” “这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 许一凡想了想,说道:“我是许一凡。” “就这样?” “就这样。” 说完,许一凡不在理会天劫,而是看向天道,说道:“你不该这么做的。” 然而,天道却摇摇头道:“只要你能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许一凡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向四周,叹息道:“时隔这么多年,新一轮的浩劫还是出现了,唉。” 叹息之后,许一凡轻声道:“退!” 话音落下,乌云散去,虚无消散,天地重现光明,那破碎的大地,消失的海水,破碎的城墙,几乎是瞬间恢复原貌。 “聚!” 又是一声落下。 无数战死、陨落的人直接复活。 但,还有一些人没有复活,比如各大修行体系的始祖,比如长白山的那些人,比如冥界的那些人等等。 天劫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力量? 神的力量吗? 天劫不知道,此时此刻的祂,比方才被天道一指击败还要震惊。 在许一凡重新恢复世界的时候,天道体内浩瀚的规则,不断流逝,散落在天地之间,一如当初那样,与此同时,祂也在快速的消散着。 做完这一切的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天道,轻轻一点,天道消散的身形,开始凝聚。 许一凡转过头,看向天劫,问道:“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 “你要离开?” “嗯。” 天劫陷入沉默。 许一凡又说道:“燕十一没有死,如果你选择留下,是可以的,不过,你会失去一些东西。” 说完,=许一凡不在理会天劫,而是看向天道。 “跟我走?” “好。” 许一凡又看向剑九。 只是,不等许一凡开口,剑九就说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许一凡笑了笑,点点头。 然后,他就转过头,看向天劫。 天劫也看向许一凡,摇摇头道:“我不走。” “好。” 许一凡没有感到意外,只是伸手在天劫额头一点,取走了某些东西,然后他就转过身,带着天道和剑九离开,朝大门走去。 在那大门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四个人在大门前汇合,径直走入其中,直接来到最后一道门前,走入其中。 “回家!”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这扇封印之门消失在天地之间,与之消失的还有天地元气,以及其他的某些东西。 同时,无数人间气运,重新散落人间。 一场浩劫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平息了,那些为之奋战的人,那些陨落的人,重现人间,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在地球北极的深渊之中,一道门突然出现。 ...... ps:完结!下个月一号,发布新书《我的惊悚生存游戏》,诸位多多关注。 番外一 元符十八年。 八月十五。 浩劫过去半荀有余。 在芸芸众生最绝望,最无助,最恐惧的时候,伴随着那扇门的出现,这场浩劫就此消散,这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在最初的茫然无措,疑惑迷茫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溢于言表的欢喜。 御书房内。 李建民放下手里的朱笔,看了一眼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叹了口气。 时节无早朝,这是惯例,连续好几年都不曾在时节之际放假的朝堂,这一次破天荒的放假。 今日不上早朝,李建民也难得获得片刻的轻松,可那宛如雪片一般的奏折,还是源源不断的送来。 历代皇帝都是最强打工人,苦逼的很李建民苦笑一番,摇摇头,缓缓站起身,径直朝大殿外走去。 离开御书房之后,李建民来到了观星台。 凭栏而立,举目远眺,目光跃过高高的围墙,俯瞰长安城。 此时,长安城内万家灯火齐明,无数盏孔明灯被升上天空,无比的灿烂和温馨。 李建民环顾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摘星楼上。 摘星楼横亘天地已经数千年,期间经历了无数次的战火,就连皇宫都不断轮换主人,可摘星楼却始终屹立不倒。 原因无他,只因摘星楼有人坐镇,俯瞰人间。 只可惜,现如今,摘星楼还在,枯坐摘星楼的人却没有了。 不良帅死了。 在东海城那场惊天大战之后,他就已经陨落。 这位武朝后人,坐镇中原数千人的人,在武朝覆灭之后,他就戴上了面具和斗笠,将自己置身于黑袍之中,无人知道他的本来面目,也无人记得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叫不良帅。 很多人在这场浩劫当中陨落,有人得以重生,也有人彻底的烟消云散。 不良帅连同摘星楼地底的数千沉睡者,都成为了过去,武朝也就此成为了过去。 不良帅虽然不在了,可不良人依旧存在,它一如既往的运转着,只不过,现在的不良人已经不是过去的不良人,它是大炎的不良人。 这场持续了数年之久,经历了无数个时代的浩劫,死了很多人,也出现了很多特殊的存在。 各大修行体系的始祖,他们居然还活着,以特殊的方式存活着,但在浩劫来临之际,他们还是选择出世,选择赴死。 一场惊天大战之后,他们纷纷陨落,生于人间,死于人间,彻底结束了他们漫长而枯寂的一生。 或许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初代天劫零,也彻底消散,祂能从白记时代存续至今,是因为无数古修士,以性命为代价,支撑着祂。 在这些古修士油尽灯枯,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的时候,祂也随之消失,祂因古修士而诞生,也因古修士而陨落。 五大不可知之地,十大修行体系,还有十大隐藏势力,以及其他修行势力,都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诸子百家。 现如今,天下已经没有修行者,即便那些重生之人,他们一身修为也随着他们的陨落而消散,至于那铺天盖地,宛如汪-洋的修行术法,也随着天地元气的消失随之消失。 不过,这些修行势力无意间创造出来的各种学术,得以保存,这使得他们即便失去了修为,却依旧能够生存。 接下来,天下格局将会发生惊天变化,诸子百家,百花齐放,开始一轮新的分裂和融合。 但人间没有修行者之后,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清爽起来,李建民收回视线,忍不住感叹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国师说的对啊,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陛下这是在对月思君?”身后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李建民转过头,看向身后,发现精心打扮的南宫琉璃,带着后宫为数不多的几位嫔妃,还有皇子缓步走来。 “观音。” 看到南宫琉璃来了之后,李建民连忙上前几步,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陛下!” 这位大炎皇后,一代奇女子,此刻却被李建民的动作弄得满脸羞红,看的其他嫔妃一阵的暗笑。 在天下修士皆陨落,天下气运尽数回归长安,天劫和天道相继出现在长安城外的时候,李建民已经做好的殉国的准备。 而在那之前,南宫琉璃已然陨落,这成为了李建民心中最大的伤痛。 在浩劫消散,众人重生的时候,年过双百之人都没有重生,他们彻底的长眠,能够活过双百之人,都是大修行者,他们没有获得重生,也属于正常。 毕竟,他们能够活这么久,是因为他们修行的缘故,现如今,天地间的元气已经消散,无人可以修行,即便他们重生了,那腐朽的身躯,也承受和适应不了新的规则,很快就会再次陨落的。 更何况,如果他们重生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新的不稳定因素,既如此,又何必重生呢。 因此按理说,南宫琉璃五百年前就存在了,也不会重生才对,可她还是重生了,这算是许一凡在临走前,对李建民的一点馈赠吧。 南宫琉璃就是一个容器,一个承载了无数气运的容器,她的一生都未曾为自己活过,现在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哪怕时间很短暂,只有十年的时间。 “哈哈!” 看到如此模样的南宫琉璃,李建民不但没有感到尴尬,反而心情大好。 紧紧握着南宫琉璃的手,来到观星台边,一起抬头赏月。 李建民看着天上月,喃喃道:“碧天如水,一洗秋容净。何处飞来大明镜。谁道斫却桂,应更光辉,无遗照,泻-出山河倒影。人犹苦余热,肺腑生尘,移我超然到三境。问姮娥、缘底事,乃有盈亏,烦玉斧、运风重整。教夜夜、人世十分圆,待拚却长年,醉了还醒。” 南宫琉璃见状,反握住李建民的手。 他在看月,而她在看他,这一生,能够遇到他,是她的幸运,更是他的幸运。 ------------------------------------- 东海城。 这里依旧商人如雨,银钱似海,在浩劫之后,东海城再次焕发出新的生机。 在曾经的许府旁边,有一座小宅院中,荀德华正躺在躺椅上,身体随着竹椅的晃动而晃动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倒映着天上明月。 宅院不大,也很冷清。 荀德华一生求学、治学,至今仍然是孑然一身,但他又桃李满天下。 荀德华一生育人无数,现如今的朝堂之上,有不少官员都曾是他的学生,相对于那些已经功成名就的学生,起点书院的那些芊芊学子,才是新的生机。 秋天来了,起风了,荀德华也老了,体内的生机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荀德华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此时,一张薄毯盖在荀德华身上,荀德华转过头,看向身侧,笑道:“丫头,你怎么来了?” 桂寒烟走到荀德华身边坐下,开始煮茶。 闻言之后,笑道:“来陪先生赏月。” “有心了。” 桂寒烟是荀德华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他后半生的心血几乎都倾注在她身上,而桂寒烟也没有让他失望,在浩劫到来之际,她成为了新一代的书甲。 不过,现如今,所谓的天下十二甲已经成为过去。 荀德华是起点书院的院长,而桂寒烟则是副院长,从这是儒家数百年之后,又一个女夫子。 现如今,书院大部分事情都是桂寒烟在操办着,荀德华也乐得清闲,开始享受余生。 看着正在安心烹茶的桂寒烟,荀德华忍不住说道:“丫头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 然而,不等荀德华说完,桂寒烟就打断道:“先生,现在百废待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学生现在无心考虑其他。” “成家立业不单单是男人的事情,对女子更为重要,丫头你......” 荀德华还想劝说一番,可桂寒烟却端起茶杯,递给荀德华道:“先生,喝茶!” 看到这一幕,荀德华无奈的摇摇头,接过茶杯安心品茶,不再多说什么。 人老了,总是会回忆往事,荀德华也一样,在没有修为之后,他就是一个寻常的老人,或者说他一直都是普通人。 相对于那些曾经是大修士,重生之后失去修为,开始患得患失的人,荀德华反而无所谓。 “致远现在如何了?”荀德华随口问道。 “大师兄在西北落地生根,正在置办教学。” “嗯,这个书呆子终于开窍了。” “咯咯。” 桂寒烟闻言掩嘴笑道:“大师兄要是知道先生这么说他,估计会很伤心的。” “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 “先生......” 就在此时,身后传到一道男人的声音。 二人转过头一看,发现风尘仆仆的宁致远,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无奈的看着二人。 “咯咯......” 桂寒烟看到这一幕,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荀德华也是微微张大嘴巴,有些无语的看着宁致远。 好尴尬啊! 看着笑的不断颤抖身体的桂寒烟,荀德华狠狠地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对宁致远说道:“回来了。” ------------------------------------- 在浩劫结束之后,许一凡虽然以神明之力恢复了世界,也复活了很多人,可大战之后的疮痍,宛如牛皮癣一般,随处可见。 浩劫之后的重建工作,也在第一时间开启。 这个时候,言午堂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无数天机营的学生,大多数都踏入官场,要么从政,要么从军,许一凡曾经留下来的东西,被他们充分利用起来,并加以延伸,这会是一条全新的道路。 暗箭营的学生,要么从军成为斥候,要么加入不良人,成为不良人的一份子。 神机营的学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进入朝堂的工部,利用官方的身份,为百姓谋福利,另一部分则是潜心格物,继续攀爬科技树。 以墨刀营为主的百货楼、四季楼,以及其他的一些产业,遍地开花,第一时间给百姓提供最需要的东西,尽快完成重建工作,而墨刀营也成为了新的商业巨头。 半公半民的商业模式,也随之出现,这使得浩劫之后的经济,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 至于无名营,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也没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大部分无名营的学生,都没人知道他们真实身份。 这些学生行走在天下各地,继续传承着,弘扬着,守护着许一凡留下来的东西。 无名营依旧无名,他们是无名英雄。 言午堂是许一凡在微末之际缔造出来的东西,言午堂大部分人都是那些被世界遗弃的孩子,现在,他们已经成长起来,成为了个中翘楚,他们每个人都成为了下一个许一凡,把自身所学的东西,传递出去,发扬光大,从而引领着这个世界不断的前行,开创一个新的时代。 与此同时,各大覆灭的王朝,也开始复国,带领着他们的百姓,开始重建自己的家园。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番外二 飞絮飞花何处是,层冰积雪摧残,疏疏一树五更寒。 不知不觉,已经入冬。 元符十八年,寒冬。 大雪纷飞,有一男一女缓缓来到安民镇。 行走在安民镇的街道之上,穿梭在田间乡路之间,最终二人来到了老槐树下。 “这就是安民镇啊,真是个好地方。”燕十一说道。 披着雪白狐裘的燕小沫,双手捧着手炉,看着老槐树,轻声道:“跟极乐镇差不多。” “比极乐镇要冷。” “确实很冷。” “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的住下?”燕十一说道。 “好啊。” 在这天之后,安民镇多了一对长相普通的少年少女。 来到镇子之后,二人花钱请人在镇子东边修建了一座房舍,房舍不大,却很温暖。 燕十一每天穿梭在镇子、田间和长白山,宛如一个勤奋的小蜜蜂一般,一点一点充盈着这个新家。 燕小沫则每天操持着家务,做做女工,跟镇子里的妇人唠唠家常。 起初,人们还很好奇这对男女到底是何来头,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人们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燕十一很勤快,也肯吃苦,给人的感觉憨厚老实,却也很聪明。 安民镇的人在他身上,看到了昔日那个少年的影子。 现在的燕十一和燕小沫,就和当年的许一凡和慕儿一样。 在浩劫之后,燕十一得以重生,他并没有回到西域的极乐镇,也没有答应李影等人的邀请,入朝为官,而是找到了失去天劫记忆的燕小沫。 二人游历大炎,一路往北,最终来到了安民镇。 之所以选择来安民镇,一方面是因为这里是他师父许一凡的.as.,他想来这里看看,守护在这里,另一方面则是李影告诉他,许一凡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安民镇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燕十一觉得,师父这个想法很好嘛。 ------------------------------------- 寒冬已过,便是初春。 待到冰雪消融,春风袭来,那座桃花山再次焕发生机。 在那桃花盛开的某一天,镇子里又来了一群人。 齐若兮和徐诗芷联袂而来,在她们身边,还跟着几个人。 来自北蛮的鲜于亦苓,来自西域的觉有情,还有来自南夷的古沫汐和唐青竹,当然,少不了唐万三、李璇玑和濮石这几个家伙。 除此之外,还有刘冬瓜,梦倾城、赵娣等人。 在许一凡未曾崛起之前的这些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到这里,走上了桃花山。 许一凡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十余年,他留下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留下的,似乎只有这座桃花山。 穿梭在桃花林,一片的欢声笑语。 最后,在那山巅之上,几人聚在一起,纷纷讲述了有关他们跟许一凡的一些趣事儿。 徐诗芷回忆起,她初来安民镇,遇到许一凡的场景,一个瞎子,带着一个看小黄书的少年,坐在老槐树下摆摊算命,忽悠外地人。 齐若兮回忆起,她因为闺蜜的絮叨,亲自来到这里,上来就给许一凡一个下马威,将其抓入大牢的场景。 每个人都有关他们跟许一凡的回忆。 可回忆还在,回忆当中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来了,他走了,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你们说,他去哪儿了?他还会回来吗?”有人忍不住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也想知道,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许一凡走了,他离开了这个世界,至于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或许他还会回来,也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对于浩劫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唯一知晓这件事的人,燕小沫也失去了记忆。 天地规则还在,可祂们的意识却已经不在。 许一凡就像当年那个女人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成为众人记忆的一点,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遗忘。 几人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分别,他们相约待到下一次桃花盛开 的时候,再到这里相聚。 徐诗芷留在了安民镇,成为了安民镇私塾的先生。 这里有他生活的气息,也有那个女人存在的痕迹,在这里可以看到长白山,在长白山之中,还有无数孤坟存在,她不是道她是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可她知道他们很重要,也很伟大。 齐若兮去了北荒。 她想要重建北荒,想办法改变北荒的贫瘠,待到北荒的事情做完之后,她会继续北上,去北海之地看看,在去极北之地看看,看看传说的圣地是不是真的存在,看看他是不是在那里。 鲜于亦苓回到了北蛮。 她成为了北蛮新的祭司,负责帮助北蛮王庭重新建立起来。 古沫汐回到了南夷。 她的师父古梦离开了南唐,去往南洋游历,而她则成为了南唐国师。 唐青竹并没有跟随古沫汐回南唐,而是去了东海城,住进了许府,回到她最初遇到他的地方。 濮石正式改名许石。 他入朝为官,成为了一名武将,他将走上其父许淳曾经走过的道路,驻守大炎,戍守边疆。 唐万三则开始周游列国,作画、喝酒,继续他颠沛流离的一生。 李璇玑跟着陆沉回到了东海之滨,在重建完清真观之后,陆沉留在清真观,而他则开始出海游历,至于皇子身份,皇位什么的,他都不在乎。 刘冬瓜,梦倾城还有赵娣,她们三人结伴而行,开始周游天下,继续寻找他的踪迹,一如当年凡芃芃、梦流烟还有孙羽墨三人那样。 觉有情,这个放养的牧羊女,她去往了西北,继续她的牧羊生涯。 至于李影,这个伴随许一凡成长的人,他成为了太子,未来大炎王朝的储君,待到李建民百年之后,他就会上位,成为新的帝王。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聚,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 天下安宁,许一凡的名字逐渐成为过去,逐渐被人遗忘,他的名字和事迹并没有载入史册,只活在那些熟悉他的人的心中。 他来过,又仿佛没有来过。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