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带着医院回古代》 第1章 故事始于大周朝 故事发生在大周元景二十五年。 这个大周,其实也可以叫“柴周”,史称“后周”。 当年周太祖郭威称帝,取汉而代之,建立“周朝”,定都汴梁,就是大名鼎鼎的开封府。 因为亲生儿子全被政敌给杀了个精光,所以郭威死前只能传位给了干儿子柴进。 原本的历史里,柴进一生南征北战,在39岁英年早逝后,被手下大将,殿前司都点检赵匡胤来了一场自导自演的“陈桥兵变”夺了天下,改周为宋。 但现在的历史却在这里拐了个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柴进39岁时仍然活蹦乱跳,戎马一生,从北打到南,一口气灭了北汉、南唐、吴越、后蜀、南汉,统一了中原。 可惜历史也没有完全改变,柴进到死也没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契丹人建立的辽国仍然牢牢占据了战略高地,对中原虎视眈眈。 显德三十六年,六十九岁的柴进在汴梁城皇宫福宁殿驾崩,庙号“太宗”。 时年37岁的太子柴宗训继承了皇位,这时候大周朝经过近四十多年的权力巩固,皇权已经牢不可破。 那位殿前司赵点检这辈子都没有寻到机会篡位,最终郁郁而终,还死在了柴进前头。赵宋皇朝也就永远不可能再出现了。 大周朝之后又历经仁宗、德宗、英宗、光宗,终于来到了元景二十五年,也是我们故事将要发生的时代。 西京河南府,景室山。 初夏的山间树林茂密,到处是一片郁郁葱葱,一阵清风吹过,吹得到处是一片沙沙声。 山间溪水潺潺,时不时有几个小动物在低头喝水,突然远远地传来一阵歌声,几只小鹿抬起头,竖耳倾听起来。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歌声在寂静的山坳里久久回散,仿佛有仙人吟唱一般。 这时候就看到人迹罕至的景室山间,正有一群戴着斗笠,背着药篓子的青年男子们,低着头在到处寻找山间的草药。 如果有人认出来,就会知道,这群男子正是汴染城宜秋门外的著名医馆“景室堂”不字辈陈氏子弟们。 这四十里景室山,也是陈氏医馆的发源地,陈家在这里培育着众多药田药园,“景室堂”医馆药铺的用药大多产自这里。 或许是累了,只见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一块岩石上,唱着小曲给大伙儿解解闷。 陈不怒抬起头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笑呵呵地喊道: “六弟,别停呀,继续唱,最好唱一个开心点的,像瓦子里那伶人唱的小调,多有意思。” 陈不欲远远地挥了挥手:“没问题,三哥,那我再给你们唱一个,听好了。” “蚕生春三月~~春桑正含绿~~女儿采春桑~~歌吹当春曲~~冶游采桑女~~尽有芳春色~~姿容应春媚~~粉黛不加饰~~~~” 采药的众人一听到情歌小调儿,那都来劲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儿,驻足听起曲来。 只有陈不爱皱了皱眉头,仍然低头顾自寻药,一脸的冷淡。 身为兄弟中的大哥陈不喜却听得津津有味,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六弟,唱得不错,不过采药也得抓紧啊,我们都进山半天了,眼看就要到晌午,这药篓子里面都只有一半儿,回去二叔定会责罚。” 陈不怒哈哈大笑:“我可是有大半篓了,六弟你可得抓紧,到现在还在偷懒,回去又要吃挂落了。” 陈不欲跳下岩石,一脸不服地说道: “你们还说我懒?你们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六,我记得咱们景室堂不字辈可是有七个人吧?怎么我现在数来数去只有六人,那个陈老七去哪了?” 陈不喜听了一愣,也跟着数了一下,现场十多个人中,他们堂兄弟七人,的确只有六个。 “哎,六弟,老七去哪里了?进山的时候他不是也跟着的嘛?” 陈不欲又好气又好笑: “大哥,敢情你现在才发现呀,老七进山后没多久就不见了,定是躲在哪个角落里乘凉偷懒,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山间密林里还是有不少凶猛野兽,这要是发生点意外可怎么办呐,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这时候又有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一脸不屑地说道: “陈老七会有什么事?他那两个伴当都跟着,他只是个孩子?恐怕大哥还不知道老七在汴染城中的名声有多响亮,大名鼎鼎的医行四公子哦。我是不担心野兽能伤得了他,他不去祸祸野兽就不错了。” 陈不怒听了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了一步:“老四,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不惧也瞪着个眼睛: “怎么,三哥,你还想打人啊,陈老七是不是陈家的子弟?现在家里有难,他不思回报,反而还在偷奸耍滑,我看这陈家呀,还散了好,各扫门前雪。” 陈不怒一听,火气就蹭蹭上来了,握紧了拳头,下一秒就要挥拳出去了。 陈不喜做为老大哥,当然不能让兄弟们打起架来,赶紧上前一步做起和事佬来: “三弟四弟,你们都少说几句,兄弟相争,祸起萧墙啊,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当然要同心协力,切不可伤了和气,听大哥一句劝,啊,来来来,分开分开。” 陈不喜的伴当也趁机挤到了两人中间,“三少爷,四少爷,消消气,消消气。” 陈不怒和陈不惧都厌恶地互看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被各自的伴当拉着,往两边走去。 这时候老六陈不欲歌也不唱了,吓得躲到一边去了, 老二陈不爱则管自己寻找着草药,好像对刚刚的纷争一点不关心。 只有老五陈不哀手里抓了一把瓜子,坐在山石上,看热闹看得兴高采烈,身边已经散落了一地的瓜子壳。 陈不喜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看着远处的山林,自言自语地说道: “哎呀,这老七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今天的采药任务完不成,回去又要被二叔打板子,这孩子也真是打不怕。” 突然,从不远处的山林里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鞭炮声”。 “啪~~~” “啪~~~” 声音之响,久久回荡在山中,惊起了一阵飞鸟。 陈不哀一听就乐了:“大哥,不用猜了,准是老七在放炮,这景室山是咱们陈家的私地,外人一般不会进来,更不会有这闲钱去买鞭炮炸山玩。” 陈不喜看了看旁边一脸不虞的老四,连连摆手:“你少说几句,少说几句。” 第2章 水货神童陈不二 在离采药点不远的山坳里,有三个少年正扒在一块岩石后面大气不敢喘。 其中一个穿着灰衣短衫的少年,头上戴着一个草环,正咪着个眼睛看着瞄准镜,屏住呼吸,右手食指一勾, 啪~~~ 不远处在溪边喝水的一头野山羊瞬间就倒地。 “好~~~少爷,你这枪法真是百发百中啊。” 中间持枪的少年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那是,你们也不看看你们少爷是谁,江湖人称汴染神枪手是也,枪枪爆头,全部十环。” “呃,少爷,你不是江湖人称正人君子陈不二嘛,怎么变神枪手了?” 这少年一脚踢在说这话的胖胖少年屁股上: “滚滚滚,你以为我不知道正人君子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啊,这是在赞我还是在骂我呢。赶紧的,把那头野山羊去拎过来,马上就下午了,咱们还得跟大哥他们去做笔买卖。否则今天的采药任务没完成,我爹真要打死我了。” “好咧,少爷你等着。” 说完,这个胖胖的少年就一跃而起,以不符合他这个体型的矫健身形快速往溪边跑去。 灰衣少年又转头对另一个瘦小少年说道: “瘦子,你赶紧再去找找,附近哪里还有野兽,光是一头羊也不够这么多人吃,如果再来几只野兔野鸡就好了。” “少爷放心,瘦子我别的本事没有,寻觅踪迹那是小菜一碟。” 说完,这个瘦得跟竹杆一样的少年跟鬼一样,一声不响就消失在山林里。 灰衣少年则一屁股坐在岩石上,自顾自拿出一块棉布开始擦起枪来。 这位灰衣少年,就是陈氏兄弟中排行第七,差点让兄弟们吵起来的“陈不二”。 景室堂陈氏“不”字辈有男丁七人,取名也是按七情六欲中的“七情”来取名,分别是喜、爱、怒、惧、哀、欲、恶。 轮到陈不二第七个挑选名字时,就剩个“恶”字,原名就叫“陈不恶”。 但陈不二在一周岁抓阄的时候,他开口说话的第一句就是坚持不要这个“恶”字,必须改名。 当时陈老爷子还健在,笑呵呵问这个小孙子想要叫什么? 陈不二当时就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做人做事就要说一不二,就叫“陈不二”吧。” 在场所有人都惊为天人,觉得一岁小儿就能说出这种话来,一定是神童无疑,于是顺了他的意思,从此改名叫“陈不二”。 “景室堂”陈氏还有一个家规,陈氏小辈在5岁启蒙的时候,父母或祖父母都要在“家生子”中挑选个机灵的同龄小儿给他做“伴当”。 这个“伴当”选定后,赐主家“陈”姓,在年少时充当“伴读”的角色,等到成年后,则是充当“管家”的角色。 主仆两人从小就要一起成长,一起读书,一起接受正宗的陈氏医术教育,甚至还要一起生活,可谓是从小到大形影不离。 这样做有一个好处。 小时候两人一起结伴上学堂,学习不至于太枯燥。 长大了,伴当就可以转身一变,成为少爷的心腹,可以替少爷出面做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替代少爷出堂坐诊。 相当于陈家少爷的化身。 家规明确,景室堂医馆只有嫡系才能当家主,余下的庶出或旁系子弟,在下任家主继位后,一般都要搬出去自立名户。 这时候,“伴当”又可以摇身一变,变成“管家”,无论是持家,还是经营医馆药铺,都是少不了的帮手。 大周朝崇文抑武,所以其他陈氏子弟在挑选“伴当”的时候,都会挑选一些读书种子,毕竟医学知识如浩瀚大海,没有一定天赋和灵气,很难学有所成。 但轮到陈不二5岁时挑选伴当,他偏不要父母选定的几个人选,而是坚持要自己在家生子中挑选。 当时一排家生子站在陈不二面前,一个比一个长得秀气。所有孩子都被家长教育过,一定要彬彬有礼,一定要表现得温润如玉。 只有队伍末尾,有一个胖小孩,一个瘦小孩,形象一看,跟说相声似的,非常有反差萌。 但他俩的眼神一看就充满了不羁和灵气,哪怕是5岁的小孩,也有着一种特殊的武夫气质。 陈不二当即就伸出小手,指着这一胖一瘦小孩说道,就他俩了。 当时陈家的长辈一个比一个惊讶,这伴当挑选的,完全不符合大人们的心意呀。 陈不二的父亲陈锦柏差点气得当场要打死这个逆子。 但俗话说得好,皇上爱长子,百姓疼幺儿。陈家老爷子一看小孙儿一口气挑了两个伴当,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理由也很充分,陈家七儿乃万里驹是也,非常人,自然会做非常事,挑非常伴当,否则什么叫神童? 道家出身的老爷子,一向认为自己相人相面很准,结果还是活生生看走了眼,被啪啪打了脸。 陈不二5岁时启蒙上学堂,面对那么多繁体字,当场就晕菜了,关键还是用毛笔写字。 繁体字要想学得好,下笔有神,必须要勤学苦练,像王羲之洗笔,甚至将一池水塘都染黑,可见有多辛苦。 但陈不二可是个吃不了苦的孩子,写出来的毛笔字,比狗爬也好不到哪里去。 像一个“翼”字,他愣是写成了“羽、田、共”,一字变三字,还各管各的,让人叹为观止。 气得先生当场心股梗塞,差点去见孔老二。 汴染城宜秋门一带的教书先生,全都知道陈家老七的鼎鼎大名,谁都不愿意教,给再多的束脩都不教。 害得陈锦柏只能自己在家亲自教育,结果不教还好,一教差点没让陈不二成为孤儿,气死爹妈。 你们以为幺蛾子就完了?不,等到陈不二10岁启蒙中医教育的时候,问题更严重了。 因为中医理论讲究一个什么阴阳五行学说,什么脏象五系统学说,什么五运六气学说,什么气血精津液神学说。 最可怕的是,还要陈不二对着一个针灸铜人,要他牢记上面三百五十四个穴位名称、作用、禁忌证等等。 简直要把陈不二逼疯掉了。 关键还不是他学不学得会的问题,而是在陈不二眼中看来,这些中医理论都跟天书一样,完全都是不靠谱的,根本就没有学习的必要。 因为陈不二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知识体系。 第3章 穿越者前世今生 对,陈不二是个穿越者。 前世的陈不二,是联合国援非医疗团的一名军医。 他所援助的非洲国家马索兰,正处在内战之中,每天都在打仗,国内医疗系统几乎已经完全瘫痪了。 所以U.N就组织了各国医生成立了一个医疗队,进驻该国。 为了保证医疗队的安全,特意建造了一个独立的医院营地,所有药物配备齐全,还有全副武装的军人守护,所以营地里不仅有医院和药库,还有一个武器库。 毕竟医疗队经常要下乡去给当地老百姓瞧病,安保工作是头顶大事,必要的武器设备都少不了,而且全部都是最新型号的。 陈不二援非期间生活太过无聊,下班后没事干,就整天在营地里摆弄各种武器,反正U.N组织不差钱,子弹随便造。 本来安静有规律的生活,在一次出勤中被彻底改变了。 当时陈不二所在的U.N医疗队前往马索兰的边境执行人道主义任务,结果在返程的途中遭遇了汽车炸弹的袭击。 轰一下,车队全部都被炸上了天。 当陈不二醒来的时候,震惊地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还被一个美少妇强按着喂奶。 气得陈不二哇哇大哭,他也只能哭,因为太小了不会说话,而且刚出生的小婴儿视力很差,看人看物都是一片模糊,这让他是又惊又吓。 同时,被强行喂了一嘴的奶。 真香。 后来随着陈不二慢慢长大,他才知道了自己穿越到了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这段历史类似于前世的北宋时期,可惜现在叫“大周朝”,官家姓柴不姓赵。 不过万幸的是,他这投胎技术有点好,没有成为边境一小兵,也没有成为农村一土娃,至少起点很高,专业对口,都是学医的。 尽管他前世学的是西医,这一世投胎的却是中医世家。 而且他穿越过来也没有成为“起点孤儿院”的一员。 现在父母双全,上面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陈不惧,和一个庶出亲妹妹陈柔叶,另外什么叔伯婶娘一大堆,光是堂兄妹就有九人。 他这个陈家最小的男孩子,除了严厉的亲爹外,其他可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汴染城中,最出名的有五大医行。 规模最大的是马行街上的“古生堂”、此外还有小纸坊街口的“宝药林”、曹门外朱家桥边的“泉明堂”、宜秋门内大街上的“景室堂”、景龙门外大街上的“宣兴堂”。 当然实力再强的当属大内的“太医局”,可惜不对外开放,普通市民根本就没机会就诊,所以不论。 其中陈不二所在的“景室堂”,以治疗伤寒症闻名于世,祖上好几代都出过御医。 陈不二的大伯,现在就在宫中太医局任医丞,这可是二把手,有品级的。 陈家说出去那也是赫赫有名的。 祖上是道家出身,道教景室派可以婚嫁生子,也可以吃肉,关键是以“医术”为特色,区别茅山派的抓鬼。 所以陈家老祖当年在山上学医后,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应师父要求,下山出世行医,最后在汴染城中挣得一份家产,成立“景室堂医馆”。 陈不二父亲陈锦柏在“锦”字辈里排行老二,暂代家主之位。 小老头面对小儿子时脾气火爆,面对病人时态度则相当和蔼。要不是陈不二出生时就有记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大伯陈锦松,脾气温和,深得家中伤寒病的真传,江糊人称“东京伤寒王”,对治疗高烧有独特的本领。 早年进宫,别误会,不是当太监,而是进了太医局,专门为官家和宫中贵人们服务,就是传说中的太医。 成为太医后,陈锦松必须常年守在宫中,随时奉召,家中的医馆就不能顾及了。 所以才让二弟陈锦柏代理“家主”之位,陈锦柏也成为“景室堂”医馆事实上的当家人和首席大夫。 陈家锦字辈的老三,叫陈锦树。 可能同是小儿子的缘故,这位爷也是个轻浮的主儿。 家中的医术学了个半桶水,但贪财的个性却是十打十。 景室堂有个规矩,为了保证嫡系的权威,只有嫡系子孙才能住在陈家老宅里,庶出和旁系的子弟,除非家主赏识,特许留下,否则全部都要搬出去自立门户。 一般的庶出、旁系子弟都会选择去外乡,凭着年轻时学会的一身医术开一个医馆药馆啥的,也能富贵一生。 自从陈家老太爷过世,家主之位本来应该由长房嫡子继承,前面说过,陈锦松成为御医后无力顾家,所以这个家主是老二陈锦柏担任。 但将来无论是长房还是二房当家主,做为三房的陈锦树一家是必然要被赶出陈家老宅去自立门户的。 所以陈锦树非常爱财,整天想着怎么从公中捞钱,保证自家以后能继续荣华富贵。 到了下一代“不”字辈,陈家一共生了九个孩子。 长房有子女4人,分别是嫡长子陈不喜、嫡长女陈柔桑、老二陈不爱、老五陈不哀都是庶出。 二房有子女3人,先出生的老三陈不怒是庶出,老七陈不二是嫡出、最小的妹妹陈柔叶也是庶出。 三房有子女2人,全是嫡出,分别是老四陈不惧、老六陈不欲。 这九人当中,除了最小的陈不二和陈柔叶外,其他全部都已经完婚。 大家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嫡出和庶出,除非是特殊原因,比如没有嫡子,或者嫡子实在当不了家,否则庶出的子女是没有一点机会当“家主”。 不但没机会当家主,以后分家的时候,连财产权都几乎没有,家产全部要嫡子继承。 陈家还好,把嫡出和庶出都没有明显区别对待。有些苛刻点的家族里,庶出的子女,地位比下人也好不了多少,完全没有少爷小姐的待遇。 陈不二就穿越到了这么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家庭里。 而且谁也不知道,陈不二有一个惊天的秘密,那就是他的穿越福利,他前世那个非洲医院营地,被他带到了这个世界。 只要他意念一转就可以自由进出,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拿出来使用,无论是药品武器还是生活用品。 关键最美的是,他拿走多少,空间都可以自动补足,这样他就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当然如果是从外面拿进去的东西,则是放进去多少,拿出来还是多少,没有无限流功能。 陈不二有了这么一个金手指,还要努力干嘛? 这一世,躺平就行了呗。 第4章 拿羊肉串换草药 未时到了。 陈不喜看了看日头,确定已经差不多到了下午时分,下山还要走一个时辰,便招呼大家停止采药,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陈不怒背着满满一篓药材,有点发愁地四周张望一下,这大半天过去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没有出现。 “大哥,我们下山,留也老七一个人在山上,很容易出危险,要不再等等吧?” 陈不惧一脸不屑:“等?要等你等?这山里夜间阴湿寒冷,还有虎狼出没,我可不等,而且这些药材也要马上处理,等到明天都烂了。” 陈不喜是个老好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老六陈不欲也走了过来,一边收拾药材,一边笑道: “这有什么好发愁的,老七这家伙肯定离得我们不远,刚刚你们不是都听到鞭炮声了嘛,这山里除了咱们,就只有山神爷了,铁定就是他放的。这样,咱们吼几声,他听到了定会回答,让他在回去的路上等着就是了。” 陈不喜和陈不怒一听也对,于是深吸一口气,对着远处的山坳大声喊道: “七弟~~别玩啦~~我们要回去啦~~~” 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不时传来一阵阵回声。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陈不二的回应:“大哥~~三哥~~我在莲花坪等你们~~~~” 陈不欲一听就乐了,“瞧见没?这家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偷懒第一名,你们还怕他丢了?走吧,望山走死人,莲花坪还要走小半个时辰,他倒是会享福。” 除了老二陈不爱和老四陈不惧外,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背起竹篓,纷纷往山下走去。 莲花坪是下山的必经之地,这是山中难得一见的一块平地,旁边还有溪水流过,陈家在这里建了一个石凉亭,平日里当作休息和避雨的地方。 陈氏子弟六人,外加六个伴读和一些下人,十多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走在山间小路上。 在靠近莲花坪的时候,平素最贪吃的老五陈不哀突然用力吸了吸鼻子: “哎,不对不对,你们闻到什么味了没有?怎么这么香?哎呀我的口水怎么都流出来了?” 老六陈不欲也正在伸长脖子四处张望:“的确有一股香味,这是烤肉的味道?三哥你闻到了吗?” 陈不怒在旁边呵呵笑了起来:“还能是什么味道?肯定是老七又在烧烤了,你们是没吃过,我是吃得多了,那个美味啊。” 旁边的人都惊讶了,纷纷问道,“什么烧烤?” 陈不怒摇头晃脑地说道:“你们是不知道,老七有一门独家绝技,那就是烤肉。” 陈不哀撇了撇嘴:“不就是烤肉嘛,汴梁城中什么样的烤肉店没有?还独家秘方呢。” 陈不怒也不恼,继续引诱式的说道: “老五,这你就不懂了吧,老七的烧烤可别家不一样,肉都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在竹签上串起来,经炭火烘烤后香气四溢。 关键是他手上有几种调料绝无仅有,我上次听他说过,什么孜然粉、辣椒粉、胡椒粉、烧烤酱,最后再洒点椒盐,那烤肉是又嫩滑、又焦酥、又鲜咸。 麻辣一瞬间都在口中翻腾起,一嚼,忘了所有的不快;二嚼,人仿佛在天上飘;三嚼,如同羽化飞升。这样的烤肉,汴梁城中谁家能比?咱们家旁边的张家烤肉,能比吗?” 废话,这个时代哪有什么辣椒呀,而没有辣椒的烤烤是没有灵魂的,根本就体现不出烧烤的特色美味。 孜然和胡椒虽然在这个时代已经存在了,但因为全部都是从外番海运过来的,价格堪比黄金,普通人家根本就吃不起。 那汴梁城中的烤肉铺有几家用得起?除非是像樊楼、潘楼这样的高档饭店才能见到。 陈不哀就觉得自己的口水,比那山里的溪水还流得飞快: “哥几个,那还等什么?加快脚步呀,这种美味我可不想错过。” “我也要吃!” “同去同去,快走。” 十多人马上迈开了脚步,快速朝莲花坪跑去,显得一刻都等不及了。 等大伙儿气喘吁吁地赶到时,就看到陈不二正坐在石凳上,用纸糊了一顶帽子,身前还系着一个围裙。 他身前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烧烤炉,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肉串,嘴里还不停在吆喝: “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正宗新酱羊肉串~~香喷喷的烤兔腿儿~~各位客官~~尝一尝看一看了来~~~” 旁边的瘦子在忙着串肉,而胖子则在忙着宰羊宰兔取肉。 大伙儿一看陈不二这滑稽的样子,一个个都笑得跌坐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就连旁边的下人们,也都捂着嘴偷笑不止。 陈不哀一看到那金烂烂香喷喷的烤肉,怎么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老七,你烤肉给五哥来几串,娘呀,这也太香了。” 就在陈不哀伸手要去拿羊肉串的时候,突然被陈不二拿扇子一下子打在了他手上: “别动,五哥,你这价格都不问直接上手了?就不怕吃出个天价来,让你倾家荡产被五嫂赶出去睡大街上?” “老七,你,你这怎么说呢,咱们兄弟还要讲什么钱呀,再说了不就是几串烤肉,能值多少钱?” 陈不二一翻白眼: “我这烤肉可跟别家不一样,瞧见没,这些调料你去翻遍整个大周朝也只有我一家独有,你再闻一闻,是不是特别香?特别有食欲?特别nice?” 陈不哀实在受不了了,“好吧好吧,我给钱,你说吧,要多少个铜钱一串?” “嘿嘿,今天这烤肉啊,我不要钱,我就要你们竹蒌里面的药材,怎么样,这一串烤肉换你们一把草药。我也不要你们全部,来,每人来几把,我就够了。” 还没等陈不哀回答,老四陈不惧就在冷笑了。 “老七,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在游山玩水,我们顶着烈日挖草药,怎么,现在就想拿几串烤肉来换我们辛苦得来的草药?门都没有,看你回去怎么跟二叔交待。” 第5章 把酒当歌趁今朝 陈不二看到自己的计策被看穿说破了,也不恼,一边继续烤着肉串,用力扇几下,争取把肉香飘出去更远点,一边回答道: “四哥,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瞧我们三人,这一天都在辛苦抓兔子抓山羊,完了还要剥皮割肉,我这金贵的香料全都洒上去了,你跟我说说,我要不要成本?怎么就是无本买卖了? 再说了,你不要吃,可不要挡着别人的道,或许大哥二哥想吃呢,你瞧五哥儿这样子,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哎呀陈老五,你把你口水收收,恶心死了。” 看这兄弟几人一言不合又要掐架的样子,陈不喜做为老大也只能无奈笑笑。 别人可以不支持,做为亲哥的陈不怒是一定要支持一把的。 “老七,来,我这篓里的草药分你一半,羊肉串你看着给吧,我可是馋得很呐。” 陈不二一看有第一个吃螃蟹的,就知道今天这计策成功了,人都有从众心理,只有第一个就一定会有第二个。 “好,三哥就是爽快,我也不要你半篓子,你完不成采药任务,回去父亲肯定处罚你,你就这个山茱萸、猫爪草什么的都给我来点就好。 给,十串羊肉串,这可是正宗的野山羊肉,我尝过了,味道绝对比汴梁城中的羊肉更赞一百倍不止,肥而不腻,鲜嫩多汁,咬一口啊呀这个好吃哟。” 陈不怒将几把草药放进陈不二的药蒌里,拿着羊肉串哈哈大笑起来,走到了一边。 一看有人带头了,刚刚还嚷嚷的陈不哀哪里还忍得住,也赶忙从自己的药蒌里掏出几把草药。 不过这位陈老五还是挺有小心机的,专挑不值钱的金银花、禹白芷,那天麻葛根的都往底里面藏了藏,唯恐被人看到。 陈不二也不在意,反正他只要能完成任务,将竹篓装满,能交差就行了。 至于这些中草药价值几何,能不能受到父亲的表扬,能不能争到第一,他一点也不在乎。 “老七,你看我这几把草药,能不能换你的羊肉串?” “能换能换,来,这是十串,五哥你拿好。” 这时候换成后世的时间,正是下午3点左右,大伙儿进山采药都只带了少量干粮,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哪里受得了这香味。 现在美味当前,只要拿几把草药就能换来,于是众人纷纷上前。 陈不二只管烤肉,瘦子和胖子自然会替他交换,十多个人换下来,不一会儿竹蒌就装满了。 这时候还有三个人没换,分别是老大陈不喜,老二陈不爱,老四陈不惧。 陈不喜不是不换,只是想着先让弟弟和下人们先换,他这个做老大哥的最后换。 而陈不爱天生是个冷淡的个性,喜欢独来独往,庶生子极度自尊的个性,其实也可以看他内心是极度自卑。 陈不惧不换,是因为三房一直看大房和二房不顺眼,凭什么大家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大房能当太医,二房能当家主,而他们三房将来只能灰溜溜被赶出家门? 三大爷陈锦树不服,这种不服传递给了大儿子陈不惧,他也不服,反而是三房的小儿子陈不欲的个性比较随意。 反正哪怕三房有继承权,那也是老大的好处,他这个小儿子也沾不到什么便宜,所以也就不在乎争不争家产了。 陈不二拿着几串羊肉串,递给了大哥:“大哥,来,你是要羊肉串,还是烤兔腿?” 陈不喜无所谓摆摆手:“都可以,要什么草药,你自己拿吧。” 陈不二随意从竹篓里拿过两把草药,急得陈不喜在旁边连声劝阻:“啊呀老七,你拿这半夏干啥?你拿那个黄精,那个珍贵。” 陈不惧一拍额头,这个傻老大真是没救了。 他们出来采药,其实是家族变相的考核,回去是要统计数量和价值的,完不成任务的人,二叔的鞭子可是不认人的。 现在傻老大要把贵重的草药给了那个滑头陈不二,他这是准备不过日子了? 陈不二摆摆手表示不要,又看着手上还有不少肉串,便对不远处的陈不爱喊道:“二哥,你要不要换?” 陈不爱啃着自己的锅盔,冷着脸摇了摇头,而他的伴读陈寅也只能咽了咽口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示拒绝。 陈不二对这个冷面阎王也不在意,这么多年下来都习惯了。 “来来来,开业大酬宾啊,感谢大家对小弟的支持,这里还有剩的羊肉串大伙儿就自个儿分一下吧,免费哈。” 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老五和老六马上跳了起来,上去就抢。 老四陈不惧看了看那一串串诱人的羊肉串,也只能口水往肚子里咽,闭着眼睛假装看不到。 而可恶的陈不二,偏偏还蹲到他旁边,一边啃着兔腿,一边还发出啧啧的味道,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气得陈不惧恨不得把竹蒌扣到他头上。 大家休息了半天,陈不喜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催促道:“好了,咱们还有大半个时辰要走,都抓紧点走吧。” 众人应诺,纷纷起身。 瘦子也很自觉得背起药蒌子,胖子则将烧烤架在溪水中清洗干净,连同调料一起放到一个特制的藤框里,背着就走。 只有陈不二两手空空,拨腿就走,气得陈不惧的牙都痒了。 心情大好的陈不二看着这青山绿水,心情则是大好:“哥几个,要不要听我唱几曲?” 陈不二平素最喜欢哼一些不着调的歌儿,大家虽然听不懂,但又觉得那调儿挺好听。现在听到他要唱歌儿,无不是拍手叫好。 陈不二清了清嗓子,提了一口气: “大山的子孙耶~~~~咳咳咳~~~~” 哈哈哈~~~~~ 陈不二尴尬地笑笑:“咳咳,不好意思,这歌的调儿太高了,刚刚都唱破调了,我换一首,换一首调低点的。” 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 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 名和利啊 什么东西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世事难料人间的悲喜 今生无缘来生再聚 爱与恨哪 什么玩意 船到桥头自然行 且挥挥袖 莫回头 饮酒作乐是时候 那千金虽好 快乐难找 我潇洒走条条大道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红尘人不老 求得一生乐逍遥 把酒当歌趁今朝~~~~~~~ 歌声久久回荡在景室山中,不远处,红红的夕阳也快要缓缓落山了…… 第6章 二两银子的考核 景室山,就是后世著名的5A级风景区老君山,想进山,先交100元门票钱,130元索道费,一般人还去不起呢。 可是在大周朝的景室山,属于荒效野外,远离大城市可谓是人迹罕至。 进山不用门票,也没有路,不过一般有可能会随机奉送几条毒蛇,几只吃人野兽。 五代时期,景室山上原来有一个道观,佛家在战乱时喜欢入世避祸。道教不同,在战乱时喜欢出世救人。 陈家的老祖原本是景室观的一个道士,学了一身医术,便听从师父安排下山出世,悬壶济世。 经过陈家几代人的努力,终于闯出了“景室堂”的名声,成为了汴梁城中的名医馆。 但弟子纷纷出走,云游四方,景室观却落败了。 后来陈家老祖买下了这里的地契,一来是想重建寺观,二来也是因为景室山环境非常适合中草药种植。 经过陈家一代代的建设,以及有钱了就买山地,这四十里景室山事实上大半已经成了陈家的私地。 陈家在山脚下建有几个药品加工作坊,同时还修建了一些山庄供族人居住。 另外就是景室山最高峰处“玉皇顶”,建有一个“景室观”。 玉皇顶山势险要,只有一条从悬崖上开凿出来的小路可以通行,半山有一个“南天门”是必经之路,颇有一夫挡关,万无莫开的气势。 山顶的“景室观”更是神秘,非陈家人不能进入,陈家子弟每年也只有在家主同意后,才能入观参拜。 别人不知道,也只有历代家主知道,这景室观是陈家在乱世中最后的保命地方所在。 不过现在大周朝四海太平,除了北边契丹人虎视眈眈以外,也没有什么战乱兵祸,大周人早就习惯了这太平盛世。 进山采药的一行人,终于规定的时间内赶回了山庄。 陈家当代的“家主”陈锦柏正在洒谷场上,指挥着工人们进行药材的炮制,时不时在场中走来走去,一边检测药物,一边回头吩咐工头几句。 他的伴读陈离也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时不时拿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这时候,从山上下来的陈家几个子弟鱼贯而入,纷纷站在空地上,将自己的药蒌放在身前。 陈不喜上前一步,对着陈锦松恭敬施礼道:“禀二叔,侄儿们采药回来了。” 陈锦柏咪着眼睛,看着眼前七个少年郎,慢慢从大家面前走过,一边走一边观察几人的表情,当他看到小儿子后,就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 “规矩我可已经跟你们都说过了,这次进山采药,一是看数量,二是看质量,如果采集的药材不能超过二两银子的,则都要被判不合格。 家里已经教了你们那么多年医术和药材辨别,像不喜、不爱、不怒都快要出师了,如果连采药都采不好,不能辨别真伪和价值,那就是不合格。 陈家的家法,可是在堂上放着,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一鞭子抽下来,可得咬紧了牙关别喊疼,谁要是喊疼,我这鞭子只会抽得更狠。” 说完,陈锦柏又朝小儿子看了几眼,眼神充满了戏谑。 陈不二感受到了父亲的眼光,吓得一哆嗦,这老头拿大鞭子抽人,可从来是下死手的。 他看了看自己眼前的药篓子,心想自己换了那么多药,应该能交差了吧? 陈不喜带着众人齐齐一拱手:“是,我们听明白了!” 陈锦柏也不废话,一屁股坐在下人们搬过来的太师椅上,“陈离,你亲自去评估几位少爷采集来的药材。” 陈离拱了拱手,然后走到了众人面前:“几位少爷,在下得罪了。” 众人也是齐齐一拱手表示还礼,陈离是家主的伴当,虽然是下人,但地位崇高,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陈离先来到了陈不喜前面,将竹蒌里的草药都倒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根据草药的成熟程度、卖相、珍贵程度,现场判定价格。 陈离的医术高明,识药辩药的水平更是一流,大家也都信服他的能力。 陈不二看到评估开始了,不安地伸头看了看,有点后悔下午咋这么自信,没拿黄精呢? 陈不惧刚好瞧到,心里冷笑一声,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大哥儿采的草药,有黄芩、防风、黄精、白芍、白术、天麻等等,在下评估,价值应该在二两五钱左右,大哥儿,你可有异议?” 陈不喜一听自己完成了任务,心里高兴,哪里还会不依,便拱手道:“多谢二先生。” 陈离点点头,又走到了老二陈不爱身前,亲自倒出草药计算起来。 陈不爱仍然面无表情,只是认真地拱了拱手,继续做他的泥菩萨。 “嚯,二哥儿采的药可真多,价值也高,在下算来,起码可以值四两银子。” 听到陈离的夸奖,冷面阎王难得嘴角咧了咧,拱手道:“多谢二先生。” 陈离点点头,继续朝第三个人走去…… 陈锦柏坐在太师椅上,其实眼光一直在瞄自己的小儿子,他有点惊讶,原本以为小儿子肯定会空手而归,但想不到他回来时药篓子居然是满的。 这就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心中自然有了怀疑,这要么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要么肯定用了什么手段作弊了。 别人会不会作弊他不晓得,但自己的小儿子会不会,陈锦柏有绝对的自信,绝对会。 他定了二两银子的底线,其实就是针对陈不二的,就是想趁此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的小儿子。 陈家世代行医,子孙个个都有出息,哪怕天赋不够、医术不精的陈氏子弟开不了医馆,好歹也能开个药铺,不辱陈家门风。 恰恰到了陈不二这个神童身上,却变成了异数。 不肯学祖传的医术药术也就算了,连识文断字都不肯学,气跑了一个又一个先生。 但你要说汴梁城中哪个饭店有什么特色菜,哪个瓦子最近有什么特色表演,他是一清二楚,说得头头是道,简直就是活地图。 最近陈锦柏还听说,这小子时常出入青楼妓院,这还了得? 人生四大败:吃喝嫖赌,这小子是准备样样齐全,一件不落了? 所以趁着这次进山历练,他要好好教训小儿子一番。 第7章 就差了三钱五分 药材评估还在继续,前六人全部都通过了,这让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不二身上,连在晒场上辛苦劳作的工人们,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想看看这位七少爷能不能顺利过关。 陈离来到陈不二身前,拱了拱手:“七哥儿,在下冒犯了。” 陈不二连忙还礼,拍起了香喷喷的马屁:“二先生,二大爷喂,您可得手下留情呀,放过小侄一马。” 陈锦柏一听,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自己的伴读是什么样的个性他最清楚,恐怕这时候陈离比他这个亲爹,更想给这个败家子好好一个教训,肯放过他才怪。 老大陈不喜和老三陈不怒都有点担心地看着这个最小的弟弟,可是苦于没办法帮上什么忙。 老四陈不惧则是一脸沾沾自喜,在回来的路上,他早就在心里替陈不二盘算过了,算来算去都值不了二两银子。 谁让这陈老七不学无术,交换的草药都是不值钱的大路货色,里面几乎没有什么珍贵的药材,想过眼前这关,难喽。 老二陈不爱仍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老五陈不哀和老六陈不欲则是做了一个开开心心的围观群众,恨不得马上掏出瓜子来瞧热闹。 陈离这时候将陈不二的药材都倒了出来,分门别类,一堆堆放好,然后开始计算和评估: “七哥儿采的药,分别有金银花、禹白芷、茯苓、桔梗、猫爪草、半夏、甘草、柴胡等10味药,哟,这品种还是挺多呀,看来七哥儿是用心在采药呀。” 呵呵呵~~~ 众人都笑了起来,但笑声是真诚还是讽刺,只有众人自己清楚。 “根据在下的计算,这些药材炮制好后,在我们景室堂的售价可以达到一两六钱五分。”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的连掉根针都听得到。 陈夏咽了咽口水,目光透过老爹,看向了大堂中央挂着的“蛇鞭”,这就是陈家的家法。 “二,二先生,这这这,你是不是算错了?就差差了三钱五分,要不,要不我自己给补上吧。” 陈离拱了拱手:“七哥儿,在下学医四十年,从未出错,就是这个数。至于能不能用自己的银钱补足,这得看二爷的意思。” 陈夏弱弱地看向不远处:“爹,我的亲爹,我……” 陈锦柏刚刚听到一两六钱五分的最终数字时,差点兴奋地跳起来,终于被他找到机会收拾这个逆子了。 平时他在汴梁家中要教训陈不二,别说自己娘子了,就连自己老娘也会气势汹汹冲过来护崽,最后被教训的反而成了他这个当爹的。 这次来到景室山,虽然他的娘子和母亲也来了,但都在山庄内堂里待着,这是前厅的晒场,就算陈不二喊破嗓子,内堂里的人也听不到。 陈锦柏看到儿子想讨饶,似笑非笑地站了起来,还顺势做了几个扩胸运动: “啊,多少年没有抽鞭子了,这身子骨都懈怠了,这样,陈离,你去将家法请来。陈家神童,你过来。” 陈锦柏指着陈不二,招了招手: “来来来,别紧张,你就跪在这里,把上衣脱了,乖乖让为父抽二十鞭子就好。我劝你不要反抗,啊,反抗的后果就是我会把你吊起来再抽,这样似乎反而更痛。” 老头说得轻松,陈不二都快吓尿了。 “爹,虎毒尚不食子,你要不要这么狠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呀。” 陈锦柏无语地看着天空,两眼迷离:“为父也在夜里无数次问自己,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陈不喜和陈不怒一看家主来真的了,连鞭子都去拿出来了,连忙上前一步恳求道: “二叔,七弟只是一个孩子,孩子难免贪玩,要怪就怪我这个大哥带队不利,要抽就抽我吧。” “父亲,老七从小身子骨弱,万万经不起二十鞭,打我吧,我身子骨强,我替老七挨鞭子。” 陈锦柏当然不可能放过小儿子,但看到两个当哥哥的出来求情,心里还是蛮欣慰的,年纪大的人,都希望兄弟能团结。 “小子,瞧见没,多亏了今天有你的两位兄长替你求请……” 陈不二眼睛一亮:“是是是,多亏两位兄长,我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好好改造,争取宽大处理。” 陈锦柏一声冷笑: “我说完了吗?我说饶你了吗?我说的是多亏你两位兄长替你求请,否则我还想少打你几鞭子,现在我决定抽你三十鞭,因为你辜负了你两位兄长的一片苦心。” 陈不二的脸一下子垮了:“爹,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旁边的陈不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陈不二凶猛的眼神看过来,赶紧假装抬头在看天上的鸟儿。 这时候陈离已经将“蛇鞭”从大堂里拿了出来,放在托盘里,表情严肃地站在一边。 陈家这条皮鞭可不得了,是当年陈家老祖用一条大蛇的蛇皮制成,上百年下来,不但没有破损,反而变得油光程亮。 就是不知道这蛇鞭 这时候山庄前厅和药材作坊里的管事、工人们一听七少爷要被处以家法了,都纷纷围了过来准备看好戏。 大周人喜欢瞧热闹,这是出了名的。 你要是在汴梁大街上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蚂蚁,保证不出半天,周围全部都是人山人海。大家都会学着第一个人那样蹲在地上,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陈不二一看今天这顿打是跑不了,连忙冲旁边的瘦子使了个眼神,瘦子轻轻点头,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胖子则在陈不二耳边说着悄悄话,传授他一些挨打的经验。 胖子和瘦子被陈不二选为“伴当”之后,十二岁时,曾经被陈母动用娘家关系,送到军中斥候营里训练了整整三年。 当年也是被老兵一路打过来的,有非常丰富的挨打经验,知道哪个姿势挨打受伤最轻。 陈锦松这时候已经绕着晒场小跑了两圈,还不忘做几个拉伸动作。 看着自己老爹一会儿抬腿,一会儿弯腰,这热身运动作得相当起劲,陈不二只觉得头皮直发麻。 “来,陈家神童,乖乖跪好,为父要开始了。” 第8章 是不是你亲生的 陈不二一看老头子真要动手,早就吓得魂飞天外了。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已经尝过好几次这鞭子的味道了,抽在身上,一鞭子就能皮开肉绽。 以前都是吓唬为主,抽他个一鞭两鞭就完事了。 今天要是三十鞭打下去,绝对是血肉模糊重伤级别,万一伤及内脏,陈不二哪怕再是自带空间医院,也没办法给自个儿动手术呀。 “爹,要不咱们商量商量,能不能分期付款,这样,一个月打一鞭如何?分三十个月打完,大不了我让你多打一鞭子当利息了。” 陈锦柏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怎么会轻易被说服?所以突然眼珠子一突,板着脸骂道: “放屁,老子丑话都说在前头了,你自己没办到现在怪得了谁?今天这三十鞭,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也得受,如果你从此能改过自新,奋发图强,那就还是我的好儿子。 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游手好闲,辱没门风,那就别怪为父不仁,等你到十八岁时,就给我搬出去,滚得远远的,天高皇帝远,也省得我再管你,你也不用再挨我鞭子。 陈不二,你要不是个男人,就不要扭扭捏捏作妇人状,爽快点给我跪着,在列祖列宗堂前,让祖宗们瞧瞧,你这个不孝子孙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有几分胆气!” 陈不二一听,心里也火了,一脱衣服,直挺挺跪在晒场中间。 “好,既然爹这么说了,孩儿也不做妇人,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要是皱下眉头,我就不姓陈,跟我娘姓陆。 但有一句话我要先说清楚,我陈不二做人坦坦荡荡,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对着列祖列宗,我也问心无愧!” 好,旁边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好,大概意识到气氛不对,马上可耻地匿了。 陈离站在旁边,看着这对父子,心里就觉得好笑。 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眼前这位家主,年轻时候也是汴梁城中一害,当年也没少被老太爷教训。 再瞧瞧两人的对话,就晓得这对父子是何曾相像,连脾气都一模一样,一个比一个急。 陈锦柏一听就气乐了,一拉鞭子,狠狠对着空气抽了一下。 啪一声,吓得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好,你小子有种,不姓陈改姓陆是不是,行,今天我就满足你,你自己说的,你要是皱下眉头就不是我们陈氏子孙!” “二叔,不可!” “父亲,三思!” “老七,你赶紧向二叔求个饶!” 看到陈锦柏高高举起的鞭子,陈不二,陈不怒,甚至老六陈不欲都急得团团转,纷纷出声劝阻。 可惜已经晚了,陈家二爷的鞭子瞬间就打落下去,落在陈不二的后背上,马上就出现一条深深的血印子,红得刺眼。 陈锦柏这可是咬紧牙齿抽下去的一鞭子,绝对没有放水。 陈不二只觉得背上像被火烫了一般,钻心地疼,但也是咬住衣服,不让自己吭一声。 旁边好多人都下意识地捂紧了眼睛,胆子小的都已经瑟瑟发抖了。 陈锦柏一鞭子抽下去,发现小儿子果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心中更是恼怒,紧拉着扬起右手,又重重一鞭子抽向了陈不二的背部。 啪~~~ 两下。 啪~~~ 三下。 啪~~~ 四下。 旁边的陈不怒看到自己弟弟背上已经血肉一片,急得牙齿都快咬碎了,但他是庶子,说话本来就没份两,劝了父亲也不一定听。 而老好人陈不喜在旁边都跳脚了:“二叔,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嘛,老七知道错了,别打了,再打下去金疮药都治不好了。啊呀呀!!” 就连陈不爱都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不哀手上的瓜子更是直接被惊得掉到了地上,忘了嗑了。 只有陈不惧的嘴角一直都是往上在翘,他是最乐见二房一家子闹得天翻地覆,最好打出人命官司来。 事实上关于陈不二的一些谣言在陈家老宅中流传,他陈不惧是起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作用。 家长打孩子就这样,孩子越是嘴硬,越是不肯求饶,家长这心里就越气,打得也越重。 现在陈锦柏就是这么个状态,原本就是想重重抽两下,后面几鞭子就走走过场了,给个教训就好。 谁知道陈不二愣是一声不吭,感觉不是那么服气?好,老头越打越气,手上的力道也丝毫不减。 就在他打到第八鞭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人群外有一声吼叫: “好你个天杀的陈锦柏,你还真打我儿子啊?我跟你拼啦~~~” 忽然人群被分开,就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风风火火就冲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陈不二,再看看他背上血肉一片,陆冰轮气得差点晕倒,嘴唇都要咬出血来了。 陈不二知道瘦子搬来的救星到了。 陆冰轮也没管儿子,一转头,凶狠地看着正拿着鞭子的陈锦柏。 “姓陈的,老娘为了生这个儿子,吃了多少苦,拜了多少佛,好不容易在三十岁时生下这么个宝贝,你可知道,民间女子,30岁都差不多要做祖母了。 七哥儿就是我心头的肉,我平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他养得白白胖胖活蹦乱跳,自认为也对得起你们陈家的列祖列宗了,也为你二房生了个嫡子了吧? 你现在倒好,一言不合就要打死他?你为什么要打他?你凭什么要打死他?他莫非不是你儿?莫非你觉得他是野种?莫非你们陈家人都这么狠心?连自己儿子都不放过? 今天你给我说个清楚,给我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否则今天老娘跟你没完,大不了咱们合离,我嫁妆够丰厚,你不要这个儿子,我来要,我来养,我一个人也能养,免得被你这个老东西打死了!” 陆冰轮一上来,对着夫君陈锦柏就是一顿猛喷,口水都直贱得老头一脸。 陈锦柏有点懵了,手上的鞭子怎么也挥不下去了。 陆冰轮喷完夫君,马上就蹲下来抱着陈不二哇哇大哭: “我苦命的儿啊,你生在陈家,就没好好享过福,却要被你那个老不死的爹打成这样子,你上辈子是造了孽啊,这辈子要受这种苦啊!!!” 众人一听,皆倒…… 第9章 陈不二的总后台 陈不二还叫受苦? 当其他陈氏子弟无论寒冬还是酷暑,天不亮就要起床读书识字,闻鸡起舞之时,他陈不二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当其他陈氏子弟十岁开始学医,十二岁时就要熟背《黄帝内经》和《伤寒论》,十五岁时就要开始跟坐堂大夫实习如何看病之时。 他陈不二却是一不背书,二不学医,每天带着两个小根班,逛遍整个汴梁城,不到天黑不回家。 当其他陈氏子弟一个月拿着二十两银子的例钱,还要养活一家老小的时候。 他陈不二则是拿着银子,每日不是下馆子,就是天天去瓦舍听曲,做人跟神仙似的。 就这样的人,居然被他母亲说成是个“苦命人”? 好多人心里都在想,自己要是也成为这样的“苦命人”就好了。 陈锦柏一听夫人这么哭诉,心里也火了,板着脸骂道: “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自古慈母多败儿,棍棒下才能出孝子,不二成为今天这熊样,跟你有着莫大的关系,要是早听我的,断了他的月例禁足在家中,你看他还能不能出去闯祸?” 陆冰轮就像护崽的老母鸡,抹了把眼泪,又跳了起来: “好啊,你倒怪起我来了,你摸着良心说说,这陈不二是像我这个娘亲,还是像你这个父亲?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没有嫁过来之前,你陈锦柏又是个什么好东西? 要不要我跟你说说,当年你陈二爷在汴梁城中的名声?不二是像谁的?像我吗?你今天敢再动一下我儿子一个手指看看,瞧我不打死你个老东西!” 陆冰轮是标准的将门之后,父亲是侍卫亲军司马步军副都指挥使。 大周朝虽然重文抑武,但做到陆副都指挥使这样的高位,也能算得上是将门了,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 陆冰轮是出于“和亲”目的,这才被下嫁到陈家。 陆家存了能跟陈家搞好关系的意思,毕竟“景室堂”也是大周朝的医界大佬,谁家没个头痛脑热?交好神医,这是一步好棋。 所以陆冰轮从小不但要学习琴棋书画,同时也练得一身好武艺,陆家拳打得那叫一个虎虎生威。 就陈锦柏这样的白面书生,陆冰轮一人能打十个,打完还不带喘大气的。 陈不二刚刚在老爹面前表现得硬气,但现在救星来了,突然假装放声大哭起来: “娘啊,我的亲娘啊,你再晚来一会儿,就见不到儿子啦。儿子死不足惜,可是从此再无人常伴母亲身边,孩儿不孝啊~~~” “我的儿,我的儿是世上最孝最乖的孩子,你放心,有娘亲在,谁也动不了你!” 母子俩就这么在晒场上抱头痛苦,演出了一场生离死别的好戏,看得不少女工眼泪汪汪的。 陈锦柏被夫人在人前说得面红耳赤,又看到小儿子在表演苦情戏,心里更是恼怒,挥着鞭子大声威胁到: “夫人,你给我闪开,今天这小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日定成为我陈家祸害,我饶不了他。” “你敢动我孙儿,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这时候人群外突然有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人群马上就让出一条道来,看到来人后,纷纷都弯腰行礼。 来的人,正是陈家的老夫人,陈不二的亲祖母。 陈锦柏一看自己母亲来了,就知道今天剩下的鞭子是没机会打了,颓然地将蛇鞭扔给了陈离,然后上前赔着笑脸道: “母亲,你怎么来了。” “祖母,你可来了,你再不来,孙儿怕见不到祖母了,呜呜呜!!!” 陈不二一看,这陈家的核武器出现了,就知道自己今天这波稳了,老爹可以不卖夫人的面子,但母亲的意思是绝对不敢违抗的。 而陈不二敢在陈家这么无法无天,背后的总后台,除了自己母亲外,就是这个祖母了。 所以赶紧的,给自己老爹上上眼药,向着老太太哭诉起来。 老太太看了正在抱头痛苦的母子俩,又亲自看了看陈不二背上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心疼得直掉眼泪。 “陈锦柏,为娘从小就是这样教你,让你如此凶残的?不二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下得了这重手?瞧瞧你把我乖孙打成这样,你是不是想让为娘我少活几日你才高兴?” 陈锦柏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跪在地上: “娘,你说得什么话,孩儿当然希望母亲长命百岁呀,今天这事,的确是不二做差了,我明明规定了每人要完成的采药任务,偏偏就他一人没完成,所以我……” “所以你就可以动用家法?不二从小不曾学医,你让他跟其他哥几个去采药,这不是为难他是什么?陈离,你们定了什么标准?不二又完成了多少?” 陈离赶紧回道:“回老夫人,二爷定下每人完成二两标准,七哥儿只完成了一两六钱五分,还差着三钱五分。” 老太太轻哼了一声: “就差了三钱五分,你们就要把人打成这样?真真是狠心的人,纸鸢,你去我房中去取二两银子来,替不二将账填上,剩下的钱,就当是为娘赏给你这个狠心的父亲了。” 纸鸢是老太太房中的贴身丫鬟,管着老太太的体己钱。 陈锦柏听了,连忙解释道:“娘,这不是钱的问题,二两银子只是一个标准线,不是说缺三钱五分补上就行了的。” 老太太一听就不高兴了: “什么标准不标准,反正我只知道我孙儿因为亏了三钱五分钱才要被打死了,所以老身拿自己的体己钱给他补上,其他我不听,也不想知道。” 陈锦柏和陈离互看了一眼,都只有苦笑的份了。 老太太平素多么精明的一个人呀,怎么会听不懂二两银子的标准一事?她这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耍无赖了。 “好了,现在账上平上了,我可以带我孙儿走了吧?哎哟哟,我这气得呀胸口疼,不二,我的乖孙,快随祖母一起去内堂敷药。” 陈不二刚想站起来,突然背上一阵巨痛袭来,“祖母,孙儿,孙儿站不起来了,被我爹给打坏啦。” 老太太和陆冰轮一听,吓得赶紧上前来查看伤势。 陈锦柏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分明就是皮外伤,这小子关键时刻还要给他上眼药,真是够阴的。 第10章 未来家主难选择 山庄内堂。 陈不二被胖子背回来后,直接趴在床上,像条死狗一样直哼哼,不知道的人一瞧,以为是受了多么严重的内伤。 纸鸢打开药箱,准备给他在背上敷药。 老太太和陆冰轮则坐在旁边,看着陈不二背上那一条条鲜红的血印子,心疼得眼泪直掉,婆媳俩一起声讨起他那个狠心的爹来。 纸鸢也是家生子,今年十六岁,长得是小家碧玉,清秀婉人。而且她从小在陈家长大,自然也学得一身医术。 当她准备将瓶子里的金创药粉倒出来的时候,被陈不二给阻止了。 “纸鸢妹妹,先别忙着敷药。” 说完,陈不二从床角翻出一个瓶子: “我这个瓶子里面是碘伏棉球,你用这夹子夹起一颗来,然后以伤口为中心,向两边涂抹均匀,记住每个伤口要涂抹两遍。” 纸鸢拿起瓶子看了几眼,又闻了一下,奇怪地问道: “七少爷,什么叫碘伏,这药有什么作用?我怎么没在咱们医馆里看到过?” “碘伏呀,就是杀菌用的,抹了这药水呀,就可以杀死依附在伤口的绝大多数致病菌,这样伤口才不至于被感染。” 纸鸢听了不是很理解,什么叫致病菌?什么又叫感染? 看着小姑娘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以及微微皱起的眉头,陈不二看了就喜欢,便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什么叫细菌,有什么危害,需要怎么杀菌等等。 美人相伴,他都觉得疼痛都减少了几分。 纸鸢从小就聪明懂事,很多学问一点就通,要不是女儿身,完全有资格成为陈家少爷们的“伴读”。 所以老太太非常喜欢她,连自己的体己钱都交由她保管,纸鸢也不负老太太的期望,将房中大小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条。 看到正在愉快聊天的这对少男少女,老太太和陆冰轮互相看了一眼,内心都动了几分将纸鸢许配给陈不二当妾室的想法。 只能当妾了。 一来两人身份不般配,大周朝的婚姻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主家少爷要是娶了一个奴仆为妻,那陈家就成了汴梁城中最大的笑话了。 二来陈不二从小就定了一门娃娃亲,女方也是医学世家,汴梁城中五大医馆之一的“泉明堂”潘家的小女儿。 这门亲事还是陈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跟潘家老爷子亲自拍板定下来的。 就是这么巧,陈不二和潘家小女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当年医行开会,陈老爷子和潘老爷子聊天时发现这桩巧事,于是在医行众人的见证下,就定下了这门婚事。 双方约定等到十八岁时就成婚。 两人可是合过八字,过过小贴的,还有不少见证人的,那么这门婚事是受大周律法保护。 谁家要是单方面悔婚,不但要吃官司,还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且不说内堂里的事情。 在外堂,这时候人群都已经散了,陈锦柏正坐在书房里,看着账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伴当陈离坐在旁边,看到家主叹气,忍不住问道: “二爷,还在为七哥儿的事情生气呐?没必要,小孩心性,以后会好的,当年二爷您可也是……嘿嘿,没少被老爷教训,现在不也当了景室堂的家主。” 陈锦柏苦笑了一下,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我哪里是为那小子生气呀,我是替咱家的下一代担忧啊,虽然我们哥仨生了七个男丁,可是你再瞧瞧这几人,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老大陈不喜,太‘憨’, 人是个好人,但却没有多少主见,每天就做着老好人,而且医术也一般。这样的长子长孙,怎么堪当未来的家主呢?到时被汴梁城中的同行吃得骨头渣都会不剩。 再看看老二陈不爱,太‘独’, 平素里就是一个冷淡的个性,独来独往,也不与兄弟们交往,这样的个性,将来家中或兄弟们有难,他未必会伸伸援手。 还有老三陈不怒,太‘冲’, 知子莫若父,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他是个热心肠的人儿,对兄弟好,家族荣誉感强,但他这个性非常冲动,不够稳妥,容易被小人利用犯下大错。 而那老四陈不惧,又太‘奸’, 这孩子跟他爹一样,对利益和得失看得太重,大概是自认为没机会成为景室堂家主,所以平日里也是挖空心思想多拿多占,好为自己将来独立做打算。 不能继承祖业,他肯定是自顾自,不讲家族利益,也不会顾及兄弟情面。如果让他当家主,就他那刻薄的性子,满脑子的坏心思,恐怕景室堂就会坏在他手上。” 陈离轻轻站了起来,给陈锦柏的水杯上续满了水,一边继续听着他的唠叨。 “再说说老五陈不哀,这孩子的个性,就是太‘小’ 格局小,凡事都只看眼前的好处,他到是不贪,但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而且嘴巴太碎,一点没有家主之风范,庶出的孩子,就是不够大气。 还有那老六陈不欲,他就是太‘弱’, 尽管不像他亲哥那样有坏心思,但也是个不着调的主儿,平时就喜欢那些风花雪月之事,对学医兴趣不大,更像个文人雅士,如果生在皇家,也是个富贵王爷的命。 最后还有就是老七陈不二了, 这孩子怎么形容呢,说实话,他虽然是我亲生儿子,还是嫡子,可是从小到大,除了幼时给人神童的感觉,长大了才知道这是个败家子。 你说他们七兄弟,要么憨要么奸,要么冲要么冷,一个个都有着自己明显的缺点,一个个都不像中兴家主的样儿,我这心中能不急吗? 关键还在于医术,陈家世代行医,我们这一代有我大哥顶着,在宫中当上了太医院的医丞,这样我们“景室堂”在汴梁城中,就能喊出“陈太医家”的好名声。 可这下一代七个人,你瞧哪个将来有出息?哪个能被宫中选中充当太医?如果大哥没了以后,“景室堂”又没有人选入太医院,咱们可怎么办哟。” 也难怪陈锦柏急火攻心,要拿陈不二开刀了,其实也有一个杀鸡给猴看的意思。 第11章 幕后黑手会是谁 汴梁城中,医馆不知道开了多少家,最有名的五大医馆为什么能成为第一梯队,就是因为这五大医馆都有人在皇宫太医院当太医。 因为谁能当上太医,这就代表了皇家的认证,也就代表了医术的高明,还有什么比皇家更好的活广告? 但太医院的名额是有限的,不但要医术好,更要宫中有关系,还要能服众,这是一个挤破头的好事,各家医馆的竞争非常激烈,龌蹉之事频出不穷。 不要觉得行医之人就一定是悬壶济世淡泊名利? 开什么玩笑。 开医馆就代表着做生意,商场如战场,那是很残酷的,套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丛林法则”。 这也是陈锦柏觉得陈不喜这个老好人难为胜任未来“家主”的主要原因,能当上家主的,一定是杀伐果断之人。 结果陈离一听,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陈锦柏一脸不爽地看向自己这个老伴当,“你笑什么?我都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陈离一屁股坐在了陈锦柏旁边的椅子上,低头问道:“二爷,我们相伴四十多年,你觉得我眼光如何?” “呃,看人极准,那又如何?” “二爷既然觉得我看人极准,那我觉得咱家小辈,绝不是全都一无是处,至少七哥儿将来绝对是个可造之才。” 陈锦柏一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就老七那样,连药方都抄不端正,你觉得他能当上太医,未来能继承家主?” 陈离只是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说道: “二爷,你将来就知道了,要论聪明和算计,其他没有人比得上他,你以为他这些草药都是哪来的?” “哪来的?不是自己采的?我说嘛。” “我打听了,这是七哥儿拿烤肉串换来的,而且让大家换得心服口服,你瞧他什么活也没干,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将药材给他,这就是本事。 要不是这小子不学无术,挑的都是最不值钱的药材,否则他无论如何都能达到二两银子的标准,让他侥幸逃过这一关了,我们也没机会对他下手了。呵呵呵。” 陈锦柏一翻白眼:“说来说去,这还不是不学无术嘛,给他机会都不知道把握住。” 陈离摇摇头:“我看未必,他只是不想拿了他人的好处,让他们受罚而己,我听说大哥儿说要将黄精换给他,三哥儿让他自己随便拿,他都没有动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七哥儿心地善良,讲究手足之情。主要也是我们没给他太大压力,他真有压力,有得是办法完成任务。相信这次他挨了几鞭子,也该吸取教训了。” 陈锦柏听了,内心还是将信将疑的,实在是在他心中,早就将小儿子列入了黑名单之中,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小儿子将来会有出息。 顶多只能算是小聪明。 可是眼前,还他还有一桩烦心事。 “小辈们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但眼前这难关,我真是看不透啊。陈离你来看看这些账本,最近的进项明显不正常,仔细一算,这两年来咱们居然亏损严重。 还有,咱们医馆老是遇到一些找茬,甚至抬个死人来说是咱们治死的。你说一年来几个还正常,可是三天两头有人来吵闹。还在众人面前诋毁我们,汴梁城中到处传说我们卖假药,骂我们医术不行。 而且你看这几封加急信件,我刚刚收到的,咱们从西南和东南采购的几批药材,全在半路被劫了,这次还伤了几个押车人的性命。 老伙计,你说这种现象正常吗?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只黑手,时刻准备想要对我们景室堂下手,我没证据,但我忧心仲仲啊。这家里的事,医馆的事,没一件顺心的。” 陈离一听,也惊到了,连忙拿起加急信看了起来。 “这,这这,二爷,这是两年里面被劫的第十批药材了吧?每次上万两银子的损失,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两了呀,这可麻烦了。” 景室堂家大业大,开医馆虽然赚钱,但开支也大, 现在药材被劫,相当于“失血”;而医馆经常被人闹事,正常经营都无法开展,就相当玩无法“补血”。 这一来一回,景室堂就发生了经济危机。 尤其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绝对是雪上加霜的重大打击,景室堂多年的老底都被掏空了。 这次陈家人集体来到景室山,除了考核小辈外,其实主要的原因就是来亲自把关药材的种植和炮制,就想看看药材到底如外界传说那样有质量问题? 陈锦柏也无力地说道, “你说我们陈家一向与人为善,秉承着道家清静无为,一向与世无争,到底是谁要置我们陈家于死地呀。” 陈离放下信件,咪着眼睛说道: “这事不难猜,同行是冤家,除了咱们医行的人,其他人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二爷,你再想想,如果我们陈家倒了,对谁最有利?那么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 “谁最有利?” 陈锦柏的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线,脑子也在飞快转运。 “如果我们陈家倒了,所有医馆都乐见其成,尤其是其他四大医馆,但如果说好处最多的,应该就是马行街上的‘古生堂’吧? 我们景室堂行的是伤寒派,而他们走的是温病派,理念一向来不和。大哥在太医院,也时常跟古生堂出来的崔温茂发生争论。最关键的是,我们特色都是以治疗发热为主。” 陈离同样也咪着眼睛: “还有一个,古生堂是汴梁城中最大的医馆,跟城中的权贵多有交往,手中的实力和关系网非同一般,如果他们要对我们的药材半路拦劫,完全有这个动机和实力。” 两人越想,就越觉得是古生堂搞鬼的可能性大。 因为“泉明堂”潘家,“宣兴堂”杜家,跟他们陈家都有通婚,双方都是姻亲,那就不可能下死手。 而剩下的还有一个“宝药林”朱家, 要说有矛盾,那也是主修易水派的“宝药林”和主修补土派的“宣兴堂”之间有矛盾,跟伤寒派的“景室堂”也八杆子打不着呀。 陈锦柏和陈离这对主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猜忌。 第12章 汴梁城里最风流 十天后,陈不二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医馆需要的所有药材全部都打包装好车,陈锦柏就一声令下,出发回汴梁城。 景室山离汴梁城相隔差不多八百里,可谓是一次长途旅行了。 这要是在陈不二前世,一踩汽车油门,3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但在古代没这条件呀,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 大周缺马,哪怕像陈家这样的大门大户,也不可能人人都骑马出行。 所以陈家人出行主要是以驴车为主,加上车队里面还有老太太和不少女眷,所以每天大概只能走一百余里路,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陈不二有马,他和瘦子胖子一人有一匹,而且还是军中最优良的战马品种。 他的外祖父就是禁军大将,弄几匹马给心爱的小外孙,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陈不二不喜欢骑马,短途玩玩还行,长途骑马那非把蛋蛋给磨破不可。 策马扬鞭,英姿飒爽,那都是电视剧里拍拍的,真实的急行军,几天下来,骑马人的腿都是程O型的,就是小鬼子的那种罗圈腿,非常痛苦。 所以陈不二假借自己有伤在身,一路都躲在老太太的车里不肯出来,说是陪祖母,其实大家都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馋人家纸鸢。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早就非常熟悉,所以当陈不二给她讲笑话的时候,小姑娘也是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乖孙和纸鸢,一路也是各种“姨母笑”。 这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第7天,陈不二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忽然听到瘦子在车外喊道: “少爷,我们到汴梁了。” 陈不二激动地一下子拉开车帘,高大巍峨的新郑门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没有来过这个时代的人,根本就无法想像汴梁城墙的那种雄伟,那种视觉上的震憾,绝对可以让人惊掉下巴。 让人惊掉下巴的还不仅仅是这座城墙,还有那“人口上百万,富丽甲天下”的繁华汴梁城。 繁华到什么样的程度呢,陈家的车队还没有进外城,城外已经到处都是集市,各种酒肆和店铺林立,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摩肩接踵,再加上到处都是路边小贩的叫卖声。 这感觉,就跟陈不二前世去逛庙会是一模一样的。 而这仅仅是城外自发形成的集市瓦舍而己。 过了新郑门,就到了外城,那种热闹就更进一步了。 举?看去,视野所及,汴梁城内到处都是?楼画阁,绣户珠帘,各条路上都是????,人声鼎沸。 放眼望去,?碧辉煌的汴梁城处处是美景,还能听?各种管弦乐器声此起彼伏,好一派大周盛世的景象。 一到了城里,陈不二就像回到了自己的主场,刚刚还病怏怏的他马上就一跃而起,拉开帘子吹了一个口哨。 陈不二的坐骑”小白龙“听到后,迅速靠了过来,陈不二也等不及下车,直接从车上跳到马背上。 吓得老太太和纸鸢在身后连连惊呼。 “哎哟喂,小祖宗,你慢着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还是坐车安稳呀。” “是呀,七少爷,你还是坐车吧,骑马太颠簸了。” “没事的祖母,你瞧我这样子,像是体弱受伤的样子吗?哈哈,这都在山里关了半个月了,好不容易回到城里,我要好好透透气。” 车队从新郑门入城后,需要一直沿着新郑门大街往东走,过内城宜秋门才能到家。 新郑门大街的南侧就是西外城瓦舍和勾栏集中所在,当陈不二坐在高大的战马上摇头晃脑瞧热闹的时候。 路边各大青楼上,那些倚窗而坐,招呼生意的姑娘们早早就望到了他。 于是陈不二一路走过去,楼上的莺莺燕燕们那个热情,一个个伸出头,探出身子,挥舞着手帕,扯着嗓子在喊: “哟,这不是七少爷们,可是好久不见啦,来玩呀~~~~” “七少爷,多日不见,我们姐妹可是想你想得紧呀~~~~” “七少爷七少爷,看这边看这边,你个死鬼,多久没来我们万花阁了,真是个死没良心的。” 陈不二现在心情愉快,如沐春风,自然是微笑着挥挥手,时不时还手指点点,就差来个飞吻了。 他是开心了,但车队里的其他人都震惊了。 要不是陈离死死拉着,陈锦柏都要气得跳出车厢,使出祖传的降龙十八掌,定要让这个败家子血溅当场,死于非命。 “陈离,你看,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陈家未来希望?你瞧瞧,新郑门大街上总共有一十八家青楼,这个臭小子几乎楼楼都有相好,看这样子平时没少来呀,啊,气煞我了!” 陈离也相当尴尬,早几天刚刚吹过牛,结果这小子马上就啪啪啪打脸了。 “二爷,你消消气,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嘛,自古枭雄多好色,如果一个男人对美女没有欲望,那就说明这人定是那胸无大志,小富即安之人。等等,二爷,你怎么知道这一路有十八家青楼?” 陈锦柏一愣,马上就头转向一边,“老夫,老夫也是听别人说的……” 陈离和陈锦柏从小一起长大,何尝看不出这位二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有无奈地摇摇头。 进了汴梁城,大家马车上的帘子都打开了,所有人都看到陈不二在各家青楼前那个受欢迎的盛况,各人的表情也自是不同。 老太太和陆冰轮一看,就笑骂了一声“胡闹”,便掀下帘子不再管了。 陈不喜和陈不怒都是乐呵呵的,陈不爱仍然摆着一副臭脸。 陈不惧一路都翻着白眼,脑子里想的都是回去后如何添油加醋,编排了下这个二房嫡子。 陈不哀则是不停地嗑着瓜子,时不时跟旁边的伴当评论一下哪家的姑娘最漂亮,哪家的姑娘最风骚,虽然没钱进去玩玩,但过过眼瘾也好。 只有老六兴奋了,骑着一头驴子赶了上来,跟陈不二并排走在一起,焦急地问道: “老七,哎哎,你是不是跟每家青楼的姑娘都熟悉?” 第13章 宜秋门内景室堂 陈不二一抬下巴:“那是,这汴梁城中东西南北,一共一百单八座青楼,就没有我不熟悉的。” 陈不欲一听,眼睛都亮了,“那你认识百花楼的清倌人青儿姑娘吗?” “百花楼?青儿姑娘?是不是那位唱扬州小调一绝的万水青?” “哈哈,老七你可以呀,怎么样,你跟青儿姑娘熟不熟?能不能帮为兄讨要一块她的手绢儿,为兄定然感激不尽呀。” 说完,陈不欲已经害羞地低下了头。 陈不二一听就皱眉头了:“六哥,你怎么看上那青儿姑娘了?” 陈不欲一听,就露出了一副猪哥相: “老七你不知道啊,当初我在百花楼里偶尔见过青儿姑娘一面,当时她坐在台上,手抱琵笆自弹自唱,那含情脉脉的大眼睛仿佛随时都在对我笑一般,让为兄整个人都醉了。 在我心目中,青儿姑娘就是这个世上最冰清玉洁,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可惜青儿姑娘唱次小曲要十两银子,陪次酒更是天价五十两,为兄哪有这个钱呀,只好讨她一方丝绢,以慰我心啊。” 说完,陈不欲还遗憾地咂咂嘴,目光变得那么深邃。 陈不二一听,差点就要吐了,万水青那娘们还TM叫冰清玉洁? 苍天啊,什么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女子才能称之为清倌人吧? 可是当初陈不二去百花楼出诊赚零花钱时,刚巧就碰到这万水青新得了花流病,也就是后世所说的梅毒。 要不是发现得早,又碰到陈不二这个手拿抗生素的怪胎,治疗及时,恐怕现在早就混身长满红色的玫瑰疹,人不人鬼不鬼了。 就是这次,万水青还被陈不二敲了五十两银子做为诊金。 结果这边花柳病刚治好,那边又被老鸨子一番包装,成为了冰清玉洁的清倌人。 哪个恩客要是被她外表迷惑,花了五十两银子的天价去听她唱上一曲喝杯小酒,这算不算是诈骗?完全可以打消费者投诉热线了。 “六哥,这这,万水青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要不咱们换个人,我怕你知道她的为人后,会想吐。” 陈不欲一听,马上就翻脸了: “陈老七,你若不肯帮忙讨要手绢也就算了,何苦要这样背后诋毁青儿姑娘?这可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了。” 旁边的胖子一听就乐了:“六少爷,你难道不知道七少爷的外号就叫正人君子陈不二嘛。” 陈不二也真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这男人一旦迷恋一位姑娘,智商直接就被降为负分,真是个大傻X。 “好好好,六哥你也别恼,别说是万水青的一块手绢,只要你开口,弟弟帮你安排,保证让你风流快活一晚怎么样?不过你要记得戴T,当心……咳咳……” 陈不欲一听,马上又翻脸变得害羞了: “休要糊说,你六嫂平时可管得很紧,我如何能对不起你六嫂呢……” 陈夏听了忍不住撇撇嘴,这可真是既要做啥,又要立啥,鄙视这种贱人。 两人一路聊着天,车队就来到了内城的宜秋门前, 城门口的守备兵一瞧头车上插着的“景”字旗帜,就知道是“景室堂”医馆的车队,也没有让他们停车检查,挥挥手表示可以通过。 人家客气,陈家不能不客气,所以在路过城门守备兵的时候,陈离就扔过去一袋碎银。 “哥几位辛苦了,这些银子大家拿去喝茶。” 那位禁军小头领动作麻溜地就接住了银子,笑嘻嘻的拱手道:“多谢陈爷打赏。”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景室堂做为城中最大的几家医馆,每日进出的药材货物不少。 这些城门守备兵,虽然无职无品,但权力极大, 他们要是存心恶心你,或者说秉公执法,让你把一袋袋药材全部都倒出来检查,然后让城门税官给个高税,那“景室堂”吃亏可就吃大了。 所以陈家人平时跟这些守备兵、巡街禁军、汴梁城府衙等等,都刻意搞好关系,该打点的一个都不能少。 其实这也从另一个角度看到,大周朝历经七帝,吏治已经开始彻底败坏了。 当然这种军国大事,陈不二是从来不关心的。 他是一个穿越者,既然重活一世,当然是要吃喝玩乐好好享福,方才对得起老天爷让他重活一世。 拯救全人类这样高大尚的好事,还是交给当今官家,和政事堂的各位相公吧。 陈家车队过了宜秋门就到内城。 汴梁城跟套娃一样,是一城套着一城,先是最外围的“外城”,外城里面一圈叫“内城”,有些朝代在内城里面还有一个“皇城”。 但汴梁的内城里面,直接就是一个“皇宫”,大周朝的当今官家柴弘化一家子就生活在这里面。 “景室堂”就坐落在宜秋门内不远处,医馆大门朝北开,正对着宜秋门大街,采用的是前店后宅的模式,规模庞大。 “景室堂”一共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是医馆,每日坐诊大夫就超过十五人,同时开诊,另有活计、医徒几十人,每日可接诊超过五百人次。 这规模,在汴梁城中,仅次于马行街的“古生堂”。 另外一部分就是药馆,患者瞧完病,付了诊金,就可以到旁边药馆里面抓药,相当于是一条龙服务。 当然景室堂药铺也可以接受外来药方,是对外营业的。 所销药品,除一部分是自产自销外,大多数还是需要外购。 因为景室堂需要的药材量巨大, 所以为了降低成本,同时能精准把控药材质量,一般珍贵点的药材,景室堂都是自己派出管事和车队前往原产地采购。 这也是陈家这几年药材被劫,损失惨重的原因所在。 陈家的老宅就位于“景室堂”的南边,大门朝南开,相当于是背靠背,中间有门可以连通。 陈家老宅是一座五进的大宅子,除中间的正院外,东西各有十二个跨院,这规模,在寸土寸金的汴梁城中,可是不折不扣的“大宅”了。 就算是一品二品大员的府邸也不过如此。 这也多亏了当年陈家的一代老祖。 第14章 古代的医闹事件 当年周太祖皇帝郭威建国,定都汴梁时,天下还是一片乱世,汴梁城远没有像今天这样繁华,也没有外城,只有一个内城。 就算是内城内,因为城中人口稀少,所以还有大片大片的空地急需有人填补。 陈家老祖将多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超低价买了当时内城西南角落的一大块荒地建医馆和宅院。 真是角落了,因为这块地的南面和西面差不多就是城墙了。 当时众人还笑话陈家老祖,觉得他的眼光不行,买地只买大的边角料,却不挑挑地段。 城中最繁华的所在,肯定是州桥、大相国寺,或者是位于东城的马行街,潘楼街一带嘛。 但谁又能理解陈家老祖的苦衷,他一个道士下山,又没家族可以做依靠,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医馆才攒下的钱能有多少呢。 如果去马行街买地建医馆,估计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哟,还不如退尔求其次。 结果上百年过去了,汴梁内城内,每一块土地都变得寸土寸金,当年偏僻的宜秋门一带,照样变得繁华异常。 到了现在这个元景年间,谁家还能买得到这样大块的土地,建得起这样规模的医馆和住宅? 这也好理解,就想当于陈家在北京二环内,拥有一个超大规模的四合院和商铺,那可就值老鼻子钱了。 所以不得不说,陈家老祖的眼光那是相当毒辣,格局那是相当的大,所以能成为开山老祖。 陈家车队从宜秋门进来后,本来应该右拐,贴着城墙根往南去走老宅大门,结果大伙儿远远就瞧见,宜秋门大街上,也是“景室堂”大门口围着一群人。 当下人来禀报的时候,陈锦柏内心就是咯噔一下。 因为类似的场景,“景室堂”这几年里遇到好多回了,几乎每月都能碰到。 估计又是有病患带着人来闹事了。 最过份的是,曾经有好几次闹事者,都是抬着尸体来“讨要公道”,说是景室堂医死人,要赔偿,要偿命。 开医馆的最注重名声,“景室堂”存在百年,在汴梁城中名声自然是极好的。 每次有人来闹事,甚至几次都闹上了开封府衙,最终证明了“景室堂”的清白。 但有些事情一二再,再而三,医闹发生得多了,往往会变成了“三人成虎”,汴梁城的市井小民和达官贵族们也会怀疑,莫非“景室堂”真的不行了? 这就是“景室堂”最担心的地方。 也是幕后黑手的堂堂“阳谋”,他们也知道自己闹得没道理,也知道一次两次医闹并不会扳倒“景室堂”,但你架不住次数多呀。 慢慢搞臭你,让你的名誉一点点染黑,让你百口莫辩,让你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这不,今天“景室堂”门口又围满了瞧热闹的人,陈锦柏知道这肯定没有啥好事,于是他吩咐下人将女眷们都送回内宅,而他则带着其他人快步朝医馆走去。 陈不二坐在大马上,其实早早就看到了“景室堂”门口的热闹劲,不由得也是眉头一皱。 哪怕再不关心家中大事,但是做为前世的医生,他是最反感这种医闹行为。 如果的确是医馆出的差错,导致病患疾病加重,甚至死亡,那该咋赔就咋赔,该咋闹就咋闹,还能理解。 但偏偏来“景室堂”闹事的人,往往都歪理一大堆。 最过份的是,曾经有一个外乡人抱着婴儿来“景室堂”药馆,说是怀中婴儿高烧不退,求购几贴“成药”。 “景室堂”最善长的就是治疗各种原因引起的高烧,为了患者方便,店里长期备好了一些已经配制好的退烧成药,卖给那些煎药不便的患者。 当时这个外乡人手抱婴儿,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个严严实实,外人几乎都瞧不见婴儿的影子了。 刚巧那天陈不喜路过 做为一名大夫,听到有高烧不退的婴儿还被裹得严实,这位老好人当即就热情的上前,告诉这个孩子父亲,应该将裹布打开散热,否则容易引起热惊。 结果这位孩子父亲吓得差点将孩子掉到地上,然后一边慌慌张张地说着谢谢,一边却坚决不肯打开裹布。 陈不喜当时以为是孩子父亲不懂,还耐心地跟他解释为什么高烧要散热的原理。 倒是药铺的伙计机灵,一瞧这位孩子父亲的神色不对,就知道这事情有异,连忙悄悄跑到医馆里将坐堂的二先生请了出来。 陈离可不是陈不喜,他看人一向入木三分,一看到这位孩子父亲那心虚的样子,就晓得事情有诈了。 然后一边上前假装劝说,一边示意药铺伙计架住这位孩子家长,然后他迅速打开几层厚厚的裹布。 当裹布打开那一瞬间,现场的几名大夫和所有瞧热闹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怀中的婴儿皮肤早就呈灰白色,全身冰透,毫无生息了。 这事后来送到开封府衙,这位“孩子父亲”才承认,这是他自己在半路捡了个死婴回来,想到“景室堂”来讹诈一些钱财,才出此下策。 只说没有人指使,皆是他一人所为,最后官府被判了流放,此事不了了之。 这事还算好的,抓贼抓了个现成,又有众多围观的汴梁人做见证。 可是大多数医闹事件,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这个病患说就是吃了你的药导致我这痛那痛,你怎么自证清白? 曾经也有人抬着尸体来,说是“景室堂”给治死了,这年头又没有解剖,没有实验室化验,哪怕是像宋慈这样的“法医”那也是束手无策。 恶心就恶心在这里。 所以今天又碰到自家医馆有人来闹事,陈不二皱着眉头,内心极度不爽的跟着父亲和诸多兄弟一起,准备好好会会这些医闹。 还没走近,远远就听到人群中间,有人在不停哭闹。 那声音响得,完全都不用扩音喇叭了,跟那白事时专业哭丧的婆子都有得一拼。 “青天大老爷啊,汴梁城的乡亲们呐,你们可要给老婆子我评评理呀,我家可要被景室堂害得家破人亡了呀~~~~” 第15章 关火还是掺凉水 汴梁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热心肠,爱瞧热闹。 你一个外乡人要是初次到汴梁不识得路,你随便拉住一个汴梁人问问,人家都会热情帮你指路,绝不会冷漠对人。 如果你还是听不明白,碰巧这位汴梁人也没事,人家甚至会热情地亲自带你过去,绝不会收你一文钱谢礼。 如果你是刚搬来的住户,你都不用上街去买什么日常用品,那些热情的邻居就会你带个碗我带个锅,给你送到家里来,再问问你缺少些什么? 同样汴梁人也爱瞧热闹,市集上出现什么新鲜玩意的、青楼哪位花魁在临街献艺的、哪个瓦舍开张了在做什么大酬宾,甚至街上有两个人打架,大家都能津津有味围观个半天。 不信? 不信去瞧瞧《清明上河图》上,有一艘船过虹桥时,船上的帆杆放不下来,瞧瞧那桥上的岸边的汴染人,那个着急的神态呀,很多人都是扯着嗓子在喊,帮船家出主意。 搞得比船家还紧张。 说好听点叫“热情”,说难听点就叫“吃饱了撑的”。 这不,今天“景室堂”又有人来闹事了,那些个汴梁人能错过这场免费的好戏?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甚至对面茶馆的二楼窗户口都围满了人。 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发表着自己的见解,时不时还要跟旁人讨论几句,现场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 当陈家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就看到马路中间围了个圈,圈子中心有几个人或坐或躺着。 一个老婆子在不停哭喊,一个老爷子躺在地上,旁边有年轻男子在服侍,另有一个小妇人抱着一个小孩儿坐在地上哭泣,看起来像是一家五口。 “各位邻里,各位街坊,你们可要替老婆子作主呀,四日前,我家老头子和我孙儿双双发烧,高烧不退啊,吓得老婆子我赶紧带着两人前来景室堂求诊。 这景室堂自认为是汴梁城中伤寒一绝,退烧手段高明,老婆子我花了整整二两银子,抓了几贴最好的药回去,二两银子呀,这可是我家整整一个月的开销啊。 可怜我们钱花了,药吃了,高烧一直未见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趋势,你们瞧瞧,瞧瞧我家老头子,已经站都站不住了,人都虚脱了。 这老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们再瞧瞧我那苦命的孙儿,他可是我家的夜明珠,是独苗苗呀,老婆子还指望他传宗接待,将来金榜提名也好为我家光宗耀祖的。 结果现在倒还好,我苦命的孙儿已经整整两天滴水不进,高热不退,后来老婆子我实在受不了,就换了一家医馆去瞧瞧,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一听,都竖起了耳朵。 陈不怒站在旁边,刚想开口说几句,被陈锦柏一把拦住,示意他不要出声。 只见那老婆子一下子站了起来,对着“景室堂”大门,恶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那医馆的大夫瞧了我们的药方,说是有几味药给下错了,就好比这锅中的水煮沸滚烫了,这景室堂还在往里面加水,这就是庸医害人。 这时候应该灭了灶中之火,这开水才能凉下来。否则你一直加水,灶中之火却不减分毫,这水呀永远都是滚烫的,这人生病也一样,景室堂用药,这就是在往锅里加水,而不是去来掉灶中之火。 这么一形容,老婆子我就听懂了,各位街坊邻里啊,你们可要替老婆子我做主啊,这景室堂庸医害死人啊,他们不但没有帮着灭火,反而还在添火呀,这个天杀的景室堂呀~~~~” 老婆子这话一出,周围轰一下就炸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呀,这水开了嘛自然要关火呀。” “对呀对呀,景室堂这不是火上浇油嘛,怪不得这老儿和小儿的高烧退不下去。” “看来这景室堂也是徒有虚名啊,这么浅显的道理我这个外人都懂,他们居然不懂?” 一时间,路上围观的人是议论纷纷,陈不二站在人群里,听到的大多是对景室堂的负面评价,心里直想吐糟。 什么狗屁的加热水去灶火,他听不懂呀。 陈不二听不懂,但他父亲陈锦柏却听懂了。 只见陈锦柏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离说道:“怎么样,听出什么来了?” 陈离点点头:“关灶火,这是典型的温病派理论,看来果然是古生堂在背后怂恿。” 陈锦柏和陈离都是鼻子重重地一哼。 这时候,景室堂里坐阵的陈三爷陈锦树坐不住了,气得手都在颤抖了,高声呵道: “嗨,你这个老婆子真是好说歹说都说不通是吧,什么关灶火,你家老头子和小娃子高烧不退,你怎么给关灶火?还说我们是往里面加水不关水,水都凉不下去? 哪个医馆说的?狗屁,就拿你这个例子来说,你家只有热水,但你又想急着让水凉下来,是不是得往里面掺加凉水?这热水里面掺凉水,这有什么错?” 陈离一听,又在陈锦柏耳边说道:“三爷平时不着调,但咱家的伤寒派医理学得还是到位的,这个解释没有问题。” 旁边人一听,又觉得陈三爷说得有道理呀。 你急着喝水,水又是滚烫的,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往开水里面掺凉水呀。 一看围观的人像墙头草一样倒向了景室堂,老婆子又急了。 “呸,什么往开水里面掺凉水,那医馆可说了,你得关火,你不关火,灶里面还烧着,你再怎么掺凉水,那水都是滚烫的。就你还是景室堂里坐镇的大夫,懂得还没我这个老婆子多,我呸!” 围观的人一听,又在“反思”了。 “对呀,你不关火,你掺了凉水,不一会儿这水还是烫的呀。” “不对不对,掺了凉水,水自然就凉了,你关了灶火,就好比人没了阳气,那不就死了嘛。” “不对,应该先关灶火~~~” “应该先掺凉水~~~” “关灶火~~” “掺凉水~~” 好嘛,这苦主还没怎么着,围观的人先分成两派,快要打起来了。 这一争不要紧,把更多的人都吸引过来了,有了爆炸性话题,大家更是看得津津有味了。 第16章 准备考究子侄们 看到现场已经吵成了一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可把陈锦树给急坏了。 大哥陈锦松在宫中当值,出不来。 二哥陈锦柏为了准备药材,往景室山去了还没有回来。 现在这个若大的“景室堂”可就是他陈锦树一个人撑着了,这责任重大啊。 关键是陈锦树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虽然也懂医术,做个普通的坐堂大夫问题不大,但他从小学医不精,肚子里没多少货呀。 而他那个伴当陈震医术水平比他高明多了,好死不死,景室堂刚接了一个出诊,陈震被派去了人家家里,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以往碰到这种“医疗纠纷”都是二哥和陈离处理,现在他一个人就觉得吃不消了。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他看到自家二哥和一众子侄都混在人群里瞧热闹,这心中是又喜又恼。 喜的是救星回来了。 恼的是这些人眼瞧着他出丑,也不知道来帮他一把。 于是陈锦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跑到了人群里, “二哥,你回来了,来得正好,瞧瞧这一家子,怎么办你给拿个主意,我这不行,不行了。” 陈锦柏随意地摆了摆手, “不急,刚好趁这事,咱们来考究考究不喜他们七人,让他们一个个去,看谁能处理得了这场景。想当家主,如果连这些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就没资格。” 陈锦树一听,眼睛都亮了一下:“二哥,你是说不喜他们兄弟七人,人人都有资格?” “废话,陈氏子弟当然人人都有资格,如果嫡子扶不起,庶出未必没机会,景室堂的家主,可不能让酒囊饭袋来当。” 说完,陈锦柏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陈锦树。 陈锦树一阵尴尬,总感觉这二哥是在骂他。 但他心里高兴呀,如果陈家七个子侄,人人都有机会,而且嫡子还机会更大,那他就占优势了。 “不”字辈只有四个嫡子,分别是大房的陈不喜,二房的陈不二,还有就是他三房的陈不惧和陈不欲。 光是他三房就占了一半。 同是一家人,他当然知道老大陈不喜是个烂好人,没主见。而老七陈不二又是个不学无术,跟他一样就知道整天游手好闲的主儿。 那他就觉得自己的两个嫡子跟这两个侄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了,再不行,那也比老大老七行吧? 这岂不是说明自家两个嫡子在将来胜出,担当“家主”的可能性最大,那这“景室堂”不就是三房的了嘛。 一想到这里,陈三爷的脸都激动地红了起来,连连对着自己两个儿子使眼色。 陈不惧刚刚也听到了二伯的话,心中也充满了豪情万丈,反而是陈不欲听了打了一个哈欠,觉得兴趣寥寥。 陈离见二爷已经定下了主意,便主动开口道: “大哥儿,你先去试着解决一下眼前这家子人。” 陈不喜就觉得自己心跳加速,紧张得不得了,这是他第一次独立代表家族“出战”,但他没自信,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躲到最后去。 但二伯已经这样说了,他也没办法,只好拱拱手:“是!” 然后走出人群,走了没两步,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引得大家一阵惊呼和嘲笑,气得陈锦柏直翻白眼。 陈不喜来到人群中间,对着地上那一家子人拱了拱手: “这位婆婆,晚生有理了。” 那老婆子三角眼一咪,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这时候旁边有人在喊道:“这位是景室堂的长子长孙,未来的家主。” 在宋代,长子长孙的地位是很高的,远比一般的叔伯要重要。不出意外,一般都是被家族当做继承人在培养的。 但陈不喜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别说他并没有明确是未来家主继承人,就算是他有资格当家主,他还真不想当。 那老婆子是个有眼色的人,一听是景室当的未来家主,又瞧这人长得唯唯诺诺,一看就是好欺负的,于是马上就来劲了: “好哇,你们景室堂害得我家老头子和小孙儿性命不保,你说该怎么办吧?要是他俩没事最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跟你们拼了,要你们偿命。” 陈不喜一听就急了: “这位婆婆,医者都希望所有病患都能药到病除,我家跟你无怨无仇,怎么会想到害你全家呢。但很多时候汤药并不是仙丹,这生死在天,医者也没办法啊。” “放你娘的大狗屁,如果生死在天,大家得病了都躺家里等死就行了,还瞧什么病?你们景室堂还开什么医馆?做什么大夫?就这你们还收我二两银子,真是黑心到家了,我呸!” 老婆子骂完,直接一口痰吐在了陈不喜身上。 陈不喜大叫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才止住,看着前胸那一口黄脓痰,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下周围的人又起哄了: “切,什么未来家主,原来是个怂货呀!” “什么生死在天,大夫不就是从阎王手里抢人的嘛,怎可说出如此丧气之话?” “就是就是,咱们来瞧病当然是想瞧好的,没本事你做什么大夫?” 汴梁人这嘴毒啊,比后世那些北京老炮儿、天津的碎嘴子一样,讽刺起人来,可是丝毫不给你留什么情面的。 人家连官家的私事都敢说三道四,何况你只是个医馆的长子长孙呢。 陈锦柏和陈离一看,双双摇起了头来,非常同步。 陈锦柏更是一声长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胜似千言万语,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陈离这时候出声道:“二哥儿,你去试一下。” 谁知道陈不爱直接就是一拱手:“二先生,小侄才疏学浅,恐无法解决,就将机会让给弟弟们嘛。” 陈锦柏和陈锦树都齐齐看向了这位冷面二侄子,多少有点惊讶,刚刚可是明明说了,谁能当家主,不分嫡庶和长幼,人人都有机会。 结果他主动放弃了,看来是打定主意不争家主这个位置了。 陈锦柏也不为难他,反正这位二侄子的存在感一向很低,多一个他不多,少一个他不少。 接着陈二爷便看向了自己的亲生大儿子陈不怒。 第17章 拉二连三败下场 陈锦柏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说道:“不怒,看你能不能安抚住这眼前一家子,保住我景室堂的名声。”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陈锦柏还是多说了几句,想着给自己这个大儿子打打气。 陈不怒往前走了一步,拱了拱手:“是,父亲。” 陈不怒本就是个嫉恶如仇之人,现在有人闹上门来,他心中早就不耐,便大跨步走到了到这位战斗力爆表的老婆子面前,没好气地问道: “这位婆婆,我只问你,你想怎么样解决此事?” 那老婆子一看,来了个凶悍的,也就收敛了几分强势: “老婆子此来,只想讨个公道,对你们景室堂我已经不再信任,你们赔我一笔银子,我自会另寻他处医治。” “哦,那你准备要多少银子?” “二百两,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你们景室堂庸医害人,谁知道你们的药材有没有问题,既然敢在汴梁城中招摇撞骗,自然当以百倍赔我。”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说得好,就要百倍赔偿!” 陈不二听到这叫好声微微蹙眉,感觉今天这人群里不对,这分明就是有气氛组在旁起哄带节奏嘛,看来这次纠纷,又不是偶然发生的。 要是他平时能多读些书,就会知道,刚刚的凉水热水争论早就暴露了背后指使者是谁了。 懂行的一听就听出门道来了,而他这个不学无术的人还在后知后觉。 陈不怒本来就有些恼,现在一听这老婆子说景室堂招摇撞骗,心中早就怒火中烧了。 “二百两银子?哼哼,老婆婆,你打得一手好主意,这汴梁城中,二百两银子抵得上一户普通人家五、六年的进项了,你这是准备讹钱了?骂我们招摇撞骗,我看分明是你在栽脏陷害。” 陈不怒发火的时候,眼珠子瞪出来,那气势非常吓人。 旁边老婆子的儿子不干了,站了起来,指着陈不怒就开骂了: “怎么?你们景室堂差点医死人,还准备打人吗?你们连个老太婆都敢打,哎,诸位街坊邻里,诸位走过路过的大人们瞧一瞧看一看啊,这景室堂就是这么仗势欺人,店大欺客的!” 围观的人马上就对着陈不怒指指点点起来。 陈不怒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也指着那老婆子的儿子骂道: “你们还说不是讹人?就算要赔,当初我们收你们不过二两银子,现在你们却要二百两银子?有这样讲条件吗?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你们满汴梁城中去打听打听,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治不好病就要赔偿二百两银子,那咱们这医馆还开不开了?天下哪家医馆能保证,自己能包治百病,一定能治好?” 围观的人一听,也是啊,这治好了只收二两钱,治不好就要赔二百两,那这医馆不都要个个破产了? 有好事者也在旁边劝慰: “这位老婆婆,既然景室堂没治好你们,你们当初给二两银子,那把这钱还你就是了。” “就是,也没听说有医馆要退药费的道理,二百两要求实在过份了。” 那老婆子和儿子一听风向转到对方那边去了,心里就急了,便双双跳了起来: “退药费哪有这么简单,你们瞧瞧我爹现在命悬一线,再看看我可怜的儿子,这可是我们夫妻求神拜佛才求来的大胖儿子,如果就这么没了,可让我们怎么活下去?” 这时候那手抱幼儿的小妇人也配合地大哭了起来。 “这景室堂害人啊,还不赔偿我们,大家快来看呐,这景室堂要我们家断子绝孙,家破人亡,这是个骗子医馆,他们卖假药啦!!!” 这对母子越骂越起劲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气得陈不怒死死捏紧了拳头,快步走到那年轻人面对。 谁都看得出陈不怒的火气,旁边又恰好有围观者在起哄: “打他,打死这个讹钱的,陈老三不要怂。” “谁怂谁今天就是孙子,被人指着鼻子骂还不敢出手,这景室堂没一个男人呀!” “是啊是啊!” 陈不怒听了,眼睛都快红了,那老婆婆和她儿子一看,心里直打鼓,但一想起有人在背后撑腰,但又挺直了腰板,颤声说道: “怎,怎么,你,你想打人?来,打打一个试试?” 忽然,人群中的陈锦柏一声厉呵:“不怒,回来。” 陈不怒仿佛没听到一般,身子一动不动,眼看着火山就要爆发了,陈离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三哥儿,三哥儿,这么多人看着,我们从长计议!” 陈不怒这才像回过魂来一样,狠狠瞪了这一家子一眼,然后快步转身,走进景室堂里面生闷气去了。 陈锦柏在心里轻轻一叹: “这大儿子的个性太冲动,被人挑拨几句就要打人,今天如果他打了这一家子,那景室堂的名声可真就臭大街了,这是陈家不能承受之痛。” 大儿子如此,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儿子,这时候陈不二刚好背部痒痒在挠。 陈锦柏一看小儿子这副没个正经的样子,心中的叹息就更大了。 前面三个都败下阵来,陈三爷就开心了,因为接下来就轮到他的亲儿子陈不惧了。 而且他一直认为,这大儿子最像他,从小就聪明,懂得为自己小家争取利益,这父子俩联手,可没少往公账里伸手,贪了多少银两,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么聪明的一个大儿子,搞定这市井小民一家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想到此,陈三爷便迫不及待的代为发号施令了: “不惧,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要牢记你的名字,不惧不惧,无所谓惧,不能被这家市井小民难倒,听到了吗?” 陈不惧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今天只要他解决了这一家子,那家主之位就离他又近了一步,他当然会好好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陈不惧也往前一步,拱手道:“孩儿明白,定不负家族所托。” 瞧,说得多大义,陈离悄悄低下了头,看似无意,其实嘴角的轻蔑却是一闪而过。 家主陈锦柏则是面无表情,轻轻点了下头。 第18章 泼妇骂街是大忌 陈不惧表情倨傲,端着一副世家子弟的气度,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这家子人面前。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闹事的?”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陈不惧一听,自己以势压人的办法果然奏效,对付这种没见识的小人,就要以上位者的气势去吓唬他们。 结果他这边还在沾沾自喜,那边的老婆子就叫起撞天屈来。 “啊呀,各位评评理呀,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都在这里,现在病的病,伤的伤,就快要去见阎王爷了,你们景室堂居然还在怀疑我们受人指使? 老婆子家就住在梁门外道安坊,找人一查便是,我们老老实实的本份人家,何曾受人指使?谁又会来指使我们这种贱命?到是大少爷你出口伤人,是不是君子所为?” 人群一下子就轰地一下,纷纷指责陈不惧胡乱猜忌。 更有不少人都在摇头,觉得这个陈家四少爷是不是《鬼谷子》看多了,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 陈不惧心中虽然有些惶恐,但表面上还是装作风清云淡的样子。 “还说没人指使你,刚刚你不是说有人曾告诉于你,什么开水凉水灶火的比喻吗?这人定是指使你之人,说,此人是谁,哪家医馆,我自会上门去问个明白,为我们景室堂讨个公道。” 陈离一听,心中又是一阵鄙夷。 这陈老四倒是聪明,也猜出了幕后必有主使者。 但你猜得到,却当众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因为你没证据,没证据就乱指责,这叫“攀咬”,这是被人最不耻的行为。 就跟屈打成招,胡乱冤枉人一个道理,因为往往容易将无辜者牵扯进来。 果然那老婆子果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怎么,你们医馆看错了病,开错了药,还不让别人说了?别说你们这小小的景室堂,就算是当今官家,有什么错处,那御史台可也会当面直言。 难道你们景室堂比官家还厉害?说不得,碰不得,在这汴梁城中说一不二?我看你们这是要造反了,回头我就去御史台告发你们。” 陈不二听到那四个字“说一不二”,就条件反射般的站直了身子,发现不是在叫他,他又缩了回去。 刚刚老婆子的话他已经听到了,心里对这个自认为聪明的四哥那是相当无语。 这好歹读了十多年的书,怎么辩论起来连个没文化的老太婆都比不了?真是读书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除了捞银子特别聪明,其他时候都笨得跟头猪一样。 陈不惧一听,把景室堂和当今官家做类比,早就吓得面无血色了,这可是在大周朝,是在汴梁城,随便一个风吹草动都会被官府知晓。 到时如果判他一个欺君之罪,那可真是要掉脑袋的,绝不是开玩笑。 “你,你个老婆子好生无礼,我们景室堂怎么能跟官家比,官家可是高高在上似神人一般,怎么会犯错?你这分明就是在污蔑官家。” “放屁,你才不把官家放在眼里!” “你这泼妇,你对官家如此不敬,你就不怕巡城御史把你捉了去砍了脑袋?” “要砍也先砍你这种奸臣,你就跟瓦舍里唱戏的那种大白脸一样,都是奸臣,你诬陷忠良,你不得好死!” “你……” 得,彻底歪楼了,骂着骂着,居然骂到戏文上去了。 而开始所说的幕后主使者,别说现场这对骂的男女主角,恐怕连围观人群都忘了。 围观的人群现在看戏看得那个精彩呀,不少人直接就在喝采了,有为老婆子喊加油的,有为陈家四少爷鼓劲的。 就差来个乐班,开始敲锣打鼓了。 陈三爷一看儿子歪楼都歪成这样,当街跟一个市井婆子对骂起来,毫无世家风范,也是以手掩面,自觉无脸见人了。 陈锦柏和陈离这对奴仆,两人的动作一致,继续翻白眼。 一说吵架,手上捏着瓜子的陈老五就来劲了,只见陈不哀一把将瓜子装在口袋里,直接一个跨步走到陈不惧身边,对着那个老婆子就开喷: “哎,我说你这个老太婆怎么回事情?你这是来讨公道吗?我看你这分明就是来讨相骂的,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有儿子有媳妇也有孙子了,怎么不会给晚辈做个榜样? 你再看你身上这穿着?出门在外也要收拾得干净一点,好歹这是汴梁城,被外乡人看到为我们汴梁人都不讲究,都是邋里邋遢之人,你这不是丢我们官家的脸面吗? 噢哟哟,你再看看你那儿子,袒胸露背,这是大街上耶,谁家的小娘子,小妇人都路过在围观的耶,你这是有伤风化,你们这就叫无礼,还来讨公道,我看你讨个奶奶的腿!” 现场再一次一片寂静。 陈老五这骂起来人来,就跟嘴上装了一个连射弩一般,嗖嗖嗖一支接着一支,让老婆子和她儿子毫无打招架之力。 就连陈不惧都被挤在了一边,好像没他什么事了。 陈不惧这个羞呀,跟他老爹一个表情,都是掩面退下,没脸见人了。 他堂堂陈家四少爷,嫡子,却跟一个老妇人对骂了半天,这事传出去,他都不知道会被那些狐朋狗友们如何嘲笑。 而陈不哀这边是越骂越起劲了,嘴速之快,老太婆回骂一句,他已经骂了五句不止。 那叫骂得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 围观的人纷纷叫好,就跟看猴子戏似的, 有几个人都在大声叫喊:“四少爷不去说书那真是可惜了。” 但陈锦柏却忍无可忍了,陈家世代行医,在这汴梁城中也是数得上号的大家族,悬壶济世百年,讲究的是一个好名声。 人无信不立、事无信不成、商无信不兴、医无信则不治。 今天陈家两个少爷,当街和一个市井妇人吵架,吵得越凶,景室堂丢脸就越大。你看似吵架赢了,其实是输惨了,明儿景室堂就会成为所有同行的笑话。 既然人家是来医闹,那就要就事论事,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为什么不是我们的责任,为什么你们闹得无理,这样才能让人信服。 谁家的信用,是靠泼妇骂街骂出来的? 如果景室堂的人骂街厉害,以后那些达官显贵,那些君子书生,谁还愿意上门来求医? 那景室堂的末日真的要到了。 第19章 轮到陈老七上场 “够了!” 陈锦柏爆呵一声,将现场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不哀,还不赶紧退下?” 陈不哀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还沉浸在刚刚的骂战之中,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是“骂赢了”,瞧瞧对方这一家子个个都气得满脸通红,他就觉得自己实在太厉害了。 没瞧见围观的人一直在给他加油鼓劲嘛,他就觉得自己是今天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这个头脑简单的陈老五,压根就区别不出来,什么叫喝倒彩,什么叫不怀好意,什么叫讽刺。 陈不哀听到二叔在叫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战场”,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在碎碎个不停: “我跟你们说哈,也是我二叔不让我说了,否则我定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宜秋门内一张嘴的历害,哼。” 说完,陈不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走一边嗑了起来,那表现,跟村口的翠花一模一样。 陈家所有人都以手掩面,一个个都羞愧得不得了。 就连陈不二都觉得没脸见人了,当陈不哀走过来的时候,陈不二悄悄往旁边移了移,假装不认识这个“男泼妇”。 陈锦柏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冰冷的眼神看向了老六陈不欲。 陈不欲都快哭出来了,这上面五个哥哥全部都败家阵来,那他这个小六子有啥用? 如果是评鉴一下字画好坏,讨论一下谁家的姑娘漂亮他还有经验, 但要让他代表家族出战,去跟一个市井小民去争论病有没有治错,药有没有开差了,那简直就是要了他的性命。 他一个高贵的少爷,哪里懂得跟这种小人物打交道呀?而且还是战斗力爆表的一家人。 什么当不当家主,他这小身板如果能当上家主,那陈家应该也是男丁快死绝了吧? 于是还没等二叔开口,陈不欲自己就退缩了, “哎哟,哎哟我突然肚子疼了,二叔,我要去茅厕,要不让老七先上吧,哎哟不行了不行了。” 说完,陈不欲也不等二叔和父亲训斥,捂着肚子弯着腰,一副急着上大号的样子,急匆匆跑向了医馆内的茅房。 直到跑进茅房,他也顾不得里面臭气熏天,如节后余生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他跑了是没事,但景室堂的信任危机并没有解除。 这下别说家主陈锦柏了,就连三爷陈锦树也查觉出不对来了,这陈家下一代,似乎一个都不顶用啊? 现在连一户医闹的市井小民都搞不定,那将来如何执掌这个若大的“景室堂”? 别忘了,汴梁只是“景室堂”的总店,其他全国各地,都有陈家旁系开着的“景室堂”分号。 这可是一个大家族,这是一桩大买卖,关系到陈家百年声誉,关系到一族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百口人的未来呀。 陈三爷虽然贪,但他做梦都没有想过要让“景室堂”垮掉。 门口的好戏已经过去半天了,随着陈家六个少爷一个个败下阵来,这处好戏更是到达了鼎峰,这围观的人群数一数,起码超过了数千人。 就连宜伙门城墙上的禁军也都不巡逻了,纷纷驻足看热闹。 “景室堂”门口的这处好戏,估计这时候应该已经传遍了整个汴梁城,至少其他四大医馆已经得到了消息,就等着陈家出丑了。 一想到此,陈锦柏就觉得应该快刀斩乱麻,越早解决眼前的危机越好。 时间越长,知晓的人越多,陈家这脸丢得越大,“景室堂”的名声伤害就越深。 所以陈二爷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了,尽管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好办法,对方一家明显不好对付,他有一种无力感,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就在他理了理衣襟准备走出人群的时候,突然被陈离拉住了胳膊。 “二爷,这七哥儿可还没有出马呢。” 陈锦柏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儿子,一脸鄙夷地说道:“就他?你还嫌我们家今天丢脸不够多?” 陈离轻声说道: “既是家族子弟历练,当公平公正,每人都要有机会,免得将来七哥儿怨恨你,哪怕要输,也要让他自己输得心服口服。” 陈离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内心也想看看,他这个看好的七少爷,到底是不是一个金玉其外的草包,还是一匹未被人知的千里马。 陈二爷一听,也有道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别人都上了,就他陈不二一人不上,的确有失公平,另外他多少在内心还是希望能出现一点奇迹。 当然如果陈不二自己如老二老六那样放弃,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一念至此,陈锦柏厉声喊道: “不二,你六位兄长的表现你也看在眼里,我们景室堂自老祖开馆,在这汴梁城中百年,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为父希望你能替陈家,替景室堂的未来,好好正经一回。” 陈离也在一旁劝道: “七少爷,老夫知你从小足智多谋,心中自有主意,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景室堂再这样一二再,再而三被人挑衅,那我们的名声不保,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也将毁于一旦。 到时不但我们全家生计成了问题,你们这些少爷也不可能再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老太太想想,你们怎忍心看她晚年孤苦无依?” 陈离这话一出,所有陈家子弟都羞愧地低下了头,老大陈不喜甚至已经饱含泪水,不知所措。 陈不二一听,也严肃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他个人对自己的未来丝毫没有担心,凭着他的金手指,走到哪不能混口饭吃?白手起家都无所谓。 但老太太是他的逆鳞,他绝不会允许最疼爱他的祖母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心,绝不会允许。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就躬身行了一礼:“父亲,三叔,二先生,我晓得了,定不辱使命!”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往人群中间走去。 那一瞬间,陈不二的背影,在所有陈家人眼里是那么高大、伟岸,仿佛沐浴在圣洁的佛光之中一般。 第20章 堂堂医行四公子 陈锦柏看到小儿子毫不推脱,坚定地为家族荣誉而战时,他都怀疑自己眼睛有没有毛病,差点儿都不认识自己儿子了。 他何曾见过如此认真的小儿子?激动地连连说道: “好好好,我儿现在醒悟,浪子回头金不换啊,为父甚慰,为父甚……” 还没等陈锦柏感慨完,就看到陈不二一脚踩在自己长袍的下缘,一下子朝前摔了个狗吃屎,把坐在地上撒泼的医闹一家人都吓了一大跳。 陈家众人再次集体以手掩面。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轰笑声,这会儿估计连大内都听得到了。 好多人甚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场围观有不少就是宜秋门内大街上的街坊和商家,自然认得这位名动京城,堂堂“医行四公子”之一的陈不二,对他的一些光荣事迹早就有所耳闻。 现在看到这个花花公子居然要代表景室堂出战,一个个都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就觉得今天这处好戏,真真比新门瓦舍那著名的说书人张七七说得还精彩,还搞笑。 这时候,陈不二这一世的三个好兄弟,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听到消息后,也纷纷赶到了现场来为他加油助威。 说起这“医行四公子”,汴梁城中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四人分别是: 景室堂七少爷,江湖人称“一生正气”陈不二 泉明堂大少爷,江湖人称“仗义疏财”潘明光 宝药林二少爷,江湖人称“粗茶淡饭”朱力臣 宣兴堂三少爷,江湖人称“滴酒不沾”杜宗哲 这四人皆出身医学世家,可谓是名门之后。乍看起来,这些绰号都是褒义词,但如果你从字面去理解,那就是太傻太天真了。 四公子的第一位,陈不二出名在于,汴梁城中大大小小的勾栏青楼,就没有他没去过的,里面的姑娘就没有他不熟悉的。 而且只要陈不二一踏进某家青楼的大门,这楼里的姑娘,无论是花魁、清倌人、红倌人,或者是最底层的莺莺燕燕们, 甚至连老鸨子自己,都会疯了似的一涌而上,前赴后继地跟这位陈公子争宠求欢。 有些房中已经有客人的姑娘,一听陈不二来了,宁可赔银子也要立刻中断生意,急着迎接陈大少爷去了。 这种盛况,什么大才子柳永、周邦彦、秦观,都弱爆了 才子要见花魁,又要赋诗,又是吟词,还得送上大笔大笔的银子,才能见到姑娘的面。 陈少爷是一进大门,就会被各大花魁直接拉到房中,恨不得日日服侍,予取予夺,纵观历史,谁有这样的待遇? 当年陈不二还破了一个汴梁记录,一天一夜,连逛十六家青楼。 这记录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了。 而且据路边社新闻,陈不二逛青楼从不花钱。 这些青楼姑娘不但不要他的银子,走的时候反而还纷纷倒贴给他银两,然后再依依送别,难舍难分。 但陈不二每次对旁人说起他去逛青楼,从示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只跟姑娘们聊聊天、谈谈心、畅想一下未来,共同探讨一下大周朝的文化事业和人体解剖结构学。 每次看到陈不二这一脸装逼的模样,旁听的人都是一脸“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久而久之,陈不二就被冠以“正人君子”的雅号,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汴梁城中一百零八座青楼的姑娘们都是相信的。 并且全部宣称自己都是陈大少爷的忠实粉丝。 四公子的第二位,“泉明堂”的大少爷潘明光,说起来还是陈不二的大舅子。 潘明光的亲妹子,就是那位和陈不二同年同月同日生,从小宝下娃娃亲的潘明月。 如果说陈夏是以逛遍汴梁城中所有青楼闻名于世的话,那么潘明光就是以赌遍汴梁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场出名的。 一日不赌他就混身难受,听闻当年他完婚时,还是被家里从赌场里拉出来的。 潘明光好赌,但“赌风”很好,从不拖欠别人赌资,输了也不会急眼。 他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从来不会借高利贷赌钱,反正他身上有多少钱,就赌多少大的盘子。 赢了最好,出门就找兄弟们去下馆子。输了也认命,就在一旁看着别人赌,不吵不闹,不争不抢。 所以汴梁城中的赌场老板都非常欢迎他,每次一进门,那赌场小厮热情得跟看到亲爹一样。 随手送上香茗热毛巾,早上有早点,晚上有夜宵,中午想睡觉了里边雅间随便他挑。 赌钱嘛,十赌九输。 潘明光的例钱,几乎全部都留在了赌场里,有时候实在缺钱手痒了,就会跟陈不二周转一些,但从来都是有借有还。 故此落得一个“仗义疏财”的雅号,可惜财都输给了赌场。 四公子的第三位,是“宝药林”的二少爷朱力臣, 之所以被大家称之为“粗茶淡饭”,是因为朱胖子从小就爱吃。 他人生的乐趣就是美食,汴梁城中七十二家酒楼正店,无数个街头小吃滩,就没有他没去吃过的。 用后世的网红来形容,他就是个美食探店达人。 而且他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为了美食,什么钱不钱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举个例子,朱胖子最爱的一个菜,是潘楼的名菜“比翼双飞”。 这道菜的原料,取自鹅掌中间的那层薄薄的蹼,其他连脚趾带骨头通通不要。 问题是一只鹅能有多少蹼? 为了凑满一整道菜,需要宰杀大白鹅八十八只,此外还要算上各种名贵的调料名酒才能烹饪。 就这一道菜就是要价二十两银子,这几乎就是一户普通小商小贩家全年的收入。如果去汴梁城外,完全可以购买几亩上好水田了。 这样的败家子,哪怕是“宝药林”这样的大户人家也吃不消呀。 换了后世,这样的美食达人去探店,不但吃饭不要紧,可能还能赚回来一笔广告费(或封口费)。 但这是大周朝,吃饭是要付钱的,而是朱家在汴梁城中也是响当当的人家,肯定不会做出吃饭赊账的丑事来。 所以胖子为了搞钱,经常偷一些家中的秘药去鬼市出售,这已经是圈里公开的秘密了,背后不知道被多少人家在嘲笑不己。 第21章 化脓性扁桃体炎 光是一个朱力臣或许不怎么败家,但是如果朱力臣和“宣兴堂”的杜宗哲一同出现在饭店里,那绝对就是火星撞地求,臭鱼搭烂虾。 绝配了! 他俩去哪家饭店,也就预示着哪家饭店今天要大大地赚上一笔了,这汴梁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几乎每天到了饭点,就会在思念这哥俩。 如果说朱力臣是好吃的话,那么“医行四公子”之四的杜宗哲的特点就是好酒,为啥江湖人称“滴酒不沾”?那就是在反讽这位老兄。 你如果问杜宗哲,怎么诊脉,怎么开药,怎么抓方,他可能是一问三不知。 但你要问他,这汴梁城中,哪家的老酒最香醇,那他就来劲了,可以拉着你坐下来,一口气能说半天。 什么东京丰乐楼的眉寿、忻乐楼的仙醪、和中楼的琼浆、遇仙楼玉液、铁薛楼的瑶醽、仁和楼的琼浆、高阳店的流霞、清风楼的玉髓、潘楼的琼液。 甚至连向太后娘家的家宴名酒天醇、张温成皇后娘家名酒醽醁、蔡太师家宴名酒庆会等等,这些权贵家的私产名酒,他也是如数家珍。 杜宗哲还有一种天赋,那肯定是汴梁城中的一绝。 他可以用布蒙上眼睛,然后拿嘴尝了尝这酒的味道,就能准确说出这酒是什么品种,几年陈,产地是哪里。 他的成名战,是当年在遇仙楼,他一人单挑满满一桌,总共五十杯不同品种的酒,全部都猜出酒名和年份,无一出错,百发百准。 大周朝的名酒品种很多,但价格都是死贵,因为酒曲都掌握在官府手上,没有酒曲是禁止私人酿酒,酒钱自然就高。 杜宗哲为了美酒,经常瞒着家里人去外面接私活赚外快。 一个堂堂的宣兴堂三少爷沦落到跟三教九流一样,在街口给人诊治开方赚酒钱,说出去都被各大世家所嘲笑不耻。 而且杜少爷喝酒,要么不喝,要么就一定要不醉不归,每每都要陈不二他们几个狐朋狗友,或者拜托酒楼伙计送他回去。 而他醒后,必定是会否认自己前一天晚上喝了多少酒,故江湖人称“滴酒不沾杜宗哲” 所以说,这传说中的“医行四公子”,说白了就是“吃喝嫖赌”四人组,在外人眼中败家子的典型,也几乎被当作了汴梁城中的四大祸害。 但这四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关系极铁,可不是那种酒肉朋友。 话说陈不二将在倒地的一瞬间,动作迅速往前一滚,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然后尴尬地冲四周人群拱了拱手。 “承让承让。” 人群中再次大笑声一片,不少人像听书时一样纷纷喝彩:“好~~再来一个~~~~” 潘明光更是大吼一声:“妹夫,身手不错!” 陈不二得意地冲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抬抬下巴,然后自顾自走到了那一家子人面前。 他先是来到那位地上躺着的老头身边,蹲下身子看了看他的病容:眼球凹陷,嘴唇发干,两眼无神。 陈不二又用手轻轻触摸了几处老人的皮肤,表面皮肤弹性很差,这是明显的因为高烧缺水引起的脱水貌。 这说明老人的确是有真病,而不是装病。 围观的人再次鸦鹊无声。 奇怪地看着陈不二对着老头子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拿手指戳戳那边,大家心里都在发笑。 这哪里是在瞧病?连基本的搭脉都不做,也没有一番大夫常做的望闻问切,一看就是在瞎胡闹嘛。 包括陈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唯有陈离咪着眼睛,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等待着这位七少爷这个非常人能做出什么非常举动出来。 老婆子一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陈家少爷这怪异的行为,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在非礼她家老头子,赶紧一巴掌拍掉了陈不二的“安禄山之手”。 “喂喂,我说这位小少爷,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可不能乱来啊,我家老头子自小清白之身,为人老实本分,可没有什么龙阳之好。” 这话一出,老婆子和她媳妇还好,老婆子的儿子却吓了一大跳,赶紧倒退几步,要跟这个“龙阳君”保持一定的距离。 旁边的人围观者又是哄一阵大笑。 有好事者在大喊:“这位婆婆尽管放心,汴梁城中谁人不知,七少爷绝不会对男人有兴趣的。” 陈不二一听,有人帮他解释了,果然是热心的朝阳群众啊,连忙拱手表示了一下感谢。 可是心里又感觉怪怪的,什么叫汴梁城中谁人不知道?知你妈个头啊? 但陈不二此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医生的状态,便认真诊治起来,只见他反身又从那小妇人手中抱过那发热的小孩。 小孩软绵绵的,显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哭闹了,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怪蜀黍拿出一支怪异的玩意儿,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按。 嘀~~~~~ 随后一阵轻响,陈不二拿过电子耳温枪,看了看上面的数据,39.0℃。 “来,小朋友,给叔叔看看你的喉咙,张大嘴,喊一个啊~~~~” 小孩子挺配合,张嘴,陈不二对着阳光往咽喉部仔细一看,得,找到病因了。 这小孩儿的两侧扁桃体都三度肿大了,表面还可以看到很多白色的脓性分泌物,这不就是典型的“化脓性扁桃体炎”的表现嘛。 陈不二不放心,因为化脓性扁桃体炎主要致病菌为乙型溶血性链球菌和葡萄球菌,而这两种细菌也是肺炎的主要致病菌,所以他得排除一下小孩有没有肺炎症状。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又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大背包里,拿出一只听诊器来。 现在是初夏季节,衣服较少,他直接将听诊头放到小孩的胸前肺部,然后不断移动改变听诊方位。 别说小孩的几个家长了,就连围观的人都看得傻掉了? 刚刚那个往耳朵里放,又会发出嘀一声的“机关”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一头戴着耳朵上,一头又不停在胸前移来移去的皮管子,又是个什么鬼? 汴梁人自认为见多识广,但现场愣是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些玩意儿,一时好奇心大起。 第22章 奇怪的检查方式 别说普通汴梁人了,就算是陈家这些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看看这位陈大少爷在搞什么鬼? 但陈锦柏已经有些忍不住了,事实上从陈不二出场摔倒开始,他就忍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儿子一直是在瞎胡闹。 做为一名大夫,你不先忙着同老婆子争吵,而是首先去探望病人的病情,这个步骤是对的。 陈锦柏原本心里还在微微点头。 但后面越看越不对了,不知道这个小儿子从哪里搞来一些奇技婬巧的东西,开始装神弄鬼了,这也叫会看病? 难道你不应该先搭一下患者的脉搏变化,看一下舌苔厚薄,再询问一下病史的吗? 认定小儿子在胡闹的陈锦柏一口气上不来,刚要开口训斥,却被一旁边的陈离再一次拦住了。 “二爷,稍安勿燥,且再看看,我觉得七哥儿这手法,不像是胡闹,一定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一种医术。” “就他?还懂医术?他到现在为止,连浮脉和沉脉这些最基础的医理都分不清,他会瞧病?我也是昏了头,会让他上去试试,唉,家门不幸啊!” 陈锦柏在人群里感叹,听得旁边的陈氏子弟纷纷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那边陈不二又有新动作了,只见他收起那怪异的听诊器,站了起来,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小孩儿的病情我已经清楚了,不就是扁桃体化脓了嘛,这种疾病的一个主要病理,就是细菌感染后,细菌进入全身血液,引起的毒血症。 毒血症的一个特点就是高烧不退,体温持续在39℃或40℃左右以上的稽留热,今天才第四天,这高烧不退也是正常,而且也排除了肺炎可能,这病治疗起来不难。” 不难? 周围人群中都发出一阵阵惊呼。 就这还叫不难?每年汴梁城中,因为高烧不退导致死亡的人有多多少呀?别说普通市井小民,就算是那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也不能幸免。 当今官家的几个亲儿子,不就是因为在幼儿时高烧不退最后全部都薨了。 这个景室堂的败家子,居然说治疗不难?见过说大话的,没见过这么说大话的。 陈不惧在人群里也是轻哼了一下:“就连老祖在世,也不敢说一个不难,老七倒是好魄力。” 这话一出,就连陈离都是眉头一皱,心想这位小少爷大话说得太早了,现在汴梁城中几千人看着,这要是后面无法治疗,那景室堂这招牌可就砸了。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整个景室堂的名誉。 别人可以置疑,但陈不二的几个“死党”却肯定要死撑好兄弟一把的。 于是几人在人群里就骂开了,就数潘明光声音最响: “你们懂什么?这景室堂是干嘛的?人家是正宗伤寒派的传人,药到病除,立马退烧,那是人家的绝活儿。否则人家陈家大伯怎么能进宫当太医?难道你们在怀疑官家的眼光?” 朱力臣也在一旁嚷嚷: “对,我们可是亲眼见过这位七少爷出过手,那水平,不管你发的什么高烧,人家唰唰两下,不出一个时辰,包管给你退得干干净净。” 杜宗哲也眼着喊道:“就是,药到病除,就这么神奇。”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急声反驳道:“景室堂这么厉害,怎么这老头子和小孩儿的烧退不下去?这都三四天了,你们怎么解释?” 朱力臣和杜宗哲一听,一时语塞。 还是潘明光聪明,关键时刻顶得住要顶,顶不住也要替妹夫给顶着: “你们懂啥?景室堂的秘方,岂是这么能轻易拿出来示人的?这一家子两个病人,抓了四天的药才二两银子,你们想想,这能买到什么珍贵药材制成的秘方?” 朱力臣和杜宗哲一听,连忙捧哏: “对对对,能在这京城里成为五大医馆,这景室堂怎么可能没有秘方?这秘方是各种天材地宝制成,怎么可能二两银子就买到?” 旁边又有人在嘀咕了:“这二两银子也不少好不好,抵得上普通人家一月的开支。” 朱力臣鄙夷地说道:“知道兄弟我吃一餐菜要多少钱吗?没有二十两是肯定拿不下来的,这二两银子想要救两条人命,你说够不够?” 一时间,现场说什么的都有,但基本上除了潘明光三人外,其他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位陈不二有这种天大的本事。 包括他亲爹。 但陈不二可丝毫不理会外人的置疑,趁这功夫,也给老头初步检查了一遍,确定了老头也是扁桃体化脓了,这说明两人之间是互相交叉感染引起。 而能引起化脓性扁桃体炎传染的细菌,只有链球菌或葡萄球菌有可能,那么现在都不用化脓血常规和超敏C反应蛋白就可以确诊了。 查清了病因,再去治疗,对随身携带了一个医院的陈不二来说,有什么难度吗? 不就是退烧药,抗菌药嘛。 而且他敢放出大话,主要是因为他明白,古人是不可能接触过抗生素的,整个人就像一张白纸。 那这些“消炎药”一用下去,这大周朝哪个细菌杠得住?就跟打仗用原子弹一样,甭管你来什么细菌,全部给你炸光光。 可不像陈不二的前世,那时候的人们普通大量使用抗生素,别说药了,你吃的肉、喝的水、买来的什么零食水果,都可能全部是抗生素含量超标。 为啥有些人经常在喊现在的“消炎药”效果没有以前好了,那是因为以前的人们接触抗生素少,难得用一下疗效相当好。 可是抗生素一旦用多了,细菌就会自动产生耐药性,你再用药疗效就没有以前那样好的原因所在。 现在回到古代,别的药不说,陈不二就凭借着那些头孢阿莫西林,那绝对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横着走,感染类的毛病,就没有他治不好的。 夸个海口又怎么了? 他不但要夸海口,今天还要为“景室堂”扬扬威名,让人瞧瞧陈家的真正本领,免得以后那些魑魅魍魉还老是来纠缠不清! 第23章 一个时辰内退烧 陈不二心里有底后,就要开始表演了。 他先是问那位老婆子: “这位婆婆,你可是说过,有人告诉你,我们景室堂用药用错了?才会导致你家老头和孙儿高烧不退,命悬一线?” 那老婆子经过几场骂战大获全胜后,自信心早就爆棚,自然是大声回到: “的确如此,就是你们景室堂医术不精,害人不浅,让我们几近家破人亡,啊呀呀,青天大老爷呀,你们可以替老婆子作主啊~~~~~” “好了好了,别嚎了,你还想不想让你家老头和孙儿活了?” 老婆子和她的儿子媳妇都是一惊,连忙抬头:“你这公子好生不会说话,自然要活。” “要想活命,那都把嘴闭上。” 陈不二说完,又高声对着四周围观的人群大声喊道:“诸位街坊,诸位汴梁城的大爷大娘,大叔大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 朱力臣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声:“七哥儿这是准备要沿街卖艺了?” 潘明光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没说话别人不当你哑巴,这是妹夫要开始憋大招了。” 只见陈不二依旧在大声冲着四周的人群说道: “刚刚这老头儿和小孩儿我已经诊治过了,他们的确是因为高烧不退,导致病入膏肓,命悬一线,差一点点就要去见阎王爷爷,这个大家认不认?老婆婆,你认不认?” 众人都觉得这个陈不二是不是有点傻?这病人的病情越严重,不就代表你们景室堂的水平越差嘛,毕竟人家是来你们医馆瞧的病,抓的药。 于是人群中的几个“气氛组”一看机会来了,赶紧要坐实,于是也大声嚷嚷: “的确如此,这两人恐怕命不久矣,大伙儿可都瞧见了,就是你们景室堂医死的!” 人群里一下子都议论纷纷,对着陈不二指指点点,不少人都在摇头。 陈锦柏一把扶住了旁边的陈离,就觉得自己今天这头很晕、胸很闷、心很痛、气很急,自己命不久矣。 陈不二嘴角一弯,又问那位老婆子:“老婆婆,你是不是也认?” 那老婆和她的儿子媳妇也是齐齐点头,用怪异地眼神看着这个公子哥回道:“确是如此。” 陈不二又问道:“早几日的药方,你是否带来?” 老婆子从胸口颤颤巍巍拿出两张纸来,“带来了,就是这两张天杀的药方,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恨呐~~~~” 陈不二接过两张药方,大概看了一眼,啥也看不懂,悄悄招了招手,让陈不喜过去。 “大哥,这两张药方是不是我们景室堂所写?你鉴别一下。” 陈不喜连忙细细看来,点头道:“的确是当日坐堂吴大夫的笔迹,并未造假。” 那老婆子一脸不屑:“当然是真的,我们这种良善人家怎么可能栽赃嫁祸?” 人群中的陈锦柏又是一阵冷笑,对着身边的陈离说道: “瞧见没,这个不学无术的不孝子,连自己家医馆的药方都不认识,还要不喜去帮忙,真是可笑之极,无用之极!” 陈夏才不管别人怎么腹诽他,他说这些话,就是在给人下套呢,见小目标达到,他又自信地说道: “好,既然药方确定是真,今天我就让大家瞧瞧,到底是我们这药方有问题,诊治有错误,从而引起得高烧不退误人性命,还是因为这病情就该如此,非景室堂诊治不力引起。” 人群中有人喊道:“七少爷,你又如何当场证明……” “是啊是啊,这除非是大罗金仙到来,赐下仙丹才有可能现场康复,否则都是白嗒……” “神仙也难治呀,人都病成这样了……” 陈不二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我也不用咱家的名贵秘方,我就继续用这药方上的几味药,包括剂量也一模一样,让这老头和小孩儿服下,而且我保证,在半个时辰内,这两人一定能退烧! 为了显示公平,防着有人说我们景室堂作弊,现场围观的人群里,有没有人懂医术或懂些药材的先生,我需要来三个人,帮着大伙儿一起监督我用药。” 陈家这话说得,先不管是不是大话,但至少绝对够硬气。 这让大伙儿现在的兴趣更大了,这陈家七少爷明显是准备在现场试药,还说一小时内见效,是真有本事,还是吹牛的,一个小时内就见分晓。 话音刚落,从人群里一下子出来三个中年男子。 一看他们的打扮,就是书生气十足的样子,这年头能识文断字的,就没有几个是普通人家的,肯定有着一定的身份。 只见这三人站出来后,纷纷对着人群一拱手: “在下太学教习秦子衡,对医术也算有些研究,不才自荐为现场监督!” “在下洛阳保全堂坐馆大夫阮无城,刚巧路过此地,见小兄弟主动邀人监督,那就主动来当个见证人。” 还有一人也站了出来:“在下玉津园管事晏寒笙,大家都知道我们园中种有各类药材,所以对这一行也有所了解,也来当个监督人。” 这三人都跟景室堂没有关系,陈不二也是临时提议,没时间安排托儿,所以围观的汴梁人纷纷鼓掌叫好,表示认可这三人的中立身份。 陈不二见到这三人主动站出来,心想大周朝的大学教授、主任医师、公园园长都是吃得这么空吗? 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客客气气的赶紧行了一礼。 “那好,三位先生请站到这桌前来,我一会儿命馆中小厮,按方抓药,到时麻烦三位先生帮忙鉴别药材,看我们有没有移花接木,偷偷调换。” 这三位“志愿者”也是回了一礼,点头答应。 陈不二这时候招了招三哥陈不怒,在耳边他叮嘱了几句,陈不怒点头离去。 不一会儿,街上就摆放了一张大桌子,同时还拿来了小火炉和药罐子,看样子是准备现场熬药了。 所以工具准备好,那位太学来的秦教习就开始对照着药方,开始大声喊出来了 “我先念出这位老人家的药方,第一味药,黄芩三钱。” 医馆的小厮听到好,马上从药柜里取出三钱黄芩,放在桌上,开始供三位“监督员”现场检查勘验。 第24章 悄悄添加了点料 秦子衡、晏寒笙、阮无城分别拿起药材来,仔细辨别,又互相交流一翻,连连点头。 秦教习又冲着围观的人群喊道:“黄芩三钱无误,接着第二味药是山参二钱!” 那小厮听到后,又急忙从药柜上取出山参,供三位“监督员”检查。 这边在忙活,那边陈锦柏心里没底呀,别说景室堂了,就算是大周立国百余年,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事做好了,景室堂肯定会一战成名,名动全城,立刻能缓解到陈家目前遇到的各种危机。 但这事要是做不好,那景室堂这脸可就丢大了,百年名誉就是毁于一旦了,也会成为汴梁城中的一个笑话,那陈家以后如何在医界立足? 陈三爷陈锦树也急了,“二哥,你劝劝老七,不能这么瞎搞呀,这要是一个时辰内不退烧,那我们家就完了!” 陈二爷也是顾虑重重,看向了自己的伴当。 陈离无奈地笑了笑: “二爷,三爷,这事我觉得可以一试,如果成功了,眼前的危局就可能解决,也能重振我景室堂的名声。如果失败了,那也不要紧,我们马上宣称这是小孩子在瞎胡闹。 汴梁城中,人人皆说七哥儿是个纨绔子弟,那么这个纨绔子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都只能代表他自己,与我们景室堂无关,虽然不能堵住悠悠之口,但我们也有个台阶可以下。 另外,二爷,我现在就去秘室里取出安宫牛黄丸,这是我家用于清热解毒,镇惊开窍的秘药,哪怕对方不给钱,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不能再让这家人闹腾了。” 陈离话音刚落,陈三爷急了: “二先生,咱家安宫牛黄丸可是贡品,一粒药价值十两银子,就这么白给这家子泼皮服用,那我们不是亏大了?再说,现在原料储备极少,可是用一粒少一粒了的。” 陈锦柏却不管了: “去拿来吧,现在已经不是计较成本的时候了,今天这场面,不二要是胜了还好,败了咱们这招牌可就算是砸了,总是要做好两手准备的。” 陈离匆匆而去,陈三爷看了想张嘴,又张不开嘴,懊恼的一跺脚,继续看着场中情况。 这时候三位监督员已经将两张药方念出,并当着所有人的面,检查了药材是否名副其实,用自己的名誉做了保证。 “经我们三人勘验,这些药材与药方皆是一致,并无差错,诸位看官,这位老婆婆,你们可信服?” 围观的人纷纷叫好鼓掌,表示了自己的认可。 老婆子也重重点头:“认可认可,三位先生自然医术高明,绝不至搞错。” 陈不二一听,跟网络主播似的,又开始大声喊了出来,可以让现场围观的所有人都听得到。 “好,三位先生检查过了,老婆婆也认可了,那接下来我们景室堂已经准备好了两个火炉和药罐,咱们现场熬药,现场就让老头儿和小孩儿服下,现场看看疗效如何?怎么样?” 好~~~~~ 众人齐声喝彩。 三位“监督员”完成任务,也被陈不二客气地送回了人群里,接下来他就真的要作弊了,可不敢让他们三人近距离观看,被穿帮就尴尬了。 医馆的小厮对熬药煎药那都是相当熟练,陈不二一声令下,他们就开始忙活起来,倒药的倒药,加碳的加碳,扇风的扇风。 一刻后,现场就弥漫着一股子药香味。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为了让自己瞧得更仔细些,就连宜秋门城墙上的禁军们也聚集了好大一堆,从上往下瞧着热闹。 一时间,宜秋门大街上的交通就彻底堵塞了,心急的都绕道而走,不急的反而也加入了围观人群。 晚到的,还纷纷向早到的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现场又是一片惊呼声不断。 这现场的热闹程度,跟龙津桥夜市有得一拼。 等药熬好后,陈不二亲自拿着药罐子倒出药汁,并且不停扇扇子。 大家以为陈不二是想让药物快速冷却,可以马上试药。 其实谁也不知道,陈不二只是假借扇扇子,在这眼花缭乱的时候,悄悄往这两碗药里加入了特别的东西。 小孩儿的药中,添加了布洛芬干混悬剂和头孢干混悬剂,也就是后世著名的“美林”和“希克劳”。 而老头的药中,他则添加了对乙酰氨基酚片和阿莫西灵胶囊,也就是后世常用的“散利痛”和“阿莫灵”。 等药片彻底泡开后,陈不二端着两碗药,示意老婆子和她媳妇,分别给两位病患服下。 老婆子和她媳妇有点不敢喝,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这时候瞧热闹的人群,怎么会允许她们不喝药? 她们不喝了这药,那别人怎么瞧热闹?某些被刻意安排的“气氛组”怎么起哄? 陈不二一瞧这家子人不敢喝药,也出言讥讽道: “这么多大周百姓瞧着呢,楼上还有禁军老爷,围观人群里我也瞧到了开封府衙役老爷们,你们怕啥?怕我们景室堂敢当着这么多正直善良的热心人之面,将你们毒死不成?” 旁边的人群也在一个劲催促道:“就是,快点喝,事情是你们挑起的,怎么临了反而退缩了?莫非你们心虚不成?” 老婆子一听,也是心一横,跟媳妇一起,给这两个高烧中的家人服下了一碗汤药。 小孩不会说话还好,老头喝了药后咂了咂嘴:“怎么感觉今天这药味道怪怪的。” 陈不二吓了一大跳,赶紧掩饰道: “今天是我们医馆的人亲自熬的药,那些火候、放药顺序、熬药时间长短,自然跟你们有所不同,否则什么叫专业呢。” 众人一听,觉得有道理,这跟烧菜一样,多烧一会儿和少煮一会儿,味道可能就是天差地别了。 见大家都听信了,陈不二瞧瞧抹了一把汗。 药也服下去了,接下来,众人都在等等奇迹出现的时刻了。 到底是景室堂的医术太差,药物不灵。 还是病情是该如此,只是这家子受人挑唆前来闹事,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自然会见分晓了。 第25章 有无退烧见分晓 这一老一小的将药喝了下去,现场围观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药效发挥还要等一会儿,但谁也不敢动。 这么多人挤人在一起,谁要是半路走开一会儿去上个厕所,那回来肯定是挤不进人群去了的。 没瞧见很多人因为瞧不见圈里的场景,那是各显神通。 有钱的去街两边的茶馆、酒店二楼,居高临下,一边喝茶一边瞧热闹。 没钱的人,只要爬到马车上,要么爬到路边的柳树上,围墙上,倒也能看个明白。 汴梁城中的小贩们是鼻子最灵的,一瞧这边客流量巨大,马上各自拿着自家贩买的小零嘴、小玩意就开始售卖起来。 一边卖货,一边还能瞧热闹,这可真是赚钱娱乐两不误。 因为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那些小娘子都不好意思跟人挤成一团,而那些年长的老妇人则没有这个顾虑,一个劲往里挤。 就看到一个壮硕的中年妇人,一边挤,一边对身边一个白面书生骂骂咧咧。 “瞎了你的狗眼,老娘的豆腐也敢吃,信不信老娘打爆你的头!” 那个白面书生满脸通红,梗着脖子辩解道:“这位娘子好生无礼,分明就是你拼命往我脸上挤,我何曾想过要吃你的豆腐?” 那个中年妇人一听就不乐意了: “放屁,好歹老娘也是西门杀猪行一支花,怎么会如此不知羞耻,主动投怀送抱,你再啰嗦几句,当心老娘抓你去见官。” 那个白面书生一听,气得两只手都在发抖了,但马上怂了,不敢吭声。 而这位壮硕妇人又开始往这位书面身上挤啊挤的,天知道是谁在吃谁豆腐。 就这样,现场闹轰轰的过了大约两刻钟,那位小孩儿先有了反应。 只见小孩儿全身上下冒出大量的汗水,整个人都像被水喷过一样,连头发都湿了,让人看了啧啧称奇。 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小孩儿出汗正是在快速退烧。 那位洛阳保全堂坐馆大夫阮无城马上上前,先是摸了摸小孩儿的额头,再是将手搭在小孩手左手腕部,开始搭脉。 过了几息时间,阮无城惊讶地站了起来,高声喊道:“真的退烧了,而且脉象也平稳了,不似刚才那样快速。” 哦,现场马上一阵安静,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小孩子。 只见这个小孩子已经在母亲怀里坐了起来,虽然全身湿透,但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张嘴就是一句: “娘,我饿了,我想吃馉饳(馄饨)……” 那小妇人一听,欣喜地连连点头,“娘去买,娘马上给你去买。” 那老婆子本来眼睛盯着陈不二,小心翼翼地防着他搞什么鬼,现在一听孙儿精神已经恢复大半,开口就要吃东西,那个开心呀。 一把上去,从媳妇怀里抢过孙子,“哎哟,我的乖孙儿,你想吃什么,祖母都给你去买来,只要你身体安康,祖母真是死了也甘心哦。” 这时候围观的人都惊呆了,随之发出一声声喝彩声。 “嗨,这陈家少爷果然有两下子,这不到两刻钟时间,小孩儿果然退烧了,神了。” “哎哎,这是什么方子,刚刚你们听清楚了吗?” “再看看吧,万一一会儿又烧了呢?” 现场说什么的都有,但总的来说,大家都是纷纷看好景室堂的药方,但也有少数人不看好,毕竟地上还躺着一个老头呢。 说好半个时辰,这都过去两刻钟了。 人群外面,陈家的子弟全部都摩拳擦掌,兴奋异常,因为大家清楚,哪怕只有一个人见效,这景室堂今天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就连陈锦柏的眼珠子也瞪得圆圆的,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陈离抚着胡须,若有所思。 就在大伙儿目光都在小孩儿身上的时候,那位地上躺着的老汉也在儿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同样也是一身大汗淋漓,但眼神却清澈了许多。 小孩儿陈不二不担心,儿童有一个特点,只要一退烧,马上就会活蹦乱跳。 但老年人就不一样了,鬼知道他有没有什么基础疾病,任何一种意外,都可以导致治疗效果跟不上。 陈不二蹲下身来,对着老头问道:“老丈,你现在觉得如何?” 那老头虚弱得说到,“感觉身子骨没有那么烫了,但我好渴。” 陈夏知道这是脱水的表现,前面几天滴水不进,加之刚刚退烧时又出了一身汗,体液得不到补充,体内电解质还是没有恢复,那么人就没有脱离危险。 如果是现代社会,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挂针补液。 但这是在大厅广众之下,拿出耳温枪和听诊器就已经够夸张的了,再拿出几瓶盐水给他挂上去,那就真的要被皇城司当妖怪抓走了。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口服补液。 一念至此,陈不二又喊过来三哥陈不怒嘱咐几句,不一会儿,陈不怒就拿来了几杯水。 陈不二又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包药粉倒到水杯里,融化之后拿到了老头面前。 “老丈,这水你喝下去,能喝多少喝多少,直到你喝不下为止,你如果信我,想保住老命,就听我的。” 老头这时候身体恢复了很多,烧也自感退了,心里早就将陈不二当作了救命稻草,哪里会有不从之理,于是在儿子的帮助下,一杯接着一杯喝。 这时候陈不二再一次拿出耳温枪,对着老头和小孩儿的耳朵就是一按,果然,在现在抗生素和退烧药的作用下,效果那是杠杠的,两人同时退烧了。 阮无城和秦子衡做为两个“监督员”,也马上对两人进行复诊,结果一致,两人都已经完全退烧了。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就达到了顶峰。 就数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个死党喊得最响: “瞧见没?瞧见没?堂堂京城五大医馆的景室堂,岂会开出无用的药方来?岂会卖出造假的药材来?” “就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下老婆子一家无话可说了吧?” “最可恨那些挑拨离间之人,让这无辜的景室堂受此冤屈,真的是苍在无眼呀~~~” 这仨兄弟的表演,一个比一个浮夸。 第26章 到底受谁的指使 说谁震惊,都没有陈家人震惊。 陈锦柏和陈离这主仆俩心有灵犀,马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个去检查那老头,一个去检查那小儿。 又是把脉,又是问诊,一通忙活,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精光。 这两个患者原本的病情,刚刚他们其实已经从坐堂医生那儿了解过了,根据他们多年的行医经验来看,属于最难治的“伤寒”类型。 尤其老的老,小的小,要想自己杠过去也是很难的事情。 想不到陈不二几贴药下去,居然神奇般的在两刻钟左右全部退烧,这不能不让他们震惊和怀疑。 陈锦柏拿起桌上的药方,仔细研究了半天,又将刚刚抓药的小厮叫了过来问得明白。 各种证据都显示,这的确是景室堂的普通药方,也的确是景室堂内抓的药。跟之前那四贴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怎么前面四天毫无用处,今天则是一用就灵,效果可以差这么多的? 陈锦柏甚至已经在怀疑,刚刚陈不二是不是被陈家老祖附身了? 否则这个家族里最不学无术的小儿子,怎么可能有这个自信夸下海口,可以在一个时辰内退烧? 他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小儿子,久久无语。 陈不二此时在干嘛? 他这时候坐在椅子上,翘着个二朗腿,他的三个死党给他捏肩的捏肩,捶腿的捶腿,打扇的打扇,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七哥儿,你太牛了,绝对是我们医行四公子的楷模啊,打出了我们四公子的赫赫名声。” “七哥儿,我的亲哥哥喂,跟你商量个事,你手上是不是有退烧秘药?给弟弟一些呗,我好去鬼市换钱,你瞧我最近因为没有银子,都饿瘦了。” 陈不二斜着眼睛瞟了朱力臣一眼: “胖子,你瞧瞧你这肚子,再瞧瞧你这一身肥肉,你就不怕到时得三高,英年早逝?” 朱头子嘿嘿笑着:“我更怕英年饿死,俗话说得好,醉仙楼里死,做鬼也不怕。” 杜宗哲突然停下了敲腿的动作:“不对不对,这句诗怎么这么耳熟?” 陈不二一翻白眼,被这几个比他还不学无术的好兄弟给气乐了。 潘明光虽然喜欢赌钱,但智商还是在线的,悄悄用嘴努了努。 “妹夫,看出来了吗?这一家子人就是被人教唆来你们景室堂找麻烦的,否则借他们几个胆,敢在陈家面前闹事?” 陈家虽然不是权贵之家,但行医多年,家中连太医都有,这汴梁城中上上下下的关系那都是很扎实的,谁家没有个头痛脑热?交好一家名医馆,对全家健康都有保障。 所以在一般的普通小民眼里,五大医馆那也是高高在上的豪门大户,惹不起的存在。 但今天这一家五口,一点背景没有的小老百姓,居然也敢气势汹汹闹上门来,要说背后无人指使,景室堂门口的石狮子都不会信。 陈不二轻轻点了点头: “我看出来了,但我猜不出是谁家在背后主使,可能我父亲知道,但你也晓得,家中之事我从来不管,也无人跟我提起。” 那老婆子看到自己老头子,小孙儿都恢复了不少,心中自是高兴。 但老婆子看向陈不二的眼神中,明显就带了一些闪烁,这时候就开始服软了。 “陈,陈少爷,之前是老婆子错过你们了,请你原谅老婆子我心疼孙子,之前出言多有冒犯,请你多多原谅个。” 陈不二似笑非笑,也没有理睬她,而是坐了起来,站在了椅子上,对着围观的众人拱了拱手,高声喊道: “各位汴梁城热心的街坊们,还有刚刚给我们做中人的三位先生,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们景室堂的药方和药材,没有任何问题,也是真实有效果的,各位可愿替我们作证?” 围观的人齐齐喊道: “大伙儿都亲眼瞧着呢,这分明就是老婆子一家误会引起,景室堂可是咱们汴梁的老子号,肯定没问题。” “就是就是,前些天我夫人的娘家表弟的二舅妈的小叔子高烧不退,求了很多医没用,求到景室堂来,两天就退烧,谁敢说景室堂骗人,我第一个不服。” “我们愿意替陈家作证!!!” “老婆子一家要道歉!!!” 这下好了,舆论马上就反转了,现场的人群,十之八九都是支持景室堂的,并被景室堂今天两刻退烧的神奇之处给深深的折服了。 陈不二又是一拱手: “那在下就替景室堂,谢过诸位了,你们放心,我们医馆有着百年信誉,绝不可能做出丧尽天良之事,也不可能知假贩假,如有此事,” 哈哈哈。 毒到家了。 刚刚对小儿子的印象有所改变的陈锦柏,又气得直吹胡子。 陈不二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就这么当着上千人的面,看着那老婆子说道: “这位婆婆,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能不能告诉大家,你是受谁主使前来陷害我们?是谁给了你这个勇气?梁静茹吗?” 等等,梁静茹是谁? 陈不二这话一出,现场聪明点的人,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 因为有太多不合理之处,包括之前老婆子说漏嘴的,什么开水凉水和关灶火理论,这分明就不是一个大字不识,一点医术不通的老妇人说得出来的话。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老婆子身上。 只见这个老婆子的脖子一缩,连连否认: “少爷说的什么话,的确是老婆子忧虑过甚,思虑不周所以才做出这等错事,与旁人无关,更无人主使。” 人群中的陈锦柏一听,眉头一皱:“这个臭小子还是年轻,他这么问,人家会承认才怪。” 陈离轻声说道: “二爷,你这就不懂了,七哥儿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问出来,其实要的不是一个答案,他就是要让汴梁城的人都去思考一下。 为什么景室堂这几年这种医闹频繁,这是因为景室堂医术太差,药物不灵引起?还是因为背后有人躲在暗处主使引起?这天下聪明人这么多,自然有人听得出来。” 第27章 什么景室堂秘方 一场公关危机,被陈不二这三下五下就解决了,这让陈家人纷纷感到扬眉吐气。 围观的人群慢慢在散去,陈不喜几人将这个最小的弟弟团团围住,不停询问刚刚治病的经过。 只有陈不爱和陈不惧冷冷看了一眼,转头就往老宅走去,一点没有兄友弟恭的自觉。 陈锦柏看了一眼这两个侄子的背影,小本本上已经给他们记了一笔。 见众人都准备散了,那闹事的老婆子一家都不敢离开。 他们也知道今天闯祸了,说难听点,景室堂这样的大户人家想要报复他们,他们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陈不二这时候也不想多管闲事了,反正他已经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忙碌了半天,应该回去歇一歇了。 “咳咳,父亲,如果没事,孩儿先走了。” 陈锦柏看了一眼儿了,存心考究他:“不二,你说这一家子我们应该怎么处理?” 那老婆子一家一听,吓得连连跪地求饶。 陈不二看了他们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送佛只能送上西了。 刚刚那两个病患口服了一次抗生素和退烧药,只能管一时,万一药效一过又烧起来,这家人又可能来闹。 而且这种市井小民,景室堂真的出手报复,传扬出去,景室堂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医馆可是救人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儿,有些脏事,不能沾。 “父亲,稍等我一会儿。” 说完,陈不二走进了医馆,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个小纸包。 “老婆婆,你们不说实话也没事,有些事情只要做过就一定查得出来,不过我们景室堂可不像别人那样阴险,你们既然是我们这里瞧的病,我们就一定会负责。 给,这是我们的秘方药,这个一次一包,一天两次。这个一次一包,一天三次,切记,最少口服三天,三天之后,我保证还你们一个健健康康的老头和孙儿。” 那些还没有散去的人群,一听景室堂以德报怨,不但没有责难这闹事的一家人,反而给了秘方药,不禁纷纷喊起好来。 “陈少爷仁义!” “景室堂果然是良善人家,医学世家,佩服佩服。” 陈不二非常装逼地挥挥手,时不时还拱个手表示感谢支持。 陈锦柏看到小儿子将事情首尾处理得非常得体,不但解决危机,反而将坏事变成了好事,让景室堂的名声传扬出去,心中大乐。 “好好好,我儿果然是浪子回头了,为父甚慰,为父甚慰啊。” 陈不二连连谦虚:“不敢不敢,都是dang和人民教育得好。” 陈锦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刚刚说的景室堂秘方是什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不二一听,傻了,这种秘方他怎么好说出来,那可是他赚外快时用的独家秘方,怎么能轻易交出来? 交出来就算“景室堂”公账上的东西了,而且,他也没办法说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呀. 难道跟老头说,你儿子是穿越者,来自一千多年后,随身自带了一个医院?里面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药品? 如果他真这样说了,非被家里送到玉堂巷的失心疯诊所去。 一想到此,陈不二马上打起了哈哈: “爹,啊哟喂,我这背上的伤疤又开始痛了,啊哟,胖子瘦子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扶本少爷回房。那谁,你们三个去不去?”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一听,也连忙卷起衣摆,跟着陈不二快速消失在宣门内大街。 “哎,哎,不二,不二~~~~” 陈离在身边呵呵笑了一声: “算了算了,孩子有自己的秘密,我们就不要刨根问底了,反正肉烂了还是在锅里,怎么样,我看人很准吧?我就说不二这孩子跟其他几个兄弟不一样。” 陈锦柏也是放松地摸了摸肚子, “好,果然是我的种,类父,哈哈,走,我请客,咱们去玉回春酒家去吃顿好的,这大山里一待半个月,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陈离一想,这父子还真像,一点都不愿委屈了自己。 话说陈不二在瘦子胖子的“搀扶”下,快速朝内宅走去,到了一个拐弯处,确定其他人看不到了,陈不二就下来自己走了。 穿过医馆特意留着的门,就可以直接到达陈家内宅。 陈家老宅“中轴线”上是主屋前厅中堂之类的,是家长居住的地方,主屋东西两侧各有六个独立的跨院。 陈家几个兄弟都已经成婚,所以一家占了一个独立的小院。 陈不二还没成婚,原本应该是和陈锦柏陆冰轮住在主院,但他受不了父母的管教,于是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也一人占了一个院子。 而且还是陈家老宅最角落的一处院子,围墙外就是一条弄堂,可以直通宣门内大街,隔壁就是辽国驻汴梁的使馆。 别人不知道,但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三天两头可以看到,陈家七少爷和两个小跟班,经常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翻墙回家。 陈不二当初看中这个无人要的院子,那就是为了出行方便用的。 一行人揪肩搭背来到陈不二的小院前,潘明光一瞧门上匾额就充满了好奇。 “天上人间”? “妹夫,什么时候你把你这小院子取名叫天上人间?莫非你也想成仙不成?” 陈家是道教出身,按规矩,陈家的所有男丁都是在册的景室观道士,怪不得潘明光有此一问。 陈不二看着那四个大字,一声叹息呀,这可是他前世的一段回忆呀,哪个男人不向往“天上人间”呢…… 进了院门,这是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分为主屋三间,左右厢房各四间。 主屋是陈不二这个少爷住的,西厢房是胖子和猴子的房间,东厢房则是小厨房所在。 陈夏重生到这个大周朝,对于这个没有味精和辣椒的世界,多少都有点不习惯,所以经常悄悄地关起门来,在自己的小院里,跟瘦子和胖子一起吃火锅和烧烤。 自从这三个死党偶尔一次吃过烧烤和啤酒后,这经常死缠烂打陈不二,为的就是吃上那香辣味的美食。 第28章 被人怀疑太偏心 几人走进院子后,杜宗哲马上回身将院门死死关住。 潘明光和朱力臣一左一右夹住了陈不二,匆匆往厨房跑去。 “哎哎,我说你们哥几个要不要这么急呀?我刚刚长途跋涉回家来,回来又打了一场官司,你们好歹让我歇歇脚洗洗澡换身衣服呀。” “洗什么洗,过会儿烧烤一吃,全身都是那股子烟味,洗不洗也无所谓了。赶紧地准备起来,自从你不在汴梁城里,你可知道我们哥几个过的是什么日子?” 朱力臣刚抱怨完,潘明光也哭丧着脸说道: “妹夫你是不知道呀,我爹,也就是你未来老丈人这个月将我所有例钱都交给了我夫人,好家伙,哥哥我都快急得要去做兔儿爷了,半个月没摸牌了,苦啊。我可是你未来大舅子,是明月的亲哥哥,你可不能不管我呀。” 陈夏听了一翻白眼: “拜托,我又不是你们奶妈,你们没钱了找我?没吃的找我?我TM找谁去?我家是开医馆的,不是开金银铺的,更不是放利子钱的大财主。 要知道我家里自从药材连连被劫亏损,据说账上的库房里穷得都连只老鼠都没了,老祖宗留下的银冬瓜都一个个起出来还了账,穷得就差典当了这老宅子。 你们还问我拿钱?呸,你们一个月的月例钱是二十两,我TM的月例钱减少到只有二两,比你们少多了好不好,我不问你们几个大少爷借钱就不错了,滚滚滚。” 三个贱人连忙拍起马屁: “七哥儿,你可真会说笑,别人不知道,咱们哥几个还不知道?你是缺钱的人吗?听说你逛窑子不但不用钱,反而是那些青楼女子倒贴给你,我了个去。” 说完,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陈不二的裤裆上,吓得陈不二赶紧拿手捂住: “卧糟,你们几个想干嘛?” 潘明光三人齐齐发出那种咂咂咂的声音: “七哥儿,莫非你这资本特别雄厚吗?有没有啥秘方教教我们?” 陈不二一听这话,那腰杆马上就挺起来了: “咳咳,我跟你们说,这种需要天赋的,天生有就有,天生无就无,非药力可改变的,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哈哈哈~~~” 三人又齐齐竖了一个中指,这也都是学的陈不二。 陈不二这时悄悄摸了一把汗,当着未来大舅子的面聊着去青楼的事情,这也就是古代,要是换了现代社会,非被打爆头不可。 陈不二这边嘻嘻哈哈好不开心,隔壁院子里,陈不惧却在连连发脾气。 一进家门,他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就连丫鬟送上的茶水热了一点,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不惧的夫人叫张茵茵,别看名字取得文雅,但那个尖尖的下巴和薄薄的嘴唇,就知道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女人。 听到丈夫讲诉下午的遭遇,也是满肚子火气。 “要我说啊,就是二伯偏心自己嫡儿子,否则就老七那个为人,家里谁不知道他连本《伤寒论》都背不下来,会治什么病? 不用想,肯定是二伯将家里的什么秘方秘药悄悄交给了老七,老七又悄悄将药添加在了那药中给那老头小儿服下,这明着就是想给儿子出风头嘛。 咱家里,本来应该是长子长孙当未来家主,可大伯在宫中不管事,二伯侥天之幸得了这家主之位。人都是有私心的,定是二伯不想让大房继承,三哥又是庶出,所以才将老七推了出来。 你呀,就是太老实,做为三房的嫡子,还是长子。如果二房都有资格当家主,凭什么你就不能?难道你不姓陈,还是你是庶子?二伯这样做真正让人寒心。” 陈不惧一听,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老七会治病?这话说出去,恐怕这汴梁里中的人都会笑掉大牙。 既然他不学无术,不通医理,那他之前在人前夸下海口,保证一个时辰内就让病人退烧,的确是相当可疑的事情,他必定是有所倚仗才有势无恐。 难道真的是二伯将家中轻易不示人的什么秘方交给了老七不成? 一念至此,陈不惧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气得破口大骂: “这二伯也太胡闹了,偏心也偏得太过份了,如果让老七当了家主,咱们景室堂岂不是要成为汴梁城的大笑话了?这祖宗百年的基业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不行,这事我得跟父亲去商量商量,不能让二伯一家这么瞎胡闹下去,不能让二房把咱家医馆给彻底败了,到时咱们可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张茵茵一把扯住了陈不惧的胳膊,没好气地说道: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跟父亲去说,父亲在这家里有说话的份吗?咱家的事情,还不都是大伯二伯商量着来,咱父亲也只有受欺负的份。 要我说呀,你还是想想,怎么样从下个月的药材里扣点钱下来,既然这景室堂不是大房就是二房的,没咱们的份,那我们还这么尽心尽力替医馆办事做什么? 扣下来的钱,可都是咱们的,等咱们有钱了,去汴梁城中开个分号也罢,去外乡开个分店也好,总比呆在这艘破船上好,免得将来一起遭了殃。” 陈不惧一听,马上转怒为喜,笑呵呵地在张茵茵脸上捏了一把: “老话说得好呀,果然是家有贤妻旺三代,胜过良田千万顷,那就依你,咱们赚咱们的银子,随他大房二房去折腾,反正现在家里也亏空光了,没啥花头。” 说完,两口子都心满意足的准备吃饭了。 忽然陈不惧鼻子抽了抽,“咦,娘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子香味?” 张茵茵也用力闻了闻,“是有一股肉香味,谁在家里烤肉?” 陈不惧忽然想到了什么,鼻子里重重一哼: “那还用猜,定是隔壁的老七在自己院子里跟狐朋狗友一起大块大块吃肉了。明明咱们的例钱都减少了,偏偏就他能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二伯这家主也太偏心了。” “就是,这么偏心如何服众?” 如果陈不二在现场,真会气得吐血,冤枉想一头撞死。 第29章 古生堂嫌疑最大 “景室堂”医馆因为财政困难,所以陈家人的例钱都相应减少了,连家中地位最崇高的老太太一个月都只有三十两。 考虑到已婚的子弟要养着一家子,所以“家主”陈锦柏在定例钱时,给家中成年人一月定了五两,儿童一月二两。 像陈不惧夫妻两人,又有两个孩子,一个月分到手就有十四两例钱(年末分红不算) 十四两银子不少了。 换算成现代社会,一两银子就相当于是1000元人民币,十四两就是1.4万元。 不要以为1.4万看似不多,但要考虑到古代的物价,购买力是相当于现代社会的5万元都不止。 像之前来闹事的那老婆子一家五口人,一个月的开销也不超过二两银子,也就是陈家一个儿童的例钱。 真可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用现代人的眼光看来,大周朝的贫富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不过发例钱,偏偏到陈不二这里就出了意外。 因为陈老七未成婚,两个伴当各自有例钱,加之陈锦柏这个当父亲的,要故意限制小儿子的用度,所以一个月例钱只定了可怜的…… 二两。 相当于跟陈家的小娃娃一个级别。 结果都这样委屈了,还被人在背后嚼舌头,以为是二房偷偷用公款补贴他。 如果陈不二地下有知,啊呸,隔壁有知,他肯定要去开封府门口敲“蒙冤鼓”,让包大人来评评理了。 “天上人间”小院里。 后知后觉的陈不二穿着一件小短褂,正用刷子给烤肉上油,再洒上香喷喷的辣椒粉和孜然,肉串一瞬间滋滋作响,馋得几得口水直流。 那哥仨,连同胖子瘦子一共六个人,一边吃着撸串一边喝着冰啤酒,吹着初夏的凉风,好不惬意。 这三个纨绔有一个优点,他们从来不会问陈不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反正问了也是白问,陈不二从来都推说,他在五岁的时候拜了一个云游道士为师父,啥玩意儿都是师父留给他的。 而瘦子和胖子是家生子,又是伴当,自然是心腹中的心腹,很多事情陈不二不跟他们保密,反正主仆注定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哪天陈不二得罪了官家,被炒了家诛了九族,胖子瘦子这样的伴当,也是要被当作九族一起斩首的,所以根本不用问。 潘明光一口气喝完了一听啤酒,叫了一声爽后,开始聊起了下午的事情。 “妹夫,你家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是偶然,背后肯定有人教唆指使。我听父亲在家悄悄说过,似乎嫌疑最大的是马行街的古生堂崔家。” “古生堂?” 陈不二平时不管家中事,所以对于“景室堂”和“古生堂”的恩恩怨怨并不是很清楚。 “对,古生堂,听说你们两家医馆祖上就因为观念不同存了矛盾,一个认为要这样治,一个认为要那样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原来古生堂是要压着你们景室堂一头的,但自从崔温茂崔太医去世后,那太医院医丞的宝座就被你家大伯给占去了,崔家没太医撑腰,急得不得了。 听说崔家正在通过各种关系,不知道给崔丞相进贡了多少,他们都是出身清河崔氏,还没有出五服,算起来本就是一家人。” 朱力臣嚼着一嘴羊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崔家有崔丞相相助,必然要重回太医院的,没有太医,他们家的医馆可维持不了这汴梁城第一。” 陈不二有点搞不清楚情况,奇怪地问道: “他崔温盛要进太医院,跟景室堂有什么关系?你有本事就进呀,哪怕要打通关系,那也是尚药局和太医院的事情,跟我们家找茬干嘛?” 潘明光摇摇头: “这我就搞不清楚了,但这两者肯定是有关系的,否则古生堂不会想着要来打压景室堂,还用这种下作手段,说明他们心里也挺急。” 杜宗哲独爱陈不二的这里的红星二窝头,现在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也帮着出主意: “这还用猜,陈大伯医术高明,深得官家信任,宫里宫外都少不了他,所以他不走,他这医丞的宝座谁也抢不走,那崔家想要上位,想要夺回医丞,就要另外想法子。 景室堂越乱,生意越差,一旦到了维持不下去的地步,那陈太医自然无法在宫中安坐,这或许就是古生堂的一个阴谋。 你们想呀,陈大爷要是辞官回家打理医馆,那医丞宝座不就空出来了,多少人打破头都想争取,我看呀,对方今天一计不成,估计又会想另外一计出来。” 不得不说,从大家族里出来的少爷,哪怕是最纨绔的子弟,那种直觉和分析能力,那也是一流的。 其实这几人的猜测已经无限接近事实真相了,可惜他们几人在家族里影响不好,无人会听他们的。 陈不二才不想管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呢。 当“医丞”又怎么了?没听说过伴君如伴虎吗? 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放的,一个不小心,让皇帝不满意了,皇帝就是一句“来人呐,推出午门斩首”,那多可怕? 当“家主”每天都要劳心劳累,不是想着怎么算计人,就是防着别人怎么算计自己。另外还要操心全族上下几百口人,一个总店十多个分号,加外景室山的产业。 就比如景室堂之前几批货物被劫,损失近二十万两银子,做为家主的陈锦柏连白头发都多了不少。 这样的家主当着,不是享福,反而是折寿哦。 有时间多逛逛这繁华的汴梁城,多看看这花花世界,无忧无虑过完一辈子,再娶上几个如花似玉的妻妾,还要啥自行车? 陈不二刚想到妻妾的事情,那边潘明光就在提醒了。 “妹夫,你都多久没跟我妹子见面了?咱们两家是世家,没有那么多男女大防,平日应该多见见面,多走动走动才是。 不过,嘿嘿,我那妹子个性最是要强,我都不是她对手,你将来有得吃苦喽,还想再去青楼跟你的那些老相好搞天搞地就别想喽。” 说完,几个狐朋狗友都奸笑了起来。 第30章 一计不成再生计 陈不二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我再次强调一下哈,我去青楼从来没有过搞天搞地,我都是去跟姑娘们聊聊天喝喝茶的,兄弟我活了十七年,目前还是冰清玉洁的状态。”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你还冰清玉洁,那我岂不是三贞九烈了?” “就是,妹夫,做人不要怂,我虽然是你姐夫,但我坚持站在你这边,男人们,有几个相好怎么了?” “七哥儿你太搞笑了,你问问汴梁城中,谁人会相你这鬼话?哈哈哈。” 陈不二看着这三个喝醉了疯疯颠颠的的玩伴,也是一声叹息,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拿起一罐子啤酒,一饮而尽,想到潘家这门娃娃亲,就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古代人真当是乱搞,这一男一女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被家长定了婚约,这不是开玩笑嘛? 谁知道长大了,对方会变得貌若天仙,还是长得跟柴油桶似的?是温柔可人,还是野蛮生长? 啥情况都不知道,两人婚前甚至很难见面,一直要到洞房花烛夜,一揭盖头才知道对方长啥样,这跟开盲盒似的,全靠运气。 对男女双方来说,都太不公平了。 而且当天晚上这对陌生男女就要圆房,因为第二天一定要拿出那块带着血迹的白色手帕给众人看,见证新娘的完壁之身。 如果白色手帕上不见红,那不管你们有没有圆房成功,那都会影响新娘的名誉,风言风语就会传出去,说她婚前如何如何不检点。 你们想想,万一洞房花烛夜,盖头一打开,发现这新郎的长得像头猪,或者新娘长得跟如花一样,那怎么下得去嘴? 别说什么蜡烛一灭都是一样的,这事能一样吗?换了你,韩红你亲得下去吗?石更得起来吗? 陈家和潘家是世交,且都在一个城中经医,虽然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但平素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陈不二上次见到潘明月,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候潘明月才十四岁,换了现代社会,妥妥的小学生一枚。 当时陈不二看到这个小萝莉,一想到她将来就是自己的妻子,那个郁闷啊。 这么小,起码是要三年起步了吧?太禽兽了。 而且潘明月这长相吧,怎么说呢,可能没长开吧,反正只是一个清秀的姑娘,并未特别出众。 而陈不二这种穿越者,见过太多硬盘上美女的人,就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大长腿,像米兰达·可儿一样的国际名模,起码你得像范冰冰吧? 火柴妞绝对不符合他的眼光。 潘明月,就是陈不二心目中的火柴妞,干瘦的火柴妞。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就捏紧了手中的啤酒瓶,目光坚定地想到:“不行,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得想个办法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夜已经深了,各家各户都吹了灯准备入睡了,陈不二几人吃饱喝足,也挤在一张床上昏睡了过去。 但此时,在汴梁内城东北角的马行街上,有一户人家的书房里一直点着灯。 如果陈锦柏在现场,就能认出来,在书房主位上坐着的,正是京城五大医馆之首的“古生堂”当代家主,崔温仁。 崔温仁今年五十多岁,属于崔氏三兄弟里的老大。 老二名叫老大崔温茂已经过世,空出来的太医局医丞宝座,就是被陈不二的大伯,陈锦松给坐去了。 老三名叫崔温盛,是目前崔家医术水平最高的,也是崔家一直想送到太医局,心心念念要夺回医丞宝座的希望所在。 崔家兄弟俩坐在椅子,中间跪着的,就是那白天去景室堂里闹事的老婆子。 这时候的老婆子哪有白天时那么嚣张?反而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眼睛时不时瞟向了主座上的两位老爷,面上一片恐惧之色。 “这么说,今天交待你的事情,你给办砸了?不但没有让景室堂名声扫地,反而让他们趁机宣扬了一波快速退烧的本事?” “回,回崔老爷,老身,老身也不曾想到,这陈家的秘方如此厉害,最后时刻让他们翻了盘,求崔老爷开恩,并非老身不用心办事。” 崔温仁一阵冷笑: “王婆,你这话我怎么敢信,你要说景室堂是他们的二老爷出手,那我还信了你几分,但你说那个谁,七少爷出手了?哈,老三,你是不是觉得非常可笑?” 崔温盛也配合着笑了一下: “如果陈家老七会治病,那简直比母猪会上树还可笑,陈不二虽然我没见过,但听过他太多传说了,别说学医了,据说他连字都认不全,他能懂个啥?” 哈哈哈~~~~ 温家两兄弟的笑声,把王婆吓得几乎是魂不附体,连连磕头。 “两位老爷明鉴呀,那今天发烧的老头和小儿,我都是乡下找来的,而且都是调包的,根本就不是四天前去瞧病的那二人。可真是高烧,但谁又能想到陈家会如此厉害。” 崔温仁突然想到:“你说,那陈小七走之前还送了你几包药粉?” “是是是,老身差点忘了。” 说完,王婆就将几包药粉送上。 崔家两兄弟打开纸包,发现里面的药粉皆是细小的小颗粒,闻了一下,没什么味道,尝了一下,非常苦涩。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猜不透这药粉是何物? “大哥,你看这药粉是什么药材制成?难道是陈家的秘方?” 崔温仁行医几十年,也是头回遇到了自己不认识的药物,一直在细细体会这药粉的味道。 “奇了,这世上药物千千万万,但只要我一尝,多少都能猜出点成分来。但这些药粉,我居然一味药材都尝不出来,这不像草药,也不是矿药,更不像是哪个活兽上取出的异宝。” 这两兄弟却尝越奇怪,慢慢的,将几包药粉尝完了,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现在陈家肯定有了一定警惕,再以这种方式去毁他们的名声,似乎已经不管用了。” 崔温仁吐掉口中的苦味, “那我们就直接针对陈锦松,让他在太医院里待不住,不过这事需要丞相的帮助,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见一下丞相再说。” 第31章 没钱就去逛青楼 第二天早上,随着钟鼓楼上那一百零八下的鼓声响起,汴梁城也在苏醒。 陈不二睁开眼,拿开了搭在他胸前的一条腿,推了一下旁边人几下:“哎哎,起床了。” “噢~~~~天亮了吗?” “太阳都晒屁股了。” 昨晚这几人喝醉后,都挤在一块儿睡了,今天一早都得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走之前,潘明光不好意思地赔笑道:“妹夫,那啥,嘿嘿,为兄我最近手头嘛……” 朱力臣和杜宗哲也开始屁股抹油了,坐在那儿扭来扭去。 陈不二摇摇头,让瘦子从房中取出一个木匣子,然后当着几人的面,一把打开。 “瞧见了没?我现在全身上下,连同瘦子胖子的例钱加起来,也只有这二十两银子了,怎么分,你们三个人自己定。” 朱力臣一瞧,苦着个脸:“才二十两呀,都不够我一顿饭钱。” 潘明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 “没钱你不会回家吃饭去?我妹夫攒下这二十两银子容易吗?他就这点钱,你们还要剥削,你们还是人吗?这样,我拿三分之一吧,七两归我。” 陈不二差点一口盐汽水喷死这个不要脸的大舅子兼狐朋狗友。 这家伙没钱了只盯住他一个人,从来不去旁人那儿借。当然他有钱了,也舍得给兄弟们花,眉头都不皱一下,所以几人才能长久玩下去。 朱力臣和杜宗哲则委委屈屈地各自带着了六两银子后,纷纷作了鸟兽散。 看着空荡荡的钱匣子,陈不二揉了揉眉头,对着自己的两个小跟伴说道: “咋办?好不容易能攒下点钱这下又没了,咱们又只能去逛青楼了。” 胖子不以为意:“嗨,反正咱们只要跟着少爷,有吃有喝就行了。” 瘦子也是嘿嘿一笑:“没钱,对咱哥仨还是问题吗?少爷,咱们青楼走起。” 陈不二揉了揉自己的老腰: “想赚快钱,看来只能去那儿想想办法了,既然六哥拜托我要一条万水青的手绢儿,今天咱们先去百花楼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瘦子和胖子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门口一副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 陈不二一脚踢了过去:“先说好了,去青楼只准看,顶多摸两把,千万不要真刀真枪地干,那儿的姑娘脏,公共汽车懂不懂?” “不懂!” 陈不二一口气没上来,没好气的挥手到: “滚滚滚,公共汽车都不知道,反正你们只要给我记住了,将来等本少爷有钱了,咱家里那丫鬟随便你们挑,千万不要对青楼女子动情,那绝对是伤心伤腰伤银子。” “晓得了晓得了,少爷,你每次去青楼都要给我个上一课,现在我们都已经会背了,放心吧,咱们就看看,纯粹就看看。” 三个人悄悄出了院门,这大白天要出门,要么走南边的正门,要么走北边的小门,翻墙只有三更半夜没人看到才能干的事情。 路过医馆的时候,陈家人都已经忙开了,虽然今年生意大不如前了,但好歹还是有一些从全国各地赶到汴城内瞧病的患者,暂时还能维持景室堂生计。 当陈不二想悄悄溜走的时候,刚巧被大哥陈不喜看到了。 陈不二见他要打招呼,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拱了拱手求饶。 废话,这一家人都在忙活,就他一个人又要出去做“街溜子”,被他老爹看到肯定又是一顿鞭子。 陈不喜一看小弟这个表情,也是呵呵一笑,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吧。 陈不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带着两个小跟班,迅速消失在景室堂大门口。 这时候的汴梁城中,各条街市,三百六十五行,全部都开始了一天的营业,热闹非凡。 大周朝时期的汴梁城中,用后世历史书来形容,那就是达到了资本主义社会萌芽期。 不但社会高度繁荣,连同物质也是极大能得到满足,老百姓总体来说是安居乐业的,只要你勤劳,哪怕一大早煮热水供应街坊,那也是能过日子的。 大周朝比较开放,不禁民众经商,也不歧视商人。 甚至很多外放官回京述职,都会带一些当地的土特产,运送到汴梁城中来贩卖赚点差价,而官家也不会过问。 社会风气开放,有钱人多,紧接着的就是文化产业特别发展,各种“瓦舍勾楼”在汴梁内外城,东西南北到处开花,其中光是大大小小的青楼就超过了一百零八家。 还不包括那些半闭门迎客的暗娼,以及官方国营的“教坊司”。 “教坊司”就比较惨了,里面的姑娘绝大多数都是犯官的妻女,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贵夫人、大小姐,结果家中父亲或丈夫犯了事,被“记委”带走了,那好,一夜之间,就可能成为了“草鸡”,被迫营业。 有些心理变态的男人,就是最喜欢去教坊司找这些当年的官太太,大小姐,好发挥一下自己的**,随意凌辱。 陈不二在这个世界见多了这种惨事,所以真心不觉得当官有什么好。 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大周朝虽然不杀士大夫,但有时候让你的妻女成为“万人骑”,让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再想想这当官有啥好? 有钱还不能花,非要在官服上打几个补丁去上朝,留着家里的“银冬瓜”全被后世子孙给祸祸光。 百花楼位于城东的“赵十万大街”上,从“景室堂”过去差不多有二十里地,走路是要累死的。 所以主仆仨人来到了宜秋门内大街上,雇了一辆“公共马车”,付了五十文钱,就可以专车直达,相当方便。 汴梁城基本上是全城皆繁华,但要说最繁华的区域,那肯定是城东和城南一带。 而城东最热闹的,就是大相国寺一带,以及赵十四街那边,百花楼就座落在这里,这座青楼颇具规模,据说背后老板是朝中某位大佬,无人敢惹。 陈不二才不管你大佬不大佬,他来青楼是来赚零花钱的。 没办法,家里不给钱,他只好小小年纪就去社会上勤工俭学了。 第33章 唱曲的水灵姑娘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 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百花楼的大厅内,修建了一个小小水池,池子里的荷叶莲莲,一朵朵的花骨朵儿正要开放。莲池的中央有一座小戏台。 这时候,戏台上正有一个妙龄少女,手里拿着一块檀板,一边唱,一边敲鼓打板儿,那轻脆悦耳的声音就像会挠人痒痒一样,让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百花楼的姑娘们突然发现,这位陈七少爷就像被定住了一般,站在莲花池边,入迷地看着戏台上的女孩儿。 青楼女子,见多了这种猪哥像。 就见几个花魁轻轻摇了摇陈不二:“七少爷,七少爷……” 陈不二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魂呀,完全就被戏台上的水灵姑娘给吸引住了。 自从他重生到这个大周朝十七年来,也算是见过世面,阅女无数了。光是这汴梁城中一百零八家青楼的姑娘,哪个他没见过,或者说没摸过? 咳咳…… 但眼前这个女孩儿,是他见过长得最清新脱俗,最清纯可人的女孩儿。 水灵水灵,字面意思,就是长得“水灵灵”,那双大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会说话一般水灵。 再配上她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那长裙后面可以想像得到的大长腿,换了在现代社会,绝对是校花级别,禁欲系的代表。 莲池边围了一群人,戏台上的水灵显然也注意到了,等她定睛一瞧,就看到了那个傻站着,呆呆看着她的七少爷,双颊飞快地红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这位七少爷跟其他逛青楼的臭男人不一样,他虽然常来青楼,但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并不是胡作非为之徒。 这么被陈不二看着,要说小姑娘没有心动那是不可能的,她这二八芳龄,正是少女心事最难猜的时候,何况陈不二跟她也认识好多年头了。 某些情素一直在这对少男少女中传递。 但她现在正在表演不能中断,于是只是轻轻冲陈不二挥了挥小手。 陈不二一看水灵对他回应了,马上捧着心脏,表情陶醉,一副随时都可能晕倒的样子,惹得水灵差点笑场。 范妈妈一看这对少男少女的样子,一个箭步挤开人群,来到了陈不二身边,用杀猪般地声音喊道: “七少爷,甭看啦,楼里的姑娘可都已经排好队,等着你啦,走,快走,哎哟喂,我的七少爷,别看啦,水灵这柴妞儿有啥好看的,来来,让万姑娘服侍你。” 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姑娘们赶紧将陈不二给弄走。 “哎哎,等一会,等一会儿,别急呀,我还要听曲呢。” 范妈妈一听陈不二还不想走,轻轻在心里呸了一下: “放你娘的大狗屁,我女儿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涉世不深,可不能被你们这些公子哥儿给骗了。” 但表面上还是乐呵呵的:“走啦走啦,咱们抓紧时间呐。” 就这样,陈不二被人拉着,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戏台上的姑娘,直到消失在楼角转弯处。 水灵唱完小曲,轻咬着嘴唇,呆呆地望着陈不二消失的方向一动不动。 这时候她身后伴奏的一个老妇轻咳了一声: “别看了,人家公子哥儿,是大户人家,看不上我们这等苦命人的,像这楼里的恩客,爱你时山盟海誓,不爱你了弃如敝履,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水灵一听,本来红彤彤的小脸,马上变得惨白。 只见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眼中含着泪水,轻轻地应了一句:“嗯……” 老妇人岂会不懂眼前小姑娘的心思,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水灵从小养在这百花楼里,哪怕她母亲范妈妈对她保护得再好,也从来不曾让别的男子近过她的身,称得上一句“出淤泥而不染”。 可是她的母亲是一个娼妓,她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而她又自小在青楼长大,哪怕没入“贱籍”,在外人眼里看来也是那种贱人。 这种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嫁入豪门,甚至连个普通人家都嫁不成。 她未来的出路只有两个,要么有一天被哪个小商人看中,怜惜她是完壁之身,娶回家充作妾室,平淡一生。 要么就是跟楼里其他姑娘一样下海,争一争那花魁,等年老色衰的时候改行当老鸨子。 反正你想等赚足了钱,找个“老实人”嫁了,那是永远不可能的。 除非白给武大郎。 陈不二这时候已经被姑娘们拉到了楼上,压根就没想到他的出现,让一位少女伤透了心。 就见他熟门熟路来到一个雅间,这里想当于是“百花楼”的VIP包间,位置比较隐蔽,胖子进来后,放下药箱就出去了,跟瘦子一起守在了门口。 范妈妈看到陈不二今天有备而来,马上笑逐颜开,讨好般地说道: “七少爷,那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陈不二一边忙着穿起白大褂,戴着手套,将一件件检查设备都拿出来按顺序摆放在桌上,一边回应道: “行,我准备好了,让第一个姑娘先进来吧。” 看到现在,大伙儿明白了吧?陈不二来青楼,肯定就不是来嫖的,他是来发挥自己金手指的逆天功能,做“妇科医生”来了。 古代的青楼,因为没有TT,这些职业女性最容易出现三个问题: 一个是妇科病,恩客多了,机器磨损太厉害,加之卫生条件又跟不上,所以青楼女子最多见的就是妇科病。 第二个是性病,除了艾滋病以外,后世常见的几种性病,在这个时代全部都有,而且集中在青楼姑娘,和逛窑子的男人身上。 第三个就是意外怀孕,有些高档点的青楼,会自制一些用鱼鳔、猪尿泡制成的TT,用起来感觉如何,大家都懂的,而且极容易破损。 所以古代的青楼,绝大多数都是打真军,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那些传说中按摩特殊穴道就可以避免受精,这种是不可能出现的。 范妈妈之所以会怀孕生下水灵,其实也是这个原因,要不怎么会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呢。 第34章 为啥如此受欢迎 无论是妇科病,还是x病,或者是意外怀孕,这对青楼女子来说都是个头痛的事情。 从眼前讲,得了这些病,就会影响她们的业绩,因为没办法接客了,那就没有绩效工资。 她们可不像陈少爷这样有月例钱,不干活也有钱拿。 她们没有基本保底工资,收入就靠自己多劳多得的,如果不能为青楼创造效益,很可能就会在病入膏肓的时候被扔到城外野地里自生自灭。 原本她们得了病,靠吃点中药,疗效有多少也只有天知道。 古代的人平均寿命就不长,青楼女子的平均寿命就更低了,反正陈不二逛过这么多青楼,超过四十岁的老妇人很少见到。 一直到陈不二横空出世, 管你是什么宫颈炎、Y道炎、盆腔炎、子宫内膜炎,还是什么淋病、梅毒、尖锐湿疣,就没有陈不二治不好的。 没有一种炎症,不是一种头孢解决不了的。 如果不行,那就头孢+甲硝唑两种联合治疗 实在不行,屁股上来一支针剂。 保证药到病除,恢复神速,随到随做,随做随走,不影响工作和学习…… 没有人怀疑陈不二的医术从何而来,那些稀奇古怪的工具和药物又是从哪拿来的? 别忘了,他家里可是京城五大医馆之一,谁家没个秘方和传家本领?难道会跟你说? 这不,陈不二一边跟姑娘们打情骂俏,一边问些病情,做一些妇科检查,再对症开些药物,一套程序走得熟门熟路。 半天过去了,百花楼里得病的姑娘几乎都得到了及时的治疗,能助她们早日重返工作岗位。 姑娘们身体健康了,也能多接客,多为公司创造利润,老鸨子们看到陈不二,就跟看到财神爷一样。 这就是陈不二深受广大青楼勾栏女子欢迎的原因所在,哪个姑娘不喜欢一个神医?而且还是一位英俊的神医。 别看她们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里明白着呢,她们这样的身份是配不上陈少爷的,所以也从来没有什么非份之想,更没想过药债肉偿。 而且陈不二有一个好,那就是他收费低廉,薄利多销。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来做卖肉行当?青楼里的这些姑娘,也都是苦命人,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多少钱,太贵了,她们也看不起呀。 渐渐地,陈不二那本来空空如也的钱匣子,慢慢地装满了银子。 陈不二瞧病有一个规矩,收金子也收银子,但从来不收铜钱。 一贯钱有1000个铜钱,换算成重量,起码有5kg左右,那十贯钱就是50kg。 问题是陈夏每出诊一次,诊金+药费起码可以收入一百贯左右,那就是500kg,这怎么拿得走? 再说了,就算他拿得走,他以后要出去消费,身上难道背个几大串铜钱? 这要是被他父亲看到,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肯定又要大鞭子抽了,暴露的风险太大。 等看完最后一个姑娘,陈不二揉揉自己发酸的老腰,瘦子和胖子已经在收拾器具了。 这时候范妈妈就挤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包银子放到了桌上,笑咪咪地说道: “七少爷,这是我们百花楼额外的谢礼,二十两银子,银两不多,也是老身的一片心意。” 陈不二随手将银子丢给了瘦子,然后不爽地问道: “范妈妈,水灵咋不来检查检查,我说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对水灵一点都不关心?” 范老鸨一听,脸色都变了,“七少爷你这话不能乱说啊,水灵可一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被别的男人碰过,怎么会得那种病呢。” “难道女人就只会得那种病?水灵才十六岁,正是青春期发育的时候,这个年龄最怕的就是月经不调、经期紊乱、气虚脾亏、下阴阻塞,万一长大了留下什么病根呢?” 陈夏也闭着眼睛胡说一通。 别人这么说,范老鸨可能还不信,但陈不二这位神医这么说,由不得她不信,于是急忙着将女儿领了来。 当然她还是跟防贼一样站在了一边,毕竟陈不二给姑娘们做妇科检查她可是看到过的,那是要脱裙子脱衣服的。 青楼姑娘是无所谓的,但水灵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做这种检查? 水灵进到房里,看到陈不二,眼神都亮了亮,但随即又低下了头,曲膝行了一礼: “七少爷好。” 陈不二看到了水灵,心中还是不断在感慨,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姑娘,还让他给碰到了,这种白菜怎么能让别的猪给拱了? 范妈妈看到这两人的状态不对,连连咳嗽了几声。 陈不二醒悟过来,然后装作一脸严肃的表情:“灵儿姑娘,来,范妈妈今儿给了个大红包,所以我买一赠一,决定免费给你检查一下身子骨儿。” 水灵一听,满头雾水,她没感觉自己身上有啥不舒服啊? 范妈妈也劝道:“我的儿,来坐下,让陈神医替你检查一番,姑娘时万一落下个病根,以后可就不得了了。” 水灵这才点头,坐在了桌边,陈不二趁机握住了水灵的小手,吓得水灵一激灵。 范妈妈比水灵还激动,“哎哎哎,七少爷,这怎么回事,别动手动脚呀。” 陈不二突然一板脸:“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对姑娘动手动脚的人吗?” 范妈妈很想说你是,但硬生生忍住了。 “这是我们景室堂独门的诊治技术,叫整手全握全息法,要的就是双手握住病患的手,全方向探触患者的脉率脉律,全方向感知患者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陈不二胡说八道一通,将范老鸨和水灵都给唬住了。 只有瘦子和胖子都背过身去,笑得一抽一抽的,又不敢笑出声来。 范老鸨这才赔礼道:“原来如此,刚刚老身错过七少爷了,如此甚好,水灵来,让七少爷仔细瞧瞧。” 水灵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然后伸了手去,又被陈不二重重握在了手心里。 感受着那双大手上的温度,水灵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她只能轻咬嘴唇,掩饰自己的心慌。 第35章 想在一起不容易 这时候,一个龟公急匆匆就跑了过来,站在屋外急声禀报道: “范妈妈,快去看看,那蔡少爷和杨少爷在李姑娘那里打起来了。” 范老鸨一听就急了,这两个公子哥儿都是当朝权贵的子侄,经常为些一些争风吃醋的事情大打出手,这万一有谁被打伤了,百花楼可担待不起。 于是也忘了房中女儿正在“诊病”,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而去。 等范妈妈一走出房间,胖子和瘦子也很自常见地跟着走出房间,把门关上,站在门口警戒。 陈不二手里抚摸着水灵的小手,那滑嫩,那轻揉的感觉,让他心中大喜,现在一看房内无人了,正要说些话。 忽然水灵就抬起头来,看着陈不二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陈不二大为不解:“灵儿,你笑什么?” 水灵一脸的狡黠,“七少爷,你刚刚说的整手全握全息法,肯定是唬人的对不对?” 陈不二一听,脸就红了,“这个这个,你看出来了呀,汗,刚刚不是范妈妈在嘛。” 水灵一听自己的猜测没错,就更得意了, “那是,我常听楼里的姑娘们说到七少爷你瞧病的手段和方法,可从来没有一次听说过什么整手全握全息法,就知道这定是你临时起意,唬范妈妈的。” 陈不二听了哈哈大笑,轻轻用鼻子刮了下水灵的鼻子,“就你聪明。” 水灵这才问道:“那七少爷,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啊?哈哈哈,忘了忘了”,陈不二连忙松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皮包里掏了半天。 “给,这是我在六兴宝店给你买的簪子,喜不喜欢?” 水灵看到簪子的时候,眼睛中明显透露出一种惊喜,但随即眼神中的光又暗淡了下去,好半天才苦笑着道: “奴家多谢七少爷,可是这簪子太贵重,我,我不能收……” 陈不二两世为人,岂会不知道水灵的犹豫在哪里,只是将簪子放在了她手心里,柔声劝道: “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别想太多,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知道你跟楼里的其他姑娘不一样。如果你信我,我自会保你周全,以后不会让你受什么委屈。” 水灵一听,这眼泪又要打转了。 陈不二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 “啊呀,你可不要哭啊,这要是被范妈妈看到,以为我怎么着你了,我非被她那庞大的身躯给撞散架了不可。” 小姑娘一听又被逗乐了,真真的哭笑不得。 两人虽然没有什么山盟海誓,但也明白了彼此的心意,十六岁的小姑娘,换了现代社会还是一个初中生,能有什么复杂的心思呢? 至于能不能在一起,其实两人心里都没底。 毕竟娶一位“窑姐儿”为妾,这在景室堂百年历史上还没有过,而当代家主,也是陈不二的父亲陈锦柏又是一个暴脾气,同意的可能性不大。 当然陈不二也不急,反正他又不愁赚钱的法子,大不了到时将水灵养在外宅就行了嘛。 不一会儿,范妈妈又急匆匆赶了回来,看到女儿跟陈不二都规规矩矩坐着,心中也大松了一口气。 水灵则已经早早将簪子藏在了衣袖内,心里充满了甜蜜。 陈不二看天色不早了,也就准备告辞而去,走前突然想到了六哥所拜托的事情,又来到了万水青的房里讨要一块手绢。 万水青误会了,以为是这位七少爷看中了她,这个激动啊。 “七少爷,别说一块手绢了,就算你要亲手解了奴的肚兜儿,奴都愿意。” 说完,这个汴梁城中著名的清倌人,像蛇一样缠在了陈不二身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陈不二深吸了十七八口气,才压下了自己的那股子邪火,一屁股拍在了万水青的翘臀上:“本少爷还有事,走了。” 在万水青哀怨的眼神中,陈不二以一种异样的走路姿势,逃似的离开了百花楼。 走出门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妈的,真是个妖精,差点守不住。” 胖子和瘦子都一脸可惜地看着自家少爷, “少爷,你干嘛这么忍着?你可知道,那些风流才子要听万姑娘弹奏一曲,陪次酒,起码要五十两银子,就这还得预约,还要看万姑娘心情,你怎么送货上门还不拿下?” 陈不二听了,长叹一声: “你们两个有所不知啊,万水青哪是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呀,如果让你们看到她下身那菜花样的凸状物,就会知道女人呐,是不能看表面的。” 说到女人,他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谁都像灵儿姑娘那样洁身自好,经得起诱惑的。” 这时候胖子掂了掂钱匣子的重量,高兴地说道:“少爷,这起码有一百两了吧?” 陈不二用嘴努了努:“不止呢,这箱子里还有范妈妈给的二十两银子。” 瘦子一听这么多银子也松了一口气,这三人的经济危机算是解除了,自家少爷又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他们两个自然也可以跟着卡油了。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干嘛?” “去干嘛?当然去玩呗,难道这么早回去看我爹的脸色吗?走,咱们去南巷瓦舍玩玩,听说那儿今天有女子相扑,那段三娘功夫了得,已经连胜十场,咱得去瞧瞧。” 女子相扑,这是大周人最爱的娱乐项目之一。 别说普通大周人喜爱,听说就连宫中的官家和皇后也时常观看。 一听有这种好戏,这主仆三人就屁颠屁颠跑去瞧热闹了,反正哪里有好戏,哪里就一定能看到他们三人。 南巷瓦子位于曹门内,是一处规模庞大的游乐场,里面又分为一个个小剧院,有些直接就是露天表演。 什么小唱、嘌唱、傀儡、般杂剧、、讲史、散乐、影戏、弄虫蚁、诸宫调、说诨话、商谜、叫果子等,应有尽有。 一个人只要走进瓦舍内,肯定会被里面的热闹给深深的吸引,总能找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演出。 而且瓦舍里面不但有好戏看,各种美食和饮料也是应有尽有,关键是消费非常大众化,是大周人主要的娱乐场所。 陈不二早就是这里的VIP客户了。 第36章 瓦舍偶遇未婚妻 等陈不二主仆三人赶到南巷瓦舍时,正巧女子相扑比赛要开始了,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哪里还有什么好位置? 凭借着胖子和瘦子的左冲右突,终于给陈不二挤出一个前排的位置来。 旁人也有不满,一看是汴梁城有名的“医行四公子”,就当吃个哑巴亏了,京城人都知道,纨绔子弟最惹不起。 这时候陈不二就看到两个不知道比范妈妈壮硕多少倍的女子,上身穿着鹦哥绿短袄,下穿一条大档紫夹袖裤儿,就这么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台去。 女相扑手们为了运动方便,往往都是轻装上阵,装束劲爆火辣。在众人面前露出那么多肉,在古代那是相当博人眼球。 于是现场怪叫声、起哄声、加油声不断,闹轰轰的,只要身在其中,这肾上腺素就会加快分泌,让人兴奋起来。 那位著名的女扑手段三娘在铃声敲响后,大喊一声,第一个拨起拳头,就向对手冲过去,那种感觉,让人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仿佛一座大山一般。 对手也不示弱,做出一个相扑经典动作左右滑勾,往边上一闪,然后抓住了段三腰的胳膊开始反击。 台上两人斗得厉害,台下众人喊得更起劲。 陈不二在比赛开始前,就买了五两银子押段三娘赢,所以为了自己的银子,也拼命地替段三娘喊加油。 “打她,对打她!” “好,顶住,抓她的腹带,把她摔出去!” “啊呀,地盘要稳,段三娘你加油啊~~~~” 陈不二在这边喊得起劲,突然听到旁边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也喊得起劲,好几次都差点打乱了陈不二的节奏。 而且这个声音似乎挺耳熟。 陈不二一边喊着加油,一边朝人群中挤过慢慢挤了过去,挤了半天,等到看到那两个姑娘模样的时候,他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什么狗屎运,昨晚还聊到她,今儿就碰到了。 这不就是他的那位娃娃亲,潘明光的亲妹子,潘明月嘛。 以前常听潘明光说自己的妹子在家如何沉稳,如果淑女,如何操持家务,任劳任怨。 可是他亲眼所见的潘明月,似乎玩得也挺疯呀,一直跟旁边的丫鬟一起在大声叫喊着,那脸上的表现,跟着比赛的节奏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懊恼。 哪有半分淑女的样子? 大家闺秀,难道不应该娇滴滴,笑不露齿,脚不露裙,没事拿着圆扇半遮面的吗? 陈不二忽然全身抖了一下,决定趁着人群乱糟糟的赶紧撤退,免得两人面对面碰到尴尬。 可是刚刚他一直瞪着这两个姑娘看在想心事,潘明月又不是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她们,便奇怪地顺着眼光看了过来。 看了一眼,她突然就惊呆了,心跳猛得加速,顿时慌得一匹。 心中大喊:“死了死了,自己难得趁采买丝线出来玩一次,本想看完相扑就回家去,怎么偏偏遇到了这位冤家?”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女朋友明明跟你在微信上说她要睡了晚安,然后你们两个在迪吧里碰到一样尴尬。 而且更尴尬的是,女朋友这时候正在疯狂地扭着小腰玩得正嗨,而她之前的人设,明明是个文静懂事的女孩。 “秩儿,秩儿,别叫了,别叫了。” 潘明月赶紧叫停了旁边还在拼命叫喊的丫鬟。 那丫鬟还莫名其妙,“小姐,怎么了?我们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不要嘛,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儿,就多玩一会儿吧。” 潘明月咬着牙,嘴唇轻动说道:“死了,我看到陈不二了。” “陈少爷?啊!哪呢哪呢?” “就在对面,那个穿着象白长衫的那位,你没看到他身边跟着一胖一瘦两个伴当吗?” 这个叫秩儿的丫鬟顺着小姐说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人群中的陈不二三人,同样是一脸惊恐。 陈不二这时候刚刚要撤退,一看到潘明月主仆两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心想完蛋了,被发现了。 其实潘明月同样也在叫苦,心想自己的六感要不要这么准,没事瞎看什么?本来当不认识多好? 两个人内心都不想看到对方,但已经对上眼了,双方都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了。 陈不二马上收敛刚刚那夸张的表情,变得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朝潘明月拱拱手行了一礼,然后示意两人要不要去人群外聊聊? 心里想的却是:“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潘明月也及时变回了淑女的模样,对着陈不二缓缓行了一个万福,然后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同意去人群外见面。 其实内心在狂喊:“这个陈不二没事邀请我去聊天干嘛?尬聊吗?很尴尬地好不好?” 就这样,内心戏都很足的两人,都挤出了人群,来到了瓦舍的一个清静之处。 陈不二这才近距离看清了自己的未婚妻。 几年不见,十七岁的潘明月也渐渐长开了, 陈不二的眼光,从她的脸上开始扫过,心想:这个小脸蛋还是那么圆圆的,跟个小包子似的,不过还好,眼睛总算大大的。 接着,他的眼光又扫过了她的胸部,呃,抹胸之下,好像还是一如几年前那么平平无奇。 接着他的眼光继续向下,瞄了几眼她的臂部,虽然有长裙和背子挡着,但还是可以看得出,那尺寸应该不大。 大约一米六的身高,也不要指望她有什么大长腿了。 陈不二在心里一阵哀嚎:“苍天呀大地呀,谁来救救我啊,小圆脸是当不了女主的,我不要火柴妞啊。” 其实潘明月长得并不差,初初一看,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跟现代社会的影视明星赵丽颖长得有九分相似。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很类似。 再说了,谁说小圆脸就不能当女主了?赵丽颖可是一线好不好。 可惜前一世,陈不二的眼光只在超模身上打转,就算喜欢国内女星,那也是像范冰冰这样的小妖精,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赵丽颖。 所以才没有认出来。 陈不二在上下打量潘明月,潘明月同样也在打量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君。 第37章 各怀鬼胎的两人 男人看女人,一般第一眼都是从上到下,先看脸,再看胸,再看臂部,最后才是腿。 而女人刚好相反,她们看男人,往往从下往上看。 有可能是女孩儿比较害羞,不敢抬头,只能低头先看最 但也有一种可能,女孩儿可以通过鞋子的款式、品牌、干净程度、磨损程度,来判断一个男人的品味、眼光、经济条件,以及个人卫生习惯等等。 由此可以看出,男人一般比较注重女人的相貌和身材,是外貌协会的。 而女人往往更看重一个男人的经济条件和修养,比较现实。 这不,就在陈不二上下打量潘明月的时候,潘明月也在打量着自己的这位名义上的未婚夫君。 不过她可没先看脸,而是先看了陈不二的穿着打扮和装饰品。 她是知道景室堂最近麻烦不断,似乎还发生了经济危机,家中用度肯定是较为困难的。 可是她看陈不二的穿着,鞋子是一双清蓝色漳绒串珠云头靴,光是这双鞋子,起码要五两银子。 再看那长衫,明显就是一件八答晕蜀锦,这种蜀锦只有在“风罗元”才能定制,一件长衫,价格起码要在十五两以上。 再看看那腰间佩着的白玉,一看就是羊脂白玉,价值不菲。 潘明月心想:这陈不二全身上下加起来,没有个三十两银子根本就买不来,难道陈家亏钱的事情是假的?或者说是陈家长辈太过纵容他? 但她明明就听自己的哥哥才提起,陈不二一个月的例钱只有二两银子,这也不像是被纵容的样子呀。 这时候,因为两人靠得近了,潘明月就闻到了陈不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粉味儿。 这种香味,明显就不是男子所用。 潘明月突然就想了起来陈不二的外号“正人君子”,还有那一天逛遍十六座青楼的光荣事迹,心中就是一阵气恼。 早把那个将她许配陈家的祖父,给问候了一遍了又一遍。 但她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仍然保持着一位大家闺秀的风范,如沐春风地说道: “七哥,好久不见,最近可安好?” 陈不二也人模狗样的,风度翩翩地回道: “明月呀,真的好久不见了,昨儿才和你哥提到你,听闻你最近在学刺绣,为兄到时一定要见识一下。” 两人做着客套的商业互吹,这边胖子和瘦子一看未来主母,也赶紧行礼道: “见过小娘子。” 潘明月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回应。 她是主家,不用对下人回礼。 这时候,潘明月的丫鬟秩儿也赶紧对陈不二行了一个万福礼:“见,见过七少爷。” 陈不二这才注意到了这位潘明月的贴身丫鬟。 大户人家,往往在小姐小时候,就会帮忙挑选一个同龄女孩儿做丫鬟,性质跟陈家男丁挑选伴当是一样的。 这种贴身丫鬟往往会选择那种相貌气质都比较出众的姑娘,从小也会跟着小姐一起培养琴棋书画。 等小姐长大出嫁,贴身丫鬟也要当作“通房丫鬟”一同去到男方家里。 “通房丫鬟”的一个主要职责,就是在小姐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帮着服侍男主人,帮着自家小姐一同争宠,免得男主人被狐狸精勾引走。 所以一定要长得好看才行,比小姐漂亮也没事,反正古代侍妾是永远不可能威胁正妻的地位。 宠妾灭妻这都是电视剧里放放的,真要这么干了,连官府都要出面,打杀了这个小妾,绝无商量,因为这破坏了社会潜规则。 通房丫鬟最好的结局,是成为一个“妾”,这算是有了长期饭票。 但也有通房丫鬟,因为种种原因,终身就只是一个丫鬟,这种命运就比较凄惨了,无子无女,老了也无依无靠。 潘明月的贴身丫鬟,其实理论上也是将来陈不二将来的小老婆,所以陈不二多看了几眼。 发现这名叫秩儿的小丫鬟,同样是一个小包子脸,身材也更丰满一点,胸前的起伏就比较明显了,陈不二估计了一下,起码是B了。 这年头可没有文胸,没有海绵,有起伏的,那就都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B。 这时候秩儿发现陈不二正上上下下盯着她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低着头一直在摆弄她的衣角,满脸通红,她是知道眼前这位公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陈不二打量完这对主仆,又跟潘明月尬聊了几句,就有心撤了。 但走之前,他还是客气地说了一句:“明月,我看已到饭点,想必你们也没有吃过午饭吧?要不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陈不二只是随意说了一句,就跟后世大见碰面了,随口问一句“吃了吗?没吃过去我家里坐坐?” 不过是客气客气,一般的对方也明白,都会说“改日改日”。 陈不二满心认为潘明月肯定会客套着拒绝,那样他也好及早脱身而去。 谁知道听到潘明月的耳中,她就开始多想了,尽管她是一万个不愿意跟陈不二同桌吃饭的。 但她又觉得如果拒绝了陈不二的饭邀,会不会不礼貌?会不会太不给他面子?会不会被他误认为是陈家有难,潘家就变得势利眼了? 良好的家教让潘明月内心左右为难,痛苦挣扎了半天,只好咬牙答应道: “如此也好,那小妹今天就要叨扰七哥了。” 其实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夭寿哦,这饭怎么吃得下去哦,咱俩很熟吗?我要回家找妈妈。” 陈不二一听,心里同样一阵哀嚎:“潘明月你脸皮怎么这么厚?跟你客套一下你当什么真呀?” 但表面上还是适当表现出了自己的惊喜之情,连连搓着手说道: “好好好,今天为兄请客,咱们去最好的丰乐楼,听说那儿的松鼠桂鱼是一绝,今天定要让明月你大饱口福,免得潘哥儿以为我在欺负他妹子。” 呵呵呵,两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如沐春风一般。 其实两人真实的内心戏是这样的: 陈不二:我随便说两句你就笑,真白痴。 潘明月:你讲得笑话真不好笑,好冷哦。 就这样,这对“同床异梦”,“各怀鬼胎”的年轻男女,一边尬聊,一边走向了不远处的丰乐楼。 第38章 丰乐楼里露实力 汴梁城,除了青楼多,瓦舍勾栏多,其他最多的,就是各色大大小小的酒喽。 这么多酒楼里面,当属丰乐楼规模最大,设施最齐全,客流量最多。 引得那些个富商豪门,王孙公子、文人骚客常常组团来此游玩欢宴,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从没有停歇的时候。 丰乐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 曾经有文人留下这么一首词: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只在丰乐楼。 丰乐楼的热闹,可见一般。 不过一般人可去不起丰乐楼,这可不是路边的脚店,荷包里没点银两,是不敢来这请客消费的。 但陈不二是一般人吗?人家兜里有钱,腰杆子自然挺。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名义上的“女朋友”,那这面子自然要撑起来,男人嘛,哪怕打肿了脸也不能认怂。 当陈不二他们跨进丰乐楼大堂时,大堂里的店小二早就从这几人的衣着打扮、气质风度看出来了,必定是谁家的公子哥儿和大小姐。 何况陈不二还是这里的常客…… 于是马上堆起他们那职业的笑脸迎了上来。 “哟,这不是七公子吗?小得给七少爷请安,巧了,今儿个您可有口福了,咱们楼里刚来了一批您最爱吃的鲜活桂花鱼,保证条条肥嫩,肉质细滑。” 陈不二一听,随手就扔出一吊小钱给这个小二,笑骂道: “我哪回来,你都不是要吹吹你们家的鱼是这汴梁城中最肥美的?回回说得我口水直流,结果害得我这荷包里的银子也直接流进了你们的丰乐楼。” 潘明月从没有机会来丰乐楼吃饭,不是家里没钱,是大小姐讲究的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再说了,她的那位兄长潘明光,有钱全进了赌场,哪里还有闲钱请妹子来下馆子呀。 不过潘明月也不是那种没见识的姑娘,打量了几圈丰乐楼的装修,但更多的,则在关注陈不二和店小二的闲谈。 从这两人的谈话中,她已经得出一个初步的结论。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是丰乐楼的常客,这代表他花钱如流水,丝毫没有节制,贪图享乐。 就算“景室堂”没有发生经济危机,仅凭陈不二的月例,一个月也不会超过二十两,恐怕也就丰乐楼的一顿饭钱。 那么问题来了,陈不二的钱是从哪来的? 同样,这也让潘明月意识到,眼前这位公子哥似乎应该还有别的什么暗地里的进项不为人知。 因为她曾经听她兄长,也就是陈不二的那位死党潘明光提过一嘴,说陈不二跟他脾气很像,自尊心极强,绝不可能去向外人借钱,所以算不得败家子。 于是潘明月就有点留心起来了,万一两人如约完婚,那就是夫妻了。 而她母亲就是以掌握了家中的财政大权的方式,来让父亲乖乖听话,处处忍气吞声,不敢反抗的。 因为她母亲曾经说过,钱是男人的胆,只有让男人没钱,让他们在外面浪不起来,这样家宅才会安宁。 此时潘明月看向陈不二的背影,就在暗暗冷笑了。 而丝毫没有感觉自己已经暴露了实力的陈不二,还懵懵懂懂的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了二楼凭窗的一张桌子坐下。 窗外的风景不错,窗户下就是城中的五丈河,对岸就是热闹的集市,真可谓是闹中取静。 陈不二跟潘明月互相客气着落了座,瘦子胖子,以及秩儿就很自觉地站到了一边,准备随时伺候。 陈不二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小跟班, 他们三人打小一起长大,其实陈不二不把他们当下人,而是当兄弟一样看待,平时下馆子,也是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 “哎,你们两人傻站着干嘛?坐呀?” 瘦子马上谄媚地笑道:“小娘子在此,哪有我们坐的份。” 同样,潘明月也有点尴尬,因为她也从未将秩儿当作下人,平时两人在闺房里无人看到时,也是一起吃饭的。 但出门在外,尊卑有别,她怎么可以让秩儿跟着坐下,说出去那不是骂她们潘家没教养嘛,但她又与心不忍。 这时候陈不二和潘明月就互相看了一看,突然就这么产生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非常奇妙。 “明月,让秩儿也坐下一起吃吧,今天我们难得聚聚,自当一同乐乐。” 潘明月也笑着说道:“那让陈胖陈瘦也一起入座吧,既然是众乐乐,也不能缺了他们两个。” 陈不二一听,再看眼前这位“女朋友”就顺眼多了,连忙冲身后喊道:“还不快快谢过小娘子?” 秩儿也在潘明月的眼神示意下,弯膝行了一个万福礼,随后几人一同入座,尽管坐姿都有些僵硬。 旁边在伺候的店小二看了也是一愣,他哪里见过来丰乐楼吃饭,仆人和主人居然敢同席而坐的? 不由地嘴角直抽抽。 陈不二则已经开始忙着点菜了,他也不用看菜单,就开始报菜名了: “小二,给我们上一个白炸春鹅、清撺鹿肉、柰香盒蟹、酒法白虾、鸳鸯炸肚、江瑶清羹、蜜渍豆腐、波丝姜豉、富贵白菜,噢,别忘了松鼠桂鱼,挑大条的,起码两斤以上,至于什么冷盘,你们看着上吧。” 其实大周人喜欢的是生食鱼脍,但这玩意儿都是淡水鱼片的,还没有经过速冻,陈不二从来不碰,麻烦“华支睾吸虫”了解一下。 店小二一边熟练地记着,一边问道: “七少爷,要来点什么酒水饮子?” “那就来一壶你们店里的晓春酿,另外,给两位小娘子上一些现榨的时令果汁。” 陈不二点菜点得随意,潘明月越听心越惊,他们这几个人,不算冷盘,光是热菜就是十道,而且都是这丰乐楼里的名菜,想必菜价不菲。 想到这里,潘明月悄悄看了一眼陈不二,对他的财力更是狐疑。 陈不二随意看向潘明月:“明月和秩儿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吗?” 两个小姑娘连连摆手:“都可都可。” 第39章 隔壁桌的娘娘腔 点完菜,潘明月和秩儿站在酒店窗户前,欣奇地看着窗外的汴梁风貌。 这对主仆平时一般都是关在家里,很少有机会出来单独走动,当然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说到底,终究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儿,搁后世还穿着高中校服呢。 虽然回去晚了,潘明月也不担心,这是跟所谓的“男朋友”一起吃饭,也算不上什么离经判道之事,家中父母知道了也不会责怪。 这时候她已经意识到,其实有这么个档箭牌也不错,决定下午还可以好好利用一下,再去哪儿逛一圈。 陈不二点完菜,则习惯性地转头东张西望。 他之所以选择了二楼雅室,而不是去三楼包间,就是想多听听这个时代的新鲜事儿。 汴梁城中发生了什么他能了解个七七八八,但对于汴梁城外有什么新闻,他是一无所知,所以格外留心。 他是一个穿越者,而且好死不死,穿越到了这个原本没有的历史当中,那么他有限的历史知识在这个世界里一点用处都没有。 别的穿越者不用打听,就跟诸葛亮似的,足不出户尽知上下五百年之间的天下大事。 这样有能力的就可以造反,没能力的可以寻找主公当谋士,实在不行也能知道自己这个朝代什么时候玩完儿,可以早做退路,保住小命。 到陈不二这边,完蛋,两眼一抹黑。 这让他特别没有安全感,窗外的汴梁城虽然繁华,大周朝号称雄兵百万,看起来是固惹金汤。 但陈不二观察过,远的不说,就说这城中的禁军,欺负老百姓那是一流的,平时看起来都是吊儿郎当。 就像早几天他们从景室山回来,只要银两到位,车队里的货物和人员都不用检查一下,搜一下。 这万一是敌国的奸细或者搞破坏的恐怖分子,那不是照样被神不知鬼不觉偷渡进了京城? 也亏得这年头没有大飞机,否则人家给你来个911,开着飞机将你的皇宫都给撞毁喽,就问你们怕不怕? 关键这年头也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信息传播基本靠人传人。 官府也有邸报,汴梁城中就有说书先生,在茶馆里给众人宣讲邸报上的内容,陈不二也常常去听。 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朝廷出来的邸报,往往消息都删减过的,上面的内容都是他们想让你们看到的。 而他们不想让大周人知道的负面内容早就都去掉了。 这个邸报上的信息真实性就有待考证。 那么还有一个信息来源,就是去各种饭店嘛,不管你是高档酒楼,还是平民消费的脚店,几杯马尿下肚,这一兴奋就话多,讲个没完。 陈不二就可以从这些消息中辨别出来哪些是对他有用的,他也是靠这些有限的信息,慢慢在了解这个大周朝,以及大周以外的世界。 所以当陈不二视线扫过这二楼的雅间时,就可以看到整个二楼桌子已经坐了大半。 其中最让陈不二感兴趣的,就是他们隔壁有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公子哥儿在一个人自斟自饮。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旁边站着一个在服侍他的“下人”,也是十六七岁的年龄,就是看起来有点怪。 这个人长得皮肤又白又嫩,跟姑娘有得一比,而且他那站姿,怎么看怎么妖娆,给小少爷倒酒的时候,明显可以看到翘起来的兰花指。 可你说他(她)是女人吧?单从骨架和身形上来看,又不像,而且胸前同样是平平无奇,感觉应该是个男的。 但你要说他(她)是个男人的话,也不像。起码这人没有喉结,而且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阴柔之风,反正阳刚之气是一点都没有。 这时候陈不二脑子里想的就两种人,一种是“娘炮儿”,一种就是“人妖”。 但不管你是娘炮还是人妖,陈不二都觉得这两人应该是“兔儿爷”,坐着的是“攻”,站着服侍的是“受”。 陈不二越看越有意思,连潘明月她们回来了,菜都上来了,他还在一边八卦一边看着他们。 结果他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立刻引起了那个“娘炮”的注意。 这一边盯着,一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傻子都知道肯定是不怀好意,于是那个“娘炮”就不爽了。 只见他(她)伸出兰花指,指着陈不二就骂道:“你这人,好生无礼,哪有这么直勾勾盯着人看的?” 陈不二一愣,自知理亏,赶紧拱了拱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看你那啥,跟我有个多年未见的表妹长得很像,所以不免多看了几年,”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那个“娘炮”明显急了,翘起的兰花指都有些发抖了。 “你,你你你,你说谁是你表妹,你可看清楚了,老娘我可是纯爷们~~~~” 这声纯爷们,那高亢的单调,跟文松有得一拼。 就边旁边的潘明月和秩儿直接将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喷了陈不二一脸。 “啊,七哥儿,对不起,对不起。” “七少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主一仆羞得满脸通红,连忙掏出手绢给陈不二擦拭了起来。 陈不二淡定地将脸上的一片茶叶拿开,看着这位“娘炮”,心里有数了,这果然是个男的,果然是个“玻璃”,而且还是O。 那位坐着吃菜的年轻公子一看这场景,轻声对着“娘炮”骂了一声“胡闹,还不跟这位公子道歉。” 然后主动站了起来,对着陈不二施一礼: “这位公子,这位小娘子,刚刚我的书童无礼,言语之间多有得罪,小生这里替他赔礼了。” 那个“娘炮”还不依,委屈地一噘嘴巴:“少爷,刚刚明明是他盯着人看,好生无礼,为何反而要我们道歉。” 陈不二多少有点心虚,的确是他无礼在前,也连忙站起来回了一礼: “这位公子,呃,这位姑……” 话还没说出,那个娘炮的眼睛又瞪了过来。 “好吧,那就是两位公子,刚才是我唐突了,道歉的应该是我,来,小二过来,给这位公子上一壶晓春酿,算我的账上。” 对方公子一看陈不二如此上道,也就笑笑拱一拱手,继续坐下吃菜。 只有那个娘炮抬着高傲的下巴,对陈不二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时不时鼻子里还轻哼一声。 第40章 五丈河边的父女 对汉族人来说,吃饭是最能拉近彼此距离的方式。 这不,这主仆五人一餐午饭下来,彼此关系也缓和了不少,至少陈不二得体的谈吐,时不时开一个玩笑哄哄潘明月,让大家的关系处得比较融洽。 等到酒足饭饱后,店小二就主动跑了过来。 “七少爷,吃得可好?” “嗯,好好,丰乐楼的手艺,永远值得信赖。” 那店小二一听就乐了,连连作揖感谢,然后报出了今天的账单:“七少爷,您一共消费了十两五钱,您看这是记账上,还是给现银?” 陈不二现在口袋里有钱,赊账那不是羞辱他这种“有钱人”嘛:“胖子,你去柜台结账。” 潘明月听到十两五钱饭钱的时候就已经暗暗吃惊了,要知道她这样的大小姐,一个月例钱也不过十五两而己,只够一顿饭钱。 而且刚刚陈胖从随手携带的一个木匣子里取出银子的时候,里面明显还有很多。 他这么多银子是从哪来的? 潘明月始终想不通,便假装不经意关了一句:“七哥儿,听我哥说,近来景室堂药材被歹人劫了几批,陈家的资金周转困难?” 陈不二见也不是外人,便低声说道: “谁说不是呢,就这个月,从西南来的药材又被劫了一批,听我父亲说损失起码在万两以上,现在我家里的用度都削减了。” 潘明月假装像个傻白甜,继续无知地问道: “那,那我们一餐吃了七哥儿十两银子,岂不是要害得七哥儿大大破费?要不,小妹这里还有些银两……” 陈不二一听,心里还是暖暖的,这年头肯借钱的,那绝对是真朋友。 他还没回答,旁边的瘦子就主动替他回答了: “小娘子不必担心,我家少爷自有赚钱的法子,这不,我们一上午就赚了一百多两银子呢。” 其实也不是瘦子嘴不严,实在是眼前这个女子,可是将来的主母,身份非同一般。 人家都说要借钱给自家少爷了,万一被人家误会为自家少爷已经破产,家里穷得叮当响了,那自家少爷这不是被人看扁了嘛。 这要是再碰到坏良心的女家嫌贫爱富,直接来个退婚,那自家七少爷以后这脸,算是彻底丢在地上,成为汴梁城一大笑话了。 不得不说,瘦子是瓦舍里面戏曲看多了,戏里都是男家落难,女家落石的,所以他是非常担心自家少爷的名誉,以及面子问题。 问题是,瘦子这回可真真是好心办了坏事。 潘明月一听,恍然大悟,心里想的是: “好哇,原来这家伙能赚外快,一上午就能赚一百多两,这创收能力相当强呀,看来将来一定要好好打听一番,把他的银子都逼出来。” 陈不二则没有想那么多,自家跟班给他解释了,他也就省了口角。 “对了明月,下午你们有什么安排?如果没事,为兄带你去南斜街瓦舍玩玩,今天有曹保义的皮影戏专场,机会难得啊。” 潘明月和秩儿一听可以看皮影戏,少女心思又活落起来了。 反正准备将陈不二当一天“工具人”了,于是都笑嘻嘻的答应一同前往。 陈不二在起身的时候,看了看旁边那桌客人,发现那对玻璃已经离开了,便笑了笑,觉得大周朝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从丰乐楼出来,陈不二几人沿着五丈河边一路往东,穿过曹门就往南斜街而去。 这时候他们发现河边围了好大一群人,里面似有争吵。 做为优秀的汴梁人,怎么能错过这种热闹?于是在胖子和瘦子的挤来挤去下,给陈不二和潘明月找到了一个靠前的位置。 争吵的似乎是一对父女。 其实也不应该是争吵,应该是父亲在骂女儿。 “你个赔钱货,现在老子输光了钱,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人家可是说了,要是我今天再不还钱,就要打断我的腿,掉到这五丈河中。 为父要是没有腿了,如何做工?如何赚钱?如何养活你们这一家子?现在为父有难,想让你卖身救父你都不肯,你怎么就如此狠心?把你爹往火坑里推?” 那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虽然没有长开,但看这相貌长得那也是相当标致,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就是身上穿得都是麻布粗衫,那一双破鞋,脚上都已经有个洞了,看这对父女的穿着,就知道是贫苦人家。 只见这个女孩儿一边哭,一边在轻声解释: “爹,求求你不要卖了我,女儿一定会好好出去做工,赚来的工钱全部交给你。爹,女儿不想去青楼,女儿不想离开爹娘和弟弟,呜呜呜~~~~” “青楼怎么了?你瞧瞧对岸青楼里的那些女子,个个都穿着绫罗绸缎,吃得是山珍海味,每天都不用干活,不就是卖个笑卖个唱嘛,你在家不是挺能唱小曲的嘛? 今儿你去就去,不去也得去,你爹我养你养得这么大,把你嫁了也收不到几个彩礼钱,把你卖到妓院还能落个五十两银子,五十两啊,足够你爹还清了债务,还能给你娘和弟弟做几身好衣裳。” 这位父亲一说完,就扯着女儿要往青楼走去。 旁边的汴梁人听了,个个都在指指点点,气愤难平。 可是再气愤又如何?如果是歹人强迫,这汴梁人还能站出来打抱不平一下。 但眼前是一对父女,按大周的社会潜规则,父亲是有权处置女儿,是嫁还是卖,外人也插不上什么嘴。 难道你自己掏五十两买下这个丫头? 帮帮忙,五十两银子,对普通汴梁人来说,是好大一笔钱好不好?买不起的。 潘明月听了,火气也是蹭蹭往上来了,低声骂道:“这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亲,这不是活生生将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秩儿也狠狠地点头:“这老头太坏了,卖女儿只为还赌债,赌品这么差,远不如咱家的大少爷呢。” 潘明月一听,白了自己丫鬟一眼。 陈不二在旁边听了,心里也相当不是一个滋味,刚刚他在丰乐楼吃了一餐饭,就花去了差不多十五贯钱,这相当于这个女孩的半条命啊。 一念至此,心中更是惭愧。 第41章 溺水姑娘没脉象 围观的人群中,有气愤的,有指责这个当爹的,有惋惜这个如玉似玉的小姑娘从此将掉入火坑的。 陈不二也纠结呀,要说五十两银子他也拿得出来,完全可以将这个姑娘买下来,但买下来安置在哪? “景室堂”有个规矩,医馆的伙计和家中丫鬟小厮都必须是“家生子”,从来不对外招聘。 因为医馆里面涉及到很多秘方,如果被外人窃取那是很麻烦的事情。 而且药物比较特殊,就怕混个内鬼进来,在药上面动手脚,到时吃出人命来那就是大灾难了。 “家生子”不一样,因为家生子全家的卖身契都在主家手上,而且他们世世代代都为陈家服务,忠诚度绝对不用怀疑。 所以陈不二如果这时候站出来买个丫鬟带回家,家里有一定会同意,成年人的思维比较复杂,谁能保证这不是外人给这位陈少爷设的局? 再说了,这汴梁城中,卖儿卖女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陈不二就算圣母心泛滥,他又能救得了几人? 就在大伙儿纠结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变化。 这个女孩儿被父亲拖拽着要走的时候,知道自己今天无法幸免了,求情也没用,便发了狠: “爹,女儿不愿去青楼,我最后问你一遍,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将女儿卖了?” 老头一听,也是叹了一口气: “良儿,你不要怪爹狠心,爹也是没法子了,今天不还钱,爹定会被人扔到这五丈河里,到时爹就没得活了。乖女儿,你从小就懂事听话,那就再听一次爹的话好不好?” 这个叫良儿的小女孩儿一听这话,突然瘫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好,爹,既然你一定要将我卖入青楼,让我做那下贱的勾当,女儿今天就一命还你一命。爹,你好狠的心呀~~~” 说完,小女孩站了起来,在她父亲和围观者诧异的眼神中,突然往河边快跑了几步,然后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五丈河之中。 轰,人群里马上就炸了。 “快救人呐,有人跳河啦~~~~~” 不知道谁先大喊了一声,大家纷纷往河边跑去,河两岸迅速就挤满了人,就连河边商铺的二楼也挤满了看客。 这种逼女跳河的好戏,可是难得一见的。 陈不二一看这个小女孩儿这么刚烈,宁死也不愿去青楼做妓,心里早就对她很佩服了。 刚刚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她跳到河里,心中这个焦急和自愧呀,也马上和潘明月一起挤到了河边看情况。 五丈河是从皇宫的护宫河里流出来的河道,经过城区,现后往东流入效外的广济河。 因为直通大内,为了安全,这段河道上是禁止船只通行的,所以附近也没有船家相救。 小姑娘落水以后,正在水面上挣扎,两岸围观的人那个急呀,可是谁也不敢下水去救。 因为这里面临两个要命的问题了: 第一个,汴梁属于北方,会游泳的人不多,岸边的人大多有心无力。 第二个,落水者是个女孩儿,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如果一个男子跳到河里去救她,必定会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但这是礼法所不允许的。 礼法森严,摆在那儿,这就让那些会游泳的人心生忌惮。 到时肯定会说不清,哎你是救人,还是非礼人家女孩儿?你的手摸哪呢?为啥托着人家屁股?你搂着人家干嘛? 人言可畏。 何况这女孩的父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谁都怕麻烦。 所以尽管河两岸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大家也都在疾声呼救,急得不得了,可是跳下河去救人的一个都没有。 眼看着这个小姑娘挣扎越来越慢,越来越没力气,慢慢要往河底沉下去了,就连潘明月也急得真跺脚。 做为穿越者,前世又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军医,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再说了,穿越者的心目中,有什么阶级观念?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这种封建陋习都是他们从小在历史书上批判过的。 该出手时就出手,做为一名医生可是知道,这窒息要是超过黄金抢救5分钟,那可就什么都晚了。 陈不二也来不及多想了,直接脱了他那身名牌衣服和鞋子,赤着膊就要下河。 胖子和瘦子急了,大喊一声:“少爷,你,你不能去救,要救我们去救吧。” 潘明月也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心中说不出的震憾:“七哥儿,你……” 她说不下去了,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不二哪里还有时间跟他们解释?这又不是拍言情剧,这么紧急的关头当然是越快越好了。 一个转身,直接就纵入水中,向这个落水的姑娘游去。 岸边瞧热闹的人一看有人下河去救人了,还是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儿,一个个的表情都相当古怪。 就连这个女孩儿的父亲,也愣住了,眼珠子咕噜咕噜地瞎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嘴上还是在不停地干嚎: “我那苦命的女儿呀~~~~” 陈不二落水后,现在河水并不是很寒冷,但举目望去,哪里还有那小女孩的身影? 岸上围观的人群,都在拼命帮忙指出刚刚女孩儿下沉的地方: “那儿,对,再过去一点,对,就这儿,刚刚就这沉下去了~~~” “不对不对,还要往左边一点~~~” 陈不二觉得这么听人指点也不是个办法,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潜入了水底,准备自己去河底摸人了。 还好五丈河的水并不深,陈不二换了两口气后,终于摸到了那个小姑娘的身体。 陈不二一只手抱住了这个她,另外一只手划水,当头露出水面后,马上拼命朝岸边游去。 这时候陈不二就觉得自己的力气也快用完了,大喊一声:“胖子瘦子,快来!” 等大伙儿手忙脚乱将陈不二和跳河的姑娘一起救上来后,陈不二累得直喘气,可小姑娘已经一动不动了。 潘明月迅速跑过来,蹲下身子,直接对溺水小姑娘号脉,眉头都皱紧了。 “七哥儿,没,没脉象,死了……” 第42章 无人理解的救人 围观的人一听没脉象了,轰一下,齐齐发出一阵惋惜。 有几个懂医的围观者也来看了一下,确认溺水姑娘已经“死亡”,纷纷摇头离开了。 而那个小姑娘的父亲,又开始在旁边干嚎了,“啊呀,我苦命的女儿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仿佛刚刚逼死她的,不是他这个父亲一样。 陈不二一听,心里也急,跑到小姑娘身边,就看到她躺在石板上,脸色灰白,果然没有一丝生机了。 但他不甘心,伸出两个手指,直接就往女孩的颈部摸去,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通过触摸劲动脉,来确定是否真的没有心跳了?这可比桡动脉要准确得多。 可是别人不知道呀,大伙儿就看到这个光着身子的救人小伙儿,突然去摸一个死去女孩的身子。 一个个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就连在旁边的潘明月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怎么,怎么会有如此不知礼数的人?女孩子的身子是随便能让男人摸的?就连看一下都是不合礼法的。 更何况这还是一具女尸! 一下时,现在又变得异常安静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陈不二。 陈不二根本就没想过别人会怎么看,在他的思维里,这都是很正常的溺水急救步骤,考试也是这么考的呀。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时。 让所有人三观尽毁的一幕又出现了,陈不二快速跪到了溺水小姑娘的身子右侧,先是从她嘴里将淤泥清除,然后…… 然后他居然左手按住小姑娘的额头,右手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弯下腰去,直接就亲了上去。 轰!!! 所有人都在惊声尖叫,大家都觉得有一种汴梁城就要爆炸的感觉,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对一具女尸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不少老学究已经气得手都发抖了。 这边大家还处在震惊之中时,那边的光身小伙子又有了新的禽兽行为。 只见他双手交叉,放在了这溺水小姑娘胸部,然后用力在往下压。 小姑娘……的……胸部!!!??? 天呐,这人居然当着这么多围观者的面,在摸这个小姑娘的胸?女子的胸部,这是随便能摸的? 而且这真的是一具女尸呀。 这下好了,两岸围观的人马上骂成了一片,真的是跺着脚骂,要多少难听就有多少难听,所有人都急疯了。 此时潘明月和秩儿原本的樱桃小嘴,已经张大的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原本吃了一餐饭,两人对陈不二的印象分,总算从负分变成了零分,好歹算有了进步。 结果这一下子,又变成了负分,而且是负一万分,负一亿分,负一亿亿分的那种。 潘明月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对女尸做出禽兽之事的陈不二,直接倒退了两步,眼中惊恐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只见这对主仆俩慢慢往后退,直到退出人群,然后飞快往家的方向跑去。 潘明月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原本以为陈不二只是一个纨绔,一个花花公子,一个败家子。 但今天河边这事,却让她深深绝望了,现在在她心目中,陈不二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禽兽,是畜牲,是人渣。 她一边跑,一边眼泪怎么样也止不住,一想到自己明年就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就觉得自己宁可也跳河死了算了。 潘明月越跑越快,快到秩儿都快追不上了,在后焦急地喊道:“小姐,小姐你慢些,等等我。” 潘明月此时哪里还停得下来,就想跑,离得那禽兽远一些,她永远也不想看到陈不二。 在她跑到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站住了,然后站大街上,跟疯了似的大喊: “啊!!!我不要嫁给他,我要让爹爹给我退婚,我宁可死了也要退婚!!!” 此时陈不二压根就没有发现潘明月已经消失在人群里,正疯了似的要跟他划清界线,甚至拼死也要退婚。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救人上。 旁边人群的喊叫声和责骂声他也听到了,但他真的没有时间去理会,窒息黄金抢救时间只有5分钟。 过了5分钟,大脑因为长时间缺氧就会发生不可逆损伤,到时哪怕人救回来了,不是痴呆就是疯癫,那还不如死了好。 他同情这个小姑娘,更佩服她的刚烈,既然让他碰到了,这就是缘分,那他就一定要救活她。 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要冲过来打陈不二了,而且现场也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他来。 一说到那个著名的“医馆四公子”中的正人君子,所有人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陈不二做任何伤风败俗的事情都是正常。 只是今天触及了底线。 奸污女尸? 这事可绝不是道德问题了,而是一个法律问题了,《大周律》,侮辱尸体,这可是要判流放的。 这么多人看着,哪怕“景室堂”再有关系,今天这事恐怕也难以善了了。 陈不二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大喝一声:“胖子,瘦子,挡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近身。” 陈胖陈瘦自从被选为陈不二的伴当后,应陈不二的要求,两人都是走习武道路。 并且通过陈家的关系,拜了武功高手为师,还曾经被丢到边军的斥候营里历练三年。那可是有真功夫在身的,只是平时不显山露水罢了。 现在一听少爷的吩咐,两人没有任何言语,直接亮出家伙,死死抵挡住了汹涌的人群。 陈不二则依然按照心肺复苏法,先胸外按压30下,再口对口人工呼吸2次,一直做到第4个循环时,已经被别人判为“死亡”的小姑娘突然咳嗽了一声,并且将一嘴子水吐了出来。 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陈不二一看人救活了,也是累趴在了旁边,仰天躺在地上,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空气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五丈河两边的人群,仿佛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三观再一次崩溃了。 “人被救回来了?” “人被这个禽兽不如的陈不二救回来了?” “人活啦?”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理了,但那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的小姑娘儿,就是最好的见证。 而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大夫判定她已经死透了的。 第43章 救人一命积阴德 胖子和瘦子也有点奇怪,刚刚还跟杀父仇人一样要冲上来的人群,怎么突然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俩奇怪地挠了挠头,回头一看,这才看清,自家少爷躺在地上,而旁边的小姑娘已经活过来了。 两人也没有惊讶,因为他俩已经见多了少爷的神奇之处,这种小儿科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 但五丈河边围观的汴梁人没见过这种事情呀。 一个个明明已经淹死的人,居然被“景室堂”七少爷给救活了? 这是什么?这是神医啊,哪怕大相国寺的和尚、五岳观的道士,有这种起死回生,跟阎王抢人的本事吗?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陈不二的身份 对哦,这可是京城五大医馆,百年医学世家的子弟,怎么可能没做出“侮辱尸体”这种惊世骇俗、伤风败俗、辱没家门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为自己刚刚误会并辱骂陈不二而感到羞愧。 更多的人则是墙头草,刚刚骂得最厉害的人,现在摇身一变,又变成了积极赞美的人。 “瞧见没?瞧见没?我就说陈少爷不是那种登徒子。” “就是就是,陈少爷可一向来是乐于助人,医术高明,汴梁城中谁不夸奖?” 听得到的无不嘴角直抽抽! “啊哟,陈少爷这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咦,你不要乱说,陈家是道门出身,用佛家的话去形容不合适,应该是救人一命,积德三功。” 陈不二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缓过气来了,便坐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正在喘气的小女孩儿,语重心长地劝道: “人生苦短,活着不易,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别哭别哭。” 陈不二喊了一声:“胖子,取十两银子过来。” 他又招手让那女孩儿的父亲过来: “来,老丈,她终究是你的女儿,做父亲的再苦再累,也不能把女儿往火炕里推,这是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你还债了。回去后好生过日子,好生待你苦命的女儿。” 那老头拿着十两银子,突然就跪在了地上,大喊一声:“恩公,你的大恩大德,老汉我无以回报啊。” 围观的人一听,纷纷为陈不二叫起好来,大喊一声七少爷仗义! 昨儿才传出陈不二在一个时辰内,让两个濒死之人神奇退烧,保住性命。 今天大伙儿又亲眼看到,他将一个溺水身亡的姑娘给救回性命来。 这是什么?这是陈少爷要浪子回头了?从此改邪归正走正途了? 陈不二听着围观人群的恭维声,这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刚要回头向潘明月炫耀炫耀,结果找了半圈都不见她的人影。 瘦子凑过来低声说道:“少爷,小娘子刚刚似乎对你救人有所误会,所以急匆匆就跑了。” 陈不二一听,不禁翻了个白眼。 这情景何其熟悉,电视剧不都这么放的嘛,一对年轻恋人因为误传而分开,等将来误传解除,两人已经各自结婚,然后各种遗憾、出轨、小三、开撕等等。 想不到他重生到这个时代,也会遇到这种狗血言情剧桥段,真是日了狗了。 “那就算了,她要误会就误会,她不想嫁我,我还不想娶她呢。” 陈不二心里想的是:这潘明月没胸没屁股的,瞧瞧人家水灵姑娘,那大长腿、那小蛮腰、那黄鹂鸟般的声音,才真是让人陶醉啊。 主仆三人在那父女的千恩万谢之中,在围观人群的大声叫好中,挥了挥手,跟英雄似得往岸上走去。 现在陈不二全身都已经湿透了,接下来这街也逛不成了,只能回家去换衣服。 当他们走到岸上时,突然又看到了刚刚在饭店里发生误会的那个公子哥,以及他旁边的那个“娘炮”。 只见这个公子哥深深一拜: “陈兄,刚刚你的救人我全看在眼里,果然不负景室堂医馆的鼎鼎大名。在下柴子晋,这是我的书童文松,幸会幸会。” 陈不二也赶紧回礼道:“哪里哪里,救死扶伤,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这是老师教育得好,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柴子晋明显听不懂陈不二在说什么,一时有发愣。 而他身边的那位娘炮,正翘着兰花指拿着一块手绢捂住自己鼻子,一边还给陈不二几个白眼,一脸嫌弃。 此时陈不二身上有不少河底淤泥,那酸臭味还是很浓烈的,惹得旁边不少人纷纷都往两边让开。 而这位叫柴子晋的少年不但没有嫌弃,反而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这让陈不二心中对他产生了一些的好感。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双双告别…… 此时曹门外朱家桥,“泉明堂”医馆内宅。 潘明月板着个脸,一边哭一边快速跑进了大门,也不管门口管家的问候,直接往内堂闯去。 这时候潘文龙这时候正在屋内,对着夫人嬉皮笑脸,点头哈腰,想要弄点经费出去活动活动。 结果俞秀凤就是冷冷看着他, “潘文龙,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你才从我这里额外支走了十贯钱,这么多钱,拎在手上都沉得很,你半月时间不到,居然全部用完了?这可就奇了,钱去哪了?” 潘文龙一听,苦着个脸说道: “夫人呀,你这有所不知,现在汴梁城中随便喝壶茶,点几碟点心,就要几钱银子,这十贯钱实在不够花呀。” “家中可是没有茶水点心?” “这,这家中和外面能一样嘛,咱们男人,不就是要出去应酬的嘛。” 俞秀凤一拍椅子扶手: “男人出去应酬,你当我不知?哪是去什么茶馆,我看分明是去什么勾栏瓦舍吧?怪不得明光如此不堪,都是被你给带坏的。” 潘文龙一听,差点就要吐血三升, “天地良心,你夫君我可是连牌九长啥样都不知道,怎么会跟明光那混小子一般,休要乱说,我……” 话还没说完,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 潘文龙连忙站直了身子,刚要骂哪个下人这么不开眼,在这个时间闯进来。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像风一样跑进堂内,扒在母亲怀里,呜呜呜哭上了。 “母亲,求你替女儿做主啊~~~~~” 第44章 潘明月哭求退婚 俞秀凤和潘文龙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事态严重啊。 因为自己小女儿一向乖巧懂事,且性格倔强,长大以后从未见过她如此哭哭泣泣,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事情大发了。 潘文龙一看宝贝女儿这样子,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全然没有刚刚谄媚的熊样: “明月,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今天不是出去采买丝线嘛?是街上遇到登徒子了?说是谁,看为父不去打死他,再扔到汴河中喂王八。” 俞秀凤轻拍着女儿的背,也柔声劝慰道: “是啊,你出去还兴高采烈的,怎么回来就如此这般伤心?为娘说说,娘替你作主。” 潘明月这时候哪好意思说得出口?她现在还处在一片震惊之中,哭得早就上气不接下气了,反反复复就一句话: “娘,我要退婚,娘,我要退婚!” “退婚?” 潘文龙此时满脑子都是问号: “女儿,退婚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你祖父定下的婚约,我们潘家也是这汴梁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能做出退婚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 爹知道,那陈不二跟你哥一样胡闹,但少年郎嘛难免会贪玩,等你们成婚了自然就会收心了。来,跟爹说说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不二了?” 俞秀凤眉头一皱,满心不悦道: “这陈不二也太胡闹了一点,跟色中饿鬼一般,听说连家都不回,整日里住宿在青楼,父亲也真是的,这婚事订得,不就是把女儿往火炕里推嘛。” 你不提火炕还好,一提火炕,潘明月就想到了刚刚被父亲逼得跳河自杀的那小女孩儿。 然后又想到了陈不二光着上身,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对着那女孩儿的尸体亲了下去,还摸她胸,就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胃里也是翻腾不止,哭着哭着就想吐了。 呕~~~~ 潘文龙和俞秀凤一瞧女儿这样子,心里更加着急了,然后盯着刚刚跑过来的丫鬟骂道: “秩儿,怎么回事?为什么小姐去了一趟集市,回来就这样了?” 其实秩儿此时也处在震惊之中,毕竟那个男人以后也是她的未来夫君,但她是丫鬟,是没有资格哭泣的,听到老爹的喝斥,连忙跪下来说道: “老爷,求你替小姐做主,将那婚约退了吧!” 俞秀凤眼中冷光一闪:“胡闹,退不退婚是你这种丫鬟可以乱说的吗?当心撕烂你的嘴。” 以往丫鬟们还是很怕这个主母的,但今天秩儿也豁出去了,拼了个被打死也要说: “老爷,夫人,今天我跟小姐一起上街采办,偶尔在路上碰到了景室堂的七少爷,当时七少爷还邀请小姐一同前往丰乐楼吃了一餐午饭。” 潘文龙一听,气得牙痒痒: “哼,这小子哪来的钱?丰乐楼都去得起,我每次路过只能闻闻那香味,噢哟,那真是肚里的蛔虫都要出来了。” 俞秀凤又是一拍椅子背:“老爷,现在是说丰乐楼饭菜的时候吗?” 潘文龙一听,看到夫人真的恼了,连连缩头,“对对对,什么丰乐楼不丰乐楼的,秩儿你说重点。” 秩儿继续禀报道: “饭后,七少爷提议一起去走走,在路边看到有一个老汉,正要把女儿卖去青楼,那小姑娘儿誓死不从,最后被逼跳河自杀。那七少爷一瞧,马上跟着也跳下河去,将那姑娘儿救了上来。” 潘文龙一听,又忍不住插嘴道: “这,不二这孩子能下河救人,这是好事呀,虽然这一男一女在水中难免会有点搂搂抱抱,行为不雅,但这也可以理解嘛,女儿何致于此呢?” 俞秀凤一听,也觉得夫君说得有道理,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于礼不合,但救人也是情非得己,此事的确怪不了陈不二。 谁知道这时候,怀里的潘明月突然哭得更响亮了。 秩儿的脸色也得惨白一片: “那,那姑娘儿救上岸时,小姐亲自检查过,发现已无生息,随后,围观人群中也有几个大夫出来诊治,皆言小姑娘儿已经没救了,死了,可是,可是七少爷他,他,他居然……” 潘文龙和俞秀凤齐齐发问:“他怎么了?” 秩儿的眼中满是惊恐,全身都吓得有点发抖了,强撑着精神回道: “七少爷,七少爷她居然对着那女尸,他他他,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嘴对嘴亲了下去。” “啊?” “啊!” 潘文龙和俞秀凤都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意直冲头脑,整个人都不好了。 “秩儿,你休要胡说,陈不二好歹也是堂堂景室堂的嫡子,少爷的身份,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天打雷劈之事,定是你们看错了吧?” 俞秀凤的眼中几乎都要喷出怒火来了,但还是要问问清楚。 “夫人,此事,此事是奴婢断不会看错,当时小姐和我就在他身边,而且,而且七公子不光对女尸亲嘴,他还,他还摸了女尸的胸部,这都是五丈河两岸围观的人亲眼所见。 可怜那小姑娘儿生前被父亲逼迫,死后还要受到这等羞辱,老爷,夫人,你们可要替小姐作主啊,那七少爷太,太恶心啦。” 说完,秩儿也呜呜呜哭了起来,潘明月已经哭得差点断气了。 今天这惊人一幕,实在让两个小女孩深受刺激,换了现代社会,绝对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潘文龙和俞秀凤听完,整个人都傻掉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只见潘文龙的脸色越来越黑,然后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用力往地上一摔: “混账小子,简直禽兽不如,我原先以为他只是瞎胡闹,想不到他居然是这种心理扭曲之人,无耻之徒,天理难容。女儿你放心,这事为父做主了,我现在就跟你祖父去说,这婚一定得退。” 俞秀凤平时冷淡,这时候也是勃然变色,抱着女儿,两人抱头痛哭: “我苦命的女儿呀,你祖父怎么给你找了这么个败类啊,可我家主动退婚,你往后这名节可怎么办呀?” 第45章 老实人也生气了 在古代退婚,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几乎是两家,甚至是两个宗族之间结死仇的事情。 很多古代的女子,哪怕未婚夫死了,也得抱着死者的灵牌拜堂成亲,以后再嫁,需要征得公婆的同意,连亲生父母都没有发言权。 而且退婚还有一道关卡。 不是一方提出退婚就能退的,是必须征得对方的同意才行。 如果对方不同意,那你也退不了。 如果你要是硬着要退婚,或者另娶(另嫁)他人,那对方是直接可以去官府告发,你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坐牢流放一条龙服务。 这还只是法律上的。 在道德上的制约就更厉害了,主动提出退婚的一方,尤其是女方主动要求退婚,那绝对会被万夫所指,出门了都会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就算退婚成功,这个姑娘的名节也就完蛋了,几乎当地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是绝对不会迎娶这种失了名节的姑娘。 就连女方一家人也抬不起头来,甚至还会连累其他兄弟姐妹的婚事,谁家会嫁娶给这种无情无义的人家? 在古代很多娃娃亲,十几年后,可能一方是富豪或者高官,而一方早已经落魄了,家徒四壁。 但你只要有婚约在,无论你是宰相还是首富,都必须履行承诺,如期完婚,否则被官府,或者朝廷知道,你这高官也就当到头了。 御史们不把你喷得半身不遂绝不会罢休。 所以戏文里面,电视剧里面,那种随意就可以退婚,甚至还要欺压得对方生不如死的情景,在古代是不可能出现的 如果你这样做了,你就是在挑战整个社会的道德体系,游戏规则的破坏者,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尽管潘文龙和俞秀凤早就听闻陈不二的“臭名远扬”,甚至知道这小子已经成了京城夜店小王子,他们也没想过要退婚的事情。 哪怕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可是今天听到陈不二居然在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对着一具尸体做出这种禽兽之事来,这已经严重触及了潘家人的底线。 别说是底线,现在连底裤都没了。 在潘家人眼中看来,陈家,或者陈家背后的“景室堂”出了这种败家儿子,那一定会成为汴梁城中的一个大笑话。 景室堂本就已经麻烦不断,现在奸污女尸的事情一出,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会让陈家一蹶不振的。 那么潘家再跟陈家结亲家,岂不是连累潘家也要被人嘲笑? 关键是潘明月如果嫁了这种人渣,以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更可怕的是,如果陈不二是个“恋尸狂”,那以后潘明月的生命会不会有危险? 以上种种,让潘文龙和俞秀凤都决定不再忍了,宁可让女儿在家孤老终生,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炕里跳。 连潘文龙这种老实人都气急败坏了,可见这事有多严重了。 潘文龙急匆匆来到内宅,见到了潘家当代家主,也是潘明月的爷爷潘必兴。 潘必兴听完儿子的叙述,整个人的表情都跟便秘一样,皱成了一团。 “此事当真?明月和那丫鬟不会是看错了吧?是个人也不会做出这等龌蹉之事。” 潘文龙急着辩道: “父亲,明月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还不知道吗?这孩子从小就没有说过一次谎,而且平时遇事冷静,多会思考,更不是那种爱撒娇的女儿。 这次她回家来就跪在我面前哭哭泣泣,要死要活的,我觉得此事多半是真,而且可能比她们说得还要不堪,父亲,这事你可要替明月作主啊。” 潘必兴人老成精,对于不是亲眼所见的事情,都抱着半信半疑。 “文龙,这样,明天你亲自去景室堂走一趟,如果此事是真,按陈锦柏那嫉恶如仇的个性,必不会轻易饶过不二。到时我们恐怕不用主动张嘴退婚,陈家也没脸再要求保留婚约。 但如果这事中间有什么误会,那也要双方解释清楚,切不要鲁莽行事。我们泉明堂立馆百余年来兴盛不衰,靠的就是一个信字,绝不能让外人要骂我们背信弃义。” 潘文龙一听,觉得老爷子说得有道理,连忙点头答应。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这婚不退也得退,哪怕他跟陈锦柏兄弟没得当,也要退婚。 与此同时,皇宫右掖门外,兴国坊,丞相府。 “古生堂”的崔温仁、崔温盛两兄弟坐在丞相府的右花厅里,已经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了。 但两兄弟一点怨言都没有,态度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少小厮前来添茶的时候,还客气地站起来感谢了一番。 这态度,跟在家里那倨傲的样子完全不同。 没办法,这是丞相府,大周朝的中枢所在,可不是他们这种医学世家能比的。 大周官家,元景帝柴弘化今年五十多岁,是一个沉默寡言之人,对政务也没有多大的兴趣。 宫内之事,皆出自杨皇后之手。 而国家大事,也尽交付给了丞相崔弥远。 所以这大周朝大小政令,几乎全部都出自崔丞相之手,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崔弥远为相十余年,早把朝廷上上下下都打造得跟铁桶一般,关键岗位上的官员,几乎都出自他的名下,可以说他是标准的“权臣”。 权臣就要有权臣的样子,能会见你就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让你等几个时辰又如何?哪怕你是本家又怎样? 该有的排面就必须有,而且别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等崔丞相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西花厅的时候,崔温仁兄弟俩已经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了。 两人一见崔相,马上跪倒在地:“侄儿给叔父请安。” 崔弥远和崔氏兄弟俩,都出自清河崔氏,排起来也算是出了五服。 但俗话说得好,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当今丞相,还是一位权相,这个大脚胖够粗,足以让崔家兄弟俩不要脸皮地凑上前去,别说叫叔父了,叫声爷爷他们都愿意。 “噢,原来是温仁温盛呀,你们好久没来看望老夫了,今天怎么得空前来?呵呵,坐吧,自家人不必客气。” 第46章 不甘心的古生堂 “古生堂”毕竟是京城第一大医馆,实力摆在那里,哪怕是丞相也要客气几分,毕竟丞相也是要生病的。 古往今来有一个规律: 越是有钱有权的人,越怕死,多少皇帝就因为相信长生不老,结果服用丹药把自己给活活毒死了。 所以交好一家医馆,享受他们最尽心尽力的医疗服务,这对崔弥远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也愿意给个笑脸。 崔温仁一看丞相的态度挺好,心里也放心了不少,马上亲自奉上一个木盒子。 “叔父,这是我们古生堂刚刚从辽地收购来的一支千年人参,所以小侄特意来献给叔父。叔父为大周朝劳心劳累,这是我们万民之福,也希望叔父一定要保重身体,切不可操劳过度。” 管家拿过木盒子,打开来给崔弥远看了一眼。 崔弥远微微点头,人参这玩意儿的确是好,尤其千年人参更是难得,于是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 “温仁有心了,那叔父就收下了,呵呵。” 旁边的管家温友,早就得了温家兄弟的银两,于是帮着说道:“丞相,这温家兄弟好像有事要求丞相帮助。” “噢,什么事?说来听听。” 温弥远又不是傻子,知道这温家兄弟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相求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崔温仁崔温盛一看机会来了,便又跪了下去: “叔父,这次侄儿们前来,的确有事想请叔父帮忙,就是自从我二弟过世后,现在太医院里没有我们古生堂的人,关键是我二弟那医丞的位置被那景室堂的人给占了去。 这次来求叔父,就是想让叔父帮忙说一句,想将我家老三也送进宫中,叔父你放心,老三的医术绝不在二弟之下,当个太医绝无问题。” 崔弥远七十多岁的年龄,小毛小病几乎常有,所以跟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挺熟悉了。 “唉,这崔茂也是可惜,他对我这个叔父还是很尊重的,我每每有些病痛,他都会亲自前来诊治,可惜好人不长命啊。 行吧,老三要进太医院,这事应该不难,我改明儿跟主事徐公公说一声就成。至于徐公公喜爱什么,想必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种别人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丞相一句话就能解决。 崔温仁和崔温盛兄弟俩一听互相看了一眼,连连磕谢。 “还有一事,请叔父明查,这太医院当家医丞,原来是我二弟所为,可是现在被景室堂陈锦松给坐去了,这事……” 崔弥远心中有些冷笑,笑这对兄弟是真够贪心的,将你送进太医院还不够,还要当医丞? 但老狐狸的心事怎么会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得说道: “景室堂的陈锦松我也是知道的,陈太医对于伤寒确有奇效,每每有人高烧不退,他几贴药下去就能药到病除,所以他当医丞,别人也应该是服气的。” 这话意思很明白,我认为陈锦松当医丞是合格的,你们别闹了。 崔温仁早就想好对策了,连忙说道: “叔父你想,这陈锦松毕竟不是我们崔家人,他跟叔父你也未必是一条心,有些时候叔父的嘱托,他也未必会尽心。哪怕尽心,也未必会守秘。 这宫中那么大,总有一些人跟叔父不对付,如果她们在官家面前说多了叔父的不是,这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如果由我们崔家人掌握了太医院,很多宫中之人,或朝中大臣的生老病死,还不是叔父说了算?” 崔弥远一听,微微坐直了一下身体,显然听出其中的意思了。 自古以来,皇宫内有多少数不清的无头案件发生?别说宫女太监了,就算是嫔妃、皇后,甚至是皇帝本人,又有多少死得不明不白? 像明朝的武宗朱厚照,一个能亲自上阵杀敌,力搏虎豹的年轻壮汉,就因为落了一次水,然后就直接生病给挂了? 明明落水后,他的身体马上就要恢复了,后来忽然病情加重,不治身亡,死得那叫相当的不明不白。 再想想他生前和文官集团的斗争,为了不受文官控制,搬出紫金城中枢。 甚至为了抢夺兵权,朱厚照都不惜千金之躯直接上阵杀敌,在军中的威信越来越高,直接威胁到了文官集团对于军事指挥权的垄断。 不难看出,以杨廷和为首的文官,必然在朱厚照之死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而能让朱厚照在皇宫大内这种保卫森严的地方死得不明不白,也只有皇帝的主治医生,太医们才做得到,因为他们有天然的优势。 所以很多时候,太医们实在是宫斗剧里面,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良医啊。 大周朝也不是铁板一块,尤其是皇宫里面,还是杨皇后说了算。 这个女人可不得了,一个唱小曲的民间姑娘,能一步一步爬到皇后的宝座,自有她的本事和能力。 崔弥远能一手遮天,掌握政令,那是需要杨皇后,以及宫里面嫔妃们配合的。 否则万一哪天官家被枕头风吹多了,忽然看崔弥远不顺眼了,一道旨意下来,他也只能乖乖辞官回乡。 大周朝的政治体制决定了,丞相的权力只能来自皇权,并且还能保证随时收回,不让你一家独大到能威胁皇权为止。 像曹丞相这种真正“权臣”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 所以当崔温仁暗示,古生堂崔家可以成为丞相的一条狗,一把刀,想捅谁就捅向谁的时候,崔弥远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这里面的利弊。 显然他动心了。 陈锦松虽然也听话,但毕竟不是自己族人,听话不代表就会替他保密。 而一旦有些事情泄密,那可都是诛九族的大事,不能不让崔弥远慎重再慎重。 “温仁,问题是现在陈锦松刚坐上医丞没多久,并无过错,就算是我也不能随意就让他退位让贤,此事难办呀。” 崔温仁见已经说运了丞相,心中大喜,便低头说道: “叔父,想让陈锦松退下来还不简单,趁他根基不移之时,让他犯个错误,到时就有足够的理由让他走人。” “噢,你有法子?” “有,叔父你听侄儿说来……” 第47章 他怎能淡定看书 第二天一大早,俞秀凤一边给潘文龙整理衣服,一边恨声说道: “老爷,今天你态度可得强硬一点,不要再嘻嘻哈哈像个老好人的样子,这可关系到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你千万要上心,狠狠骂那陈家几句。 这把我给气得,一个晚上都睡不着,一想到那陈不二居然对一具女尸做出那种事情来,我简直混身肌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陈家怎么养出这种不孝子孙出来。” 潘文龙连连点头:“夫人放心,今天我也是豁出去了,如果陈家不肯退婚,我就去敲登闻鼓,让官家评评理。” “好,就要你这种态度,这是十两银子,算是给你今天的奖励。” 潘文龙一听,心中大喜,昨天求了一天都没要到的银子,想不到今天轻而易举就拿到了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俞秀凤一看丈夫的表情,心里就是一阵冷笑: 这男人呀,口袋里就是不能有钱,打个巴掌再给个甜头,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潘文龙坐上家里的马车,提了几件礼物,怀揣着一份潘明月的“婚书”,内心忐忑不安地前往宜秋门内大街上的“景室堂”。 陈家老宅里。 陈锦柏正在和夫人陆冰轮一起吃早饭。 陈锦柏有一妻一妾,他在18岁的时候娶了禁军陆家的一千金为妻,可是婚后两人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动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要说陈家急,就连陆家也跟着急,就怕陈锦柏另外娶妾,到时自家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可就没得宠了。 于是陆冰轮的陪嫁丫鬟荷香被顺理成章收作了小妾,生下了大儿子陈不怒。 结果等了十年,就在陆冰轮快绝望的时候,突然母鸡要下蛋了,在三十岁的“高龄”生下一子,就是陈不二。 三十岁,这抓紧一点的家庭,都快要做奶奶了,所以在古代也可以称之为高龄产妇了。 后来荷香又为二房生下一个庶出的小女儿,取名陈柔叶,今年十岁。 所以在陈家,陈不二是最小的弟弟,陈柔叶是最小的妹妹,两个都是最小,自然也是最得宠的。 尤其是陆冰轮,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儿子,那真是你要啥给啥,平时也无条件袒护,绝不让宝贝儿子受半点委屈。 就连陈不二的外祖父家,因为只有陆冰轮一个女儿,所以对陈不二这个外甥那也是相当宠爱。 大周朝缺马,尤其是战马,谁要是私售战马那可是大罪。 可就是这样,陈不二那个在禁军中当都副指挥使的外公陆志校,硬是从军营里给宝贝外甥弄来三匹最好的战马,供他玩乐。 此外,陈家的老太太,那可是在家里一言九鼎的老祖宗,平素也是最偏心这个小孙子。 陈不二时常会去陪陪她,而且没脸没皮的,拍马屁的功夫一流,常常逗得老太太笑口常开,乐不可支。 老太太是个聪明人,未必不知道宠溺过甚的危害,但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家小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一清二楚。 只有不了解陈不二的人,才会觉得他是一个纨绔子弟。 餐桌上。 陈锦柏皱了皱眉头:“不二呢?怎么不来吃早饭?” 陆冰轮一听,不悦道: “你这人真是的,小孩子多睡一会儿怎么了?他从小身子骨弱,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要太过苛求于他。” 陈锦柏一听,冷笑一声: “哼,他还是小孩子吗?都十七岁的人了,整天也没个人影,一天不闯祸我就谢天谢地了,快点,把他给我叫起来。” 陆冰轮气得嘴都要歪了,可是她又没俞秀凤的能耐,只能一甩筷子,准备去把小儿子叫来。 这时候,陈锦柏的伴当,也相当于陈府的管家陈离走了进来: “二爷,夫人,泉明堂的潘文龙潘老爷来了。” 陈锦柏一听就乐了:“哈哈,这个潘文龙可是好久不来家里玩了,这一大早过来肯定是有事,走,我亲自去迎迎。” 如果说陈不二,潘明光是这一代的“医行四公子”的话,那么陈锦柏和潘文龙就属于上一代的“医行四公子”。 两人从小就在一块儿玩,平时关系自然是极好的,结了儿女亲家后,更是亲上加亲了。 陈锦柏早饭也不吃了,直接快步飞奔而去,惹得陆冰轮好一阵白眼:“也不知道儿子像谁的,哼。” “文龙,你个老小子最近是不是被家中婆娘管得太紧,怎么咱们几次聚餐都不见你参加啊?” 陈锦柏人未至,大嗓门先传过来了。 潘文龙一听老伙伴的声音,也大声喊道: “知道我没钱,你个没良心的也不替我付了账,那我只好假装没收到邀请不来了,谁叫我命苦,娶了只母老虎?” 陈锦柏走到潘文龙身边,一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放屁,我哪里还有什么钱呀,我家的银子都让那些王八蛋给劫走了,你说是你可怜还是我可怜,家里再周转不过来,我还想问你借钱呢。” 哈哈哈,两个人都开心的大笑起来。 “对了,你今天怎么一大早就来我家?” 潘文龙一听,一下子就愣住了,差点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马上尴尬地挠了挠头: “柏哥,我今天,咳咳,的确有一桩事情想跟你好好说道说道,这,这,真有点难以启齿,对了,不二人呢?” 潘文龙说话结结巴巴的,伸长脖子想看看那个未来女婿在不在? 如果这时候陈不二已经被鞭子抽得生活不能自理了,那他开口也就简单了,反正陈家理亏,他要退婚也能理解。 如果陈不二还是活蹦乱跳的,说明昨天的丑闻还没有传到陈家,那他今天可就要费一番口舌了。 潘文龙和陈锦柏虽然从小关系就极为要好,但涉及到儿女婚姻和两家名声的大事,说翻脸就翻脸也不是不可能。 论打架,潘文龙自认为也打不过眼前这个陈二爷,从小就打不过。 陈锦柏一听,以为是老丈人想见女婿,连忙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臭小子,他,他正在房中看书,我叫人把他唤来。” 潘文龙一听,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准亲家:昨天发生这么大的丑闻,他居然在淡定看书?有没有搞错? 第48章 王老汉现场指认 潘文龙正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医馆门口传来了一阵哭闹声。 陈锦柏一听,眉头一下子竖了起来,嘴上也骂骂咧咧: “直你娘,这没完没了了?一天到晚到我们医馆门口来闹事,要是被我查出来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搞鬼,我非打爆他的头,灭了他全家不可。” 潘文龙把刚要说的话又噎了回去,关心地问道: “我听说昨天才有人来你家医馆门口闹事,最后被你们证明为是诬告,我以为能太平几天,怎么今天又有人来闹事了?会不会真的是崔家?……” 陈锦柏摇摇头,低声说道: “我也猜测是古生堂,可是没证据呀,那些闹事的就一口咬定是我们医馆出了差错,有些事情就是有嘴说不清呀,走,看看去,今天又是处什么好戏。” 医馆门口又有人闹事? 这无论是汴梁城中的热心观众,还是陈家人都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 这不,陈家人马上都赶到了医馆里商量对策,而“朝阳群众”们觉得一大早又有好戏看了,纷纷围拢了过来,就差拿把瓜子自带板凳了。 等陈锦柏和潘文龙走出大门,来到宜秋门大街上时,就看到现场有两个人。 一个老汉正在破口大骂,另外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一直在哭泣。 一看这两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那种穷苦人家。 就见那个老头手指着景室堂的大门口,唾沫横飞地跟围观的人在大声理论: “各位汴梁城的大老爷们,你们可要为王老汉我作主啊,老汉家贫苦,好不容易将女儿拉扯得这么大,想着早早给她许配一户好人家,也好相夫教子。 可是就这,这景室堂陈家的一位公子哥儿,就在昨天下午,曹门外五丈河边,青天化日之下,居然对着我女儿又亲又摸,苍天啊,怎么会有如此禽兽不如之人?” 景室堂门外,宜秋门大街轰一下,又炸了。 (等等,为什么用了一个“又”字……) 今天闹事的剧情变了,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医疗纠纷”了,直接改“八卦新闻”了。 其实陈不二昨天救人的事在城东早就传开了,可是毕竟城东到城西还隔着十几里地,暂时还没有传过来,所以现场的人群都不知事情原委。 现在一听有八卦绯闻,大家的情绪直接达到了高潮,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嘻嘻哈哈,真是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因为这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以往汴梁城中,纨绔子弟看中哪家的小娘子,出言调戏几句,过过嘴瘾的也有,但动手的几乎没有。 大街上直接动嘴去亲,还用手去摸人家姑娘的xiong部,这事在大周建国一百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就算哪家的权贵家公子哥真是色中饿鬼,顶多也是找个无人角落抢了人家姑娘,回家去轻薄,可从来没听说过,直接在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动手的。 这是陈家的哪位公子?这是要上天啊? 围观的人群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在重点怀疑那位鼎鼎大名的“正人君子”陈不二。 陈锦柏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门风门风,这是一家人最后的底线,如果此事当真,那陈家的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从此在汴梁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关键这也犯了《大周律》,人家有人证,直接去衙门告状,一告一个准。 旁边的潘文龙则在心里一声叹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苦主果然打上门来了。 做为陈家的世交,他虽然是想退婚,但可不想陈家就此名誉扫地,被人唾骂,所以心中不免紧张了起来。 只见陈锦柏铁青着脸,走到了这个王老汉身边,冷冷地问道: “老汉,你这话可当真?” 那老汉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乱转,跳着脚仰着脖子喊道: “自然是当真,昨天五丈河边,看到这一幕的汴梁人,几千几万都不止,不信你们去城东曹门外去打听打听,看看我老汉可曾有虚言?” 陈锦柏怒极反笑,“好好好,那你又是如何肯定,那轻薄你女儿的人就是我们景室堂子弟?” “我自然是听围观的人说的,你们景室堂的大名汴染城中谁人不知?” 王老汉也豁出去了,就是要步步紧逼。 陈锦柏突然大吼一声:“陈离,马上将我们景室堂所有男丁全部叫来,站到这大街上,让这位老汉认一定,到底是陈家哪位公子哥?” 陈离一听,马上吩咐下人,将各房的少爷都叫了出来。 潘文龙是知道“内幕”的人,赶紧劝阻道: “柏哥,啊呀,你消消气,这种事情不能在大街上处理的,你景室堂的名声要不要了?还是先将这老汉拉进府中,再暗暗做打算。” 谁知道陈锦柏的脾气就是这么刚, “去什么屋内?就是要在这大街上,如果这老汉冤枉我陈家,那当着大家的面,他就要给我一个交待。如果真是我陈家不孝子所为,那还要什么脸?脸都被丢光了!” 围观的人哄一下,反而大叫了一声好! 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想的,这看客心态就是不怕事情闹大,就怕事情闹不大。 不一会儿,从陈不喜开始,六个“不”字辈男丁都一字排开,站在大街上,让那老汉认一认人。 这老汉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看了半天就满脑子疑问,昨天围观的人明明说是陈家七少爷,咋都没有?难道是有人骗他不成? 正当他在尴尬的时候,陈不二半闭着眼睛,一脸不情愿地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说: “哟,又围了这么多人呀?今天又是什么糊涂官司要打?” 那老汉一瞧,马上就跳了起来,跑过去一把抓住陈不二的衣领: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光天化日轻薄非礼我女儿,你个天杀的,害我女儿名节,你让我女儿以后怎么嫁人?你个天杀的可把我们全家都害惨了呀~~~~~” 老头一哭,现场所有人都开始哇哇大叫起来 有相信的,有不信的,有跟着乱喊的,总之现场已经吵成了一团。 第49章 大义灭亲保名声 潘文龙一看陈不二被那老汉抓住衣领了,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不忍直视。 心想今天这小子肯定要完蛋了。 陈家其他几个子弟,一看到小弟被人抓住衣领,全都傻了眼? 他们真的想不到,自己这位“不懂事”的小弟,居然敢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丑事来,这是要把景室堂的名声反复摔在地上,还要踩上几脚啊? 就连平时最疼爱他的陈不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是疼爱弟弟,但他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当街对一个女子又亲又摸,这哪里还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陈锦柏这时候就觉得大地都晃动了一下,整个人站不住了,被潘文龙和陈离一左一右搀扶住了。 “柏哥你消消气。” “二爷,先别急,事情要问问清楚。” 陈锦柏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冲到了陈不二面前,对准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非常清脆的一声,不少人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感觉这巴掌打得也太狠了。 陈不二也被这一巴掌打晕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爹,你为何打我?” “我为何打你?你个畜生自己来看看,这个老汉你可认识?” 陈不二捂着脸,一抬头,看到那个老汉,脑子还反应不过来: “认识呀,这不就是昨天五丈河边的那位老汉嘛?怎么,这是送锦旗来了?还是送感谢信来了?我说,我是做了好事,爹你为啥打我?” 陈锦柏二话不说,对准陈不二的另外一个脸,啪一下,又是一巴掌。 路人纷纷发出一阵肉痛的声音:“噢~~~~~” 陈离从未见过二老爷生这么大的气,马上低声吩咐胖子瘦子道:“快去内堂叫二夫人和老太太,要快,晚了二爷会打死不二的。” “我为啥要打你?陈不二,我们景室堂从老祖下山开始,一直在这汴梁城中悬壶济世,老祖一直活到一百零三岁,一生光明磊落,不曾做过一件亏心之事。 你太爷爷和爷爷,谨守祖训,一辈子勤勤恳恳,做人做事,但凭自己良心,每到荒年,我家中还要去城外施粥,一年两次,从不间断,谁不夸我们仁义? 正是有几代祖宗积德,才将我们小小的景室堂,建成了如此汴梁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医馆,这靠的什么?靠得就是我们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好名声。” 围观的人都静静听着,陈家其他子弟也站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就连潘文龙听了也不住点头,这陈家的过往,他比谁都清楚,一句话:不容易。 “近来,我景室堂不知道被哪个小人陷害,时常有人上门闹事,就是要毁了我们景室堂百年的好名声。你大伯在宫中努力当差,你父亲我每天坐诊,矜矜业业不敢松懈。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要争一口气,告诉大家我们景室堂是堂堂正正行医,规规矩矩做人,上对得起这天,下对得起这地,中间对得起我们老祖宗。” 这时候陈三爷陈锦树以为会提到他,结果人家直接忽略了他,他这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感觉自己不像是这陈家的一分子了。 “今天,人家老汉已经找上门来了,说你昨天在五丈河边轻薄了他女儿,为父再问你一遍,你当着众人的面说一句,可有此事?” 陈不二不禁咽了下口水,怎么感觉今天的画风不对,他明明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咋听起来像是变成了家族里的千古罪人了? “爹,昨天确有其事,但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陈不二话还没解释完,陈锦柏一挥手打断了他: “好,你敢承认,算你还不是无能鼠辈。老汉,他是我小儿子,的确是我们陈家子孙。刚刚他也承认确有其事,这事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女儿。 子不教,父之过,这事首先错在我,我向你道歉。今天我这不孝子就在这里,你要打要骂,是杀是刮,息听尊便,我绝不干涉,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老汉一听,也急了。 他吵上门来,分明就是想要讹点钱,弄点银子而己,记住,是仅此而己。 关键是他心虚呀,他清楚知道陈家少爷是在救他女儿,而不是真的轻薄他女儿,这事他站不住脚。 现在这陈家家主居然让自己对他儿子是杀是刮,这对他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就是想要点银子,这陈家家主说了半天,咋没说到重点呢? 但王老汉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认怂,于是假装气愤地说道: “景室堂的大名,老汉我是听过的,也佩服得紧,知道陈家都是良善人家,咳咳,当然这位公子,嗯,的确有点异外,嗯,不算说景室堂门风不好。” 老头聪明,知道不能得罪狠了景室堂,否则他一分钱都弄不到。 “今天老汉带着女儿来到这里,就是,就是要给我女儿讨个公道,但不是来打打杀杀的。我女儿被陈少爷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怎么也得赔偿我们这些苦命人一点银两吧? 那啥,如果你们觉得赔钱太亏,我这女儿就卖给你家了,以后你们要当丫鬟就丫鬟,当然给陈公子当妾室就最好了,这样我女儿也能保住名声不是。” 陈锦柏这时候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出这老汉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钱,只要给钱,女儿给你们都无所谓。 结果这位陈二爷不按他预想的套路出牌,反而直接又亮出了家伙,拿出了家法“蛇鞭”: “逆子,你来听听,人家父女这么被你欺负,还如此通情达礼,你再看看你的所做所为,哪一样配得上这景室堂陈家的名声?今天老子不打死你,也妄为景室堂家主了。” 陈不二一看,自己老爹玩真的了,吓得魂不附体了。 “爹,你听我解释,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啊呀~~~~~” 陈不二话没说完,陈锦柏的鞭子就到了,而且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位陈二爷今天是动了杀心了。 啪~~~~ “逆子!” 啪~~~~ “无耻之徒~~~~” 啪~~~~ “你个败类,禽兽不如~~~~” 啪~~~~ 一鞭接着一鞭,陈锦柏决定今天日为了保住景室堂的名声,要当众大义灭亲了。 第50章 柴子晋急来澄清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整个宜秋门大街上一片寂静,就连城墙上巡逻的禁军也停下了脚步,觉得不可思议。 只见陈锦柏一次又一次挥起鞭子,一次又一次往陈不二的身上、头上、四肢打去,也不管打到哪个部位,反正打死为止。 啪~~~~ “啊,痛死我啦~~~~” 啪~~~~ “爹你冤枉好人~~~~” 啪~~~~ “死老头你恩将仇报~~~~” 啪~~~~ “陈锦柏你是非不分~~~~” 陈不二被打得痛死了,心里也是气急了,连自己老爹的名字也直接骂了出来,这时候他的怒火也到达了顶端。 明明他是救人一命,却被老汉污蔑为是在轻薄他女儿,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这老汉是“蛇”吗?专咬农夫?还是他属狼的?把别人当成了东郭先生? 这时候陆冰轮和老太太也急匆匆从内宅里跑了出来,一看到大街上这情景,陆冰轮差点栽倒在地。 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刚要大喊着冲过去跟陈锦柏拼命,却一把被老太太抓住了。 “老二媳妇,听娘一句劝,这事不二是做差了,该打。现在你不要冲出去,你冲出去徒增我们家的笑话,老二的家主尊严还是要维护的。” 陆冰轮听到那一声声的鞭子抽打声,又看到了儿子痛得满地打滚,心如刀绞,哭着说道: “娘,老爷会把不二打死的,你看他眼睛都红了,老爷是真的生气啦,娘,求求你救救不二吧。” 老太太眼中的泪水也出来了,但还是咬牙摇头: “我不会让老二打死他的,但之前,得让不二这孩子受点教训,长长记性,他太让我失望了。” 老太太都这么说了,陆冰轮还能怎么办?只能隔着大门,哭得趴倒在地上,被匆匆赶来的荷香死死扶住。 就连老太大的贴身丫鬟纸鸢看到陈不二痛得不欲生地惨叫,也是眼泪哗哗直流,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王老汉此时已经傻掉了。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这陈少爷救她女儿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的,如果被陈家人知道是他冤枉了陈少爷,他以后还有好日子过? 而且人家陈少爷昨天还好心送了他十两银子,这事众目睽睽,他是耍不了赖的。 这可真是标准的“恩将仇报”了。 就连老汉带来的那位可怜女儿,此时也是抬起头,惊恐看着这位昨天救了自己的少爷,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她知道,她爹要冤枉人家,要讹陈家的钱,那是她爹不是人。 但她可是被救的人,如果眼睁睁看着陈公子被打死,那她以后可真的没有活路了。 于是小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趁鞭子间隙,一下子跑过去扒在了陈不二身上。 陈锦柏的鞭子已经收不住了,啪一下,打在了小姑娘的背上,血丝一下子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喔~~~~~ 周围围观的人、城墙上的禁军、陈家六兄弟、陈锦柏、陆冰轮、老太太,包括老汉,全都傻了。 大家都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这小姑娘儿明明是被陈家七少爷给轻薄非礼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替他去挡鞭子?还要去救他? 难道她不应该是最恨陈不二的人吗? 陈锦柏拿着鞭子,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现场就僵持住了。 谁知道潘文龙这时候却大喊一声:“住手~~~~” 大家的目光又被这个泉明堂的潘大爷给吸引过去了,不知道他这一声曝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住手,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潘文龙一下子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然后情绪激动地一把夺过陈锦柏手里的鞭子,指着那个老汉就问: “你,你这个老汉刚刚说什么?你带着你女儿来讨个公道?” 老汉茫然地点点头,不明白这句话哪里说错了? 潘文龙气得一翻白眼,严厉地问道:“你给大伙儿说说,哪个是你女儿?” 老汉看着扒在陈不二身上的那位小姑娘。 大家的目光又全部转移到陈不二和他背上的小姑娘身上。 潘文龙手抖得指着地上的小姑娘问道:“她,她就是你女儿,就是昨天被陈不二欺负的那个姑娘儿?” 老汉心虚的搓了搓手:“回这位老爷的话,她,她就是老汉的女儿,昨天被那陈公子轻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了。 潘文龙一听,气得将手中的鞭子一摔,(吓得陈不喜赶紧飞身一个接住,这可是陈家的传家宝) “你这个老汉,我看你说话不尽不实,我明明听人说,昨天你女儿已经跳河自杀,可是你们都看看,他女儿分明好好活着,那昨天跳河的又是谁?” 周围的人又是一阵茫然,咋又多出一个女儿来了? 老汉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这时候,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年轻的公子哥,还有他身边跟着的一个娘炮。 只见这位公子哥挤出人群,呼吸还比较急促,头上有细汗冒出,显然是匆匆赶来的。 “在下太学学生柴子晋,要为陈公子讨还一个公道,跟大家讲述一下事情真正的经过。” 周围的人更加迷茫了,咋又多出一个男配角来?什么柴呀盐呀的,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鬼? 陈不二趴在地上,全身痛得跟被火烧一样,好死不死,背上还趴着一个小姑娘,他就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哪里有吃豆腐的心思。 潘文龙看陈家人已经傻掉了,便做了一回儿主,“柴公子是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你又如何得知?” 柴子晋看了一眼地上的陈不二,然后一个箭步走到了景室堂医馆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对着陈家人,周围围观的人大声说道: “大家都被这老汉给骗了,事情并不是他讲的那样,陈兄,噢不,陈公子根本就没有轻薄他女儿,相反,陈公子在昨日,反而是救了他女儿一命。 这位老汉,陈公子昨天临走前,还送给了你十两银子,可有此事?人家有情有义,拨刀相助,你为何要如此置陈公子于死地,败坏他的名声?” 轰~~~~ 人群又又又炸了~~~~ 第51章 那只是救人秘法 柴子晋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想不到狗血八封剧,到后来还有一个反转? 这时候,陈家的老太太在纸鸢和二儿媳妇的搀扶下,从景室堂的大门里走了出来,门口的人纷纷退开。 老太太看了一眼地上的陈不二,又转头对着柴子晋施了一礼: “这位公子,你刚刚说我孙儿是被冤枉的,那你能不能跟大伙儿说说,事情真想到底是什么?我孙儿到底是如何被冤枉的?” 潘文龙对这个问题也非常好奇,这关系到他女儿的终身幸福,不得不重视。 也急急问道:“就是就是,柴公子你快说说,不二是怎么被人冤枉的?” 柴子晋连忙还了一礼:“老夫人,诸位,今天人证都在,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昨日五丈河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指着场中的老汉说道: “昨日午后,我在丰乐楼吃完午饭,正在五丈河边散步赏玩,忽然就听到这位老汉在骂女儿。” 他又点了点陈不二身上的那个小姑娘儿。 “就是她,她的确是这位老汉的女儿,我在五丈河边亲眼所见,不会有错。” 众人看看这个老汉,又看看这个小姑娘儿,最后目光又锁定在柴子晋身上,跟听说书先生似的。 “这位老汉是因为赌博欠了钱,被债主逼着还钱,还言明不还钱就打断他的腿。所以这位老汉昨日就拖着这个小姑娘儿,要把她卖到青楼去,这样他就可以拿到五十两银子。 但这位小姑娘儿性格刚烈,不愿被卖入青楼,这位老汉是又打又骂,不顾女儿的苦苦哀求,就要把她拖去青楼,做那下贱的勾当。 当时这位小姑娘儿一时气急,宁死不屈,所以当场就跳入五丈河中,准备以死明志,一了白了,此事,昨日五丈河边众人都可以作证,老汉,我说得可有错?” 老汉站在人群里,头低着,逃也没是,不逃也不是。 但人群中已经有人在纷纷骂这个当爹的不是人,哪有把女儿卖到青楼去还赌账的。 “当时五丈河边围观人群成千上万,但无人下河施救,眼看着就要闹出人命,这时候陈公子,也就是陈不二陈公子挺身而出, 脱掉身上的衣服一个鱼跃就跳下了河,把这位小姑娘儿救了上来。救上来后,经过几位围观大夫的诊断,言明她。” 柴子晋点了点地上的小姑娘儿。 “言明她当时已经生机全无,一命呜呼了,香消玉殒,就在大伙儿都为这个小姑娘感到惋惜的时候,又是陈公子再一次挺身而出。 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先是嘴对嘴对她吹了两口气,然后再双手如此交叉,放到她的胸前,开始有节奏的用力下按。按到一定数量,再嘴对嘴吹了两口气继续按压。 如此循环,大约过了小半支香的时辰,这位已经死去的小姑娘儿,居然还了魂,被陈公子给救活了,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天下奇事呀。” 轰~~~~~ 现场人群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炸响了,反正大家的表情都是一副不可议的样子,纷纷猜测是不是陈家有什么独门秘术,能起死回生? 柴子晋的话还没说完: “以上情景,皆是我亲眼所见,也是五丈河边众人亲眼所见,陈公子舍身救人,还有着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实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心肠啊。” 这时候后面的人群里又挤进来几个人,大声喊着: “我们也可以作证,昨天陈公子明明就是在救人,丝毫没有轻薄这位小娘子的意思,或许难免有动作不雅,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人,这是一片善心啊。” “就是就是,现在城东都已经传遍了,景室堂陈七少爷的医术如何了得,如果跟阎王爷抢人,大家都要把他当成活菩萨了。” “我也愿意替陈公子做证……” 证人越来越多,大家一致证明陈不二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这下周围的人看向陈不二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前天两刻钟退烧,是因为景室堂药方有效的话,那昨日在河边救人,那可是他自己医术高明的体现了。 现场一下子又吵成了一片,但大家都已经相信,陈不二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了。 现在还有一个关键的两位当事人,就是这一对父女。 潘文龙站到了王老汉面前,非常认真严肃地问道: “老汉,我再问你一遍,这位柴公子所说,是否属实?陈公子是在救人,还是在轻薄人!” 这个老汉吱吱唔唔说不出话来了,眼神中的惊恐也越来越深,全然没有刚刚那一副嚣张的样子。 他不肯回答,但他的女儿却毅然站了出来,唰一下对着景室堂的大门跪了下来。 “几位先生,几位公子,小女子就是昨天在五丈河边被救的那个人,在这里,我对天发誓,柴公子所说句句属实,如果我王良儿有半句谎言,就让我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我的儿呀~~~~” 王良儿的誓言一出,陆冰轮第一个没忍住,冲了出去,抱起陈不二就是放声大哭。 老太太也满含泪水,连连点头,激动地说道: “好,好好好,老身多谢柴公子,多谢诸位的仗意直言,为我孙儿洗刷了冤屈,青天在上,我陈家子孙,并未做出任何丧尽天良之事,我陈家门风不倒啊~~~” 说完,老太太对着柴子晋和众人,就是躬身一拜。 吓得柴子晋连忙跳到一边,急着喊道:“使不得使不得。” 潘文龙站在路中央,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大家看向他还莫名其妙,人家陈锦柏都没笑,你一个外人大笑干嘛? 其实谁都不知道,潘文龙之前一夜是怎么过来的,他来陈家时,路上又是怎么纠结的。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拨云见日,陈不二不是那种奸尸的人渣, 相反,他反而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儿郎,这样潘陈两家的婚约就依然有效,不用退婚,不用闹得两家不合。 更在于陈不二如此良善,医术高超,那自己女儿岂不是找对了男人?以后幸福有保障了? 所以潘文龙站在大街上,放声大笑,笑完了还大叫一声:“贤婿,岳父做怪你啦~~~~~” 好嘛,直接不叫贤侄,急着叫贤婿了。 第52章 王良儿打入贱籍 现场最震惊、最尴尬的,非陈锦柏莫属了。 刚刚他对小儿子已经失望之极,甚至已经准备为了保住景室堂的名声,要当众打死这个逆子。 结果现在真相大白,小丑居然是他自己? 老太太回内宅之前,用手指狠狠点了他一下,满脸不悦。 夫人陆冰轮更是抱着儿子,当街嚎啕大哭,无论旁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而自己的小儿子,此时倒在地上,混身上下全部都是血淋淋的,似乎没有一块好肉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这个当爹的,这个当家主不问是非,不辩黑白,偏听外人引起。 他心中是又愧、又急、又恼、又羞、又悔,真可惜是五味杂陈,心中颇不是滋味。 还是陈离这们伴当最了解这位主人,连忙站出来说道: “既然事情真相大白,这位老汉,你这样无缘无故冤枉我景室堂少爷,今天这事可不能这么简单就罢了,来人,拉去开封府衙门见官。” 王老汉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小人是猪油蒙了心,脑袋勾了芡,做出这种糊涂之事,恩将仇报,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啦~~~~” 陈锦柏这时候才醒悟过来,过去一脚踢在了王老汉身上。 “老贼,今天我儿被打成这样,都是你害得,今天也让你尝尝我景室堂蛇鞭的厉害。” 说完,陈锦柏从陈不喜那里夺过鞭子就要打下去,被旁人众人死死拉住,气得陈锦柏又狠狠踢了他两脚。 这边闹成了一团,这边陈不二在母亲怀里,疼得啊哟哟直叫。 上次打了八鞭,就让他痛得几天睡不着, 这次他这脸上、身上、背后,腿上全部都是鞭痕,起码被抽了二十鞭子,这要是有法医验伤,足够陈锦柏进去关上几个月了。 现在他真相大白,第一件事情反而是安慰这个苦命的王良儿。 刚刚王良儿在第一时间冲上来替他挡鞭子,不顾男女大防趴在他身上,关键时刻替他澄清,说明这姑娘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也不枉费昨日救她一场,今天又为了她的事情被挨了几十鞭子。 但她的那个爹,陈不二是算看清了,这个老汉是个无底线、无自尊、无脸皮的泼皮无赖,也是老天无眼,给他生下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陈不二在青楼里,见多了被父母卖掉的姑娘儿。 进了青楼后,死活不肯接客,要被老鸨子反复抽打教训,不给饭吃,最后逼良为娼为止。 有些刚烈一点的小姑娘儿,直接就被活活打死,然后扔到城外乱坟岗里喂狗,连张草席都没有。 只要做了娼妓,什么清倌人红倌人的,那是骗骗人的,青楼女子就是出卖笑脸和色相,你想在妓院里守身如玉? 你守得了吗?再说,你守给谁看?一日为娼,终身为妓,嫁作商人妇这样好命的,又有几人? 绝大多数青楼女子,在人老色衰,没有利用价值之后,存点钱的还可以买个小房子寂寞得度过下半生。 没有存钱的,被老鸨子赶出去后,不是跳河,就是跳井,基本上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王良儿如果还是跟着她那无赖爹回家,用不了几天,又会继续被逼着卖去青楼,难道回回会被陈不二所救? 陈不二又不是太上老君,能掐会算,随时出现。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便问道:“王良儿是吧?如果我把你买下,你是否愿意?” 呃,陆冰轮正哭得稀里哗啦,一听儿子现在居然还有心情买个婢女,觉得自己儿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王良儿则是一脸震惊,但她知道,这是她脱离苦海最好的机会,马上点头说道: “小女子的命都是公子所救,小女子为公子愿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陈不二看着这个稚嫩美丽的脸蛋,眼神是透露出来的坚决,于是点了点头: “娘,帮儿子把她买下来吧,现在儿子没钱,娘你帮我跟爹说,让他出钱,就当是我的精神损失费,否则我找媒体曝光家族暴力。” 陈锦柏一听儿子要把这个姑娘儿买下来,而且发话要他掏钱,心里自是欢喜,这说明儿子原谅他了。 马上板着脸转过头来,对那个王老汉骂道: “今天不送你去见官也可以,你女儿我们买了,从此她与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现在就跟我们去衙门,将卖身契给签了。” 王老汉一听不用见官了,连连磕头,“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我愿意卖,我愿意卖,就是不知道这卖身钱……” 陈离这时候沉声说道:“城北牙行,买一个婢女只要三十两,我们也不亏你,就给你三十两银子。” 王老汉一听,虽然比卖到妓院要少,但至少这样不用再去衙门受皮肉之苦,说不定还会被流放,于是连连点头:“三十两可以。” 陈离才不想便宜他呢: “慢着,昨天我们少爷可已经给了你十两银子,那就要扣去十两,另外,剩下的二十两,你也只能拿一半,剩下一半给你女儿做贴身钱防身。” 王老汉内心非常不满,但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了。 就这样,陈家以三十两的正常价格,将王良儿买下,王良儿从此也被打入了贱籍,除非将来主家放人,她这辈子就注定是个下人了。 但王良儿很想得通,做下人总比做贱人要好,她这样的穷苦人家,没得选择。 一场闹剧散场,陈不二在几个兄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到了柴子晋和几个证人面前,深深一拜: “今天真要多谢柴兄,多谢诸位帮我澄清,否则明年此时,就是我的忌日了。” 柴子晋也赶紧扶住了陈不二,笑着说道:“陈兄是个大义之人,小弟佩服得紧啊。” 柴子晋的娘炮这时候一脸不爽地说道: “我家公子听说你被人冤枉,可是一路跑来的,瞧瞧,这鞋子都跑丢了一只,我服侍少爷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他这么失态过,真是自讨苦吃,哼。” 娘炮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阵恶寒。 陈不二嘿嘿一笑,“柴兄,过几天等为兄的身子骨好了,我请你去百花楼喝酒,看中哪个姑娘跟为兄说,保证你满意。” 周围的人一听,全部晕倒,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去青楼…… 第53章 老太太教你出气 陈不二的“天上人间”小院里。 不同的场景,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情。 纸鸢正在给陈不二全身上下的伤口,细细擦碘伏药水消毒,真的很小心,也很用心。 不过当她擦到陈不二的屁股和大腿上的伤痕时,早就羞得满脸通红,眼睛都不敢多看了。 老太太早就看出纸鸢的窘迫了,但她就是故意的。 “纸鸢呀,你害什么羞呀,我们可是医学世家,眼里只有病人,可没有什么男女哦。再说了,这种细致活,你让胖子瘦子来试试看,非把不二给疼得死去活来不可。” 老太太说完,冲着二儿媳妇挑了挑眉毛,显得很得意。 她这是在给年轻人创造机会。 或许哪天陈不二一个忍不住,真的跟纸鸢干柴烈火,那就更好了,早日可以收入房中,纸鸢有了好归宿,老太太就可以真正放心了。 陆冰轮显然没有心情开玩笑,看到儿子脱下衣服来,全身上下那么多伤口,这个眼泪呀又要哗哗地流。 “你爹也真狠心,真要把你往死里打呀,哼,他这心呀,都是铁做的,石头做的!” “瞧瞧把你打成这样,不行,我得找他理论理论去,有他这么当爹的吗?” 看到抓狂的儿媳妇,老太太连忙劝慰道: “算了算了,老二为了景室堂的事情够操心了,我们就不要给他添麻烦了,谁知那老汉如此奸诈,老二这不也是被人给蒙骗了嘛。” 老太太这话一出,站在旁边的王良儿低着个头,紧咬着牙关。 老太太是个人精,便又回过头来对陈不二说道: “我看良儿这姑娘不错,有情有义,宁死不屈,再看她这模样也挺俊的,贫苦人家的女儿,干些家务活来最是拿手,要不这样,良儿就放在你这院里吧。 你瞧瞧你这院里,没有个婢女也不行,看你这边堆着的脏衣服,还有这被子都快要油出来了也不晓得洗一下,指望你两个伴当,那是指望不上喽。” 胖子和瘦子站在外面,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他们两个要说功夫那是一流,对少爷的忠心也不用怀疑,就是让他们干家务活,那就真的是勉强他们了。 陈不二一边在床上哼哼,一边回道:“祖母的安排从来都是极好的,我就知道祖母会疼我,孙儿多谢祖母了。” 老太太一听,又是笑得合不拢嘴了:“油腔滑调,就属你嘴最甜,呵呵呵,良儿,你可愿意留下来服侍七少爷。” 良儿赶紧跪下来:“小女子的命都是少爷救的,良儿愿为七少爷做牛做马一辈子。” 老太太和陆冰轮都点点头,对王良儿这表态很满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这时候外面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冲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一进门就在大呼小叫了: “哥,哥,听说你又被父亲给打得屁股开花了?” 来的人正是陈不二最小的妹妹陈柔叶,之前也不知道去哪玩了,现在才听到消息跑过来。 她一看房中之人,连忙跑到老太太怀里,“叶儿见过祖母,母亲。” 老太太有九个孙子孙女,只有两个孙女,大孙女已经出嫁去了扬州,出嫁后就没回来过,眼前只有这个小孙女在家,所以自是极为宠爱。 “哟,小叶子,你瞧瞧你哥,何止是屁股开花呀,那是全身上下都开了花儿。” 陈柔叶一瞧,赶紧用手捂住眼睛:“七哥儿的屁股都露出来了,还让纸鸢姐姐看到,好没羞哦。” 陈不二厚脸皮是无所谓,但纸鸢一听,羞得耳朵都通红了。 陈柔叶虽然是妾室所生,但这个小妾是陆冰轮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贴身丫鬟,关系极为亲近,所以不像别家的嫡母,对庶子庶女都是爱搭不理。 陆冰轮对陈柔叶,那也是视如己出,平时多有宠爱的,一听赶紧说道: “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你七哥儿这是被你那个不讲道理的父亲打的,下次小叶子要帮你哥哥出气,把你父亲的胡子全都拨光。” 小叶子一听,重重点头:“七哥儿对我最好,我一定替七哥儿报仇。” 说完,陈柔叶又跑到陈不二的枕头边:“哥,你上次买的米果儿放哪了?我找不到。” 陈不二没好气地说道:“怪不得我以为我院里进小偷了,原来是你个小坏蛋呀,米果儿没了,全被我吃完了,就是不给你吃。” “哼,祖母,母亲,你们看看这个小气的陈不二呀。” 陆冰轮醒来紧绷着的脸,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老太太一把抱过陈柔叶,亲热得更是不得了。 王良儿看到这屋里的气氛,再看看床上这位未来主人,对自己的未来也忽然有了不少信心。 过一会儿,陆冰轮的脾气又上来了: “娘,可是我这心里还是不痛快,不二被打成这样子,我可不想轻易就饶了陈锦柏!” 老太太了别嘴,“你呀,好好好,娘再教你一招,夫君不听话,你就回娘家,等着他来求你回家,这样你面子里子都有了,气也该消了。” 陆冰轮一听,心里就是一动:“回娘家这招,好使?” 老太太一边逗着陈柔叶,一边笑着说: “好使,怎么不好使,我年轻时每次跟你公公呕气,我就回娘家,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除非老头子来请三次,否则呀,我就不回来了。最后怎么着?你公公还不是被我给治得服服贴贴。” 这下陆冰轮就在思考了,她娘家也在汴梁城中,不过在城北,她的确也好久没回娘家去了,要不这次趁机会,去娘家散散心? 老太太瞄了一眼这个二儿媳妇,看她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了,也是会心一笑。 等陈不二上完药后,老大、老三、老五、老六分别进来探望这个最小的弟弟,就连老二陈不爱也在众人走后,一人前来探望。 陈不二算是明白了,这老二就是典型的“社交恐惧症患者”。 唯一没来探望的,就是老四陈不惧,这让陆冰轮心中多少有点不快。 她心想:三房一向来都是多拿多要,现在连养出来的大儿子都是如此薄情寡义,果然都是一群白眼狼,将来分家时,她非要好好治治三房不可。 第54章 潘明光相信兄弟 泉明堂,内宅。 潘明光昨晚回来后,听到了自己妹子要跟陈不二退婚,那个气呀,简直就是咬牙切齿了。 这前头刚得了这个未来妹夫的好处,一回头,得,妹子居然想要退婚? 退的还是他好兄弟的婚,这让他情何以堪? 被人知道了,让他堂堂泉明堂大公子出去,不被人耻笑死?那他以后还怎么去赌场大杀四方?怎么有脸再见陈不二? 可是大晚上他又不能去妹子的闺房质问,只有生了一晚上闷气。 第二天一早,他就冲到了潘明月的房中,上来就直接开骂: “好你个潘明月,我平时看你就瞧不起我兄弟,怎么,现在居然连祖父定下的婚约都不要了?你这主意也太大了吧?爹娘也太宠你了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 你你你,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嫌贫爱富、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处心积虑、阴险狡诈、好吃懒做。你,你你你,气死我啦,哇呀呀,你今天要是退婚,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经过一晚,潘明月已经冷静下来了,现在看着大哥在她面前发火,眉头皱得紧紧的。 “大哥,不会用成语你就不要乱用,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你也不听,幸亏这是家里,你要是出门在外,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什么好吃懒做,这是形容我的吗?这是形容你自己的好不好?” 潘明光被妹子一反驳,一时语塞,知道咬文嚼字斗不过她,便直接梗着脖子骂道: “你少来,女人就应该三从四德,做人更要坚守信用,婚姻大事父母作主,哪容得你胡来?等等,我说潘明月,你不会是外面有相好了吧?” “呸,潘明光,你才外面有相好,有你这样说自己妹子的?” 潘明月一听也恼了,这种事情要是被外人听到,她以后还做不做人了?本来摊上一个“人渣未婚夫”就够她头痛的了,现在居然被自己大哥还这么污蔑。 这小脸一板,死死盯着潘明光,开始无声抗议。 这要是换了往常,潘明光还是挺怕这个妹子的,可今天他也实在是气急了,反瞪了回去。 就这样,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周围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 俞秀凤听到消息后,也急忙赶了过来,一进来看到这兄妹俩的情景,就忍不住一声哀叹。 害得她家中是家宅不宁啊,这个该死的陈不二。 “明光,事情并不是你想像那样的,总之你爹今早已经去退婚了,无可挽回。” 俞秀凤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儿子讲了一遍,听得潘明光的脸色一会儿晴,一会儿阴,一会儿白,一会儿黑,一会儿不屑,一会儿又沉思下来。 不知道的以为他表演变脸呢。 等母亲讲完,潘明光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了个去,真的假的?我怎么听了那么像天书一样呢?明月,这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 潘明月一听母亲提起昨日之事,又开始眼泪汪汪了。 “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我就在这女尸身边,而且这姑娘生前还颇有几分资色。” 潘明光在房中不停踱步,从东走到西,从西走到东,又来回几次,看得让人眼晕。 “我,我还是不信,不二爱上青楼这个我知道,但我从未听闻他在青楼里做出什么龌蹉事出来,风评一向很好。更从未听闻他有喜爱女尸这个癖好啊。” 俞秀凤一听儿子说陈不二在青楼的风评一向很好,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不成,不成不成,这事我得去问问,这事儿我觉得透着一股邪气,定是有所误会。就凭不二那模样,那家世,这汴梁城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没玩过?还用得着喜欢一具女尸?” 潘明月一听大哥这么形容陈不二,更加坚定了要退婚的决定,什么叫什么样的女子没玩过? 呸,色胚!下流!无耻! 就在潘明光想去当面质问陈不二的时候,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哈,夫人,明月,我回来了啦。” 一听这笑声,俞秀凤和潘明月都面带喜色,看样子,这婚是已经顺利退掉了? 潘明月还紧紧握了握拳头,跟秩儿两个人还激动了好一阵。 潘明光一听,脸都垮了,心中不禁一阵哀嚎:“完了完了,以后医行四公子就算是正式散伙了。” 当潘文龙的身影刚出现在闺房门口时,俞秀凤和潘明月就迎了上去,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老爷,婚退了?” “爹爹,陈家没有为难你吧?” 潘文龙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哈放声大笑,笑得夫人和女儿都是莫名其妙,退婚又不是啥喜事,指不定要被人怎么指指点点呢,他还笑得出来? “退婚?退什么婚?我有此贤婿,我还退婚?我脑子有病啊?” “啊?” “啊!” “啊!?” 屋里三人,两人听了目瞪口呆,一人听了喜上眉梢。 俞秀凤这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也不管房内还有儿女和丫鬟,直接一把揪住了潘文龙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道: “好你个潘文龙,让你去退婚,你是不是被那陈家的花言巧语恭维了几句,马上骨头就轻了几斤几两,忘了退婚?这事我跟你没完,你若不给明月退婚,我,我今日定要跟你合离!” “哎哎哎,痛痛痛,夫人呀,你给我留几分面子,听我从头讲来再发火也不迟呀。” 俞秀凤听了狠狠一个甩手,然后抱着正在哭泣的女儿连声安慰。 潘文龙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嘴里嘟囔了句:“母老虎。” 潘明光比谁都急,赶紧接着父亲坐下,“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是不是有误会?” “对对对,这里面的确有误会,明月呀,昨日之事,你是真的错怪不二了。” 潘明月一听气结,哭着反驳道: “我如何错怪于他?我和秩儿都是亲眼所见,那陈不二对着那刚捞上来的女尸,又是亲嘴,又是M胸,当时五丈河边多少人看着,岂是他想抵赖就抵赖得了的?” 俞秀凤也不示弱:“明月从小就不是个说谎之人,此事定然不会有误会。” 第55章 未来岳父的澄清 潘文龙也不急,一个夫人,一个女儿,他跟谁急?再说,他被这两个女人吃得死死的,急了也没用。 “明月,我只问你一句,昨日你是否能确定,那位落水女子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潘明月想了一下,坚定地点了点头: “女儿亲自给她把脉了,并无一丝脉象,而且口鼻处没有任何气息,胸部也没有起伏,脸色灰白,完全就是一副死人像,女儿虽然不才,咱家的医术我也学了不少。” 秩儿在旁边插嘴道:“不止小姐检查了,当时岸边好几个大夫郎中都来检查过,确定那位姑娘已经没了。” 潘文龙一听,一脸得意地说道: “所以我说你们定是看错了,中间有什么误会,昨日落水那姑娘我亲眼瞧见了,她活得好好的,哪里死了?” “啊?” 这下房中所有人是惊叹了,尤其是潘明月和秩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俞秀凤反应最快,不屑地说道:“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陈家看到的这位姑娘?” 潘文龙得意地一点头:“那是!” “然后那女子说,自己就是昨日落水的那位,多谢陈不二救命之恩。” “咦,夫人你咋知道的?” “我呸,我怎么知道,这么明显的双簧小把戏,你个老东西都看不出来?怪不得你没退婚,敢情你是被他们陈家给骗了,你你你,你是猪吗?” 俞秀凤手指着潘文龙,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了,吓得潘文龙一个躲闪,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潘明月也气得一跺脚:“爹啊,你怎么,怎么……” 潘文龙一听也火了,今天这事他有底气,也不怕闹一闹,于是一挺胸脯,大声骂道: “放肆,反了你们了,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俞秀凤一拍桌子:“我,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 一看老爹秒怂,潘明光无语望天,当爹的夫纲不正,害得他这个当儿子的也没家庭地位。 潘文龙见来硬的人家不吃,那就只能来软的了,耐心解释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到了景室堂,刚要拿出明月的婚书想退婚,这时候他家门口来了一对父女,那个老汉在大声叫骂,说陈家有位公子昨日在五丈河边轻薄了他女儿。 当时宜秋门大街上围观的人呐,那可真是人山人海,这可不是在家里私底下说的哦。当时陈家七个小字辈全被叫了出来,一字排开站在大街上,让那老汉相识。 后来那老汉指出是陈不二那小子就是轻薄了他女儿的人,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陈锦柏那个气得哟,拿起鞭子就下了死手,那一鞭子一鞭子当众抽打陈不二,要活活打死他。” 俞秀凤一听哼了一下:“这种逆子打死算了,明光,你以后可不许再跟他来往。” “夫人,你听我说完,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打死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可是这时候从人群中站出一个太学学子,事情就被反转了。 那位太学学子说了昨日事情的真相,原来昨日不二并不是在轻薄那落水的姑娘,而是在救她,然后还救活了,可能救人的手法有些怪异,这才被冤枉成是在当街轻薄女子。” 潘明月一听,惊了:“爹,你是说,昨日落水那位姑娘并没有死?被陈不二给救活了?” “是啊,救活了,不但救活了,当时不二那孩子,还好心给了那老汉十两银子,让他好好待女儿,不要再卖了她。 瞧瞧,你们瞧瞧,这就是你们认为的禽兽不如,天打雷劈的败家子?哼,如此说我贤婿,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听风是雨,黑白不分。” 潘文龙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败损了自己的夫人一顿。 潘明月怎么还是有点不信呢,于是问道:“爹爹,那个老汉是不是左腿瘸了,而那位姑娘长得很清秀,样貌身材较为出众?” 潘文龙想了一下:“对,那老汉的确是个瘸子,那姑娘儿看着长得挺俊,后来被陈家人买了下来。” 俞秀凤脑子彻底乱了, “等等,等等,老爷你是说,陈不二在五丈河边,对那落水子女是在救人?而非轻薄?而且这位女子最后还被他给救活了? 然后这对父女恩将仇报,找上门去,反说是陈不二轻薄他的女儿?在景室堂门口大声辱骂,要求讨回一个公道?” “你以为呢?人家景室堂跟咱们家一样,是堂堂的五大医馆,百年基业,怎么可能没有一些看家本领?这救人之法,其实也是陈家从不外传的救人之术。 明月不是看到了嘛,陈不二对着那落水女子就嘴对嘴亲了下去,对不对?这哪是亲嘴?这是在吹气,吹气懂不懂?这是不二那孩子,在用自己的阳气,过渡给那落水女子。 然后就是M胸,这哪是M胸呀当时不二的两只手,是不是这样的?” 潘文龙学着做了一个姿势,两手交叉,一手紧扣,一手摊开,双肘伸直,用力下压,一边压一边数数。 潘明月一看就连连点头:“对,昨日他的确是这样将双手放到那女子胸前。” “你呀,你当时应该看看清楚,这姿势,怎么M胸?” 第56章 这仇估计报不了 潘文龙再一次揉了揉自己耳朵,继续讲道: “不二这孩子,用这种手势,那是很有讲究的,他必须要尽全身之力,用力下压,这样才能促使心脏重新跳动起来。死人,心跳不是没了嘛,这样按下去,心跳又会重新开始。 而且这嘴对嘴吹气和胸部按压,那也是有讲究的,必须要吹两口气,再连着按三十次,再吹两口气,这样周而反复,一直到将人救活为止。 这些可都是不二那孩子告诉我的,你们可要保密啊,这应该就是陈家的救人秘法,平时从不示人,也怪不得明月误会了,而且你这孩子也真是的,看到一半就跑了,好歹亲眼看着那落水女子被救活呀。” 潘明月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再一想昨日陈不二的怪异动作,现在细细品味,还真的不像是非礼,果真是有章法在里面。 一想到昨天还那样骂他,还哭着喊着要退婚,这小脸不禁一红。 潘明光急着追问道:“那太学学子站出来,然后那老汉就承认了?” “呸,那个老汉不是个东西,他哪里是来讨还公道的?他就是想以此事要挟,讹陈家一笔银子的。结果被人揭穿后,还死不承认。 倒是那姑娘儿硬气,你锦柏世叔拿鞭子抽陈不二时,她就扑到了不二身上,甘愿替他挨打。后来她老汉死不承认时,又是她站出来替不二那孩子澄清冤屈,是个感恩的孩子。” 至此,真相大白,不要说潘明月了,连俞秀凤听了也是老脸一红。 只有潘明光兴奋地一拍手掌: “嗨,我就说,我兄弟怎么会做出那种无品之事,怎么样?怎么样!潘明月,你还要退婚不?要退为兄现在就带着你去退,咱们也来个景室堂前大闹退婚的好戏如何?” 潘明月双手遮住脸蛋,没脸见人了。 潘文龙这才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道: “你们迟早是要成婚的,以后这夫妻相处,最重要的是一个信任,不能听风是雨,有时候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所以夫妻间要多勾通,多信任,千万不可像昨日那般毛糙鲁莽。 幸亏为父机灵,没有先将那退婚之事说出来,要是听了你和你母亲的,到了就嚷嚷着要退婚,那今天这事就不能善了了,两家世代友好要毁于一旦了。 关键是我们泉明堂也会骂成是不忠不义不信,陈家正逢落难之时,外人看来我们就是落井下石,这样我们潘家以后在这汴梁城中,永远都抬不起头来了。” 潘明月一听,连忙下跪:“爹爹,这次是女儿错了,甘愿受罚。” 潘文龙又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俞秀凤。 俞秀凤也缓缓行了一个万福:“老爷,这次也是我鲁莽了,错怪了不二。” 潘文龙和儿子互看了一眼,两人都嘿嘿嘿笑了起来,在这家中,难道扬眉吐气了一回,应该庆祝一下。 潘文龙看着儿子,眼神示意,“中午咱们也去丰乐楼吃一顿庆祝一下?儿子你有银两吗?” 潘明光也用眼神示意:“爹,你是一家之主,应该你掏银子,儿子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潘文龙狠狠瞪了一眼儿子:“没用的饭桶,大男人怎可一日无钱?” 潘明光也毫不示弱:“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么没用都是像谁的?” 一时间,父子俩都是长叹一声,同时泄气。 “陈不二那臭小子太不地道,带明月去丰乐楼大吃特吃,咋从来不叫叫我们两个,真是的。” “爹啊,我也想吃丰乐楼,我也想喝晓春酿~~~~” 先不提潘家这两个活宝,就说陈家这时候可也热闹了。 陆冰轮决定回娘家去住几天。 带着儿子一起去。 陈家老宅正门,陆冰轮正指挥着丫鬟们将行李都装上马车,陈不二则已经躺在了另一辆马车上,旁边良儿一直在服侍,而瘦子和胖子站在车边保护。 “哎哎,夫人呐,今日之事是为夫错了,我也是被小人蒙蔽,你就原谅我一回吧,啊。” “哟,陈二爷,您哪会错呀,您一向英明神武,错的都是我儿子,我那苦命的儿子差点被你活活打死,我此时不带他走,我怕他迟早被你害死。” “呀,夫人,这话说得,不二也是我儿子,还是亲生的,我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嘛。” “你爱爱谁爱谁,闪开,不要挡了我们的路。” “陆冰轮,你如果今天走了,以后永远都不要回来了,哼。” “不回来就不回来,你以为我稀罕?胖子瘦子,赶车,走人!” 陆冰轮带着儿子,雄赳赳气昂昂走了,留下陈锦柏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望着远去的马力,一脸生无可恋。 一阵猛风吹过,卷起地上枯叶无数。 陈不二外公家在城北的封邱门大街上,这里靠近外城东北的军营。 从宜秋门大街到封邱门大街,大约有二十里地,马车在繁华的汴梁城中走得很慢,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到了陆府门口,门口的小厮一看马车上的“景”字,就知道是出嫁的大小姐回来了,兴奋地马上跑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大门里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是我女儿回来了吗?我那宝贝外孙来了没有?” 陆冰轮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此时看到父亲,还是露出了小女儿状:“女儿拜见父亲。” 陆志校一把扶住女儿,眼神中的爱怜怎么也藏不住,就像小时候一样,亲呢地摸了摸陆冰轮的头。 “回来就好,你这丫头就过年时来过,这都半年不曾见了,叫为父好生思念啊。” 陆冰轮羞红了脸:“爹,下人们都看着呢,女儿这么大了你还摸头。” “放屁,女儿再大,也是为父的小棉袄,谁敢笑?谁笑去军营里给我跑上五十圈。” 这时候陆志校才将视线从女儿身上移开,一看到满身是伤,被人搀扶着的陈不二,吓了一大跳。 “呀,怎么回事?是谁打得我的宝贝外孙?他奶奶的,真是反了,这汴梁城中居然有人敢对我陆志校的外孙下死手?不二,告诉外祖父,我替你报仇!” 陈不二一时间也哭笑不得:“翁翁,这仇估计报不了了。” 23qb. 第57章 辽国攻周的路线 陈不二一时间也哭笑不得:“翁翁,这仇估计报不了了,这是我爹拿鞭子抽的。” 陆志校一听,一脸不屑: “哼,就你爹那个白面书生呀,这手无缚鸡之力,肩无扛柴之骨,上马不能击狂胡,下马不能草军书,这打起儿子来倒是有力气了。” 陆志校是当兵的出身,就喜欢打打杀杀,最反感的就是之乎者也的书生,觉得不对脾气。 可是家族联姻又不是看对不对脾气的,而是看对家族有没有利的,当年陆冰轮嫁入景室堂是家族决定,老头反对也无用。 陆家历代都是武人出身,世袭的军职,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伤亡,每次陆家人上战场,景室堂都会派最得力的外科大夫,带上最好的外伤药跟随。 这就相当于陆家自己雇的“私人医生”,区别于军队中的军医。 古代的军医,与其说是行军大夫,还不如说是收尸队队员,只能处理简单外伤,稍微严重一点的就只能等死。 所以古代军队打伤,伤亡率很高,一旦一支军队伤亡率超过10%就可能崩盘,一旦超过30%,基本上就报废了。 是人都有私心,军队崩盘了这是军国大事,陆家人的私心是,谁死都可以,陆家子侄不能死。 像杨家将那样,男的都死光了,家里就剩下女眷了,那杨家其实也就完蛋了。 在古人眼里,家族延续的重要性,要远远高于家国情怀。 这也是三国时,同一家族的谋士,可以成为不同国家的谋士,典型的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 像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他是在蜀汉当丞相。 他的大哥诸葛瑾,却是吴国谋士; 他的小弟诸葛诞,却是魏国的司空,地位仅次于三公。 反正以后无论哪国赢了,统一了天下,诸葛家族都可以保留一支,家族也就能世代延续下去了。 陆家人几十年来,没有直系子弟死伤在战场上,景室堂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这次联姻对陆家是大大的有利,血赚都不为过。 就是陆志校觉得自己女儿亏了,嫁了个窝囊废。 幸亏大外孙争气,因为陈不二不喜欢学医,也不愿意学儒,就喜欢打打杀杀,这对他的胃口。 外人都以为陈不二的两个伴读曾经过去军营受过训, 却不知道去前线斥候营军训的,其实不是二人,而是整整二十二人,另有二十人,这是陆志校和陈不二这队祖孙俩最大的秘密。 陆冰轮一行人跟着去了内宅。 陈不二则跟着外公陆志校一起,来到了“白虎堂”。 文人称之为书房,武人则喜欢叫“白虎堂”,说白了,就跟一个参谋部一样,里面有大幅的舆图和地形地貌图,这在古代,属于绝密。 陈不二每次来外公家,就喜欢缠着外公讲讲大周朝周围的国家,发生的大小战事。 陆志校也乐得让孩子开开眼界,亲自教导他一些古代行军打仗时的技巧,有时候也会讲一些过去的经典战役。 比如行军路线,如何攻城,如果撤退,粮草如何保障等等。 对陈不二来说,其他他都没兴趣,他这样的身份不可能当一将主帅,更不可能去指挥一支部队。 他更感兴趣的,是大周朝周边有几个国家,哪些国家威胁最大,如果对方要进攻,可能会走哪些关隘,哪些通道? 陈不二是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知道了敌人的进军路线,他好知道自己可以往哪条路逃跑?免得半路撞上,反而自投落网。 只要不是碰到大股部队,陈不二有足够的自信,凭借自己的金手指,空间医院里那么多现代化的热武器,足够他带着一家人逃命了。 当然他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可古代战乱太频繁了,他不得不防一手。 不要觉得汴梁繁华就是天下太平,他的前世,百万人口的开封城还不是被金军屠戮一空? “翁翁,上次你跟我讲到了契丹,我打个比方,如果契丹要对我大周作灭国战争,最有可能的行军线路,是走哪边?” 陆志校是军人,最听不得这话,不悦得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 陈不二赶紧耍赖道: “翁翁,我就是想知道嘛,今天你给我讲讲契丹如果打过来,最可能走的线路。下次你再给我讲讲,我们大周要对契丹灭国,要往哪里行军,这不就扯平了嘛。” 陆志校听了,马上又变得乐呵呵了: “好,那翁翁就给你讲讲,不过你要注意了,在外面可不准胡说,这种话是犯了大忌讳的。” 陈不二赶紧点头,帮着拿过一支木杆,充当教鞭。 “翁翁跟你说过,这北方的燕云十六州不在我们大周手上,所以两国真要有灭国战争,大周就会非常被动吃亏。因为契丹可以占据高地,可以从上往下打。 而我们大周要攻契丹,只能从下往上打,你想想,打架的时候,占据高地的人有利,还是仰头进攻的人有利?所以真要打灭国战,我大周,危矣……” 别看汴梁城中歌舞升平,一片盛世繁华,但只有军方上层的人才知道,契丹狗灭我大周的野心从未停歇,也一直在积极备战中。 大周的繁华,对苦寒之地的游牧民族来说,诱惑太大了。 近年来,契丹国对大周的“打秋谷”行动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不加掩饰,甚至赤裸裸以整编制的军队出动,来大周这边抢粮抢人抢铁锅。 局部战争,每年都在持续不断,边境摩擦也越来越频繁,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惜武官们有这个忧患意识,却被文官们死死压制住了,现在朝廷里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丞相崔弥远一个人的声音,一个人的意见。 就连官家都要让他三分。 陆志校摇了摇头,将朝中郁闷之事一扫而空,继续帮自己的大外孙讲解军事方面的知识。 “如果辽国要进攻我国,从北打到南,一直打到汴梁城,那么只有两条路可以选,分别是他们的南京析津府,和西京大同府,再一直往南打。 除此之外,契丹的海军不行,所以从海路进攻的可能性不大。最后就是要绕道陇右,再从蜀川借道,沿江而下进攻大周腹地,但这可能性不大。” 23qb. 第58章 翁翁留下的后手 这年头的地图,那真的是相当简单和落后,城市就是以一个方框替代,而且城与城之间的间距比例根本就不准确。 大山就画几条波线,官道就是随意画一条曲线,鬼知道中间过经过几条河,翻过几座山,路过几个村镇? 要不是专业人士,普通人根本就无法看懂舆图,更不要说看得懂什么行军路线了。 陈不二现在问清楚,回头还是要拿出空间医院里的全国地图,再对比着来看。 可惜古代和后世的山川风貌,河流走势,城市选址都大有不同,后世的全国地图同样也做不了数。 “翁翁,你说的两条进攻我国路线,分别是哪两条?” 陆志校对着地图上北方的一座城市说道:“知道这是哪吗?这就是辽国的南京析津府。” 陈不二暗暗撇嘴,这不就是北京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前世还去过n次呢。 老头子不知道外孙心里在怎么吐糟,而是在北方画了一个圈。 “看到没,这整个河北东路、河北西路,几乎都是一马平川,非常适合骑兵作战,加之燕云十六关也不在我们手上,这样我们大周无天险可守,非常危险。 辽国真要攻打我国,恐怕都不用做什么大的准备,就可以直接从析津府纵马驰骋,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打到黄河边上,拦也拦不住。 当年太宗朝,为了改变这一不利局面,大周主动将黄河决堤,黄河以北大片平原被淹,变成了数千里的沼泽,别说骑马,就是走人也不行。这些沼泽湖泊,就成了我们北方天然屏障。 所以契丹人要进攻我国,从析津府出发,只能往西走雄州保州前线、过真定府、再从大名府这里渡过黄河,才能到达汴梁,这是最快的路线。” 陆志校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进攻路线,虽然曲折,但目标非常明确,看来这应该是朝野上下的共识了,所以这一路一直是重兵把守。 陈不二算了一下,这几千里路,也只有骑兵才能胜任。 大周基本上都是步兵,走这么远的路北上雄州,恐怕到时连黄花菜都凉了,起码的后勤保障都跟不上。 很明显,从战略的角度讲,大周很危险,非常危险,这是陈不二心里所想,于是又迫不及待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翁翁,另外一条进攻路线呢?” 陆志校又将教鞭一头,放到了北方一个城市上面 “看到没,这是大同府,曾经也是我们中原的故土,唉,可惜呀,这么重要的战略要地,就这么落在了契丹人手上了。 契丹人的另外一条进攻线路就在这里,从大同府出发,走代州的雁门关,山西这里多是山地,只有一条道可以供大部队通过。 就是往南走太原府,太原府对我国很重要,太原府不守,则河东路不守。河东路不守,则黄河不守。过了黄河,人家就直接打到了汴梁城下了。” 陈不二一听,脸都垮了,痛心疾首地骂道: “当年太祖皇帝怎么会选择汴梁做都城?这里无险可守,动不动就要被契丹威胁,这都城应该往南迁嘛,江陵府、江宁府、临安府,哪都比汴梁好呀。 实在不行,咱们定那神都洛阳、或者唐故都长安,那儿有山有水,那么多天险阻隔,就算攻不出去,那也守得住呀。” 难道怪陈不二生气,虽然他不知道大周朝的历史走向是什么样的,毕竟这是个架空的时代。 但他是知道前世北宋开封府,是怎么被金军攻破灭国,徽钦两宗被浮,那个怒发冲冠的靖康之耻,造成了汉族历史上永远的痛。 结果陈不二好不容易转世重活一回,却抬胎到了这个与“弱宋”无异的大周朝,真是日了狗了。 陆志校一听,连连关紧了白虎堂大门。 “我的小祖宗哟,这事可不敢乱说,当年太祖皇帝其实也想过迁都,但是反对的官员太多了,这些官员早在汴梁置业,成了地头蛇,让他们重新开始当然不愿意。 所以你可不要到处嚷嚷着迁都啊,这事可是要得罪满朝的权贵,你翁翁我虽然是禁军的副指挥使,到时恐怕也保不了你这个活宝贝。” 陈不二赶紧一捂嘴: “好,孙儿明白了,不说不说,反正我现在知道了,到时契丹人要是打进来了,我就马上逃跑,往南逃,逃过淮河,逃过长江,到时看谁还追得上我,哈哈。” 这话一出,陆志校的巴掌就飞了起来,一下子拍在了陈不二的后脑勺上: “放你娘的大狗屁,你一个大老爷们,国家有难,居然不思报国,居然想逃跑?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一个怂货孙子?” 陈不二在心里转转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天下是姓柴的,又不是姓陈的,我有必要为柴家死社稷吗? 但嘴巴上还是赶紧服软: “哈哈,翁翁,孙儿这是开玩笑呢,真要到了这么一天,我哪也不去,就带着景室堂全家上下回景室山打游击去,到时翁翁也来,咱们爷孙做一对座山雕。” 陆志校一听,却难得地沉默了下来,然后咪起三角眼,看了看室外,确定没人,低声说道: “孩子,我们真有灭国这一天,如果时间充足,你们就走运河,一路南下到江南,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也能将景室堂大部分药材和家产运走,不至于让陈家落魄。 如果事情紧急,那就走陆路,陆路你要往襄阳城方向跑,襄阳地势险要,襄城和樊城皆有重兵把守,很难攻破。所以只要逃过襄阳,你们就会安全。” 说完这个,陆志校的声音就更轻了几分,几乎是贴着陈不二的耳朵: “你们陈家,我就告诉你一人,翁翁我在钱塘江边的临安府,早早就暗置了房产和商铺,地点就在涌金门内崇业坊,翁翁也给你准备了一个宅子。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北方战乱,汴梁不保,你就带着你母亲去那儿避难,不过此事切记,不可告诉别人,你爹娘都不行。” 陈不二一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外公。 “行啊,老头,你这够狡猾的,典型的狡兔三窟啊,我都没想到的事情,你都已经做好了?” 陆志校又一巴掌拍在了陈不二的后脑勺上: “没大没小的,老子要不是替你们这些没用的子孙考虑,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的吗?哼。” 第59章 在古代保命第一 十天后,陈不二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大早就跟外公打了个招呼,带着胖子瘦子,骑上骏马,出了封丘门后,一路往北,一直往黄河边跑去。 陆冰轮显然已经习惯儿子的神出鬼没,以为他又准备去哪儿玩了,还悄悄塞了一百两交子钱给他当零花钱,让他随便花。 乐得陈不二差点就要亲这个老妈一口,一百两银票,那就相当于后世10万人民币了,足够他吃喝完乐一段时间了。 “交子钱”,也就是大周朝的“银票”。 当然这种“交子钱”可不像明清时期的银票,能全国通存通兑,使用还是相当不方便。 大周朝的时候,必须先到发行交子钱的金银铺去兑换出真金白银来,也可以直接用于支付和商品交易,交易双方都认可就行,但也基本是同城交易那种。 陆冰轮自从她回娘家以后,这心情就开始放飞了,绝对的乐不思家,好歹当年她也是陆府一霸。 而且陆冰轮因为是陆家唯一的女儿,又是为了“和亲”而出嫁,所以陆家给她的嫁妆那是相当丰厚。 按大周朝的规矩,陆冰轮的嫁妆就只属于她一个人,夫家是无权干涉的,甚至丈夫都不能侵吞。 所以说虽然“景室堂”近年来经营不善,财政困难,连每个家人的月例钱都减少了,但具体到陆冰轮身上,她是真的看不上那每个月几两银子的“工资”。 人家不差钱, 这城外的庄子、城内的铺子,光是收租子一年就有几千两,另外她还在放“利子钱”,说白了就叫“民间借货”,光是利息也不止千两。 这么一个富婆,要不是为了体现出跟陈家人同甘共苦,不想引起妯娌不合,否则她早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什么绫罗绸缎买不得?用得着靠那点“死工资”? 关键哈,哪怕女方死后,这部分嫁妆也只能是她的嫡子才能继承,不算在家族公账里面。 也就是说,陈不二其实完全可以躺平了,因为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标准的双重“富二代”,老爹是“富二代”,母亲是“大富婆”,而二房就他一个嫡子,竞争对手都没有。 这时富二代陈不二骑着骏马,高高兴兴的出了封邱门。 在城门口,还特意买了一些“大兴记”卤肉和肥肠,又买了几壶好酒,然后快马加鞭,出了城北一路往北。 全世界除了胖子和瘦子以外,也只有他外公才知道,陈不二在汴梁城外,其实买了一个“农庄”。 农庄规模不是很大,大约只有土地三百多亩,因为农庄地处黄河边上,交通不便,加上这儿的土地并不是很肥沃,价格也不算贵。 就是这样一块“中田”,当初也花了陈不二差不多1000两银子 那时候陈不二还小,辛苦攒下这笔钱,凭自己的实力买地,那是相当不容易的。 当然,他外公在中间也帮了他一把,给他凑了990两,这才凑够了买地钱,还亲自出面帮外孙买下了这块地。 这也就是汴梁城外,跟北京城的六环外一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要是换了在别的地方,三百多亩中田,顶多就值个400两银子。 陈不二之所以会挑选这么一个靠近黄河,人烟稀少,交通不便的庄园,其实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因为他要将这里建成一个秘密基地,为自身安全做好准备。 陈不二怕死,真怕死,当初学医就是怕死,结果好死不死,还是死在一次汽车炸弹上。 重生以来,他就想好好活着,能吃吃点,能喝喝点,千万不要去当什么大将军,更不要去做什么“侠之大者”。 纨绔这个身份非常适合他,关键是他还是家中幼子,什么家族兴旺也是六个哥哥的事情,轮得到他? 他对这个未知的世界非常没有安全感,不是说什么契丹不契丹、灭国不灭国的,这个其实离他很远。 他担心的就是治安问题, 大周朝的社会治安是个大问题,江湖游侠很多,到处可以看到拿着把宝剑,堂而皇之走在大街上的诸位“大侠”。 这都非法持有管制刀具了,官府也视而不见,听之任之。 难道巡街衙役和禁军们,不应该拦下来,让他们出示下身份证,再查一下他们有没有案底吗? 这些所谓的游侠,其实就是典型的“社会不安份分子”,一言不合就拨刀就砍,打伤或者打死了人就一逃了之。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天眼监控可以随时跟踪,也没有什么法医秦明能快速找出死因。 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你去哪里找?你还没系统联网,汴梁城作下的案子,可能江南那边啥也不知道。 也不要指望官府,陈不二经常去开封府衙门口前的告示拦看热闹,上面的那些江洋大资画像,一个比一个抽像。 寥寥几画,还是毛笔画的,不能说一点不像,只能说真人和画像,基本上是毫无关系。 就算江洋大盗就站在告示拦前,旁人也是看不出来的。 这样的社会治安,让从法治社会过来的陈不二非常不看好。 这要是半路被人敲了闷棍,随便找个荒效野外埋了,鬼才能找到,到时顶多算失踪人口,人家官府才不会在案发后48小时内帮你找人。 要找也可以,那啥,孝敬准备好了吗? 在这个未知的大周朝,不仅仅是社会游侠引发的治安问题让人没安全感,那样皇亲国戚、朝中大臣、豪门巨富,那可是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什么“医行四公子”,很牛逼吗?只不过是医馆跟普通人打交道多,那才叫出名。 这要是什么柴室宗亲出来,丞相府公子哥亮相,跟那群衙内比起来,陈不二这种人算个鸟啊? 瞧瞧人家林冲,好歹是禁军里的团级干部,结果老婆被人家高衙内当众给调戏了,他还是屁都不敢放?最后落得个老婆被奸自杀,他被发配边疆。 所以要在这大周朝立足,不要寄希望于那些豺狼虎豹关键时刻对你仁慈,对你大放善心,把你当个屁给放了。 人活着,就一定要有自保能力,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绝不可无。 第60章 二十孤儿养成记 陈不二和胖子瘦子,骑着马儿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这个黄河边的小农庄。 这个小农庄里,有十户佃户,这些都是替陈不二种田的。 陈不二不收他们的租子,连皇粮都替他们交了,所有的收成都归他们,条件是只要提供二十个人的口粮就行。 这政策,可谓是宽松到了极点。 陈不二这东家是真好说话,这要是换了别的东家,不拿走你佃户六成的粮食,那就不叫地主爷爷了。 反正他也不差这点钱,乐得做个好人。 当然条件宽松,也是希望这些佃户能善待他这二十个护卫。 说起这二十个护卫,其实就是陈不二在这个乱世中计划的第一个自保工具。 这二十人全部都是孤儿出身,不知家乡在哪里,更不知父母是谁。 都是陈不二在六岁那年,让他外公陆志校帮忙,亲自从汴梁城中各大慈济院里挑出五十个孤儿,一个个都是骨骼清奇的习武种子。 陆志校也是个老顽童,觉得陈不二这个办法挺好玩,小小年纪就知道给自己选择“亲兵护卫”,而且还要从娃娃开始培养。 所以陆志校对这五十个孤儿一直很上心,开始是被他带到府中,让亲卫们亲自教习,传授武功。 当然陈不二是不练的,他连繁体字都懒得学,更何况习武?这可是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哪里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不过他也不走,而是天天跟着这群孤儿们厮混。 再加上陆府人天天给孤儿们洗脑,让他们牢牢记住,这位陈家七少爷就是拯救他们出慈济院,给他们饭吃的“神”,将来一定要誓死保卫,可以挡刀的那种。 等到十四岁的时候,这些孤儿,包括胖子瘦子一起,一共五十二个人,直接被送到了雄州前线,编入斥候营中,在刀山血海之中历练了整整三年。 斥候营,其实就是古代的“特种兵作战部队”。 这三年里,他们一个个都是杀过人见过血,与契丹正规军做过生死相搏,不但身强力壮,头脑灵活,野外生存和侦察技能直接满分。 三年以后,大浪掏沙,陆志校又亲自筛选出其中最优秀、最精干、也是最忠心的二十名孤儿,被送回了汴梁陈不二身边。 不要小看这些平时看起来人畜无害,嘻嘻哈哈的少年郎,真要关键时刻,陈不二一声令下,他们马上会变成无情收割人命的刽子手,绝不眨一下眼睛。 什么江湖游侠,什么狗屁二代,在这些真正的军中精英面前,跟土鸡瓦狗没什么区别。 而且陈不二是谁,他这个穿越客,还是一个带着金手指的穿越客,会让这些他足足培养了11年的护卫们,拿着刀去跟别人对砍? 别忘了,他的空间医院里,可是有足足一个仓库的武器,还是无限流那种,取多少空间就会补足多少。 来来来,你武功再高又如何?你敢接我三枪吗? 当陈不二三人骑着骏马往黄河边赶来的时候,那身后高高扬起的灰尘,早就引起了农庄里的人注意。 这二十名孤儿虽然已经脱离了军队,但斥候的习惯却从未改变,一直都有一明一暗两个哨岗,时刻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黄十二远远看到有人过来,便吹了一声口哨:“大哥,有三人骑马往我们这边来了。” 黄壹正在院中练武,一听有人靠近,也爬上了屋顶看了一眼,便喊道:“黄六,赶紧上来,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黄六是这二十人中,视力最好的,用后世的标准,视力当个飞行员绰绰有余。 黄六一听,马上也翻身上了屋顶,手搭在额头上聚焦一看,便欣喜地说道: “快快,少爷来了,胖哥和瘦哥也来了。” 院子里练武的众人一听,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你推我我挤你的,飞快地奔出院子,齐齐大声喊着: “少爷,少爷~~~~~” 陈不二也远远听到了呼喊声,也兴奋地招了招手,两腿用力一夹,让马儿跑得更快一些。 顺便说一句,这二十个人原来的姓名都已经不知道了,所以陈不二就给他们分别取了名字,为了好记,就以黄河的“黄”字为姓。 按这二十人的武力值,以及在队中的威望为排序,分别从黄壹,一直排到了黄二十。 比如众人口中的“大哥”,其实就是这二十人的头儿,相当于班长,真名是“黄壹”。 同理,黄贰和黄叁,就是两个小队的队正,相当于副班长。 之所以没有像瘦子胖子那样被冠以主家的“陈”姓,那是因为陈不二没有这个权力让别人姓陈。 要姓陈就得满足两个条件,要么你是家生子。要么就是你陈不二当上了家主,对方又为陈家做出杰出贡献,才有资格被授予“陈”姓。 当陈不二骑马到了院子前时,这二十个少年齐齐单膝下跪,抱拳行了一个军礼: “少爷!” “都起来都起来,哈哈,好久没来看大伙了,瞧见没,这些伤疤刚好我就来了。” 众人一看到陈不二身上的伤口,煞气一下子就散发出来了。 黄壹直接一个抱拳:“是哪个不长眼的伤了少爷?我们定当给少爷报仇。” 陈不二连连尴尬地摆手:“这仇可报不了,是我爹下的死手,咱们只能委屈地将眼泪往肚子里咽啊。”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起来,这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还能怎么着? 这一笑,现场的气氛都缓了下来,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不一会儿就嘻嘻哈哈成了一团。 胖子和瘦子跟他们都是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的,所以感情那也是相当深厚,此时正拿出在汴梁买的卤肉和肥肠,几坛好酒,给大伙儿分了吃。 还绘声绘色给他们讲了汴梁城中最近发生的奇闻异事,其中就有陈不二一时辰退烧,五丈河边救人的故事,引得这些少年郎们一个个惊叹不己。 尤其说到少爷将一个早就溺水身亡的姑娘给救活了,这看向陈不二的眼神中,都带着浓浓的佩服,惊为天人。 陈不二则一个人背着手,慢慢朝厨房走去。 第61章 罚你是没讲真话 厨房在院子的另一侧,陈不二进去之后,就感觉一个字:“冷清”。 这种感觉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按理说二十个人的伙食,这厨房里应该准备了不少食材才对,而且数量不会太少。 但陈不二放眼望去,除了水缸是满的,其他案板上看不到一点荤腥,就一些蔬菜蔫了巴唧地放在地上。 陈不二又走过去,打开了一个木橱柜,这里是存放剩菜剩饭的地方,结果也是一点食物都没有。 这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原本就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口气吃下半头猪都不在话下,而厨房里的情况表明,他们平时的饮食那是相当差。 当初陈不二招佃户的时候,可是跟这十户佃户说好了的,他不要租子,300多亩地给他们耕种,甚至田税也是陈不二一人承担。 而他们只要供应这二十名少年的饮食,并每天帮忙做饭就行。 也不求天天大鱼大肉,但也希望饭一定要吃饱,鱼肉,隔些天供应一次即可。 这样优惠的条件,满大周朝去打听打听,都找不出第二家了,结果这些佃户的所做所为,看来是让陈不二失望了。 陈不二也没响,走出厨房,跟着大伙儿一块儿分了肉吃,酒是不喝的,因为今天下午,他要检验这些护卫们的枪法如何? 是的,枪法。 陈不二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了不少武器,这几年中一直在训练他们的枪法和对各种武器的熟练运用能力。 比如hkp7型手枪、hk416突击步枪的使用,这些都只能算常规基本武器操作。 而巴雷特82阻击枪,陈不二要求他们人人都能熟练使用,成为一名优秀的阻击手。 到时一两千米外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人爆头,在古代,谁人能想得到?谁人能防得住?就问你这些游侠、衙内们怕不怕? 其他什么冲锋枪、重机枪、特种枪、加农炮、榴弹炮、火箭炮、迫击炮等等,只要是空间武器库里的,陈不二全部都拿出来了。 也就是空间武器库里缺少坦克大炮和飞机,否则一个上天,来个空降伞兵做战,连皇宫都轻易可以占领了。 经过这两年来的训练,这二十人,加外瘦子和胖子,哪怕是回到了后世,也完全可以充当一名优秀的特种兵了。 热武器对上这个时代的冷兵器,除非对方是成建制的部队来袭,否则那真是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绝对是碾压式的优势。 黄河边,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那十户佃户像往常一样,被要求待在自己屋里不准出来,借口是陈少爷要去放鞭炮玩。 接着这一个下午,噼里啪啦的声音一直不断,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的像打雷似的声音。 刚开始的佃户们那真是吓得屁滚尿流,这大白天的哪来的晴天霹雳啊?这是何方妖孽在黄河边渡劫? 后来,他们慢慢就习惯了,反正每次他们都是一玩一下午,到时河堤边到底都是坑坑挖挖,偶尔还能捡到一些小小的,圆筒型的小金属,佃户们都会视若珍宝收藏起来。 等一下午的训练结束,陈不二带着这群少年,说说笑笑就回了农庄的小院里。 他对大伙儿的表现都非常满意,个个都称得上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了,指哪打哪。 甚至陈不二为了加强难度,将移动靶的速度都加快了一倍,这些少年也无一人脱靶,全部命中,没有浪费一颗子弹。 回到院子里以后,陈不二喝了一口水后,沉声问道: “黄壹,你们多久没有吃到肉了?饭能吃饱吗?” 黄壹一个立正,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而是那个年龄最小的黄二十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回禀少爷,我们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吃到肉了,这黄河边也打不到什么野兽,饭也只能吃个半饱。” 陈不二听了也不动,问道:“我上次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回少爷,大哥他们认为少爷一直出钱养了我们十一年,又是供我们吃,供我们穿,还把我们送入军队去历练,大恩大德我们已经无以回报,就不想再给少爷添麻烦。” “添麻烦?” 陈不二看了一眼在场的每一个少年,一个个黝黑的脸庞上,还能看得出些未脱的稚气,眼神却是那么清澈。 陈不二对着黄壹说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你看看你们,头发又黄又细,刚刚我试着扯了一下,轻脆易断。再看看你们的脸色,皮肤没有弹性没有光泽。 还有你们伸出手来瞧瞧就知道,你们的指甲暗黄且容易断裂,这就是长期缺乏动物蛋白的表现,你们少爷是谁,我是景室堂出来的,这点会看不出来? 黄壹,我知道你是好心,为了不想让我操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将你们安置在这里,固然是我想保密,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有个秘密训练基地。 但我特意买了这三百多亩土地,还招了十户佃户照顾你们,照顾你们的饮食,就是不想你们受委屈,不想你们再像小时候那样忍饥挨饿,可是你这大哥当的,就学会欺瞒本少爷了? 他们佃户不按承诺提供给你们粮食和鱼肉,你们不会去讨,不会去要?不给?教了你们那么多武功,受了那么多年军训,给了你们这么多武器,是让你们当怂货的? 这几个刁民,有什么好客气的?身在福中不知福,仗着欺负你们年轻,欺上瞒下,那还等什么?大嘴巴子直接抽。谁敢反抗,直接打断腿,怕什么?出了事本少爷负责。” 陈不二越说越气,而那些少年们却越来越感动。 看似是在骂他们,其实是为他们在打抱不平。 黄壹更是直接跪了下来: “七少爷,是我的错,我想你在城中事务繁忙,所以一直不想让你担心,谁知道却间接纵容了佃户的贪心,是我不好,请少爷责罚。” 陈不二哼了一声:“是要罚,但罚的是你没有对我说真话,对我有所隐瞒,你去绕着河提跑五圈。另外都们都去,把那些佃户都给我找来。” 第62章 佃户不是真农民 当初陈不二买了地后需要找佃户,但是汴梁人都在城中有营生,做点小本买卖,不比种田赚钱? 无论哪朝哪代,做田的人都是最苦的,朝廷的税收几乎都要从农税里来,有时候远远高于商税。 一亩地,交了皇粮和各种名目的摊牌,再交给地主的租子,真正拿到手,十不存三,非常可怜。 本地人不愿意种田,但外地人愿意呀,这十户佃户都来自北方,说是为了躲避兵祸逃难到汴梁,具体是真是假陈不二也不知。 反正当初他们讲好的条件,是这些佃户承担这20名少年的口粮和肉菜,田里的收成归佃户所有,所有皇粮由陈不二去交,陈不二每月再额外给20两银子。 开始一段时间,这些佃户一直都是老老实实,陈不二经常派瘦子胖子过来抽查,结果都比较满意,时间一长便也不再关注。 结果现在看来,这十户人家,并不是很老实。 你亏待了陈不二的人,这就触及到陈不二的逆鳞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那些佃户才姗姗来迟,表情有些不自然。 黄叁悄悄在陈不二的耳边轻声说道:“少爷,他们来之前聚在一起有过商量过什么,估计有备而来。” 废话,这些少年是做什么出身?这些小把戏哪里瞒得过人? 这些人进到院子里后,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少爷,连连作揖,七嘴八舌地说道: “东家,东家你怎么来了,给东家请安。” 陈不二点点头,指了指人群中那个最健硕的中年汉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于长寿,你过来,来,给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不按约定,给我这二十个兄弟供应肉菜?甚至连口粮都不足?” 那名叫于长寿的壮汉弯着腰,显得很谦卑地回道: “少爷,没办法呀,前几个月闹了春荒,这田里的庄稼收成不好,粮食也没有打下来多少。为了供着这些少年郎,我们可真是系紧了裤腰带,天天都稀饭配野菜,哪里还买得起肉啊。” 陈不二对农事是真不懂,两辈子都没有种过地,也不知道他说得真是假。 但他有一点是知道的,这半年来,京畿路可没听说过发生了什么大灾大难,也没有任何恶劣天灾,这春荒是怎么发生的? 这时候黄二十站了出来, “少爷,他们说谎,这半年来无灾无害,哪来的春荒?其实我们早就暗暗都清点过了,他们家家的粮仓里堆积如山,哪来的天天吃野菜度日?” 于长寿一听,心跳突然加速了了下,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憨憨的模样。 “这位小郎君可不能胡说,我们家中哪来的粮食堆积如山呀?” 旁边的人一听,也赶紧附和道:“就是,这一亩田才能打多少粮食,丰年都堆不成山。” “少爷不要被这些小郎君骗了,我们大人怎么会骗你们小孩呢,真是。” 陈不二眉头一挑,听出味来了,什么叫“大人不会骗小孩”,敢情这些佃户,是看自己和这二十多人还年少无知?还是小孩子? 心里不禁一阵冷哼。 但他也懒得绕圈子,几个农民不值得他大费周转,再说天都快暗了,他还要急着回去呢,到时城门一落就只能睡城外客栈了。 “于长寿,这事情要调查清楚很简单,本少爷亲自带人去搜一搜就知道了。如果家中有粮食,你们说谎,那就要给我一个交待。如果是我这些兄弟们骗我,那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陈不二当然信得过这些手下, 毕竟他们可是专业的斥候出身,打仗的时候敌人的军粮都能调查清楚,调查这些农民的粮食,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于长寿一听要搜查,眼中的寒光一闪,突然站直了身体。 他的确是农民,但他这个农民却是兼职的,包括他身后的其他佃户,他们本就是北方太行山的强盗出身。 平时种田为掩护,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普通农人,但遇到落单的生意人,干的也是打家劫舍的行当。 人杀了,往山上一埋谁也找不到,货物都找地方卖了,谁也查不到。就算官府偶有来调查,一看这群农民的样子,早就自动忽略了他们。 但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直到有一天,他们杀了几个落单的生意人,抢了他们的货。要开一看居然是上好的丝布,这下女人们不干了,这都快过年了,留一些做些新衣服可好? 按以往的规矩,这样做是不行的,但这次他们存了侥幸,觉得天下丝布多多少,就算穿出去又如何?谁认得出来。 但他们却不晓得,他们这样的农民,这样的穷人,配穿丝绸衣裳吗? 结果有衙役来调查时,发现有人穿了丝布衣服就起了疑 这伙强盗一看露了馅,马上收拾了行李,连夜往南逃亡,一直到了汴梁城中,遇到了陈不二这个小屁孩,做了他的佃户。 起初这群人还算有良心,至少他们没有绑票了这位陈少爷,还供应着这二十多名少年郎的口粮。 要是换了以前,早就白刀进红刀子出,强占了这300多亩土地又如何? 于长寿一下子就站直了身体,整个人的气质也从傻憨憨变成了杀气外露,他身后跟着的其他佃户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再说话。 只见他咪起了三角眼,语气冷淡地说道: “东家,老汉说的话句句属实,再说,我们家中皆有妻女在,搜查实在是不方便,请东家三思。” 于长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既然到这个份上了,他就想吓吓这些小孩子,刚刚那霸气一露,他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当年叱诧太行山时的青葱岁月, 再看眼前几个小孩被吓住了,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刚刚于长寿和他身后的人突然挺直了腰板,陈不二和他的几个手下就有点面面相觑,看起来的确有几份被“吓住”的感觉。 陈不二跟黄壹他们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些佃户是不是脑子有坑?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些杀胚? 这些是普通少年郎们,真当他们在黄河边三天两头放的是鞭炮? 现在居然还自我感觉良好,要教育起他们来了? 第63章 反客为主要杀人 陈不二回过头来,眼神怪怪地看着于长寿: “等等等等,于长寿,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搜查是肯定不行的,因为你们不方便,然后粮食肯定是没有的,因为你们说了没有。” 于长寿嘿嘿一笑:“东家说得是。” “是你妈个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这地主,还是我是这地主?好神奇呀,老子的地里的产出,居然老子说了不算了?” 于长寿一听,也是眉头一皱,他又不是傻子,看出得眼前的年轻东家显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决定把话说得更赤果果些。 “东家,小的们见识少,不会讲话,请你多原谅个,天色不早了,东家还是早早回城吧,这离城还有三十多里地,一路上难免会出现些意外,到时东家这千金之躯伤了可不好。” 胖子和瘦子听了就想笑,这年头还有谁能威胁得了自家少爷?这明显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陈不二看看着他们几人也是无语,真应了那句老话:无知者无畏。 “那如果我们硬要搜呢?” 于长寿冷哼一声:“那你就要问问我这手中的柴刀答不答应。” 于长寿身后的那些汉子们,也纷纷从院子外面拿来了什么锄头镰刀斧头,十八般“农器”应有尽有。 荒效野外,那边是一大群北方大汉,这边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少年郎,这画风怎么看都是少年郎们要吃亏了,喊救命都无人听到。 这些北方来的土匪们,还真看不上这些少年郎,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有个毛用啊? 人数多又怎么样?当年爷爷我在给人放血的时候,你们他娘的都还在喝奶吧? 于长寿已经决定了,能吓唬住最好,大家和气生财。真不能吓唬住,那今晚就要伤他几个少年郎,杀鸡给猴看。 如果这样吓唬不住他们,那这事就不能善了了, 这可是京畿重地,随便能拿出上千两银子买下这几百亩地,这位年轻少爷背后肯定有一定的势力,非富即贵。 得罪了这样的衙内,这要是被官府知道,他们这些强盗在北方犯下那么多命案,抓到肯定是要砍头的。 现在这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人烟,大不了把人一杀,尸体就近扔到滚滚黄河之中,神不知鬼不觉。 到时哪怕官府来查,他们也好说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陈家少爷,也许还有机会继续做他们的“好农民”。 至于剩下的二十个少年郎,他们早就探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死了谁又会记得他们?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死贫道不如死道友。 就在这些佃户亮家伙的时候,瘦子和胖子也迅速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了手枪,那黄壹他们则快速从房内柜子里拿出一支支自动步枪来。 子弹上膛,保险打开,谁敢动一下,突突突。 谁知道这些佃户一瞧眼前的少年郎一个个拿出奇怪的玩意儿,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于长寿也是大笑不止,指着那些散发着金属光泽的枪支说道: “好了好了,东家,你就早点回家去吧,这些个城里玩具吓唬谁呢?你说你们这拿是啥呀?是刀吗?那刀锋在哪?是枪吧?哪个是枪头?我看是烧火棍还差不多,哈哈哈。” 陈不二惊喜地说道:“哎,等等,你认识这是枪?” 这话一出,佃户们的笑声更响了:“哈哈哈,这是枪?那你的枪杆呢?你的枪刃呢?连枪缨和枪纂都没有,还说你这是枪?” 陈不二听了“切”了一声,空欢喜了一场,以为又碰到了穿越者,敢情这群土包子说的是“红缨枪”啊? “好了好了,少东家,几位小郎君,大家都别闹了,事情就到这结束吧,少爷请回,该给他们的口粮我们肯定会给,但想吃大鱼大肉以后肯定是没有了的。” 于长寿笑完,来了这么一句。 陈不二点头:“意思就是,你们准备欺负我们年少,准备反客为主了。” 这时候旁边一个佃户上来了,对着于长寿说道: “寿哥,这位少东家放不得,放了他,他肯定会回去报官,到时我们肯定就麻烦了……” 另外一个佃户也恶狠狠说道:“大哥,脚胖子说得对,这半大小子做事没个半寸,我们还是一不做二不休……” “大哥,不能放他们走……” “对,我们好不容易逃到汴梁在这安了家,再逃能逃到哪里去?……” 于长寿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也在剧烈的思想斗争,突然他眼中的凶光闪现,吩咐道: “脚胖子,你去四周看看,有没有人经过?” “老驴,你去黄河边看看,有没有船只路过?” 瘦子对着陈不二低声说道:“他们这是准备下死手了,只要周边无人经过,到时杀了人只有天知地知了。” 胖子别看傻乎乎的,其实他聪明着呢,也在陈不二耳边说道: “少爷,我们这些武器可都亮相了,要是被外人知道,也是一桩麻烦事情,瞧瞧这群望恩负义的北人,绝对会把我们卖得干干净净。” 黄昏的黄河边上,这个破旧的小院子里,此时双方人都在互相算计着对方。 当然谁都认为自己有必胜的可能,都觉得对方是猪喽,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陈不二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事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于是对黄壹做了一个圈圈的动作。 黄壹反应迅速,大呵一声:“围!” 只有一个字,二十个少年郎立刻训练有素,呈圆形向左右散开,将佃户们包围住,黄二十直接就守住了唯一的大门,端着枪一动不动。 如果换了契丹人,被大周斥候围住之前,肯定会找准一个薄弱点迅速突围而出,这就是正规军的反应。 但这些强盗出身的佃户们,哪有这种战术意识?一个个都你看好戏一样,笑呵呵的随便人家包围,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都是不屑。 只有于长寿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看这些少年郎的默契配合,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这股子杀伐果断的气势,怎么看怎么像是军中之人。 一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64章 坏人都死于话多 于长寿不准备再跟陈不二说什么废话了,他的六感一向很准,这也是他们能顺利逃出太行山来到汴梁的倚仗。 “大家打起精神来,这群小子邪门得很,当心阴沟里翻了船,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迅速解决他们,一个不留。” 那个叫“脚胖子”的魁梧大汉不以为然,第一个站了出来,冲陈不二他们抖了一个眉毛。 然后直接拿起一根棍子,以棍子当枪,哼哼哈兮,直接耍起了双截棍,噢不,是红缨枪法。 陈不二只看到眼前一花,耳边听到棍子滑过空气发出的嗖嗖嗖的声音,可比汴梁城中瓦子里的武技表演精彩多了,耍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然后陈不二就在荷包里掏啊掏的,终于掏出了一把碎银子和铜钱。 他想了一下,将碎银子放回了荷包内,捏出几枚铜钱,就扔在了正在耍枪的“脚胖子”面前地上。 同时大呵一声:“好,漂~~亮!” 脚胖子和他身后的那些佃户差点摔倒,看了看地上的铜钱,再看了看在拍手叫好的陈不二,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拜托,这是街头卖艺吗? 这是杀人好不好?请你尊重一下我们这些强盗好不好? 于长寿怒极反笑,简单说了一个字:“杀!” 就看到“脚胖子”端起手中的棍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直接刺向了陈不二的脑门。 这要是被刺中了,死不死不知道,但颅内出血是肯定了的,在古代,这也基本上没有抢救机会了。 “脚胖子”非常有自信一击毙命,这套“六全枪法”是祖传的,也是他的立世根本。 就在他以为这次又可以轻易得手的时候,就听到“啪~~~”一声。 他原本冲上来的身子突然停顿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巨大伤口,正一股股喷射出血水来,随后就感到一阵剧痛。 “你,你们用的什么,暗,暗器……” 话没说完,一下子就瘫痪在地上,毫无生息,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嘴对嘴亲嘴,胸也救不回来的那种。 瘦子对着枪口轻轻吹了一口气,鄙视地骂道: “有病,杀人就杀人,搞那么花里胡哨干嘛?浪费大家时间!” 此时的于长寿和那些佃户们都懵了,他们就听到对面的一个瘦弱的少年郎举起手中的“烧火棍”,对着正平举棍子往前冲的“脚胖子”。 不知道用了什么神术,就听到啪一声鞭炮声,然后“脚胖子”的胸前就多了一个血洞,马上毙命当场。 他们的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暗器?” 第二个念头就是:“这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暗器,自己似乎对付不了!” 第三个念头就是跪下,大喊一声:“大侠饶命啊~~~~” 这又不是拍电视剧,最终的死者往往死于话多,陈不二早就懒得废话了。 既然刚刚这些佃户已经准备杀自己了,那他现在杀了这些佃户也就典型的正当防卫,陈不二的脾气就是这样,你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你。 “黄壹,安排人,一人对一个,给他们录口供,让他们说出自己从哪来,做过什么事情,全都交待清楚。最后对一下口供,只要口供对不上的人,全部送他们上路。” 这些佃户一听,裤档都要尿湿了,这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强盗土匪? 于长寿此时趁现场乱糟糟的,一边求饶一边后退,这个院子的院墙只有一人高,轻易就能跳出去。 他对这个所谓的“暗器”还存有侥幸,所以第一时间就想逃命,而不是束以待毙。 就在他刚要一跃而起想跳过围墙的时候,现场同时响起了两声枪声:“啪,啪~~~” 于长寿在半空中大喊一声,直接摔在地上,头一歪,没了气息。 黄二十走过去一瞧,确定死了,然后踢了他一脚, “呸,直娘贼,这些佃户里,就数他家的粮食最多,不给我们供应鱼肉也是他出的主意,这人最坏了。” 其他佃户看到自己的头儿,一个照面就横死当场,更是吓得哭爹喊娘了。 都不用什么威逼利诱,将他们之前做过的种种案件,甚至连几岁偷看寡妇洗澡都给供了出来。 等入夜后,院子里点起了篝火,陈不二借着火光,看到这些佃户的供词,几番对比,这才确定了这是一群来自北方的狼。 这些年来犯下的累累命案,加起来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百姓和商人不下五十人,真可谓是悍匪了。 这要是在陈不二前世,一个个都是妥妥的a级通缉犯,抓到一个都可以奖励几十万的那种。 拿到供词后,陈不二对着黄壹使了个眼色,黄壹点头。 一刻钟后,不远处的黄河河堤边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噼里啪啦,在这黑夜里格外明显。 黄壹带着人回来复命了: “少爷,已经处理干净了,死尸全部都推入黄河里,而且他们身上的衣服全被都扒了,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哪怕下游捞起来也没用。 他们本来就属于北方过来的逃户,在汴梁城中没有登记,没有身份,官府想查也查不出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女眷和小孩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明天就将这些供词送到开封府去,就说这些佃户被我们问出累累罪行后,连夜逃走了,连家眷都没带。开封府衙门自然会处理这些女人和小孩。” 小孩的命运大概率是进慈济院,也就是大周朝的“孤儿院”,不过里面的条件简直就是不把孤儿当人看,死亡累高达40%,非常悲惨。 而女人们的命运则更简单,大周朝是允许人口买卖的,官府抓到这些女人,又是强盗土匪的家属,按潜规则,都是会被送到“牙行”去售卖的。 一个壮劳力女人,加之还能生儿育女,起码都在三十两银子左右一个。 这十多个女人卖掉也是一笔意外之财,相信开封府的衙役们,非常乐意办这种案子,因为油水十足,还没有后患。 不说她们的男人犯了罪杀了人,就是这些女人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做为同伙,同样死有余辜。 无人同情他们。 第65章 买房是个大难题 这一晚上就处理了十个人,陈不二心里也没有什么膈应的。 毕竟他前世在非洲那个贫穷的国家马索兰,到处在打仗,到处在死人。 热武器攻击下,一死一大片,好多黑叔叔的尸体直接就是炸成肉泥,断手断脚飞得到处都是。 陈不二开始也恶心想吐,但见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更何况医生本来就要跟死人打交道,大学解剖课用的可是真的“大体老师”。 至于胖子瘦子和黄壹他们,对这种小场面,感觉都是小儿科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绝对没有电视剧里的那种矫情。 对他们这些杀神来说,杀个坏人跟杀一只鸡也没啥区别。 真正体现了一句话,“人命如草芥”。 他们可以这样,别人也可以这样,以后在陈不二的敌人眼里,看陈不二不一样看成是一只弱鸡,杀他时可不会心软? 这也更坚定了陈不二自保的决心。 别说这是陈不二杞人忧天,真到了这一天,你临时抱佛脚还来得及呀?医生的思维,都是预防为主。 正所谓的“上医医未病,中医医欲病,下医医已病”嘛。 不过眼前有一个问题,这十家佃户死的死,抓的抓,将来黄壹他们的饮食怎么办?谁来照顾?这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这二十个他辛苦培养的护卫,自从军队退役以来,一直被陈不二安置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黄河边上,虽然训练热武器是方便了,但生活肯定是艰苦和无聊的。 毕竟他们还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换了后世,正是网吧的主力军。 经过这两年的枪支训练,二十个人几乎人人都能精通使用了,连阻击枪这种难操控的枪支也能指哪打哪,百发百中,似乎也没有必要再背着人了。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便笑着说: “怎么样,想不想回城里去,见识一下花花世界?” 黄二十在队里年龄最小,也最活跃,一听少爷这么问,便不好意思地说道: “少爷,我,我想去看看。” 黄壹一听,厉声呵斥道:“少爷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一切听少爷的。” 黄二十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就躲回了人群里。 陈不二摆摆手,随意说道: “没事没事,想去就去嘛,你们该训练的东西全部都掌握了,是时候出山了。再说本少爷万一在汴梁中遇到危险,你们住那么远,急救肯定来不及了。 这样吧,明天你们就跟我一同去汴梁城中,到时我们就自己开个铺子做掩护。至于这农庄,我直接就卖了吧,反正以后也不过来了。” 这些少年一听,以后可以去汴梁城中生活,一个个都兴奋得直挥拳头。 然后齐齐朝陈不二单膝下跪:“多谢少爷。” “你们以后好好跟着我干,到时本少爷一定给你们每个人都娶上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再生几个胖娃娃,哈哈,到时你们愿做我的家生子,或者自立门户都随你们。” 老板这么说是客气,你真自立门户试试? 还好黄壹他们智商在线,一个个都严肃回道:“我们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忠心不二,绝不背叛。” 陈不二已经笑得眼睛都咪起来了。 “那好,咱们兄弟不必太过客套,你们马上收拾收拾,咱们连夜回汴梁,明早城门一开就进城,我请你们先好好玩上个三天三夜。” 少年们一阵欢呼,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神经一直很紧绷,终于难得可以放松了。 黄壹比较沉稳,考虑得更多,低声问道: “少爷,明天这些供词送到开封府衙,他们会不会重新调查?还有这些女人们会不会乱说?” 陈不二不以为然: “明天我让我翁翁的人去递供词,侍卫亲军马军都副指挥使大人的面子,开封府一定会给面子的,再说了,这些人本就是流民强盗,没人会同情他们,更没人会替他们出头的。” 真当开封有个包青天啊? 现在的开封府上上下下,哪个手脚干净的?吃完原告吃被告,还要专为权贵们擦屁股,就这群人能有什么原则?能怎么好好办案? 有原则的人,不是在流放,就是在流放的路上。 还不是副都指挥使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院这边热火朝天,欢天喜地,而在农庄边缘的那些佃户人家里,这些女人和孩子还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 封建社会,谈什么人quan哦。 第二天一大早,封邱门外。 陈不二一拍额头,有一件非常急迫的眼前大事他忘了。 他没钱呀。 也不是没钱,他身上加起来还有一百多银子,但这些银子要安置这二十名护卫是远远不够的。 为了安全,你好歹得买个小院子吧?为了可持续发展,你得有个商铺吧?这天子脚下,汴梁城中,首都一环二环内,这房价是跟你开玩笑的? 汴梁城中的一套小宅子少说要一万两,低于这个数字,基本就只能买两间砖房。 像陈不二住的那种小院,内城黄金地段,三间正房,左右厢房带一个院子的标准四合院,叫价起码也在二万两以上。 而在当时,普通汴梁人的月收入也会不超过五两,买房遥遥无期。 至于说汴梁内城靠近皇宫的豪宅,那价格更是狂涨至几十万两,换算成接下来的人民币,那都是几亿十几亿的价位。 价格为什么这么贵?就是因为汴梁城的人口密度太高了,人太多了,需求旺盛一定会反应在价格上。 不要说什么古代人买起房多惨啊,只能住破草屋,这天下有钱人何其多?有钱人都往汴梁跑,都要置个宅子保值增值,那房价不涨才怪呢。 还有江南的那些狗大户,每次来汴梁购买都是组团而来,然后跑到“牙行”那里,哪有豪宅,都不看地段房屋新旧程度,就一个字:“买”。 还不是只买一间或者一栋,一买一大片,几乎周围都包圆了团购。 买了自己也不住,就派人维护一下,等过上几年房价又涨了再卖掉赚差价。 别看陈不二是个纨绔子弟,可这种一个月“死工资”只有二两的大少爷,在房价面前真不带看的。 二十个人居住的宅子,那得多大哦,多少银子哦。 第66章 潘明光当街被殴 陈不二没钱,他老娘和外公有钱呀,(自动忽略快破产的老爹)。 可这买个大宅子,起码上万两银子,如果陆冰轮和外公还是爽快借给他,那就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了。 这相当于上千万人民币的银两,一下子借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哪怕陈不二的爸爸是马沄,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上万两银子,那就得陈不二自己想办法了。 这让陈不二牙疼了,这年头又没有彩票,也没有股市,想赚快钱都没门路。 等等,其实大周彩票还是有的,也算是一种“关扑”游戏。 但坑爹的彩票发行商,所谓的特等奖一等奖那都是自导自演的双簧。别看中奖者得意洋洋,你扒开他的外衣看看,或许里面就穿着“彩票行”的工作制服呢,呸! 这么多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陈不二得去多少家青楼才能赚回来?到时他还不得j尽而亡啊? 于是怎么赚钱,还要快速赚到这笔钱,就摆在了陈不二的面前。 封邱门外,陈不二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这个,让你们回城是临时决定的,那啥,你们的住所还没有安排好,只能这样,先安排你们找个旅舍先住着,回头本少爷就去买个大宅子。” 黄壹几人一听,连连拱手唱了个诺。 陈不二有马,他们二十人没有马,这徒步走了三十里地,换了别人早就累趴下了,但对黄壹他们来说,这种长距离跑步都是小意思了。 这时候他们站在封丘门外,看着高大的城门,人来人往的大街,还有旁边不停吆喝的商贩,感觉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所有人的眼睛都感觉来不及用了。 黄二十早就在跟旁边的兄弟嘀咕了: “哎,十三,瞧见没,那辆太平车,可比咱们军中运粮车大多了。再瞧那包子铺,哇,什么味这么香啊?嚯,还有郑婆婆烤肉店,口水来了。” “你呀,没出息,眼睛里只有吃的,你瞧瞧那个头戴面纱的小娘子,哇你看你看,走起路来这个腰枝扭得呀,跟那水蛇似的。再瞧那边,就那个在卖豆腐的女子,长得真俊呐。” 黄壹、黄贰、黄叁几个老大哥听了,脸都要红了,这几个小弟弟的表现太让他们感到丢脸了。 陈不二听了反而大笑一声: “哈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咱们少年郎做人就要爽快。走,今天咱们什么也不干,本少爷带你们吃尽这汴梁城中的美食,看尽这开封府里的美女。” “好!!!” 这么多人气吼吼地齐应了一声,将旁边路过的不少行人都吓了一大跳,再一看是群小年郎,一个个都微笑着点头。 年轻人嘛,不就应该中气十足嘛。 结果一天下来,玩得爽快了,可是等将黄壹他们安置到了旅舍之后,陈不二看着空空如也的荷包,头都大了。 这一百多两银子,相当于后世十多万人民币,一天之内全部花完,真够可以的。 花钱一时爽,现在想想明天该怎么办,就让陈不二头痛了,这二十人的吃穿喝用,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算是这旅舍,一间房一晚可是要200文,就这还是普通脚店,十间房那也是二两银子一天。 陈不二一边发愁,一边想着怎么跟自己老娘再去要点钱的时候,突然眼角就瞄到了自己好兄弟潘明光正被一群人追打着,朝这么逃过来。 一边跑,还时不时撞倒路边的小摊,引得小商贩们一阵阵的呵骂。 自己兄弟被打了,那还等着干嘛?上前干就行了,不管谁有理没事,帮着兄弟就是最大的道理。 “胖子瘦子,还傻愣着干嘛?帮着潘大爷,打死这群不长眼的小泼皮,我陈不二的兄弟都敢打,给我上!” 胖子瘦子因为牵着马,视线没有坐在马上的陈不二好,但也听到了不远处的叫骂声,现在一听少爷的吩咐,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拨开人群就冲了上去。 潘明光正在逃命当中,一看到不远处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陈不二,连连挥手: “妹夫,妹夫救命啊~~~~” 话还没说完,胖子和瘦子就赶到了他身边,只见胖子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对着人群就轰出两拳,而瘦子双手搭在胖子身上,跃起身子就向后啪啪踢出两脚。 呯,呯,呯,呯,一个照面,现场就倒下四个黑衣壮汉。 随后赶到的几个壮汉一瞧,连了个急刹车,这冲上去就是送人头,还急着倒退了几步。 “你们什么人?敢坏爷的事?” “我是你爷爷!” 陈不二骑着马,从人群里闪出,拿着马鞭装逼似得来了一句。 地上几个黑衣人爬了起来,回到了自己一伙人身边,一边还揉着伤到的地方,苦不堪言。 潘明光从人后一伸头,一看陈不二已经搞定了,便迫不及待就骂人了: “呸,爷爷我在这汴梁城中一赌十多年,满大街打听打听,哪个瞎了眼的敢对爷爷我出老千?你们今天被我抓了包,居然还要杀人灭口不成?” 陈不二一听,马鞭又是一指:“哪个赌档,出老千?坏了规矩,还要当街行凶?” 为首那个黑衣男子嘿嘿笑了一声: “我倒是谁,原来是景室堂的七少爷,怎么?我们顺风行的闲事也敢管?潘大爷说我们出老千,可有证据?没证据这么当街嚷嚷,真当咱们顺风行好欺负?” “放屁,爷爷我纵横赌场,什么样的千术没见过?你们换牌可是被我当场就抓住的,妹夫,你信哥哥不?” 那黑衣男一脸不屑:“赌输了就急眼了?刚刚那一局,你可还欠了我们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这事没完。” 潘明光虽然是个赌鬼,但赌品一向有口皆碑,可是赌界的一股清流。 本来陈不二帮是帮了,可心中还有疑虑, 现在一听未来大舅子一盘输了五百两银子,就知道肯定是遇到“局”了,你就算打死潘明光,他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要知道早几天,他还从这里“借”走了八两银子,穷得要死呢。 第67章 为朋友两肋插刀 潘明光一听就火了: “放屁,你们可以质疑我的赌运,但绝对不能质疑我的赌品,爷爷我输了就是输了,什么时候耍过赖跑过单?什么我一口气输了五百两?我押的赌注才五两银子,什么时候变成了五百两?” 黑衣男冷笑:“咱们可是赌的倍注牌九,谁要是拿了至尊宝,那可是百倍的注数,五两变五百两,要怪就怪你手气不好。” 潘明光听了一愣,双手一压: “等等,牌九什么时候出来个倍注赌法?我答应了吗?再说,你那至尊宝是自己摸到的吗?分明就是出老千,你换牌的时候,可逃不过爷爷我的火眼金睛!” 陈不二不赌牌,也不懂赌场的规矩,说了半天头都有点晕了,对着对面的那群黑衣男骂道: “都滚吧,是不是老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当街行凶,真当我们开封府衙门里没人?” 黑衣男一拳袖子: “七少爷,我们敬你的大名才礼让三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顺风行的钱可不是你们想欠就能欠的,你在开封府有人又如何?我们没点关系敢开赌场?” 陈不二悄悄问潘明光:“哎,这顺风行背后是谁?” 潘明光也悄悄说道:“听说是刑部一个郎中。” “靠,这不是贼喊捉贼嘛,警察自己开赌场?” 那黑衣男一看陈不二和潘明光不但不害怕威胁,反而还在“咬耳朵”就火了,不就是两个医馆的公子嘛,权贵都算不上怕你们个鸟。 刚巧回去叫来的增援也到了,十多个人团团围住了潘明光陈不二四人。 路上的行人一看要开打了,纷纷让出一个大圈子来,然后驻足开始准备看好戏了。 这京城有名败家的“医行四公子”一下子来了俩,这可有好戏看了。 黑衣男深吸一口气,问道:“潘公子,这欠的钱你是给还是不给?” “我给你奶奶个腿,呸!” 潘明光也是硬气,当然最大的原因也是人穷志短,要他拿出五百两银子,这还不如杀了他呢。 “好,那就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陈不二叹了一口气,他这人菩萨心肠,最讨厌打打杀杀了,现在为了兄弟也只有插他两刀了,噢不,是两肋插刀了。 一边想着,一边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两支电击棍,这玩意儿绝对是打架斗殴时必备良品,效率相当高。 原本是他前世医院基地里巡逻保安的武器,专门对付那些偷东西的黑叔叔用,这会儿被陈不二从空间里拿了出来,对付小流氓最实用了。 那黑衣人也懒得废话了,只要抓了这两个纨绔,就多一个人质,到时让他们家里拿钱来赎人那更是十拿九稳了。 “上,四个人都绑了!” 为首的黑衣男一声令下,赌场的打手们就出手了。 这些人手上也有一定的功夫,也许不善长战场厮杀,但绝对是打架的老手,打人尽往下三路招呼。 胖子和瘦子表情轻松,嘱咐了一句:“少爷,潘少爷,你们小心点,躲在我们身后。” 陈不二这时候已经在蹦蹦跳跳做热身运动了,一边回到:“不用管我,今天本少爷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电击疗法!” 说是迟那是快,这群打手们挥起拳头就直冲圈中的陈不二他们而来。 这十多个人一起动手,就是因为刚刚吃了亏,改单打独斗为群殴了。 胖子和瘦子的功夫再好,但总归是四手难敌众拳,这些打手互相配合,一部分人绕过胖子和瘦子,直扑陈不二潘明光而来。 潘明光就是一个白面书生,哪里打得过这些职业打手,吓得怪叫一声就蹲在了地上。 陈不二一手一根长炳电击棍,一按开关,电棍前端就叭叭叭开始作响,然后对着冲上来的两人就是这么一捅。 就看到这两人顿时像抽筋了一样,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发颤了,那咬紧牙关,甩着手,跟鬼上魂似的,引得围观的人群纷纷大声叫好。 一些妇人们直接被逗乐了,知道的这是打架,不知道的以为这两货在表演什么行为艺术呢。 陈不二也不敢多电,这电击时间过长,电量过大,过来儿来个心脏骤停,当街打死人可是要砍头的。 结果陈不二一松开关,这两个打手直接就躺地上了,可就算是躺平了,身体还在一抽一抽的。 其他几个打手一愣,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打法。 就在其他还在愣神的一瞬间,陈不二的电击棍也到了,随机戳中了两名幸运观众,双手一按开关,就见这两人又是一阵抽搐。 一边抽还一边发出咦咦咦的呻吟声,动作怪异、声音发颤、两眼翻白的样子,又引得周围人的轰堂大笑。 这边陈不二眨眼间就电翻了四人,这效率可比胖子瘦子那一拳一脚拼杀来得高多了。 潘明光一瞧陈不二的英勇行为,也兴奋地直接跳了起来:“妹夫好样的,妹夫加油,妹夫你当心啊~~~~” 陈不二一下子干翻了四人,街上围观的人纷纷叫好,他这心里也得意洋洋,正要甩一甩头发装下酷,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呼啸声传来。 然后头上就被重重一击,一时间他就觉得自己两眼直冒金星,懵了,连大家的惊呼声都一时听不到了。 潘明光一看火了,大喊一声:“操你奶奶,背后阴人,敢打我妹夫,爷爷我跟你们拼啦!” 说完一声大吼,也不管不顾冲了上去,结果人没打倒,反而被几个打手围住了,你一拳我一脚开始被动挨打了。 胖子和瘦子一看自己少爷被打了,还打中了脑袋,这下就发狠了。 就看到胖子抓起身边的打手,一手一个,直接高高举起拎了起来,然后重重扔出去摔在地上,痛得几个小混混爬也爬不起来。 瘦子也不再手下留情,随便抓住一个小混混的手臂,用力一拧,咔嚓一声,直接拧断,然后接着去抓下一个打手。 胖子和瘦子原本是不想伤人的,打架就打架,来点皮外伤就行了。 但一旦他们发狠,真功夫一亮出来,那可都是军中的杀招了。 今天不出人命,就已经是他们手下留情了,不要忘了他们背着的皮包里,可放着手枪呢。 第68章 幕后老板薛郎中 十多个人,陈不二本就解决了四人,胖子和瘦子一发狠,两分钟内就解决了剩下的十个打手,而且几乎个个重伤,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江湖规矩,这种双方私仇的打架斗殴是不会报官的,谁输谁倒霉。 那黑衣男子狠狠盯着陈不二和潘明光看了半天,然后冷笑着说道:“好好,陈少爷潘少爷有种,今天我们认栽,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这十多个人在后续赶来的同伴搀扶下,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潘不二挣扎着爬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坐在地上正犯晕的陈不二,急得大叫起来:“妹夫,妹夫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 胖子瘦子也赶紧回到陈不二身边,这事他们轻敌了,也算是一种失职,那脸上的懊恼就别提了。 “少爷,少爷!” “快,送少爷回家里,让二爷瞧瞧!” 陈不二晕了一会儿,其实已经缓过来了,连忙喊道:“别晃了别晃了,我脑浆都被你们给晃出来了,扶我过去休息一下就好。” 他坐在地上,早就自我检查过了,虽然有头晕头痛,但没有喷射状呕吐、失语失明的症状,这说明最危险的颅内出血没有发生,万幸万幸。 同时他也能清晰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有“逆行性健忘”,这说明连“脑震荡”都算不上,这可是打起官司来,对方顶多就是治安拘留,构不成刑事责任。 所以也没啥好计较的了,打架打输了就报官,他陈不二还丢不起这人。 几人将迷迷糊糊的陈不二移到了路边,可怜两个堂堂大少爷,口袋里都没有半毛钱,连个小茶馆都去不起。 通过刚刚的争吵,陈不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现在已经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了,而是有私仇的问题了。 潘明光还是愤愤不平,大骂不止:“他娘的,这赌场出老千,从明儿开始我非要好好替他们宣扬不可。” 陈不二一听就直翻白眼: “拉倒吧,哪个赌场不出老千?否则你咋回回都是十赌九输?区别就在于今天被你抓了包,而往常你没注意到而己,这事你宣扬,宣扬有个屁用啊。” “妹夫你说吧,咋办?哥哥我可忍不了这口气。” 陈不二眨巴着眼睛,想到了一个主意:“光哥儿,你刚刚说赌场幕后老板是刑部一个郎中?” “对啊,这汴梁城中大大小小的赌场,哥哥不吹牛,我绝对算得上是活字典,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这顺风行赌场能开这么大,从来不怕官司,就是因为人家老板是那薛郎中。” 各位可别误会,在古代,郎中可不仅仅是“医生”的意思,这更是一个官职,而且级别不低。 大周朝设六部,六部之上是丞相总管,相当于总理。六部尚书,想到于部长,那侍郎就是副部长。 侍郎之下就是“郎中”,这妥妥的四品官,相当于后世的“司局级干部”,因为郎中是六部里面真正干活的专业官员,属于地位不高权很重那种官。 这顺风赌行要是发生点什么纠纷,甚至杀人放火,逼良为娼,抱人上吊这样的恶心案件,小事情开封府衙管了,大案件都要上报刑部定夺的。 结果人家老板就是刑部审阅的“郎中官”,那还说啥,最后处罚肯定是罚酒三杯完事儿。 顺风赌行有了这么一个老板撑腰,做事当然肆无忌惮了,别说当街伤人,就算是暗地里宰了几个穷赌鬼又有什么事? 陈不二咂咂嘴,“你说,这薛郎中开了这么多年赌场,这家里应该有不少银子吧?” 潘明光一屁股也坐在地上,满不在意地说道: “这不是废话嘛,这赌场可是日进斗金,恐怕薛郎中家的钱窖子里,指不定堆满了金银呢。等等,妹夫,你想干嘛?你不会是想……我跟你说,这种大官家里守卫可不少,你可不要做傻事。” 陈不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光哥儿,你觉得我像是会做傻事的人吗?” 潘不二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个准妹夫,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是像,你就是,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当着全汴梁人的面,对着一具女尸又是亲嘴又是胸的,你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我妹妹差点要跟你退婚。” 陈不二一听,脸都黑了。 “我那是救人好不好!” “哼,知道你是救人,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个饿中色鬼,恋尸癖呢,别说我妹子被吓哭了,连我听了都是浑身鸡皮。” 陈不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滚滚,不想看到你,这天都快暗了,赶紧回你的家去。” “哟,晚饭时间了,嘿嘿,妹夫,那啥,今天你为哥哥我出头,本来应该请你吃一顿的,你瞧我这身无分文,呵呵,那啥,下次,以后一定补上。” “拜拜,再见,撒由那拉~~~~” 潘明光走后,胖子瘦子已经听出来了,但低声问道:“少爷,咱们今晚是不是去做了这个薛郎中?” 陈不二摇摇头: “不能杀人,薛郎中是朝廷命官,谁要是敢杀了他,那就是与朝廷为敌,到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咱们大好青春,可不能当通缉犯。 但既然这是个贪官,那他家里的银子咱们是可以借来用用的,而且就算抢了他的银子,这种贪官也绝对不敢报案,真的泄露出去,御史台的疯狗们还不是要他的命了。” 说完,主仆三人就嘿嘿嘿奸笑起来。 这三人也是胆子奇大无比,居然在马路上商量着怎么绑架勒索一个朝廷命官,还说得这么轻松,这古代的治安可见一般。 陈不二笑着笑着,突然哎哟喊了一声疼,这几个混子下手是真够狠的,连脑袋都打,真是不怕出人命,这仇,今晚一定要报了。 三人随即返回了客栈,跟黄壹他们商量了半天。 郎中府邸规模肯定不会小,下人不会少,外加那些个看家护卫,陈不二去的人少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刚巧今天他带回来了这些杀神,正好利用起来。 反正在他们眼里,只有少爷,没有朝廷,更没有什么法度可言。 到了半夜时分,这二十多人分批离开了客栈。 第69章 你好社区送温暖 大周朝跟其他前朝一个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大周晚上不实行宵禁,而且各坊也没有围墙和门禁,除了外城城门会关闭以外,城内随意活动。 所以汴梁里的夜晚,跟后世差不多,那真是夜夜笙歌朝朝醉,整个汴梁城中,数不清的夜市、青楼、酒楼都是彻夜狂欢,直到天明时才歇业。 可以说汴梁里的夜晚,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那些夜猫子白天睡觉,晚上通通出动了。 当陈不二他们二十多人,分散走入人群之中,谁也不曾注意到。 薛郎中家在梁门外安洲巷,等到半夜时分,大家按约定集中在了薛府后门无人的小巷里。 对于“强闯民宅,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没有比军中的斥候更拿手的了,所以现场的指挥权就交给了瘦子,瘦子是这些人当中最机灵的。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黄壹他们虽然是护卫,但毕竟不是家生子,论陈不二的信任程度,没有比得上瘦子和胖子。 所以很早之前就有一个明确,那就是瘦子和胖子贴身跟随保卫陈不二,平时由黄壹、黄贰、黄叁三个联合管理二十人小队。 但在胖子和瘦子出现的时候,或者战时,则胖子和瘦子则各领十人,自动成为“队长”,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们二人。 军中出来的人,都明白军令如山的原则。 再说,大家都是少年郎,本就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心思,都是一心听从少爷,所以从来没有因为指挥权而发生过不愉快。 瘦子点点头,所有人都换了一声黑衣,头上裹了黑布巾,脸上蒙了一块黑布,整得跟阿拉伯妇女似的,除了眼睛露出来,其他啥也看不清。 随后瘦子就带着黄壹和另外两人,翻身上了院墙,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概过了一刻钟,瘦子他们回来了,也带回来了薛郎中府上的平面图,以及人员分布图。 趁着月光,瘦子在地上一边画一边分配任务,胖子做为陈不二的随身护卫先不进去,如果遇到事情泄露,大家分散逃跑。 毕竟陈不二跑不快,而瘦子和黄壹他们飞檐走壁根本就不在话下,不是宫中的高手很难抓到他们。 大家商量好,各自从背包里拿出电棍和手枪,再给手枪中装了消声器,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这谁要是大喊大叫,直接拿电棍麻翻。哪个不开眼的要是不老实,想逃出去报警,那直接就一枪给结果了,务必要保证今晚行动不惊动周围邻居或巡街禁军。 至于薛郎中这样的大官,陈不二估计他绝对怕死,绝对不会反抗。 商量完计策,瘦子他们再一次翻过围墙,第二次进了薛府。 这次是二十多名武装分子齐齐动手,还是军中的高手,要是连个薛家护卫和下人都搞不定,趁早都可以滚回雄州前线去了。 陈不二一直竖起耳朵在听,他要评估这些人的配合程度、绑架水平、审问技巧等等专业技术。 怎么样算好,怎么样算差?这还不简单? 如果这薛府里面突然有人大喊大叫,敲锣打鼓,惊动四方,那就是行动失败。 也说明这二十个护卫没有他想像中那么有用,未来就需要加强训练。 如果整个过程连他这个围墙外的人都没有听到一丁点儿声响,那就代表了行动完美,这二十多人的专业水平和业务能力是值得信赖和肯定的。 瘦子他们没让陈不二等太久,大约过了两刻钟,黄二十就在围墙内发出了暗号。 陈不二一听,心中大喜,在胖子的帮助下,也翻墙进了薛府。 进了薛府陈不二才观察到,这家伙虽然品阶不高,但绝对有钱,就这四进的大院子,可只比王爷们少了一进而己,没有个十五、六万两银子根本就拿不下来。 最让陈不二开眼的是,他进了一个偏厅,看到已经被瘦子他们绑起来的薛府下人护卫们,一个个嘴巴里都塞着布团,惊恐地看着那些黑衣蒙面人。 数一数,嚯,好家伙,五十多人,全是服侍薛家人的。 生活够腐拜的。 咋地上还躺着几个?身体还在不停抽抽?看来是几个不老实的,挨了电击。 你薛郎中生活越腐拜,陈不二就越高兴,觉得今天这只肥羊算是逮到了。 这要是人人都像海瑞那样,家徒四壁,割斤肉都要考虑半天,那他今天不但不劫财,反而要来送温暖了。 瘦子凑过来轻声说道: “少爷,这薛府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已经控制住了,薛郎中和夫人就在主屋里,除了地上几个,其他没有死伤一人。” 陈不二拍了拍瘦子的肩膀,啥也没说,就往主屋走去。 这时候薛郎中和他的夫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这大半夜好好睡在床上,突然脖子上出现了一把刀,换谁都要被吓得精神失常。 当官的有几个是硬骨头的? 再说了,他当了这么多年京官,好不容易爬上了这个位置,先不说有多少政治对手,就说他平时吃完原告吃被告,造成了多少冤假错案只有他自己清楚。 所以不得不心虚,以为是哪个仇家找上门来了。 而且薛郎中也不是白痴,人家都摸到他床头了,外面的护院们没有发出一点警报声,这说明什么?说明外面的下人们,大有可能是死光光了。 大半夜遇到这群杀神,他这心里和身上都颤抖不止,只希望过会儿能给他一个痛快,不要折磨他。 陈不二走到主屋前,敲了敲门:“你好,社区送温暖!” 薛郎中一听外面又有人来,更是吓得面无人色,而他的夫人早就吓晕过去了。 陈不二这时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哎呀,薛郎中真不客气,社区干部来你们家里送温暖了,你不说端茶送水,好歹给个笑脸嘛,你这一脸鼻涕眼泪的,咋滴?对政府不满啊?” 薛郎中觉得来人的脑子一定有问题,否则他咋一句都听不懂呢。 但他嘴巴上被塞着布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不断拼命磕头求饶,显然恐惧到了极点。 第70章 这下子要发财了 陈不二点了下头,瘦子随手关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还有薛郎中夫妻俩。 “薛郎中,咱们好久不见了,想不到还有相见之时啊,行吧,我废话也不说了,当初你害得我家破人亡,今天我是来讨个公道的。你如果想活,就将银子都交出来,想死,我今儿就成全你!” 说完,陈不二巴掌甩在薛郎中的脸上,显得自己有多么痛恨这个狗官! 其实他这套说辞都是学的前世电视剧,就是要让薛郎中摸不清来人的底细,以为是熟人作案,而且还是跟他有私仇的熟人。 所以说,年轻人要少看电视多读书,后世那些影视剧都教坏小孩子了。 那个薛郎中一听,脑子里就闪现了无数个可能的仇人影像,只能说这家伙平时作恶太多,连个怀疑对象都不能确定。 陈不二一瞧,这狗官嘴还挺硬,便甩手又是一巴掌:“你说不说?” 薛郎中被打得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拼命挣扎。 陈不二这火气就上来了,打了你半天居然还不肯说?要钱不要命是吧?于是左右开工,不停地扇起了巴掌。 啪~ 啪啪~~ 啪啪啪~~~ 一边打,一边骂:“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打了半天,瘦子突然低声提醒了一句:“咳咳,少爷,你好歹把薛郎中嘴里的布团给拿开呀。” 陈不二一听,脸都红了,赶紧将布团拿开,连连道歉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第一次没经验,下次上门就有数了。” 薛郎中这真是又气又怕,敢情你还有下次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招,我全都招,我家的钱窖子就在我们床下,你移开床就可以看到一个入口,银子全在里面,好汉请你饶过我吧。 实在不够,我还有几房小妾全都送给好汉你了,还不够,我夫人,我夫人可是汝阳王氏的嫡女,也送与好汉啦,求你别杀我~~~” 陈不二瞧着旁边薛郎中的夫人,那水桶腰,那大象腿,那一脸子大肥肉,看了就要吐。 “呸,你当老夫是什么?饿不择食啊?你夫人你自己享用吧。” 这么简单就问出了钱窖所在,陈不二都有点鄙视这个没骨气的狗官了,好歹你也硬撑几个时辰呀,这要是天亮了上班时间到了,说不定就有机会被救呢? 瘦子听他都招了,将布团又塞回了他的嘴里。 陈不二已经绕着这张雕花红木大床转了几圈, 试了一下,这床还真不是一般地沉,好不容易跟瘦子两个人移了开去,果然,在床底下露出一个口子,用一块石板盖着。 瘦子蹲下身子,撬开了石板,露出一个洞口来,里面黑咕隆咚,还能看到一个扶梯。 瘦子比较有经验,点起一个火折子就扔了下去,火折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地面,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就是这微弱的光芒,瞬间让陈不二眼睛突然被亮了一下,差点亮瞎他的狗眼。 妈的,底下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金银珠宝。 陈不二和瘦子齐齐咽了一下口水,他们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陈不二拿出一支强光手电跳下钱窖,发现钱窖规模并不是很大,四周全部都是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一个个银锭,甚至还有少量的金元宝。 灯光闪过,那金属的光泽亮成一片,让人心跳都要加速,这么多钱,可以买多少个王良儿啊。 陈不二转了一圈,马上提醒自己要严肃点,这是打劫呢。 于是挥了挥手,眼前这些个金银财宝都收到了自己的空间医院里,此时他真想大笑一声,自己是t发财啦。 瘦子蹲在洞口,看到自家少爷已经将所有的金钱都收走了,连忙伸了把手,将他拉了上来。 陈不二手里抛着一锭银子,起码有八两重,也就是半斤,好几次差点都接不住,尴尬地手忙脚乱。 “薛大人,咱明人不做暗事,你这钱窖里的金银财宝,我可只取了一锭,你可亲眼所见,到时缺了少了,咱们冤有头债有主,可怪不了我?” 薛郎中此时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只是条件反射般地连连点头。 他实在也是想不通,你说来人是劫匪吧,偏偏又只取了一锭银子就走? 你说他们不是劫匪吧,哪有这样,三更半夜闯入家中,将刀架在你脖子上,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眼银子? 这让薛郎中百思不得其解,包括之后多年,他也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 陈不二这逼也装完了,财也劫好了,就准备撤了,撤之前还笑呵呵地走到薛郎中身前,蹲了下来: “这次,是我们兄弟几人对你的警告,你要是继续胡作非为,继续制造冤案,我们兄弟几人一定会来取你的项上狗头,明白了吗?” 薛郎中拼命点头,还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似乎在做忏悔。 随后这两个黑衣人门一关,外面又有一阵轻响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直到天明,一天的上班早高峰又开始了,刑部衙门好半天也没有等到薛郎中,好多案件的署理工作都无法开展,于是派了一个小厮前来薛府打探。 这才发现薛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全部都被绑了个严严实实。 薛郎中被松绑后,第一时间就冲到了钱窖口,往里一看,空空荡荡,哪里还剩下一文钱呀? 就听到他一声哀嚎,直接扒在钱窖口,晕了过去。 薛府上下乱成了一团。 事后也如陈不二预料那些,这些都是脏钱,要么是贪污的,要么是赌场赚来的,总之这些钱都是见不得光的。 他是不敢拨打110的。 这要是被御史们知道了,肯定要参他一个贪没之罪,搞不好要去皇城司吃牢饭。 就算御史台不知道,被刑部的尚书侍郎知道了,人家就会想: 哎卧糟,你一个人独吞了这么多银子,就不晓得孝敬孝敬咱们这些个顶头上司?想一个人吃独食?行,你有种,咱们就换个听话的上来,你给我滚。 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这官职没了,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薛郎中这是准备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吃这个闷亏了,准备慢慢暗地里查找,是哪个王八蛋劫了他的银子?他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第71章 景室堂商队被劫 薛郎中准备忍了这口恶气,陈不二这边可就乐坏了。 主仆三人回到旅舍之后,关起门来,将空间里的金银全部都拿了出来,细细一数。 好家伙,这是白银二万两,黄金一千两呀。 就凭陈不二这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死工资”,这得一万五千年才赚得回来。 虽然说这些钱买不了豪宅,但买个小点宅子应该问题不大了。 钱有了,这做人就爽快了,陈不二早上离开旅舍的时候,一人给了护卫们五十两银子,放他们几天假,让他们好好去汴梁城中玩玩。 他自己则要回家去一趟,都两晚上没回家了,幸亏这是在外公家,这要是在景室堂,非被他老爹打断腿不可。 等他骑着大马,哼着小曲儿回到陆府的时候,门口王良儿已经焦急地等着了,看到陈不二他们回来了,赶紧跑上来: “少爷,夫人已经一个人回家去了,她叮嘱我,一见到你,让你快点回家。” 陈不二跳下马,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一大早儿,府里来了一个景室堂的伙计,跑去见了夫人,说景室堂派往两淮采购的商队又被人给劫了,二老爷气得晕倒了。” 陈不二一听,脸色也是大变。 之前家里也被劫了好几次商队,损失超过了二十万两银子, 加之药材不足,“景室堂”无法凑齐一些药方,导致病人客源流失严重,加起来的损失已经超过了陈家的极限。 以前自家老爹听到商队被劫还比较淡定,这次直接就晕倒了,显然已经是触动了他和景室堂的底线了。 恐怕“景室堂”的财政困难,真的到了一个重要的关口了。 陈不二虽然从来没想过要继承医馆,但好歹这是他这一世的家,晕倒的是他这一世的父亲,于情于理都不允许他漠不关心。 “胖子瘦子,我们回家去,良儿,你稍后让陆府的人送你回来。” 王良儿乖巧地点头:“少爷路上小心。” 陈不二翻身上马,一拉马缰,快速往宜秋门跑去。 汴梁城中有规定,普通人是不能纵马狂奔的,但陈不二此时也顾不得了,抓到了大不了被罚点银子,反正他现在又不差钱。 等他回到景室堂内宅的时候,主屋的小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几乎陈家嫡系一脉都在。 陈不二匆匆跑进院子,看到眼前这么多人,以为自己老爹已经活活给气死了,不由地心慌起来,连忙抓住三哥的手, “三,三哥,爹,爹他什么时候没的?” 瞬间,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不二。 陈不怒本来看到弟弟回来,还要上前宽慰几句,一听陈不二这么问法,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反而是三叔陈锦树气得一巴掌拍在了陈不二的头上:“混账小子,你爹只是气晕了,活得好好的,胡说什么?” 大婶严银铃也气得直接点在陈不二的脑袋上,埋怨道: “老七呀老七,平时你胡闹也算了,咱家现在这种情况,你可管好你的嘴吧,别真的把你爹给气死了,否则你爹不打你,大娘都要撕烂你的臭嘴。” 陈不二知道自己关心则乱,误会了,连连打了自己几下嘴巴子,这才平息了众怒。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心急我爹嘛,对了大娘,三叔,这是个什么情况?” 陈锦树叹了口气:“看来咱们陈家,是要散伙喽,到时咱们这老宅怎么分,再商量一下吧。” 严银铃不爽了: “三弟,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现在你大哥还在宫中好好当着差,二弟现在也好好的,咱们家的主心骨可都还在呢,这景室堂怎么就要散了?你还忙着要分家?” 大房因为陈锦松当了太医后,家中是老二当家,所以严银铃平时都是能回避就回避,从不管家中的经营。就怕兄弟不和,家宅不宁。 这次老二晕倒,老三想要分家,这让她这个大房正妻也忍不住要怼上几句了。 陈不二见长辈这里问不出什么来,连忙抓住了自家亲哥的手问道:“怎么回事?” 这时候陈不喜、陈不欲都走了过来,七嘴八舌解释了一通,才说清楚了怎么回事。 景室堂因为医馆规模庞大,所以用药流水一直很大。 平时一些用量不大的药物,都是从马行街药铺那里去采购。 但对于用量极大的几只药物,景室堂一般都会派出自己的商队,亲自到原产地去采购,这样不但能节约成本,药品的质量也能把控住。 这也给那些歹人可趁之机了。 这次景室堂好不容易凑了一万两白银出来,准备前往两淮路去收购药材,结果在半路直接被一伙盗匪劫走了所有的银子。 这让景室堂的财政雪上加霜了。 要知道这一万两银子,可是陈锦柏亲自去典借来的,借钱已经让陈二爷心生闷气了,现在药没买到,银子先没了。 陈棉柏在收到急信后,气得当场就咯了血,然后晕倒在医馆大堂里。 陆冰轮也是得到消息后连儿子都不等了,急匆匆跑回了家中,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之前夫妻还在生闷气的事情。 陈不二听明白后,气得一脚就将身边的一只木桶给踢翻了: “哪个王八蛋,当面不敢来,老是在背后捣鬼,被我知道了,我非宰了他全家不可。” 陈不怒也是气急,捏紧拳头发狠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陈不喜赶紧拦住了咬牙切齿的两人,连忙说道: “老七,你都半个月没回来了,快去瞧瞧二叔吧,另外说话注意点,别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陈不二点头称是,走进了主屋内。 掀起了门口的竹帘子,就看到自己老娘陆氏,和姨娘荷香正在床边抹眼泪,小妹陈柔叶则扒在陈锦柏身上,一直在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被外人看到了都会感慨一句,生儿子有什么用?儿子就是来气自己的,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 陈不二走近一看,半个月前还中气十足的老爹,现在满脸的苍白,不禁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虽然这个爹时不时要拿鞭子抽他,但陈不二分得清,什么叫打是爱,骂是亲的道理。 第72章 陈家只剩空架子 陈锦柏看到小儿子赶了回来,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责怪什么。 反而是陈不二难得关心了一次家里的生意: “爹,咱们这次亏了多少银子?家里还剩多少银子?” 陈锦柏本来不想说,但想到是时候给这个败家子一点压力了,但如实说道: “这次被劫走的银子,一共是一万四千两整,为父是从家里拿出了四千两,又从钱庄借了一万两才凑够,因为这批药材都是夏天必备的暑证药,咱们不得不买。 另外,景室堂公账上,还有存银三千两,这是应急用的,轻易动不得。这就是咱们目前的状况,为父每月给你二两例钱,我知道你心中不喜,可为父也是没有法子啊,唉……” 陈不二不禁有些傻眼了:“爹,咱们这么大个景室堂,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陆冰轮连忙补充道: “各房凑凑,凑个几万两不是问题,可这是各家的体己钱,谁愿意拿出来呢?你三叔家第一个不愿意,如果光是我们二房和大房出,也没有这个道理。” 陈锦柏有些不满:“这时候了,怎么还计较这些!” 陆冰轮一听就不高兴了: “老爷,咱们二房这些年为了医馆,可是贴进去不少钱了,要不是我娘家给的嫁妆钱多,好歹能补贴家用,否则咱们家可怎么支撑得下去? 三房反正迟早都要分家,就随了他们的愿,让他们走吧,这风风雨雨的,咱们和大房一起杠了, 这人心齐才能劲往一处使呀。” “胡闹, 景室堂如果没有倒就先分家了, 这可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妇道人家见识短就算了,你想让我们陈家成为一个笑话吗?” 说完, 陈锦柏又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吓得陆冰轮和荷香连连给他拍背。 “好好好, 不说了不说了, 你别生气, 柔叶,给父亲喝汤药。” 陈不二看着这房内的亲人, 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一家人,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陈家居然困难到了这种地步。 在他的印象中, 这好歹是汴梁城最大的“医院”之一, 瘦死的骆驼肯定比马大吧? 不说你能拿出个几千万两, 几百万两, 起码你家里几十万两银子总是小意思吧? 否则什么叫豪门大户?豪门豪门,难道不应该一桌酒席都能花去上千两银的吗? 这也是陈不二平时不关心家中财政, 也不关注国家大事。 拿大周一年的财政收入来看,看似达到了一亿两千万贯钱,但你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 这一亿两千贯并不是现金。 这里面包括各种绢、絁、紬、布、丝线、绵、茶、蒿草、柴薪、炭、黄铁、盐等实物,这些也是可以算作政府收入的, 但这不是现钱。 所以大周朝一年财政收入,现金大约只有八千万贯左右。(为了计算方便, 定为一贯等于一两)。 这么大个国家,还是封建社会发展的顶峰, 一年也就收入八千万两,这具体到景室堂这样的商户家里,怎么可能拿得出几千万两,几百万两银子呢? “景室堂”陈家的资产是不少,比如陈家老宅,沿街的医馆商铺,加起来卖他个几十万两问题不大。 问题是,能卖不? 还有,陈家有个特色,每年都会拿出相当一部分钱,去购买景室山的土地和山地。 尽管山地价值并不高,但这四十里景室山,方圆差不多30多平方公里,想要全部都买下来,所需要花费的代价那也不是一般的大。 每年都有数万两银子都用于购买这些山地。 这是陈家老祖的祖训,没有人敢不遵守,否则就从法理上失去了继承家主的资格。 此外陈家在景室山还有不少药田和作坊,但这些说白了,也是不能卖了变成现金支配的。 所以看似“景室堂”家大业大,但真正拿得出手的现金并没有多少。 这跟后世的那些富豪一样,说起来几百亿资产,但你要他拿个十亿现金出来可能都有困难,因为人家的资产都是股份和房产,还欠了银行一屁股债,这几百亿资产,并不是完全属于他。 就像“景室堂”, 现在连一万两现钱都拿不出来了,剩下的真的是一个空壳子了。 资金链断了,药材就会断货。 尤其是陈家的几只秘方药, 所需要的药材非常名贵, 采购原料的钱那都是几万两银子这样上的。 关键药材断货, 没法子开方, 靠医馆赚工资的坐堂大夫们就会离开。 所谓的百年医馆,牌子竖起来难,你要倒倒掉,真的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一直到傍晚,陈不二都坐在自己的“天上人间”小院里发愁。 王良儿已经从厨房拿来了晚饭,但放在那儿,陈不二一筷子都没动,瘦子和胖子也一脸担心。 突然陈不二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叹了一口气道: “胖子,瘦子,咱们也真是没财运,昨晚刚搞到的钱,看样子是保不住了,现在家中如此困难,我父亲都急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再不帮着一把,有钱不拿出来,真说不过去了。” 瘦子不以为意:“少爷,反正这钱也是白来的,给老爷还能解决咱家里的燃眉之急,给了就给了吧,大不了咱们今儿晚上再找个贪官家嘛。” 陈不二鄙视了一番: “一次还好,次数多了,你真当六扇门、皇城司、大内高手们是傻子呀?到时咱们被揪出来,不但要连累家人,还真就要亡命天涯了。” “少爷,那咋办?按你的计划买个大宅子,再买个商铺,那可得好几万两银子呢。” 陈不二也发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不管了,咱们再另外想办法,想把家中眼前的难关给渡过去再说。” 第二天早上,陈锦柏还躺在床上哼哼,陈离匆匆跑了过来,在路过门坎的时候,还被拌了一脚。 陈离一向来都是个儒雅和冷静的人,能让他如此慌慌张张的事情,那铁定是大事了。 陈锦柏手上的汤碗都掉了下来,紧张地问道:“发,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73章 帮助医馆渡难关 景室堂地下钱窖里,陈锦柏、陈棉树、陈不喜看着眼前堆满了一地的银子和黄金,都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陈锦柏的手都发抖了: “陈离,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银子都哪来的?还有黄金?” 陈离这时候拿出一张纸来,也是惊魂未定: “二爷,三爷,大少爷,你们看,这是我在钱窖里,这些来路不明的金银上面捡到的一张纸,这可真是祖宗显灵啊。” 大家对着火把,定晴一看,纸上面写着: “景室堂有难,特意赐下金钱,望后代子孙都能齐心协力,以渡难关。” “这,这果然是我们陈家老祖赐下的金银?哈哈哈,这可真是祖宗显灵啊,三弟,快,快去准备三牲,我们要祭拜老祖宗啊。” 陈锦柏突然大笑起来,多日的抑郁,好像一下子都消散了。 古人多信鬼神,各种神话传说也是层出不穷,就现在陈家莫名其妙出现这么多钱,让他们都深信不疑。 由不得他们不信,这一万五千两白银,一千两黄金,加起来的总重量起码是在一千斤左右。 在古代,每家的钱窖位置都是极度保密的,外人一般很难找到。 就算找到了,安保都比较严格很难进入。 更何况这一千斤份量,光是来回搬运就得好多趟, 怎么可能会不被人发现呢? 结果这一夜之间, 神不知鬼不觉, 钱窖里就出现了这么多金银,而且数量巨大,如果不是祖宗显灵, 那还会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雷丰叔叔做好事,送钱上门啊? 陈家其他人都是欢天喜地, 纷纷嚷嚷着要祭拜祖先, 还要大办特办, 恨不得整个汴梁城都知晓陈家的喜事。 陈离却一把拦住了,“二爷, 三爷,这祭祖活动不能搞,至少不能公开搞。” 陈棉柏一听, 眉头一皱: “为什么不能公开搞?这事传扬开去, 不是让那些幕后搞鬼者知道, 我们陈家有祖宗庇佑, 是搞不垮,整不死的!” “不, 二爷,这事若传扬开去,外人马上就会知道我们景室堂现在已经没钱了, 连祖宗都不得不显灵来送钱,到时恐怕幕后之人, 下手会更狠。 所以现在我们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让外人摸不透我们陈家还有多少老底,这样他们才会有所顾及, 或许还可能收手。否则后患无穷啊。” 陈锦柏一听,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陈离你说得对,我差点就误了大事。那好,我们就悄悄在这钱窖里祭拜老祖宗吧,我们这些子孙惭愧啊,有负老祖的重托,唉……” 只有陈不喜看着那张纸上的字,那要笔锋无笔锋,要结构无结构,甚至还有点歪歪扭扭的字,真的是老祖宗所写? 这些字,怎么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眼熟呢? “不喜,你想什么呢?快去将过年祭祖用的工具去拿出来。” “噢,好的,我马上就去。” 陈不喜放下了这张纸,来不及多想,便匆匆离去了。 陈家人开始忙碌起来,就没陈不二啥事了,便又出门去晃荡了。 走在大街上的陈不二两只眼睛黑黑的,跟熊猫似的,这是因为他一晚上没睡着,这么多银子还没捂热就贡献了出去,他这个心如刀绞啊。 心疼肉疼,混身都疼。 一想到这么多银子没了,他的大宅子没了,商铺没了,就心疼得连早饭也吃不下了。 走在路上,都感觉这天怎么都是灰蒙蒙的, 人生已经没有一点乐趣了,他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胖子和瘦子还在安慰着:“少爷,别这样,不是好歹还留下了五千两银子嘛, 也足够咱们花销了。” “就是,五千两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呐,少爷咱们中午去哪吃饭呀?” “吃吃吃,你们两个白痴就知道吃,老子我两万五千两银子都没了,剩下这点钱就要省着点花了,现在你们少爷我穷啊,穷得只剩下五千两银子啦,苍天啊~~~~” 这话被路人听到了,纷纷投来鄙视的眼神。 “这谁家的孩子,一大早就在吹牛?” “就是,五千两银子还叫穷人?那咱们都可以集体跳汴河去了?” “你瞧他们那样,像是有五千两银子的人吗?切,这年头说什么大话的人都有。” 陈不二被路人一打击,觉得自己都快得抑郁证了,明明自己做了好事,还要被人骂,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啦? 看来赚钱的事情,还得靠他的穿越金手指上了,陈不二一边走着,眼睛慢慢就咪了起来。 樊楼,三楼一个包厢里,陈不二、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四个人正端起酒杯,嘻嘻哈哈好不开心。 陈不二有钱了,当然就想到了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了,而且他也是诚心想请教一下他们赚钱的门路。 这些纨绔们在平日里之所以能保持“高消费”,那绝不是家里给钱多。 恰恰相反,他们家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孩子是个什么货色?怎么可能随意给钱呢? 所谓的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泥鳅黄鳝,各有一路。做为著名的医行四大纨绔,他们肯定有自己独有的方法去赚外快,才能供他们吃喝玩乐。 要说赚钱,潘明光是指望不上的,赌鬼嘛,来哉一千,去哉一万,都是输光光的货色。 相反,别看朱力臣和杜宗哲不声不响,他们的生活其实挺滋润,陈不二的赚钱大计,其实也要拜托在他们身上。 朱力臣这时候已经喝得有七八分醉了,梗着脖子道: “想赚钱这,这事,就看你的胆子大不大,咱们几个家里都,都是开医馆的,谁家没有些秘方药?你要,要是有本事偷拿一些出来卖,我,我有门路。” 陈不二凑近了几分:“啥门路?跟哥几个说说,或许大家都用得着。” “笨呐,去鬼市卖呀。” “鬼市?” 陈不二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啥叫鬼市,那些孤魂野鬼也要吃药啊?阴间没得买?” 朱力臣一脸鄙视: “鬼市都不知道,就龙津桥旁边的三尸庙,每天后半夜都有人摆摊儿,卖一些见不得光的玩意儿,你要想赚钱,出路就在这里。” 第74章 神药安宫牛黄丸 一说卖见不得光的东西,哥几个都来兴趣了。 啥叫见不得光?比如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东西,都是见不得光,还有一些假货仿品,那也是见不得光。 往往这里面就有好东西能检漏,而且价格会超级便宜。 但风险也并存,你买到假货,可怪不了谁。你要是买到脏货,结果六扇门查到了你头上,把你列为嫌犯,也不要怪自己命苦。 陈不二敬了一杯朱力臣,“那你平时都是咋出货的?” 朱力臣一饮而尽,嗓门就高起来了,“那啥,这鬼……” 吓得大伙儿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小点声儿,你想让全世界都听到啊?” “喔喔,是这样,兄弟我这不是长年在鬼市混嘛,这也混出了名堂,咱家宝药林别的不多,就是药多,而且都是好药秘药,时间长了,自然就有人认准了我。 当然这些买药的人,也是平常没办法走在阳光下的人,或许是逃犯,或许是游侠,或许强盗土匪,不过咱卖药,也不管你是谁,只认银子不认人,对不对。” 潘明光好奇的追问道:“这些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万一人家药拿走,钱不给,或者干脆来个杀人越货可咋办?” “放心,没这事儿, 鬼市也有人管着的, 咱们去交易, 是要向城南斧头帮交份子钱的,人家会保咱们平安。” 这下大伙儿都明白了,既然出货顺利, 安全有保障,那谁都可以试试。 说到秘药, 谁家没有?偷些出来卖卖咋了?若大个医馆, 也不差这些了。 别说陈不二动心了, 就连杜宗哲和潘明光也打起了自家秘药的主意。 想到就做,几人约定好, 晚上一起在龙津桥碰头,下午都回家找机会弄些药出来,一齐去碰碰这鬼市。 陈不二回到景室堂后, 发现今天家里面都神神秘秘的, 小厮们还不知道是咋回事, 反正家里几个叔叔伯伯都是一脸严肃, 又一脸虔诚的样子。 陈不二拉住了陈锦树问道:“哎,三叔, 你们干嘛呢?瞧你们这进进出出的,咋滴?天上掉钱了?” 陈锦树一听吓一大跳:“去去去,小孩子整天瞎想什么?边儿玩去。” 陈不二撇撇嘴, 瞧他那心虚的样儿,就明白肯定是自己放在钱窖里的银子被发现了, 唉,可惜这不是祖宗给的, 而是他这个孙子给的。 这时候陈不喜又急匆匆跑了出来,走路上还差点拌了一脚。 “哎哎, 大哥,找你帮个忙,我要……” “去去去,今天大哥没空,你找别人去。” 平时的老好人今天居然也会拒绝人了?看来这“祖宗显灵”对陈家人的刺激太大了,一个个都跟丢了魂似的。 陈不二眼珠子转来转去,最后锁定了自己的亲哥。 陈不怒是庶出,属于家族的边缘人物,对于祖宗显灵这样的家族绝密还没有资格知道,所以一直在医馆里帮忙。 “三哥,忙着呢?” “咦,老七,今天你难得在家呀,平时不到晚上落门你是不回来的。” “那啥,三哥,我有个小忙你帮我一下。” 陈不怒不以为意地甩甩手:“啥事说吧,咱们兄弟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陈不二凑近,看了看四周没人,低声问道:“咱家的安宫牛黄丸方子你知不知道?” 陈不怒一脸警惕: “老七,安宫牛黄丸可是咱们家的立足之本,你可不要瞎打什么主意,这药方真传出去了,那咱家的优势可就没了,再说,这秘方我也不知道,家里只有父亲和大伯才知道。” 陈家是中医“伤寒派”的代表, 在古代,但凡是发烧,一般都可以归为伤寒病。 所以伤寒病的核心就是“退烧”。 不要小看了这个发烧, 发烧这种在后世的常见症状,却是古人非常害怕的一种病。 最简单的一个,高烧不退的直接后果就是“脱水”, 人体细胞外的水分损失过多,钠离子丢失过多等,就会引起电解质紊乱。高热刺激呼吸中枢,机体代谢增强、二氧化碳排出过多,这样又会引起代谢性酸中毒。 高烧不退会使机体代谢、耗氧量增加,脑组织内各种代谢酶的活性严重受损,长期持续高热还会引发组织坏死,其中以脑组织坏死为主。脑小动脉痉挛,脑内血液循环障碍,从而引起脑水肿。 而脑部持续受高热刺激,容易导致脑细胞异常放电,刺激大脑中枢神经,就会出现惊厥,进一步会诱发癫痫发作。 表现为意识丧失、双眼凝视、口吐白沫、发绀等,四肢会不自主抽搐和强直收缩,可能伴有呼吸暂停,然后直接就去见了阎罗王。 瞧瞧,光是一个简单的发热,如果不能及时退烧就可以引起这么多不良后果。 像之前来闹事的那对祖孙,因为扁桃体化脓引起的发烧、甚至是肺炎、脑炎等常见症引起的发烧,苦于古代没有抗生素,最后死亡率也是相当高,起码达到了40%。 如果你运气不好,是什么恶性肿瘤、类风湿性关节炎、系统性红斑狼疮引起的高烧,那获恭喜你,哪怕钟南山院士转世,也没啥特别好办法了。 所以说在古代,不要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碰到发烧,照样只能自求多福。 想想如今大周的官家元景帝,他原本也有三个儿子,但三个孩子全部都因为不明原因引起的高烧不退最后就薨了。 导致官家连一个儿子都没有,不得不在宗室里面找了几个男孩当养子。 可你养子再亲,能有儿子亲?据说,官家就因此整天闷闷不乐,甚至都有点社交恐惧症了,一看就是典型的“抑郁症”患者。 “安宫牛黄丸”就是这个大周治疗发烧最灵验的药物,甚至是做为贡品,特供皇家使用的。 这也是“景室堂”百年来长久不衰,陈家历代都有人当上太医,在民间和皇家那边声名鹊起的重要根本所在。 “安宫牛黄丸”如此重要,这个配方自然是绝密中的绝密,别说外人,就算陈家子弟,非嫡系不可接触,非家主或家主候选人,同样不能接触。 第75章 陈不二去卖假药 陈不二平时不关心“景室堂”内的事情,说白了,他真有点看不懂这个时代的医术和药品。 但矮子里面挑将军,至少“安宫牛黄丸”已经是这个世界已知最好的药物了,闻名全天下,所以陈不二还是想要弄一些去卖钱。 陈不惧一看小弟一脸懵懂的样子,赶紧解释道: “安宫牛黄丸需要的药材都特别名贵,而且好几种药材都是外番进来的,我们大周已经难觅踪影了,所有药材全部都是重重落锁,我们都看不到的。 而且制作安宫牛黄丸,平时都是父亲一个人负责,从选药材,配药方,制作药丸,全部都是父亲一个人在三清阁里制作完成,就连陈离陈二先生都不能接触。”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老是觉得父亲神神秘秘,神经兮兮的。” 陈不二这才想起来,隔一段时间,陈锦柏都会将自己关在“三清阁”里,外面有不少小厮守着,绝对不允许一个人靠近三清阁一步。 而且这个三清阁建造得非常奇特,整个阁楼没有一扇窗户,里外两个门,门关紧了,想偷看都没地方。 而且这个门还是两重,不在一条中轴线上,门缝里也瞧不见。 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别说药方了,就算是材料也找不到呀。 而且根据陈不惧的透露,所有“安宫牛黄丸”成药全部都锁在三清阁里面,平常人是接触不到的。外人就算想偷,那也偷不着。 这个咋办? 陈不二有点犯愁了。 旁边药柜上,突然就听到一个小厮在叫唤:“养胃丸十粒, 客官您拿好, 慢走了您呐。” 陈不二一听, 眼睛顿时一亮。 “对呀,没有祖传的安宫牛黄丸,那自己可以假冒一个呀, 反正鬼市里黑不溜秋的,谁也瞧不仔细。就算瞧仔细了, 这种名贵的药丸子, 普通人谁见过?” 一想到这个, 陈不二就来劲了。 既然大家都没见过,那他随便搓几个药丸子, 然后在药丸子里面添加一粒对乙酰氨基酚片退烧药就行了嘛,反正都是退烧药。 如果想效果更好点,再在里面添加一粒头孢。 在古代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 一粒头孢跟一枚原子弹差不多, 那效果还不是杠杠的? 恐怕“对乙酰氨基酚片+头孢胶囊”模式, 疗效要远远好于正宗的“安宫牛黄丸”, 这样算来,他也不算是骗人呀, 反而是在帮助别人。 陈不惧看着弟弟发呆的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愁的, 以为这陈老七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 刚要关心他一下,就听到陈不二又神秘兮兮地凑过头来。 “三哥, 安宫牛黄丸方子我不要了,那啥, 那种养胃丸的方子你知不知道?会不会制作?” “嗨,养胃丸这谁不会呀, 这可是基本方子,不就是炙黄芪、白芍、甘草、陈皮、香附、乌梅、山药这些成份嘛,家里估计也就你不知道了。哎,老七你干嘛?” 陈不惧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不二一把背推着死命往医馆后面的制药作坊跑去。 这年头没有医药公司,医馆的用药几乎都是自制的,景室堂也有自己的制药作坊,那些“成药”都在这里制作完成,再上柜销售。 “三哥,我的亲三哥,今儿个你可得帮帮我,要求不高,你就帮我制作一些养胃丸子就行,我只要半成品,剩下的我自己搞定。” “啊,老七你胃不舒服吗?没必要自己制作呀,柜台上成药有得是,你别推呀,这么急干嘛?” 大约一个时辰后,陈不惧就将“胃药丸”的半成品制作出来了,这是一个长条形,跟橡皮泥似的。 “老七,给,你只要把扯出一些,然后用手搓圆了就行。” 说完陈不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大夏天的, 又没空调又没电扇,人在作坊里,还要用火炉制药,简直就能热死个人。 陈不二看到这位三哥真的全心全意在帮他, 心中也挺感动的, 直接扔了一锭银子过去。 “三哥,给,接着。” 陈不惧一把接住,掌心里多了一锭差不多五两的银子,眼神诧异。 “老七,你,你这钱哪来的?拿回去拿回去,三哥怎么会要你的银子?” 陈不二拿着胃药丸半成品一边跑,一边回头喊着:“这是我这个亲叔叔送给小侄子买糖吃的,三哥你可不能贪没啊。” 陈不惧已经有小孩了,因为不是嫡孙,所以在家族里并不是很受重视,不过陈不二却特别喜欢。 陈不惧手里拿着银子,心中感到暖暖的,他倒不是看重这银子,而是看重陈不二的兄弟情。 像其他家族里面,嫡子看庶子,那就跟看下人没啥区别,平时都是爱搭不理的,更别提什么兄弟情份了。 但在陈不二这里,无论嫡庶他都是一样叫哥,绝没有区别对待。甚至,他对三房的嫡子陈不惧的态度还要更差一点。 所以兄弟当中,除了老四外,其他几个兄长都挺喜欢他的。呃,还有一个老二天生冷淡,对谁都一样。 陈不二回到自己的“天上人间”小院后,关上门,就跟胖子瘦子一起,开始制造这个时代的“假冒伪劣药品”了。 制作也很简单,将对乙酰氨基酚药片磨碎成药粉,再拿一颗头孢胶囊的药粉倒出来,包到养胃丸里面再差圆了,跟做汤圆的程序是一模一样的。 安宫牛黄丸拿不到,但包装盒陈不二偷回来不少,一个纸盒子时面装一粒,除非是陈锦柏本人,或者老顾客才看得出,外人绝对想不到这是假药。 更何况不要忘了,陈不二可是真宗的景室堂嫡系子孙,在外人看来,他拿出来的药物怎会有假? 正宗的“安宫牛黄丸”,景室堂是卖十两一粒,有些二道贩子卖到大周各地,价格超过十五两,二十两都有可能。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陈不二拿到鬼市去,五两一粒,便宜起码一半,他就不信销不出去。 至于成本,养胃丸一粒不过几文钱,里面的西药都是空间医院免费来的,他这就典型的是一本万利啊。 所有准备工作做完,天已经快暗了…… 第76章 三尸庙夜间鬼市 汴梁晚上最热闹的地方,龙津桥夜市绝对可以排得上号。 这里到处都是摆小摊的,吃的、喝的、玩的、穿的,应有尽有,有条件的就点上蜡烛,没条件的弄个火把子,再加上附近酒楼瓦子里的灯火辉煌。 整个龙津桥周围的街道上,就跟天空的银河一样,到处都是亮光,非常繁华。 可就是这么繁华的地方,离着龙津桥大约两个街坊,却有一处奇怪的地方,那就是“三尸庙”。 也不知道这庙门是谁取的,反正这地儿在汴梁人看来就特别邪门,后来一场大火将寺庙烧了个干干净净,庙里的和尚都跑了,也无人重建。 传说这里经常闹鬼,也有说有僵尸的,反正连狗路过都不敢叫唤,汴梁人宁可绕路,也绝不往三尸庙这边路过。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座荒庙, 也不知道谁先找着了这么个“风水宝地”,就在这里开辟了一个“鬼市”,每天子时一过,鬼市开业,寅时一过,鬼市关门。 而且鬼市有个规矩,一个摊位只能点一颗小蜡烛,所以讨价还价都是两人拉手完成,不得喧哗,买定离手,错对不究。 陈不二、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四人,就在龙津桥吃了夜宵,找了个角落换了身黑衣裳,然后鬼鬼祟祟出现在了三尸庙门口。 幸亏这是晚上, 这要是白天, 这四人的打扮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就看他们学着江湖客一样, 穿着一身夜行服,头上包着黑头巾,鼻子上还包了一根小布条。 要为问啥不是蒙着一块黑布?别问, 问了就是太闷,透不过气来, 所以只用一条小黑布条遮住了嘴巴, 非常滑稽。 当然陈不二的准备更充分一点, 他背着他那只形影不离的大皮包,看着眼前这个破庙门, 有点不确定地问朱力臣: “朱哥儿,这就是鬼市?我咋看不到一个人影?” 朱力臣看着他们三人,鄙视地说道:“瞧瞧你们这打扮, 知道的这是来交易的, 不知道的以为你们是去枪金银铺的呢, 要不要这样啊?” 杜宗哲已经紧张得要死, 他胆子最小,这大半夜的也没个灯光, 开始疑神疑鬼了: “朱哥,朱哥你可扶着点我,这地方听说很邪门, 咱们不要真遇鬼了。” 潘明光一听,赶紧掏出了一把符箓和糯米: “不怕, 瞧见没,兄弟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这些还不够,我身后还有一把桃木剑, 什么孤魂野鬼,通通拿下。” 朱力臣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拜托,咱们这是去交易,可不是去捉鬼,捉鬼那五岳观的事情好不好!对了,要交易的药品你们带了吗?” 陈不二点点头:“我带了咱家的安宫牛黄丸。” 潘明光一听就比了个大拇指:“妹夫厉害,你家的命根子都能偷出来,我这有我家的六神丸。” 杜宗哲拍了拍自己带的竹篮:“我也偷了咱家的保心丸。” “那行,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就进庙,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声喧哗,更不要大惊小怪,给银子的时候都点清楚真假,交子银票一律不收,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走吧……” 大家齐齐点头,刚要迈腿,就看到陈不二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奇怪的物件带在了头上,前端覆盖眼睛,然后又拿出两样奇怪的暗器,别在了腰间。 别人或许会奇怪,但这四人从小玩在一块儿,对于陈不二这奇奇怪怪的各种物件早就习以为常了。 反正大家都知道,他以前拜了一个云游的西洋道士为师,那师父给了这个徒弟许许多多奇怪物件,据说整个大周,就陈不二才有。 但据陈不二所说, 虽然大周没有, 但大周以外的漂亮国、霓虹国、英吉利、法兰西很多,别问这些国家他怎么知道的,问了又是云游道士师父说的。 其实问了,陈不二也不会告诉他们,戴在头上的是军用红外线夜视仪,能让他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看得如同白天一模一样。 而那两样奇怪的暗器,一件是强光手电,一件是消声手枪。 陈不二怕死,自己小命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真要遇鬼了他也没办法,但要遇到了“扮鬼”的,陈不二有信心送他真的去当鬼。 别人没看到的地方是,陈不二身上还穿着一件防弹衣,虽然穿了挺热,但安全呀,万一人家一刀砍下来,好歹也挡得住不是。 胆小,呸,是谨慎到了极点。 三个人就这样跟着朱力臣往“三尸庙”里面走去,其他三人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毕竟这里是废墟,到处都是坑坑挖挖的。 只有陈不二如履平地,好像事先能看到前路有什么石块、泥坑似的。 拐了几个弯,大家这才看到,以三尸庙原来大殿为核心,早已经围了一圈小摊贩,另外还能看到不少人在滩位前闲逛,不用说,一定是顾客了。 在昏暗的灯光下,大家谁都不说话,这现场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吓得杜宗哲死死拉住了陈不二的手不撒开。 朱力臣熟门熟路,来到了一处空地上,开给一张油布,上面就写了两个定:“卖药”,然后站在那儿,等着顾客上门。 看来他也没吹牛,或许是偷家里的药来这卖的次数多了,马上就有几个老顾客围了过来,轻声询问今天带来了什么药? 陈不二用红外线眼镜看了一下,都是一些普通人模样,也就放下了心来。 朱力臣则在低声介绍: “今天你们可是来对了,瞧见没,咱们哥四个带来了不少好药,有六神丸、保心丸、安宫牛黄丸,还有我带来的通窍丸。” 几个顾客都是一愣:“这么多啊?保不保真?” “听说安宫牛黄丸可是景室堂的秘药,还是贡品,平时很少有拿出来卖,这也能搞到?” 朱力臣指了指穿着一身黑衣的陈不二说道:“陈家七少爷,知道不?” 其实一个顾客惊吧道:“就那个五丈河边轻薄女尸的那位景室堂七少爷?” 陈不二在旁边听到,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第77章 生意兴隆被人盯 陈不二脸一红,气得骂了一句:“放屁,我那是救人,谁跟你说在轻薄女尸?滚滚滚,有药也不卖给你。” 要不是不能喧哗,潘明光他们三个损友,估计早就笑得满地打滚了。 这传言啊,往往就是这样,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了。 陈不二在五丈河边救人,还有第二天因为“父女堵门事件”被抽了鞭子,这事在汴梁城中早就传开了。 可是普通汴梁人嘛,就喜欢听八卦新闻,传着传着,陈不二救人的部分就被大家自动忽略了。 无论是有心也好,故意也罢,慢慢传言就变了味,就传成了陈不二当着众人的面,对着一具女尸是又亲又摸,玩得不亦乐呼。 还有人信誓旦旦说亲眼看到陈不二当场就想脱裤子,要不是被人拦着,他都准备直接女干污女尸了。 再加上他们“医行四公子”平时的名声就不怎么样,于是大家宁可相信谣言,对于那些辟谣的话反而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正人君子陈不二”的名声, 就在汴梁城上上下下传了个稀巴烂,要不是潘家已经知道了事情真像, 恐怕又要哭着喊着闹退婚了。 那人一瞧陈七少爷发火了, 也连连求饶:“这都是小的胡说, 七少爷别生气。” 陈不二这么一生气,这让围观的顾客都相信了他的身份, 纷纷准备趁这个好机会买一些安宫牛黄丸回去。 只要是汴梁人都知道,这药哪怕是景室堂也是不多,大部分都是直供大内和权贵家中, 再说了,普通老百姓他也买不起呀。 十两银子一粒,这吃的不是药,是命, 是钱。 其中有一个人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陈不二,把陈不二都吓了一跳。 “哎哎,我说, 咱们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动脚,小爷我可不好这口。” 伸手那人一愣, 嘴里嘟囔了一句:“这位七少爷是个棒槌吧?” 朱力臣手摸头额头, 非常无语地解释道:“七哥儿, 这不是要拉你的手,这是讲价, 我刚刚讲的鬼市规矩你都听到了没?” “噢噢, 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啊。” 陈不二冲着那位顾客笑了笑, 不过他戴着红外线眼镜,谁也看不出他到底笑了没。 “那啥,咱们也不拉手了, 这手上细菌多, 容易传染新冠,那啥, 我这安宫牛黄丸一粒五两银子, 不收铜钱也不收交子。” 直接说价虽然有些坏了规矩, 但买卖双方都没意见, 谁也管不着,而且随着陈不二说出五两一颗药丸的时候,围观的人都是眼前一亮。 “七少爷,你可不是拿我们开玩笑吧?五两一粒?” “废话,我至于大半夜不睡觉,跑这个鬼地方来跟你们开玩笑吗?” 陈不二的语气却是不善,大伙儿反而越是相信他,毕竟纨绔子弟嘛,当然就得是这个样子,客客气气,唯唯诺诺,反而就大有问题了。 “好,七少爷是个爽快人,这样,我来十粒。” 第一个幸运顾客产生了,一口气就要十粒,陈不二也马上堆上了笑脸: “成,十粒是吧,五十两银子,给,这是药丸,你清单一下。” 那人接过十个小盒子,当着大伙的面打开来一瞧,又闻了闻,围观的人都纷纷伸长了脖子,都想瞧仔细了这传说中的退烧神药长什么样。 买药的人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番,笑着拱拱手:“那七少爷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就挤出了人群,消失在茫茫人海……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第二个人也站了出来, 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时间整个鬼市的人都知道, 今儿这汴梁城中的四大败家子全都来了, 而且还将家中的秘药都偷了出来卖, 价格只有原价的一半。 别说那些顾客了, 连不少小摊贩也忍不住好奇, 挤过来瞧热闹。 并且谁也没有怀疑这些药会不会是假的,毕竟朱力臣在鬼市里偷卖家里的秘药多年,可从来没听说有卖假药的时候。 不得不说,哪怕在鬼市,信用也是第一位的,做生意就要以诚信为本。 尽管某人其实的确卖的是假药,但这假药的疗效要远远胜于“原版”。 这,也不算是骗钱吧? 鬼市这里什么都有,卖药的就只有陈不二他们一家,而且卖的还是祖传的秘药神药,这一下子就生意兴隆,人头攒动。 陈不二和几个死党这是数钱数得手抽劲。 朱力臣、杜宗哲、潘明光带来的秘药马上就卖光了,这三个人数着口袋里那一只只银元宝,全部都笑得合不拢嘴。 只有陈不二还在忙着卖药收钱,忙得不亦乐呼。 顾客的流动性很大,反正拿到药就走,谁也不曾注意到。 但这三位损友就奇怪了,看着陈不二那只大背包有些发愣,这“无敌乾坤袋”可真是够装的。 今晚这四个人,就数陈不二的“安宫牛黄丸”生意最好,来买的人都是你十粒,我五粒这样买。 这样的出货量,按理说应该早就卖空了,但陈不二伸手到大背包里,拿出来的手上,必定有几个小盒子,一点没有卖断货的感觉。 但还是那句话,陈不二的神秘之处太多了,他们虽然心里有点嘀咕,但都不会多问一句,反而主动帮陈不二卖起药来。 递药的递药,收银子的收银子,那些顾客也自动排成一排,一个个来。 陈不二的安宫牛黄丸卖得完才怪呢,他这一下午带着胖子瘦子还有王良儿,四个人一共搓了一千粒假冒安宫牛黄丸。 这个产量,比景室堂正宗的安宫牛黄丸还要多。 陈不二卖得不亦乐乎,收钱收到手抽筋,但他们却不知道,不远处斧头帮的人早就盯上了他们。 有人会说,斧头帮不就是维护秩序,保护买卖双方的中人嘛? 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你小本买卖,斧头帮就是中人,保证你的交易再抽点头。 一旦鬼市里出现成交额超过千两的大肥羊时,他们也不介意化身为“强盗”,来个杀人越货,监守自盗。 第78章 被人堵在死胡同 城中鼓楼上的钟声敲响了五声,代表这寅时已经过,鬼市的收摊时间到了。 陈不二这一千粒药丸子还没有卖完呢,但大家都要撤了,他也只好依依不舍的背起自己的那只大背包准备走人了。 这一夜下来,也不知道他卖了多少药,收了多少银子。 只要有心人稍微一估计,这恐怕上千两银子都是有的,一千多两啊,在鬼市交易里绝对是超级大户了。 就是奇怪这么重的银两,陈不二背在身上,感觉不出有什么重量一样。 废话,这些银两早就被他放到空间医院里去了,傻子才背在身上,几百斤的玩意儿谁背得动呀。 潘明光他们今天晚的收获也不错,都分别卖了一、二百两银子,这些钱足够他们挥霍一段时间了。 所以四人一个个都心情不错,揪肩搭背,准备找个早市去吃顿好的,然后各自回家补觉。 就连胆子最小的杜宗哲口袋里有了银子,这腰杆子也挺起来了,走路都是虎虎生风。 潘明光的老娘说得没错:钱是男人胆。 这时候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时间,汴梁城的大街小巷还是一片漆黑。 几个人哼着小曲,从三尸庙出来的时候,别人或许没发现, 但陈不二可是戴着红外线夜视仪的,早就看到了后面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在月光下, 那手中斧头还能闪过一丝亮光。 陈不二知道, 这是真的碰到“鬼”了, 估计是刚刚卖药卖得太起劲,露富了。 汴梁里的治安一直是个大问题, 地下世界非常庞大。 这个地下世界你可以理解为是黑帮,也可以理解为是“地下管道”。 这些地下管道,都是雨水管, 污水管之类的,密密码码分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面是又臭又脏,又黑又乱。 普通人进了这些地下管道很容易迷路, 就算是官府也不清楚里面的具体情况,所以这些“地下世界”就成了黑帮和匪徒们的天然乐园。 在市面上一犯罪,只要找到一个污水口,往里面一躲, 谁也找不到。 谁家小娘子在街上走, 如果被歹人瞧见来个绑架,往地下污水管道里这么一送, 从此生不见人, 死不见尸。 官府也经常围剿, 可是你堵住了这头,人家就往另一头逃了, 永远都堵不住。 久而久之, 汴梁城其实就分为了两个世界,一个是“地上的”繁华盛世, 一个是“地下的”黑暗势力。 此时陈不二相信,他们四人是被地下势力给盯上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因为他这次出来没有带胖子瘦子, 也不是没带, 而是他们在龙津桥等着接应他。 如果双方打起来,凭着他的手枪, 他有自信自保绝对不成问题, 可他这三个死党就会有危险了, 一人难敌众手呀。 陈不二瞧了瞧后面跟着的人, 低声提醒道: “我们后面有歹人跟着,看样子是要来抢银子的,不要慌,也不要回头,回头你们也瞧不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往前走。” 杜宗哲一听,腿都软了,就连朱力臣和潘明光都是一脸惊恐。 “七哥儿,你,你不会是看错了吧?这黑灯瞎火的,再说这里可是有斧头帮罩着的。” 陈不二点了点自己头上戴着的奇怪玩意儿:“瞧见没,戴上这个红外线夜视镜,这黑夜就看白天一样,什么都看得清。” 四个人一边往前走,一边紧张地商量道:“七哥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是分头跑还是跟他们拼了?” 大家都知道陈老七平时鬼主意最多,一遇到事情都是拿他当主心骨。 “不能分散了跑,他们人多,分散跑就会被他们各个击破,朱哥儿,这附近有没有一些死胡同?” “死胡同?” 三人连连惊呼:“七哥儿,找死胡同干嘛?这被他们堵在死胡同里面,咱们跑都没地方跑。” “笨蛋,你们以为他们只是尾随啊?不出意外,前面肯定还有同伙等着咱们,到时两头一堵,咱们两头都会顾之不及,更危险。瞧见没?我可是带了武器的,别怕。” 陈不二这么一解释, 大家一想也是。 这种小巷子里,被歹人两头一堵,拿着斧头冲过来, 那真的是顾头不顾屁股了。 朱力臣仔细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指着前面一个巷子口:“这里面, 往东就是个死胡同。” 陈不二点点头, 带着三个人直接钻进了进去。 后面跟着的斧头帮远远瞧见这四只肥羊慌不择路,居然跑进了死胡同,顿时都纷纷冷笑起来。 有个刀疤脸挥了挥手: “快,跟上,堵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这几个人今晚赚的银子可是超过千两了,咱们这个月想吃香的喝辣的,可就全靠他们了。” “是,堂主!” 一行人也加快了脚步,围在了胡同口,跟对面的同伙会合后,这时候已经有十七、八个人了,然后一起也钻进了这个死胡同。 陈不二他们进了胡同后,发现这是一个“背靠背胡同”,意思就是几户大户人家房子背靠背留出来的一条通道。 这样的胡同住的人家不多,后门也不多,想求救都没机会。 随着四人越走越深,其他三人也越来越紧张,杜宗哲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七,七哥儿,行,行不行啊?这地方围墙那,那么高,爬也爬不上去,我们死定啦。” “死杜,别吵,听我妹夫的肯定没错。” 潘明光还是一如即往力挺陈不二。 陈不二通过红外线夜视镜,早就看到了前面已经到底了,估计了一下,这胡同不是很宽,只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宽度。 这样潘明光他们三人可以躲在他身后,不怕被人包围了,因为歹人们也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进攻。 陈不二将腰间的消声手枪换了,伯莱塔92手枪只有15发子弹,真的打起来根本就不够用的,万一被歹人近身,那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他快速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一把AK-12突击步枪,一个弹匣有50发子弹,应该够消灭对方一伙人了。 另外陈不二还拿出了几颗手雷,这要是子弹打完了还不能消灭对方,他就准备给他们吃几个“雷劫”了。 但这样做对他们自己也有危险,毕竟胡同太过狭窄,到时弹片往两边飞,陈不二几人也容易被波及。 反正也只能拼了。 第79章 想劫财却被反杀 天才本站地址: 就在陈不二做好准备的时候,胡同里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陈不二轻声说了一句:“你个三个都躲到我身后,如果我让你们扒下,你们千万不要犹豫,马上扒地上,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 “妹夫你自己小心。” “七哥儿,我们,我们会不会死?” 陈不二轻笑了一声:“我们会不会死不知道,但对面那几个人是死定了。” “哦,我们死定了?这是谁家的少爷,口气这么狂?” 胡同太窄小了,说话的声音马上就传到了对方歹人那儿,刚巧被他们听到,于是引得这群歹人哈哈大笑,纷纷嘲讽起来。 潘明光躲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银子留下,你们,你们真的能放过我们?” 刀疤脸嘴角的冷笑更深了: “那是当然,我们只求财,不要命,当然听说人们公子哥的屁股很嫩,我们这里十八个兄弟都想尝尝,你们几位不介意吗?” 记住网址.26ksw. 刀疤脸看到被堵在死胡同里的四人,轻蔑地说道: “没说本大爷不给你们机会,乖乖把银子都交出来,本大爷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们,否则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你们死了,家人都找不到你们尸体。” 杜宗哲已经吓得要哭了。 陈不二听了就不耐烦了:“喂,你们在拍电视剧吗?这是强行给自己加台词吗?那个谁,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坏人死于话多?” 刀疤脸一听就愣了一下:“啥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陈不二轻笑一下:“那我说一个你听得懂的,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声音,当当当~~~~” 潘明光一听就火了:“我呸,你才兔儿爷,你们全家都是兔儿爷。” 杜宗哲这时候已经哭出来了:“我不要做兔儿爷,救命啊~~~~” 刀疤脸和十多个手下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要么留下屁股,要么留下命,你们自己选吧。” 刀疤脸和十多个手下脑子里还在想什么叫当当当,然后突然对面出现了阵亮光,这让他们的眼睛被刺激了一下,什么也看不到了。 然后就听到一阵嗒嗒嗒的声音,随后身上一阵剧痛,连惊恐的呼喊声还来不及发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包括那个为首的刀疤男,更是被一枪爆头,非常干脆。 “什么当当当?” “当当当就是……我操你奶奶!!!” 说完,陈不二也不废话,一下子打开强光手电,让潘明光拿着,然后他一下子扣动了扳机,枪口就闪现一阵火光,嗒嗒嗒的声音响起。 但潘明光也是硬气,知道妹夫这是在拿暗器跟对方歹人拼命,他怎么也不能拖后腿,于是咬牙重新捡起了手电,照着对面的胡同。 结果这一照,他就惊讶地发现,一会儿功夫,对面一个站着的人都没有了。 手电的照射之下,可以看到地上已经出现了一滩血水,正在缓缓往四周流动,血水中间,一个个歹徒都倒在地上,还有不少人在呻吟。 胡同狭小,逃都没地方逃,枪声在死胡同里面被无限放大,而子弹则在无情地收割着人命。 杜宗哲和朱力臣捂着耳内,吓得一直蹲在地上发抖。 潘明光看到对面的人被爆头,也吓得手一抖,手电掉地上灭了,胡同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你们都不要抬头看,闭上眼睛。” 话音未落,就听到右边的围墙内有人在骂娘了:“你们是不是有病?三更半夜的放什么鞭炮?” 陈不二赶紧回道:“对不住对不住,这就不放了。”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 潘明光忽然就是一阵翻江倒海,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陈不二头也不回,换了一个弹匣,再接过潘明光的手电,对着身后几个死党说道: 赚点银子,怎么这么麻烦呢? 这时候胡同口又响起了两人的脚步声,就听到胖子瘦子在焦急喊:“少爷?少爷?” “我在里面,人没事。” 围墙里的人骂骂咧咧的远去了。 陈不二看到眼前这个样子就有点头痛了,一口气灭了十多个歹人,爽是爽了,这要是被人报官,到时他无论如何都说不灵清的。 而且要是被陈锦柏知道他一口气杀了十八人,不知道还会怎么样狠狠抽他鞭子,非把他这个杀人狂魔儿子打个半死不可。 陈不二又从空间医院里拿出几只塑料袋,对身后的三个死党说道: “赶紧的,将这袋子套在脚上,绑紧了,然后闭上眼睛跟我走,无论踩到什么都不要睁眼,听到了没有?” 杜宗哲和朱力臣这时候连连点头,陈不二关了手电,跟着他们一起套起了塑料袋,然后四人排成一排,手搭在前面一个的肩上,一起朝胡同口走去。 胖子和瘦子一直等在龙津桥旁边,当他们听到黑夜里那嗒嗒嗒的声音,一下子就知道这是枪支特有的响声,于是马上闻着声音飞奔而来。 “胖子,瘦子,你们马上在胡同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少爷。” 等四人经过这片地狱,来到胡同口的时候,胖子跟瘦子连忙跑了过来。 陈不二扔了两把消声手枪给他们:“里面还有人没死,你们去补一枪,顺便将所有伤口都用刀戳几下。” “是,少爷。” 这四人都是医学世家出来,对人血的腥味并不陌生,再加上现场时不时能踩到一个人的脚呀,手呀的,甚至还有几人在发出呻吟。 他们就知道,地上滑腻腻的肯定是人血,踩着软软的都是人体。 但他们也不敢睁眼,闭着眼睛都能想像得到,现场是个怎么样的惨状,陈不二让他们闭眼,不就是替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考虑嘛。 陈不二又看着身后三个死党说道:“来来来,都过去了,把你们脚上的塑料袋都拿下来,扔在旁边,身上不要沾上血迹。” 几人补枪的补枪,清理的清理,在天亮之前,迅速消失在了黑夜里。 第二天上午,开封府的衙役们,连同刑部的六扇门的仵作们,看着眼前的凶杀现场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猜不出这些死者到底是被什么武器所杀? 尸体就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伤口就像被炸开了一样。 不过衙役们早就认出,这是活动在城南的一些黑帮分子,也就没了破案的动力,简单在案宗上写了,死于帮派互殴,就早早结了案。 第80章 太子是国本之争 天才本站地址: 潘明光是一路连滚带跑,像见鬼似的一阵风跑进了家里,躲在房中不出去了。 潘文龙和俞秀凤还有点奇怪,今天这儿子怎么突然转性了?往常这个时候连绑都绑不住他。 “明月,你快去看看你哥这是咋了?外面让狗给撵了?” 潘明月这时候刚在吃早餐,一听就放下了筷子,来到了这位亲大哥的房里。 “哥,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潘明光头躲在被子里,整个人都有点瑟瑟发抖,闷着头说道:“我没事,我没事,别理我。” 潘明月一听,冲被窝里的自家大哥做了个鬼脸。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说完又躲到了被子里面,让潘明月满脑子都是问题。 “哼,我为啥要听他的话?谁比谁厉害?哼哼。” 突然潘明光掀开被子,直挺挺坐了起来,看着妹子说道: “明月,我跟你说,你以后都不能小瞧了陈不二,他远比你想像得厉害多了。另外等你嫁给了他,可一定要听他的话,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啊,一定要记住啊!” .26ksw. 这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呢?本来好好的一条发财好法子,这下又没了,这三尸庙鬼市是不能再去了。 可是这一晚上下来,哪怕生意再好,他也只是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潘明月挥了挥拳头,一脸我不服的表情。 此时陈不二坐在一个早餐店里,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在长吁短叹。 别的重生者,动不动赚钱都是几百万两,挥挥手就是一个什么公爵侯爵的,咋轮到他,想弄个一万两银子都这么困难呢? 看到少爷一直在垂头丧气,胖子和瘦子也发愁呀。 这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乐疯的,一千多两银子啊,可以买个普通小民居了。 可别忘了,陈不二现在有二十多个手下要安置,而且还想再弄个商铺,这样前店后宅的大房子,你少于一两万银子,想也不要想。 胖子突然说道:“少爷,实在不行,咱们就先租个房子吧。” 陈不二有气无力地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你们两个白天去牙行找找看,本少爷要回去睡觉了。” 他们是知道的,自家少爷是在为钱发愁,好不容易劫了笔银子,却又去冒充了一回“老祖宗”。 主仆三人一边没滋没味地吃着东西,一边都在思考赚钱的法子。 青楼是他的基本盘了,别人不信他的医术,但青楼的姑娘们可个个都是他的粉丝,将他奉为神明。 陈不二也没有歧视她们,看她们都是苦命人,所以每诊疗一人,连看病带送药,往往收费也在一两或二两银子。 瘦子出了个主意:“少爷,要不咱们还是打打青楼的主意?你辛苦点,咱们你以前那样多跑几家青楼,然后这个收费再高一点。” 陈不二还是兴致不高:“到时再说吧。” 陈不二做为一名合格的“汴梁人”,对八卦新闻有天然的敏感: “小二,这是咋了?怎么街上如此热闹?谁家大上午的娶媳妇?” 每一个青楼瞧半天病,也就赚个几十两银子,多了也就一百多两,绝对是良心价了。 这时候街上突然有一阵音乐声传来,时不时还夹杂着锣鼓声,路上的行人纷纷都跑去瞧热闹了。 万寿节,其实就是当今在位皇帝的生辰, 每年这个时候,全国都会大搞庆祝活动,京官们都要赶到宫里去祝寿,外地的官员们都会想着法子进贡一些奇珍异宝讨好皇帝老儿。 店里正在擦桌子的小二连连点头哈腰过来回话:“回公子,这不是谁家娶媳妇,今天是官家的万寿节,这不是汴梁城中各个商行都在自发庆祝嘛。” “万寿节啊,怪不得到底张灯结彩。” 大周朝五品以上官员,全部都穿着平时最隆重的朝服,头戴进贤冠,外系罗料大带,并有绯色罗料蔽膝,身挂锦绶、玉钏,下着白绫袜黑皮履。 全部都一动不动,一声不响,身子微微前倾,显得很谦卑的样子站着。 做为穿越者,陈不二对于皇权并没有什么畏惧之心,而且也一直认为皇帝离他很远,反正大家这辈子都碰不到,何必去上赶着拍马屁呢? 陈不二不想拍马屁,可是整个汴梁城中,拍马屁的人早就排好队,站在大内紫宸殿里恭迎圣驾了。 至于下级官员,一般都是穿绿色或者青色,普通老百姓就喜欢叫他们“绿蚂蚱”。 “万寿节”是古代最隆重的节日,皇帝就是大老板,还有什么比拍大老板马屁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在这种场合,“绿蚂蚱”们是没有机会参与上朝的。 大周官服,跟历史上的宋朝是一模一样的,噢不,应该是宋朝照抄了“柴周”的官服。 三品以上穿紫色,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穿红色,佩银鱼袋; 这位年轻的官员不像别人那样谨小慎微,反而是腰板挺得笔直,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官员,显得比较放松。 崔弥远微微咪起了他的三角眼,瞥了一眼身前的这位年轻官员,随后又低下了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紫宸殿里,入眼所见不是紫色就是红色,全都是帝国的核心官员。 此时百官之首的崔弥远崔丞相却是站在第二个顺位,第一顺位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官员,身穿象牙白官袍,这可是皇家御用的颜色。 官家可能还想再挣扎一下,努力在宫内造小人。 可惜十多年过去了,皇宫里再无喜讯传出,这让各级官员都焦虑万分。 这大周朝能站在崔丞相之前的,也只有当今官家的养子,成国公柴子昀了。 当今官家曾经有过三个儿子,却一个个在年幼的时候夭折,这事对官家的打击那是相当地大。 做为皇帝,立嗣立储这种大事,也不是以他个人意志就能随意改变的,这关系到一个皇朝的传承。 继承人没有选好,或者皇帝生前没有指定好继承人,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完全可能拖垮一个国家一个朝代。 宫里面的一本本史书上,可是记载了一桩桩皇家继承人引发的血案,那可都是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人命写成的。 所以太子之争,往往也称之为“国本之争”。 第81章 元景帝的万寿节 天才本站地址: 后来官家在大臣的压力之下,不得已经从宗室中选了一个孩子入宫。 这就是元景帝和杨皇后的第一个养子,柴子严。 柴子严从小就聪明,诗词文章,教过一遍就不会忘记,所以很讨官家和皇后的欢心,一度也让官家已经死寂的内心重新又唤醒过来。 于是柴子严在十三岁时被立为皇子,封为荣王,次年直接被立为皇太子,可见官家对他的重视和喜爱。 但柴子严没有当皇帝的命,于元景十四年八月病死,时年二十二岁。 这对元景帝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从此这位官家就很少在众人面前露出过笑脸,甚至患上了“社交恐惧症”,一般无大事不愿上朝听政。 这次杨皇后学聪明了,不再是只选了一人,而是从众多宗子里面,挑选了两个看起来乖巧的孩子。 为了防止将来他们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干政,杨皇后特意选了两个皇家血缘关系较远,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姐妹的宗子入宫,名义上都是养子。 朝廷之事多听崔弥远安排,宫内之事则是杨皇后在主持,他自己反而成了一尊泥塑菩萨。 可是大周继承人的问题始终是要解决的,于是在杨皇后的亲自主持下,又从宗室里挑选孩子入宫。 并且杨皇后对这两个“养子”一开始就没有册封过重,只是各自封了一个承奉郎、承务郎这样低级“文散官”。 记住网址.26ksw. 目的还是要听其言,观其行,再从中选出一个合适的皇子来,另一个人只是做为备胎。 杨皇后有私心,这样的孩子没有宫外的奥援,将来也方便自己控制。 自从这两个孩子入宫后,就开始了各路大儒名师的严格学习和教导,以及正统的皇家教育。 而另一位养子柴子晋为人忠厚老实,不争不抢,但正因为如此,就显得比较木讷迂腐,不懂变通。 做为一个皇帝如果太老实,君权很容易被架空。 经过多年的“选拔”,杨皇后观察发现两个“养子”性格大为不同。 柴子昀性格外露,为人缺少大气,小聪明太多,还比较自负。 可惜并未明确为“皇太子”。 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官家和杨皇后这就是将柴子昀当“皇太子”在培养了,不出意外,将来必定会继承大统,于是身边很快就形成了一批“太子党”。 就像当今官家柴弘化,啥事都不管,凡事都听别人的。要不是她杨皇后手段了得,牢牢抓住皇权和军权不放,否则早被崔弥远架空了。 所以吃够了老实人苦头的杨皇后,就选了“柴子昀”成为皇子,封为“成国公”,开始参与朝中大小政务,并允许他开府建衙,自己招揽幕僚,成立自己的班子。 而另一个养子“柴子晋”此时就不怎么受待见了,他虽然也被封为了“沂县公”,并赐了他一个大宅子,还安排了宫中之人前往服侍。 可是并未允许他参与朝政,只是准备保他一生富贵,日常并不干涉他干什么,权当让他自生自灭了。 聪明人太多,谁都想有从龙之功,被当作皇子的潜邸之臣,将来好飞黄腾达。 跟对老板很重要,一定要提前投资。 只有崔弥远等少部分核心官员才知道,沂县公之所以没有出现在紫宸殿,正是他的那位“好兄长”,成国公柴子昀在从中阻挠。 毕竟是同为官家“养子”,柴子晋总是有一丁点的“威胁”在的。 就像今天万寿节这样重要的庆典,居然没有这位“沂县公”前来祝寿,这让紫宸殿里的诸位大臣,对他更是看轻了三分。 备胎都不如。 太监扯着尖嗓子,大声喊道:“官家驾到,娘娘驾到~~~~” 紫宸殿里的官员们一听,纷纷下跪,“恭祝圣安,恭祝娘娘安。” 柴子昀为了将来自己能顺利登基,现在就要排除一切可能,扫除一切威胁,哪怕只有一丁点可能都不允许发生。 此时,紫宸殿内的金钟被敲响。 相反杨皇后虽然已经五十岁了,但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痕迹,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气质高雅,坐在御座上,眼睛时不时观望着 也难怪,杨皇后本来就是唱小曲出身,文艺工作者,或者干脆说是女明星嘛,肯定是长得漂亮,气质又好,还会打扮的那种。 元景帝柴弘化和皇后杨桂枝,这时候穿着最隆重的朝服,在众多太监的扶持下,缓缓走上了御座。 元景帝非常消瘦,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笑容,要不是穿着这身帝服,高高坐在上头,这要是在街上碰到,就会被人认为只是个普通的小老头。 这两位可是帝国的主人,是掌握了所有人生死大权的皇帝皇后,谁要是不恭敬,御史台的疯狗们就会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下来,全家去菜市口领盒饭。 两人坐在一起,真有一种爸爸带着女儿上朝的感觉,老少配。 不过这种事情大家也只有心里腹诽一下, 接着就开始程序化的一套,先是崔弥远代表百官祝贺词,这都是用官文写成,内容也不外乎各种吹棒奉承,反正一般人也听不懂。 崔丞相的声音在紫宸殿同久久回荡,超过了半个时辰,就在大家都站得腿麻的时候才结束。 元景帝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根本就懒得开口。 旁边的总管太监李湖一看,连忙再次扯着嗓子喊道:“平身~~~~~” 太监们在元景帝面前缓缓打开了这福万寿图,官家只是微微点头,又不说话,搞得跟“闭口禅”一样。 “官家诞辰,此乃大周亿万百姓之福,儿臣特意代百姓献上这福万寿图,上面是有数万大周百姓自发书写而成的一个个福字,恭祝官家万寿无疆,福禄天齐。” 接着才是各位臣子献寿礼的环节,只见柴子昀第一个站了出来,双后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道: 杨皇后看了微笑着点头:“我儿有心了。” 别人看到皇后的嘉奖肯定会笑逐颜开,但柴子昀却只是程序化的退到了一边,连客套的马屁都没拍。 站在他身后的崔弥远眼中的精光再是一闪。 第82章 皇帝发烧伴腹泻 天才本站地址: 面对柴子昀暗暗的无礼,杨皇后心里怎么想的无人能知。 但她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只是眼神在众人中再次扫过,问道: “沂县公在哪?” 柴子昀不得已,再次出列回道:“回娘娘,沂县公身体不适,怕大节之日冲撞了官家,所以在家休养,并未上殿祝寿。” (正在太学里面上课的柴子晋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杨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也罢,病了是该好好休息。” 只是看向柴子昀的眼神中,却分明带着一丝冷意。 这一切,都被崔弥远看在眼里。 晚上,官家在皇宫南大门宣德楼上现身,跟汴梁百姓万民同乐, 哪怕元景帝再不愿意,可今天他就是主角,所以也只能硬撑着走完了一天的流程,这对“社恐”的柴弘化来说,真的没有一点生日的喜悦。 万寿节庆祝还在继续,当天中午,皇家在内大设宴,宴请各位大臣,以及各国的使节。 .26ksw. 由于官家不喜饮酒,又讨厌社交,所以全程委托皇子柴子昀做招待,这也让成国公出尽了风头,也更加坐实了他“准太子”的地位。 李湖那老太监特有的尖嗓门,在福宁殿里突然响起,杨皇后正在卸妆,听到这喊叫声也连忙跑了出来。 “李湖,官家怎么了?” 回到寝宫,柴弘化虚弱地坐床塌上,额头上开始直冒冷汗,然后突然捂着肚子,急着往恭房跑去。 “官家,官家你怎么了?” 杨皇后一听,心里焦急万分,对着旁边的太监喊道:“快,快去请太医,要那陈锦松陈太医快快过来。” 说完,她也不顾恭房里面已经臭气熏天,亲自扶住了柴弘化,“官家,臣妾已经去叫太医了,莫慌,莫急。” 李湖隔着恭房的帘子连忙回道: “娘娘,官家刚刚全身冷汗直冒,坐卧不住,现在腹泻不止,身子,身子烫得很啊。” 杨皇后本名杨桂枝,原来是民间唱小曲的伶人,因为唱得好听,人长得也机灵可爱,所以得到了当时的太皇太后吴氏的喜爱。 于是被召进宫中,时常倍伴在老太太身边,替她解解闷。 李湖看到这对恩爱的天家夫妻,对身边的太监宫女都挥了挥手,让大伙儿齐齐退出恭房,只留他一人在旁边拿着厕纸毛巾和熏香,在旁边伺候。 杨皇后和柴弘化的夫妻感情是真心不错,主要是杨皇后的心中,一直充满着对官家的感激之情。 老太太见孙儿喜欢,也忍痛割爱,将她送于了柴弘化当侍女。 注意,只是侍女。 在古代,伶人的地位能有多高?下九流,那几乎就是社会最底层,跟青楼女子是一个级别的。 当时还是太子的柴弘化有一次来老太太这边请安,偶尔看到了杨桂枝,惊为天人,就这么一见钟情了。 就这样,柴弘化也不顾礼制,也不要什么大局观了,坚持封了杨桂枝为太子侧妃,气得当时的老皇帝肝疼,但就这么个宝贝儿子,拿他也没办法。 等老皇帝驾崩后,任性的柴弘化直接封了杨桂枝当皇后,将当时的太子妃给废了。 柴弘化从小性格就有点内向,是个死心眼儿,他打心眼里喜欢上了杨桂枝,那自然是对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加之杨桂枝这种娱乐圈内的女明星,对于如何服侍男人更是有一套,特别会讨柴弘化这种死宅男的欢心。 这让杨皇后心中对官家充满了感激和深深的爱意。 柴弘化看到杨皇后来了,心里也宽慰了不少,尽管身体还是很不舒服,但刚刚焦虑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虚弱地他将头依靠在她身上。 为这事,御史台的疯狗们跟这位新任官家死磕了好几年,最终木己成舟,也只能妥协。 所以杨桂枝从一个社会底层的唱曲小伶,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全靠柴弘化一人的宠爱,而且几十年来,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快,陈太医来了没?” 太医院位于皇宫东华门附近,陈锦柏这时候正和同僚们在聚餐,今天是皇帝老板的生日,对底下员工自有赏赐嘛,太医院也分到了酒席。 身后便桶里,噼里啪啦,刚刚还是拉稀,现在已经变成了水泄了。 古人都有一定的医学经验,这又是发热,又是腹泻,随便哪种情况都可能致命,何况两种症状一起出现。 不过陈锦松也有自己的烦恼,因为家中“景室堂”颇为不太平,经营困难,尽管为了不让他分心,家中一般都是报喜不报忧,可是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所以他更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太医院闯出名堂来,一定要取得官家的信任,只要他在宫中站稳了脚根,“景室堂”才能屹立不倒。 陈锦柏虽然名义上是太医院的二把手,但因为一把手“院正”是太监兼职,并不在太医院内上班。 所以他其实就是实际上主持工作的院领导,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基本上达到了一名大夫事业的巅峰。 正在聚餐的几位太医急得连忙站起来,凳子都摔在地上也不管了,陈锦松更是一个疾步,背起早就准备好的药箱,第一个冲了出去。 半路上又碰到了第二个前来宣召的小太监,陈锦松就知道事情紧急,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小太监急匆匆跑到太医院: “快,官家突然龙体不安,娘娘让你们快去,噢,陈太医,娘娘点名让你前去。” 杨皇后不耐烦的招了招手:“都什么时候了,不要这些虚礼,你快来看看官家怎么样了?” 如果陈不二在现场,肯定要先测一下体温,量一下血压,再做个血常规、粪常规,大概也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等他赶到福宁殿的时候,元景帝已经躺在了床上,虚弱得一塌糊涂。 陈锦松连忙跪下:“恭请圣安,娘娘安。” 可惜这是古代啊,大夫瞧病,不外乎是望闻问切。 陈锦松看了看官家的气色,问明了发病时的情景,亲自去便桶里看了大便的形状颜色和气味。 最后就右手搭在官家的手腕上,闭着眼睛细细研究起来。 杨皇后坐在官家身边,老太太已经五十多岁了,也不再避嫌,就这么直愣愣等着结果。 第83章 如何用药成两难 陈锦松诊治了一番,心中有了计较,退后几步拱手说道: “回娘娘,官家泄泻稀薄多水,如鹜溏,脘腹胀满,恶寒发热,肢体酸痛, 口淡不渴,舌苔薄白,脉濡缓,这是典型的寒湿证表现。” “陈太医,这些老身听不懂,我只想知道官家有无大碍?如何治疗?” “回娘娘,官家目前无大碍,本来寒温证用不换金正气散治疗最好,可是官家又有发热症状,去寒要用热,这方子对发烧不利,所以臣还需要再细细研究一下。” 这话是这么理解的: 中医理论,水泻就是寒湿,那就用相对温热的方子。可是温热的方子,对于发烧又有一定的推动作用,相当于是火上浇油。 可是如果单单只治疗发热, 那必定是用到寒性凉性的药物,这就如同雪上加霜,会加重腹泻的症状。 所以这怎么用药就两难了, 有没有一种方子,又可以去寒湿, 又能降燥热? 可惜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至少中医是做不到一张方子同时治疗两种症候。 那么还有一种方法, 就是哪种症状更危险,先治疗哪一种,到时再回过头来治疗另一种症状,但这样风险就大了。 你先止泻,万一烧死了呢? 你先退烧,万一拉死了呢? 如果陈不二在旁边,就会觉得这些中医理论都是扯淡。 你都拉肚子腹泻了,肠胃道出现了炎症,粘膜受损,肠道菌群紊乱,如果这时候还用中药,不但不能止泻,反而还会加重腹泻。 加之现在又有发热等症状,这时候最好的治疗方法,就得用退热药,适当用一些喹诺酮类抗生素和保护胃肠道粘膜的蒙脱石散。 如果有条件最好来个挂针补液,这样可以补充丢失的水份,调节人体内水电解质和酸碱平稳,治疗简单有效, 基本上不会出啥意外。 可惜呀,中医和西医之间,无论是理论,还是治疗思路都大相径庭。 在陈不二这里非常简单的问题,在陈锦松这个代表最高水平的太医院医丞眼里,却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們也纷纷赶到,一个个轮流进行诊治,诊断的结果自然是一样的。 结果在用药方面,却产生了极大的分歧。 做为伤寒派的代表,陈棉松自然是主张先退烧,再止腹泻。 而那些前任医丞崔温茂带出来的太医们,自然依据温病派的理论,要求先止泻,再退烧。 双方还有一个矛盾,伤寒派下药较重,风格跟德式足球一样高抛高打,直接大脚轰脚门,讲究一个大力出奇迹。 而温病派则喜欢脚下盘活,稳扎稳打,慢慢攻到球门前,再临门一脚,跟南美足球似的。 双方争执不下,杨皇后这心里的火气就越来越大了,脸上的寒意都快冒出来了。 陈锦松知道自己新上台的医丞,肯定有不少人不服气,要给他下拌子。 既然不能服众,他一咬牙,决定利用自己太医院事实上老大的权力,一槌定音了。 “先退烧吧,景室堂的安宫牛黄丸先用上去。” 旁边的潘太医,也是潘明月的叔公则有点担心:“锦松,牛黄会加重腹泻,你可考虑清楚了?” 就连“宣兴堂”出来的杜太医也有些发愁:“你当上医丞不易,千万不要冒险,咱们慢慢来。” 陈锦松苦笑了一笑,无奈地说道: “两位,你们瞧瞧娘娘的脸色,哪里还允许我们慢慢来呢,这是我当上医丞后第一次为官家主诊,我不能让娘娘和官家不满啊。” 几人都是一声叹息,明白陈锦松的苦衷,就希望“安宫牛黄丸”用下去后,能快速退烧,然后争分夺妙加紧用止泻药。 历来宫中用药,太医们尽量走中庸之道,讲究一个四平八稳,宁可没效果,也不能有副作用。 否则你治好了没啥功劳,可要是治不好,还出现了不良反应,皇家人的身体可金贵呢着,那就是重罪了。 陈锦松这是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在做赌注了。 “安宫牛黄丸”很快取来,配合不换金正气散一起服下,所有人都在等结果。 宫里面发生的事情,丞相崔弥远很快就知道了,心中也是焦急。 丞相的权力全部来自于皇家的授权,皇帝不想干活,丞相的权力就大;如果皇帝是个勤政的主儿,那丞相只有执行的份,手上权力就会变小。 当今官家是个大小政务都不爱搭理的主儿,这也是崔弥远能一手遮天,在朝堂上为所欲为的重要原因所在。 哪个丞相不希望自己遇到这么一位垂拱而治的官家呢? 如果当今官家突然倒下,那成国公柴子昀肯定上台,那对崔弥远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太子党”和“相党”历来在朝政上多有不合。 成年的皇子,哪个不想自己手中同样拥有极大的权力?这就与“相权”产生了矛盾。 而且柴子昀还有一个非常敌视崔弥远的地方,那就是他一直怀疑杨皇后跟崔弥远有一腿,公然给他名义上的父亲,当今官家柴弘化戴绿帽子。 理由是,杨皇后和崔丞相时常会单独碰头。 这在外人看来,不是私会是什么?没有奸情,两人可能共同把持朝政吗? 这也是柴子昀看不惯杨皇后,对她这个养母没有多少好脸色的主要原因,古代的男人嘛,基本都有大男子主义,要求女人恪守妇道。 在他眼里,皇后早就忘了妇道是什么,这样能给她好脸色看才怪呢。 最重要的一点,柴子昀做为唯一被封国公的皇子,又是开封建衙,又是参与朝政,这不就代表他的地位稳固,已经是事实上的皇太子了嘛。 既然是“准太子”,将来迟早是要登基称帝的,木己成舟,那养母杨皇后的作用就不是那么重要了,维持下表面客气就行。 至于崔丞相,这种危机感就更强烈了,万一赵子昀登基,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告老还乡,交出手中的权柄。 最坏的结局,就如同历史上的“权相”那样,抄家灭族,全家整整齐齐。 所以崔弥远心中焦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前他是一定确保官家平安无事。 第84章 汴梁城风起云涌 皇宫里官家病倒的消息,马上也传到了“古生堂”崔家兄弟那里。 唉,不得不说,这皇宫真像一个筛子一样,什么秘密都守不住,一有风吹草动就是全民皆知。 崔温仁拿到了陈锦松开出来的方子,心中大喜。 “三弟你看,这陈锦松这是自己找死啊, 官家已经腹泻不止,这时候他居然不止泻,反而主张先退烧,就官家这身子骨,哪里承受得了呀。” 崔老三崔温盛拿过方子,也是细细研读,然后抬头说道: “大哥,未必是找死,这是陈锦松在赌,如果赌对了,烧马上能退,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用药止泻。但如果他赌输了,恐怕官家就剩下半条命了。” 崔温仁抚着胡须,自信满满地说道: “对,如果他赌输了,咱们的人再纷纷上书, 言明陈锦松辩证不清、用药不查、水平不够,到时再让崔丞相帮着推一把,定能将那陈锦松和景室堂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三弟, 你马上去将家中的秘药‘梅苏丸’准备好,只要陈锦松的安宫牛黄丸无效, 那他就是替我们探了路,排除了一种可能。到时咱们止泻的梅苏丸一上贡定能发挥奇效。 官家和娘娘都会看在眼里,陈家和咱们崔家相比,到底还是我们崔家更胜一筹,相信你到时进太医院,接你二哥的班,继续担任医丞一职就大有希望了,哈哈哈。” 兄弟俩这算盘打得是真TM好。 反正现在治疗的矛盾就是先退烧?还是先止泻? 陈锦松主张先退烧,安宫牛黄丸一用,如果失败,就证明这条路走不通,那剩下就是先止泻一条道。 陈锦松这次一旦失手,皇家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更改治疗文案。 到时崔家的梅苏丸一用,腹泻止住,反过来再退烧,那古生堂可就大出风头了,也证明了温症派胜过了伤寒派。 “大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咱们先去崔丞相府上, 到时献药的事情还要麻烦丞相, 反正咱们医院有他们的份子。另外, 准备好十万两银子一同带去,这次拉陈锦松下台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兄弟俩随即坐上马车,急急往丞相府而去。 成国公府。 柴子昀刚回到家中,就听到了官家病倒的事情,一时间是又惊又喜。 皇家无亲情,别说是他这个养子了,就算是亲生儿子又如何?自古亲儿子宰了老子,抢夺皇位的事情还少了? 什么万寿无疆?柴子昀是希望官家能早日驾崩,这样他这个“准太子”不就可以正式登基称帝了? 所以他急得团团转,连忙让人请来他最重要的谋士许莫为,讲他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后问道: “许先生,如今我要做些什么?” 许莫为拱了拱手,坚定地说道: “如今之计,国公应该速速入宫陪伴左右,如果官家无碍,则你是儿子亲自来端茶送药,是尽孝道,这会让官家和娘娘满意,让天下人满意。 如果官家有什么不测,别忘了官家可是有两个养子,万一崔丞相使诈,将那柴子晋先行接进宫,来个灵前继位,到时国公说什么都晚了,所以你必须守在宫中一步不离。” 柴子昀一听也吓了一跳,细思极恐,因为这事崔丞相完全做得出来。 真要被人抢先一步进宫,矫诏继位,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别忘了他此时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太子,法理上并不是皇位天然的接班人。 一念至此,柴子昀也不有犹豫,连仪仗都来不及要,急着骑上马,匆匆往皇宫赶去。 崔丞相府上。 崔温仁指着陈锦松的药方,一直在给崔丞相做着医学科普,当然说话肯定不会那么中立客观。 “叔父你看,安宫牛黄丸和不换金正气散两剂方子,对此时已经体虚不堪的官家来说,无疑是一剂虎狼之药,非但不能缓解发热,还会加重腹泻,疗效完全南辕北辙。” 古代儒家出来的正统文人,多少都是懂点医术的。 听到这番分析,崔弥远也是眉头紧皱。 “如此说来,这方子是陈锦松在行险?那可真是该死了,官家的身子骨,岂是能折腾的?温仁,你们古生堂可有什么好法子?” 崔温仁就是在等这句话,连忙拜倒在地: “叔父,这是我们古生堂的秘药梅苏丸,就是针对治疗官家腹泻的,如果陈锦松的治疗有误,那么说明先止泻再退烧就没有问题,这也是我们崔家重回太医院的机会。” 这时候,管家也在崔弥远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崔温仁知道,这是管家在跟丞相汇报,古生堂送上了十万两银子的事情。 这样的大手笔,哪怕是崔弥远这样的老狐狸,也对崔家兄弟高看了一眼,关键时刻舍得下血本,是枭雄的本色。 “好好好,温仁,那么接下来我该如何帮你们?” 崔温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咬牙说道: “叔父做为首相,肯定会即刻进宫,随时准备稳定朝廷大局。小侄只希望叔父进宫以后,如果那陈锦松的治疗出现失误,能及时将我们古生堂梅苏丸献上即可。 有了叔父的推荐,再加上我们崔家在太医院中还是有不少亲信在,两边助推一下,官家的身子骨定能恢复,而我们也好趁机将陈锦松拉下台,让我三弟进宫,夺回医丞。” 谁知道崔弥远突然脸就冷下来了: “温仁,无论你们和景室堂有没有什么仇恨,我也不管你们如何争权夺利,但有一点你们一定要知道,官家的身体安康是第一位的,绝不容有失。 如果因为你們双方意见不合,却将官家的身子骨当作了筹码,那不但我不依,连宫中的娘娘也不会轻饶你们,你们切不可得不偿失,明白了吗?” 崔弥远必须敲打一下崔家兄弟。 意思也很明确,他会有保证官家安全的前提下帮他们古生堂,但绝不会以损害官家健康为代价,因为这对他崔弥远是其极不利的事情。 眼前他不管陈家和崔家怎么争,要的是一个好结果。 谁要是在这里面动手脚,他就要谁死! 第85章 妇科方面的专家 当汴梁城中因为官家的一场大病,变得气氛诡异,风起云涌的时候。 没心没肺的陈不二则还在忙着自己的赚钱大计。 既然三尸庙的鬼市不能去了,那么他空有一个金手指无法变相,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他的基本盘,勾栏青楼。 整个汴梁城中一百多家青楼,每天有数不清的妇科病和sex病,而且不但是青楼姑娘可能得病,那些恩客同样不能幸免。 所以这是一块拥有巨大潜力的市场。 而且陈不二为了尽管赚到一大笔钱也豁出去了,准备连“西地那非”都拿出来了。 男人嘛,一到中年就会力不从心,而那些七老八十还想重振男人雄风的巨商富豪们,那些官老爷们,正是需要西地那非的时候。 到时有了青楼的姑娘们的口口相传,不就是最好的广告嘛。 这不,陈不二来到跟他最为熟悉的“百花楼”里,跟范妈妈讲妥了条件, 他以每个月十两银子,外加给百花楼姑娘看病打八折的前提下,租下了一个房间做“诊所”,就驻点在百花楼,准备长期接诊了。 房间外,胖子和瘦子一个维持排除秩序,一个守着门口,坚决不让外人进去, 房间里面,却传来陈不二和一个姑娘的声音: “巧姐儿,来,把腿张开一点,对,放松,我要放进去了,可能会有点疼,你可千万要忍着点。” “啊,啊,七少爷,你可要怜惜奴家,啊,痛,痛~~~” 白花花的两腿之间,陈不二正低着头,远远看去,以为他在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过了一会儿,陈不二才抬起头来,只见他此时头上戴着一个凹面镜,左手拿着一个小手电,右手一个扩y器,标准的妇科医生行头。 “七少爷,奴家这身子骨如何了?” 陈不二摘下手套,一巴掌打在了那白花花的屁股上,发出一声轻脆的声,啪~~~ “好了,本少爷已经知道是什么问题了,保证药到病除,赶紧穿上衣裙吧。” 谁知道那巧姐儿一个翻身,侧躺在床上,媚眼如丝地瞧着眼前这个少年郎,低声柔语地说道: “七少爷,你看奴家如何?” 陈不二抱着欣赏艺术的眼光品鉴了一番,这可是换在后世,就巧姐儿这身材,这相貌,这三围,这一身白花花,绝对可以成为曰本*****的巨星。 陈不二前世在非洲当军医,在无数漫漫长夜里,就是靠那几个T的硬盘帮他渡过了空虚寂寞的时光。 所以对于女人的鉴赏能力,那绝对是一流的。 所以诚实的陈不二点点头回道:“巧姐儿自然是我见过的女子中,极美的。” 废话,能不美嘛,满春院里的头牌姑娘,听说想做她的入幕之宾,没有四位数的银两,想也不要想,那绝对是极品**了。 如果他不知道这位头牌现在有淋病合并盆腔炎的话,说不定就会迷恋上了她,不过现在嘛,呃,哪怕不要车票,他也不可能上这公共汽车。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一脸不爽的满春院头牌巧姑娘噘着嘴巴,幽怨地看了一眼正惦着银子的陈不二,然后一跺脚就走了。 “唉,这女人就是妖精,哪有银子好哦~~~” 人家是头牌自然不差钱,陈不二也不客气,一下子就开出了十两银子的价码,收钱走人,没什么废话。 哪怕刚刚巧姐儿已经脱光了衣裳就这么白花花地躺在床上,陈不二照样不为所动。 虽然他还没有驾照,可是家中已经预定了一辆新车,老太太那还有一辆预备着,哪怕这百花楼里,他也觊觎着一辆未开封的好车。 哪里看得上那种公共汽车?还是一辆漏油爆胎发动机积碳严重的公共汽车? 陈不二看了好半天的“白花花”,这时候多少有点“晕肉”了,这可是脑力劳动,换哪个妇科医生一天接诊超过100个病人,都会是头晕眼花的状态。 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陈不二闭着眼睛靠在椅子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姑娘,咱们歇一会儿,本少爷需要透口气抽根烟。” 忽然,他就感觉到有一双小手轻轻地棒住了他的头,然后在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揉。 陈不二睁开眼睛,抬头就看到了灵儿姑娘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七少爷,这是我亲手煮的莲子羹,去暑最好,你喝几口吧。” 陈不二侧身看了一眼旁边的桌上,果然放着一碗糖水,心里这个感动啊,就轻轻拍了拍水灵姑娘的小手。 “多谢啦,原来你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不错不错,要保持住,本少爷喜欢。” 水灵一听,脸又红了一下,做了一个鬼脸:“谁要你喜欢。” 陈不二起身,一边喝着莲子羹,一边问道: “灵儿,最近你跟范妈妈说一声,就不要去大厅里唱小曲了。官家的万寿节,我听说不少外番人都来庆贺了,这些野蛮人来逛青楼,万一看到了如果倾国倾城的你,那就是桩麻烦事情。” “哪有你说得如此夸张?” “不夸张,你瞧本少爷也算是阅女无数,每次看到你都是神魂颠倒的,那些五大三粗的契丹人,西夏人估计更加不堪,我也不能时时在楼里保护你,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 这事也不是陈不二吓唬人, 外国使臣逛青楼也给钱,但对北方游牧民族的男人来说,身上臭哄哄的,动作粗鲁,一般的姑娘还真伺候不了他们。 而且这些使节仗着身份,一般是看中哪个就要哪个,经常闹出人命官司来。 但一个是外国使臣,一个是下贱的妓女,官府会如何处理可想而知,最后往往不了了之。 陈不二可不想自己看中的小白菜,最后被其他猪给拱了,那他真的要后悔莫及了。 水灵看到陈不二如此关心她的安危,心中也是暖暖的, “成了,你别担心了,范妈妈早就叮嘱我最近不要唱小曲了,我这几天几乎都在房中看书练琴,今天要不是你来了,我才不会下楼呢,咳咳咳。” “这样你岂不是很无聊?咦,你感冒了?” “是有点,不过还好。” “晚上我带你一起去看灯会如何?万寿节外面可热闹了。” “真嗒?” 小姑娘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水灵灵了…… 第86章 差点被爆打小三 每年万寿节的时候,从皇宫的宣德楼前开始,一路沿着御街,直到内城门的朱雀门为止。 这长达十里,宽约两百步的御街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除宣德楼外那最高的“灯山”为宫中所建外,其他所有的彩灯,皆是汴梁城中各大商行出资而成,包括医行也参与在了其中。 各大商行都是不差钱的,为了面子互相攀比,这彩灯就一个比一个漂亮,更豪华奢侈,让观灯都叹为观止。 而御街两侧的长廊下,是五花八门的表演,什么奇术异能、歌舞百戏应有尽有,各家的摊子紧挨在一起,各种音乐声、喧哗声,十几里外都能听到。 大周的风气相对开放一些,那些少男少女们,往往也把万寿节当作了乞巧节、元宵节一样在过,正是约会的好时候。 陈不二带着水灵一起,这时候就在御街上玩得不亦乐乎。 水灵从小就在青楼里长大,身边也没有个朋友,范妈妈更是忙着赚钱,哪有时间管这个女儿。 所以她小从到大,几乎就没有上街观灯过,更没有大晚上的,和男子一同出游过。 这让水灵看到御街上热闹的景象兴趣大增,一眼瞪大着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论看什么都感到好奇。 陈不二看到她那天真可爱的模样,心中自然也充满了怜惜,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都感到了好不兴奋和开心。 胖子、瘦子,以及黄壹他们二十多人,则在外围隐隐保护着。 对黄氏兄弟们来说,万寿节灯会也是从未见过的热闹场景。 陈不二将他们带出来,一来是保护自己的安全,免得碰到什么衙内看上水灵,强枪民女的狗血剧情发生。 二来也正好趁此机会,带他们好好玩一玩,年轻人嘛,如果每天都只会闷着头练功,那多无趣? 陈不二可是要做个好老板,好主人的。 至于他那个未婚妻潘明月,陈不二早抛到脑后去了,他也是事后才知道,这小姑娘居然因为五丈河的事情不分青红皂白就要退婚? 陈不二这大男人的面子怎么受得了? 所以心中那是相当不爽,觉得你要退就爽快点退嘛,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可是退到一半又不说起了,这算怎么回事嘛。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就在陈不二不爽那正牌女朋友的时候,突然他发现不远处,潘明月正和一群姐妹也在观灯,潘明光就跟在身后。 潘明月好像心有所感,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陈不二这心跳瞬间加速,口干舌燥,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带着小三,突然在街上被大老婆抓了个现形。 只见他马上以最快的速度蹲在地上,就差吓得发抖了,旁边的水灵还有点奇怪:“七少爷,你怎么了?” “啊呀,我突然肚子疼,最近的茅厕在哪里啊?” 水灵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东张西望,想在人群中寻找茅厕的指示牌。 “茅厕在东边过去的小巷子里,要不要为兄带你过去?” 潘明光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在了陈不二的身后,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陈不二你想死啊,这万寿节没来约我妹子也就算了,居然带着别的姑娘来逛街?还差点被明月看到?要不是我机灵让她们对面去了,看你怎么办?” 陈不二哭丧着脸:“潘哥儿,谁知道明月今天也来观灯呀,再说了,她不是要跟我退婚了嘛,咱们估计也长不了。” “放屁,有我在,谁敢退婚?她潘明月敢退婚,我第一个打断她的腿,我们家里男人说了算,反了她了,真是的。” 陈不二一脸无语:“我谢谢你好不好?大舅哥。” 潘明光看了一眼水灵,就觉得眼前一亮,碰了碰陈不二的肩膀低声问道: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真好看,水灵灵的,我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下次能不能给我们哥几个留几个?不要一个人独吞了。” 陈不二一把按住了潘明光: “这个不行,这个我已经预定了,你可别乱打主意。这是百花楼的水灵姑娘,别误会,她可不是那种女子,她只是出身在百花楼没得选,就厅前唱曲儿的小伶人。” “噢~~~~” 潘明光一脸男人都懂得的表情:“有眼光,比我那妹子长得好看。” 其实潘明光刚才看到陈不二带着别的女子在观灯,心里是不开心的,危机值满满的。这女方的退婚风波刚过去,完了不要男方自己也吵着要退婚了吧? 现在一听,只是出身勾栏的女子,哪怕不是妓女一类,就算是伶人,那身份地位也是低微得很,对他妹子根本就不勾成威胁,他也就放心了。 至于陈不二是不是有小三出轨,大舅哥当街怒打负心妹夫,这种戏码在古代是不可能出现的,男人三妻四妾这是主流观点。 并没有什么不对。 甚至很多人家的少爷,在未正式娶妻之前,早早就收了几房小妾,这事也是普遍现象。 相反,谁家的正妻如果因为夫君要娶小妾坚决反对,或者要死要活的,那问题就大了,这可是犯了“七出三不出”里面的第四: “妒” 意思是这个妻子是个善妒之人,妻子的凶悍忌妒会造成家庭不和,破坏“夫为妻纲”这样的理想夫妻关系,更被大众认为妻子对丈夫纳妾的忌嫉有害于家族的延续。 那丈夫完全是可以一封休书,单方面宣布离婚的。 正常的打开放式,应该是妻子在结婚后,主动追着丈夫: “老爷,咱家子嗣不多,求求你娶几房小妾吧好不好?你看我家通房丫鬟如何?如果不够我娘家还有几个漂亮小姨子要不要?” 所以陈不二是幸福的,穿越到了这古代,这里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 潘明光走后,水灵眨巴着大眼睛,显然在询问陈不二,刚刚那男子是谁,为什么他看到远处那女子就要躲? 陈不二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啥,刚刚那男子大概率是我以后的大舅子,刚刚那女子大概率是你未来的主母,你,你不会生气吧?” “哼,谁说我以后要跟你了。” 第87章 茶楼偶遇柴子晋 潘明光和陈不二都认为潘明月没有看到什么,其实他们都猜错了。 潘明月早就看到了,不但看到陈不二像傻子一样躲到了花灯后面,也看到了他身边那个一脸懵懂的小姑娘儿。 这花前月下的,傻子都看得出来,陈不二是带着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儿在一起观灯。 潘明月心中自然是一阵气恼,手中的纸扇子都快被她撕扯成一块块了,就差委屈地哭出来了。 她旁边的嫂子卢向珊,也是潘明光的新婚妻子有点奇怪,这小姑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气得满脸通红了? “明月,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咱们要不先回家去吧,对了你哥呢?” 潘明月赌气似的点了点不远处:“闹,那不是我哥嘛。” 卢向珊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自己的丈夫,以及旁边那位东躲西闪的男子,还有一位妍姿俏丽的小娘子。 “那,那位不就是景室堂的陈公子吗?” 卢向珊此话一出,看看那边的情形,再看看小姑子的表情,马上就猜到了潘明月为什么要生气的原因了。 “原来如此啊,嘿嘿,明月你细瞧,那女子穿着普通,身上的衣服皆是素色麻布且没有花纹,脑后梳着小小的发髻,也无发饰装扮,说明定是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姑娘。 这样的女子就算是进了陈家的房,那也是妾室的命,陈家是不可能娶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为正妻的,更何况,他俩是不是那种关系还不一定呢。 不像明月你可是潘家的嫡女,身份高贵,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男人嘛,婚前有几个相好难免,你也别往心里去。等你们成婚以后,牢牢管住他的钱袋子,就算他想风流都没法子。” 潘明月听到嫂子这么一分析,心情好了一丁点,但也仅是一丁点。 她也仅仅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心智并没有完全成熟,心中吃醋也是再所难免。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有点不服气, 这种心态就像是:我潘明月看不上你陈不二归看不上,但你反过来无视我,那我就不爽了,只允许我看不你。 但无论是潘明光,卢向珊,还是当事人潘明月,都不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正常的。 且不说潘家姑嫂在窃窃私语,就说陈不二这边吧。 水灵听到那位女子可能会成为她的主母,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又不想成为对方的唯一呢? 但她也明白,自己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当家主母的,这是注定的。 虽然当今皇后也是伶人出身,但情况还是有点不一样,杨皇后身份虽然低微,但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农人,后来她被太皇太后收入宫中,身份更成为了“宫女”。 而水灵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又是妓院老鸨,她从小就在青楼长大,虽然从未做过那种事情,长这么大也只被陈不二牵过小手。 但水灵明白,她这样的出身,其实想进大户人家做个妾都有点奢望。 如果眼前的陈公子真的能兑现诺言,将她收进房中,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属了,不能要求更多了。 想通了这一点,再加上陈不二在旁边哄了她老半天,她这心情也就放松了,两个少男少女又嘻嘻哈哈的往南边的灯会走去。 而潘明月她们是往北边的灯会走去,双方就没有了再碰面的可能。 陈不二和水灵一边看灯,一边就不知不觉逛到了朱雀门这边,这时候人也有点累了,便一起进了路边的一家茶楼去歇息一会儿。 刚上了二楼,陈不二抬头一看,巧了,又看到那娘娘腔,以及旁边的柴公子了。 陈不二刚要打招呼,突然感觉那位柴公子的情绪有点不对,只见他一个人靠在窗前,默默看着远处的宣德楼,显得非常寂寥。 陈不二也伸长脖子往宣德楼方向看了看,原来是那边的官家已经出现在了宣德楼上,与万民同欢。 “柴公子,柴公子?” 柴子晋这时候听到有人在叫他,这才回过神来,一看是陈不二,马上也堆上了笑容:“原来是陈公子,好巧。” 说完又看了看陈不二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儿。 陈不二大大方方的介绍:“这位是水灵姑娘,别瞎乱看啊,她可是我的。” 水灵在身后听得脸都红了,轻轻捶打了一下陈不二的后背。 柴子晋听了哈哈大笑,刚刚的阴郁一扫而空:“好好好,原来是水灵姑娘,不知道小弟什么时候能讨一杯喜酒喝喝。” 陈不二对柴子晋那是相当有好感,就冲他当日为他仗义执言,洗刷冤屈的份上,他也认柴子晋这个朋友。 “好说好说,水灵来,快见过太学的柴公子,他可是正义与力量的化身,当日可是救了我一命啊,是我的恩人。” 水灵缓缓行了一个万福,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柴子晋。 陈不二又指着旁边那个娘娘腔介绍道:“这位是文姑娘,他是……” “说谁呢说谁呢?睁大了你的眼睛瞧仔细喽,老娘我可是纯爷们好不好,少爷,陈公子又欺负我~~~” 就看到文松听到“文姑娘”三个字的时候,瞬间怒目圆睁,一只手插腰,一只指翘着壮花指,就指着陈不二向自家公子表达自己不满了。 陈不二笑则不语,水灵可是在旁边看呆了,捂着自己的小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柴子晋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又是一阵大笑: “哈哈哈,跟陈兄在一起就是开心,来来来,我点了不少点心茶水,我们一起坐吧,小二,再来两套干净的茶具,来个茶博士点茶。” 陈不二一听点茶,这嘴里就发苦了。 这大周人去茶馆喝茶,跟后世大家想像得完全不一样,不是说给你碗里放点茶叶,然后注入沸水就可以了的。 也没像胡建人那样的茶艺,什么头道茶不喝,二道茶分几个杯子,每个杯子只能几口喝完。 更不像唐朝人喝茶,什么葱姜蒜末,什么油盐酱醋通通都放到茶里面一起煮,也不知道最后喝的是茶,还是味增汤。 大周人喝茶,别有特色。 第88章 陈锦柏治疗失误 周朝人喝茶,类似于现在的曰本茶道,当然程序上更复杂。 喝的茶叶呢,也不是整片的,而是要将茶叶细细磨碎,就跟现代的“抹茶”是一样的。 整个过程分为烘茶、碾茶、磨茶、盛水、筛茶粉、扫茶末、托茶盏、盛茶汤、注水点茶、点茶击拂等。 这么说大家看不懂的话,大家就想像,你家平时打鸡蛋是怎么样的,哎,这宋朝的茶道也就差不多。 就是将茶叶粉倒入碗中,然后用一种细竹制成,样子就像现在刷锅用的竹刷子一样,名叫“茶筅”的工具不停搅拌。 这“打蛋”打到一半,停下来再加点热水继续打,这样重复好几遍,直到出现了一层层的泡泡,大周人称之为“运筅”,这茶才算是点完了,可以喝了。 而且这泡沫呀,是要越多越好,少了就代表你手艺不行,喝的茶也不香了。 可是做为穿越客的陈不二来说,这样的茶有什么好喝的?一嘴儿的泡沫和茶沫,没有龙井的清香,也没有祁门红那样的醇厚,整一个四不像嘛。 所以陈不二几乎不去茶馆,哪怕去茶馆,一边也点他们的饮子喝。 饮子,也是饮料,像夏天的酸梅汤就不错。 柴子晋不知道了陈不二的习惯,非常客气地特意让茶博士上来点茶,然后又客气地分给了陈不二和水灵。 陈不二还能咋滴?难道跟他说自己只喝可乐和雪碧的?还要冰镇的? 当然是硬着头皮将杯中茶饮尽了,喝完了还得客气地说道:“嗯,好茶,给你们点个赞!” “柴兄,你怎么一个人,噢不,是两个人在这茶楼里看灯会啊? 柴子晋听到陈不二的好心提议,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眼神中露过一丝痛苦,连忙扯开话题: “对了,上次那位小娘子后来怎么样了?恐怕她回去后,还是会被她父亲给卖了,也是个可怜人。” “你说王良儿呀?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所以后来我就把她买下来了,现在在我院里当婢女呢,既然救了她一命,也是有缘,不能再看到她跳火坑了。” “如此甚好,陈兄果然是宅心仁厚,水灵姑娘跟了陈兄,以后定是夫妻和睦啊,可以享福了。” 说完,柴子晋冲陈不二眨了眨眼睛。 他看到水灵的发型,就知道这是位未出阁的小姑娘儿,所以准备帮着陈不二说几句好话。 陈不二一听就乐了:“那是,跟了我,以后大米饭管够,天天能吃撑。” 呵呵呵,几人都是一阵轻笑。 经过一番交谈,陈不二和柴子晋就越来越熟了,说话也就不再端着,两人时不时发出一阵爆笑声。 柴子晋也觉得陈不二跟太学里的其他迂腐学子完全不一样,很多见识和观点都别具一格,所以两人也是越聊越投缘,恨不得马上就跪地结拜了。 几人聊了好半天,一直到了子时,街上还是热闹非凡,这大周朝的夜市不到凌晨3点是不会结束的。 但旁边不是还有一个水灵嘛,于是陈不二只好跟柴子晋告别,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微信约一约,下次碰头也只能是偶然了。 大半夜,汴梁里的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烟花的硫磺味。 陈不二和水灵一齐在人群人安静走着。 “七少爷,我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陈不二听了这话,这春心荡漾呀,马上牵起水灵的手,紧紧握住,就是不想她逃了。 “你看,现在都这么晚了,你们寝室,噢不,你们百花楼应该已经落锁关门了,要不咱们就不回去了吧,随便找个地方住一晚,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动手动脚的。” 水灵白了陈不二一眼:“七少爷,百花楼不到寅时是不会关门的。” “啊,这样吗?哈哈哈,那要跟范妈妈说一下,这么晚不关门,万一碰到色狼闯进来可怎么办呀。” 瘦子在旁边噗嗤一笑:“少爷,青楼不就是等着色狼来闯嘛,这样他们才有生意呀。” 说完,胖子和瘦子都奸笑了起来。 陈不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 他这是郁闷了,想骗女生开房,咋就这么难呢? 水灵虽然倾心于陈不二,但她又不是真的青楼女子,随便就跟男子在外面留宿? 她的亲妈,也就是那个老鸨子范妈妈整天逼良为娼,但对女儿的教训还是很严格的,一直要求女儿洁身自好,至少在没确定名份之有,千万不能让男人得了手。 所以今晚注定让陈不二不能如愿以偿了。 这一夜,同样不能如愿以偿的,还有陈不二的大伯,陈锦松陈太医。 他这时候跪在福宁殿内,整个人如坠冰窟,脑袋都是嗡嗡地响。 不远处的恭房内,官家的腹泻一直都止不住,安静的福宁宫里,此时就听到官家在便桶上不停喷射出大便的声音。 这声音如果在平时,大伙儿肯定都要捂着鼻子了。 但这一晚,谁也不敢捂,谁也不敢动,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焦虑,仿佛天要塌了一般。 元景帝这时候已经彻底拉崩溃了,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连便桶都坐不住了,整个人全靠杨皇后和总管太监李湖两个人搀扶着。 哪怕是搀扶着,杨皇后还是能感觉到官家身上烫得很,刚刚服下的两味药,好像根本就没有起任何作用。 她心中的焦虑和不满也越来越强烈了。 这时候有个小太监匆匆跑来禀告:“启禀官家,启禀娘娘,成国公在宫外求见。” “哼,他到是来得快,估计是巴不得官家身子骨好不了,他好来继位当皇帝吧?让他滚,不用守着,就说官家无事,有事自会召见他。” 杨皇后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这话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了,也显示出皇后此时心情有多恶劣。 小太监匆匆离去回话。 “陈太医,官家服用了你的方子可已经三个时辰了,现在不但烧未能退,这腹泻也一直不止,你,你这方子成不成?” 陈锦松跪在外面,心如死灰。 因为他知道,如果有效,应该在一个时辰内就见效,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时辰,说明他的治疗出现了重大失误。 第89章 崔家进贡梅苏丸 陈锦松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另一位吴太医突然却跪直了身体,隔着门帘对里面的官家和皇后说道: “回官家,娘娘,陈医丞用药之前,臣等早有商议,且臣等并不赞同陈医丞选退烧,再止泻的治法,但陈医丞一意孤行,请官家和娘娘明查。” 这话一出, 几个跟陈锦松关系较好的太医,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这位告发的吴太医。 陈锦松也闭上了眼睛,吴太医的攻击早在他的预料之中,而且他还知道,这位吴太医是崔家的盟友,这时候不跳出来才怪。 潘太医这时候也直起了身子,拱手道: “回官家,娘娘,治病救人,本就不是完全有把握的事情,何况官家两种症候皆有,如何用药的确有赌的成份,我认为,高烧的危害高于腹泻,先退烧并无不妥。” 另一个太医马上反驳道:“腹泻一止,烧自然能退,何苦强行退烧而置腹泻于不顾?这就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 “是啊,现在官家腹泻不止,人都已经虚脱,事实证明了陈医丞用药不当,辩证失灵,这是失察之罪。” 跪成一团的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了两派的互相攻奸。 但大伙的眼睛都盯着恭房门帘后面,那位强势皇后是个什么态度。 做为一个睿智的女强人,能从一个唱小曲的伶人成为帝国的皇后,杨皇后的智慧非常人所能及,她岂不会不明白,这双方争诊的意义在哪里? 说白了就是陈锦松刚上台,有人心有不甘,所以才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而且她也早就明白,官家今天这病,到底是先退烧还是先止泻,其实各说各有理。陈锦松又不是傻子,难道他会选择一种不好的治疗文案? 那他这是活腻了,还是想诛九族? 所以杨皇后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些跪着的太医们什么小心思,她看得一清二楚。 但明白归明白,现在官家一直腹泻不止,至少说明陈锦松医术不行,无能,这是事实,无可辩驳。 上位者的心思,自然有有功要赏,有过要罚,哪怕你是无心之过,也要罚。 赏罚不明,这是大忌,威信就会从此失去。 众人等了一会儿,就听到门帘后面杨皇后的声音传出:“陈锦松,你自己说说,吴太医他们所说是否属实?你又如何解释?” 陈锦松拜倒在地,头磕在地板上,“回娘娘,的确是臣辩证有误,臣甘愿受罚。” 杨皇后暗暗点了点头,心想这个陈太医至少还是有担当的人,而不是胡乱解释,强行替自己洗白。 “接下来,诸位太医有什么好的建议?” 杨皇后撇开了陈锦松,问起了其他几位太医。 这时候,太监又来报:“禀娘娘,崔丞相在宫外求见。” 杨皇后嘀咕了一声:“这一个个消息还蛮灵通,宫门落锁,他们一夜之间也全都知道了,呵呵,咱们这皇宫大内啊,真是一个大筛子。” 李湖吓得也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他是太监总管,这锅他得背。 “官家,娘娘,这都是老奴管教不严,请娘娘责罚。” 杨皇后没有理睬他,适当的敲打还是有必要的,今晚之事,让杨皇后明白了,这宫中怕是不安全了,得大变动了。 “宣丞相进来吧。” 小太监匆匆领命而去。 杨皇后又对自己的贴身女宫说道:“听寒,你马上让皇城司指挥史周经义来殿外候旨。” 她又想了一下,“将陈太医带下去关押,具体罪责,等官家好了再定夺。” 这话一出,陈锦松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闭着眼睛痛苦不己,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如果他丢了太医院的职位关进大牢,景室堂将面临怎么样的风雨飘渺。 不,应该是疾风骤雨。 不一会儿,崔弥远进到福宁殿中。 福宁殿位于后宫,崔弥远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且是朝廷的首相,自然不用避嫌,大半夜也能进宫。 更何况他还有探视的权力,就怕皇帝死了,有人秘不发丧,假传圣旨,那国家可就大乱了。 崔弥远一进寝宫,就急着问题:“官家,官家好点了吗?” 杨皇后隔着门帘回他道:“仍然腹泻不止,且未退烧,真正是要了官家半条老命了,这太医院一个个也是不顶用的。” 这话又引得众太医连连磕首。 崔丞相知道事情紧急,也不绕弯子了,便拿出手上的木盒递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回官家,娘娘,这木匣子里面是古生堂专门治疗腹泻的秘药梅苏丸,崔家昨天特意托老臣来转交给官家,也全了他们的一片赤诚之心。官家放心,老臣已经服用过一粒,保证没有问题。” “崔家进药?是崔温茂太医的崔家吗?” “就是他家特意进贡的。” 杨皇后叹了口气:“崔太医的医术了得,可惜去得太早,既然是崔家的秘药,诸位太医,你们对梅苏丸可曾了解?官家是否适用?” 又是吴太医第一个站了出来: “回娘娘的话,古生的梅苏丸是他们的一绝,用于寒湿症引起的腹泻最是灵验,崔医丞在世时多有使用,臣等皆了解!” 杨皇后心想,也活刻陈锦松倒霉,被这崔家找到了机会。 “既然丞相拿来的,这梅苏丸自然是极好的,来人,快给官家服下。” 杨皇后心中也是有点急的,官家从小身子骨就弱,瘦得跟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这一晚上拉下来,整个人都快拉脱象了。 用现代医学理论去看,柴弘化这时候高烧一直在蒸发人体水份,腹泻又大量丢失水份,而补进去的水份几乎没有,一来一回,已经到了中重度脱水貌了。 情况的确是危急。 不一会儿,梅苏丸给让官家服用下去了,官家难得能去床上躺一会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心想崔家的药的确有奇效。 不少太医都在点头,显得信心十足,就连崔丞相也轻抚胡须,心中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第90章 只不过互相利用 陈锦松被宫中的太监们带了下去,关在了皇宫最北面的一座内狱里。 这里原本是关押那些犯了错的太监和宫女们的地方,而且进了这里,再出去就难了,几乎没有活着回去的。 陈锦松进宫多年,自然是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 这让他的内心又是恐惧,又是伤心,还有些不甘心。 自己勤勤恳恳为官家服侍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就因为一次失误,就要下到牢里? 这皇家也太无情了吧? 但眼前还不是他绝望的时候,他死了就死了,可是他背后还有一家老小几百口人,还有一个传承百年的“景室堂”。 如果今天的事情被政敌们玩出花样来,虽然不至于将九族诛连,但要是判个全家流放岭南,那对“景室堂”来说也是个绝对的灾难。 所以他得给家里提前报个信,让他们做好准备。 “陈太医,进去吧,好好在时面待着,可不要做出不轨的举动来,这样大家可都不好看了。” 一个小太监这时候也是趾高气扬的,对着一个太医院的医丞,说话阴阳怪气的。 陈锦松趁人不备,一下子拉住了这个小太监的手。 小太监刚要发作,突然就觉得自己手心里多了一块冰冷的东西,这让他条件反射般的闭上了嘴,没有呵斥出来。 “公公,这是我随身携带的一块美玉,当初购得也花了一千两银子,送于公公,只求公公帮我跟太医院里的陈坎带句话,就说我因诊治失误下牢了,其他不用多说。” 那小太监捏了捏手心的美玉,摸上去润滑无比,心想果然是块好玉啊。 “真的只传这么一句话?” “就此一句,陈某多谢公公,如果陈某有出去的一日,自有厚礼相备。” 这个小太监看了看左右无人,便点了点头:“成,这话洒家会替你带到,其他就要靠陈太医自求多福了。” 说完这话,这个小太监快速离开了。 陈锦松看着这连个窗户都没有,只点了一盏灯的黑暗牢笼,鼻子还能闻到难闻的发霉味道,一拳狠狠砸在了墙壁上。 焦急等在太医院里的陈坎,也是陈锦松的伴当得到自家老爷下狱的消息,一下子就呆若木鸡。 等回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往东华门跑去,他要将这个惊人的噩耗告诉家里人。 因为他知道,陈家大爷下狱或许只是开始,绝不是结束,皇家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与陈坎在宫里擦肩而过的,是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魁梧男子,一看就是武夫气质,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杨皇后的外甥,还是亲外甥。 杨皇后是家中最小的女儿,上面还有不少兄长和姐姐,这周经义就是她大姐的儿子。 所以杨皇后和这个大外甥周经义之间的年龄相差不大,说是姨甥,跟姐弟差不多。 大周的军队制度,禁军是保卫首都的主要武装力量,分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和神卫军四军,分别驻扎在汴梁城东南西方四个方向,拱卫首都。 指挥机构又分为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并称三衙,禁军的兵籍和发兵之权则归枢密院。 边境有战事,做为帝国最精锐的禁军也会开赴战场,和边军一起,组成主力野战攻击部队,保卫国家。 所以禁军人数也是最多,加起来达到了五十万之巨。 但皇宫大内的守卫工作,却是皇城司负责。同时,皇城司还是大周朝的特务机关,作用跟后来明朝的锦衣卫类似。 也就是皇宫以外,禁军管;皇宫以内,皇城司负责。 所以皇城司手上也有一支五千人的军队,精锐程度远胜于禁军,毕竟这支“皇城司军”是要贴身保护官家的,忠诚度和武力值,都是大周最高的。 真正的“大周皇家军队”,誓死效忠皇室。 杨皇后之所以有能力干涉朝政,没有让崔丞相一家独大,没有给他取而代之的机会。 那是杨皇后牢牢抓住军权不放,只要有军权,皇权就不会没落,更不会发生改朝换代的事情。 别看崔丞相在朝堂上呼风唤语,但他没有兵权,官家真的要动他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还不怕他搞什么“赐九锡、假黄钺、赞拜不名”。 无论是皇城司的指挥使,还是禁军各极都指挥使或副都指挥使,基本上都是杨皇后亲自任命,虽然崔丞相也在禁军里渗了沙子,但总体是不成气候的。 杨皇后通过上层军官的直接任命,也牢牢将军权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上。 行政权可以交给崔丞相,如果军权再交出去,恐怕哪天真的会来一个“陈桥兵变”了。 周经义来到了福宁殿偏殿之中,杨皇后已经在等着他了。 “拜见姨母。” 这是私底下,周经义自然会叫得更亲热一点,他智商是不高,但情商是够的。 但今天杨皇后显然心情不好,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对他露出笑容。 “经义,召你过来,是让你马上办一件事情,从今天开始,宫里面出入人员必须严查,没有令牌的内侍和宫女一律不得自由出入。 另外你们皇城司暗中查查这宫中有多少人跟宫外有联系,找几个最猖狂的出来,杀一儆百,不要手软,有事我替你撑着。 这宫中再不整治,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和官家的一举一动都在外人的监视之下,这叫官家如何安心?叫我如何安心?” 周经义一听,连忙跪下:“回娘娘,这事是臣大意了,本将一定不辜负娘娘所托,定当还宫里一个清静。” 杨皇后点点头: “你有这个态度就好,之前你做得是不够好,不够严密,另外,对崔丞相和成国公家,要加紧监视,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花多少代价,都要将他俩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手里。 这几年随着官家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崔丞相和成国公看来都是蠢蠢欲动,昨晚官家病倒,他俩半夜就得到消息赶来了,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周经义有点不解:“姨母,成国公那不对付我明白,这崔丞相跟咱们不是一条船的吗?” 杨皇后轻笑一声:“一条船?哼哼!互相利用罢了。” 第91章 建议放出求医榜 杨皇后的危机感一直很强烈。 因为她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家族支持,她的娘家是小门小户,并非世家出身,给不了她支持。 哪怕她成为皇后后,一直都在努力扶持自己的娘家亲戚,但低微的出身决定了她的那些娘家子侄没一个堪当大用的,没几个上得了台面的。 周经义这样的外甥,已经是最拿得出手的了,可周经义忠诚是忠诚,就是能力欠缺,也不是杨皇后最理想的身后事托付之人。 杨皇后多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她非常清楚自己手上的权力,自己能掌握全国,全靠当今官家的支持和放权。 如果官家驾崩了,她又没有亲生儿子,到时养子成皇帝,她这个养母的话还会听几分?她手上的权力还有多少? 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自古皇家无亲情,何况她这个养母,到时她如果不交权,跟皇帝发生矛盾,恐怕就是杨家覆灭的开始。 西汉吕家是怎么死光光的?唐朝的武家,又是怎么被几代李皇帝给搞灭族的? 吕家和武家,那可也是风光一时,权倾朝野的,甚至武家还出过女皇,结果又如何?还不是被接下来的皇帝给清理干净? 所以没有亲儿子,始终是杨皇后的一个心头之痛,一个最大的隐患。 她现在的养子,那位成国公柴子昀,还没有当上皇帝呢,就隐隐有轻视她这个养母的征兆了。 当然她也忽略了,其实她还有一个养子,只是在她印象中,柴子晋更加无用,书生气太重,容易被人左右,恐怕到时大周的江山都要不保了。 她是有底线的,心中还是装着大周的,不会为一己私利就毁了这个国家。 就在周经义在向杨皇后汇报这些时间朝野主要官员的动向时,门外忽然就传来了小太监的急切声音: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官家又开始腹泻不止啦~~~” 杨皇后猛地站了起来,心中大为不安,连忙吩咐周经义道: “今天开始,关门宫门,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轻易进出。” 周经义直接回了一个军礼:“谨尊娘娘懿旨!” 当杨皇后急急忙忙赶到主殿的时候,刚刚还躺在床上休息的元景帝,又一次出现在了恭房里,经过一夜腹泻,啥东西都拉光了,最后拉出来的是浓血样便。 这让在一旁服侍的李湖彻底没了主意。 杨皇后进了恭房看到桶中的浓血时,差点晕倒,幸好有宫女及时搀扶。 而在外面候着的太医们也全都傻了眼,吴太医更是脸色苍白。 之前可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说陈锦松先退烧再止泻的方法是错误的,又是他第一跳出来,信誓旦旦替崔家的梅苏丸作保,认为这是最正确的治疗文案。 结果现在被啪啪啪打脸了。 不但是打脸这么简单,陈太医已经被锁拿下了狱,那他吴太医,是不是也可以自动去监狱报到了? 杨皇后这时候也是乱了方寸,这小小的一次发热腹泻,看来是真要了官家的老命了。 接下来怎么办? 这就摆在了诸位太医面前了,毕竟他们代表了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医术。 可现在陈锦松下狱,这就起了一个非常不好的开头。合着我治病成功没有功劳,我治得不成功就要下狱坐牢,还可能被流放三千里,那我为啥要出头? 反正太医院一共有十五位太医,或许旁人有办法呢? 于是当杨皇后问起接下来如何治疗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吱吱唔唔了,就连刚刚跳得最高的吴太医也一下子变了哑巴。 气得杨皇后一下子将一只香炉摔出去好远好远,手指着地上跪成一排的太医们就开骂了: “好好好,平日里你们一个个都自诩为是什么神医在世,华佗再生,什么古生堂的崔家,景室堂的陈家,还有你们,泉明堂、宝药林、宣兴堂、华寿堂、宁世居、元德堂等等。 平时你们争个死去活来也就算了,结果连官家病重如此,你们还在内斗不止?不想着如何报答君恩,不思如何治疗官家,你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啊?! 说话呀,都哑巴了?现在怎么办?官家怎么办?我今天把话你撂在这儿,今天官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不要怪我坏了祖宗规矩杀士大夫了,你们这些人算什么士大夫?” 太医们也是官员,也有品级,所以也被列为了士大夫阶层。 大周朝郭太祖就曾立下祖训,并镌刻在石碑上立在宫中:“与士大夫治天下”,“不杀士大夫及言事者”。 今天杨皇后拿这个威胁人,可见她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 还是太医中年纪最大的潘太医站了出来: “娘娘,我们几个医术再高,也高不过陈锦松太医和崔温茂太医家,这两家的秘药都无能为力,臣等,臣等惭愧啊。 为今之计,并不是如何处理臣等,而是官家这病情拖不起,臣以为,应该在汴梁城中,噢不,是向全国贴出告示,广为求医,方才能挽救官家于危难之时啊。” “向民间求医问药?” 杨皇后听了这个建议,心中有所迟疑。 这事可不是突发奇想,每每有宫中太医无法处理的症状时,宫中都会贴出告示,广为求医。毕竟天下奇人异事太多,或许还有希望不是? 这事大周朝也发生过多次,当然结局有好有差。 当年官家和杨皇后的第一个养子柴子严病重不治时,也曾向民间求医,但最终还是没能挽回他的性命。 看到杨皇后犹豫,旁边几个太医也赶紧跳出来劝道: “娘娘,此事宜早不宜迟,官家这身子骨可撑不住啊,臣等也只能维持,治标不治本啊。” “就算不用民间方子,我等也可以做个参考也好。” 这时候太医们难得的达成了默契,那就是找“外援”,这治好了官家,大家皆大欢喜。这可是官家归天了,那这黑锅就让“民间神医”去背。 反正官家死不死,管他们这些太医什么事情? 死了这元景帝,难道新上来的官家就不要太医了?这普天下之下,除了他们几个太医,以及他们背后的医馆,还找得出水平更高的大夫出来? 这就是典型的打工者思想。 第92章 官家有事诛九族 早晨,景室堂医馆的学徒刚准备开门迎客,突然从外面跑过来一个人,跌跌撞撞一下子就冲进了医馆内,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气就跟风箱似的。 “哎哎哎,看个病有这么急的嘛,等我们先开门呀,咦,这不是大先生嘛,您不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开门的学徒也是机灵,一看是大爷身边的伴当,再看这位大先生的狼狈,就知道今天又有祸事进门了。 当然景室堂这一两年里就没有太平过。 “快,快扶我去见二爷。” “二爷还在内堂,要不我们先去禀报一下……” “来不及了,快,扶我进去,快啊~~~” “噢噢,好好。” 这时候跑过来几个医馆的学徒,架起这位大先生就往内堂跑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 陈锦柏刚在陆冰轮的服侍下洗脸,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喧哗声远远传来,心中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别不是又有人闹上门来了吧? 陆冰轮听到喧哗声就皱紧了眉头: “这府里的人越来越没规矩了,这是内堂,多有女眷,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在喧哗,被我抓到非狠狠教训不可。” 陈锦柏没管发牢骚的夫人,而是快步走到房门前,一下子就打开了大门。 这时候就看到影壁墙后面拐过来几个医馆的学徒,中间搀扶着一个小老头,几乎是拖着过来的。 “二爷,二爷,大先生刚从宫里出来,说有要紧事情。” 陈锦柏快步走下台阶,快跑着迎了上去,一把扶住陈坎,急切地问道:“我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爷,大爷昨晚被娘娘亲自下旨,被,被关进了宫中的内狱。” “啊!?” 周围瞬间惊呼声一片,你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傻了。 就连在门口瞧热闹的陆冰轮,也感觉是双腿一软,脸色紧张扶住了门框。 陈锦柏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得跟木碳似的:“陈坎,你说仔细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房小院里的喧哗声,很快将东西垮院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一时间院子里就围满了人。 严银铃做为大房大嫂,本来是不应该到小叔子的院子里来的,但他听到有人在叫“大先生大先生”,也就忍不住过来瞧了一眼。 因为在这个家里,“大先生”的称呼只代表一个人,那就她丈夫从不离身的伴当陈坎。 所以她一进正房的小院,看到人群中的陈坎,再看他的脸色,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声间都有些发抖了: “陈坎,是不是大爷,大爷发生了什么事?” 陆冰轮和三房的弟妹曹亚云一起扶住了她,连忙安慰道:“大先生也刚到家,还没说什么事呢,大嫂你别急。” 三爷陈锦树也来到了陈锦柏旁边,低声问道:“大哥怎么了?” 这时候陈不喜,陈不爱等几个小辈也全部都跑进了院子里,谁也不敢作声。 陈坎已经缓过一口气了,看着二爷和主母,艰难地说道: “昨儿晚上,官家回宫后突然开始高烧不退,腹泻不止,大爷随即,随即前往诊治,但……” 陈锦柏的伴当,陈离突然止住了他: “坎哥儿先不要说,你们闲杂人等都退下吧,今天景室堂不开业,去门口挂个休息牌子。” 官家的身体,这可是帝国的最高机密,陈坎要是当着众人的面随意说了出来,传了出去,陈家这是犯了大不敬之罪,谁也吃不消。 所以陈离很有经验,马上将医馆的伙计和医徒们都屏退出去,并且医馆也关了门,今天陈家得全力应付这桩天大的祸事。 等闲杂人等都离开后,众人进了屋,这时候留在屋里的,都剩下陈家的直系亲属了。 大房的严银铃已经在轻轻抽泣了,几个女眷都在不停安慰她,陈家的男丁们则都围着陈坎,要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要让一个太医院的医丞下狱这么严重。 陈锦柏这才焦急地问道:“官家这病了就病了,为啥要将我大哥下狱?” 陈坎已经彻底缓过气来了,唉声叹气地说道: “具体我也不知,是今天早上一个小太监偷偷来找我的,说是大爷的吩咐。小太监只说了官家高烧不退,腹泻不止,大爷用药失误导致官家病情加重,这才被娘娘亲自下的内狱,等候处理。” 大多数人一听都慌了,这伴君如伴虎啊,病没治好直接投进监狱,这官家也太狠心了吧? 哪有包治包好的道理? 陈锦柏和陈离互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他们几个老大夫能窥探出事情的真想来。 陈离率先说道: “昨日是万寿节,官家还接见并宴请了群臣,晚上还在宣德楼上现身与民同乐,这说明发病比较突然,属于急症。这又是高烧,又是腹泻,吃坏了东西导致脾胃不适,或者在城楼上受寒引起的可能性较大。” 陈锦柏也在坐关沉思: “脾虚症会引起腹泻不止,但很少引起突发的高烧,应该是在城楼上受寒导致,这症状比较符合寒湿证的表现。” 陈离点点头:“那问题就出在这里,寒湿证引起腹泻和高烧,这在辩证上是一对矛盾,一般诊治,腹泻不重则是先治退烧,如果腹泻不止则是先治泄症。” “我大哥会先治腹泻,还是先退烧?” “按大爷的脾气,以及咱们家的特色,我觉得大爷肯定是先管退烧,等烧退之后,再下重药去止泻,咱们景室堂里一般都这么治。” 陈锦柏和陈离互相看了一眼,“是了,定是这种情况。” 旁边的众人看到这两人在自言自语后,心里更焦虑了,连陈不喜这个慢性子都急了: “二叔,父亲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下狱这么严重?” 陈离这才向众人解释道: “咱家的治法,一般是先退烧再止泻,可是你们要知道,咱家的秘方安宫牛黄丸里的牛黄成份会加重腹泻,我们猜测,定是官家高烧没退,腹泻加重,导致病情发生了反复,或许此时官家已经……” 这话一出,现场的几个女眷都吓哭了,这官家要是被陈家给治死了,那陈家可就要诛九族了。 第93章 陈三爷吵着分家 陈离医术之精湛,在景室堂里仅次于在宫中当太医的陈锦松,所以他说出来的推断,大家都是深信不疑。 如果真的如陈离推测的那样,官家是因为陈锦松用药不当导致病危,那这个责任陈锦松跑不了,下狱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里面有一个更严重的后果, 如果官家就此一命呜呼,那么新登基的官家为了体现孝道,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待,防止什么宫廷阴谋论传出,那就一定会找一个背锅的人。 并且肯定会狠狠处理,并且昭告天下,以示新官家皇位得之正当。 否则白天还好好的,在开开心心做寿的官家,怎么会在当晚就突然病危,没两天就驾崩了,换谁都会有所怀疑,觉得是不是官家的养子急于上位,谋害了先帝? 现在这个背黑锅的,还有比太医院医丞陈锦松更合适的吗? 真到了这一步,这房间里的陈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跑不了,就算没有将你们全都拉到菜市口,那全家流放肯定是跑不了的。 女的还会被关进教坊司,成为那千人骑万人乘的贱货。 这谁受得了? 别说女人受不了,就算是男的也全部都懵了,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 陈锦柏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这么多日子来,时时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承受不了了。 陈锦松就像是陈家高高在上的保护伞,是陈家所有的希望,是陈家展示给天下人看的一块金字招牌。 本来景室堂再难,陈家人都可以挺着胸脯说道: “瞧见没?太医院的医丞可是咱们陈家的大老爷,连官家都信任有加的太医,你们说咱们陈家的医术水平有没有问题?难道你在质疑官家的眼光?” 这就是陈家在面对医闹事件时,底气所在。 因为陈家人坚信自己的诊断、治疗、药方,包括药材都不会有问题,如果出了事情,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来上门闹事的人。 围观的人因为宫中陈太医在,也会认为景室堂绝不是骗子,水平自然是值得信赖的。 现在陈锦松入狱,甚至可能还要背上一个医术不精导致官家英年早逝的罪名。 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都不用那“幕后黑手”去推动,从此“景室堂”在这汴梁城,甚至这大周境内,将再无立足之地了。 能有命回到景室山去做道士,那都是祖上积德了。 大伙儿看到“家主”陈锦柏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脸色发白冷汗不止,全部都吓坏了,一拥而上。 大房的严银玲一瞧家主都这样了,对于自家夫君的下场更是灰心了,于是本来的轻声抽泣,一下子就变成了放声大哭。 连带着大房的几个媳妇也呜呜呜哭了出来,都给吓坏了,毕竟宫中下旨责罚,其他几房还好,这大房是首当其冲的,跑也跑不了。 屋里顿时乱成了一团,痛哭的、劝解的、懊恼的、发火的、尖叫的,陈家彻底乱了。 陈锦树已经明白了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眼珠子就开始乱转了,眼看着“景室堂”这艘大船就要沉掉了,他可不想跟着一起死。 这时候陈不惧也看向了自己的亲爹,两父子马上达成了默契。 只见陈锦树扒拉开围着二爷的众人,直接来到陈锦柏前面: “二哥,看来这次咱家是保不住了,官家这回无论是生还是死,大哥这罪名都是担下了的,我们陈家也得跟着遭殃,这可不成啊。” 陆冰轮听了就不依了: “三弟,你这话说得,难道是大哥害了我们全家不成?你可不要忘了,我们陈家之前可是全靠大哥在宫里当差,才能艰难维持汴梁五大医馆的名头,现在你居然嫌弃大哥了?” “嗨,二嫂,现在不是怪谁不怪谁的问题了,而是咱们陈家要完了,你瞅瞅这一屋子的人,你总也不至于这么狠心,想让所有人都替大哥陪葬吧?” 陆冰轮冷哼一声:“那你陈三爷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救咱们全家?” 陈锦树也豁出去了,闭着眼睛管自己说了: “大嫂,二哥,二嫂,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咱们赶紧分家吧,到时宫中追究下来,那是大哥一房的事情,跟咱们二房三房无关,怪罪不到咱们头上。 二嫂你别拿眼睛瞪我,我这也是替咱们陈家保留一线希望,保住了这屋里的大部分小辈,也许咱们景室堂将来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这话一出,就跟晴天霹雳一般,一下子将屋里的众人都惊得里嫩外焦。 但除了大房的人以外,二房三房的人心中都在盘算了这个建议的可行性,大难临头各自飞嘛,这是人性决定的,这时候谁愿意跟着一起死? 陈锦柏紧闭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严银铃这时候完全没有了主意,听到大房要被一家子给抛弃了,哭得直接晕了过去,又引来众人的一阵惊呼。 只有陆冰轮的战斗力依旧在,腾一下站了起来: “老三,你说你说的是不是人话?我们陈家兴旺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分家?你不就是想扒在这个家里吸血嘛?做你的陈三老爷,好在人前呈威风。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从公中贪没了多少钱?你自己说说?要不是你大哥二哥念及你是亲兄弟,一直在忍耐你,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安逸? 现在好了,家里有难,大哥下到内狱将来生死不知,大家伙儿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像你?关键时刻就想着分家?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还是人吗你?” 陈锦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二嫂,这不是我不愿意同甘共苦啊,这实在是这苦谁也受不了呀,皇家的人最是无情,你瞧这一屋子小辈,如果全部被砍了头,咱们陈家要绝后呀。 你再看看各房的小媳妇,才嫁到咱们陈家几年,到时真的进了教坊司,你让她们怎么活?我说分家,可不是为了我们三房,这可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这一下,屋里又议论纷纷,争吵声四起了。 “都给我住口!” 突然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就看到老太太在纸鸢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第94章 关键时刻不能乱 老太太一进屋子,所有人一下子都闭嘴了,现场落针可闻。 “刚刚是谁说要分家?” 大家的眼光都看向了陈锦树,吓得陈锦树的脖子缩得更短了。 老太太盯着自己的小儿子,冷笑道:“陈三爷,是不是你吵着要分家?” “娘,我这不也是为了……” 啪~~~ 老太太一巴掌扇在了小儿子脸上,绝对的稳准快,陈锦树的脸上一下子出现了鲜红色的掌印,可见老太太打人时的手劲之大。 “给我跪到这祖宗画像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站起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老太太又是一声厉呵,吓得陈锦树双腿一软,跪在地板上一声不敢吭,马上认怂。 老太太灭了小儿子后,一边缓缓从众人眼前走过,那双眼睛就像能看穿所有人内心一样,不禁让几个心里有鬼的稍稍退了一步。 就连刚刚虚弱不堪的陈锦柏,也站了起来,低着头垂下手,准备聆听老太太训话。 老太太走到了二儿子面前,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心中有所不忍,但表面上仍然怒斥道: “柏儿,娘从小教你,每逢大事要静气,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你再看看你,做为陈家的家主,景室堂的主家,你做到了吗? 现在老大下了内狱,前途未卜,你就是这家中的主心骨,你倒下了,那咱们这家怎么办?你三弟打小不懂事,你们管他干嘛?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分家吗?是接下来怎么办!” 陈锦柏一听,羞愧地低下了头,无颜面对老母亲。 陆冰轮比较有眼色,连忙对三房的弟媳曹氏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一起扶着老太太在主位上坐下。 “陈坎。” 陈坎赶紧行了一礼:“老太太。” “昨晚你在宫中,宫中可有异常?比如皇城司军有没有异常调动?宫中有没有戒严?另外,宫中有四个门,四门是否落锁,禁止人员进出?” “回老太太,我出来的时候,宫中无异常,守军也没有增加,我从东华门出来时,也没有人阻拦。” 陈坎是宫中一开门就出去的,所以跟周经义擦肩而过,并没有看到随后宫门紧闭,皇城戒严的情况。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若有所思:“宫中守军无变动,说明官家暂时无大碍,官家无大碍,那么老大的罪责就不会太重,纸鸢。” 纸鸢上前,递过一个木匣子,放在了桌上。 老太太打了开来,众人一瞧,是一堆纸线一样的玩意儿。 “这是御街那边的秦氏金钱铺的银票,一共是二万两,凭这个银票可以直接取出现银来,柏儿,你拿去,关键时刻你不能待在家里,而是要去找各种关系将事情原委弄明白。 最好找宫里的人向官家和娘娘求个情,该花的银子不要省,娘知道近来家中经营不易,你们手上肯定也没多少钱,这些钱都是我的嫁妆钱,本来死了也要给你们的,这回先拿出来吧。” 陈锦柏一听,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娘,这,儿子怎么能用您的体己钱呢?您收起来吧,儿子不孝,银子家里还有,昨几日这祖宗显灵,就给了我们几万两。”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陈家的祖宗事先知道,我们陈家该有此劫,提前送来了银子想帮你们渡过难关,娘老了,帮不上你们什么,今天咱们家这劫难来自宫中,顶了天了,花销不会少。 钱没了,咱们以后再赚,老大要是真被治了重罪,那咱们可真的就完了。老祖宗创业太难,景室堂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们手上,否则我就算死了,也没脸见你们父亲和列祖列宗呀。” 这话一说,屋里不少人都哭了出来。 老太太眉头又是一皱, “哭什么?还没到哭的时候,老二,你赶紧带上银子去找宫里的几个公公,这群阉货最是贪财,看在钱的份上,他们什么都会帮。 不欲我孙,你带着你媳妇,赶紧去一趟宣兴堂,一定要请你丈人家帮我们在宫中多说说好话,求个情,咱们两家是姻亲,就说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不二,不二呢?” 老太太眼睛在人群中寻找陈不二,因为陈不二的未婚妻是“泉明堂”的嫡女,两家也有姻亲,且潘家也有人在宫中当太医,想帮着说个情。 “对噢,不二呢?” 这时候大家才想起来,人群里咋没有陈不二的影子? 陆冰轮急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不在现场,这是要死啊?跟他的那个分家三叔一个德行。 说轻点是小孩子不懂事,说重了那就是眼里没有家族利益,到时被鞭子抽死也没人会帮他说情了。 “娘,不二可能睡着了没听到,我去他院中看看。” 说完陆冰轮慌慌张张就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低头个头重新返回,身后空无一人。 陈锦柏眉毛一竖:“这臭小子呢?” “不二,不二他,他没在院中……” 呯!!! 陈锦柏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把跪在一边的陈锦树都吓了一大跳。 “这个逆子,这个小王八蛋,这次回来,看我不打死他。” 老太太连忙拦住: “孩子还小,回来再教育,现在泉明堂那边,老二你亲自去跑一趟,另外老二媳妇,你娘家是禁军的副都指挥使,说话也有份量,你也回趟家,让亲家帮忙我们一起求个情。” 老太太这脑子精明的,给家里人的任务都一个个安排好了。 陈家在汴梁立足百年,好歹也算得上地头蛇了,家中联姻不是官宦之家,就是豪门大户,多少都在朝廷那里说得上话,关键时刻就发挥作用了。 等众人领命,一个个都走出家门,奔向各家关系户的时候。 房中就剩下了几人,老太太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小儿子,手指头又狠狠戳在了他的脑门上: “你呀你!” 陈锦树哭丧着脸,啥话也不说了,这时候再提分家,老太太非打死他不可。 至于陈不二,这个时候还在百花楼的贵宾间里,呼呼大睡呢,睡梦中正抱着他的好妹妹水灵一起,做着羞羞的事情…… 第95章 东华门外求医榜 丞相府 崔温仁兄弟俩坐在下手,看到一脸铁青的崔丞相,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昨晚托丞相进贡的梅苏丸并没有取得疗效,官家反而便血了,这事可就闹大发了,事后要是追责起来,也许就会将便血的责任按以梅苏丸上。 不要觉得不可能。 古生堂在背后捣鬼,借口陈锦松治病不利,反而加重官家病情为由,被直接下到了内狱之中。 而崔家口口声声说陈家的治疗不对,崔家的才行,结果呢?啪啪啪打脸。不但没效果,反而进一步加重了病情,那这责任不是跟陈锦松是一样的? 陈家又不是没人,现在人家乱成一团,等人家反应过来,肯定要参崔家一本。 就算崔家有崔丞相帮忙袒护,但至少太医院医丞的宝座就不要想了,那崔温仁所有的计划都被打破了。 陈家得不到,崔家同样也得不到。 “叔父,现在官家情况如何了?” 崔丞相坐在书桌后面,满脸凝重:“现在皇宫已经禁止人员进出,皇城司亲军将宫中围得水泄不通,恐怕官家的病情应该是加重了。” 老狐狸完全可以通过军队的异常调动,来判断事情的严重程度。 要是等汴梁城的内外城门都关闭了,那就是官家驾崩的时候了,显然现在事情还没到最严重的地步。 可是皇宫宫门紧闭,没有人能出来,那么皇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官家病情如何,就连大周丞相崔弥远也无从得知。 现在也没有手机,没有微信,冷宫中蜘蛛网不少,可也连不上网呀。 对上位者来说,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因为他们早就习惯掌控一切,心里有底。 崔弥远这时候看向崔家兄弟,不解地问道: “你们这药怎么会没效果?根据你们的分析,问题出在哪里?你们崔家和陈家的秘方都用了,多少都得有点疗效吧?哪怕没好,也不应该加重呀。” 崔家兄弟连官家的人都没看到,当然无从分析呀。 中医理论嘛,什么阴呀阳呀,虚呀热呀的,其实也没有几个人听得懂。哪怕是懂点皮毛的文人,也只知道药材的大概作用,而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只药材的原理。 不过崔家兄弟也因祸得福 因为崔丞相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这太医院里一定要有自己亲信坐阵,这样官家的身体状况他都可以随时了如指掌,崔家就是这么一条好狗。 不一会儿,守在皇宫外面的丞相府下人就来汇报了: “丞相,刚刚宫里面贴出告示,广邀天下名医为官家治病。” 唰一下,崔家兄弟都站了起来,双腿都软了,按一般的潜规矩,邀请民间医生,就代表着官家这时候病情持续加重,宫内的太医们已经束手无册了。 说难听点,就是有种死马当活马医了的感觉。 这官家真的死了,陈锦松固然跑不了,这崔家也别想好过了。 崔丞相气得将桌上所有的文房四宝全都扔到了地上,在吼一声:“备轿,我要进宫!” 有人担心,有人害怕,有人焦虑,但也有人开心呀。 这时候守在东华门外的成国公,看到皇宫四扇城门外面都贴出了诚邀天下名医的告示后,真的想大笑三声。 马车里,许莫为一把拉住正春风得意的这位皇子,表情严肃地劝道: “国公爷,此时还不是得意的时候,万一你现在的样子被宫里面知道,那绝对是大事不妙了,越是要求关头,你越是要忍住,千万不能大意啊。” 柴子昀一听,连忙坐直了身体,问计道:“许先生认为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咱们还是继续等下去吗?” “等,当然要等,娘娘不让你进宫,那你就偏要等在宫门口,让天下人瞧瞧成国公是如何心忧皇父的,我们大周以孝治天下,只要为了尽孝,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 而且咱们在宫门外等候,万一官家真有不测,咱们也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让其他人有可趁之计,所以咱们一定不能走,不但不能走,国公爷应该去博取汴梁人的同情唱一出好戏。” 柴子昀一脸疑惑,这好好的,怎么跟唱戏又扯上关系了? “可是先生,我,我不会唱戏呀……” 许莫为低声说道:“此唱戏非彼唱戏,过会儿等寻医告示前人山人海之际,你就这样……” 柴子昀一边点头,眼珠子也在一边转得厉害。 皇宫的东华门外,一向都是贴皇榜的地方,国家有什么重大事项宣布,公告也大多贴在这里。 甚至三年一度的“高考”,进士榜公布,也是在东华门,不是有句名言嘛: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 所以好事八卦的汴梁人,时不时就会来东华门皇榜 随着禁卫的几声锣响,东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从里面钻出来几个小太监,一人拿着一张黄纸,一人拿着浆糊,搭着梯子开始糊了起来。 太监们还没从梯子上下来,皇榜下已经围满了好奇心特别强的汴梁民众。 其中有一个老秀才还在帮着大家高声解释:“这求医校上说了,官家得了湿寒之症,遍邀大周名医进宫诊治,有功者重重有赏。” 普通人哪懂什么湿寒症?纷纷开口询问: “老秀才,这温寒是个什么病呀?” “对呀,官家这病重不重啊,这宫里面的太医们都是吃什么的?” “菩萨保佑官家没事呀,菩萨保佑官家平安呀。” 这一下子说什么的都有,但总的来说大家都是比较着急的,毕竟当今官家从来不会折腾人,老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大家都盼着官家的好呢。 老秀才也是一脸迷茫: “温寒之症?老夫,老夫也不是很懂啊,不过这告示一贴,咱们汴梁城中的各路名医们可算有机会出头了,否则老是被五大医馆压着也不是个事儿呀。”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人群就被几个家丁分开了,这时候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富贵的年轻郎君,直接来到了皇榜 第96章 大皇子行为艺术 “这人是谁呀?他行礼做什么?” “笨蛋,你没看到他穿的是象白蜀锦,腰上系的是四爪金龙,肯定是皇子或王爷之类。” “官家又没兄弟,看来是哪位皇子了?” 大伙儿看到有个人自来熟,一下子站到了皇榜 只见柴子昀此时两眼通红,似大哭过一场,满脸悲切地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汴梁城的父老,我乃当今官家的大皇子柴子昀,如今我父皇身患重病,太医们也无法给出诊治良方,故尔宫中贴出告示,实乃无奈之举。 在这里,柴某恳求天下的名医们,能进宫替我父皇诊治一番,只要官家能恢复身体安康,柴某愿散尽家财,奉上万金,绝不会吝啬黄白之物。 甚至柴某还敢保证,谁能治好我父皇的病,我就保举谁进太医院,扶持他成为汴梁城中的第六大医馆也都不在话下,柴某,拜托天下的名医啦~~” 说完,柴子昀对着东华门外的人群,双手相环,深深一拜。 “好~~~~” “大皇子真是至诚至孝之人~~~~” “大皇子好样的~~~~” 这一下子,东华门外的人群中齐齐叫好,在场的每一个人,谁不是竖起大拇指给这位大皇子点赞的? 这父亲生病,儿子愿意散尽家产的,天底下这样的大孝子有几人? 低头正拜的柴子昀,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他跟莫先生商量好的方法,既然皇后不允许他进宫去“尽孝”,那他就在宫外来场政治作秀。 只要他柴子昀在民间拥有超高的人气,只要他成国公的贤名传遍天下,到时皇后和丞相无论有什么阴谋诡计那都是白废力气。 更何况他的那个名义上的弟弟柴子晋连祝寿都不来,民间早就在骂他不仁不孝了。 两人这么一对比,选谁不选谁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这时候陈不二也在外围瞧热闹,做为一名合格的汴梁百姓,对这种人山人海的大场面怎么能放过呢? 这要是再来个音乐灯光师,热闹得就跟后世女团大长腿们在露天开演唱会一样了。 不一会儿,瘦子就从人群里挤出回来: “少爷,打听清楚了,是官家病了,皇榜上写了什么湿寒症,说是寻求全国名医,刚刚大皇子还公开说了,谁要是治好了官家,他就将所有家产送上。” “嚯~~咱们这位大皇子这出手可大方了,就是不知道他身家有多少。” 陈不二这话刚说完,旁边一个看热闹的中年人就来劲了: “这位小郎君不知道吧,大皇子可是咱汴梁城中有名的富豪,光是城南就有田地五万多亩,大相国寺知道吧?旁边那条录事巷,半条街都是他家的,你说他有没有钱?” “哇,钻石王老五呀,还可能是未来的官家,大皇子娶亲了没?” “这不是废话嘛,早就娶了刘御史家的嫡女,哎我说你这位小哥是不是汴梁人呀,咋什么都不知道。” “我关心大老爷们干嘛?有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哪家青楼又选了了新花魁呢。” 得,这两人萍水相逢,这聊天聊着聊着就歪楼了,这也是典型汴梁人的个性,八卦、热情、爱瞧热闹,天南地北无所不聊。 别看陈不二嘴上不停,其实心里隐隐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都要求外援了,说明太医院这批人肯定已经全军覆没了,可是他的那位大伯父,是兼着太医院的医丞呢,岂不是代表大伯父也治不好官家? 现代社会,你花了大价钱去医院瞧病,结果病没瞧好,医药费却是不少,这就极其容易产生医疗纠纷,骂人打人那都是轻的,极端的就对着医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就这,已经是现代法制社会的人做出来的事情了。 这回到古代,皇权高于一切的封建社会,皇帝老儿养了一群太医,好酒好菜好名声供着,结果关键时刻这群太医们不给力,治不好病? 皇帝的毛病你都敢治不好?天呐,你们这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天子一怒,通通砍头,不是吓你们的哦。 陈不二可以不知道当今官家是谁,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甚至他也无所谓官家死不死的,反正死了一个姓柴的,后来的人还是姓柴,没别人什么事。 但他不得不关心他的大伯父呀,封建社会太可怕了,当权者一句话,就可以炒家灭族。 真要是灭族了,他陈不二可也是姓陈的,是要一起被绑到菜市口咔嚓这么一刀的,那他穿越17年后,就不得不再次穿越了,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就觉得背后冷冷的,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着他的脖子,要砍了他的狗头一样。 嗯,不对,等等,怎么真的有只手掐着他的脖子? 陈不二结束沉思,挣扎着回头一瞧,就看到了自家老爹那副要吃人的嘴脸。 陈不二脑子迅速运转起来,努力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闯祸? 为啥这个老头子又是一副打人的样子?难道他在三尸庙排除枪毙人的事情被人告发了?还是他跟小三一起逛灯会被抓包了? 这脑子里还在盘算的,陈锦柏的大嘴巴子就打下来了 啪~~~~ 啪~~~~ 啪~~~~ 这一声声打在陈不二的后脑勺上,直接打得他两眼直冒金星,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爹,啊呀亲爹,你打我干嘛?我哪里又惹你了?当心我报警啊,说你虐待儿童。” “我打的就是你个败家子,家里天都塌了,你大伯父都被关起内狱了,全家人都在想办法,就你这个混账小子在外面闲逛?还有心情看热闹?我打不死你个狗日的玩意儿。” “哎,爹,算你的狠,连自己都骂。” 陈锦柏打了半天,心中的郁闷也减少了许多,接着就是一块暴呵:“还不跟上?要八抬大轿请你这位大少爷啊?” 陈不二没办法,封建社会什么都好,就是子女没有一丁点儿人quan,哪怕他老子当街打死他,也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所以打了也是白打。 忍着呗。 第97章 求助来到了潘家 陈锦柏是在去曹门外朱家桥“泉明堂”的路上,偶尔看到自己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儿子,还没心没肺在跟人侃大山? 当时就把这位陈二爷给气得呀,就出现了刚刚那街头暴打不孝子的场面。 马车上,陈锦柏闭着眼睛,看样子依旧在生气。 陈不二偷瞄了他一眼,又靠着陈离坐近了一点,低声问道: “二先生,我爹这又是咋了?最近怎么跟得了更年期综合症似的,没头没脑的,我都挨了多少顿毒打了?” 陈离无语地白了一眼这个少爷, “七哥儿,这次家里出大事了,官家生病,大爷那边好像出了什么差子,导致官家病情加重,被娘娘下到了内狱之中,现在生死不知啊。” 陈不二一拍手,“瞧瞧,瞧瞧,我就知道,这皇家人做起医闹来,更不讲道理,天下哪有包治包好的病?治不好就要下狱,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马车外,瘦子对着旁边的胖子喃喃地嘀咕了一声:“官家不就是王法嘛。” 陈离也叹了一口气: “理是这么个理,但伴君如伴虎呀,老太太已经安排任务了,让我们各家都去找关系替大爷向宫中求求情,我们现在是去你未来的丈人家,他家叔祖不是也在宫中当太医们,或许能说上几句话。” “啊,去潘家啊,我,那啥,我能不能不去?” 陈不二心虚呀, 昨晚瞒着大老婆跟小三去逛街,要好死不死被大老婆抓了个现行,这要是在现代社会,大老婆早就冲上来撕扯小三的衣服,当街大喊打小三了。 结果今天还要去丈人家拜访,这,这这,这不是羊入虎口嘛,不被打出来就算是潘家仁慈了。 陈锦柏这时候眼珠子又是一瞪: “放你娘的大狗屁,本来这潘家就是应该你去的,你不在,为父才代你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在家也算了,现在知道了还不去潘家?你,你……” 眼看老头子又要变成火药桶了,陈不二赶紧求饶:“好好好,爹你别生气,我去还不成嘛。” 心里则又开始嘀咕了,这老头子现在看来不像更年期综合症,这一天到晚瞪着眼睛,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更像是甲状泉功能亢进,得抓紧时间去内分泌代谢科瞧瞧。 马车晃晃悠悠的经过了曹门,转了个弯,慢慢停在了“泉明堂”医馆的门口。 医馆的伙计一看到马车上的“景”字,就知道是景室堂陈家来人了,便匆匆跑到了医馆里。 陈锦柏和陈不二刚下马车,潘文龙的笑声就远远传了过来, “柏哥儿,你怎么来了,稀客呀,呵呵,咦,贤婿你也来了。” 潘文龙还是乐呵呵的样子,看来宫里面发生的事情他暂时还不知道,陈锦柏无力的挥了挥手, “去里面说。” 陈不二则是露出一个心虚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行了一礼:“潘叔。” 然后瞧了瞧潘文龙后面没人跟着,这心里也放松了不少,但他哪里想得到,古代女子是不可能去大门口迎接客人的。 “好好好,贤婿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呀,这不是端午不是中秋的,来就来嘛,还……还没带礼物呀?” 潘文龙伸在半空的手尴尬地缩了回去。 自从知道这个准女婿连丰乐楼都吃得起后,潘文龙已经将陈不二列为“狗大户”行列,零花钱打到了他头上,不过今天注定要空欢喜一场了。 潘文龙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对着陈锦柏低声说道: “你不来,我还要去你家登门拜访呢,这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贴出了求医榜,这不是打咱们几家的脸吗?”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陈锦柏也低声说道:“我家老大闯祸了,对了,兴叔在不在?” “我爹在内宅里,走,一起过去。” 陈不二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啥,潘叔,明月今天是不是不在家?” 陈不二希望潘文龙能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告诉他,对,明月出去看电影了。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潘文龙一听,顿时喜上眉梢了: “对嘛,小两口就应该平时互相思念嘛,柏哥儿你看,不二刚进家门就在想我家明月了,哈哈,别急别急,我马上派人把明月叫来,你们好好聊聊哈,小妤,快去把小姐请来,就说姑父来了。” “不是,那啥,我就问问,其实你不用把明……” 陈不二急了,真想打自己两嘴巴, 这可真t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可是还没等他解释,潘文龙已经和陈锦柏一起匆匆进了内堂,留下他一个人在中厅,这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尴尬地可以用脚趾在地上扣出三室两厅出来。 大人们之间要商量机密事情,当然不会让他这种小孩子,而把他找来,不就是一个工具人的角色。 那丫鬟小妤则已经开开心心去跟小姐和夫人通报了,这百年不遇的“未来姑爷”出现了,这让潘府里的下人们那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陈不二坐在中厅里,光是送茶送点心的丫鬟就来了好几批,然后走到他面前,都是捂着嘴笑嘻嘻地离开了,感觉他是超级塞亚人似的。 门口走过来走过去的小厮伙计就更多了,都跟菜市场一样了。 甚至几个潘府的长辈也都乐呵呵进来打个招呼,拍拍他的肩膀,都想看看这个著名的“医行四公子”是不是长得三头六臂。 陈不二也不知道来人谁是谁,就是一个劲点头哈腰,就差递根中华烟上去了。 你以为这就是尴尬了,更尴尬的事情来了,一会儿功夫,小妤就跑回来了,“陈公子,夫人已经在内宅等你了。” 陈不二哀嚎一声,“这个该死的潘明光去哪来?快来救驾啊~~~~” 这时候潘明光还在床上睡大觉呢,昨晚看灯会结束,又去赌坊大杀四方了一番,回家的时候天都快放亮了。 恰恰俞秀凤不让人去叫儿子,免得这两个狐朋狗友凑在一起没啥好事。 老太太今天是要好好会会这个未来女婿。 第98章 出手一面水晶镜 陈不二在丫鬟的引导下,走进了内宅,刚拉开帘子,他就看到正中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旁边还坐着两个小娘子。 得,这两个小娘子昨晚还见过,一个是潘明光的新婚妻子卢向珊,另一个就潘明月了。 他一进来,屋里的眼睛都齐唰唰看向了他,陈不二吓得倒退一步,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走进屋内,对着正中的妇人就是一礼: “侄儿,拜见凤姨,小嫂嫂好,明月好。” 俞秀凤淡淡地看了一眼陈不二,又淡淡地点了点头,“不二来了,坐吧。” 卢向珊看了一眼陈不二,又看了看自己小姑子,用手帕捂着嘴在偷笑。 潘明月看到陈不二向她打招呼,只咧嘴夸张地假笑了一下,然后扭转头不再看他。 小姑娘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呢,想不到今天上午就见到了这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满心的不爽,直接就给脸色看了。 陈不二一瞧潘明月的表情,就知道完蛋了,昨晚一定是被她看到了,捉奸在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夭寿哦~~~~ 俞秀凤看到女儿的样子,以为是这两人因为上次五丈桥事件还有什么“误会”,虽然她对了陈不二并不满意,但两人的婚约几乎无法更改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认了。 “不二,你上次来我家还是三年前了,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到明月了?” 丈母娘一开口就是夹枪带棒的,丝毫不给小辈多少面子,由此可见,她是多么不满意这个未来女婿。 陈不二连忙站了起来:“凤姨,我这不是怕羞嘛,再说明月妹妹我们早几日还见过,还在一起吃了餐饭,相谈甚欢的。” 卢向珊打趣道:“陈公子,可不只是早几天才见过哦。” 潘明月这时候也咬牙切齿地拿眼角瞄了一眼陈不二,手绢已经被她拧得成了一跟绳子。 陈不二求饶似地看向卢向珊,眼神中表达的意思就是:“我跟你老公可是铁哥们,你可不要害我啊。” 卢向珊轻蔑的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就是:“死渣男,我看你怎么死。” 潘明月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从哪来滚哪去,我不想看到你个陈世美。” 俞秀凤的眼神在几人身上瞟来瞟去,好像在问:“what the fuck?” 这几个人的内心戏一个比一个足,陈不二快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了,决定主动出击,各个击破。 堂堂医行四公子,岂能让这三个娘们甩得团团转? 只见他快速从背包里拿了一面手掌大小的,圆圆的“镜子” 这镜子是他从空间医院的厕所墙上大镜子上裁剪下来的,特意请汴梁城中的手艺最好的首饰师傅,将镜子镶嵌在了一块楠木上面,外边一圈用了黄金宝石装饰。 光是这镶嵌费用,十面镜子就用了足足五百两银子,陈不二叫他“水晶镜”。 当时首饰店老板娘看到后,死活要陈不二卖一面镜子给她,但陈不二可不想轻易流传出去。 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手上有水晶镜的事情如果被那些权贵们知道,恐怕他以后就没有安宁日子可以过了。 陈不二一边翻动着随身背包,一面讨好般的说道: “凤姨,这次小侄来得突然,也没有带什么礼物,刚巧我手上有一面水晶镜,这可是从西洋传过来的,用了咱们大周手艺装饰,绝对会让您喜欢。” 俞秀凤一听,心中暗暗轻哼了一下, “这狗东西随身带着镜子,肯定是送给哪个狐狸精的,再说了,潘家什么样的铜镜没有?要你来送?” 这心里还没吐糟完,突然她就一动不动了,看着眼前这面光洁如面的水晶镜,觉得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怎么里面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俞秀凤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脸,又左右转了几下,确定这镜中人就是自己。 可是,怎么会这么清晰?连她早上画眉时,多画了一笔冒尖了,都看得一清二楚。 俞秀凤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触碰了一下镜面,触手可及冰冰凉凉的,这是真实的镜子,不是什么幻术。 陈不二像个狗腿子一样,一边拿着镜子照着这位准丈母娘,一边还在轻声介绍。 “这水晶镜啊,是遥远的西洋国境内,一座据说是全天下最高的冰山,珠穆朗玛峰出产的最名贵最纯洁的水晶制作而成,光是采集水晶的登山者,就要爬山足足三个月。 水晶镜的整个过程非常复杂,要用九九八十一道工序,无数珍贵金属制作而成,而且成功率不超过千分之一,就这么一面镜子,西洋国的皇后都没有几面,拿到咱们大周来,更是无价之宝啊。” 哪怕再聪明的女人,只要碰到漂亮的、稀有的东西,脑子瞬间就会清零,智商也马上会降到负数。 这个道理,还是陈不二前世追女孩子那里得出的经验,再漂亮的女人,一个名牌包包就能动心,如果不够,你买十个试试,保证让你抱得美人归。 当然今天他不是要抱丈母娘归,而是要搞定老太太,将这座最难啃的山头拿下。 到时岳父岳母都站在自己这边,潘明月那丫头片子还能跳得出他的五指山?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要纳几个妾就纳几个妾? 俞秀凤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不,不二,这,这会不会太贵了,我,我不能收。” 说是这么说,可是眼睛却死死盯着水晶镜不放,眼中的贪婪都快实质化了,哪里还舍得放手? 卢向珊和潘明月这对姑嫂本来是想看好戏的,听到陈不二居然想用一面镜子去讨好人,心中就是一阵嘲笑。 镜子再贵重,能贵重到哪里去?看过会儿怎么被母亲暗讽。 结果当陈不二拿出镜子,端到了她们母亲面前,她居然像没了魂似的,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让卢向珊和潘明月大为不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都是不可思议。 但潘明月这时候还在生闷气,坐着没动。 卢向珊则耐不住好奇,走到了婆婆身后,伸头一望,顿时,她也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动不动了。 第99章 判定一个人死亡 卢向珊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清晰的镜子,那明亮的倒影,将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照得如此明白。 她愣住了,继而看向陈不二的眼神就不似刚刚那般戏谑了: “陈,陈公子,这就是水晶镜?好神奇啊,母亲,让我看仔细一点。” 俞秀凤自己还没看够的,哪舍得让给儿媳妇,而且她担心到时儿媳妇说送给她吧,那做婆婆的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珊儿,你小心点,哎哟,小心点拿,对,抓在手心里可别滑了。” 俞大妈心疼不舍的表情,简直就要溢于言表了,继而看向陈不二的眼神,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不二,呵呵,来就来嘛,送这么珍贵的东西,来了就别走,中午在我家里吃饭,凤姨呀亲自给你做几道好吃的小菜怎么样?呵呵呵。” 陈不二赶紧站起来了客套了一下:“凤姨,我家中发生了大事,小侄一会儿还要跟父亲回去。” 俞秀凤一脸惋惜:“这样啊,那过会儿带上一些我们家里特制的薄荷糕给你祖母和母亲尝尝,帮我跟他们问个好。” “是,凤姨,侄儿替祖母和母亲多谢了。” 这一老一少的对话,不要太和谐,不要太温暖,不要太大团圆结局哦。 潘明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满脸笑容、和蔼可亲的妇人,是自己的母亲? 难道她认识的母亲,不应该是一个冷淡、理智,永远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吗? 现在是什么鬼?就因为一面镜子? 镜子又是什么鬼?为什么大嫂的表情如此夸张不端庄? 潘明月只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问题,视线所及就是那面镜子,“对,问题一定是出在镜子上。” 于是她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陈不二,恨不得把这个渣男大卸八块。 陈不二不复来时的拘紧,反而翘着一个二郎腿,得意洋洋地潘明月抬了抬下巴,还抖了两下眉毛。 潘明月就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陈不二突然一脸关切地问道:“明月,你这是害喜了吗?怎么无缘无故就要吐了?” 潘明月只觉得脑袋嗡一下,“害喜”?神TM的害喜,他在说我怀了孩子?我还是未出阁的小姑娘儿好不好。 这下子气得小脸都是一鼓一鼓的,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大,显然在爆发的边缘。 陈不二瞄了一眼,心里叹了一口气:“本来就是个小圆脸,现在鼓得更像个包子,但这胸口再怎么起伏,也还是平平无奇,悲剧啊。” 突然潘明月大喊了一声:“娘,你看他~~~~” 俞秀凤这时候满脑子都在跟媳妇探讨这水晶镜的神奇之处,一转眼就看到两个小的先闹上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地说道: “你这孩子,不二是在逗你玩呢,再说了,如果你们能早早成亲,早早有了身孕,那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要!” “不要!” 陈不二和潘明月异口同声,同时喊了一声,喊完之后,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转过头去。 “不要什么?今年你们都已经17岁了,明年就是约定成婚的日子,这是你们祖父定下来的,哪里是你们说不要就不要的?真是的,小孩子家懂什么呀。” 俞秀凤罕见没有发火,反而还耐着心思劝了一句,跟平时刻薄的性格完全不同,可见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了。 潘明月就觉得自己委屈地都快要哭出来了,但要强的她只能强忍着不让眼睛掉下来。 陈不二一看小姑娘真的被惹毛了,连忙起身,“凤姨,小嫂嫂,时辰不早了,父亲估计也谈完事了,那小侄先告退了!” 俞秀凤一听,满脸失望:“啊,真的不在这儿吃饭呀?那好吧,明月,你去送送不二,再去装一盒点心让不二带回去。” 潘明月低着头,作出一副我没听到的样子。 俞秀凤的表情突然恢复成了平时冰冷的模样:“明月,基本的礼数都忘了?爹和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潘明月一看,自家母亲存心要拉偏架了,没法子,便跟在陈不二身后一起出了门。 俞秀凤还在后面招呼呢:“不二,以后常来凤姨这边玩呀。” 差点让潘明月过门坎时,摔倒在地。 大户人家的庭院往往很深,从内宅往外宅走去,要在弯弯曲曲的长廊里走很长一段路。 陈不二和潘明月并肩走在一起,一个假装看风景,一个低着头好像一直在看脚尖,气氛尴尬得简直能冷死人。 陈不二心中叹了口气,也不想两人关系闹得太僵,便主动开口道: “那啥,昨晚你见到的那女子,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也是第一次带她出去观灯,看完灯后我就送她回去了,其他啥事都没有。” 潘明月还是低着头:“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你又不熟。” “熟不熟的,反正咱谁也跑不了,咱俩的婚姻也不是咱俩自己能决定的,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嗯,你们家的园景真不错。” 潘明月一想也是,这婚想退也退不了,突然整个人都觉得好泄气。 “哎,我问你,你那天在五丈河对那女子……真的是救人的法子?” “是啊,怎么了?” “那你为何要对她又是亲嘴,又是将手放在她那个位置,这,这怎么个说法?” “好奇吗?那我就跟你说说,溺水之人都是窒息而死,捞上来的时候你也检查了,没有心跳,没有呼吸,然后当时你就判定为她已经死了,对不对?” 潘明月回想当时的情况,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陈不二继续说道: “其实你猜错了,真正判定一个人死亡,一般是要看是不是脑死亡,最简单的就是做一个脑电波,如果一条直线,那就是真死了。如果还有波动,那就是没死透。 所以在你看来那姑娘已经死了,但在我眼里,刚窒息导致心跳呼吸骤停的人,是不能判定为死亡的,还是有大概率被救回来的,这也是我为什么给她做CPR的原因所在。” 一说到本专业,陈不二就来劲了。 第100章 现场教心肺复苏 潘明月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叫脑电波?什么又叫“湿匹啊”? “我,我听不懂,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些?” 陈不二故意满嘴跑火车,就是想让她听不懂,征服一个女人,就要用足够的知识和智慧,需要让她对你产生极大的好奇心和崇拜感。 既然两人都是学医的,那还有什么比医学知识更能引起她的崇拜感呢? 陈不二决定用现代医学理论,给这个古代的中医大小姐好好上一课,让她瞧瞧自己的厉害。 “CPR,这是西洋国的说法,全称叫Cost Per Response,翻译成咱们大周话,那就是心肺复苏术。这种神秘的医术,可只有我们陈家才会,我说了你可要保密哦。” 潘明月连忙点头,一说到新医术,她的兴趣也是大增。 “什么又叫心肺复苏术呢,就是要通过口对口呼气,以及胸外按压心脏的方式,恢复他们的心跳和呼吸。具体是怎样做的,你想想当时的情况。 小姑娘刚被捞上岸,我是不是一只手掌一侧按着她的额头,另一只手手指抬高她的下巴,其实这是有讲究的,我要拉直她的气道,这样就不会有梗阻。 接着我是不是对着她的嘴?然后用我的嘴完全包住了她的嘴一下子吹了两口气?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我在耍流氓?嗨,我就知道。 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是用我吹气的力量,使气体被动吹入她的肺泡,通过肺的间歇性膨胀,以达到维持肺泡通气和氧合作用,从而减轻组织缺氧和二氧化碳潴留。” 潘明月被陈不二这么一问,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有点点不好意思。 陈不二撇了撇嘴,继教给她上课: “吹了气后,我当时两只手是不是这样交叉,然后放在了她胸部中间偏下的位置?你想想,如果我真要M她胸,女子的胸是不是在两边?我怎么会M胸部正中下方?那里只有寂寞没有胸好不好?” 潘明月这脸更红了,心想这话虽然下流,但似乎也是实话。 她就想到了自己的“胸部”,就在两侧嘛,还要偏上一点,跟陈不二按压的地方的确不是同一个位置。 如果陈不二知道她心里这么在想,肯定会吐糟:“你的胸呢?你有胸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没有什么讲究?” “当然有讲究,必须要连续按三十下,而且要用力按,至少要让胸骨下陷超过三指,否则就是无效的。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就涉及到一个“心泵机制” 这样做可以使胸骨和脊柱之间的心脏受到挤压,引起心室内压力的增加和房室瓣的关闭,从而促使血液流向肺动脉和主动脉,按压放松时,心脏则“舒张”而再度充盈,建立起人工循环。 比如对那个溺水的小姑娘儿一直做心肺复术,过一会儿,人体就会自动恢复心跳和呼吸,这样抢救就会成功,不过当时你已经跑了,没看到我救活她。” 陈不二这一通忽悠下来,潘明月其实一点都听不懂。 “你的意思是没有了心跳呼吸,不能算是真的死了,其实还有救活的可能性,就用你刚刚所说的什么心肺复术是不是?要这样吹气,这样按压对吧?” 潘明月一边询问,一边在模仿陈不二的动作,但第一次做,动作难免不到位。 陈不二这位来自后世的现代化医生,看到她不规模的动作,便习惯性地纠正她。 “不对不对,口对口人工呼吸不是这样随便吹两口气的,而是要这样,啊呀,这现场也没有模特,来,你当一下模特,我帮你示范一下。” 陈不二说完,也不管潘明月同不同意,直接上手了。 “你要这样,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挑起下巴,然后要用你的嘴完全包住对方的嘴,然后……” 突然,两人都愣住了。 因为此时,陈不二的左手正捏着潘明月的鼻子,右手指又挑起了她的下巴,然后脸凑了过去,做出一个要嘴对嘴呼气的动作。 当时,两个人的嘴就差了1厘米。 连对方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能清楚感觉到。 潘明月突然心跳超过了200次每分钟,脑子里一片空白,早就忘记要推开陈不二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离她这么近。 而陈不二脑子也有点懵,果然“教兽”不好当,当着当着,怎么感觉有点像调戏女学生了?一时间走了神,也忘了松开。 两人的姿势,就跟现代社会在街头亲吻的姿势是一模一样的。 这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被刚刚拎了一个点心盒子过来的秩儿看了个正着。 秩儿是从花园里过来的,从她那个角度看过去,她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小姐和那个陈公子绝对就是在亲嘴。 小丫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脸一下子羞得通红,她猜这时候她如果发出声音,肯定会打扰到亲嘴的两个人,到时会不会被责骂? 但她又想不通,自家小姐不是明明很讨厌陈公子的吗?怎么今天居然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羞羞的事情出来?好歹找个无人的角落呀。 一想到此,秩儿拎着食盒,悄悄退回了原路,一路慌慌张张去找夫人告状了。 也不怪秩儿想太多,实在这当时的画面太美,太韩剧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不二和潘明月同时清醒过来,两个尴尬地分开,潘明月一声不吭,捂着脸快速就跑了。 陈不二刚想喊几声:“哎,哎,明月,我……” 潘明月已经跑过拐弯不见了。 “哎,跑什么呀,好歹把我带到前厅去呀,我这也不熟啊,往哪走呀?有没有人啊~~~~” 陈不二一边咕,一边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仿佛还有潘明月呼出的香气,心中也不禁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也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离女孩子最近的一次,几乎就要亲到嘴了,感觉太好了。 (路人甲:渣男,你天天面对脱光了衣服的青楼女子,那不是亲密接触?) (陈不二:呸,那是工作,工作和生活不一样的好不好?按你这么说妇科医生都不用娶媳妇了?) ” 第101章 陈锦柏为何失手 “什么?明月和不二在花园里,那,那样啦?” 正在和媳妇一起研究水晶镜的俞秀凤一听秩儿的汇报,惊得连镜子也不照了。 “你说清楚点,他们,他们俩个当时是怎么个样子?是你看花眼了吧?明月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卢向珊也震惊了,这小姑子昨晚还恨不得让陈不二去死,今天两人就亲上嘴了?什么情况? 秩儿也急了,一边比划一边形容当时的情景: “我,我刚刚去给七少爷拿糕点,在路过花园的时候,当时就看到小姐和七少爷两个人,两个人站在那长廊里,当时七少爷的手还这样,挑起了小姐的下巴,然后两个人就这么,亲上了。” 秩儿用两只手掌,做了一个贴紧的动作,表示两人的脸是呈这么个状态。 俞秀凤和卢向珊都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个动作代表了什么,明摆着嘛,亲上了呗。 (她们不知道,后世电影里有一种亲嘴,叫“借位”) 这下俞秀凤有点着急了: “明月这个丫头,平时看起来挺稳重的,现在居然会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情来,这要是被她祖父看到,那还了得?不知道的以为我们潘家门风不正呢。 秩儿,这事你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跟人说,这可是关系到小姐名誉的大事,向珊你也一样,哪怕明光也不能说,唉哟,真是气死我了,女儿大了不由娘啊。 不行,我得跟老爷去商量一下,他俩的婚事得抓紧时间商议,不能再拖了,万一这两人干柴烈火发生点什么事情,那真的完了,我们潘家要成了汴梁城中的笑话了。” 俞秀凤这次是真急了,马上站起来,急匆匆出了门。 不到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将那面“水晶镜”藏在袖子里,又匆匆离去了。 卢向珊噗嗤一笑:“秩儿,原来你家小姐这么迫不及待想嫁人啊,平时装得跟真的似的,呵呵呵。” 潘明月这时候已经跑回了自己的闺房,呯一下关紧了门,头直接埋进了被窝里,脸已经烫得跟红苹果一样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陈不二这个登徒子给调戏了,但她又没有证据。 心里是又气又恼又羞,幸亏没人看到,否则她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潘家内宅里,几个女眷被某个不良少年搞得鸡飞狗跳的,而在医馆里,在坐几人都是心思沉重。 潘家显然还没有收到宫中传出来的消息,毕竟陈坎只是漏网之鱼,走得快,晚一步的话宫门就关上了,谁也出不去。 但整个汴梁城的人,都已经注意到了皇宫里的不同寻常之处,尤其是“求医榜”一出来,聪明人就串连起来了。 泉明堂的代当“家主”潘必兴站在窗口,显然在心里推演宫中可能发生了什么最坏的情况。 “这么说,你大哥是真的被下到内狱了?奇怪了,就算官家突发疾病,哪怕已经生病不治了,那也犯不着要将大夫治罪呀,没有这样的道理,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到底是老狐狸,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陈锦柏一想,这也恍然大悟,对嘛,你官家自己生病了,往大夫身上撒什么气呀?那不是你命该如此嘛。 但这话也只有腹诽,说出来就大逆不道了。 “兴叔,您觉得,我大哥下狱最大的可能性是什么?” “古生堂崔家。” “啊?” 潘文龙和陈锦柏都一声惊讶,怎么突然又跟崔家扯上了关系? 潘必兴坐回了椅子上,看着两人说道: “湿寒证本来就难治,万一碰到个高烧不退,兼腹泻不止,这就更加麻烦,就算是你们和叔在宫中当太医,他也是束手无册。其实法子也有,就是不敢冒险。 锦松之所以被下狱,肯定是治疗上出了差子,但这是个由头,真正的原因,一定是崔家当年在太医院里亲信,将官家病重的责任都推到了锦松头上,参了他一个误诊之罪。 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崔家始终对医丞的位置虎视眈眈,你们两家的医理存着在极大的矛盾。再加上他们还有崔丞相的关系在,如果这么好的一次机会都不掌握,不去扳倒锦松,那才是不正常的。” 陈锦柏也不是蠢人,这么一分析,就觉得可能性很大。 潘文龙急了,“如果真是崔家,那崔家也欺人太甚了,难道他们崔家给宫中的贵人瞧病,就没有失误的时候?如果大夫失误就要治罪,那谁还敢当太医?” 潘必兴摇摇头: “这事是我们私底下的猜测,不能传出去,崔家不好惹,尤其是崔家还是崔丞相手里的一把刀,一条好狗,我们汴梁城医行两百家大小医馆,谁能奈何他们?” 陈锦柏连忙问道:“那兴叔,我们陈家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现在你们到处去求人有用吗?就像你来我家,求你和叔向官家娘娘求情,可是宫门紧闭,连成国公这个皇子都进不去,我们也联系不到你和叔呀。 官家这身子骨本来就弱,再加上娘娘那性子,你大哥如果真的用错了药,那这个罪名肯定是跑不了的,娘娘不会轻饶他,皇家,呵呵,什么时候讲过道理? 唯今之计,第一是老天保佑官家能及时康复,这样锦松再有罪,也重不到哪里去,顶多就是个革职,这样他回去景室堂反而能帮到你们,不用再被宫里事牵绊了。 还有一个办法,既然宫中已经贴出了‘求医榜’,就看你们陈家有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接下皇榜,只要你们能治好官家,陈家就能渡过眼前的危机,这叫解铃还需系铃人。” 潘文龙一听就站了起来:“对呀,或许是松哥一时失手呢,柏哥,上,你去接下皇榜,只要将官家治好了,你们家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陈锦松一听,脸都垮下来了,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可是事情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陈家的医术,陈锦松第一,陈离第二,他陈锦柏只能算第三。 现在第一的都失手了,让他这个第三上场? 治好了还好说,这要是接了皇榜治不好,岂不是罪加一等?那陈家可真就万劫不复了。 第102章 崔丞相榻前拱火 崔丞相终于还是从西华门进了皇宫。 杨皇后不卖谁的面子,但这位“政治盟友”的面子肯定要卖的。 而且官家病生,丞相本来就有探视之权,谨防有后宫或宦官控制宫中,秘不发丧,为害朝政。 本来走路一向四平八稳的崔弥远,这次进宫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福宁殿而去,也难为他这把七十岁的老骨头了。 老头是真急了。 不同于此时还在东华门外政治作秀的柴子昀,这位皇子估计此时是满天神佛保佑官家早日归天。 而崔弥远则不同,他恐怕是整个大周朝,最不希望官家驾崩的两个人之一,是真心希望官家能长命百岁的。 另外一个就是杨皇后。 官家驾崩之日,就是崔弥远和杨皇后失去权力之时,再不济也是权利斗争明面化的时候,这对“政治动物”来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更何况“太子堂”与“相党”斗争多年,两方积怨已深,这政治对手上台,一个不好他崔弥远这个权相就可能会阴沟里翻船,到时哭都没地方哭。 想想张居正、和珅的下场,等等,这时候这两位还没出现呢。 换一个人,想想秦国丞相吕不韦、李斯,最后什么下场?不就都是在皇位继承人那里阴沟翻船嘛。 有人会说,既然崔弥远如此担心柴子昀上台后对他不利,那他干嘛不把柴子昀给搞下去? 历史上权臣把太子搞死的事情也不在少数,还是秦朝,太子扶苏不就被前后两任丞相,李斯赵高给搞死了嘛。 但时代不一样了,扶苏被搞死之前,始皇帝已经领盒饭了,李斯赵高二人可以假传圣旨,为所欲为。 可到了现在大周朝,丞相的权力更多体现在“政务”上,他手上没有兵权。没有兵权的政治人物,关键时刻往往都是没有话语权的。 就算在朝堂之上他也有潜在对手,副相徐左迁表面上恭敬,但背地里可是一只标准的笑面虎。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一个好兵, 同理,天下没有一个二把手,不想当一把手的,几乎都是这挖空心思怎么样将一把手搞下台,换自己上的。 再说了,柴子昀的皇子之位,是官家亲自指定的,点头同意的,这就在法理上占住了脚。 哪怕杨皇后对柴子昀有所不满,但这个不满远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更何况杨皇后心中是爱着官家的,对于官家的决定几乎不会反对。 所以“换储”这种动摇国家根本的大事,没有宫中和军方的支持,崔弥远根本就办不到,只能心里想想。 福宁殿。 崔弥远进来后,直接跪倒在元景帝的床前,虽然头低下去了,但眼角一直在瞄着病床上那位。 “老臣参见官家,娘娘。” 眼角瞄到的官家,这时候平躺在床上,整个人的脸色都呈蜡黄色,两只眼球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样子非常难看。 要不是元景帝这时候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崔弥远都觉得官家是不是已经驾崩了? “官家,官家你怎么会如此啊?” 崔弥远这眼泪说来就来,双手扶在床沿,声音哽咽,显得非常痛心的样子。 杨皇后整个人也非常憔悴,连忙代表官家吩咐道:“来人,扶丞相起来,赐座。” 崔弥远这时候也顾不得君前失礼了,对着一众太医不满地问道: “官家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子,你们太医院是干什么吃的?难道你们这群天下名医就这么束手无册了吗?这要是崔医丞还在世,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杨皇后一听,又想起了当初崔温茂的好来,心中也是一阵叹息。 对崔家梅苏丸没有疗效的事情也放下了芥蒂,心想好歹崔家也是忠心,想及时送药进宫,虽然结果并不理想。 不得不说,崔弥远玩弄人心的本领真的炉火纯青了,他轻轻一句话,就将崔家兄弟从这桩事情上摘了出来。 还利用了陈锦柏等太医治病不利,让杨皇后想起死去的崔温茂,博取同情,为崔家下一步起复做好准备。 其实杨皇后也不想想,就算崔温茂没死,大概率用的也是古生堂的秘药“梅苏丸”,照样还是没啥鸟用。 一听丞相的指责,大殿里的太医们又跪成了一片。 这一晚上,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这群小老头估计个个都要累得去看腰病了。 崔弥远还不满意,他今天存心是要替崔家站台,夺取医丞宝座,好在宫中埋下一个重要的眼线,所以又假装皱了皱眉头: “我记得现在的医丞是景室堂的陈锦柏吧?他不是号称‘汴梁伤寒王’吗?怎么,现在官家这样子了,他也不会治?伤寒伤寒,不就是以退烧为主的吗?他,他人呢?” 老头装傻,演技合格。 杨皇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昨晚就被我下到内狱去了,嗯,果然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不说止泻嘛,连退烧都没做到,还伤寒王呢。” 崔弥远一听,心中一喜。 潘必和一听,心中一惊。 杨皇后这是判了陈锦松“死刑”了? 崔弥远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多谈,谈多了容易被杨皇后体会出不对来,赶紧扯开话题。 “娘娘,指望不群太医,接下来怎么办?” “唯今之计,只好寻求民间神医了,保佑快快有人揭了求医榜,官家这身子骨,可不能拖啊。” “那,要不要招成国公前来服侍?” 崔弥远又一次小心翼翼地试探。 杨皇后摇了摇头:“不必了,就让他继续在东华门外当他的孝子吧,官家,官家定会无事。” 跪在外头的潘必和轻轻叹了口气,小声对旁边的太医杜修竹说到: “咱们两个求情也没用了,本来还有点希望,现在被丞相这么一拱火,看来景室堂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杜修竹也是一脸发苦:“说到底他们都是清河崔氏一家人,当然会帮着自己了,咱们哪怕三家联合,也斗不过他们古生堂一家,唉。” 三家都是姻亲,私底下更是结盟关系,要是景室堂倒下,剩下两家更吃不消了,到时这汴梁城中,古生堂就一家独大了。 第103章 狗皇帝不得好死 从潘家出来,几人上了马车,陈锦柏将刚刚和潘家人商议的结果跟陈离说了一下,陈不二也在旁边静静听着。 当然在外面,陈锦柏没敢说古生堂崔家,更不敢说他们背后的靠山崔丞相。 这事私底下猜测可以,这可是没证据在外面乱说,人家丞相一怒,也足以让陈家人死上几百次。 陈不二小心翼翼问道:“爹,那咱们接下来去不去翁翁家了?” 陈锦柏闭着眼睛摇摇头: “不去了,托你翁翁去求请也无用,现在宫里都进不去,再说就算进去了,官家这样子,也难以见面,咱们回家去吧。” 陈离突然接了一句:“回家,马上让家中女眷和小辈离开汴梁,趁现在还有机会!” 陈不二都惊讶地看着这位小诸葛之称的二先生,嘴巴都合不拢了,这就要“逃命”了?you are kiddg ? 事到如此,只能说陈不二还是没有充分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做为穿越者的思维局限性太强了,对于封建社会的残酷性又认识太少。 前世医闹事件,最后往往就是赔钱了事,无论是医院方还是病人家属方,大家都会在游戏规则内玩,否则公检法会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人。 可问题是现在你地处古代的封建皇朝,而你陈家面对的医闹,可是当今皇帝,这个人根本就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讲什么规则。 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陈不二和这时代的大周人最大区别在于, 如果皇帝下旨让你自裁,大周人都会哭着喊着谢主隆恩然后悬梁自尽,对皇权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而按陈不二的脾气,皇帝你算老几?你让我死我就死?我犯了什么罪?我凭什么听你的?所以他绝对不会乖乖听话就引颈受戮。 他,一定会反抗! 陈不二咽了咽口水,一脸不爽地问道: “为,为什么要让我们离开汴梁?大伯就算开错了药,能有多大责任?宫里将他关进内狱已经是不讲道理了,难道还要我们全家都关进去?” 陈锦柏和陈离互看了一眼,觉得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看待问题太简单。 陈离准备给他上一课: “七哥儿,你也看到皇宫已经非正常关闭了,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这说明官家这次得的不是小病。再结合一下大皇子迫不及待跳出来,大概率官家已经病危。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为什么偏偏将我们家的大爷投进内狱,这说明大爷在给官家诊治的过程中,一定是犯了什么错误,而这个错误的后果就是导致官家病情加重,这才会被投入狱中。 你再想一下,宫中连求医榜都贴出来了,证明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上一次贴求医榜还是在十多年前,为当时重病的皇子柴子严求医,但最后皇子还是没救回来。 这次如果官家驾崩,必定要有人负责,否则万寿节还好好的官家容易暴毙,难堵天下悠悠之口,所以继位者为了显示正统肯定会昭告天下,那么大爷做为误诊的太医是最好的替罪羊。” 陈不二换了个坐姿,还是不理解: “好吧,就算皇帝老子天下第一,把大伯当作替罪羊,那也是大伯一人的罪责呀,大不了判几年,顶多到时大伯的子女政审通不过,参不了军进不了事业单位,为什么要我们全家小辈都逃离汴梁?” 陈离叹了口气: “如果仅仅是大爷一人担责,那我们家也自认倒霉了,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凡是跟皇家有关的事情,再小的事情都是天大的麻烦。万一给大爷定一个欺君之罪,或者谋逆之罪呢?” 陈不二倒吸一口冷气,这下他明白了,后世那么多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 这欺君也好,谋逆也罢,那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到时别说他大爷了,就连陈家的小猫小狗都要被拉到菜市口,全家整整齐齐一个不少,通通死拉死拉。 就算死罪难免,这活罪也难逃呀,别忘了陈不二是谁,他可是逛遍汴梁一百零八家青楼的人。 这青楼里可是有一种特殊的存在,那就是国营妓院“教坊司”。 这里面的妓女,可通通都是犯官的妻女,原来一个个高高在上的夫人大小姐,在这里面可都是最下贱的妓女。 陈不二脑子里马上就闪过了陈家的那么多女眷,他的母亲,他的亲妹子,他的那么多小嫂嫂,还有每次他受伤,都会亲自给她敷药的纸鸢妹子。 这些都要成为女支女? 妈的哪个男人受得了? 还有陈不二最爱的奶奶,尽管老太太不会去这种地方,但全家都死光光了,老太太一个人能独活?到时她不是死得凄凉,就是变成城墙根讨饭的老叫花子。 这TM的能忍? 这一刻,陈不二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了,牙齿都快咬碎了,然后大吼一声: “放屁,他柴弘化算个什么东西,就因为他一人要死,就要我们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陪葬?这狗皇帝爱死不死,走,咱们马上就走,上梁山,反他娘的。” 陈不二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两只大手紧紧捂住,还有两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陈不二觉得自己不用等皇帝降罪,现在就要死了。 陈离头伸出马车外,看了看周围没人听到,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疾声吩咐道:“胖子,瘦子,注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马车!” “是!” 其实胖子和瘦子听了也已经火冒三丈了, 要知道他们是陈家的家生子,父母也是陈家的奴仆,如果陈家倒了,他们这些”伴当一样要被砍头,他们的父母还会被当畜生一样售卖。 近朱则赤,近墨则黑,长期被陈不二影响的胖子和瘦子也不能忍,也想脱口而出大骂一声: “狗皇帝不得好死!” 马车里,就在陈不二快要窒息,等着潘明月来做CPR的时候,四只手松开来了,但随即头上被不停挨打了。 陈锦柏一边扇着儿子的头,一边低声怒吼:“逆子,逆子,你个无君无父的逆子!” 第104章 准备全家人逃亡 陈离说的情况,是陈家最坏的情况,现在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但如果陈不二刚刚的话被外人听到,举报到皇城司那里,那陈家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 都不用等到秋后了,现场就可以格杀勿论。 就连平时最淡定冷静的陈离,此时都被吓得魂飞魄散,差点直接心肌梗死发作现场去世。 这又是直说了官家的名讳,又是骂了官家是狗皇帝,又说要造反,每一个字都是死罪,而且是可以凌迟的死罪,让你死无全尸。 直到马车回到景室堂,陈不二可数着呢,自己这个暴脾气老爹足足扇了他两百多下,差点让他这个穿越者死于这九阴白骨爪之下。 完全可以去妇女儿童保护协会告他虐待未成年人了。 景室堂今天大门紧闭,尽管门口贴着“家中有事,休息一天”的字样,但还是有不少人对着景室堂医馆的大门指指点点。 谣言往往领先于真相。 估计现在半个汴梁城都在看陈家的好戏了。 既然陈家有完蛋的可能,陈不二不得不做出两手准备了, 一个是和平解决,官家没事,大爷回家,大家皆大欢喜。 一个是武力解决,那就不要陈不二作弊,让狗皇帝见识见识什么叫突突突,轰轰轰,炸炸炸~~~ 如果真的要陈家替狗皇帝陪葬,陈不二不介意让整个皇宫成为火与血的海洋,反正谁也别想好过。 陈锦柏第一个跳下了马车,回头杀气腾腾地看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一甩袖子就急匆匆走过大门。 陈不二随后也跳下马车,揉揉被打得都有点发麻的后脑勺,大喊一声: “瘦子,过来。” 瘦子马上凑过来,沉着脸说道:“少爷,有什么吩咐,是不是现在去刺杀狗皇帝?” 陈不二啪一下打在他头上: “放屁,不要乱说,本少爷是这么打打杀杀的人吗?快,马上让黄壹他们所有人来景室堂,将他们安排在我们小院里,要快。” 瘦子点头,马上领命而去,快速消失在宜秋门大街上。 陈不二又对胖子招了招手: “胖子,我这里有积攒下来的六千多两银子,你现在马上去买粮食,噢对了,蔬菜水果禽蛋肉全部都要。如果粮行一下子凑不齐,就去饭店酒楼,熟食全包了。 越快越好,价格可以提高,但必须要在今晚之前给我采办好,到时给我送到东院墙外那个破庙里,我自己会去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快去!” “是,少爷!” 六千多两银子,是陈不二身上所有的家当了,这相当于600万人民币的巨款,全部都换成粮食那也是可以堆满一个院子了。 陈不二这是在为未来可能的逃亡做准备,逃亡路上,银子没啥卵用,粮食才是关键。 (陈不二前世亲身经历过非洲的饥荒,实在是有心理阴影了) 幸好他有金手指--空间医院基地,到时将这些粮食收进空间里,以后慢慢拿出来也方便,足够支撑全家一段时间。 不过他有一种预感,陈家人此时想逃,应该已经晚了…… 陈锦柏走进家中,当即招呼所有人,包括老太太一起,到主屋集合。 陈家不少人已经出去活动找关系了,所以人员不齐,陈锦柏决定再等等,等人到了再说,毕竟这是关系到陈家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老太太赶过来后,眼神中有充满了担忧。 “怎么了?不是让你今天去找找各家的关系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陈锦柏将潘必兴的一番分析说给了老太太听,老太太听了一直沉默不语,显然也在盘算着什么。 一直到午后,各家出去找关系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大家一听紧急召集,连午饭也顾不得吃,都来到了大客厅里。 陈锦柏看着一个个进来的年轻子侄们,看着他们那年轻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悲痛,都不知道过了今天,这些年轻人还能不能活下来。 就算活下来,面对未知的前程,他们能不能撑得下去?毕竟这些年一个个都养尊处优,未经风流,远没有到支持起景室堂门面的时候。 陈不喜他们进来后,看到一脸严肃的二叔,以及祖母,全都不敢吱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觉得事情应该是恶化了。 尤其是做为长子长孙的陈不喜,内心更是惶恐,要知道他可是长房嫡子,自己那个当太医的父亲真要治了重罪,做为儿子,他是第一个跑不了。 他今年才三十岁,有妻有儿,一想到她们也要跟着自己遭殃,心中也是充满了绝望。 至于三房那两父子,则更是急得不得了。 陈锦树已经被允许不用再跪在祖宗像前了,这时候最焦虑的就是他,分家的说法虽然被老太太给镇压了,但这个念头他一直没有熄灭。 尤其到了此时,他决定就算不要家里一分钱财产,也要及时跟“景室堂”做切割,这样哪怕有牵连,但分家的旁系受到的罪责也不会太严重。 这想法虽然有些薄情,但其实想想也不失为保全了三房上上下下十多口人的好法子。 陈锦柏看到人到得差不多了,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 “大家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做为家主,也是为了年轻不辈着想,离开汴梁这个是非之地,所以我以景室堂家主的名义,正式通知大家,明早大家就走,越快越好。” 轰~~~ 屋里众人一下子都傻眼了,没有预料之中的议论纷纷,所有人脑子都不够用了。 陈不怒性格真爽,第一个站了出来问道: “爹,为什么要我们离开汴梁?是不是宫中大伯那儿有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陈不喜、陈不爱、陈不哀这三个大房儿子,眼睛也死死盯着主位上的二叔。 陈锦柏摇了摇头: “宫中大门紧闭,就连大皇子成国公都进不去,你们大伯并没有消息传来,但我们已经分析过了,这次官家没事则还好,官家一旦驾崩,我们陈家就会成为替罪羊。 所以我也是防止出现意外,如果到了最坏的情况,我们家人都在一起,或许到时谁都跑不了了,趁现在宫中没有发难,我们离开汴梁,到时宫中必然也没办法赶尽杀绝。” 第105章 老太太安排路线 陈锦柏的话音未落,老太太直接就打断了: “如果老大真的被定了重罪,陈家被牵连,皇家未必会手下留情,到时咱们陈家上上下下一个都跑不了,所以既然要走,大伙儿分开走。” 老太太站了起来, 在纸鸢和陈柔叶的搀扶下,目光坚定。 “要走,但也不能全都走了,今天我这个老太婆作主了,老三不是吵着要分家吗?我准了,过会儿咱们就找街坊三老作个见证, 写了分家文书。” 陈锦树一听自己愿望成真,心中一喜, 继而喜悦马上被悲伤所淹盖, 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充满了矛盾。 毕竟景室堂是他的家,真的要大难临头各自飞吗? 于是蹭一下,跪在了地上。 “娘,二哥,我……” 三房的小儿子陈不欲一听,马上跪下来喊道:“祖母,陈家有难,我们不能分家管自己走人啊。” 陈不惧在旁边听了,真想一脚踢死这个弟弟,心想:要死你自己死,不要连累我们。 老三媳妇曹亚云是个没主意的妇人,一听婆婆要给他们分家, 马上用手捂着脸哭了出来, 心中同样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和对景室堂的不舍。 老太太摸了摸跪在地上的陈不欲,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孙儿,祖母平时没有白疼你,但分家不是要赶你们走,你也不要多想,祖母这也是为了尽可能保存我陈氏的血脉。 如果大房二房不保,希望有朝一日你们三房能继承景室堂,不要坠了我们陈家的名声。我知道你父亲有小心思,但不管怎么说,你们终究姓陈。” 这话一出,屋里面的女眷都哭了出来,显然老太太说了一句大房二房万一不保,吓坏了众人。 老太太这时候却异常冷静,替代二儿子,成为了家中发号施令的人。 “这样,老三一家分家后,昨天一早就全家往南去,南边临安有我们景室堂的分号,原来一直是旁系在管理,你们到了临安府就正式接管起来。老二,你准备一下,分一万两银子给老三一家。” 陈锦柏连忙称是,眼神示意陈离马上去提银子。 “树儿,这一万两银子不多,也是娘亏待了你,但家中现钱不多了,多少要留一些做后续的打点用,另外大房二房也要分,所以娘只能给你这么多了。” 陈锦树一听,一下子抱紧了老太太的腿嚎啕大哭: “娘,一万两银子儿了不要了,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呜呜呜~~~~” 最后时刻,这个平时最贪财的陈锦树,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 老太太也轻轻摸着小儿子的头,虽然这个儿子是真不争气,但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哪有不疼爱之理呢。 “不喜,你是长子长孙,你带着你们大房一家子,明早就出发前往景室山。如果宫中没有赶尽杀绝,顶多是咱们这医馆和老宅被查封了而己。 到时你们在景室山中,等过些年风头过了,再慢慢恢复我们景室堂的招牌。玉皇顶的景室观内,有我们陈家历代应急的东西,到时你二叔会跟你详说,足够让你们东山再起。 如果宫中准备赶尽杀绝,你们也不要在景室山傻傻等死,马上往西南跑,到成都府,那里也有景室堂的分号,但你们还是不要停留,那边分号的人会帮你们往大理国跑,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们这一路最危险,跑的路最远,切记,到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惧、不爱、不哀,做为长房,你们肩负的任务更重,千万要保重,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一出,陈不惧、陈不爱、陈不哀都跪在了地上,全部都痛哭不己。 这傻子都看得出来了,宫中如果真的要杀些人解解气,大房一脉是最危险的。 但老太太显然也不是个服输认命的脾气,没有等着让大房十多口人洗白白了等着人家来杀,而是让他们一口气逃到外国去。 显然也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同时,她给大房准备的东西最多, 景室山玉皇顶的寺观中,存有陈家所有的秘方副本,以及大量的金银财宝,本来是准备给陈家应急用的,如果大房取走,如果能顺利逃到外国,足够他们富贵一生。 至于大房保不保得住这些财产,显然也不在老太太考虑的范围内了。 大房媳妇严银铃同样也是放声大哭,她的几个媳妇则是被吓得面无人色。 陈不喜显然是真的慌了,他本就是个软弱的性子,这时候要他担负起如此大的担子,又是带着家人逃亡,又要肩负恢复“景室堂”的责任,他慌了。 “祖母,我,我不行,我我……” 老太太突然眼光严厉: “这时候我不想听到什么你行不行的,因为你是长子长孙,这就是你的命。如果你顶得住,这是我陈家的幸事。如果你顶不住,那也是我们陈家的劫数。” 陈不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 老太太看了,心中一声哀叹,这大房三个孙子,果然没一个扶得起来的。 当初陈锦松入宫当差,其实应该由第三代的陈不喜顶上“家主”之位,毕竟他可是嫡系长子长孙,这种好事就应该花落他头上。 但他的个性太软,笑呵呵的老好人一个,绝对不是合适的“家主”人选,不得己,才由二房的陈锦柏代哥哥出任“家主”一职。 如果危难时刻陈不喜还是撑不起来,大房就真的完蛋了,老太太从心底不看好大房这一路的逃难。 但此时由不得她多想了,这还有二房一家子要安排呢。 “不惧,你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明早就往北跑,先往太原城去,那里也有我们景室堂的分号,而且那边的分号多跟草原有生意上的交往,出关方便。 如果事情不严重,你们就在太原府落地生根,凭你和不二的能力应该不难,何况跟辽国做生意利润足够丰厚,应该能保障你们兄弟富贵一生。 如果事态严重,你们不要管什么家国情仇,也不要顾忌什么投敌判国,马上往辽国跑,活下去最重要。宫中如果要对我们陈家赶尽杀绝,这样的大周,这样的官家不值得我们陈家为他们效死,明白了吗?” 第106章 准备炮轰西华门 老太太准备了这么多,最后这句话才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 人家都要杀我们全家了,我们干嘛还要迂腐于什么民族大义?为国尽忠? 孟子他老人家不就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翻译成白话就一个意思:你老板待我好,我当然忠心于你;你做老板把我当狗, 那我也把你当畜生强盗。 老太太这是在给孙子们打气,告诉他们该跑路就跑路,哪怕对方是敌国也没事,不要有心理负担,反正是大周的君王先对不起陈家。 陈不二听了,真的想给老祖母点个赞,再大呵一声:“老太太说得好,腐儒那君君臣臣的一套愚民的玩意儿, 就是一堆狗屁。” 老太太还把对外贸易这块大肥肉交给了二房, 显然也是对二房给予了足够的补偿,好歹二房可是“家主”一脉,虽然待遇上还是比不上大房。 陈不惧是个嫉恶如仇的暴脾气,怎么可能扔下一家子管自己跑路? 当即一个下跪,满脸不服:“孙儿不走,让弟弟妹妹们走,孙儿要守着景室堂。” 这话一出,老太大和陈锦柏显然都大感欣慰,关键时刻,还是这个老三最硬气,虽然这不是他们要的结果。 陈锦柏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听你祖母的,你留下作用不大, 不二才十七岁, 柔叶才十岁,都需要你这个大哥照顾,虽然你是庶出,但为父心中并没有嫡庶之分, 你们都是我们陈家的好儿郎。 你要记住,面对困难,死亡并不是勇敢的表现,恰恰相反,努力活下去,替我们陈家保留一系血脉,这事最苦最难,也是最勇敢的事情,你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 带着弟弟妹妹去太原吧,不二这个性不闯祸就不错了,撑不起这个家。柔叶才十岁的女娃娃,如果没人保护,在这乱世中更难存活,为父只能够你了。” 这话一出,陈不惧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陆冰轮和荷香,抱着柔叶也哭得稀里哗啦。 至于陈不二……同样一脸不服! 他不是不服官家,他是不服老爹居然在关键时刻这么贬低他? 他都准备化身战狼,拯救家族,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了,居然说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叔可忍,婶婶都不可忍! 而这副表情落在陈锦柏眼里,以为是小儿子跟大儿子一样,愣头青脾气上来了,要跟官家去拼命了,心中更坚定了这是个“草包”的判断。 老太太其实内心最看好二房这一路逃难: “不惧,不二,柔叶,你们不要怕,别忘了你们翁翁可是禁军副都指挥使,有他在,陆家一定会保护你们顺利到达太原府。太原府是边境大城,你们有军方背景,没人敢欺负你们。” 说完,她又看着全家人说道: “孙辈们都各自逃命,老太太我是不走的,我自幼就在汴梁城中长大,嫁入陈家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景室堂内宅里。如果我逃了,陈家列祖列宗怎么看我? 同样,老大媳妇,老二,老二媳妇,你们也不用逃,年纪大了,就不要给子孙添加麻烦了。宫中若要发泄,有我们这几个老骨头顶着,也应该够他们撒气了。” 老太太这话一出,陈锦柏笑着应声:“儿子,儿媳妇,都听娘的。” 陈锦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放弃了开口,心中重重的一叹,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老太太给每人都分配完,显然是累了,纸鸢赶紧过来搀扶她坐下。 这时候老太太突然说道:“不二,明早你走时,将纸鸢带上,我就将她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从此不要犯浑了,听到没有?” “啊?” 陈不二吓了一大跳,他现满脑子都是作战计划,想着怎么宰了狗皇帝,哪想过要逃走?更没想过直接就抱个媳妇回家。 纸鸢听了,也是惊得一下子跪倒在地,哭着说道:“老夫人,我不走,您身边不能缺了人照顾。” 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微笑着说道: “傻孩子,女孩家长大了总要嫁人的,如果你留下,你这样的家生子也落得一个被售卖的命运,甚至有可能被没入教坊司,那里是人间地狱,去不得啊。 不二这孩子虽然顽劣,平时小错不断,但本性还是善良的,你跟了他,他断然不会让你吃亏。更何况你善于算计,将来也好替他管好生意,不至于让他给败光了家。” 陈不二都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他已经气得想自掐人中了。 不过带着纸鸢走他是没意见的,真要逃命,他也会将水灵一起拐走。但他的那个正牌“女朋友”潘明月那里,两人肯定是有缘无份了。 陈锦柏这时候挥了挥手: “不喜留下,二叔有话要交待你,其他人都散了,各自去准备行李,不要准备太多,带足银两就行,东西太多太引人注目,路上反而不安全,还是累赘。 现在家中的护卫,明早都会平均分配给大家,但他们也只能帮你们一时,帮不了你们一世,毕竟人家也是有家有业,并没有卖身给陈家,所以,未来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了。” 陈不二是第一个跑回自己小院的人。 胖子还没有回来,估计此时正在抓紧时间准备食物,瘦子则把黄壹他们全叫来了,静静等在屋里。 陈不二一进门,就关紧了院门,又关紧了房门,然后看着大伙儿说道: “这回,咱们陈家估计是要落难了,这狗皇帝病重,却要拿我们陈家撒气,这口气我忍不了了,所以我要还击,既然狗皇帝要我们的命,我们先去解决了他!” 瘦子和黄壹等二十一个人,齐齐单膝跪下:“我等誓死效忠少爷。” “好,计划也很简单,等明天我那些兄弟逃出汴梁城后,我们就开始发动,先拿火箭炮轰开西华门,当大伙儿冲进皇宫后,一路杀进去,计划是……” 第107章 无人机监测皇宫 陈不二的计划很简单。 反正狗皇帝生病肯定是在后宫区域躺着,而大周朝的皇宫本来就不大,找最大的几们寝殿肯定不会错。 东华门外人太多,西华门外冷清,所以先用火箭炮轰开西华门,冲进皇宫之中,二十多支冲锋枪一起发力, 谁来都挡不住, 陈不二早就研究过这个时代的弓箭射程,一般军中的好手,有效射程在120米以内,超过这个距离,准头几乎就没有了。 如果碰到的是水货守军,随意射箭, 顶多射个几十米就差不多了, 而且基本上也没啥准头,射出去了落点在哪,全看运气。 弓箭要想有奇效,最好的就只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像电影《英雄》那样,几万支箭万箭齐发,像乌云一样射过来,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都一样被射成刺猬,杀伤力最强。 另外一种就是像郭靖这样的射雕英雄,这种神射手的作用类似于后世的“阻击手”,拉的弓射程远,准头足, 防不胜防。 但大周的皇宫里,就算有神射手又如何? 你弓箭的射程, 能比得过冲锋枪步枪的射程?到时只有陈不二射他们的份,哎, 他们就是射不到陈不二, 气死他们。 至于守军手里的西瓜刀,那就更没有威胁了,连近身都做不到,你砍谁去? 冷兵器对热武器,那就是找死。 还有不得不防的是,宫中是不是有什么绝顶武技高手? 比如皇帝身边的死太监、什么大内侍卫统领、甚至太后都可能化身神龙教教主夫人,武侠片不都这样设定的嘛。 但陈不二也不怕,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何况这是后世最先进的枪械炸药。 你会降龙十八掌又如何?啪地一枪,就不信你的手速能快得过子弹? 所以哪怕宫中守卫有成千上万,那也没用,只要陈不二能无限提供子弹炸药,来多少人都是排队枪毙。 等陈不二冲进寝宫,杀了狗皇帝后,索性将皇宫炸它个稀巴烂,顺带将东掖门一带的三省六部,所有国家机关全部都炸它个稀巴烂。 到时这些国家机关全部都瘫痪了,指挥机构都没了,狗皇帝也死了,一时也就没人带头去组织追杀凶手。 更何况陈不二还准备让大家头上都套个丝袜,这样谁也猜不出到底是谁袭击了皇宫,杀了官家炸了皇宫,那你找谁报仇去? 谁会怀疑是陈家干的? 陈家可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看起来没这个能力和胆子呀。 剩下的时间,足够陈不二他们缓缓四处逃命去了。 甚至,有可能大周朝就这么完了,狗皇帝死了,各部官员死了大半,国家机关全部瘫痪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肯定会抓住机会造反。 说不定陈家人也不用逃了,坐等改朝换代就行了,反正陈家是开医馆的,谁当皇帝也不管他们的事情。 再说了,谁当皇帝就不会生病?就不需要大夫了? 到时陈家还是那个陈家,景室堂还是那个景室堂,他陈不二还是那个正人君子,潇洒走过每条大道。 安排好初步的作战计划,黄壹他们二十人去帮胖子准备食物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陈不二则带着瘦子一起,来到一个皇宫边上的茶楼,找了个无人打扰的二楼雅间,然后放出无人机。 军用无人机的飞行时间长,操控间距远,画面清晰度高,去监测整个皇宫那是绰绰有余。 无人机发出嗡嗡嗡的声音飞上了天,开始绕着皇宫里里外外的侦察,瘦子一边观察,一边画下了皇宫内部的平面图和守军位置。 陈不二则在仔细观察官家住在哪个大殿里。 最后果然被他发现了异常,其中有一个较大的宫殿,周围的守卫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宫女太监进进出出较为频繁。 陈不二试了一下,将无人机飞了下来,刚飞近这个宫殿,无人机嗡嗡嗡的声音马上引起了守军们的注意,一时间守军们如临大敌。 屏幕里可以清楚看到有几个军官在吹哨,一时间附近的皇城司亲卫军纷纷赶过来支援。 陈不二和瘦子互看了一眼,然后在平面图上重重标注了下来,此处是官家寝宫的可能性最大。 也是明天进攻的终极目标。 与此同时,福宁殿如临大敌,当守军们发现从天上飞来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不像鸟也不像虫,一个个都心中大惊,迅速戒备。 古人多信鬼神之说,尤其是天上飞的玩意儿,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度,然后就会往神仙方面去靠。 当小太监匆匆跑到内殿,告诉杨皇后天上可能有神仙降临的时候,杨皇后也坐不住了,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当然她看得很小心,只是透过一条窗户缝隙去察看。 果然,大殿前月台之上,有一个长了四个圆形翅膀的神秘物件一直在左右飞行,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 一些没见识的小太监小宫女,吓得两条腿都要抖了,所有守军都紧握住手中的刀枪,精神高度紧张。 杨皇后也是大奇,自言自语道:“这是何物?莫非真是仙家宝器?” 李湖这个太监总管最会拍马屁,马上谄媚说道: “娘娘,这定是祥瑞,咱们贴出了求医榜感动了上天,老天爷都来看望官家了,否则这神秘物件怎么哪儿都不去,偏偏在福宁殿前徘徊不去呢?” 要是平时,她从不信这种东西。 但现在她心里不是为官家的病情焦急嘛,就跟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点头: “是啊,定是官家的仁慈感动了上天,上天派仙人来保佑官家了。” 陈湖一看,轻轻冲后面摆了摆手,所有的宫女太监见状都纷纷跪下,齐声喊道: “恭喜官家,恭喜娘娘,官家有仙家庇佑,一定能逢凶化吉,去灾去病。” 杨皇后眼中也含着泪水,对着窗外深深一拜:“求仙家保佑官家早日恢复,老身一定会给菩萨重塑金身。” 而这个“仙家”陈不二,这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怎么又快又准宰了这个狗皇帝。 第108章 做好了逃难准备 等陈不二侦察完回来,胖子他们采购的食材已经陆陆续续送来了。 这个世界,只有胖子和瘦子知道自家少爷的神奇之处,知道他曾经拜师“神仙”,深得神仙的真传,并且神仙爷爷还给这位好徒儿留了不少宝贝。 其中一个神奇之处,就是无论什么东西, 少爷都可以收入“须弥”之中。 就比如食物,收进去是热腾腾的,无论放多久,拿出来的时候照样是热腾腾的,没有一丝改变。 所以胖子采购食材的时候,除了主食和新鲜的瓜果蔬菜外,还采购了大量的熟食,开袋即食的那种。 这真要逃难了,万一是个荒效野外没地方升火,难道大家吃生食啊?肯定没有熟食来得方便嘛。 而且细心的胖子知道自家少爷最喜欢吃“松鼠桂鱼”,还特意去几家酒楼里订购了超过两百条鱼,可以让少爷在未来漫漫逃亡之路上,还能品尝到来自家乡的味道。 其他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儿、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士蟆! 好嘛,反正这汴梁城中买得到的美食,通通都去采购了一份。 别看六千两银子似乎挺多,但对这个上百万人口的特大城市来说,这六千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就跟池塘里丢进一粒小石子一样,波澜不惊。 等陈不二来到约定的东墙外那个破庙时,庙前的天井里, 已经填满了各种食材,光是各种米面就堆得像小山一样。 那些预定的熟食也被各大酒楼陆陆续续送来了,为了保证新鲜和热度, 都是胖子瘦子带着二十个黄护卫一起从外面拿进来,陈不二再迅速收进空间医院里。 好家伙,知道的这是逃难,不知道的以为陈家要办喜欢酒席,怎么要了这么多食材。 等六千两银子花完,所有食材都进了空间医院里,陈不二是彻底放心了。 现在手里有枪有粮,去哪都不怕了,接下来就是狠狠干他娘的狗皇帝。 等陈不二哼着小曲,走进自家老宅的时候,发现自己老爹手举着鞭子黑着脸等着他。 得,这老头不知道哪根神经搭牢了,又要开始打人了。 “今天下午你去哪里了?” 陈不二咽了咽口水,看了看那条打过他无数子的蛇鞭子,赶紧解释道: “那啥,明天不是要逃了嘛,我去做了一些逃亡的准备,爹你放心,我谁也没有透露,也没去乱搞。” 听儿子这么一说,刚刚还满肚子火气的陈锦柏也消了不少火。 陆冰轮一听儿子回来了,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拉起陈不二就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冲着自己的丈夫嫌弃骂道: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明天咱们儿子就要走了,或许这辈子都难再见面,你不好好叮嘱他几句还想着打人?有你这样当父亲的吗?你再不待见不二,他好歹也是你的亲儿子吧? 你们陈家人就这点能耐?只能在窝里横?有本事你现在冲到宫里面,将官家的病瞧好了这才是本事,打儿子算什么本事?真是狗咬皮影子没一点人味。” 家里都这样了,陆冰轮也豁出去了,反正家散了,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陈锦柏长叹了一口气,落寞地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语。 陆冰轮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走进屋内关上门,屋里就剩这娘俩了。 然后低声说道: “儿子,娘的宝贝,你这一路北去,一定要保重身体,娘这里不用担心,你翁翁家有权有势,估计我跟你父亲应该砍不了头,顶多就是下狱,只要人不死,咱们定有相见之日。” 说完,陆冰轮的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 陈不二心里也相当不是滋味,明天他大闹皇宫后,肯定是要逃的,而且带不走爹娘。 按古代这个交通和通讯条件,除非他有朝一日能重回汴梁,否则这娘俩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也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 陆冰轮擦了擦眼泪,低声说道: “娘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这汴梁城中的商铺房产,你也带不走,到时我会委托给你翁翁保管,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回来,翁翁会还给你。 咱们二房这几年也攒了五万两银子,另外娘还有三万两的体己钱,这是现在能紧急凑齐的所有银子了,娘已经命人都取了出来,放在了你的院子里。 你放心,娘已经替你们雇了一辆太平车,装下这些银子没有问题,另外车上也装了不少换洗的衣服和吃食,足够支撑你们一路。不二,你要记得,照顾好柔叶和纸鸢,你长大了,要担起责任来。” 陆冰轮这几乎是将自己的私房钱都给了自家的小儿子。 至于从公账上支取的二万两银子,则是交给了陈不惧,好歹他是大哥,看起来更稳重点。 陈不二这个心里难受啊。 他这种属于魂穿,一穿越过来就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打小就是陆冰轮亲自抚养长大的,所以母子二人感情非常深厚。 陆冰轮属于“高龄产妇”,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亲儿子,自然是把他当夜明珠一样宠爱有加,那真是要啥给啥,平时他犯错了也从来都是无条件站在儿子这边。 这么好的母亲,哪里去找? 所以陈不二也跪了下来,抱着陆冰轮的腿就热泪盈眶,心里直骂这个该死的封建社会,这个不讲道理的大周朝,这个挨千刀的狗皇帝。 “娘放心,孩儿的本领大着呢,大到没有人能欺负到我,大哥一家,柔叶,纸鸢交给我绝对没问题。所以娘要保重身子骨,只要咱们撑过这一段,儿子在太原府站稳了脚跟,到时儿子一定接娘过去享福。” 陆冰轮轻抚着陈不二的脸,开心地直点头: “好好好,娘就等着你来接我,我们一家子还生活在一起,千万别让娘等太久,娘怕等不住啊。” 说完,这娘俩又是抱头痛哭。 第109章 潘家人面临选择 潘明光起床后,知道陈不二今天上午来过了却没人叫他,心里这个窝火啊。 看到卢向珊神秘兮兮跑进屋里,再东张西望后将房门关住,这心里是又气又急: “哎哎哎,娘子,咱可说好了, 这是大白天啊,白日宣淫这事咱们可不能干啊,唉哟喂,为夫最近腰断了,你瞧我走路都不顺当。” 卢向珊这时候也不管不顾了,扯下潘明光死死拽着的被子, 凑近了说道: “嗨, 昨晚明月不是挺恼那陈不二的嘛,你猜今天怎么着?这两人好着呐,都在后花园亲上嘴了。” 潘明光头一伸出,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陈不二的死党,太了解这家伙对自家妹子是什么态度了。 这两人能坐一块儿和谐相处就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亲嘴?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眼睛花了,陈不二压根就不喜欢明月,而且明月那古板的个性,你让她在大白天跟一个男的亲嘴?你杀了她都不肯的。” 卢向珊一巴掌打在了潘明光的腿上: “怎么不可能?这事可是秩儿亲眼所见,当时她看到了还慌慌张张跑来跟母亲告状呢,母亲让我们绝对不要外传,传出去明月这清白可就毁了。” “真有这事?” 潘明光开心地一下子跳下了床: “瞧瞧, 我兄弟就是好样的,连我妹子这样冷酷无情的女子都能搞定,厉害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今天中午这丰乐楼他得请客。” 卢向珊连连摆手: “不成不成了,陈家好像出大问题了,今天连陈二叔也亲自来了,跟祖父、父亲他们在书房里商量了半天,等他们走后,祖父说了一句,景室堂这回保不住了。” 正兴奋挥舞着双手的潘明光一下子停住了,脸色都变了: “怎么回事?不就是银子亏空了吗?不就是有人借机闹事嘛?至于说景室堂不保吗?” 卢向珊显然是潘家的“八卦娱乐记者”,什么小道消息都知道,这才说道: “我听公公婆婆在聊天,好像陈家大爷得罪了宫里,被下到了内狱里,应该是官家得了重病,陈大伯诊治出了问题,景室堂接下来肯定要被查封,陈家人谁也跑不了。 现在宫里已经贴出了求医榜,估计官家这回保不住了,景室堂医馆已经闭馆了,陈家的大门紧锁,这回肯定是保不住了,也不故意陈不二和明月这事还能不能成了。” 潘明光脸色一片铁青,用力一拍桌子:“不成,我得去见见我兄弟,他一个公子哥能有什么罪?不应该牵连到他。” “不成,现在你去陈家,万一……” “没有万一,不但我要去,明月也得去,陈家落难,我们潘家不能落井小石。” 说完潘明光打开门就跑出去了。 “哎哎哎,这事你得问问父亲母亲呀,哎,这冤家,跑得还真快。” 潘家内宅,俞明秀摸着手里的水晶镜真是感慨万千,好不容易喜欢上了这个女婿,结果这女婿当不当得成还是个问题了。 如果陈家真的被治了罪下了狱,哪怕没被砍头那也是发配的命运。 做父母的,谁会愿意将自己女儿推进这个火炕呢,到时这婚不退也得退了。 “老爷,真的没法子了吗?” 潘文龙轻轻摇了摇头:“法子也有,父亲说了,让他们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陈家能治好了官家的病,或许还能功过相抵。” “这算什么法子?连陈家老大都没办法,陈家谁还有这本事?” 潘明月坐在 一方面,她感觉如果跟陈不二这个花花公子能正式退婚,这未曾不是件好事,她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整天留恋青楼不回家。 另一方面,她今天跟陈不二聊天过后,又被他那套奇奇怪怪的医学知识所折服,她有一种预感,陈不二绝对没有人在吹牛骗人,而那个溺水姑娘就是被他给救活的。 所以这刚有么一点点点点点好感,结果又变成了白费。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多少也替陈家所担忧。 潘明光急着说道:“父亲,我,我想去看一眼不二,咱们好歹兄弟一场,我就算帮不上什么忙,但也要给他去打打气,不能让他寒了心。” 潘文龙点点头:“去吧,没事,现在陈家还没被治罪,见一面也是应该。对了,潘月也一起去。” “啊?” 俞秀凤和卢向珊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姑娘家未过门的,怎么可以主动去男方家里?这于礼不合啊。 潘明月到是心里没有抵触,缓缓点了点头。 俞秀凤摸了摸手里的水晶镜,起身站了起来:“明月,跟我来……”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陈家大门紧闭,但宅子里却是热火朝天,各家各房都在忙着收拾行李。 陈家百年基业,一朝要散,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那些秘方秘药。 老太太亲自做了主,大房拿走一份,给二房也拿走一份,三房给的都是基本的方子,像安宫牛黄丸的秘方就没给。 老太太打心眼里不看好大房一脉,所以她破例给了二房一脉同样的秘方,并且给的时候也叮嘱他们,如果跑不掉,先毁掉秘方。 这样好歹是双保险了。 陈不二对这些什么财产分割,秘方分配都没啥兴趣,他这时候躲在自己的小院里,瘦子白天画的宫中平面图平摊在宫里,陈不二在做最后的部署。 比如什么地方用什么武器,走哪一条线路最快抵达官家所在的宫殿,以闪电战的模式快速将狗皇帝宰了,然后又从哪里出城。 瘦子胖子不用说了,这二十个黄氏兄弟都是陈不二从小收养的孤儿,眼里只有七少爷,杀官家这种骇人听闻的大事件,对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心理障碍。 而且大伙还感到有些刺激。 这可是杀皇帝呀,从古到今,还有比这更惊险刺激的事情了吗?而且少爷可说了,武器炸药无限量供应,让他们杀个痛快。 他们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这时候,院门被敲响了,瘦子快速闪了过去,问道:“谁?” 第110章 潘明月坚定立场 “谁?” “瘦子吗?我是你潘大爷,快开门。” 陈不二一听是潘明光来了,心里还有点诧异,觉得这纨绔还真的不怕死,这时候还敢登门,心里也挺感动的。 于是亲自打开了门。 门外,潘明光站在门口, 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公子哥,仔细一瞧,得,男扮女装的潘明月也来了。 陈不二关键时刻还有心思“欣赏”女孩子,这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遍,心里不禁感慨: 这位明月妹子太适合男扮女装了,瞧瞧这小胸脯, 一马平川, 可比后世电视里那些狗血古装剧好多了,人家那胸部鼓鼓的,深怕别人看不出她们是女的。 “潘哥儿,明月,你们这是,快进来。” 潘明光这时候的脸色是真的非常差了,情况比他想像得严重一千倍一万倍,看陈家今晚这架势,感觉这是要搬家跑路的节奏啊。 这要不是老太太亲自点头,否则他今晚和明月都进不来。 “不二,你们这是……情况真的如此凶险了?” 潘明月也显然也没料到陈家已经危急如此了,这心里也是相当紧张,大眼睛盯着陈不二看。 陈不二笑了一下: “没事,这不是怕咱家被一网打尽嘛,所以准备分散离开汴梁, 我跟我三哥、小妹一起去北方的太原府。潘哥儿, 明月, 以后路过太原府,可得来看望一下小弟呀。” 潘明光亲耳听到陈不二要走了, 当场就震惊了。 潘明月也急着问道:“七哥,是不是宫里已经准备动手了?他们也太不讲道理了,看病治人,怎么能保证就一定能治疗成功?就凭这个要治罪你们陈家?” 陈不二听到潘明月这番站在陈家角度的话,心中也是给她点了一个赞。 关键时刻,这是一个明事理的姑娘,而且她今晚女扮男装来到陈家,这个情,陈不二得承。 “明月,你等我一下。” 说完陈不二匆匆跑进房中,不一会儿拿出两张纸来。 “这是我从父亲那儿讨来的,本来今晚想托人送过去,你们来了更好,给。” 潘明光一把夺过,“这是什么?哎我靠,这不是你们两人的婚书吗?” “是啊,这是我跟明月的婚书,还有一张是我父亲写好的退婚书。你们带回去,到时让你们家对外主动宣称,是潘家先退的婚,陈家同意了。 我知道明月一直不喜欢我,嫁给我这种人多少有点不般配,当然是我配不上明月。这都什么年代了,父母包办婚姻要不得,咱们得恋爱自由,结婚自由,找个如意郎君不是?” 潘明光拿着两纸婚书的手都在抖了。 这回轮到潘明月的内心震惊了,她哪里会看不明白,陈不二退婚,分明就是不想连累她,不想连累潘家。 而且他甚至细心到让潘家先宣布退婚,这样潘家面子里子都有了。 陈不二的确是想将潘家摘出去,他明儿可是要做“弑君”的大事,标准的诛九族罪名,将来甚至可以上正史的超级大事件: “元景二十五年,汴梁景室堂医馆陈不二,弑君于福宁殿。” 酷毙了。 “呯!” 潘明光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喊一声:“我不同意,陈不二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妹子配不上你?你是想退婚另寻佳人?你还拿不拿我当兄弟?” 潘明月也手足无措,这可是终身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说退就退了? 她都忘了,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哭着喊着要退婚呢。 陈不二拍了拍潘明光的肩膀,依旧笑嘻嘻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咱们就不多说了。还有明月,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这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嘛,给,这是一面水晶镜,就当是为兄送你的嫁妆吧。” 这句话,打动了潘明月的内心,她一把夺过两张婚书,放在了桌上,有点生气地说道: “七哥,现在陈家有难,我们潘家就要退婚,你把我们潘家当什么?你把我潘明月当什么?我的确对你不满,你并不是我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但我潘明月不是见异思迁之人,更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起码的妇德我还有,既然祖父替我们定下婚约,我定会遵守,不劳七哥儿费心。” 潘明月说完,在潘明光和陈不二惊讶的眼神中,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一把塞到了陈不二的手中。 “这是我自己的体己钱,你先拿去,本来是想帮你们陈家度过难关用,现在看来可能成了你的盘缠钱。逃难路上多有不易,七哥儿一定要好好保重,千难万难,一定要活下去。” 陈不二拿着这几张还有温度的银票,总共一千两,都是可以去金银铺随时兑换的。 心里这个感动啊~~~~ 陈不二这次是真的被感动了,想不到这个小姑娘是个如此刚烈之人,重情重义,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他又不是木头,如果说之前他对潘明月也各种不满,现在剩下的只有感动了。 陈不二不是扭扭捏捏之人,也不是缺这一千两,但对方一个女孩子都有如此决心,他也不能认怂。 “好,明月,这银子我收了,有朝一日我陈不二发达了,一定会千倍万倍还你。还有,我们做个约定,你等我三年,如果三年后我还活着,我会回来娶你。 如果三年后我杳无音讯,你也不要再傻傻等着,那时候我不是死了,就是已经身在异国永远无法回来了,到时你也可以早日另寻夫婿,潘哥儿,这婚书你收着,并给我们做个见证。” 潘明月紧咬下唇,伸出手来,陈不二哈哈大笑,跟她重重击了一掌。 陈不二亲自送潘家兄妹到大门口,三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潘明月最后行了一礼,叮嘱道:“七哥儿,保重。” 潘明光也抱了抱陈不二,眼含泪水说道:“老七,保重。” 陈不二站在门口,看着潘家的马车越来越远,直到街角拐弯后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收回了视线。 看了看满天的星辰,心里都会想着明天一家人到底能不能顺利逃出汴梁城。 他没有察觉到的是,此时黑夜里,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陈家,让人毛骨悚然…… 第111章 陈家已经被包围 汴梁城中,巨大的钟鼓楼上,凌晨的“亮更鼓”开始敲响, 先是快击十八响,再慢击十八响,俗称“紧十八、慢十八”,快慢相间, 一共要击鼓六个循环,总计一百零八响。 汴梁人听到鼓声就知道起床时间到了,这时候城中的各个早市就要开始热闹起来了,内外城的城门,也在这时缓缓打开。 陈家一夜未眠。 鼓声中,三批要逃难的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其中大房人多,一共有五辆马车。 二房准备了四辆马车。 三房准备了六辆马车, 他们是要去东水门外坐船, 沿着运河南下,所以带走的东西也最多。 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声音,咬着牙流着泪,给站在最上面的老太太,严银铃、陈锦柏、陆冰轮磕头。 老太太也同样流着泪,但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大家快走。 陈不二一把拉住了陈不怒的手,轻声说道: “三哥,你先去城外跟翁翁他们派出的护卫碰头,然后先过黄河,在对岸等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一下,很快就会赶来。如果我午时未到,你们就先走,而且走得越快越好。” 陈不怒一听,反过来紧握住陈不二的手:“老七, 你不要胡来,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城,不要节外生枝。” 纸鸢和陈柔叶站在一起,一脸紧张地看着陈不二。 陈不二无所谓的笑了笑,甩了甩手中的银票: “你们以为我去干嘛?我是去取银子,这些银票到了外地可没地方兑换,浪费太可惜了。俗话说没钱寸步难行,咱们得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嘛。” 陈不怒知道这个弟弟一向来主意很大,不是他劝得住的,便点了点头: “行,那我们就在黄河对岸等你,你一定要及时回来,否则我们就不走,一直等你。” 陈不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随意地挥挥手:“好的好的,OK没问题。” 陈锦柏看到大家都准备好了,无声地冲大家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大家一路珍重,陈离,开门。” 陈离听到后,命令伙计门将老宅南大门打开。 大门嘎吱一声响,缓缓打开了,突然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亮更鼓”此时也到了快击环节,“咚咚咚咚~~~” 门外大街上,全部都是披着盔甲,手拿兵器,全副武装的禁军,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禁军也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亮着兵器,直直站在陈家大门外。 开门的几个伙计一声大叫,吓得跌倒在了地上,就连陈离看到后,也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原本已经躲在马车里的众人伸头一看,瞧到这么多刀枪,女眷们全部都吓哭了。 站在台阶上的老太太突然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直接昏倒了。此时此刻,她心力憔悴,再也坚持不住了。 陈不二跳下马车,看到门口威严笔直站着的禁军,手不由自主就摸向了背后的冲锋枪, 甚至他能听到马车里噼里啪啦发出一阵轻响,那是枪支打开保险上膛的声音,显然胖子他们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所有人都懵了,但所有人都知道,陈家,大祸临头了。 陈不怒这时候跳下了马车,手里拿着一把利剑,看到门外这副样子,一样子就抽出了长剑。 宝剑出鞘,在落针可闻的现场,唰一声,格外明显。 门外的禁军一看,双后紧握长矛,刀锋朝前对着陈家大门,整齐划一,气势非凡,齐齐大吼了一声: “虎~~~~” 随后陈家老宅的东面、西面、包括医馆大门所在的北面,都吩吩发出一阵吼声: “虎~~~~~” 亮更鼓鼓声还在咚咚咚敲击不停,如同敲在陈家人所有的心上,咚咚咚,所有人的心跳都在加速。 陈锦柏抱着老太太,大吼一声:“不怒!” 陈不怒这时候嘴唇都咬出血来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利剑扔在地上,然后抱头蹲在了地上。 这时候陈不二已经将背后的轻机枪拿在了手里,只是枪外面缠了黑布,外人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陈不二冷咧的眼光,从门外的禁军身上,慢慢转移回了自家院子里,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 他的兄弟们都是一脸惊恐,他的嫂嫂们早已经吓得哭了出来,怀中的小孩儿反而一个个都在睡觉,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看着眼前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小孩,陈不二都不用数就知道,包括他在内,陈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光是直系亲属就足足有四十四人。 如果算上陈家的家生子们、下人们,那么足足有近二百人。 陈不二有绝对的自信,只要双方打起来,他和他二十二个护卫,凭着手中的热武器,有足够的信心杀出汴梁城。 甚至只要有机会,他还是可以按原计划杀进皇宫,宰了那个狗皇帝。 可是他一旦动手,今天这院子里的陈家人,包括那些下人们,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 凭陈不二手上23支枪,根本无法护住这么多陈家人一起逃出汴梁。 何况门外的禁军已经做好了准备,全副武装。 到时汴梁城外八个军营,超过八十万禁军一起出动,有了家人的拖累,恐怕连他自己都跑不掉。 八十万人对二十三人,开什么国际玩笑,人家用人命堆也堆死你。 这下,麻烦大了。 就在陈家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人禁军中走出来一个将领,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某皇城司亲军虞侯戴炎,奉娘娘懿旨,陈家人全部都在家中待罪,一慨不准外出,否则格杀勿论!” 说完,这位将领挥了挥手:“关门,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 随后大门重新又被重重关上了,呯~~~~ 这呯一声,每个人的心脏都像被重重击了一下,一下子惊醒了众人。 “二哥,怎么办?” “父亲,怎么办?” “二叔,怎么办?” 男人都围着陈锦柏都焦急地询问,而身后的女们全部都哭成了一片,连同怀中的小孩儿也被吵醒了,然后扯着嗓子,一起放声大哭。 哭声甚至飘出去很远,汴梁人都远远看着陈家的方向,一个个指指点点。 八卦的汴梁人见多识广,一看禁军这架势就知道,陈家这次恐怕要被炒家灭族,再劫难逃了。 第112章 唯有揭榜一条路 皇城司是干嘛的? 如果有人不知道皇城司,那就想想明朝的锦衣卫+东厂,那就对了,两者功能一样,都是特务机关。 虽说皇城司不负责皇宫外的秩序维护,但特务嘛永远躲在暗处,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 陈家不知道的是, 医馆的一个医徒其实就是皇城司的一个秘密线人,陈家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他们看在眼里。 杨皇后会让陈家人顺利跑路? 陈家人这种变相藐视君权的行为,让这位皇后娘娘在接到线报后,心中火冒三丈。 好端端的官家都被你们陈家人用错药,给治得病危了,结果你们想来个“金蝉脱壳”,一走了之?你们TM的是莆田系吗? 还好大周的皇室还算讲那么一点点道理,只是发出了“软禁待罪”的命令。 你要是换了之前五代十国时,那些草莽出身的昏君,早就下令屠了你陈家满门,连看门的大黄狗都不会放过。 皇家轻飘飘一句话,却让陈家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老太太虚弱地躺在床上,陈锦柏陈锦树和三个媳妇站在旁边,再外围,就是陈不喜他们这些孙辈。 纸鸢则是眼泪汪汪地在给老太太喂药。 当时老太太晕倒的时候,陈不二是真真吓了一大跳,这种突然强烈的刺激下,老年人很容易就发生心梗或脑梗,这种“卒中”在古代社会绝对是致命的。 幸亏老太太只是急火攻心,精神高度紧张而晕倒,总算没什么大事。 可是老太太没大事,陈家今天这事就大发了,现在连跑都跑不了,纯粹就是待宰的羔羊。 陈锦树已经彻底吓尿了,拉着陈锦柏的手, 颤抖着问道:“二哥, 二哥我们怎么办?” 陈锦柏长叹一声, “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终究是晚了一步,如果昨天我果断一点,马上让大家走,或许现在总能逃出去几人了。” 后世电视剧电影看多的人,觉得就算陈家昨天就逃出去了,半路肯定会被官府追上围杀。 就算你天涯海角,逃到沙漠里都没用,没看《新龙门客栈》里主人公不就是被东厂追杀到沙漠深处嘛。 其实古代这样的通讯和交通环境,你真要跑了,人家怎么可能轻易追上你? 汴梁城外道路四通八达,有官道也有小路,你往哪里追? 好,就算被你追对了方向,可是你追捕的人怎么知道陈家人长什么样?难道路上碰到的车和人都要检查一遍?你的速度怎么上得去? 再说了,真要逃跑的人又不是傻子,难道还会在马车上挂个大大的“景”字?让大家一看就知道你是谁家的? 陈家人就不会化个妆、换个衣服、带个假发?到时往茫茫人海里这么一躲,你怎么辨认? 这年头又没照片,就开封府衙前的公示栏上,那毛笔画成的“通缉犯头像”,跟毕加索的抽像画似的,连通缉犯本人都认不出来。 所以真要逃,在别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是肯定可以逃走的,再上陈家人是兵分三路,线路都预想不到。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皇城司的亲军已经将陈府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人了,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老太太这时候已经清醒过来了,看着床前的子孙们,心里也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只要陈家人还活着,就要寻找出路。 “纸鸢,扶我起来。” 老太太挣扎着坐了起来,重重吐出了一口气说道: “先不说皇家准备怎么治罪我们,现在紧要的问题是,咱们出也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吃喝用度如何解决?” 陈家现在的情况,跟得了新冠一样,全家被隔离了。可问题是也没有社区干部帮忙送菜送食物呀,难道要活活饿死不成? 别怀疑皇家的底线,想想明朝内阁首辅张居正家,也是一样被围起来了,结果全家老小饿死了大半,人间惨剧。 老太太现在怀疑杨皇后就有这种歹毒的心思,让陈家人全饿死,再给官家陪葬,同时还能让她免去一个污名,说出来她又没下令处死陈家人。 老太太这话一出,给陈锦柏提了个醒了,马上对门外的陈离吩咐道: “陈离,马上将家中的食材全部清点一遍,除家中幼儿和老太太外,所有人都减半供应。” 陈不二这时候弱弱地举了下手:“祖母,那啥,我院子里还存放了不少食材,应该能够帮咱家撑一段时间。” 全家人都回头愕然地看着陈不二。 见过存钱的,存名贵药材的,甚至还有存女人的,就没见过存食物的,这是咋想的,怕汴梁城中发生饿慌提前准备啊? 但不管陈不二有没有什么特殊爱好,反正有粮就好,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赞赏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宝贝小孙子,又询问起第二个问题来: “我们陈家在这汴梁城中一百多年,也见识过大风大浪,当年你们祖父就得罪了一位权势滔天的王爷,差点就被人家踏平陈家,也不就撑过来了嘛。 今天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想过了,咱们想要活下去,只有死里求生,华山一条道了。东华门外不是贴出了求医榜吗?去,告诉门外的禁军,就说我们要揭榜!” 老太太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去揭“求医榜”? 这治好了还好说,如果治不死,或者官家就死在当场,那陈家人可是罪加一等,永世不得翻身了。 问题是现在连陈家医术最好的陈锦松都治不好官家,剩下的人何德何能,敢去揭这个“求医榜”?这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陈锦柏和陈锦树两兄弟互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家老娘是不是有点老年痴呆症了? 这事能开玩笑吗? 反而是站在最末尾的陈不二一听,眼睛瞬间一亮。 这几年吃喝玩乐,打打杀杀,让他都快忘了,他可是一位来自未来的,学过全套现代医学知识的医生,还有一个金手指,空间医院里什么样的药物没有? 中医治不好的病,他这个西医生未必没有办法呀。 第113章 西洋国道士师父 “娘,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去揭了榜容易,可是治愈官家可就难了,皇家现在已经怪罪我们陈家,如果第二次还是治不好官家,一个欺君之罪铁定跑不了, 那我们陈家可就……” 陈锦柏为难地说道,旁边的众人都连连点头。 陈锦树也跟着劝道:“现在宫中只是围了我们家,并未出手,或许,事可挽回也不一定。” 老太太轻哼了一下,看着两个儿子和一众孙子,眼神中藏不住的鄙夷: “你们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以为, 我们陈家现在还有活路?禁军没有马上抄家灭族,那是因为官家现在还活着,还有一口气,宫里不想把事做绝。 大户人家还知道拿冲喜这事来改改运道,宫里当然不想让官家沾上血光因果,如果官家最后没撑过去,用你们的榆木脑袋想想就知道,官家驾崩之时,就是对我们动手之时。 我昨儿决定让你们分开逃跑,本就是冒着藐视宫中的风险,这事说难听点,就是陈家人在欺瞒宫中,在打宫中的脸。所以宫里才会让禁军在一夜之间包围陈家,这就是一种态度明确的警告。 你们觉得我们还有活路?在我看来,这就是一条死路, 人家这是钝刀子割肉,慢慢磨死我们。旁的不说,就说我们全家不吃饭,几天会饿死?五天?十天? 到时禁军围我们家半个月一个月,这陈家老宅里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这种就叫杀人不见血,官家不会沾染因果,娘娘也未下令,谁也没动手,陈家人死了,那是自己命不好。” 老太太这话一出,全场除了陈不二,所有人都是汗如雨下。 陈不二撇了撇嘴,觉得这些叔伯兄长们咋比自己还天真? 政治人物要么不动手,动手肯定会下死手,因为他们是最怕打虎不死反被虎伤的,所以讲究一个斩草除根。 结果家里这些男丁,都还在幻想宫中会放自己家一马? 真要放一马,今天就不会全副武装包围陈家,大可以让陈家人出城逃亡天崖呀。 关键时刻,家里最有血性的居然是一个老太太,真让陈不二无语了,赶紧支持道: “我觉得祖母说得对,既然咱们家已经没有活路了,干嘛不搏一搏?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拼这一回。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一赌,汽车换路虎。” “什么单车汽车的,这里哪有你这种小孩子说话的份?” 陈锦柏眉毛一竖,看样子又要发火了。 陈不惧也在这时候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怎么拼?怎么搏?揭榜后就要马上进宫去治病,是你陈老七去吗?哼!” 陈不怒刚要站出来,却被陈不二一把拉住了。 “我去就我去,不就是治个发烧拉肚子吗?又不是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怕个鸟。” 陈锦柏忍不住了,扬起手又准备给这个小儿子来个大嘴巴子,突然被老太太呵止了: “我这小孙子至少还有这个勇气站出来,你瞧瞧你们,一个比一个怂,我怎么生出你们这群没用的饭桶来?连搏一搏,试一试,给我们陈家赢得一线生机的气慨都没有。” 陈锦柏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话都如此了,如果他再不站出来,那就枉做“家主”了。 “好,既然娘这么说了,儿子,儿子马上就去揭榜。” 陈不二又迫不及待说道:“爹,你去揭榜,我跟你一同入宫,到时就看我的。” “滚滚滚,你不来烦老子就谢天谢地了,我就算带条狗也不带你!” 老太太却突然灵感一动,心想: 平时家里有事,从来不见这小孙子的身影,也从来不参与家中大小事,这次这个小孙子一反常态,如此积极,难道真的有什么依仗? “不二你过来,跟祖母说说,你为什么会支持揭榜,为什么又敢跟你父亲一同入宫?你要知道,如果你父亲治不好官家,你们俩个铁定回不来了。” 老太太伸出手,陈不二赶紧跑到床前,拉着她的手,坐在了床沿边。 “祖母,你们可曾记得,我小时候在翁翁家暂住过几年,你们都以为我带着一群孤儿在胡闹?其实啊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时候我拜了一位道士为师。 我这师傅可不得了,来自遥远的西洋国,当时他就教了我一套西洋国的医术,简称西医,跟我们大周的医术完全不同,那是一套非常神奇的全新医术。 他走之前还送了我不少仙丹,说遇到紧急事态我快死了,就可以用这仙丹试试,或许可以救我一命。你们想啊,既然可以救我,同样可以救官家不是?” “啊?” 大家都有点愣,怎么又跑来一个西洋道士? 陈不哀奇怪地问道:“等等,这西洋国在哪里?道士不是只有咱们大周才有吗?怎么西洋国也有道士?” 陈不二一脸鄙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西洋距离东土大周十万八千里,我师父也是云游到我国,在路上偶见我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噢不,是学医的奇才,所以才传我一身本领。” 陈不惧在旁边都快笑出声来了: “就你还是学医奇才?我可记得某人好像连基本的《伤寒论》都背不下来,现在跟我们说你是奇才?奇在哪?我咋看不出来?” 就连陈锦柏也不由自主跟着点点头,显然也认为儿子在一派胡言。 陈不二知道不给他们亮几手是不能让人信服的,便转手拎了自己形影不离的大背包过来: “瞧好了,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西医的先进,让你们这群土包子乡吧佬原始人看看。” 说完,陈不二从背包里摸出一只“耳温枪”, “知道这是什么不?这就是测体温的工具,这一头只要轻轻往耳朵里这么一塞,嘀一声,有没有发烧,发烧发到什么样的程度,一目了然。 再瞧瞧你们平时怎么测体温的,咱们景室堂还号称汴梁退烧第一家,结果看有没有发烧还要用手去触摸下额头,先不说准不准吧,就说随意接触患者,引起交叉感染了怎么办?” 众人被陈不二说得一愣一愣的,压根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看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 = ) 第114章 我的医术叫西医 陈不二见家人们都被唬住了,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手电。 吧嗒一按,亮光就照射出来,在昏暗的房内格外明亮,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瞧见没?这叫医用手电筒,这亮度调暗了,可以观察瞳孔大小, 鉴别大脑有没有受损伤。这亮度这么一调高,就可以看喉咙部位,比如有没有扁桃体发炎,有没有口腔溃疡。 另外还可以观察鼻腔、耳朵等等部位,你们说,这玩意儿你们见过没?先不先进?哪怕不是瞧病用,半夜照个明好不好?可比蜡烛多了, 是不是?” 屋里的人眼睛都是亮堂堂的,恨不得把这个神奇的可以照明的“手电”给抢过去。 就连老太太也来了兴趣, 拿过手电左瞧右瞧,还朝屋内照了一圈,连连点头:“还别说,这西洋玩意儿还真是奇妙,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 陈不二还在吹牛,“就这还是最简单的,再给你们瞧瞧其他稀奇玩意儿。” 说完,他快速摸出了一个“扩阴器”,被旁边的纸鸢看到了,便拿过来瞧了瞧: “七少爷,这扁扁长长的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途?” 陈不二一看拿错了,闹了个大红脸,这可是在奶奶和父母面前的,幸亏这个时代的人也不认识,否则真要被打死了。 “哈哈,这个这个,小孩子家的别问, 我拿错了,我要给你们瞧的是这个,听诊器。” “这玩意儿就有大用了,我这么一戴在耳朵上,听诊头这么一触碰前胸,我就可以听心音,鉴别这人心脏有没有毛病。我还可以听肺,判断有没有肺炎支气管炎。我还可以用来听肠音……” 陈不二一边示范,一边朝纸鸢的胸口伸过去做示范,羞得小姑娘儿连连后退,被老太太一掌拍飞了。 “猴急什么?纸鸢迟早是你的人,现在是什么场合?胡闹。” 陈不二尴尬地挠挠头,冲纸鸢嘿嘿一笑,心里却不无遗憾:这古人就是保守,这可是医学研究,怕什么羞啊。 想着想着,他又朝纸鸢的胸口瞄了一眼,嗯,这起伏,要远远高于潘明月那个飞机场,比水灵也高多了。 就在陈不二有点胡思乱想的时候,陈锦柏将一个个医疗小器械都接了过去。 这些工具的材料要么是塑料,要么是橡胶,要么是特种不锈钢,总之都不是这个时代所能拥有的。 哪怕是陈锦柏见多识广,也是闻所未闻,心里突然就升起一个念头: “难道这小儿子真的拜师过海外仙人?否则怎么解释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而且这些医疗工具制作精美,一看就不是凡品,绝对不是瞎搞就能搞出来的。” 陈不二的几个兄长都是年轻人,对于新奇的东西更好奇,一个个都挤上来瞧热闹。 老六陈不欲学着刚刚陈不二的样子,也将听诊器戴在耳内上,听诊头对准了旁边的陈不怒,然后眼睛一亮: “我听到了,我真的听到了心跳声,那么清晰,扑通扑通,果然是个好宝贝啊。” 一时间大家都抢着要玩了。 陈不二也不管闹轰轰的兄弟们,转而认真地对老父亲说道: “爹,这次咱们陈家已经到这一地步了,退无可退,祖母说得对,咱们只能放手一搏,你可以相信我一回,这样,咱们可以父子联手。 你用中医那一套去瞧病,我用西医的一套来诊断,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会出手,儿子再胡闹,也不会拿祖母,拿母亲,拿我们陈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去胡闹。” 老太太一听,感动坏了,一把抱住这个小孙子: “瞧瞧,你祖父这一生阅人无数,就说不会看错人,他说你是神童,你就一定是神童,你父亲他们都是猪油蒙了心,错把珍珠当鱼目,真正是瞎了眼,关键时刻还是我小孙儿顶用。” 陆冰轮也高兴的两眼汪汪:“我儿,我就说我儿不是败家子,你们真正冤枉死他了。” 就连纸鸢也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七少爷,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陈不二被老太太抱着,心里也是一声哀叹: 这能力真大,将来的责任就越大,他这次也是没办法才暴露出来,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再犯几次错,让大人们对他不要报太高的期望值。 万一真的把他当神医来培养,天天关在医馆里给人瞧病,从早到晚一刻不得清闲,没有周末值休小长假,那他真的要疯了。 他穿越到这个时代是来享福的,可不是来做“医疗民工”的。 前世他就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 当时他是被安排援非三年,这三年里没有放假,不能回国,天天关在营地给人黑人瞧病,来多少就瞧多少,跟看病的机器一样。 好不容易没病人可以休息了,要么只能在营地里看电视,电视台还只有一个,CCAV-4国际台一个,这种穷非洲国家,连wifi都没有,手机就是个摆设。 要么去跟军人玩玩武器,天天打枪打炮的,打多了也无聊。有时候实在无聊透顶了,就跟几个黑叔叔一起种田打发时间。 一个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枯燥的像和尚一样的生活?甚至连女朋友都不能交,实在有需求了只能自己五姑娘解决。 营地外面“黑珍珠”到是很多,一双丝袜就可以跟你那啥,可是你敢吗?几乎35%的艾滋病感染率,足以让你大头小头都打消念头。 那种日子,陈不二永远不想再体会了。 陈锦柏看着儿子,认真地问道,“官家得的是寒湿症,你可有把握?” 陈不二一拍胸膛:“问题不大,就是什么叫寒湿症?” 屋里众人皆倒。 陈锦柏就知道自己不能对儿子期望过高,连寒湿症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说要去诊治? 陈不二看着大家不信任的表情,一脸不服: “我是学西医的,哪懂你们中医什么寒呀热呀的,能不能换个简单的,我听得懂的?比如寒温症会有什么临床症状?” 陈不喜一看这对父子又要吵起来了,赶紧站出来做和事佬:“我来,我来给老七解释。” 第115章 如何进宫是难题 陈锦柏一听大侄子出面了,便气得一扭头,不想看自己那小儿子。 陈不喜擦了擦汗,给陈不二解释道: “七弟,寒湿症”的主要表现为,泄泻稀薄多水,如鹜溏, 脘腹胀满,恶寒发热,肢体酸痛,口淡不渴,头痛,舌苔薄白,脉濡缓等证候。 寒湿包括外感寒湿和内生寒湿两个方面。外感寒湿:外感寒湿邪气,气血运行受阻。内生寒湿:寒湿内困而损伤脾阳, 或脾肾阳虚而寒湿内停。” 陈不二深吸一口气, “还是听不懂,大哥你就用白话说得了什么病就行了嘛!” 旁边的陈锦柏气得都快自掐人中了,这中医世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败家子,连寒湿症都不懂,说出去那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旁边的陈不惧已经在冷笑了,陈不怒也觉得自己真是没脸见人了。 陈不喜脾气好,没多计较,连忙又解释道: “意思是,得了寒湿症,又是急症的表现,大概率是出现了高烧不退,腹泻不止的情况。” 陈不二一打响指: “早说不就得了,你们中医生就是婆妈,喜欢故弄玄虚,神神叨叨的, 怪不得现代社会那么多年轻人都不再相信中医了。哎哟,爹你又打人!” 陈锦柏忍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出手了,气得老太太和陆冰轮一边替陈不二揉脑袋,一边对他这个当爹的怒目而视。 老太太忍不住骂道: “打打打,就知道动不动打儿子,这么聪明的脑袋就是这么被你活活打傻的,就你会教育儿子?难道我小时候就是这么打你的?为娘何曾碰过你们哥仨一下?哼。” 见这对父子又要没完没了了,连陈锦树都看不下去了。 “二哥,别闹了,听听不二这孩子怎么说。” “就是,听听儿子怎么说,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 陈锦树一听,真是一口气上来,凶巴巴骂道:“好好好,小子,你说,你说怎么办吧?用啥西医?” 陈不二思索了一会儿,坚定地说道: “发热伴腹泻,是主要的原因还是要考虑急性肠炎,但具体是病毒、细菌或者消化不良哪种原因引起,这就需要仔细询问病史和检查才能确定。 治疗方面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一般就是退烧、止泻、补液、抗感染治疗。但就是不知道官家病情严重到哪种程度了,如果重度脱水已经引起多器官衰竭,那可能就完蛋了。 当务之急,是要越快见到官家越好,越早治疗,我越有把握,真等官家快死了,到时神仙难救,别说我了,就算是钟院士李院士来了都没用。” “钟院士李院士是谁?”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怎么样才能揭榜,宫里还会相信我们陈家吗?” 陈不二这么一发问,所有人又都陷入了沉思。 是啊,现在陈家被重重包围,苍蝇都飞不出去,怎么去东华门揭榜?就算揭了榜,前面陈老大已经失了手,宫里凭什么还相信你陈家? 这么一想,所有人都泄气了。 老太太一听,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纸鸢说道: “纸鸢,这是钥匙,那个檀木柜最上面有一个木匣子,你去取来。” 大家都有点不解,看着纸鸢拿来一个凳子,打开柜子,站在凳子上踮起脚尖,努力伸手去取最上面的一个匣子。 只有陈不二这眼睛一直不老实,纸鸢这么一个动作,将她的细腰曲线展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让陈不二看得连连点头,这个小青梅竹马看来是个宝藏女孩啊,越看越有料。 等纸鸢将匣子取来,老太太打开盖子,大家伸头一瞧,这是一卷字画,已经有些年头了。 “不二,来,帮祖母打开。” “好咧。” 当陈不二打开字画时,大家才发现,这是一幅字,上面写着四个字:“妙手回春。” 老太太认真地说道:“瞧仔细了,上面的落款。” 众人一瞧,落款是“东延居士,还有一个私章。” “东延居士是谁?” 所有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老太太拿出这张字画来有什么用? 老太太一边看着这张字画,一边说道: “这东延居士其实就是先帝爷的别称,当时他还只是王爷,当今的官家还年幼,有一次官家高烧不退,将先帝爷急得团团转,还是你们祖父出马才将病情稳定,度过难关。 当时还是王爷的先帝,亲自写了这幅字画给咱们陈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珍藏着。你们拿去,让人转交给官家或娘娘,让他们看在我们陈家曾经有恩于官家的份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陈锦柏一听就激动了,这可是好东西啊。 先帝爷的墨宝,对以孝道治天下的大周来说,绝对是一件大杀器,作用堪比尚方宝剑,不怕宫中不承认。 陈不二翻了个白眼,敢情这领导人提字,原来古代就这么流行啊? 既然准备去搏一搏揭榜,那准备工作就要做好了。 陈锦柏带着陈离一起钻进了药王阁中,开始翻看家中的秘籍,再翻翻看哪些秘药可以带在身上,这次是要拼命了,不能再藏着掖着了。 陈不二则拉着三哥一起来到作坊里,让他马上制作一些胃药丸出来。 他要将自己的西药都包裹到这些中药丸子里,他就怕他拿出那些胶囊、片剂来,会引起宫中的怀疑不敢服用,那什么都白搭了。 入乡随俗嘛,在古代,西药只是意外,中医才是这个时代主宰,他不得不披上中药这层皮。 为了以防万一,一个上午,他制作了几百粒中药丸子,装在一个个精美的小盒子里。 里面的成份啥都有,对乙酰氨基酚片、布洛芬胶囊、诺氟沙星胶囊、左氧胶囊、蒙脱石散、双歧活菌杆菌等等,啥药都往中药丸子里渗进去。 此外,氯化钠、糖盐水等液体、各种抗生素类针剂、解痉止痛类的针剂,各种电解质针剂也全部准备好。 这种领先这个时代一千年的现代药品,陈不二就不信了,连个高烧伴腹泻都治不好? 拿出先帝的亲笔字来,陈家不求饶陈家一命,只求给个揭榜的机会,这种小要求都不答应,那陈不二今晚就准备大闹汴梁城了。 不闹他一个天翻地覆,不把皇宫炸得稀巴烂,他发誓这辈子都不举。 第117章 给最后一个机会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17章给最后一个机会陈不二回头看了看护城河外的汹涌人群,有一种魔幻感,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冲人群挥挥手,大喊一声:“同志们辛苦了。” 他们会齐齐吼一句“为人民服务”不? 陈家人都快死绝了,汴梁人却一个比一个兴奋,这种冰火两种天,太有魔幻感了。 就是不知道当陈家人的头被砍下来,鲜血流了一地,他们会不会一个个都手拿着馒头,争先恐后地来沾血吃?去治疗传说中的肺痨? 陈不二思想在开小差,陈锦柏则是正了正衣冠,对着“求医榜”深深一拜。 这时候人群中叫喊声响成了一片: “哎,快瞧,那陈不二爷准备干嘛?” “没看到他这是在拜求医榜吗?肯定是来揭榜的!” “揭榜?他有几个脑袋来揭榜?连陈家那们太医都治不好,他能行吗?” “那不一定,或许陈家还有压箱底的本事呢?” “快看快看,这陈二爷真的去揭求医榜了。” 轰,东宫城河边的几万人群就跟几万只苍蝇一样,远远听到就是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 别说东华门外的普通人了,就算是守着“求医榜”的禁军和太监们都惊呆了,这陈家才有一个下狱,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要知道为了防止有人随意揭榜,贻误官家病情,这种揭榜可是有一个潜规则的,那就是谁都可以来揭,但如果你没这真本事,那就是欺君死罪。 这也是汴梁城中,甚至汴梁周边那么多大夫都心里跃跃欲试,却始终无一人敢来揭榜的原因所在。 没看到代表这个时代最高水平的太医院都束手无册,五大医馆都闷声不响,他们这些土郎中们何德何能,敢去挑战自己的性命玩刺激? 成国公的家产,那也得有命去拿呀。 陈锦柏也不管外界怎么纷争,在几万人的注视下,伸手就将“求医榜”揭了下来。 一下子,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震,这揭了“求医榜”,就相当于是签了生死状,陈家可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旁边管着“求医榜”的小太监开始走程序了: “来者何人?” “草民汴梁景室堂陈锦柏。” “你可知揭榜是为何?” “揭榜是为了官家安康,替大周万民让官家病逾。” “陈大夫请稍候,杂家这就去向娘娘禀报。” 而那们禁军戴虞候也站在旁边,亲眼看到陈锦柏揭了榜,那这事跟他就没有关系了,他也不用提任何责任,因为他仅仅是来送揭榜者的。 紧接着东华门开了一条小缝,小太监和戴虞候内身进了大内。 陈锦柏直接就朝着东华门跪了下去,这是一种应有的态度。 但你一个古人说跪就跪了,但现代人思维的陈不二就尴尬了,这旁边几万人看着呢,然后他们父子俩像傻子一样给人家跪着,这叫他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所以他悄悄挪了一下脚步,站到了陈锦柏的身后,指望老头把他忘了。 但陈锦柏脑子清醒着呢,这时候突然一声低呵:“逆子,还不跪好?” 陈不二哭丧着脸,“爹,咱们能不能不跪,我膝盖好像有水肿,啊呀关节炎犯了,可能是痛风,跪不了。” 这话一出,旁边守卫的禁军眼光冷咧的扫了过来,他们心里也在惊讶,这个传说中的败家子真的头上长角的货色,来求见官家居然不想下跪? 陈锦柏要不是形势所迫,现在就想把这个逆子扔到宫城河里去。 “跪下!” “好好好,跪就跪吧,爹你别急。” 形势差强人意,既然到了这种人人不平等的社会,也只能跟着跪了,就当祝狗皇帝早日归天吧。 这心里话要是被旁边的禁军听到,非当场就对陈不二格杀勿论,大卸八块不可。 宫里,小太监和戴炎此时也跪在福宁殿外,杨皇后在门帘后面站着,欣喜地问道: “有人揭榜了?好事好事,快将神医请来。” 小太监一脸便秘的表情,“娘娘,可是这揭榜之人有点特殊,他,他是……” 杨皇后一愣,“谁?” “是景室堂的陈锦柏,他是陈太医的二弟。” 杨皇后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之前他听了崔丞相的一番挑拨,对陈家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印象分直接就是负数。现在一听揭榜的又是一个陈家人,心中大为不爽。 “戴炎,我不是让你去围着陈家,不许他们出入一人,你敢抗旨不成?” 戴虞候一听连忙将手中的木匣高高举起: “回娘娘,陈家人手上有先帝的墨宝,说恳求娘娘再给陈家一次机会,此事事关先帝爷,又关乎官家的安康,臣不敢擅自阻拦,怕贻误官家病情,所以将先帝墨宝和人都事来了,是留去走,听凭娘娘发落。” 杨皇后一听就奇怪了,命人将木匣取来。 万一真是先帝爷的墨宝,按古代的规矩,那是见字如见人的,哪怕你是皇后也得遵守,不能有丝毫懈怠。 小宫女将墨宝打开后,杨皇后细细一看,“妙手回春,东延居士,果然是先帝爷的墨宝。” 这下哪怕杨皇后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给陈家,噢不,是给先帝一个面子了。 同时,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期待,这“求医榜”多日未曾有人揭榜,这官家多日来高烧不退,浓血便不止,更是滴水未进,眼瞅着就要撑不住了。 或许,这位陈二爷真的有别的什么法子不成? 试试,又不吃亏,死马当活马医了。 一念至此,杨皇后就冷冷回了一句:“那就让他们进来吧,告诉他们,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别怪皇家无情。” 戴炎暗暗松了一口气,小太监则一溜烟跑去叫人了。 东华门外,此时人群越聚越多。 就看到宫城河边的一个茶馆的三楼,正站着一个翩翩公子,以及他旁边的一个娘娘腔。 “公子,这陈不二怎么也来了?他这家伙能治病吗?不要给自家招来祸事,哼。” 窗口站着的,正是柴子晋和他的内侍小太监文松。 第118章 陈锦柏父子进宫 ,带着医院回古代 这时候柴子晋皱着眉头训斥道: “你呀,怎么老是对陈公子如此不敬,毕竟是医学世家出身,他身上怎么可能没有真本领?当时在宜秋门大街上,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了,陈公子可是两刻钟就将那二人退烧了,可见医术了得。” 死娘炮不以为然:“那不见得,他用的可是老方子,要说医术高,那也是原来的开方大夫医术高。” “说你笨你还真是蠢笨,老方子四天不见效,说明肯定是失败了,这陈公子当时定是掩人耳目,偷偷用了一种秘方才能退烧,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个都看不出来?” “好哇,原来这个陈公子是在作弊啊,怪不得疗效如此神奇。” 柴子晋远远看着正跪在东华门前的陈不二背影,喃喃自语道: “希望陈兄这次还能神奇一次,能治好父皇的病,否则谁也救不了他了,唉……” 就在茶馆不远处的皇城河边,潘家兄妹也焦急地站在岸边,他们是听闻东华门外发生的事情,匆匆赶来了。 到的时候,就看到陈家父子俩,一前一后直挺挺跪在宫门前。 潘明光可是陈不二的死党,平时最了解陈不二的脾气,那就是死要面子,从不会轻易给人下跪。 而且平时底下聊天,他也听得出来,陈不二对什么皇权强权的,也没有多少敬意。 结果今天看到陈不二当着全汴梁人的面,跪在宫门外,潘明光都能想像得到陈不二此时心中的憋屈。 那眼泪都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这早几日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成了这样子,呜呜呜,陈不二要是死了,我可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兄弟啊。不二啊,你可别死,我还欠了你好多银子呢,你死了我只有烧给你啦。” 潘明月此时的心情,也只能用“紧张万分”来形容。 昨晚她还幻想着陈不二能顺利逃亡,保住一条小命。 潘明月甚至还在祈祷,只要陈不二能活下来,哪怕她委屈点嫁给他,她也认了。 可是才过了一个晚上,陈家人不但没能逃跑,反而被禁军包围了,随时都可能被炒家灭族,当时就将潘家上下震惊得里嫩外焦。 大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结果等到中午就听到陈家父子居然去东华门外揭“求医榜”了,潘明月清楚记得,当时她祖父只是惋惜地说了一句: “陈家这是死里求活,最后一搏了。” 潘明光是陈不二的兄弟,潘明月是陈不二的“正牌未婚妻”,两人于情于理都要来现场替陈家人加油呐喊,哪怕用处不大,这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或许,潘明月想到,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陈不二了,心中不免有些凄凉的感觉:为皇家做牛做马,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而在潘明月兄妹不远处,这时候正有一个妇人抱着一个小姑娘儿,一个劲在安慰。 “灵儿呀,别哭了,这都是我们的命啊,七少爷这次看样子是保不住了,这得罪了皇家,不是满门炒斩就是流风边疆,你注定跟七少爷无缘啊。” 安慰的,自然是“百花楼”的老鸨子范妈妈,在她怀里哭泣的,除了水灵还有谁? 青楼本就是消息流通的地方,当得知陈家被禁军围困,陈家父子冒险去揭了“求医榜”时,水灵当时就懵了。 于是哭着喊着要范妈妈带她到东华门,来看陈不二的最后一眼。 两人都是朦朦胧胧的心思,水灵也一直幻想着这位七少爷能兑现他的承诺,会娶她过门,哪怕做个妾室,对她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能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又能脱离青楼这个苦海,也是她这样的女子最好的归宿。 但这种美好的愿望才没多久,现在就要破裂了。 “娘,七少爷会没事的吧?他的医术那么好,汴梁城这么多姐妹,哪个不夸张他是妙手回春?他一定会没事的。” 范妈妈看着跪在远处的陈不二,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咱们的命呐,都是贱命,随便用点药兴许就能活过来了。可是官家这样的龙体,哪里是普通医术,普通药材能治得了的?七少爷本领再高,高得过太医院的太医们? 好了灵儿,看一眼是一眼吧,我知道七少爷待你不错,你也对他芳心暗许了,可这也没法子了呀。今天你能来看他一眼,送他一程,也不枉费他跟你相识一场。” 要说范妈妈是真不会劝人,不过她也没办法,只能这么说好让女儿死心。 果然,水灵一听,这眼泪就像溪水一样,止也止不住了,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同样在她们旁边哭得稀里哗啦的,还有陈不二的另外两个死堂朱力臣和杜宗哲。 他俩都是医学世家出身,对某些内幕了解得更多,知道陈不二父子这次揭榜几乎是九死一生,那真的是拼了最后的运气了。 一个不好,等出来的时候,就是砍头的时候了。 于是两个纨绔就扯着嗓子在边哭边喊啦: “兄弟啊,你慢慢走啊,以后 “兄弟你最后还有什么愿望,千万要说出来呀,兄弟我拼了命也会帮你完成的,可怜你一世风流,最后连个孩子都没留下,就这么绝了后啊~~~~” 旁边围观的人不干了:“喂喂喂,你们差不多得了,这又不是法场,还没到砍头的时候呢。” “就是,哪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人家还没开工瞧病,你们就在咒他死啊?”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脑子有问题啊?” 朱力臣和杜宗哲互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刚太激动,就想成了在法场砍头的时候了。 得了再来过吧。 两人齐齐对着东华门方向喊道:“陈老七,加油啊,一定要治好官家~~~” 潘明光和潘明月,也站在河边一起喊:“陈不二,加油啊~~~” 柴子晋、水灵,甚至范妈妈也一起在心里呐喊:“陈不二,加油!” 陈不二当然是听不到死党们的喊声的,这时候他正一脸不服气地跪在宫门口,直到他在诅咒官家第两千三百零四次的时候,宫门终于开了。 “宣,陈锦柏父子进宫。” 第119章 进宫如同去旅游 陈不二这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对于旅游是有着深厚兴趣的,尤其是古建筑。 前世他也曾经过去几次北京故宫,对于明清宫殿建筑还是有不少了解的。 这不,当他跨进西华门的时候,刚刚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抬头四望, 忽然有一种感觉,他就像到了横店影视城一样。 里面各种守军、太监、宫女在走来走去,好家伙,这是哪个剧组在拍戏呀?导演摄像灯光师呢? 所以说什么叫魔幻感呢,这不穿越不知道,一穿越就能体会到了,谁穿谁知道。 这大周的皇宫跟北京的明清故宫比起来, 给陈不二的感觉有两个最大的不同。 一个是宫殿明显偏小,这气势上就没有明清故宫那样雄伟, 就拿陈不二现在走的东华门大道,两边的围墙高度就远远矮于北京故宫。 当然建筑的构造都是差不多,宫殿全部用的是重檐庑殿顶,这代表了皇家的最高权力象征。 第二个感觉不同,就是明清故宫用的是黄色的琉璃瓦,而大周的宫殿全部都是用的绿色琉璃瓦。 估计大周的官家也认为:要想生活过得好,头上多少戴点绿? 如果此时成国公柴子昀在场,肯定会跟陈不二引为知己,因为他老是怀疑自己的养母跟崔弥远有一腿,给他的养父戴绿帽子。 别人进宫,都是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 比如前面走的陈锦柏,就低着个头,弯腰微微向前躬,提着个药箱小心翼翼踩在宫中的地砖上,好像稍微重一点,就会把地砖给踩坏了一样。 此时陈不二是什么样子? 他也提着个药箱, 但头抬得高高的,你抬头也就算了,还东张西望。 路上看到值守的亲军,有兴趣多看几眼。 看到路边的太监,他就更来兴趣了,眼珠子一直瞄着他们的胸口,估计把他们相像成了泰国人妖了。 要不是赶路太匆匆,他真想停下脚步问问这些太监们,有没有学过《葵花宝典》?会不会用绣花针当武器? 就差拿出一个相机跟皇宫,跟这些太监和守卫们拍个照片,来个合影留个纪念了。 这副“嚣张”的样子,就连引路的小太监都看不下去了,轻咳了几声,提醒陈不二要懂点宫里的规矩。 “咳咳!” 见陈不二没反应,又加重了点声音: “咳咳咳!” 然后就这么一路走来,小太监不停咳,最后咳得肺都快咳出来了。 陈不二还是我行我速,就是有点奇怪,喃喃自语道: “咳嗽都这么严重了,带病上岗啊?看来宫里的新冠防疫工作做得也不咋滴的。” 然后好心提醒了小太监一句:“同志,有病得治,千万别拖着,没医保也不能省这钱啊。” 说得小太监直接怀疑人生。 其实陈不二是知道往官家的寝殿是怎么走的,昨天他无人机都飞了好几圈了,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跟着引路太监一路拐来拐去,最后到了福宁殿前。 到这时候,陈不二心里稍稍有一点激动。 因为他将是现代人类第一次见到活着的皇帝和皇后,这种传说中的大人物,是不是真跟电视剧里一样。 皇帝的卧室,在福宁殿的东暖阁里,陈不二跨进大殿中,又忍不住东张西望起来,这下太监就不能忍了,低呵一句:“低头!” 就在陈不二还想用眼角偷瞄一眼的大殿里的摆设时,就听到里面有一个公鸭嗓子在喊: “禀娘娘,揭榜者,汴梁陈锦柏、陈不二带到。” 然后陈不二就听到冷冷两个字:“进来。” 小太监这又轻声吩咐了陈不二一句:“小郎君,见到娘娘你就太平着点,可不要再君前失礼了,当心冲撞了官家和娘娘。” 陈不二连连点头,人家也是好心为他,他也知道该死的封建王朝最看重礼仪,不得不低头了。 进了房间,陈锦柏和陈不二又一次跪了下来,这次是头都快碰到地面了。 陈锦柏回道:“草民叩见官家,叩见娘娘。” 陈不二则趁着机会在观察地面,听说皇宫里用的都是苏州产的“金砖”?一块砖能顶一块同样重量的黄金?这要是撬走一块,那就发财了。 杨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久久不语,最后眼光落在身边的字画上,轻轻一叹。 “陈锦柏是吧,既然你家拿出了先帝的御笔,这个老身认,而且这副御笔我已经叫人查过先帝的起居录,确有其事,当年你父亲确曾替儿时的官家诊治过。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不要妄想凭一副字画,就能饶了你大哥的罪责。老身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既然揭了榜,或许你有你大哥所不及的本领,那就好好替官家瞧病吧。” 到了杨皇后这种层次,自然有自己的修养,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指天骂地,那是农村泼妇的行为。 但杨皇后也没给好脸色看,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陈锦柏跪在那里,连连叩头:“草民,草民和犬子定当竭尽全力。” 杨皇后心中疑问一闪而过:“为什么要提到他儿子?给官家看病带个小孩,是不是太儿戏了?” 倒是旁边的总管太监李湖听出异样来了:“怎么,陈大夫,你这儿子有大本事?” 陈锦柏知道事到如今,再多的犹豫都没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回娘娘,我儿曾经拜师西洋道士,学的是西医,在诊治和用药上有着跟我们大周大相径庭,所以这次我们是父子联手,中西医结合,一定会收到奇效。” 陈锦柏又不是腐儒,该吹牛的时候还是要吹一下的,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再说了,这官家皇后高高在上,反正也不知道他儿子是个什么货色,随便他吹,吹得越神越好,这样才有机会上手。 杨皇后这下表情有点怪怪的了。 “陈锦柏,你是说你儿子也懂医术?而且学的还是什么西洋医术?呵呵,这可真是奇了,你儿子叫陈不二是吧?” 陈不二连忙回道:“回皇后娘娘,草民的确叫陈不二。” 杨后后点点头:“医行四公子之一,正人君子陈不二,老身还是听说过的。” “啊?” 第120章 官家病情很严重 杨皇后这话一出,陈锦柏和陈不二都傻眼了。 这老太婆怎么回事情?怎么连陈不二这样的小人物都听说过?她得有多闲多八卦,才会去打听这些民间事情? 其实也是陈家运气不好。 老太太在宫里闲着无聊嘛,当然就喜欢找人打听一下市井上的各种奇闻异事,权当解解闷儿。 前些日子汴梁城中最有名的事情是啥?当然是陈不二五丈河边救人的事情呀。 陈不二在朗朗乾坤,当着众人的面轻薄一具女尸,又是亲嘴又是摸胸的传闻, 那可是妇孺皆知,震惊汴梁的好不好。 这等奇葩八卦、惊天动地的新闻宫里当然也听说了。 当然杨皇后因为手握皇城司,探子报上来的消息更全面一些,所以知道这陈不二是救人,而不是非礼人家姑娘。 但能在光天化日之下,用这种独特的,甚至有些严重有违礼制的方法去救人, 这让老太太当时就对这个有着神奇救命医术的小郎君有了一定的兴趣。 能跟阎王抢人, 或许这小子能日断阳、夜断阴, 类似于“阴差”一样的存在。 结果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小郎君居然还有如此风流的一面,一天一夜狂遍十六家青楼,又创了汴梁城的一个记录。 当时杨皇后还当作笑谈,跟官家说起过,想不到今天这是看到真人了,自然表情古怪。 但陈不二也因祸得福,机缘巧合之下,至少让杨皇后知道,这个孩子的确有着不同于别人家的医术。 陈锦柏一听“医行四公子”这几个字,脑子轰一下就懵了,心想自己儿子果然是臭名远扬,这下没戏了,陈家完蛋了。 反而是陈不二有点沾沾自喜,就好像自己前世远在非洲, 结果他的名字连“大大”都听说过,多光荣的事情? 当然他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连忙解释道: “娘娘,这可就冤枉草民了,什么医行四公子,什么正人君子都是瞎传的,草民,草民还是个完璧之身,待字闺中呢。” 这话一出,吓得陈锦柏差点脑淤血发作。 心想这下完了,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哪里可以说出这种污言秽语来?还是在当今皇后面前,这是找死啊,陈家要完蛋啦~~~ 谁知道杨皇后听了反而微微一笑,这几天她精神高度紧张,难得碰到好笑的事情,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呵呵,你可知这是形容女子的,哪有男子待字闺中?” 李湖这个死太监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小子说言不虚,瞧他那金甲偏硬,说话时眉头不抖,印堂微微发红,的确是处子之身。” 杨皇后惊讶地看了看老太监,显然想不到这个汴梁城中有名的青楼游荡子,居然真是个小处男? 那她就要重新评估这个少年郎的心性和人品了,显然真的如他的名字一般,说一不二。 杨皇后是有点相信命运的人,昨天下午刚刚有疑似仙家来探望官家,今天就突然出来一个“西医”的大夫,各种奇事都碰到了一起,也许这不是巧合了。 想到这里,杨皇后又仔细看了一眼跪着的少年郎,这年龄却让她不放心,便准备考究考究。 “陈不二,既然你说你能用西医看病,那你跟我说说,官家这情况你如何判断?” 陈锦柏这下背上又是一凉,他可是知道自己儿子不学无术,连医书都没看过半本,治疗上或许有神奇之处,但理论上肯定是一窍不通的。 这要是胡扯一通,那可就露陷了,陈家要完蛋啦~~~~~ 这道理陈锦柏懂,陈不二会不知道?但他也有自己的说法: “回娘娘,西医看病,讲究一个视触叩听,没有体检就没有发言权,我们需要根据检查结果才能对症治疗,对症用药,未见官家之前,恕草民无法回答。” 这话说得有点不给杨皇后面子,人家问你说不知道? 但杨皇后反而轻轻点了点头,如果陈不二连病人都没有看到就胡乱说一通,那她真要怀疑陈不二是不是江湖骗子了。 “好,你有这态度很好,李湖,带他们父子去给官家瞧病。陈锦柏,陈不二,你们父子要牢牢记住,官家龙体是万金之向躯,千万要仔细了,机会老身可是给你们了。” 陈锦柏一听可以给官家瞧病了,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看了儿子一眼,陈不二也冲他点点头,两人拎起药箱,坚定地跟着李太监往里间走去,至少,陈家的一线希望出现了。 进到暖阁里间,拉开门帘,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中药的香味。 陈不二迅速扫了一遍室内的装饰,这可是皇帝的卧室呀,眼睛所能看到的,那可都是古董啊,而且御用古董,那在后世都是天价般的存在。 不说别的,就陈不二身边的这只“官窑”梅瓶,你不拍出几个亿来好意思说是皇帝用过的? 就连人家皇帝用的夜壶,那都是“钧窑”的三色瓷,这可真他娘的叫有钱。 什么叫奢侈?阿拉伯那些狗大户用金马桶,比起大周的皇帝来,那真是又俗又没品味。 陈锦柏则是精神高度紧张,进门后看到里面站着几个太医,其中就有潘必和太医和杜傅太医。 潘太医和杜太医显然非常吃惊,能在皇宫里面看到陈家父子。 但双方不肯有言语的交流,甚至连个眼神交流都不敢,宫中的规矩可严着呢,这宫里的太医要是跟宫外的人眉来眼去,那可是死罪。 怎么?准备内外勾结对官家不利? 小太监们可盯紧得很,随时给你在小本本上记录下来。 太监李湖站在旁边,轻声问道:“官家就在这里,你们俩可得仔细着点,听到了没有?” 说完,床帘就被拉了起来,陈不二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要不是胸口有起伏,陈不二都要怀疑这是一具干尸了,这时候他脑子里迅速就闪现一个初步诊断: 中重度脱水跑不了了。 陈锦柏显然也没预料到官家的病相已经如此恶劣了,心中不免暗暗叫苦,这下要翻车了。 陈家,要完蛋啦~~~~ 第121章 中西医之间区别 李湖这时候退后了一步,伸手示意了一下,让陈家父子上去诊治。 陈锦柏这时候手都有些抖了,对于老中医来说,一看官家的脸色和精神状态,就基本上可以看作是“濒死”状态了,这对医生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中医灵不灵? 后世已经证明, 中医对慢性病有独特的疗效,但对于一些急症往往就束手无策,办法不多。 就比如,你突发剧烈腹痛,可能是一个很简单的阑尾炎,在古代这基本上就是绝症了,死亡率可以达到九成以上。 中医动不了腹腔外科手术, 这个连抬杠都没得抬。 再举一个例子, 就拿官家这次腹泻来说,对中医来说,你要病人快速腹泻还真有些药材可以(其实那是轻微中毒的表现), 但你要病人快速止泻,那办法就不多了。 而且腹泻病人最重要的一个治疗就是需要大量补充液体和电解质,这点在古代是根本做不到的,没这种药。 有些扛精要抬一下,说在古代大夫会让病人喝点盐水,这不是补液吗? 这个对轻度腹泻病人可以,但如果是中重度以上的腹泻患者,光是补盐水会引起体内“钠”偏高,反而会加重病情。 大量腹泻补钠只是一部分,其他如、钾、钙、镁等离子,以及其他营养成分的水都是必须的。 还有一个重要知识点,严重的腹泻时大量的肠液丢失而引起代谢性酸中毒。同时伴有呕吐,可能出现酸中毒合并碱中毒。 所以中重度腹泻患者的治疗,首先的就是补液,补充各类电解质, 纠正酸碱平稳,这是重中之重。 可是具体到中医,大家的眼光只盯着“官家”能不能快速止泻退烧,想尽一切办法都是如何不让他拉肚子? 结果一碗碗的中药灌下去,不但没有减轻症状,也没有纠正电解质紊乱,反而是中药加重腹泻呕吐等肠胃反应。 而肠道炎症长时间得不到控制,中药还在加重肠道运转负担,这又会导致全身炎症引起的高烧始终退不下来。 所以说现在的治疗,陈不二都不用问,反正已经陷入一个死胡同了。 当他看到官家的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有宫女在给官家喂药,这喂的哪里是药啊,这分明就是催命的毒药啊。 没看到官家床边有一大滩呕吐物嘛。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你肠胃不舒服,有呕吐腹泻,然后你老婆给你拿了一碗中药来,然后跟你说:“来,大郎,喝药了。” 你喝下去会有什么反应? 等等,不是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你们怎么对自己老婆这么有戒心?) 那么苦的中药喝下去,先不说有没有效吧,你肯定是会吐出来的,然后拼命呕吐呕吐,吐到代谢性碱中毒为止,你说你这病还能好吗? 此时陈锦柏已经硬着头皮上了,轻轻拿过官家枯瘦的手,开始中医最喜欢的诊脉环节。 而陈不二则是站在床边,直视着病床上的官家。 这是一个消瘦的小老头,连胡须都没有多少,脸色没有高烧时的那种潮红,反而是呈一种灰白色,这时候一直处在半醒半不醒状态。 一看就是随时会挂掉的样子。 万幸还没有陷入“昏迷”状态,顶多只能算是“昏睡”,总算没有来得太晚,尚且可以一救。 陈不二也不敢胡思乱想了,病人拖不起,真死了陈家都要陪葬,所以他得争分夺妙。 他先是用耳温枪给官家测了体温,又拿出血压机来,噗呲噗呲开始测起血压来,一会儿又拿出小手电对着官家的瞳孔看了一下。 旁边的李湖和潘太医他们眼珠子都瞪得大大的,见过看病的,没见过这么看病的。 你往官家耳朵里塞什么?那“嘀”的一声又是什么鬼?手里拿的那个会发光的又是什么宝物?怎么一按就能发出耀眼的亮光?可你往官家眼睛里照什么? 这一切,都让他们脑子里充满了问号。 同样满脑子问号的,还有不远处的杨皇后,以及刚刚赶到福宁宫来探视官家的崔丞相。 崔弥远这一到官家寝宫,就看到有个陌生的年轻人,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在给官家“做检查”?心中非常诧异,便轻声询问: “娘娘,老臣刚才听说有人揭了求医榜,莫非就是这两位?” 杨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就是他们,那老的说用中医,那小的说用的是西洋国的西医,而且他俩都是医学世家,也算是名门之后,我就让他们试试看。” 崔弥远一听心里疑惑更重了,“娘娘,这是哪家的大夫?不会是巫术吧?没见过这么瞧病的。” “景室堂的陈锦柏,陈不二父子,估计也是为了死里求活,拿出了家中压箱底的本事。” 崔弥远一听景室堂,这眼中的精光就是一闪。古生堂的竞争对手又来了,万一治好了官家,那对他来说就会破坏后面在宫中设置眼线的布局。 陈不二才不管别人的小心思,他现在正忙着监测人体四大生命体征,体温、脉搏、呼吸、血压,以及瞳孔和角膜反射的改变,有条件还要监测血氧饱和度。 很多人脑子里去医院瞧病,想到的都是抽血、拍片、做CT等等,认为这样才是检查。 其实对于一名医生来说,对一名急诊患者,最重要的就是要观察体温、脉搏、呼吸、血压这些平时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有经验的医生,这因为这些都是用来判断病人的病情轻重和危急程度的重要指征。 比如最简单的一个呼吸节律的改变。 医生如果看到病人有潮式呼吸,那就大概能判断这个病人有重症脑缺氧、缺血,严重心脏病等。 如果呼吸是间停样的,就会考虑有没有脑炎、颅内压增高、胸膜炎或恶性肿瘤、肋骨骨折等。 等一个医生看到病人已经是点头样呼吸,就是头轻轻一点一点,嘴巴一张一合,跟鱼张嘴似的,那就知道,这病人已经到了临终的时候。 这时候要么气管切开上呼吸机,要么就让家属可以考虑送回家了。 第122章 生腌花蟹惹的祸 其实陈不二挺想给这个狗皇帝抽几支血,然后做个急诊生化和血气分析的,他的空间医院里都有这些全自动生化仪,他也会做。 但这是在皇宫里,难道他要来个大白天大变活人啊? 能过检查,他已经可以判断了官家已经处于休克前期了,而且就在这个过程中, 他已经又被太监“抱着”去拉了一次大便,显然腹泻还没有止住。 陈锦柏在旁边询问几个太医,官家发病前的情况,以及发病后的用药和疗效,陈不二在旁边静静听着。 几个老头讨论的又是什么寒呀热呀湿呀干呀的,陈不二听不懂, 但有一点他听清楚了,官家属于突然发病,首先出现的是腹痛伴腹泻, 接着是呕吐,继而引起高烧。 于是他插了一句嘴:“几位太医,官家大便是什么样子的?” 潘太医也没有被打断的不愉快,马上介绍道:“一开始是水泻,大便呈黄绿色,拉着拉着就变得混浊不堪,最后大便里有脓液和暗红色的血迹了。” “官家身上一直烫吗?” “起初会退一会儿,这几天是越来越烫,高烧一直下不去。” 陈锦柏有点奇怪,你小子老是问大便干嘛?大便什么样,跟你止泻治疗有什么关系? 结果陈不二更奇怪的是对着旁边的总管太监李湖拱手道:“这位,嗯,叫什么,公公?” 这每个朝代太监的称呼都不一样,陈不二真怕一个称呼错了,引得他们不快,关键时刻给你上点眼药就麻烦了。 李湖娘里娘气地问道:“什么事?” “能不能把当日官家的菜单给我一份?另外官家入口了哪些菜, 你们应该都有印象,也麻烦帮上指出来。” 杨皇后眼光一冷:“你是怀疑官家这菜里有毒?” 李湖大叫一声:“不可能,所有饭菜我们呈上去之前,都有试毒,还有人试吃过,怎么可能有毒?” 这真是饭菜有毒,那他这个总管太监也是当到头了,跟陈家一样都要完蛋。 陈不二拱手道:“娘娘,有没有毒,或者说跟官家这病情有没有关系,草民一看便知。” 杨皇后也不废话:“菜单去拿来。”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匆匆将菜单拿来了,陈不二虽说不学无术,写繁体字有点困难,但看还是看得懂的。 “嚯,这狗皇帝真够奢侈的,光是菜名数一下,就有六十六道之多,好多菜名陈不二连听都没听说,要不说皇家人会享受呢,一看就知道不会光盘行动,你有钱捐给希望工程不好吗?” 陈不二心里吐槽,一边看着菜单。 其实他心里已经大致有了一个推断,看菜单就是要确定一下,毕竟这汴梁里中虽然什么食材都不缺,但有些食材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果然,他在菜单里就看到了一道菜,“生腌花蟹”。 “公公,这道生腌花蟹,用的是湖蟹还是海蟹?” “噢,这自然是海蟹,我跟你说,这花蟹可是八百里加急,从京东东路的登州送来,一千多里地,到了汴梁后十只螃蟹里面能活下来一只就不错啦。 咱们官家平时节省得很,就是喜欢吃这个螃蟹,但每年也只允许在万寿节和元旦才让登州进贡两次,这样圣明的君主如今病成这样,老奴这心疼啊。呜呜呜~~~” 陈不二一听这个,敲了一下响指,“娘娘,我知道官家发病的原因了。” 房里的众人一听,都惊讶地看向了这个年轻人。 杨皇后语气略有些着急:“你是说,这登州进贡来的花蟹有毒?” 这语气中的森冷,就差说把登州上上下下都给我宰了。 就连旁边的崔弥远也是大吃了一惊,这事要是真的,那就是一场官场风暴了。 陈锦柏急了,拉了拉儿子的衣袖,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官家和娘娘面前,休要胡说。” 他是知道这朝堂之事可不能随便乱说的,这要是胡乱攀咬,**州当地官员一起下水,最后的结局不但救不了官家,反而会得罪凶猛的文官集团。 那陈家到时连旁系都没活路了。 大周经过太宗皇帝柴荣的杯酒释兵权后,武官阶层一代不如一代,而文官集团开始变得非常强势,都跟御史台的疯狗一样,连皇帝也是说喷就喷了的。 得罪官家是死一家,得罪文官集团是要死全族的,这群读书人阴着呢。 陈不二是医生,又不是当官的,政治敏感性不是那么强,便认真的地说道: “回娘娘,说花蟹有毒,这说明也对,主要是夏季的海鲜里面,很多都存在着一种细菌叫副溶血性弧菌,加之从登州到汴梁这一千多里地,一路又闷又热运输不易,死蟹活蟹混在一起,更加容易让副溶血性弧菌滋生。” “副溶血性弧菌?” 这又是个什么鬼? 你拆开来说大家都知道,但是你合在一起说,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听得懂,这年头又没有显微镜,细菌病毒学说压根就没听说过。 杨皇后也听不懂,但他看陈不二说得这么顺口,便决定多问几句。 “你是说,这个什么菌的坏东西藏在蟹中,官家吃了才得病的,都是这个什么菌引起的祸害?” “回娘娘,就是这个意思,副溶血性弧菌感染后,开始会有突发的阵发性腹痛,并伴有剧烈的腹泻呕吐、畏寒发热,体温往往可以达到39度以上,大便也呈水样。 再后来大便会呈黏液或脓血样,部分病人有里急后重,重症患者因脱水,使皮肤干燥及血压下降造成休克,出现意识不清、痉挛、面色苍白或发绀等现象,若抢救不及时就会呈虚脱状态,危及生命。 现在官家的临床表现,加上之前吃过生腌的海鲜,这一条条都符合,所以草民才会做出这个判断,官家是因为副溶血性弧菌引起的食物中毒。” 崔弥远显然不想让陈家父子出风头,便质疑道: “你说的的确是官家的症状,但你有什么证据表明,你说的这个什么血什么菌的真实存在?” 这话一出,杨皇后和太医们也是纷纷点头,“对嘛,你说得再天花乱坠,可你有证据吗?” 第123章 输液是最好办法 讲证据? 西医不就是最讲证据的嘛,这点陈不二有自信。 不过这里有个小小的难题,你要是现在做细菌培养,那几天后结果出来,可能这狗皇帝也已经嗝屁了。 “娘娘,现在要证明是不是副溶血性弧菌有两个方法,一个是草民要做一个检测, 另一个,草民今天就可以开始治疗,有没有疗效,今天就能知晓。” 这话说得很满了,杨皇后心里一喜:“准。” 陈不二从他的药箱里拿出一张胶体金免疫层析试纸条,对着旁边的小太监说道: “劳驾, 帮助取一些官家的粪便过来。” 旁边的人一听这家伙居然要玩大便了?难道是想学越王勾践亲自尝吴王的大便?一个个都悄悄挪动步子, 朝旁边移了移。 小太监动作很快, 忍着恶心从粪桶里弄来一些脓血样大便,陈不二取了少量,然后放到一支试管里,倒进去一些试验液体,然后将拭纸放了进去。 在大家莫名其妙的眼神注视下,5分钟结果就出来了,果然呈两条红线,副溶血性弧菌阳性 陈不二挥了挥拳头,轻轻喊了一声:“哦也。” 杨皇后焦急问道:“你这西医的确奇特,结果如何?” 陈不二拿着拭纸,走到了杨皇后旁边,那些宫女们都纷纷闪开了,只有杨皇后屹立不动。 “娘娘你看,这里出现了两条红线,这就代表官家果然是因为食用了生腌的海蟹,导致感染了副溶血性弧菌,引起的高烧不退, 腹泻不止,现在已经重度脱水,情况非常危急。” 杨皇后一听,咬牙切齿骂道:“登州知府该死,居然进贡这种病蟹给官家。” 陈不二连忙解释道:“娘娘,这与登州方面无关,实在是这类细菌在海鲜里太常见了,防不胜防,而且官家还喜欢吃生腌,这就是险不加险了。” 这汴梁人的饮食,跟现在南方潮汕地区、广州地区有点类似,特别喜欢吃生腌鱼虾,无论是海里的河里的都照吃不误。 还有一个特点,喜欢吃“鱼脍”,就是生鱼片, 像汴梁不靠海,鱼片都是淡水鱼制成,这就给寄生虫的传染提供了天然宿主,反正陈不二从来不吃生鱼片,打死也不吃。 这个狗皇帝喜欢吃生腌就一点不奇怪了,哪怕从中医理论来讲,这么虚弱的人本身就不适合吃生腌。 崔弥远听到陈不二的解释也松一口气,这暴怒之中的女人一般很难劝,万一皇后真要对登州方面下手,他也不好维护,只能怪当地官员自认倒霉了。 杨皇后连连点头,觉得这小子还是识大体的,便焦急问道: “既然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就快点给官家治疗吧,越快越好,官家好了,吾重重有赏。” 陈不二心中腹诽:上位者都喜欢这么引诱别人替他们卖命,当然最后给不给重赏,对不起,解释权归她所有。 “是,官家这时候已经无法口服用药了,草民决定给他挂针输液。” 屋内众人又是满脑子问题,李湖问道:“什么又叫挂针输液?” 陈不二从他神奇的大药箱里面,拿出几句液体和几支输液管针筒啥的: “回娘娘,输液就是将药水化到这液体里,然后通过这根管子和针头,输入到官家的身体里,这样可以让药效快速作用于全身,同时,也能快速补充丢失的水份。” 这话还没说完,李湖怒目圆睁,大喊一声: “大胆,你,你怎么可以将这么多药水打到官家身体里,那官家这龙体里面不都是水了,岂能活命?” 杨皇后和崔弥远也同时一皱眉头, 这种治疗方法闻所未闻,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可以借鉴,到底有没有效果不说,万一输入官家体内,要有个三长两断…… 陈锦柏和潘必和太医也齐齐喊了一声:“不可!” 不能让他们不急呀,这种治疗的确是前无古人,可是用一种石破天惊的方法想去给皇帝或准皇帝治病,这个下场可是有古人犯过的。 想想当年,华佗说要给犯头痛病的曹操脑子开一刀,结果惹得曹丞相大怒,直接给了华佗一刀。 这说明什么?说明权贵是不好得罪的,何况现在躺着的可是皇帝啊。 陈不二还反应过来,不知道大伙儿急什么,赶忙解释道: “官家已经处于休克早期,并且人已经处于昏睡状态,这时候药物口服不但效果差,见效慢,而且还容易发生气道梗阻,所以输液是最好最快最直接的方法。” 杨皇后有点举棋不定,看到陈不二那一脸认真的样子,感觉他应该不会拿自己和全家的小命开玩笑吧? 可是对于一种未知的治疗方法,如果轻易就去尝试,那也不现实,越有权有钱的人,越怕死,连吃饭之前都要别人先试吃,何况是用药呢? 杨皇后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陈不二,要不这样,我给你唤过来一个病人,你先给他挂针输液试试,如何?” 陈不二挠挠头:“娘娘,不是每一种病,每一个人都适合输液治疗的,这样要分情况的。” 杨皇后对李湖招了招手:“去将小李子叫来。” 继而她又对陈不二说道:“小李子是我这宫中的小内侍,照顾官家一直尽心尽力,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全身发满了疹子,并且奇痒无比,你给治治?” 陈不二心想你这是跟我商量?恐怕就是命令吧,而且我治好这个小太监,也甭想给官家输液。 不一会儿,小李子就被叫来了。 走进殿内,大家纷纷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几个胆小的宫女都往后退了退。 就看到小李子脸浮肿着,而且脸上、脖子上、手上等裸露的地方,全部都是红色的一块块像地图一样的疹子,看过去非常恐怖。 关键是他走进来的时候,一直在往身上脸上挠痒痒,一刻不停,看得大家都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身上也痒死了。 小李子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打,怕吓着人。 杨皇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陈不二说道:“如何?” 第124章 先拿别人做试验 其实陈不二从小李子进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出来是什么病了。 不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皮肤过敏吧,就是这位小太监情况严重了一点而己。 陈锦柏见儿子有点发愣,连忙在旁边轻声解释道: “这是风疹,主要是肺、脾、肾三脏腑功能失调而造成的。肺主呼吸且不耐寒热,易受外感风寒病邪侵袭而造成皮肤的不适。脾主运化,营养失调亦损伤脾胃, 进而因运化代谢的不良, 造成水湿水邪聚合而成痰湿病气,引起对食物的过敏。如果不自愈,用药效果不会好。” 陈锦柏的话,其实大伙儿都听到了。 之前小李子刚开始过敏的时候,当场就让几位太医给看了,都是这么个解释, 杨皇后当时亲耳听到。 “除非自愈,用药效果不会好”,老太太就是要这种效果。 这样她让陈不二输液治疗,才能考察一下,西医到底是不是那么神奇? 就在大伙儿还在肚子里做文章,各有各的小算计时,陈不二已经打开药箱,开始配置药水了。 不要说在场的太医们围上去瞧稀奇,就连杨皇后和崔弥远也凑了近去,伸长脖子看这个陈不二到底是怎么配药的。 就看到陈不二从大药箱里掏出一支支玻璃瓶的药水。 这时候大伙的眼睛就开始亮了:“这么透明的琉璃瓶,这绝对是宝贝啊,那里面装的药水绝对是宝贝里面的宝贝。” 陈不二压根就不知道,玻璃瓶在这个时代可是属于“奢侈品”,跟宝石珍珠都是一个级别的。 他还是跟前世一样,将一支支药水掰断,然后拿针管这么一抽,然后注入了葡萄糖液体里面。 想了一下,为了增加效果,又掰了同支药水,准备加大剂量。 这么一袋液体里面, 现在有地塞米松针20g, 外加什么维C针、葡萄糖酸钙针。 陈不二对着小李子招了招手:“来,别紧张,我给你手背上扎一针,有一点点不能动,我这是替你治病。” 小李子看到那闪着亮光的针头都快哭了:“娘娘,我,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就不要打针了吧?” 李湖是小李子的干爹,一听他这么说,一脚踢在了他屁股上:“让你打就打,废什么话。” 陈不二也不管他,现在他要抓紧时间治疗官家,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一个小太监废话,一把抓住他的手,绑上止血带就开始消毒了。 还别说,小太监这手还真滑嫩,丝毫不比青楼里那些姑娘们差。 小李子却已经吓坏了,以为这是要上法场了,差点叫出了女高音。 随着他“啊~~”一声尖叫,陈不二一针就扎了进去,所有人都突然感觉到一阵疼痛,几个小宫女觉得混身肌皮疙瘩都来了。 陈不二为了加快疗效,又拿出一片“氯雷他定”说道:“吃下去。” 小李子知道今天这一刀是躲不过去了,颤抖着伸出右手接过药片,眼睛一闭吞了下去。 随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的药水输进了小李子的体内,所有人都在屏住呼吸,静待结果。 陈锦柏的双手已经彻底湿透了, 不只双手,还有背部也已经冷汗一层,这种治疗方法他也是第一次见,如果这个小太监治疗没效果,或者说一命呜呼了,那陈家真要被害死了。 崔弥远眼睛一直咪着,此时他心里是希望输液有效果的,官家救回来了,对他的好处是最大的。 但他又想扶持自己的傀儡上台掌握太医院,心里一直在盘算着过会儿应该怎么样背后捅陈家一刀。 你说神奇吧,还真神奇。 也就不到几分钟,小李子身上的疹子颜色明显开始变淡了,大约过了十分钟,他连骚痒感都不明白了。 顶多20分钟,小李子身上脸上的疹子都开始慢慢消退了。 这就是大伙儿亲眼所见,一个个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陈锦柏更是狂掐自己的大腿,要这是在宫里,他都想高呼几声万岁了。 杨皇后的眼神也越来越亮了,“小李子,你,你现在感觉如何?” “哎,回娘娘,我感觉我好了,不痒了,您瞧这疹子,没了,哈哈,神医,真是神医啊。” 一下子房间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这下轮到太医们目瞪口呆了,刚刚可是他们说的,用药效果不好,除非自愈。 现在这是打脸了? “好好好,看来你果然有两下子,那就替官家诊治吧。” 杨皇后此时看向陈不二的眼神,是越看越顺眼,有一种丈母娘看女婿般的感觉。 陈不二也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来了一个过敏的,你要是来个其他什么病一进半会儿没效果,那就说不清了。 果然穿越者都是有主角光环的。 “娘娘,给官家治疗之前,我还要笔纸,具体输多少量,输什么液,草民还要换算一下。” “快拿纸笔。” 这时候别说纸笔了,就算是去内库里随便搬宝贝,杨皇后都不会有意见。 小太监将纸笔拿来后,陈不二摊在地上,刚要动笔却又挠挠了头,然后从大药箱里取出了一本《外科学》的教科书。 因为他忘了,重度脱水的补液原则。 这补液远比大家想得那么复杂,补多了不好,补少了也不好,补错了品种更不好,这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但那一套公式又太复杂,哪怕是陈不二这样的医生,这十七年没有从事临床工作,也忘得差不多了,不得不临时翻书。 “重度脱水需静脉补液,需补充累积损失量,也就是100~200l/kg、继续丢失量是10~40l/kg及生理需要量50~80l/kg。低渗脱水用2/3张含钠液,等渗脱水补1/2~2/3张含钠液,高渗脱水用1/3~1/4张液。 第1小时可按20l/kg等张含钠液,扩充血容量。随后6~7小时补80l/kg所需液体,继续丢失量和生理需要量在14~16小时内静脉滴入。 若伴代谢性酸中毒,可按前述纠酸公式计算出所需碱性液体ol数予以纠正。脱水酸中毒纠正后常出现低钾,见尿后应及时予以补充2~3ol/kg。” 陈不二一边思考,一边根据书本知识换算液体的总量和品种。 第125章 治疗开始起作用 陈不二在认真计算补液量,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后众人的表情都是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怪。 杨皇后的嘴角直抽抽,崔弥远的眉头紧紧锁着,李湖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不要笑出来。 潘太医和杜太医这些陈家的老熟人, 也是面色古怪地看着陈锦柏,而陈锦柏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为什么? 因为陈不二的毛笔字实在太难看了。 尤其是他还要用阿拉伯数字,运用后式数学的公式进行计算,那写出来的字就跟鬼画符一样。 不但是字差,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对。 在场的每一位大人物,哪个不是善长书法字画的大家, 行家面前一伸手,人家就知道你有没有。 古人讲究一个字如其人, 要不是陈不二刚刚在小李子那里露了一手, 大家甚至都怀疑他到底懂不懂医学知道了。 杨皇后马上又想到了皇城司报上的密闻上说的,陈不二不学无术,看来果然是真的。 那他学医术,难道不识字也能学? 老太婆心中有怀疑,表面上不露身色,悄悄走到了陈不二旁边,蹲下来将陈不二正在参考的书本拿了起来,她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医书? 结果她不看不知道,越看越觉得吃惊,因为…… 因为她连这医书上的字都认不全,更别说看懂了。 这不是废话嘛,陈不二手上的外科书是用现代简体字写的,这时代的大周人还是用繁体字,两者相差还是很大的,老太太能看得懂才怪呢。 尤其外科书上动不动就是英文名字,还有阿拉伯数字, 对古人来说, 跟天书没有什么两样。 不但字看不懂,就这纸张的质量,这印刷的精美程度,都不是古代能比的。 这让杨皇后心中开始笃定,这位陈不二看来是真的跟海外仙人学过医术,或许是中医和西医教学方法不同而己。 不说别的,光说这些稀奇古怪的药物,以及这本看不懂的医书,就是最好的证据。 等陈不二算好补液量,配伍好液体后,就坐到了官家的床边。 这时候这位狗皇帝瘦弱的躺在那里,一点也看不出来那种杀人如麻,挥金如土的样子,更没有那种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气慨来。 他就是一个可怜的,快死了的病人。 就是这个病人,却将自己大伯关进监狱,将全家人都围困起来,屠刀马上就要在陈家人脑袋上落下。 昨天还在想要宰了这个狗皇帝,今天却屁颠屁颠跑来跪在他面前,哭着喊着请求给他一次机会去治疗这个狗皇帝。 这真是要多讽刺就有多讽刺。 陈不二看着官家,有点痴痴地发呆,旁边的李湖忍不住了,轻咳了一声。 陈不二赶紧拍马屁道:“回娘娘,草民第一次见到龙颜,心里,心里十分紧张。” 杨皇后心想我信你个鬼,小小年纪就赶到宫里来给官家瞧病,天下有几人能有这种狗胆。 元景帝本来就瘦弱,加上脱水,这手上的静脉那是相当难找,全部都扁着。 陈不二拿着针头,消毒棉球擦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找不到可以扎针的地方,这急得满头大汗, 心想:完了完了,万里长征都走完了,结果死在最后关头。 陈不二紧张,旁边围着的人更紧张,杨皇后,崔丞相、李总管、陈锦柏、潘太医、杜太医等等,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针头。 陈不二刚要扎,他们的心就悬了起来。 结果陈不二不敢扎又退回来,大家都是一阵懊恼。 陈不二这么一来一回的,自己没疯,差点把旁边的几个人给逼疯了。 李湖这个死太监第一个急了: “陈不二,你到是扎呀,刚刚你给小李子扎针不是挺痛快的吗?别怕,官家仁慈,不会怪罪你的,快扎吧哎哟喂,可急死我了。” 陈不二咽了咽口水,心想死了就死了吧。 然后瞪大了眼睛,针头慢慢扎进了元景帝的手背上,然后就见到了回血,扎针成功,陈不二都快哭了。 今天他终于体会到了输液厅里那些小护士们的难处了。 普通人你扎一针两针可能没意见,但你准备扎三针四针,脾气不好的就要骂人了。如果是扎小孩,几针扎不进,动手的家长都不少。 现在陈不二扎的可是一个皇帝, 你要是扎个三针四针,保不齐旁边的老太婆就是一声怒吼:来呀,把陈不二父子拉出东华门仗弊,将陈家老少全部都给老娘砍了。 液体已经开始输进去了,大伙儿这心里都是各种忐忑。 陈不二则是充满了希望,液体也补了,阿米卡星和左氧氟沙星针也上了,抗生素都用了两联。 他甚至连“脂肪乳氨基酸葡萄糖注射液”都准备好了,一旦这狗皇帝的脱水被纠正后马上输入,让他能最快时间恢复。 如果这样还救不活,那只能说,这狗皇帝命中该绝,而陈家也是躲不过这场灾难。 那陈不二也不客气了,当场就拨枪,先枪毙了这狗皇帝和皇后,再把这皇宫给炸了,到时在陈家老宅的胖子他们也会马上行动。 哪怕要死,也要拉个皇帝垫背,NND,这辈子也值了。 液体一袋袋输进了元景帝的体内,他的身体就像久旱逢甘露一般,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慢慢恢复。 而且古人都是没有碰过任何抗生素的,陈不二两组“消炎药”一用,疗效非常神奇,至少官家躺在床上,没有再有腹泻的情况出现。 那个不退的高烧,在陈不二一次次监测下,耳温枪上的数字正在慢慢变小,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很快,皇宫被黑夜所笼罩。 所有人都不敢离开,都在等待着奇迹的出现,就连崔弥远也不管宫禁了,也是直接等在了官家的床边。 而在皇宫的北面一个阴冷的地下室里,陈锦松陈太医正坐在地上,有一只臭虫正往他身上爬去,他也不管不顾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官家这病应该怎么治疗?自己先选择退烧到底是对还是错?是不是还有两全其美的治疗方法? 却想陈锦松就越感到头痛,同时,也为家人深深感到担忧。 第126章 陈家有难众生相 皇宫外,瞧热闹的汴梁人已经渐渐减少了,毕竟好长时间都没动静,静不住的人们都开始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了。 对他们来说,陈家人的命运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是死是活,顶多就是惋惜几句。 如果明天陈家人全部都被绑到菜市口, 他们只会喊666,顺便去教坊司去找找陈家的女眷有没有?能不能玩一下? 什么名医世家,什么悬壶济世,什么积善成德,通通都是狗屁,说不定人家玩的就是你名医世家的女人, 不是还没兴趣呢。 东华门面对的茶馆里。 柴子晋靠在窗前,眼睛看着对岸黑夜中的宫城, 心里多少升起了一些希望: 陈不二父子没有被快速押送出来, 也没有任何官家不利的消息传出,这说明陈家父子的治疗是有效的,官家的身体正在慢慢好转? 这是大好事。 柴子晋虽然不喜欢争名份利,但他也不是蠢人,恐怕官家驾崩之后,他的那位名义上的兄长柴子昀也不会放过他。 这从万寿节,柴子昀想方设法不允许他进宫去祝寿一样,恐怕还会在官家面前说自己是个不孝子,父亲做寿都不亲自前往,也没有奉上礼物。 皇位争夺,哪个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也怕死,他只要安静读书,安静过日子。 茶楼都黑了,东华门的大门还是紧闭着。 “明月, 你先回家吧,哥等着, 一有消息就让人回家告诉你。” 潘明光看到有些疲惫的妹子,有些心疼得说到。 潘明月摇了摇头,“我再等等吧,老天爷千万要保佑陈家啊。” 她内心是讨厌陈不二,但善良的小姑娘还是希望陈家能平安无事,陈不二能太太平平从宫里出来。 在这兄妹俩不远处,朱力臣和杜宗哲已经累趴下了,两个人双双坐在河岸边,口袋里没有半毛钱银子,去不了旁边的酒楼茶馆,只能在露天待着。 这时候两人才知道,陈不二曾经待他们有多好,他们欠陈不二的银子,真的还也还不清了。 另一边,范妈妈已经回“百花楼”了,她可是主持工作的总经理,总妈妈桑,她不在这楼里的生意可就要乱了,她幕后的真正老板也不会放过她。 但水灵不肯走,坚持要等着。 她一个人坐在岸边的柳树下,傻傻看着东华门的方向,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潇洒地出现,对她坏坏一笑。 如果这时候七少爷还要求抱抱,水灵发誓,她这次一定会答应他。 潘明月和水灵两个女人,一个出于仗义等着,一个出于情义等着,某人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同样彻底无眠的,还有陈家人。 陈家老宅里,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桌上的饭菜,无论纸鸢和三个媳妇怎么劝慰,她不肯动一下筷子。 “也不知道老二父子怎么样了?唉,这事也怪不了老大,咱们做大夫的,总会有失手的时候,伴君如伴虎啊。要怪只能怪我们陈家流年不利。 如果这个坎过不去,老大老二看来都活不了,连我那可怜的乖孙一同进宫,也不可能顺利脱身了。咱们女人呐,没啥用,但也不要给祖宗蒙羞,真有这么一天,这是砒霜……” 老太太说不下去了,三个媳妇都已经哭了出来。 这意思很明显了,陈家真要完了,女人们都可以服毒自尽了,免得受尽屈辱。 纸鸢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虽然是家生子,也不属于“伴当”,有很大可能不用砍头。 但她们做奴婢的,哪怕不死也是要被官府发卖的,至于卖到哪里去就看运气了,好一点的卖给了大户人家继续当丫鬟,差一点的卖给了小商小贩当妾室。 像纸鸢这样二八芳龄,长得楚楚动人小家碧玉的小姑娘儿,正是青楼勾栏最喜欢的,价格也卖得高。 这样的命运,还不如一起喝了砒霜算了。 这一夜,陈家人都是在哭泣和忧愁中度过的。 噢,对了,陈家也有不忧愁的,在天上人间小院里,胖子和瘦子正坐在屋檐上,远远看着皇宫的方向。 黄壹在信号?” 瘦子一个翻身下到了地上,“没信号,我们正盯着呢,武器都准备好了吗?” 力气最大的黄八抬了抬手中的火箭炮, “瞧见没?都准备好了,一炮打过去,管他什么宫门还是城门,全部都得稀巴烂。我身上还绑着好几颗炮弹头呢,管够。” 随着瘦子的问话,屋里的少年们纷纷走了出来,手里各种武器都有。 这些都是陈不二走前留下的,他的命令非常明确: 只要看到宫里发了信号弹,无论什么时间马上行动,先解决围着陈家的禁军,让陈家人四散逃跑,能逃几个逃几个。然后他们马上就往皇宫冲,帮陈家人引开禁军的围剿。 先炸了西华门,因为这里离福宁宫最近,不要怕浪费子弹和炸药,只要见到他陈少爷,所有武器都能备齐。为了制造最大恐慌,只要是军人和当官的都杀,只要是宫殿都炸。 做完这一切,剩下的都交给老天爷了,陈家人能活下去几个就几个。 皇宫里 陈锦柏和陈不二的肚子都已经饿扁了,而宫里面似乎没有任何一点给他们食物的打牌。 哪怕陈家父子说要上茅房,那也是一大队亲军全程跟着,明晃晃的刀枪都对准了陈家父子,要是动一动就直接捅死。 这一天不吃东西,哪里有尿啊。 站在粪桶前的陈锦柏忽然用力吸了吸鼻子: “不二,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烧鸡味?还是信陵坊的吴山烧鸡,唉,我都饿得出现幻觉了,这宫里面,还是茅厕里,哪来的烧鸡呀……” “爹,你回头看看,这是啥?” 陈锦柏一回头,就看到陈不二正端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用荷叶包着,甚至还能看到热气。 陈锦柏的嘴巴都闭不拢了,真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第127章 官家终于醒过来 福宁宫外的一个茅厕里。 这个茅厕都是给太监和守军用的,贵人们是不可能光顾的,所以卫生很差,又脏又臭,简直让人作呕。 但这个时候,在这个茅厕里,陈家父子正一人啃着一只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陈锦柏甚至连骨头渣子都给咬碎了, 在努力咽下去,那梗着脖子涨红了脸的样子,差点把陈不二给吓死。 “哎哎哎,亲爹啊,你要不要这样,你放心, 这吴山烧鸡吃完了我再去想办法, 另外你要喝酒我连晓春酿都有办法弄到,不要怕后面咱爷俩会饿死。” 陈锦柏一边去扯了一只鸡翅膀,一边不经意问道: “不二,你真的拜了一个西洋道士为师?你是不是在说谎?偷偷告诉为父,那是不是神仙?” “爹,你咋想到的?” “嗨,臭小子,我咋想到的?我早就关注到了,就说今天,你给官家挂什么针?那些药水我从来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而且你小子,那么珍贵的琉璃瓶,说弄破就弄破了,一点不心疼。 这要不是神仙赐于你的,就凭你这贪财的个性,你早就拿出去卖了是不是?哎,你再看看咱们现在吃的烧鸡,这都热乎乎的, 你藏在了哪里?来茅厕你可啥都没带的。” 陈不二知道有些事情瞒不过去, 不过还好对方是亲生父亲,天下没有哪个父亲会出卖自己的亲儿子。 “爹,这事你可得保密啊,我还真的拜过神仙为师,不过神仙师父不让我说出去,怕说出去了我就危险了,我的这个医术啊,宝物啊,可都是神仙赐于我的。 不过你别打主意,数量不多,用完没有。而且神仙也说了,我这人五行缺医,天生不适合做医生。这要不是眼瞅着咱家要完蛋了,我肯定不会暴露的,我这看一回病,要折寿三年哦,太可怕了。” 陈不二这丑话要说在前头,让老爹知道自己有“金手指”没事,但不要指望把他绑上医馆这条大船。 果然,陈锦柏一听,嘴上的烧鸡也不香了,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伤感地说道: “都是爹没用,害得你受苦了,这次官家要是治不好,咱们家就散了,欺君之罪,断没有活路,唉,可怜你才十七岁,连媳妇都没来得及娶,儿子,爹对不起你啊。” 陈不二难得看到他这个亲爹如此心平气和跟他聊天,心中也有点点感动:“爹,不要这么说,有我在,咱家这次难关一定能过。” 说完,陈不二压低了声音说道: “如果官家死了,宫里要杀我们,如果你看到我突然暴跳起来,你就找个角落躲好,我身上有武器,先把这福宁殿的人给宰了,到时胖子他们会来救我们的。” 陈锦柏听得脸都吓白了,刚要骂儿子了,眼珠子都瞪出来了,突然又像泄了气一样。 人家都要宰了陈家全家了,陈家先宰了他们有什么错?什么忠君爱国?爱他妈个头。 一想到这个,哪怕经过皇权社会的xi脑,陈锦柏也是怒火中烧,然后狠狠咬了一口烧鸡, “知道了,为父到时自然会躲好,你也要小心,这宫里高手多,武功绝对不弱。” 黑夜里,这对父子在茅厕里吃烧鸡已经够奇葩了,更奇葩的是两人还在商量怎么样“弑君”,这将来万一可以上史书绝对是精彩的一幕 史称“茅厕之变”。 陈家父子在厕所待了半天了,外面的亲军都不耐烦了:“喂,我说你们两个当心把良心拉出来,没完没了了,快点快点。” 陈不二心想,放你娘的大狗屁,到底谁没良心? 一点不尊重医生,别说一碗饭,连口茶都没有,看样子医药费也是不会付了的,呸,医闹死全家。 等陈不二父子回到福宁殿的时候,李湖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地跑过来: “陈大夫,你们去哪了?快去看呐,官家醒了,还能说话啦。” 陈锦柏和陈不二赶紧跑过去,就看到昏暗的蜡烛下,元景帝正在轻声和杨皇后说着什么,反正老太婆的眼里都是泪水。 陈不二心想这不会是临终遗言吧? 老太婆一看到陈家父子,连连说道:“你们两个快来看看官家现在如何?” 她就怕是回光返照,那就空欢喜一场了。 陈不二快速检测了一遍生命体征,又数了一数自己已经补了多少液体进去了,然后心里大概有点数了。 这补液、退烧、抗感染治疗方法一用,官家的身子骨正在快速恢复当中。 陈锦柏也搭在脉,微咪着眼睛细细体会,然后眼睛一亮。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陈不二抢先说道: “娘娘放心,官家这是好转了,等明天肯定会更好,不过切记不能吃油腻,水果也不行,可以弄点稀粥,馄饨,面条什么的。” 李湖却是急了:“等等,这馄饨是啥?面条又是啥?” 陈不二一拍脑袋,这又串戏了,“这馄饨就是馉饳,这面条就是汤饼。” 李湖赶紧对旁边的小太监说道:“都记住了吗?现在马上去准备好,官家明儿一早要吃。” 几个小太监欢天喜地地走了,这几天官家身体不好,大伙儿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什么大周官家是史上最仁慈的皇帝,那是哄哄愚民的。 自古皇帝家的人哪有好脾气的?你有本事摔个茶杯试试,皇家的人也不要你赔,一般只要你抵一命就行。 杨皇后看着陈不二,这眼里止不住地满意: “陈不二,接下来官家应该怎么样治疗?你给个章程。” 崔弥远在旁边看到杨皇后的样子,心里微微警惕起来了,这眼神哪里是看一个小大夫,分明就是看女婿的样子呀。 不过官家好转,他这内心也是高兴,一想到东华门外那个成国公最后要空欢喜一场,他这心里就止不住得想笑。 “回娘娘,明天还要继续输液治疗,不过,不过草民的药水带得不多,这些药都是我师父所赠,非常宝贵,用完可就没了。” 啊? 杨皇后和崔弥远双双显得失望万分,他们还在想自己以且病重也可以用这神药呢。 第128章 有人不希望病好 陈锦柏和陈不二在宫中,足足待了五天。 这五天里,官家终于恢复了身体,虽然还是有些虚弱,但至少可以随意在宫中走动,有时候杨皇后问他几句,他也会跟她聊会儿天。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内向, 斯文的官家,陈不二怎么也不能跟那霸气外漏的皇帝相对应起来。 你都当上万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了,怎么着也得有一股子天上天下,唯吾独尊的气势呀。 或者说你应该有一个大肚子,大背头,然后双手交叉放在大肚子上, 大喊一声:“同志们辛苦了!” 可眼前这位帝王完全颠覆了陈不二的三观,甚至,陈不二都觉得这老头好像有一点“社恐症”。 因为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 本来按规定,太医,或者陈家父子都要随时待在他的身边,然后旁边还要围一圈太监宫女随时服侍。 但他不,当一屋子里都是人的时候,他都会慢慢假装在踱步,然后一踱就踱进了里屋,然后就不出来了。 而且不是都说领导人生病了还是会一边吐血一边批文件的吗?然后就喝一碗小米粥,一碟子咸菜。 但是陈不二观察了好几天,这位官家愣是没看过一份奏折,每次都是皇后跟他说怎么怎么了,然后他最后轻轻点头,只说一个字: “可”。 这让陈不二好惊讶,这就是TM他想枪毙几百次的皇帝?怎么看到这么个可怜老头,他有点下不了手呢? 等到第五天,杨皇后看到官家恢复得差不多了,便把崔丞相,以及成国公柴子昀都一起招到了宫里, 让这两位看着官家的样子, 好安百官心。 崔弥远有心理准备。 但柴子昀有点闷,当他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官家,一时间都忘了跪安,就这么张大嘴直直看着? 官家重病后,他也咨询过别的大夫,说是为了官家身体考虑,请各位汴梁城中的名医们帮个忙。 但当他看到一个个民间神医连连摆手,连连说自己才疏学浅,无法胜任的时候,表面上看起来焦虑万分,其实心里是欢天喜地。 大夫们越是不敢治,认为没法治,那就代表官家病故的可能性就越大,那他不是马上就可以坐上那把龙椅了? 别看他平时在东华门前在表演“孝子”的行为艺术,但是在自己府上,他都已经接受了亲信和妻妾们的三呼万岁了。 本来以为是三个手指捏螺丝,十拿九稳的事情,结果几天没消息,一有消息就是官家痊愈了? 他这心里在狂喊啊:这老不死的怎么能痊愈呢?老子还等着龙袍加身呢!!! 李湖看到发呆的皇子,轻咳了一声,柴子昀这才醒悟过来,然后马上换上一副惊喜的样子: “官家,官家你病好了?谢天谢地,儿子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上苍啊。” 元景帝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坐吧。” 这边已经坐了一个崔丞相,柴子昀和他见面后,自然是热情地开始互相谦让,谁坐在上方,那鼓子劲儿,好像两人是知己好友一般。 杨皇后白了他们一眼,平淡得说到: “既然官家已经痊愈了,我们皇家也是说话算话的,该给陈家父子的赏赐也不会少。陈锦柏,你自己说,想要官家什么赏赐?” 崔弥远和柴子昀一听,要给陈家父子赏赐,心里都不爽了。 崔丞相是不爽,万一皇后认为功过相抵,甚至功大于过,给陈锦松官复原职,或者干脆让陈老二直接进太医院当医丞,那他这如意算盘就打破了。 陈家经过这次事件,如果被皇后赦免,那以后势必将来会对皇家感激泣零,从此死心塌地为皇家服务,谁也收买不了他们。 而他在无法收买和控制皇城司的情况下,当然是希望能将太医院抓在自己手里。 将来宫里有个风吹草动都好有个秘密渠道探听,不至于像这次一样,宫门一关,他这丞相也是两眼一摸黑,很容易就产生误判。 一个政治人物的一次小小误判,有可能就是致命的。 而柴子昀现在对陈家父子更是咬牙切齿。 当他起初听到陈家父子揭榜的时候就不爽了,他是希望无人揭榜,这样他尽情可以表演,官家可以安心的驾崩,他可以尽快上位。 结果现在老头被他们给治好了,他的皇帝梦又破碎了,下次这种好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别看他比官家年轻多了,可有些事情是说不好的。 不信?想想前皇子柴子严,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受尽官家和皇后宠爱的这么一个太子爷,结果说病死就病死了。 死前也没有过把皇帝瘾,这样的人生多亏呀? 柴子昀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肚量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连个柴子晋这样的文弱弟弟都容不下。 现在听到皇后要给封赏,那能忍? 这一老一少两只狐狸互相看了一眼,马上达成了一个默契,想赏?做梦。 至少于人当着汴梁城所有百姓的面夸下的海口,说要治好官家者,他会散尽家财,赠于万金的承诺,某人已经彻底遗忘了。 陈锦柏一听皇后说要给赏赐,心里就格外高兴,但他知道分寸,于是说道: “谢官家,谢娘娘,官家痊愈,都是托了官家洪运齐天的福,草民和犬子不敢居功。草民是这么想的,希望官家能宽恕我兄长,宽恕我陈家之前的罪责,草民就感激不尽了。” 杨皇后很满意陈锦柏这个态度,反正现在官家也痊愈了,放人根本就不是问题,甚至官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 当皇后刚要应允的时候,老狐狸崔弥远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了。 “娘娘,臣有几句话要问陈锦柏。” “准。” 崔弥远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家父子道: “陈不二的西医,是什么时候拜过师父的?” 陈锦柏听了莫名其妙,但还是回道:“回丞相,是他小时候偷偷学的,大约十岁左右。” “那这些药物,也是那位西洋道士在那时候传给陈不二的?” 陈锦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是这样。” “大胆!” 第129章 你到底什么居心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29章你到底什么居心崔弥远突然一声“大胆”,连官家都吓了一跳,不由皱了皱眉头。 史弥远气势全开,躬身对着龙椅上两人说道: “官家,娘娘,臣要参陈家父子的居心叵测之罪,当日那陈锦松陈太医误判官家病情,导致官家卧床不起,龙体堪忧。这就是陈家的第一条罪责。 陈家父子明明有能力治愈官家,不但没想着怎么来宫中替官家诊治,不思如何报答君恩,反而是第一时间想举家逃跑,心中根本就无君无父。 要不是皇城司事先有密探通报,连夜围困才不让他家走脱,否则此时陈家早就不知逃到了何处,将至官家于何地?直到陈家走投无路,陈家父子才来揭了求医榜。 是问,陈家父子替官家治病,分明就心不甘情不愿,形势所迫而己。坐看君父报病,其心可诛,其心何其毒也?所以这是陈家第二条罪责。 这陈家一门,要么医术不精,害人不浅。要么心思歹毒,遇事回避。这么一家子人,怎么样还配得到皇家的赏赐?还有什么脸面在宫中做太医? 臣建议直接发配崖州,永不续用。” 陈锦柏一听,一声哀嚎, 这可真t是黄泥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百口莫辩了,因为他刚刚明明自己承诺陈不二从小就学医,还有药品。 那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抢救官家?反而是第一时间想逃跑?逃不走了才上门揭榜,逻辑上的确说得通呀。 官家没啥反应,杨皇后一听,眉头也皱了起来,似乎,丞相说得有一定的道理? 陈不二听到崔弥远的一番话,也惊得抬起了头,心里还在想,自家什么时候得罪过丞相? 陈锦柏是清楚这位崔丞相一直是死对头古生堂的后台,但陈不二不知道呀。 所以陈不二这时候已经给这个崔丞相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这要是陈家完蛋,他也不想宰了官家了,而是要第一时间血洗丞相府。 还没等陈家父子辩说几句,成国公柴子昀也站了出来。 “儿子也要参陈家父子一本。儿子听闻官家病重之时,那陈不二还在青楼里彻夜风流,丝毫没有将官家的病情放在心上。而陈家在得知官家病重后,反而在城中四处活动,显然居心不良。 儿子建议皇城司好好查一查这家子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是不是受谁指使?因为儿子听说,陈不二与沂县公交往甚密,当日陈不二犯罪挨打,也是二弟替他求的情。 万寿节当天,二弟称病不上朝,却有人见到他半夜与陈不二在茶楼密会,结果当天晚上官家就病重了,陈家却要举家逃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还请官家和娘娘明查!” 这话一出,满屋皆惊,就连崔弥远看向柴子昀的眼神都是佩服佩服。 他的两条罪责顶多让陈家人打几下屁股,而柴子晋这个罪责一旦落实,那可是炒家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罪,顺便还能将潜在的竞争对手给干掉。 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陈锦柏更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发抖,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陈不二这眼睛里都快要冒火了,看来洗血汴梁城时,又多了一个成国公府。 杨皇后一听,心中不免有所狐疑。 但凡是上位者,都会得一种病,叫“被害妄想症”。 想想汉武帝这样英明的君主,晚年也是疑心病发作,结果被江充等人进了馋言,最后害死了皇后和太子。 不要说江充怎么怎么的坏,要不是汉武帝自己疑心太子,有被害妄想,江充等人能看出来?能趁机挑拨离间? 现在做为一朝皇后,杨桂枝虽然并不尽信崔弥远和柴子昀的话,但一个丞相,一个皇子,有些话也不能不信,毕竟份量摆在那儿。 这就让老太太左右为难了。 这真的将陈家父子羁押,派皇城司去调查,弄得举世皆知,那世人怎么看皇家?是不是觉得官家和她皇后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人家治好了你的病,你反而要他全家死? 下次官家或皇后再生什么大病,谁还会站出来“揭榜”? 但如果不惩罚陈家,反而给予奖励,万一事后调查起来证明朝野内外勾结是真,真有谋逆之心,不臣之举,那不是要打自己的脸了? 怎么办才好? 其实这时候杨皇后心里是倾向崔弥远和柴子昀的,不管信不信吧,比起丞相和皇子的面子来,陈家父子又算得上什么? 哪怕冤枉了他们,那也就冤枉了,他们又能如何? 但杨皇后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这是一家子有真本事的医学世家,真要拆除了,将来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真没希望了。 一念至此,杨皇后就有了主意。 “陈锦柏,陈不二,你们可知罪?” 陈锦柏连连磕头:“草民知罪,草民知罪。” 陈不二真想一脚踢在老爹的屁股上,有个屁罪?这时候怎么能认罪? “草民不知所犯何罪,请官家和娘娘明查,勾结朝中皇子是大罪,草民万万没有这等事情,再说了,谋反对我有什么好处?草民不过是想做个混吃等死的闲人而己。” 柴子昀一听就火了: “大胆,陈不二,刚刚我说的,万寿节当晚你和我二弟在茶馆密会,当晚官家就病重,第二天你们就要全家逃亡,可曾冤枉与你?” “成国公,我说我事先压根就不知道柴子晋公子是皇子你信不信?你现在说了我才知道,而且当时我们是偶遇,喝了杯茶就走了,有什么密谋?草民不认。” “嘴硬,这不是你说你认不认的,娘娘,请皇城司彻查!” “好啦!” 杨皇后突然一声暴呵,“官家面前,轮得到你们大声喧哗?” 陈不二不服气地又跪好了,柴子昀和崔弥远也赶紧站在那里,乖乖听宣。 “陈家父子是否有内外勾结,是否有不臣之心,是否是无君无父,这个自然要查。陈锦柏,本来你们为官家治病是有功的,但你现在自己说说,你们是有功还是有过?” 陈锦柏心里明镜似的,他们这种草根,这时候哪有辩驳的份,一咬牙沉声说道: “有过,有过!” 第130章 查封景室堂医馆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30章查封景室堂医馆杨皇后轻咪着眼睛说道: “你知道有过就好,本来凭刚刚崔丞相和成国公的话,就可以定你们一个死罪,不说别的,就说官家病危,你们居然想着全家逃跑,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说小了,是你们存了心想让官家就此龙驭归天;说大了,官家这病来得莫名其妙,你们是不是心虚了想逃跑?这一条一条,说出来都是死罪!” 陈锦柏吓坏了,赶紧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草民绝无此意啊!” 陈不二虽然跪在地上,头磕在地砖上,但两只拳头却捏得死死的,他就等着皇后说来呀,拖出去砍了的时候,突然从空间医院里取出冲锋枪,全都突突突了这福宁殿里的每一个人。 管你什么官家还是皇后,丞相还是皇子,全部都去死! 他这一刻,恨透了这个没有人quan,视人命如草芥的封建社会。 杨皇后话停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 “但上苍有好生之德,官家仁慈,可以饶你们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湖。” 李湖赶紧应声道:“奴婢在!” 陈不二耳朵竖起来,准备要随时发难了。 “传旨,查封景室堂医馆,查封陈家住宅,等皇城司调查清楚再作定夺,释放陈棉松,但革去其医丞一职,余罪不问。” 一听这个判罚,崔弥远听了满意,他跟陈家无死仇,他家死不死跟他没关。他也有这个自信,陈家以后在他面前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柴子昀听了就相当不满了,这光是查封了财产有个毛用啊,人砍了才解气。 陈锦柏听了,松了一口气,虽然祖宅被封那是相当肉痛,但好歹家人都在,在这种时候,能保全全家人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陈不二听了,那是相当不服气: 操你姥姥,你狗皇帝吃什么生腌蟹,这是陈家害你的吗?老子连现代化的药物都拿出来救了你狗皇帝的命,你们不思回报,不付药费,不但想白嫖,还要查封了我们家? 妈的,听过皇家贪婪的,就没见过这么贪婪的。 柴家都不是好东西。 知子莫若父,陈锦柏一看陈不二紧握的拳头,就知道这个儿子要犯混了,赶紧一把按住了他的头,连连喊道: “草民谢官家,草民谢娘娘。” 陈不二看到如此卑躬屈膝的老父亲,心里也是一声叹息,平时多么要强的一个小老头,在皇权面前也只会瑟瑟发抖,生不起丝毫反抗来。 那他怎么能只顾自己爽快,反而害了陈家全部人呢? 这时候陈不二真羡慕那些“起点孤儿院”的穿越者们,他们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以快意书恩仇,仗剑走天崖,多么潇洒,多么痛快。 哪像他,明明被人害了,还要给害人者下跪求饶,真t憋屈。 其实陈不二也有点错怪杨皇后了,面对丞相和皇子的共同发难,换了个人试试,早就拉出午门一刀咔嚓了。 所以杨皇后这是先发制人,直接没收了陈家的祖宅和医馆,看似严惩。 这样当她说出放过陈家人的时候,崔丞相和成国公才没理由反对,否则就是质疑她皇后的决定,是在打她皇后的脸了? 在杨皇后看来,医学世家只要人在,实力就在,大不了东山再起嘛,万一将来立功了,景室堂医馆还是可以还给他们的嘛。 在封建皇朝,得罪一个丞相,一个准太子,这样的结局相当不错了。 陈锦柏明白,所以他不停磕头,表现得感激不尽。 陈不二不明白,所以气愤难平,怒火中烧。 陈不二的皇宫五日游就这样结束了,来的时候有着一份旅游者的闲情雅致,走的时候却是气得不行,想拿手雷炸人。 两人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小太监带出东华门。 东华门一开,这下热闹了,汴梁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陈家父子进去了一直不出来,这到底是死是活,是砍头还是奖励,到是来个结果呀。 今天东华门一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视力好的看到陈家父子都是完好无损出来,身上没有锁链,也没有穿一件“囚”字服,或者后板插一块木板,准备押赴刑场的样子。 不由地大失所望。 这大团圆结果可不是他们要的结局,这结局不刺激,不好玩,不能看杀人游戏呀。 但有人不爽了,有人爽了, 潘明光潘明月兄妹、朱力臣杜宗哲两个死党都兴奋地直跳,陈家父子完好无损出来,这说明官家病好了,陈家的危机解除了。 就连独自一人默默等待了五天,眼睛都哭肿了的水灵,这时候也忍不住大喊一声,继而又是泪流满面。 对潘明月来说,陈不二并不是唯一的选择,只要她愿意,她的家族背景可以让她有更多的选择。 但对水灵来说,如果没有了陈不二这个选择,等待她的人生将是一片黑暗,她没得选。 所以相比较潘明月的欢喜雀跃,水灵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东华门前,还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陈锦柏的心情却是别样不同,他感到了一阵轻松。 看了一眼旁边的儿子,看到他脸上写满了老子不服的样子,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好了,你小孩子不懂,娘娘这处罚其实已经很轻了,真要计较起来,人家定我们一个谋逆之罪,或者大不敬之罪,我们陈家上下,断无幸免。” “可是爹,我们景室堂没了,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全家都在,你大伯马上也会放出来了,凭你大伯和为父的医术,你还怕会饿着你?当年你老祖孑然一身从景室山上下来,那才叫白手起家。 现在我们这些子孙,比老祖好多了,至少我们景室堂的名声还在,我们治好了官家,这就是最大的本领。没了老宅又怎样?咱们凭双手再建一个新宅又如何?” 陈不二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头子: “不对呀,爹,你咋一点都不伤心?我以为你会哭天喊地,大叫对不起祖宗,然后噗通一下子跳到这宫城河里呢。” “混账小子,有你这么说我的吗?” 第131章 一夜变成穷光蛋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31章一夜变成穷光蛋陈锦柏一脚踢在了陈不二的屁股上: “你不懂,这几年我这个当家人真是累了,这下好了,你大伯回来了,以后这家主呀就还给他,家里有什么烦恼就交给他,你爹我呀,也要轻松轻松喽。” “可是爹,我们被炒家了,好像没钱了,你怎么轻松?上青楼喝个花酒,没有二十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 陈锦柏一听就噎住了,瞪了儿子一眼:“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房钱多,到时老子要是没钱了,你敢不给我花?” 这下轮到陈不二噎住了。 天下有这样的道理?身为大型医院股东之一的老爹去青楼喝花酒,让失业在家的儿子付钱? 苍天啊,不如让狗皇帝砍了他算了。 东华门此时突然嘎吱一声又响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清瘦的老人,这个正是刚被革职的太医院医丞陈锦松。 陈棉松的心情显然并不好,换谁也一样,莫名其妙下了狱,又莫名其妙被放了出来,连带着太医都没得做,这绝对是事业的重大打击。 但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的,他的老巢被人给抄了,陈家,破产了。 陈锦柏一看来人就激动了,直接冲上去,双手抱在他的肩膀上:“大哥,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 “二弟,你怎么来了?家里没事吧?” 旁边陈不二突然觉得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呢?是不是还要再来一个三弟呀?咱们桃园三结义? 一说到家里,陈棉柏的脸色就有点不自然了,“走,我们回家再说。” 陈不二突然幽幽来了一句:“我们哪里还有家呀?” 陈锦松突然脸色一白:“家里,家里怎么了?母亲可好?” 陈锦柏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便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此事说来话长,还得从你被下狱说起……” 就这样,三人走过东华门便桥,来到了高头街上。 兴奋的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都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陈不二都是哈哈大笑: “出来了出来了,你小子真是命大呀,我们可是在这里等你整整五天啦,可担心死我们啦。” 陈不二刚也想跟哥几个一起蹦迪,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一摊子烂事呢,只能忍住了,就说一句: “别闹,我家被炒了,以后我就是穷光蛋啦。” “啊?” 三人都愣住了,这可绝对是一个噩耗,一时不知道该喜还是悲了。 这时候陈不二看到了身后正笑盈盈的潘明月,潘明光赶紧夸赞道: “不二,我妹子可在这东华门外等了你足足五天,怎么样,我妹子不错吧,这样的媳妇你做梦都笑醒吧。” 陈不二挠挠头,连连对着潘明月作了一个揖,“多谢九妹了。” “七哥儿能平安归来就好,小妹也可放心了。” 陈明月突然就想到了后世抖音里的一句名言:“我女朋友太会体谅人了,知道我穷,为了不增加我的负担,直接和别的男人跑路了”。 但他可不敢说,潘明月连他要做“通缉犯”都不退婚,估计他变穷光蛋了也不会计较太多。 难道婚后住丈母娘家?好羞耻,那怎么娶小妾?水灵和纸鸢怎么办? 水灵这时候早就远远看到了陈不二走过来,但她也看到了潘明月,看着两人在那里有说有笑,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和自卑。 可一想到只要陈不二没事,那以后他还是会来娶她的,水灵心情又好了不少。 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陈不二一眼,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朝百花楼走去。 现场的人太多了,陈不二没能看到水灵那寂寥的背景,更不知道还有一个女孩,在默默地等他。 柴子晋显然还不知道宫里们发生了什么事,又是怎么牵扯进他的。 他看到陈不二出来,在茶楼上远远就打起了招呼:“陈兄,陈兄,没事了吧?” 陈不二抬头一看,吓一大跳,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刚刚宫里还说两人勾结谋逆呢,一转眼这个冤家就来接他出狱了? 这是严重挑衅官家的行为啊,当心马上又被110带走哦。 陈不二赶紧把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紧张地东张西望,看周围的第一个人都像皇城司的特务。 柴子晋莫名其妙,“哎,文松,你看这陈公子慌慌张张的表情怎么了?为什么让我不要说话?” 文松也伸出头去看了楼下一眼,然后嘲笑了起来: “哟,陈公子,你这是从哪个瓦舍里学会的哑剧啊?是不是还要让我们猜猜啥意思?” 陈不二也是无语了,这都要大祸临头了,这个死娘炮还有心情开玩笑。 他现在知道柴子晋是皇子了,那这个娘炮必定是死太监无疑,怪不得如果妖艳。 但显然这时候不是开心的时候,陈不二瞧见自己大伯连站都站不住了,显然已经从父亲那里得知了消息。 “好了好了,我们下次碰面再说,现在家里有大难,我们得赶紧回家去了。” 潘明光三人知道这是大事,连忙帮着拦了一辆公共马车,让陈家人上车,一路急速往景室堂而去。 潘明月还有点奇怪:“哥,七哥儿这是怎么了?我看陈大伯和陈二叔的脸色都很难看。” “陈家的事情没完呢,被炒家了,医馆也要被封了,你这小情郎呀,以后变穷光蛋了怎么办?” “啊,这可如何是好?” 潘明月一听急了,“那我们快回家,跟祖父和爹爹去说,总得想法儿帮他们呀。” 潘明光打趣道:“放心吧,谁穷也不会穷陈不二这小子的,你不要太过担心,这家伙赚钱的本领大着呢。” “哦,真的?有多大?” “有多大?前些天我们去一个鬼市偷偷卖药,就他一个人卖得最多,总共卖了一千多两,乖乖,这哪里是赚钱呀,这分明就是捡钱呀。 还有,你以为他去青楼干嘛?真当他是去风流快活的?那些女子,我妹夫怎么可能看得上眼?他那是去替那些青楼女子瞧病的,顺便赚点零花钱。” 潘明月一脸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潘明光一脸晦气,“走吧走吧,陈家这今年真是流年不利,你们也赶紧的,各自回去告诉父母,就说陈家落难了,能不能伸个援手?” 第132章 太医杀人于无形 陈家父子浑浑噩噩离开后,杨皇后心中有点点不忍。 甚至连官家都是奇怪地看了一眼 还是那句话,有些事情这对夫妻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也知道陈家受冤枉的可能性很大。 否则一个连皇宫都进不来,只是理论上的皇子,跟一个每天混吃等死的医二代, 两个小年轻能有什么勾结敢谋逆?这兵权可都在杨后手上呢。 如果说陈家参与,那更是找死了。 皇帝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成国公柴子昀,陈家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事后给陈家封爵赐侯? 可是刚刚这位“好儿子”对陈家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明显就可以看出陈家与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关联,那么最后的谋逆可能性也排除了。 所以杨皇后连查都不想去查。 可是怎么说呢,丞相和儿子的面子比起来,陈家人又算得了什么? 冤枉就冤枉了, 委屈就委屈了呗。 更何况, 杨皇后真的已经手下留情了,她真要查,将人直接投到皇城司大狱内,什么样的口供拿不到? 哪怕一头狗熊进去,也会哭着喊着承认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杨皇后想到这里,又平静地看了一看坐在下方的“养子”柴子昀,看到这个好儿子还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这种愤恨是没道理的,毕竟陈家可是治好了官家的绝症,他难道不是应该感激泣零,兑现承诺将家产奉上吗?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位好儿子在气陈家治好了官家,害得他暂时没机会登上皇位。 杨皇后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也有点责怪自己, 当初挑养子,只挑了对方是不是“孤儿”,当时孩子太小,人品能力看不出来。 等长大了一看,一个“奸”, 一个“憨”, 那还能怎么办?选个软蛋更危险,只能选了这个满肚子心机的大养子。 可惜这位养子的一肚子坏水,除了对付文官集团外,好像也开始针对自己这对养父养母了,真是天家无亲情啊。 杨皇后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宫殿,冷得让人可怕,她都无法想像,等将来官家驾崩,这么一位养子上位后,她一个人在后宫里孤独地死去,那得多凄凉? 这官家一家子,各有心思,各有内心戏。 坐在旁边的崔弥远也有自己的小心机,现在陈家已经被抄了家,陈锦松也被革职医丞,那他就可以安置自己人了。 “娘娘,现在陈锦松罪有应得,官家有好生之德未加罪于他,但太医院不可一日无做主之人,毕竟官家和娘娘的龙体安康是大周最重要的事情。 前医丞崔温茂在宫中服侍多年,医术精湛、为人谦和,现在老臣推荐崔太医的三弟,崔温盛,兄弟都是一脉相承,医术不相上下,是最好的人选。” 杨皇后本来对太医院并不是太重视,但这次官家病危之后,她突然发现太医院是如此重要。 重要到如果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太医不是自己的亲信之人,那哪天官家是不是也会像这次一样,病得莫名其妙,然后死得悄无声息? 崔太医?崔丞相? 这位老臣上次亲自将崔家的梅苏丸上贡,这次更是迫不及待跳出来要保举崔家的人? 这不由让杨皇后多生了几个心眼。 “太医院医丞之事,不急,哪怕要选,最好还是选太医院的老人吧。而且陈家父子的本事你也瞧见了,老大不行,老二未必不行。哪怕老二不行,那陈不二看起来也是个可造之才。 医丞就暂时让潘必和暂代吧,太医院这事,容我再想想,崔家,崔温茂的确是个名医,但他弟弟的医术跟陈家比起来谁好谁差,再看吧。” 杨皇后明显是对陈不二的西医产生了深厚的兴趣。 哪怕西医不能成为主流替代中医,但做为补充也是极好的,(这也是她不想对陈家下死手的原因) 但崔弥远一听,眼睛里的精光一闪,脑子里马上就明白了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了。 恐怕她是对西医产生兴趣了,怪不得对陈家是轻轻放过,没有直接以谋逆罪或大不敬之罪去严查他们。 那也就意味着,皇后对陈家还是抱有极大的期望,只要陈家不死,崔温盛想上位,想当医丞,恐怕娘娘这关就难过。 这就打破了老狐狸的计划。 这皇宫里虽然经常可以漏出来一道消息,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的是自己人安插在宫里,这样相当于一只手掐住了官家和皇后的脖子。 (大家想想,光绪怎么死的?还不是慢慢被太医用砒霜毒死的嘛,虽然是受人指使,但这是一把好刀呀) 在出皇宫的路上,崔弥远想了很多,为今之计,看来只有让崔家人继续去对付陈家人,将陈家人彻底搞定,皇后没得选,崔家才能上位。 当然他这个丞相是不可能亲自下场的,也没这个必要。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还是一脸不爽的柴子昀,便玩笑似的打了个招呼。 “成国公,看来陈家的医术了得,娘娘还是很信任他们的哟。” 柴子昀对这个老狐狸一向来没有好印象,只是嗯了一声,并不想多作回应,怕一不小心掉进他的坑里。 但崔弥远还是不死心,轻声说道:“这陈家和沂县公来往密切,看来将来一定会通过陈家之口,在官家和娘娘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哦。” 这话可触及到了柴子昀的逆鳞了 只见他轻哼了一声, “这陈家都抄家了,还能蹦哒几天?大不了我跟抄家的禁军说一声,抄仔细着点,不要让某些人夹带了什么走。没钱没家,连医馆都没了,这陈家想要东山再起,难喽。” 崔弥远也跟着呵呵笑了两声:“还是成国公看得长远啊,是啊,这陈家,唉,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医学世家。” “就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还敢称世家?我们柴家都没他们口气大,走了。” 看着柴子均的背影,崔弥远深深看了一眼。 脑子想的都是,如果打不掉他,是不是跟他缓和一下关系,毕竟,他也要为子孙考虑考虑。 . 第133章 抄家倒计时开始 陈锦松,陈锦柏,陈不二三人坐着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景室堂”。 这时候大街上已经围满了人,所有人都在指指点点,不少人都在惋惜,要知道“景室堂”可是汴梁城中的五大医馆之一, 陈家也是堂堂百年医学世家。 就因为一次误诊,这家说败就败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这时候皇城司的亲军们已经将医馆和陈家老宅团团围住,命令已经下达,除贴身衣物外,不允许陈家带走一分一毫。 陈锦松从马车上下来,一看家门口这乱糟糟的样子,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两眼绝望。 他这是自责,因为整个事情起因都是因为他替官家治疗不力引起。 医丞不做了,对他不是致命伤,但陈家被抄家了,医馆被查封了,这个才是要命的事情,毕竟“景室堂”才陈家的立家之本。 陈锦柏一看大哥这样子,赶紧和陈不二一左一右搀住,低声说道: “大哥,汴梁城中这么多人看着,你可不能倒下,否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呀。” 陈不二也赶紧劝道:“大伯, 祖母还在家里呢,你要是倒了,那祖母可真要被吓坏了。” 陈锦松和陈锦柏一听,对呀,家里还有个老太太, 这抄家可是灭顶之灾, 老太太本来就已经惊吓过一次,可不要受不了这第二次。 于是三人急匆匆跑向了家中。 门口的皇城司亲军全部都封锁着,戴炎是这次抄家的主官,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看到陈不二他们过来,眼神中也是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下。 陈家父子三人出来,这就说明官家是治好了,那他就有点赌对了的成份,因为他赢得了陈家的友谊。 陈锦柏一看到戴炎,连忙拱手行礼:“戴将军,大恩不言谢,陈某人会记在心里。” 戴炎一看陈家人上路,也点点头,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娘娘有令,陈家人只有两个时辰收拾细软,其他东西一律不准带,几位陈大夫,进去后叫家眷动作麻利点,免得我们难做。” 陈锦柏一听,汗都来了,“多谢将军提醒。” 说完,拨腿就要往家里跑,却被戴炎悄悄拦了一下。 戴炎假装一边跟着走,一边低声说道: “成国公可是打过招呼了,让我们搜仔细点,免得你们将值钱的玩意儿带走,所以过会儿私夹点银票可以,千万不要带大件东西,免得被人告发,我也保不了你们。” 陈锦柏脚步停顿了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家里走,在一个拐弯处,迅速将几张纸塞到了戴炎的袖子里,然后匆匆离去。 戴炎看着进门的陈家三人,悄悄拿眼角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这是“汇通金银铺”的银票,每张都有一千两,他手上就有五张。 好家伙,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银子,陈家上路。 戴炎悄悄招过来了几个亲信,吩咐道:“陈家上路,过会儿搜查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是太过份,咱们就装没看到。” 一个手下担心地说道:“虞候,那成国公那……” “成国公又没亲自来,他知道什么?再说,咱们是哪娘娘的,听周指挥使的,成国公嘛,等他当上官家后再说吧。” 几个手下一听,纷纷点头。 五千两银子,几个军官分一下,那也是一笔巨款了,成国公就打个招呼,给好处了吗?呸。 陈锦柏几人进了陈府,里面已经哭声一片了。 三人也不顾不了太多,急急忙忙往老太太房中跑去,就怕老太太一个受不了出点意外,那真的是天塌了。 陈不二这心里也急啊,祖母是他最爱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谁伤害她。 “娘,娘~~~” 陈锦松陈锦柏兄弟一边跑,一边喊道,急得差点在门坎上拌倒。 “老大回来了?” 老太太一个人坐在小客厅的椅子上,一看到大儿子回来了,脸上马上就浮现起了惊喜的笑容,随即眼泪都出来了。 陈锦松一进家门,一下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呜呜呜哭了起来: “儿子不孝,儿子死罪,儿子没脸见祖宗,没脸见母亲了,呜呜呜~~~~” 老太太上前,一把抱住这个大儿子,还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拍他的背: “傻儿子,你回来了就好,娘高兴,你瞧,你都瘦了,在内狱一定很焦心吧?好好好,你回来了,我们一家团聚了,比什么都要好。” 说完,老太太又看向了二儿子和小孙子: “老二,好好好,你将老大带回来了,说明你的医术果然了得,没有负了咱们景室堂的百年名声,娘高兴,娘太高兴了。” 陈不二看到这娘仨都哭成了泪人,就怕老太太一个急火攻心,然后倒下了,连忙扯开话题: “祖母,你偏心,这次替官家瞧病,我可是出了大力的,不信你问父亲,他这次只是给我当了副手,咱家最大的功劳可是我好不好。” 小孙子一撒娇,老太太在惊讶之余,果然扯开了话题: “真的?这么说来,救出你大伯,保住咱们陈家老小性命的人,还是你个小坏蛋呀?好好好,来,到祖母这里来,祖母没有白疼你,关键时候还是你顶用,比你几个兄长都顶用。” 陈不二一甩头:“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是的孙儿,哼哼。” 老太太一下子就被逗得破泣而笑,一把搂过这个小孙子,欢喜得要命。 纸鸢正在收拾细软,一听到外面的声音也急急忙忙从房内跑了出来:“大爷,二爷,七少爷,你们回来了啊?” 小姑娘的两只眼睛都会发光了,一直盯着陈不二看,满脸地惊喜。 陈不二从老太太怀里钻了出来,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别担心,你少爷我本事大着呢,一点点小病,拿下!” 纸鸢也拍了拍胸口,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回来就好,可是咱们家……” 陈不二这才想起来,连忙跳了起来, “对了,纸鸢,你带几件祖母换洗的随身衣服就行,别的不要管,马上去前厅等我,要快。我现在去通知一下各房。” 现在,还不是聊天的时候,留给陈家的时间不多了。 . 第134章 陈不二的金手指 要说大周搬家公司哪家强,必须找景室堂内的陈不二呀。 人家可是自带金手指,什么东西只要意念一动,轻轻挥一挥袖子,那都会被收入空间医院里。 而且说是一家医院,其实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营地,非洲那穷地方土地也不值钱,随便圈一块地就当了医院,足足占地有近1000多亩。 这么大一块地,别说将陈家的所有东西都装进去了,就算是去换国库搬空都没一点压力。 所以陈不二听到抄家,一点感觉都没有,反正家里值钱的东西他都能带走,带不走的房子和医馆,总有一天他也会拿回来。 陈不二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去后,一路跑到了主院里。 这时候陆冰轮正一脸紧张地指挥着丫鬟们收拾细软,你要说陈家上百年下来,加上陆家的嫁妆,值钱的东西可多了,但都带不走。 这可把陆冰轮给愁坏了。 但你要说最愁的,那肯定是她的夫君和儿子呀,这一去五天,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无数次半夜都被惊醒。 今天宫里来了旨意,说要查封陈家,当时就把所有人都吓得哇哇直哭。 还好宣旨的太监还算好说话,走前说了一句,官家的病已经好了,这才让大伙儿放心了不少。 “娘,娘,快别收拾这些东西了,我会想办法的。” 陈不二一进院门就大呼小叫的,陆冰轮一看儿子回来了,马上跑过来,这又抱又是亲的,高兴坏了。 陈不二赶紧拍了拍她的背: “好了好了娘,我跟爹都回来了,没事的,这家里的东西你不要收拾了,我会想办法带走的,对了,银票、房契之类也最好不要带在身上,估计出去的时候会搜查。” 陆冰轮一听,大为心疼:“这可咋办?家抄了,银子带不走,难道连点银票都不让我们带走呀?这是要饿死我们陈家不成?” “娘,你放心,我们陈家的东西,除了这房子,其他谁也拿不走,相信我,你快去前厅等我,时间要来不及了。” 说完,陈不二又一溜烟跑了出去。 陆冰轮喊了几声,见喊不住儿子,心里虽然奇怪,但她觉得还是听儿子一回,回头吩咐丫鬟们: “好了好了,都别收拾了,反正收拾了也带不走,咱们先去前厅等着吧。” 陈不二当然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通知过去呀。 陈家人,一家占了一个小院子,人丁兴旺,这时候却已经乱成了一团。 陈不二跑进了大哥陈不喜的院子里,里面也是乱糟糟的。 “大哥大嫂,别白费功夫了,门口的禁军是不会让我们带走一点东西的,你们都放着吧,回头我帮你们想办法拿出去。” 陈不喜一看陈不二回来了,心里也高兴:“老七,你回来了,你大伯呢?” “大伯没事,在祖母房里,咱们时间紧张,你们听我的,东西先放着吧,反正也带不走,门口的禁军可等着搜查呢,什么叫抄家?又不是去旅游。先去前厅等着我吧,要快。” 陈不喜是个老实人,他的夫人也是个好说话的,一听小弟这么说了,连连点头。 “好,那听你的,快快,准备一些随身衣服,贵重东西就算了,只要咱们人还在,钱总能赚回来的。” 陈不二一溜烟又跑到了三哥陈不怒的院子里。 刚巧他的几个小侄子小侄女还在满院子乱跑,陈不怒小两口在屋里发愁带走些什么。 陈不二一把抱过小侄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三哥三嫂,别收拾东西了,随身带点孩子的衣物就行,剩下的东西我会帮你们想办法带出去的。” 陈不怒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欢喜地大笑一声:“老七,你回来了?大伯和父亲呢?” “都回来了,现在在祖母房中,好了不废话了,我还要去其他院中,你们赶紧去前厅集合,要快。” 陈不怒非常配合:“好,我们马上去前厅。” 陈不二眨眼又不见了,跑到了隔壁的三叔院中。 这个院子最乱,当陈不二跑进去,一把推开大门的时候,就看到客厅桌上摆满了金元宝银锭子,差点亮眼他的狗眼。 陈锦树一听房门被打开了,以为是抄家的禁军来了,吓得一激灵,身子就扑在了桌上。 “不要,不要,这些可都是我的命根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三叔,是我呀!” 陈锦树一回头,看是小侄子,吓得直拍胸口,随即马上想到什么,一把将陈不二推了出去: “去去去,小孩子家的,不该看的不准看。” 陈不二伸头又看了那一屋子的金银,内心鄙夷:“三叔,看不出来呀,你不显山不露水,这家里的钱可是最多啊,我爹都没你多呀。” “不小,你可不要胡说,这些,这些可都是你三婶的嫁妆,可不是我的。” 陈不二心想拉倒吧,这位三婶可是洛阳一户普通医家的女儿,哪会有什么大额的陪嫁呀,分明就是这老家伙贪没的钱。 但这时候也不是鄙视的时候,陈不二说道: “三叔,别想了,这些钱呀你一两都带不走,什么叫抄家?抄家就是让你们光身出户,你有时间,还是屁....眼里夹几张银票吧。” “放屁,我带几个箱子走怎么了?讲不讲道理?难道衣服被褥都不许带呀?我不信。” 陈锦树一听,梗着脖子,一脸不服的样子。 陈不二也不想跟他废话,如果三叔听他的,东西留下,他还能帮他带走。要是不听他的,坚持要自己搬走,到时当着众人的面被没收,他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陈不二也不管这位三叔了。 “好好好,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锦树看到陈不二走出了院子,又连忙回到房中,关紧大门,跟妻子一起抓紧时间收拾金银财宝,准备全部带走。 陈不二又跑进了四哥陈不惧的院子里。 陈不惧刚好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收拾东西,看到陈不二进来,就瞥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假装没看到。 陈不二冷笑一下,扭头就走。 心里默默送上两个字:傻x,爱死不死! ,举报后管理员稍后会校正章节内容。 第135章 能带走的全带走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最后回到的是自己的小院。 其实他的小院里,还真没啥值钱的玩意儿,就连家具也是普通木材打造,没什么好收拾的。 其实陈不二回家的时候,瘦子他们早就在屋顶上看到了,斥候出身的二十多人,对这院子里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少爷,你回来了?” “少爷,没事吧?” 陈不二一进院子,马上被这二十二个少年郎包围了。 陈不二挥了挥手: “没事,你们少爷本事大着呢,放心吧。这次抄家你们不要反抗,随便他们抄,另外所有武器我都要收走,过会儿出家门要搜查的,现在你们全部去前厅等着,护着点老夫人,听到没?” “是,听少爷的。” 果然还是自己的手下最听话,陈不二跑进房里,将自己房内的所有家具都一股脑儿装进了空间医院里。 他也不是要家具,主要是他懒得收拾衣服细软了,就这么直接装走最省心。 这时候前厅里面已经到处都是人了,陈不二一家家通知过去,听他话的几家人都是随带一个小包袱。 但大家都是愁眉不展,不知道被赶出去以后要去哪里落脚。 当老太太被纸鸢搀扶进来的时候,大家纷纷向她诉苦,毕竟这家里,老祖母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陈不二则像一只猿猴一样,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跑过去,将院里的所有家具细软,不管值钱还是不值钱的,全部都装进空间医院里全部带走。 等他走后,所有房间里都是空空荡荡,如果几家主人回来,铁定会吓得半死。 当陈不二回到主院的时候,陈锦柏冲他招了招手。 两父子一起悄悄来到了医院背后的“三清阁”里面,陈锦柏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了第一道门,接着就是第二道门。 陈不二也是第一次来三清阁,他只知道这里面有景室堂最高机密,平时除了自己父亲和大伯外,未经允许,外人不得进入。 陈锦伯带着儿子跑到了二楼。 陈不二上楼一看,嚯,这上面最显眼的地方,中间供着道教三清,旁边供着陈家祖宗的牌位。 另外屋子里就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放着一本本医书,以及一个个小木匣子。 “不二,事到如今为父告诉你吧,这些书,都是我们历代先人收集起来的绝版医书,每一本都很宝贵,学会了这些医书,哪怕只有一半,也足够你成为一代名医。 还有这些小木匣子,你别看不起眼,这里面可都是我们陈家这么多年研制出来的秘方,你可都要仔细收好了,绝对不允许有一点失误,如果保不住,宁可烧掉也不能外传,听明白了吗?” 陈不二认真地点点头,他虽然不可能去看这些“天书”,对“秘方”也没兴趣。 但这些东西是一个家族真正的传承,是历代先祖留下的心血,哪怕从保护文物的角度出发,陈不二也不会让它们出现一点点意外。 “放心吧爹,有我在,绝对不会有问题。” 说完,陈不二挥挥手,就将这房中所有东西全部都收进了空间医院里。 哪怕陈锦柏有心理准备,这时候也惊得将手中的木匣子都掉到了地上,心里想的都是自己生了个什么怪胎啊? 随即他马上清醒过来,抱起木匣子直心疼。 “爹,这最后一个木匣子里面是啥?” “噢,这也是为父今天要叮嘱你的,这里面放的是安宫牛黄丸的秘方,还有制药心得,这是我们陈家最珍贵的东西,我今天亲手交给你,你一定要保管好。 如果你想学,为父也不阻拦你,如果你不想学,等有朝一日,将这个秘方交给我们陈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让他继承这个药方,成为家主,明白了吗?” 陈不二接过秘方,有点想不通老爹这话什么意思?跟临终遗言似的。 “爹,你,你可不要想不开啊,你可还要照顾祖母,还有母亲,三哥,小妹,我,还有你的小孙儿孙女,我们……” 陈锦柏一巴掌拍在了儿子后脑勺上: “放你娘的大狗屁,老子只是认为藏在你身上是最安全的法子,咱们出去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怕被人偷了而己。快点,这阁子里东西还有很多。” 两人又回到了一楼,陈锦柏指着一个个箱子说道: “这些都是咱家里收藏的最珍贵药材,还有这些制药工具,都是制作安宫牛黄丸要用的。可惜这些药材不多了,不够造多少药丸子了,快,收起来。” 陈不二看到这个神秘的制药房间。 制作安宫牛黄丸,平时都是由陈锦柏一人完成,房间内也没有窗户,这是最大限度保证过程保密。 为了保密,真实的安宫牛黄丸只用到十二味药方,而这里却有足足五十味药材,就是为了混淆药方,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最后,陈家父子来到了地下室里,这里是钱窖所在。 大户人家,都会有这么一个钱窖子,当然权贵家里可能不是地下室,采用的是地上建筑,但周围一定有重兵把守。 陈不二早就来过这个钱窖了,所以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看到这些金银财宝,他的眼泪真要哗华地流啊。 这个钱窖里面的大多数银子,还有那一千两金子,其实都是他假冒老祖宗的名义,偷偷放在这里的。 说白了这些都是他的钱。 含着泪收进了空间医院里,两人迅速离开了钱窖。 医馆那边已经重兵把守了,陈锦柏也不准备过去了,去了也是白去,那么多药材,还有制药作坊可就全部都充公了。 等陈家父子双双回到前厅的时候,留给陈家人准备的时间也到了。 戴炎带着皇城司的亲军们,笔笔直站在前厅的院子里,“诸位,时间到了,走吧,我再说一遍,除了简单衣物,其他什么都不准带走。” 陈家众人都唯唯诺诺,尤其是女眷们,好多人都直接哭出声来。 陈不二注意到自己的小妹,手里只抱了一个他当初送给她的一只小玩具熊,这是根据后世的记忆,让裁缝特意手工缝制的。 看到这里,陈不二心里还是暖暖的,妹妹将这只玩具熊当作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第136章 明目张胆不要命 ,带着医院回古代 老太太听到不少人在哭泣,大呵了一声:“哭什么?陈家人都在,这家,散不了,也败不了!” 说完,老太太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大步走出了前厅,一直往大门口走去。 纸鸢和几个丫鬟跟在身后,身上都背着几个小包,在跑过门口的时候,被戴炎拦住了。 纸鸢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陈不二赶紧上前,“将军,这些都是我祖母的随身衣物。” 戴炎这时候只能装作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可以放水,那是暗暗的,表面上得秉公办理,否则背后被人参一本,他可受不了。 “宫里的旨意你们也明白,打开来看看吧,如果都是衣物就可放行。” 陈不二一听,点点头,“纸鸢,听将军的。” 纸鸢和几个丫鬟连忙纷纷蹲在地上,摊开了包袱让皇城司的亲军们检查。 老太太没回头,但轻声在二儿子耳边说道:“不二那孩子,真有办法将东西带出来?” 陈锦柏轻轻点了点头,心想,别说东西了,他估计连个马桶都没有放过,全带走了。 皇城司的人也没有仔细检查,只是粗粗看了一眼,戴炎见状,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至于这些人贴身是不是装有什么银票的,他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反正他该拿的也拿到了。 随后陈家人,一家一家地往外走,大多数人都听了陈不二的话,只带了随身衣物,检查也很快,大伙儿也松了一口气。 可是轮到陈锦树和陈不惧这对父子时,问题出现了。 这对父子亲自动手,带领着下人们,抬着七八个大箱子出来时,皇城司的亲军们都惊呆了。 连戴炎和几个亲信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还是这几个人当皇城司的人都眼睛瞎了? 这是抄家呀,这些陈家人是不是觉得皇城司在开玩笑?还是觉得皇城司手中的刀砍不动人了? 如果上纳上线的话,这种行为可是“违抗圣旨”了,当场砍了都可以。 陈锦树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了。 他还跟儿子一起,两人满头大汗抬着一只大箱子,艰难地往大门口走去。 看到门口那些目瞪口呆的亲卫们,还自认为“友好地”冲他们笑了笑。 戴炎这时候就火了,明明跟他们说好的,不要太明目张胆,偷偷带些东西出去就行了,现在这算什么?打他脸?还是打皇城司脸?或者是打宫里的脸? 只见他铁青着脸,拨出腰间的佩刀,对着陈锦树和陈不惧抬着的箱子,直接就是一刀。 “啊!!!” 刀砍在箱子上,入木三分,却把陈锦树父子吓得一把扔了箱子,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胆,你们竟敢如此大胆,私带东西出去,宫中的旨意可是明确,不准带一分一毫,你们是这是要抗旨不尊吗?来人!” “在!” 瞬间就跑过来一队亲军。 “这几人,带走!” 陈锦树和陈不惧父子一下子就懵了,连忙跪地磕头求饶:“将军,将军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啦。” 只要是汴梁人都知道,进了皇城司大狱,几乎就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几个亲卫军走上前对,对着这对父子就一人一脚踢开,然后打开箱子,满箱子的金银珠宝。 戴炎这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抄了这么多家,第一次碰到这种白痴,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还想将这些财宝带走的?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锦柏这时候已经走出了门外,站在了宜秋门大街上,突然听到门内发生了吵闹声。 然后就看到老三父子抬着箱子出来,被亲卫军直接扣下了,心里大骂一声傻x,让你们不要带东西不要带东西,胆子还这么大? 陈不二也看到了,但他没动,自己贪婪,哪怕被砍了也不管他的事情。 他可早就提醒了,不听,还能怎么办? 如果他们听话,东西放在院里不动,他肯定会把这些钱全部都转移走,出去后还会还他们,现在,傻了吧?准备充公吧。 陈不二可以不管,做为“家主”的陈锦柏不能不管。 只见他一个箭步走到了陈锦树和陈不惧面前,抬起手对着他们就是啪啪两巴掌,一人两个,那可真是咬着牙齿狠狠地打。 “混账东西,懂不懂规矩?你们以为是在过家家?” 在戴炎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陈锦柏连忙满脸笑容拱手道: “诸位将军,这是我三弟,这是我侄子,这两人从小脑子都有点问题,是白痴,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他们当个屁给放了吧!” 陈锦树和陈不惧刚刚因为银子保不住,又被禁军吓住了,现在还被打了两巴掌,坐在地上,表情呆呆的,的确跟傻子差不多。 戴炎心里清楚,这两人不傻。 但怎么说呢,他已经放了半天水了,取得了陈家的感激了,也不想最后时刻前功尽弃。 “好,既然是白痴那我也不为难你们了,人快带走,东西,带不走。” “明白明白,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陈锦柏一边感谢,一边倒退,拎起弟弟和侄子的衣领,也不管他们站不站得稳,直接就往门外拖去。 真的是拖着走,陈不惧是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出了陈家老宅的大门。 陈家上上下下,连带着家生子们,一共一百多人,就这么被赶出了陈家老宅,这模样要多凄凉就有多凄凉。 宜秋门大街上已经人山人海了,甚至从外城也涌进了不少爱八卦的人。 百年景室堂一朝覆灭,这可是今天汴梁城中最大的新闻了,大家对陈家人都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有惋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有惊讶的,也有兔死狐悲的。 什么公道自在人心,说说而己,陈家有什么错?陈家犯了什么罪?就这么被抄了家,怎么没人站出来替他们喊冤?怎么没人鼓励陈家人几句? 反而是落进下石的人挺多,不少泼皮无赖看着陈家那一个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都是口水直流,好多人纷纷吹起了口哨,言语多有轻薄调戏。 这时候大周的警察呢?城管呢?没一个人站出来,替陈家哪怕维护下基本的秩序。 第137章 陈家东西去哪了 ,带着医院回古代 老太太站在景室堂的大门口,回头望着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嘲笑声、甚至调戏声,她全部都听到了,但她不在乎。 老太太站在门口,对着身后的子孙们问道:“你们都听到别人怎么在嘲笑我们了吧?” 没等有回答,她轻哼了一声: “记住这些嘲笑,记住我们今天受的罪,但你们更要记住,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我们祖宅没了,医馆没了,但我们陈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都还在。 我老婆子在,老大老二老三在,还有你们,从不喜到不二,我的孙子们都在,我的媳妇和孙媳妇们也在,还有我的玄孙们。另外,陈坎、陈离、陈震这些主事先生也在。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那我们陈家就散不了,也败不了。咱们医学世家靠的是什么?靠的是脑子,靠的是医术,靠的是手艺,靠的是我们每一个人团结一心。 没有医馆怎么办?咱们重建一个;没有药材怎么办?那就去进货;没有本钱怎么办?老婆子还有几分脸面,借也能给你们去借来,但前提条件,你们自己一定要争气! 不喜你们听着,今天祖母把话放在这里,从今以后,你们七兄弟不分嫡庶,不管长幼,只要谁能重新将景室堂医馆,这陈家老宅给赎回来,谁就是陈家的下任家主。 听到了没有?” 陈不喜带着弟弟们,齐齐跪下,“孙儿听令,定不辜负祖母重托。” 陈锦松三兄弟也齐齐跪了下来:“母亲,儿子们也会竭尽全力,也要赎回祖产。” 老太太连连点头:“好好好,陈家祖宗看着呢,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今天日的誓言,为我们陈家争口气。” 这老太太在宜秋门大街上,趁机对家中子孙进行杜会主义价值观教育的同时。 陈家老宅内的抄家正式开始了。 抄家的规矩,所有物品全部都要查封,清单马上要呈报到宫里,当然这个过程你可以贪没一些,但数量绝对不能多,潜规则是不能超过二成。 尤其是这次查封是皇城司亲军出马,而他们一向来都是以皇家走狗自居,更是要一分一厘都要归到宫中。 戴炎看了看院子里的这七大箱子金银财宝,心想这陈家可真他妈地富啊,光是一房就有这么多钱,那这整整十三个院子,里面得有多少珍宝啊。 一想到这里,他就来了兴趣,大喊一声: “马上清点各院财产然后查封,我丑话说在前头,大伙儿手脚一定要干净,咱们可是皇城司的亲军,是娘娘的亲军,可不是那开封府衙那群货色能比的,听到没有?” 戴兴说得严肃,其实这些亲卫军们早就心里乐开花了。 就算不能明着贪,自己悄悄藏些金子珠宝在身上,这也看不出来呀,再说都是自己人,谁会举报? 每一次抄家都能发笔小财,这是潜规则了。 但当大伙儿兴冲冲地跑到各家院子里时,好多人都一副见到鬼的表情。 戴炎亲自带人查封主院,这是“家主”院,不用想宝贝肯定最多,油水也最肥。 可是跟他一起进去的几十个亲卫军踢开一扇扇房门的时候,眼前出现的不是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而是,空荡荡。 对,就是空荡荡,房间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连个小凳子都没有。 戴炎站在正厅前口,嘴巴张着,闭不拢了。 随后去其他房间搜查的亲卫军也一个个见了鬼的表情回来禀报: “虞候,这屋里什么都没有。” “头儿,我这屋里也没有,连个凳子都没有。” “我这也是没有一点东西。” 戴炎都快疯了,他脑子里在回忆之前的一幕幕,皇城司是第一时间围住了陈家,保证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这五六天来,陈家人除了那对父子外,其他无一人外出,也无一个进入,更别提什么连夜搬家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陈家人被勒令离开宅子时,他可是瞧仔细了,你要说身上夹带一些银票房契的还有可能,但你说人家把东西全搬走了,连张床都没留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戴炎活了三十多年,眼睛还没花呢。 那这主屋里的东西都去哪了?就算你有秘道,你也不可能把家具带走吧? 他还真不信了,咬牙切齿地骂道: “他娘的,都把地砖给我撬了,看看地下是不是存在什么秘道,谁能告诉我,这他娘是怎么回事啊?” 噩耗还没有结束,去其他院里抄钱的亲军们也纷纷惊恐的跑了过来。 “头儿,我那院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是啊,我那院里也一根毛都没看到,就剩下个屋子。” “什么,看来不是我一人如此,我去抄的院里,就剩下几件晾晒的衣物,其他房中啥都没有。” “嗨,你们怎么回事?我那院里东西都在,已经给查封了。” 说这话的,是去查封陈锦树还有陈不惧院的,这两个院子所有东西都在,全都没有被带走。 陈不二可真是一点忙都没帮,反正损失都是三房的,管他毛事啊。 戴炎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样的“战利品”要是上报上去,说陈家只剩下七八箱金银,你猜宫中的娘娘会不会信? 娘娘要是不信,对皇城司产生怀疑,那大伙儿可都得吃挂落,谁也跑不了。 “快,快去把陈家人拦住!” 老太太还在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呢,就看到大批皇城司的亲卫军一涌而出,将陈家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女眷们全都吓哭了,连男人们都一个个脸色惨白。 陈不二和陈锦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两人心里有底,反正你捉贼也得捉脏吧?现在陈家人都在,不怕你搜。 戴炎大步从陈家老宅走了出来,看着大街上的陈家人,再看看他们几乎都是空着手的样子,脑子里就是一阵眩晕。 心里明白,东西不在陈家人手上。 他还不死心,又围着陈家人上上下下看了个仔细,就差抖开几个女眷的包袱再检查一次了。 然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你们陈家的东西都去哪啦~~~~~~” 第138章 茫茫汴梁要去哪 戴炎还算是有底线,没有在大街上,当着围观人群的面,让陈家男男女女上上下下脱个精光搜查。 因为他知道没意义,顶多搜出一些银票,但那些金银财宝,那些名贵药材, 甚至那些雕花大床,他们总不可能藏在身上吧? 陈锦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连忙上前一个拱手: “将军,我们可以走了吗?” 戴炎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走吧走吧。” 陈锦柏听了,悄悄一挥手,陈不二和纸鸢马上搀扶着老太太,带头往城中走去, 陈家其余人也马上跟上。 这支队伍里, 老的老, 小的小,一些女眷因为走得匆忙,连蒙面头纱都没戴,一个个都羞得没法见人。 陈锦松更是一路抹泪,老头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全家,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三爷和他儿子陈不惧就更惨了,两人这时候走在街上,跟行尸走肉一样,两眼无神,嘴里不断喃喃: “不活啦,活不下去了。” “我也不活啦,以后日子没法过啦。” 他们两房的银子,辛辛苦苦贪了这么多年, 攒了这么多年,准备分家出去后能过上富家翁生活的全部希望, 超过十万多两的金银, 全部被没收了。 现在只剩下老太太给他们的一万两银票还藏在贴身的内衣里。 整整十万两银子, 换到后世也可以上亿的资产, 现在只剩下了十分之一,这让陈三爷父子这心里,也有一种死了算了的念头。 银子就是他们的命。 没了银子,就是要了他俩的命。 陈不欲一手扶着父亲,一手扶着兄长,心里害怕极了, “爹,哥,别担心,我身上,我身上还有些银票,我,我全给你们,你们不要吓我啊。” 其实陈不欲的损失并不大,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陈不二早把他院里的东西给“搬空”了,以后会找机会还他的。 这就说明什么, 听人劝, 吃饱饭, 聪明反被聪明误。 人群里面,心里最放松的就是陈不二了,反正陈家的东西他几乎都搬空了,光是他空间里的现银就有十多万两。 其他各房有多少私房钱,他也没有统计,这以后都是要还给他们的,他也不准备清点了。 十多万两银子在,再加上陈家的秘方古籍、药材工具全部都在,到时随便找个房子买下,这景室堂又开以开张迎客了,全家的生计根本不成问题。 中医跟西医不一样。 像西医你想要开门营业,你得准备很多医疗器械,比如手术室里,你要准备很多东西吧, 什么手术台、无影灯、剪子镊子手术刀、除颤仪、呼吸机、麻醉机、心电监护,还有好多急救和常规药物等等。 再比如那些X光机、CT机、MR机等检查设备,你不光要花巨资购买设备,还要专门新建一些防辐射房间等等。 所以开个西医医院太难了,投资巨大,回报率不高,一个不好还要亏本。 中医就不一样,弄几面假锦旗挂在墙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中间再坐个老中医就可以开张了,啥检查仪器都不用,随便把个脉就能开方子治病。 所以陈不二一点都不担心家里将来的生计,实在不行,这景室山老巢还没有没收呢,大不了上山打游击去。 至于全国各地的分号有点点小困难,毕竟分号虽然名义上是受总店业务指导,有些名贵药材,比如安宫牛黄丸都是总店提供,但那毕竟是旁支们的财产了。 总店你说脸皮厚一点,要夺也能夺,总店是“嫡系”,是“大宗”,在封建社会,旁系庶出这些“小宗”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 但陈家人都要脸,不会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情,所以“景室堂”总店目前的困难,只有陈家人自己解决。 陈不二走在路上,看了看四周问道:“祖母,咱们这是要去哪呀?” 老太太一下子也茫然了,“对哦,咱们这是可以去哪呢?” 陈锦松赶紧上来说道:“娘,我这里还偷偷藏了一些银票,咱们,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这么多人呢,还有老人小孩的。” 老太太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去找个客栈住着吧。” 就在陈家人迷茫的时候,各路亲朋好友得到消息,也纷纷赶来了。 第一个赶来的是陆冰轮的娘家,陈不二的外公陆志校亲自赶来了,他是禁军的高层,消息更灵通些。 原本他是想帮着外孙他们逃亡太原府的,结果现在陈家人一个都跑不了,反而被抄家了,老头子一想到他那可怜的女儿和外孙,心急火燎地赶来了。 武夫,相对容易冲动一点。 陆志校从马上下来,快步走了过来,人群马上让开了一条道。 陈锦柏一家子都赶紧过来行礼,尤其是陆冰轮一看父亲在关键时刻出来给她站台,觉得这太有面子了,所以表情是又惊又喜。 陆志校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婿,但两个外孙和外孙女还是很疼爱的。 尽管陈不怒和陈柔叶都是妾室荷香生的,但荷香是陆家的生家子,是当年小姐陆冰轮的陪嫁丫鬟,所以名义上也可以算是陆志校的女儿。 “岳丈” “父亲” “翁翁” 陆志校拍了拍女婿的肩膀,又用力挽了挽自己的两个外孙,还摸了摸陈柔叶的头。 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实际行动宽慰了陈家二房一番,最后才快步走到了老太太面前。 “亲家,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别灰心,官家和娘娘仁慈,保下了你们全家老小,这就是最大的君恩。这样,你们先去我家小住,咱们稍后再做打算。” 陆志校这话说得漂亮,官场老油条当然知道,路人当中肯定有皇城司的探子,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会传到宫中。 这要是报怨宫中几句,这女人可是最记仇的,他也怕。 老太太面对这个第一时间赶来的亲家,心中充满了感激,雪中送碳往往容易让人记住。 “亲家公,陈家还是待罪之身,你还要在朝中为官,该避嫌还是要避嫌,你能赶来,老身已经感激不尽了,可不能害了你家平白无故被人指责。” 陆志校听了默然,轻叹了一口气。 第139章 掏光我的私房钱 陈家可是宫里下旨抄的家,现在宫中的态度不明,后续有没有麻烦还不一定呢,真要带回家,容易引起宫中不必要的猜忌。 陆志校是武官,但又不是莽夫,自然有心中的顾虑, 只能叹息着说道: “可是现在你们已经无家可归了,这茫茫汴梁城能去哪呀?” 老太太却表现得很豁达: “当年我们陈家第一代老祖来到汴梁里,孓然一身,听说身上只有二十三文钱。今天我们这些后代子孙不孝,将祖产败光了,但这决心和骨气不能败光。 亲家你看看他们, 一个个都安逸惯了, 早就忘了忧患意识,这老的不中用,小的不跟上,就算今天陈家不败,说不准哪天就败了。所以这次陈家落难也好,至少让他们都清醒清醒。” 老太太这么一说,陈家的男丁们一个个都羞愧难当。 尤其是陈三爷陈锦树,感觉骂败家子就是骂他一样,他瞥了一眼陈不二,心想还好,还有个同党。 陈不二却胸脯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败家子的觉悟,同样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叔。 陆志校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凤凰涅槃谁都懂, 如果陈家经此一难能重新振作起来,将坏事变成好事, 也不失为是一桩美谈。 “行, 既然亲家坚持,那我也就不多劝了,不怒,不二,你们两个过来。” 陆志校朝两个外孙招了招手。 陈不怒和陈不二赶紧小跑过去,“翁翁,咋了?” “刚刚你们祖母的话都听到了吧?翁翁觉得说得很对,陈家人都还在,希望就在,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你们每一个人都振作起来。” 老年人都喜欢进行这种谆谆教导,就在陈不二敷衍着点头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手上多了点东西。 手指一捏,是一些纸张。 陈不二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公,陆志校却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还在喷着口水教训众人。 “好了,你们凡事多听你们祖母的,冰轮、荷香,你们也要多向你们母亲学着点,有她老人家在, 你们陈家一定会重新兴旺的,好了, 我走了。” 陆志校说完,不等众人回答,便坐上手下牵过来的马,头也不回地就这么跑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风风火火。 陈不二这才低头悄悄咪了一眼,老头给了他一张银票,壹万两银子,随时可以去金银铺兑现的那种。 嚯,果然是怕他这个大外孙吃苦,这出手真够大方的。 同时陈不二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这心中也是暖暖的,眼眶都有点湿湿的。 陆志校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风似的,骑上马就走了。 陈家被抄家,陈家人无家可归的八卦新闻,瞬间就传遍了汴梁城中,当然也传到了陈家的那些亲朋友好那里。 不一会儿,跟陈家有姻亲关系的亲戚都纷纷赶来了 像陈不二大婶的娘家,南熏门严家;大嫂的娘家,城西的柳家;六嫂的娘家,宣兴堂杜家等等,要么是亲家亲自出马,或者派出了家中的长辈,纷纷前来慰问。 老太太都是一一谢过,但都拒绝了亲家们的好意。 于是各自小辈的手里又多了一些银票,各家都有小心思,这陈家要是散了,自己家的女儿女婿总是要接走的,不能让他们吃苦。 当然也有很多亲家,要么路远来不及赶到,要么还没有得到消息,当然也有明明知情,却明哲保身,假装不知道的。 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可都给他们写着小本本呢。 街上乱糟糟的,陈家虽然被抄了家,但还是有一批批“慰问团”过来,这好歹也让陈家人的心情都平复了很多。 陈锦柏做为“家主”,这时候该拿主意了:“娘,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吧。” 老太太也有点累了,便点点头答应了一句。 宜秋门大街这边,没有这么大的旅馆可以供陈家一百多口人,于是陈家人密密麻麻向崇明门的尉氏客栈走去。 刚走了没见步,就听到潘文龙远远在喊了:“柏哥,柏哥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年郎,也一起在喊:“七哥儿,七哥儿~~” 陈不二定睛一看,乐了,原来是老爹和自己的几个死党赶来了。 潘文龙胖胖的身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先对着老太太行了一个礼:“婶婶。” 老太太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文龙啊,难为你赶过来了,老身替陈家谢过了。” 潘文龙一看老太太要行礼,赶紧跳到了一边: “使不得使不得,我小时候常在陈家玩耍,婶婶待我如儿子一般,我心里都记着呢,唉,就是陈家这多灾多难啊,真是……” 陈不二突然想接一句,未来老丈人要不要提个词?来句“多难兴邦”? “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锦柏苦笑着打趣道:“能去哪?咱们现在没家了,只能去住客栈了,这净身出户,比你的口袋还精光呢。” 潘文龙老婆管得紧,口袋里几乎没有零花钱,这是圈子里有名的事情,以前大家还经常“取笑”他。 结果这次潘文龙雄起了,一把拉过陈锦柏,左看右看,然后迅速将几张银票塞到了这个老伙伴手里。 “知道你现在没钱了,怎么样,关键时刻还得靠我吧,这是我存了整整十年的银子,一分一厘都是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整整二千两,你可别嫌少,你这一家人吃喝拉撒可得花不少钱呐。” 潘文龙说完这话,肉眼可见,那表情跟牙疼是一模一样的,可见他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 陈锦柏拿着这几张银票,心中这个感动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太知道自己这位老伙伴的钱来得多么不易了,便紧紧拉住了对方的手: “好兄弟,谢谢啦,这银子你拿回去吧,其实我偷偷还藏了一些,没事的。” 潘文龙一听就急了: “你就算藏能藏多少?你瞧瞧你们这一百多口人,每天光是住店、吃饭得花多少银子呀,拿着吧,别客气。等哪天你们景室堂重新发达了你再还我,记得要利息啊。” 陈锦柏也不废话,一把将银票塞进了衣服里:“好,等我们景室堂重新发达,哥哥我天天带你去吃丰乐楼!” 第140章 商量是聚还是散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也将陈不二团团围住了。 四个人头对头围成了一圈,然后他们三人连忙将自己手里的碎银子都一股脑儿的塞给了陈不二。 “七哥儿,别嫌少,这可是我在家里翻箱捣柜才找出来的。” “就是,你也知道我每月都是月光,这碎银子我是问我弟弟借的,别客气, 拿着。” “妹夫,上次我妹妹给了你一千两,哥哥没这么多钱,这是我从我内人那里偷来的十两银子,你赶紧收起来。” 陈不二拿着手里的一把碎银子,里面甚至还有两吊铜钱,这嘴角就直抽抽。 别人来慰问,出手都是上万, 上千两银子的, 只有这三个死党给的是几两几两的碎银子,连铜板都掏出来了。 但陈不二知道,这些碎银子里面的情谊,可远远比那几千几万两银子要来得深。 因为这些钱,是他们三个死党的全部,他们把自己可以找到的所有钱都给了他这个小伙伴。 陈不二再想想自己袖子里的一万两银票,再想想空间医院里还有十多万两现银,再拿着这些碎银子,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但他没有推脱,这时候不收这银子,那就是看不起他的兄弟们,让别人误会他嫌钱少。 “成, 这些银子我收了,咱们兄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 以后我陈不二吃香的,绝对不忘给哥几个喝辣的。” 潘明光他们看到陈不二爽快把钱收了, 心里也是高兴,觉得自己也帮上了一点小忙。 少年心性嘛,哪有什么愁的?四个人马上就嘻嘻哈哈成了一团。 这让陈不喜几人看了特别羡慕,至少他们哥几个都没有朋友来慰问,显得自己做人特别失败。 陈家这次落难,也就像一面“照妖镜”,关键时刻能看出,谁是真朋友,谁是假朋友了。 当天晚上,陈家一百多口人都住在了尉氏客栈里。 尉氏客栈属于“行脚店”,行脚店,就跟后世的快捷酒店差不多,平时都是给南来北往的行脚商,或者穷书生们居住的,条件那是相当一般,甚至有点简陋。 不过胜在房间多,价格便宜,可以安顿陈家所有人,否则这一家人今晚都要露宿街头了。 其实陈家现在也不至于落魄到要住“脚店”这种下等宾馆, 但刚抄了家就去住五星级大酒店,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宫里, 陈家有钱,你没抄完吗? 这就是找死了。 所以陈家哪怕要装,也得装一段时间的穷困潦倒。 老太太的房间里,纸鸢退了出去,房中就剩下陈家的十位男丁,以及他们的九位“伴当”,在陈家,“伴当”几乎就是半个主人,地位崇高。 为什么伴当只有九位,因为陈不二的伴当胖子和瘦子带着人围着房间,主要负责安保工作,省得被人窃听了。 今天这个家庭会议,可是要决定陈家未来的走向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每一个大家族都会经历的事情,就像今天的陈家,坐在这房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就像“家主”陈锦柏当然是希望一家人团结一心,重振陈家景室堂的名声,甚至赎回陈家老宅和医馆。 但老三陈锦树就未必有这个决心了,虽然白天跪在宜伙门大街上发誓他也有份,但心里怎么样的,只有他清楚。 同样,陈不二他们七兄弟。 老大陈不喜、老三陈不怒的想法,也是要全家人一起努力,重新打出景室堂的招牌。 但老四陈不惧的眼球子则在乱转了,在他看来,陈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这艘大船要沉了,那还不如自己早早上岸最重要。 至于老二陈不爱、老五陈不哀、老二陈不欲则是随便的态度,其实这就是没态度。 至于陈老七,大家也都忽略了他,一个毛都没长齐,还没有成亲的小屁孩,有什么话语权? 老太太坐在正中间,看着眼前的众人,平静地说道: “陈家遭受了这种无妄之灾,怪不得老大,要怪只能怪我们陈家运气不好,伴君如伴虎,帝王家能给我们带来若大的名声,但一转眼,也成了我家最大的祸端。 如今看来,宫中还算留了一手,没有对我们家赶尽杀绝,锦柏和不二这次是立了功的,如果没有你们父子,老大出狱难了,咱们景室堂恐怕已经人头滚滚了。 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我们还是要朝前看的,如果摆在我们陈家的就两条路,一条是聚,一条是散,到底是聚还是散,我看你们自己的意见。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无论是聚,还是散,最终的目的都是要重振景室堂,你们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就算我到了地下,将来也不会认你们这些不孝子孙。” 老太太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让陈家所有男丁心里都是一紧。 陈锦柏小心翼翼地问道:“母亲,这聚和散,怎么个说法?” “聚,就是我们全家人还是赖在这汴梁城不走了,别人要看我们笑话,各大医馆乐见少了一个对手,但我们就是不能如了他们的意,就是要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 明儿我自会出门去筹银子,咱们在这汴梁城中寻一处小院安置了一家子,再去街上找个商铺,小点就小点,你们每人都坐诊,重新将景室堂开出来,一点点积累,重新夺回这五大医馆的名头。” 老太太这话说得大伙儿热血澎湃,一个个纷纷点头,这个“聚”看起来相当有前途,似乎也是最可行的重振家门方法。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咱们家里几乎是一穷二白了,就算我去筹来银子,到时也是要你们还的,加上咱们一百多口人的吃穿用度,还有景室山那一大帮子工人。 可以预见,在好多年里面,我们这日子肯定过得会比较苦,以前那大富大贵的生活就不要想了,如果一代人能恢复那是奇迹了,恐怕要苦两代人,直到‘如’字辈才能享福了,你们可想好了?” 第141章 三房都想要秘方 老太太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孙子已经将家中的财产都转移出来了,这事只有陈锦柏和陈不二知道,是绝密,不可能透露出来。 但这钱什么时候拿出来,这对父子也没讨论过,眼前也不是好时机,皇城司的人肯定都盯着。 所以老太太看来, 现在大伙儿可能还有点银票私藏着,但要各房媳妇交出来恐怕也是千难万难的,很多都是嫁妆钱,陈家也不能说拿走就拿走的。 那么她就只能舍了老脸,去老关系那里借钱。 陈家一百多口人,外加景室山还有好多药田和作坊,那里的工人也得养活, 每年的开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另外, 陈家如果要赖在汴梁不走,那就得买房租房,光是一百多号人的房子那得多大? 此外还要开医馆,这医馆加药铺,合起来没有一个规模较大的店铺根本就容不下。 可这汴梁城的房价,哪里是说买就买得起的?这时代平均房价是远远高于后世的北上广深的。 按陈家人这个规模和预算,你没有十万两银子根本就拿不下来,这还是按最少了算的。 再说了,就算买到了住宅和商铺,你各家各房都要购置家具日用品,现在连衣裳都没带出来。 另外医馆如果重新开业,家具好说,药材可得重新购置,这又是一大笔钱。 所以不说老太太借不借得到这么一笔巨款, 就算借到了,你慢慢还钱得还到什么时候? 现在的陈家, 可不是以前的陈家了, 经过这么一次打击,陈家医馆的名誉能恢复多少?还有多少汴梁人信任陈家的医术?这都是个问题。 也直接影响到医馆的收入。 于是老太太才说, 要重振陈家,需要苦两代人。 一边要还巨额债务,一边要重新恢复景室堂的规模,要重新赎回老宅子,一来一回,没有五十万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 光是陈家老宅和景室堂医馆,就价值不菲,现在可都是宫中的财产了,陈家要赎回,没有真金白银是不可能拿到的。 大伙儿听到这么一算账,每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五、六十万两银子的巨额债务绝对可以让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就相当于屋内每个人,起码要背上五万两以上的债务。 怪怪,这个数字如果是鼎盛时期的景室堂,接了就接了,可现在一穷二白的,没底气了呀。 陈锦树第一个给吓倒了, 他这白天刚损失了十万两银子,现在让他们三房背上十五万两银子的“可能债务”, 那他绝对不干了。 他是三房, 眼前老太太活着,他好歹算是“嫡系”。 可万一下一代家主不是他儿子,那三房就属于“旁系”,旁系本来就没资格继承景室堂,现在却要担上这笔可能的债务,这就亏大了。 所以陈锦树和陈不惧父子心里,这时候已经萌生退意。 “娘,那散,又是怎么个散法?” 陈三爷这话一出,屋内的众人都看着他,眼神复杂。 老太太也瞥了一眼这个不成气的小儿子,轻叹一声说道: “这散也很简单,就按我们之前约定的,咱们陈家就此退出汴梁城,先去各地发展,老大去成都府,老二去太原府,老三你就去临安府。 当然那个承诺还是有效,只要你们三房,或者七个孙子里面,谁能将景室堂发扬光大,到时谁第一个重回汴梁,重新打出咱们景室堂的大名,谁就是下一代家主。” 老太太这是准备农村包围城市了,先去大周各地分散发展,暂时可以逃避京城的祸端。等以后谁有这实力了,再杀回汴梁。 就相当于约定了,谁第一个打进咸阳,谁就称王,机会各房都有。 陈锦树一拍大腿: “我觉得还是这个主意好,咱们待在汴梁,谁知道宫里后面还会有什么突发奇想呢,所以咱们都离得远远的,不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嘛。 至于说不喜他们七个孩子,谁有这能力将来重振咱们景室堂,这就看各房自己的造化了,这样咱们不用背负什么债务,还能够南北发展,遥相呼应,我觉得这个方子好。” 陈锦柏皱了皱眉头说道: “但这样同样有一个风险,咱们家的实力相当于是一分为三了,万一不是百花开放,而是个个被击破,那咱们景室堂连外地都难以站稳脚根,更别提重回汴梁了。” 陈锦松听了一声不吭,他现在自认为是罪人,家主又是二弟,所以不怎么敢发言。 “二哥,要不这样,你把安宫牛黄丸的方子交出来,大家手上都有一份,这样咱们去外地发展不是更有底气了嘛,也不怕被当地大夫给一脚踩死不是?” 陈不惧眼睛一亮。 大家一听,再一次把目光聚集在了陈三爷身上,这位爷这下是图穷匕现了。 终于明白了,这位爷选择了“散”,他还要家中只有嫡系“家主”才有资格掌握的最高秘方。 陈锦松和陈锦柏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了。 老太太怕这三兄弟吵起来,连忙轻拍了一下桌子: “胡闹,老三,安宫牛黄丸只有家主才能掌握,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方子你大哥二哥知道,但他俩可都没有传给不喜他们下一代,严格遵守着祖宗的承诺。 你要这安宫牛黄丸的方子也不是不可以,那就等不惧,不欲兄弟谁当上了家主就可以,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散是吧,分家契书早就写好,你要散就散了吧。” 陈锦树也就这么一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现在老太太都同意他“分家”了,那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尽管他现在只有一万两银子了,但这笔钱去外地发展也足够了。 至少不用背负家族的债务了。 “也对,咱们可是连分家书都写好了,那成,剩下就是老大老二的事情了,娘,那我还是按原计划前往临安府吧,保证将咱们景室堂发挥光大。” 陈不欲一听就急了,“爹,你咋说分家就分家呢?咱们陈家一股气散了,以后就难恢复了。” 陈锦树眼睛一瞪:“你懂什么?在汴梁你跟你哥永远没机会当家主,出了汴梁,机会人人均等。” 第142章 意料之外的分家 ,带着医院回古代 从三房的角度来讲,分家对他们来说的确是最有利的文案。 不分家,大家的确是集中力量好办事,但到时便宜的是大房或二房,根本没三房什么事情。 所以他们不如趁着现在有机会,拍拍屁股走人不带走一文钱债务,反而能带走老太太的承诺,谁能第一个重回汴梁打响景室堂的大名,谁就当家主。 陈不惧自然是极力支持,而三房的三个“伴当”是不参与意见的,哪怕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也不会说什么。 剩下反对的陈不欲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再说下去,按陈锦树的脾气,估计当场还要来一次三房小分家了。 老太太也不好多说什么。 手心手背都是肉,小儿子,那也是亲生的,既然他不愿共患难,那就放他们一家走吧。 “行吧,老三,你们去临安,那就一切保重了,我老了,希望你们有空多来瞧瞧我这老婆子就行了。” 这话一出,屋里众人都是一阵忧伤。 陈锦树心里也难受,连忙跪倒在地:“娘你放心,江南好风光,等儿子站稳了脚跟,就来接你去享福。” 说完,带着两个儿子就出了房门,不打算再参与接下来的“家庭会议”了。 陈锦树陈不惧父子还好,陈不欲是擦着眼泪走出的房门,他跟陈不二一样,都属于没有话语权的人。 这屋里一下子少了六个人,屋内的气氛开始有点压抑了。 老太太又看向了两个儿子问道:“老大,老二,你们是个什么想法?是准备分家各自发展,还是继续合股发展?” 陈锦柏大声说道: “儿子的意思,是跟大哥一起继续在汴梁城中发展,另外今天我也当着母亲的面,想正式将家主之位还给大哥,毕竟景室堂历来都是长房当家,现在大哥回来了,理应接过去这担子。” 陈锦松一听连连摆手: “二弟,不可不可,是我害得现在陈家到了这副田地,我还有什么资格,什么颜面再当家主?你,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这家主,就应该你来当。” “大哥,国不可有二主,小家也一样,以前你不在家中,我无奈只能当这个家。现在你回来了,我再当这个家主,让家里人怎么看我?将来到底听谁的指挥?再说了,我也累了,这重担交给你,我也好消闲清闲。” 陈锦柏说的是真心话,他真的不想当这个什么家主的,尤其是这两年来,他真的感觉是心力憔悴,头发都白了不少。 别人都以为当上家主是多么风光的事情,但就没想想,风光背后那是要负起责任来的。 陈二爷本来就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人,年轻时也是汴梁城中的一害,后来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担负起这个责任,这绝不是他的初衷。 屋里其他人也看得傻掉了,这老三为了当上家主,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分家也要取得这个机会。 结果这老大老二却为谁当家主推来推去,这可真是太讽刺了。 陈锦柏的真心诚意,在陈锦松看来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在宫中待得时间长,太医院也不是一片和谐,没有一番斗争他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当上医丞? 所以他用官场的思维去想自己的二弟,就觉得二弟这是在“以退为进”,是将了他一军,提前要将“家主”名份定下来,免得将来大房来争。 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难道老二就不想将“家主”之位传给他的两个儿子?不想将安宫牛黄丸秘方留在二房? 但陈锦松又是一个有点底线的人,现在他已经害得陈家败亡,怎么能再恬不知耻重当家主?那让外人怎么看他? 二弟越是客气,在他看来,就越是“逼宫”。 又羞又愧,又有点小小恼火的陈锦松,一咬牙,突然对着老太太就跪下了: “娘,儿子得罪了宫中,已经没办法在汴梁待下去了,万一哪天宫中翻老账,唯恐再给咱们陈家招祸,既然三弟已经分家了,那我……” 陈锦松咬了咬牙:“那我也要分家!” 这话一出,屋内众人皆惊,陈不喜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爹,你怎么也……” 就连陈不爱的眼睛都充满了诧异,冷漠的脸上是一脸地不可思议。 原本所有人都认为,就算三房要分家,但做为长房肯定是不赞同分家的,应该让长房二房齐心协力,在这汴梁城中重新打出景室堂的名气来。 想不到,这个浓眉大眼的长子,居然也说要分家。 老太太多么精明的人一个人,在惊讶过后,马上就明白了这个大儿子的难处。 如果不分家,大房二房谁说了算? 大儿子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毕竟这次祸端是因他而起,这个责任是跑不了的。 二儿子为了维持陈家,维持景室堂,这些年来的辛苦操劳,老太太是看在眼里的,现在突然一个“罪人”回来了,然后“家主”之位反而要拱手相让给别人。 谁心甘? 哪怕现在暂时心甘情愿,但万一哪天不愿意了呢?那就可能发生兄弟相争,祸起萧墙了。 到时陈家家宅不宁,别说什么重振景室堂了,恐怕内耗不断的陈家,反而会加速灭亡,这种教训,历朝历代都已经很多了。 如果发生在皇室,那就是战乱不断,国力迅速消耗一空了,像什么西汉的八王之乱,西晋的七国之祸,不都是兄弟为了争那个位置嘛。 陈锦柏一听,整个人都傻了。 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他最信任的大哥,这个景室堂医术最高明的大夫,居然也说要分家? 为什么? 然后就是无尽的懊恼和失望。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了。 陈不二看到大伯和父亲怎么说着说着就有点闹僵了,就怕殃及他这条小池鱼,于是赶紧缩了缩脖子,往角落躲了躲。 他对分家不分家无所谓,也对谁当家主都不感兴趣,但他还是希望家里能太太平平的,大家凭着医术过个小日子,到时再娶几个小老婆,日子多美啊。 第143章 家主名份要定下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家近期发生那么多事情,每个人的心情都不好,人在情绪激动的前提下就很容易产生“误判”。 陈锦柏的沉默,其实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但这在老大陈锦松看来,这似乎就是一种对他老大回来“争夺家主”的不满,嘴上说不要当,心里却巴不得赶紧分家。 其实分家只是对“景室堂”不利,但对大房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陈锦松自认为自己的医术在大周朝是最顶尖的,而且安宫牛黄丸的秘方他也有,药丸他也会制。 他可以遵守家族规定不透露给下一代,但他完全可以自己制药后再卖呀,有了这只名药在手,就相当于他也有了“杀手锏”。 就算分家又如何?就算去了外地也无所谓,他还是可以带着全家,迅速打响自己的名声。 关键不在汴梁,也不会引起宫中的注意,这样反而更能平安了。 所以陈锦松的想法都对:分家、去外地、不跟二弟争家主。 另外他还有点小心思,大房去了外地,哪怕成了小宗,那也是独立的“小宗”,或许哪天二房不行了,大房又可以成为了“大宗”呢? 老太太看了看大儿子,又看了看二儿子,再从屋内众中脸上扫过。 大孙子的焦虑、二孙子的冷淡、三孙子的不愤、五孙子的无措,还有就是小孙子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不禁苦笑了一翻。 再争下去,就要伤和气了,她必须要有一个决断了。 “老大,分家是你提出来的,那今天这名份就定下了,老二还是景室堂的家主,是陈家的大宗,你分家后只能算是小宗,你可愿意?” “娘,我,我知道了。” “娘再告诉你,之前约定逃难之时,景室山玉皇顶上的景室观中,祖宗留下的秘方副本,以及应急的钱财,原本都是给你们大房的。但现在你主动提出分家,这景室山的一切都要由家主继承,与你无关了。” 陈锦柏做为长子长孙,怎么会不知道玉皇顶上“景室观”里面,收藏有陈家最机密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万两金子。 但这些东西历来都是“家主”继承,他既然选择去外地当“小宗”,那这些财富也与他无关了。 有心疼,有不甘,但也只能强压住了。 “娘,儿子明白,景室山的一切,都是家主才能拥有,儿子没有觊觎之心。” 老太太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就好,另外,你三弟去了临安府,你准备去哪里?” 陈锦松想也不想说道:“娘之前的安排很好,我们就去成都府。” 成都府历来有天府之国的美名,人杰地灵,战乱较少,百姓生活较为富裕,医馆开起来生意不会差。关键是成都府远离汴梁,不会引起宫中的注意。 天高皇帝远嘛。 嘱咐完一切,老太太突然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在了,有点悲凉得问道: “最后,我这个老太婆,你们谁要?” 这话一出,那份量可就大了,在古代这种以孝治天下的时代,不赡养父母,几乎可以当死罪来定。 陈锦松和陈锦柏齐齐跪下,吓得几个孙子也跪成了一团。 “母亲,你自然是跟我们去成都府。” “娘,既然硬要我做家主,那你当然是跟随我们留在汴梁,成都府此去几千里,你这身体哪里吃得消?” “祖母,我大周朝历来是大房养老,我父亲是长子,我是长子长孙,理应有我们承担。” “母亲……” “娘……” 哗啦啦,这屋子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家都要急着赡养老太太。 其实从这个细节也可以看出,如果大房不走,老大与老二之间的争夺,其实慢慢就会暴露出来了。 陈不二一听就火了,大喊一声:“祖母当然是留在汴梁了,你们谁都不要管,归我养。” 开什么玩笑,这汴梁到成都,这几千里地,在古代这种交通环境下,真的会死人的。 尤其是蜀道难,难如上青天,这年头又没飞机高铁,哪怕有钱人出行也就是马车。 可那什么陈仓道、褒斜道、骆谷道、子午道的,哪一条道都不是好路,很多路段都需要下车走路,马车都难过。 当年唐玄宗逃到成都去时,那也是自己乖乖走路的。 现在大房让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走路去成都?开什么国际玩笑?陈不二第一个不答应! 老太太看到大房二房争成了一团,心里还是蛮欣慰的,至少她不是没人要。 但陈家在她手上分的家散的伙,一想到这个,老太太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但她要强了一辈子,也不会轻易在子孙面前表现出来。 屋里的人当中,就数陈不二喉咙最响。 他什么都可以不争,但这奶奶是一定要争一下的,大房要是真做得过份,他空间医院里的财产可一分都不还给他们了。 看着唾沫横飞的小孙子,老太太这个心情也渐渐好转了,心中的倾向性也出来了,毕竟这么多孙子里,她也就只跟小孙子最亲。 最后讨论的结果,老太太跟二房一起留在汴梁。 家也分好了,人也走光了,老太太望着刚刚还高朋满座的房间,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了,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下子打开了。 老太太连忙擦了擦眼泪,“纸鸢啊,你也早点睡吧,其他都还好,就是这枕头太软了,唉,以后要睡不好喽。” 老太太的有颈椎病和肩周炎,所以平时用的都是自制的药枕,这是她多年的习惯,这次被抄了家,就带了几件贴身小衣,其他啥也没带,所以她有点发愁。 大户人家的习惯,一时也不可能改变。 结果老太太突然看到自己最心爱的“五叶枕”出现在了她的床上,她惊喜地一回头,看到了小孙子的笑脸。 “怎么样,还是孙儿想着祖母吧?人家都偷偷藏着银票房契的,就孙儿藏了祖母的枕头。” 老太太这个开心啊,一把抱住了陈不二,“好好好,果然祖母没有白疼你,将来祖母能不能享福,可全靠你了。” “那是,跟着孙儿,保证让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燕窝鱼翅当漱口水。” “哈哈,就数你最会吹牛,你个吹牛大王。” 黑夜里,这祖孙俩笑得很开心…… 第144章 月黑风高好搞事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一直等老太太睡熟以后,才悄悄出了房间,走之前,还捏了捏纸鸢的小脸蛋,黑夜里嘛,胆子都大一点。 纸鸢对留在汴梁,留在这位七少爷的身边还是挺开心的。 如果老太太真的去了成都,与汴梁远隔千里,两人几乎没有再见之时,等待纸鸢的结局,一般就是嫁给大房的三个少爷之一做妾室。 大房那三位公子,说实话纸鸢还真看不上眼,再说了,年龄相差也大,有代沟了。 现在留在汴梁,继续跟二房一起生活,那么将来成七少爷妾室的可能性就无限大了,这也是刚刚陈不二捏她的脸,她没恼的原因所在。 “照顾好祖母,别担心,你少爷我银子有得是,不会让你们受苦的,明天开始我就去找房子。” “嗯,我相信少爷,少爷加油。” 纸鸢坚定地点点头,看得陈不二心里乐呵呵的,挥了挥手,下楼去了自己房间。 纸鸢站在门口,看着陈不二离去,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刚刚被他摸了一把,现在脸还烫烫的。 陈不二回到房间后,胖子、瘦子、黄壹都已经等着了。 “少爷,我们现在走吗?” 陈不二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差不多是晚上11点,正是汴梁城中夜市最热闹的时候。 “走吧,黄壹,你带着兄弟们好好守卫。” “好的少爷,有事你发信号弹,我们马上会来支援。” 今晚,陈家的大房二房三房的人肯定都难以入睡,都在盘算着分家后的打牌。 陈不二对分家没兴趣,反正陈家的财产都在他的空间医院里了。 分?分他奶奶个腿。 像大伯、三叔都这样只顾自己小家的利益,眼中没有多少家族利益的行为,陈不二相当鄙视,关键时刻,还是他老爹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所以陈不二也不准备将空间医院里的财产还给大房三房了。 尤其是大房,四个院子的东西可都在他那儿呢,真要找找,估计这金银珠宝弄个十几万两是没有问题的。 大房这么多年的医馆的分红,当了这么多太医的工资津贴,以及皇家的赏赐,那油水都是很足的。 “景室堂”之前发生经济危机,危的是公家,他们各房私人可都不差钱。 哪怕像陆冰轮之前准备逃难前,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还给他准备了八万两银子,要这是将手上的田产房产都卖了,弄个几十万两银子出来都是小意思。 陈不二原本是给各房保管的,现在是彻底准备“贪”了这笔钱,他们不仁,就不要怪他不义了,重振“景室堂”可要不少钱呢。 不过今晚陈不二摸黑出去,可不是为了拦路抢钱去的,他有两桩大事要办。 第一桩事情,当然是要将宜秋门大街上,医馆的“招牌”去偷回来。 这招牌可是陈家第一代老祖亲自书写的,挂在医馆门口,风里来雨里去已经一百多年了,这可是陈家的精神图腾,绝对不能丢。 古人对于“招牌”看得那是非常重,将这看成是脸面,谁要是“砸了招牌”,往往代表这个人不要脸,没有信用了。 白天陈家被赶出来,陈不二没机会动手,这不是晚上了嘛,他要第一时间去偷来。万一去晚了,哪天被人砸了,或当火烧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陈不二虽然可以称得上是“神偷”,但他偷东西也有一个局限,不是要离要被偷的东西在两三米的范围内。 “景室堂”匾额高高挂在医院大门口,离地面起码有5米高,陈不二够不着,怎么办? 他也有准备,一个扶梯已经收在了空间里。 这要是瘦子他们,一个飞檐走壁就跳到梁上,但陈不二也不会武功呀,只能用这种傻办法。 不过这些东西最后都没用上,陈家老宅几乎都空了,医馆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于是当天下午皇城司的亲军就撤退了,医馆门口就留了两个士兵站岗。 陈不二一人给了十两银子,很顺利就摘了“招牌”,整个过程顺利得一塌糊涂。 对这两个守夜的亲军来说,招牌又不值钱,一人还能白落下十两银子的外快,何乐而不为? 陈不二将招牌收到空间医院后,三个人尽挑人少的地方往皇城走去。 是的,陈不二咽不下这口气,nnd的,治好了狗皇帝的命,你不付医药费也算了,还抄了自己家?这到哪说理去? 既然没地方说理,那陈不二也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大周的皇宫位于内城的中间,皇宫的东面和南面紧领闹市区,在这里搞事情非常不容易。而北面靠近宫墙的地方是亲卫军的驻扎地,也很危险。 但皇宫的西面是相对较冷清的西城,尤其是晚上没有夜市,就显得相当冷清。 陈不二在胖子和瘦子的帮助下,吭哧吭哧爬进了城西送子庙的院子里,抬头望去,高大的宫城墙仿佛就在眼前一样,直线距离差不多400米。 “少爷,这里怎么样?” 陈不二看着黑夜中的宫城墙点点头,“地方够近,观察过驻军,以及撤退路线了吗?” “观察过了,这西面城墙上,两边角楼主有亲卫军值守,西华门上面有一个岗亭,另外每隔一刻钟就有一个十人队巡逻过来。送子庙旁边全部都是小巷子,钻进去谁也找不到。” 到底是斥候出身,观察得很仔细。 陈不二快速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三挺迫击炮,还是最新型的120迫击炮,射程最远可以达到8000米,打个皇宫错错有余了。 是的,陈不二决定“炮轰皇宫”,给狗皇帝和狗皇后一个教训,这世上不是没有人能治得了他们。 等陈不二调整好角度,对准了皇宫,至于落在了哪个宫殿,这就随机抽取了,谁要是被炸死了就不要怨政府,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准备好了吗?我数到三,一起装弹,一,二,三,放!” 三个炮管,呯呯呯发出三个炮声,随着一阵火光,陈不二将迫击炮往空间里一藏,轻喊一声: “跑!” 不等炮声弹响,三个人快速翻出院子,往小巷子里一钻就跑了。 第145章 半夜炮轰皇宫城 ,带着医院回古代 皇宫,福宁殿内。 官家和杨皇后这时候已经入睡了。 当今官家是个闷葫芦,一点兴趣爱好也没有,天一黑,也不说去吃个夜宵,或者来个果体派对,一般都是早早就睡了。 杨皇后的生活则规律一些,晚饭后都会在宫中散会儿步,再看会儿书,一直到二更鼓敲响后才洗漱睡觉。 反正老年人也没啥sex生活了。 皇宫内的亲卫军还在警惕地拱卫着皇城,值夜的太监宫女们都已经在打着磕睡了。 突然,宫里四面八方响起了三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轰,轰,轰~~~仿佛惊雷落地一般。 杨皇后第一时间眼睛一睁,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都快吓得面无人色了,声音颤抖着回道:“回娘娘,不,不知,像是惊雷,可外面也没闪电下雨。” 这时候,外面的亲卫军已经吹响了警哨,不是一人在吹,皇城的东南西北都有警哨声。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 这时候殿外有个亲卫军小统领喊道:“请官家和娘娘待在殿中不要出来,现在各殿宫门都已经紧闭,臣等誓死守卫,绝不后退。” 杨皇后扒上衣服急匆匆想往外走,突然床上的官家在惊呼了:“皇后,皇后!” 杨皇后赶紧跑回帐内,“官家,我在,我在,别怕。”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刚刚是不是打雷了?怎么外面如此喧哗?” “我也不知道何事,官家安心,臣妾去外面看看。” “好,别走太远。” 杨皇后安抚好官家后,走出了福宁殿外,站在月台上,惊讶地发现,皇宫内此时有好几个宫殿都是火光四起,甚至有一个起火的宫殿离福宁殿不远。 亲卫军们救火的呼喊声、警哨声,中间夹杂着一些太监的尖叫声,到处都是乱轰轰的。 “小李子,外面,外面发生了何事?” 太监小李子是今晚的值夜,早就吓傻了,听到皇后问话赶紧跪下来回道: “娘娘,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我刚刚先听到了三声巨大的雷声,然后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宫里面有好几处火光四起,然后亲卫军第一时间封锁了宫门。” 这时候一个亲卫军匆匆跑过来: “回娘娘,刚刚门外有报,说集英殿、文德殿、天章阁不知道什么原因,忽然发生了剧烈爆炸,随后火势蔓延,已经有人在救了。” 天章阁离福宁殿并不远,相当于是皇家图书馆一样的存在,里面有大量书籍,加上本身就是木建筑,一点就着,火光冲天,连福宁殿都照得通亮。 杨皇后心中大惊,这无缘无故的,这三个宫殿怎么会发生爆炸?还引起了大火? 这古人可是最信鬼神之说的,儒家不是讲究一个天人感应嘛,宫里面发生了火灾或者雷击,一般就是你皇帝犯了什么错,才会引起上天的告诫和惩罚。 这一夜连着三声“疑似惊雷”,接着就是三场大火,是官家,或者她这个皇后做错了什么吗? 杨皇后疑神疑鬼的,只好双手合十,请求上苍保佑。 此时宫里面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始作俑者,陈不二他们三人左转右转,终于远离了宫城。 刚刚哪怕听到了炮弹落地时猛烈的爆炸声,他们也没有停,反而加速逃离了西城,这要是被抓到,或者被人怀疑,那都是要被咔嚓的。 等跑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三人回头看到远处皇宫内的火光,都是哈哈大笑不止。 “少爷,怎么样,心里舒服一点了吧?” “嗯,爽快多了,老子不好过,这狗皇帝也别想好过,等以后有机会了,再给他来几发。” “那崔丞相和成国公那边……” 陈不二没好看地打了一下胖子的头:“这一晚上三家都被炸了,傻子也猜得到是我们做的了,这笔账先记着,老子迟早都会去找回来。” 崔弥远、柴子昀,陈不二的小本本上已经给他们记上了重重的一笔。 “走吧,咱们先去果子巷吃个夜宵再回客栈,以后咱们要开始装穷了,吃点东西都要偷偷摸摸地,真不爽。” 宫里面的爆炸声很快就传遍了全场,毕竟这可是寂静的深夜。 崔丞相府离皇宫并不远,半夜躺着突然听到皇宫方向传来的巨大响动的崔弥远,连外衣都没披就跑了出来,急着问护卫道: “城中发生了何事?” “回丞相,这剧响是皇宫里传来的,远远望去有火光冲起。” 崔弥远听了大惊,连忙喊道:“这是有乱臣贼子闯入吗?快,快去敲响警钟,全城戒严,给我备轿,我要马上进宫。” “丞相,现在估计皇宫已经无法进出了。” 当钟楼敲响300下警钟的时候,这下汴梁城全城都被吵醒了,就连在夜市里的人都被吓得不知所措,以为是不是有什么乱军闯入城中。 陈不二他们就坐在一个羊肉汤店内吃得正香,忽然就听到了警钟声,店里的食客们一个个抬起头,觉得大半夜敲钟,是不是钟楼值守脑子有问题了? 几个有经验的老人一听,脸色就是一变:“不好,这是急钟声,定是宫中或者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会是,官家……” 这人刚一说出口,被同伴死死捂住了嘴巴。 “不要乱说,官家万一那啥,那是城内各大寺院齐齐敲钟的,你听这钟声分明是钟楼发出,估计是全城戒严的意思。” 旁边另一个食客一脸焦急,“如果不是官家有事,为什么要全城戒严?难道,难道是契丹人打到汴梁了?” “什么?辽国人打过来了?” “噢,怪不得要敲警钟了,这可如何是好?我要回赶紧回家了。” “我也要回去了,老板,结账。” 那羊肉汤的老板早急了,“结什么账呀,我也要急着回去了,啊呀救命啊,这契丹狗怎么一声不吭就打过黄河了?” 一瞬间,羊肉汤馆里所有的食客,连带着老板伙计都一鼓脑儿跑了,只留下陈不二他们端着饭碗,粉丝还挂在嘴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眼了。 “少爷,人都没了,咱们是不是省了一餐夜宵钱?” 陈不二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一块羊肉,莫名其妙的问道:“契丹人打来了?” 第146章 京城戒严人慌乱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46章京城戒严人慌乱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的,说辽国大军已经渡过黄河,马上就要兵临汴梁,准备连夜攻城了。 这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先是从夜市传出,随后汴梁城的各大瓦舍、青楼、赌场,总之半夜不睡觉的地方,到处都传遍了契丹人要来了的噩耗。 最后都传到了城门上的各个守军,连这些将士们都怀疑人生了, 赶紧刀枪上架,连守城弩都拉了出来,眼睛死死盯着城外的黑暗之中,心脏噗噗直跳,就怕忽然从黑夜里冲出一群北方野蛮人来。 这一夜,汴梁城无眠。 听到警钟的时候,汴梁城内的皇城司亲军卫、禁卫三军也纷纷行动起来,全部都虎视眈眈,准备对付城中可能出现的乱臣贼子。 皇宫再一次关闭了,消息再次被隔绝,一些文武大臣们,也像无头苍蝇一样围在宣德门前,急得团团转。 汴梁城此时听到“谣言”的千家万户,全部都在打包的打包,整理的整理,连车马行的大门都被连夜拍开了,大半夜都是要租车的人。 反正等到快天亮的时候,南城门口已经挤满了要逃难的汴梁人,其中不泛一些豪门大户,赶着马车,直接将两百米宽的御道都给堵得严严实实。 尉氏客栈就在城南,城中的吵闹声自然影响到了住店的人。 一大早,陈锦树就出去打听消息了,然后急匆匆跑了回来:“不好啦不好啦,听说辽军打过来了,马上就要渡过黄河了,大家都准备逃难去了。” 这话把大伙都吓了一跳,这昨天被抄家,今天要被灭国,陈家人怎么这么倒霉? 那些没主见的各房小媳妇又嘤嘤嘤哭了起来。 陈锦柏有点不大相信:“不可能吧?昨日咱们还见到我岳丈,如果真的有军事,他不会不提醒我们呀。” “啊呀大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快点撤离汴京才是关键呀,这要是去晚了,去南方的船都雇不到了。” 大伙儿都听出来了,这陈三爷是急着去南方了。 老太太点点头:“行,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你们三房总是要去南方的,你们跟娘到房里来。” 等三房所有人进了房内后,纸鸢马上将门关上了。 老太太坐在床上,从怀里摸出了一些东西。 “树儿,你们要去临安府了,这一去我们娘俩这辈子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了。以前你总说娘偏心你大哥二哥,但你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心疼你的道理?” 陈锦树一听,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了老太太的腿,泪水就这么掉了下来。 三房的众人,连同小孩子也全都跪了下来。 “这是临安府里仁坊的房契,这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连带着一个大店铺,你们到了临安后可以安置在这里,等你们将来有钱了,再自己买个大宅子。 这是一万两银票,你们的银子都被查封了,这银票你拿着,去了陌生地方处处要花钱,娘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树儿呀,你们要切记,你们姓陈,以后做人做事,不能坠了咱们陈家的名声,记住了吗?” 谷銔 想不到走前,老太太还送上这份大礼。前后给了二万两银子,再加一个城中心大宅子,这礼不轻了。 在陈家用钱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老太太还悄悄给了这么多钱,哪还有什么偏心呢?这让三房的人一个个都感动到无以加复。 就连陈不惧也是真心诚意给祖母磕了一个头,陈不欲更是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陈锦树这时候已经哭出声来了:“娘,孩儿不孝,对不起你呀娘。” 老太太摸着他的头,也是眼泪直打转: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就你们自己家过日子了,是赚是亏都是你们三房自己的事情,所以一定要尽心做事,好好抚养后代,娘会照顾好自己,你有空就回汴梁来看看娘。” 三房的人走得很快,本来也没什么东西了,连个“行李箱”都不用带,跟着“逃难大军”准备出南城门,去城外汴河码头搭船南下。 陈家所有男丁都一直送到了南熏门,依依告别。 回来的路上,陈锦树和陈锦柏的心情都不好,兄弟俩因为昨晚分家的事情,有了一丝隔阂了。 “大哥,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成都?” “哦,我们准备缓一步再走,现在家中安宫牛黄丸的原材料都已经被查封了,我准备亲自去登州采购,去了成都府,远离海路,以后再要采购这些原材料就难了。” 安宫牛黄丸里面有一只重要的成份就是“犀牛角”。 在大周境内也有犀牛,但只有南方才有,数量极具稀少了,所以“景室堂”用药,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比如东南亚国家,甚至是印度、非洲那边的。 绝大多数都是大食商人走海路万里迢迢运来的,一路从广州、泉州、明州向北,直到登州为终点,卖完就返航。 犀牛角不仅是重要的药材,还是可以制作成免贵的工艺品,非常受上层阶级的喜爱,加之数量稀少,人家大食人一年只来两次,所以价格被炒得很高。 尽管陈锦柏知道自己儿子转移出来一部分药材,但存货也不多了。 这二房真要自己在汴梁重新开业,重新打天下,这只神药“安宫牛黄丸”肯定是少不了的,就需要他多多制作出来,原材料缺口也比较大。 “这样吧,大哥,我让不怒跟你一起去登州,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这几年咱们的药材渠道一直不太平,你们务必要小心再小心。” 陈锦松一听点了点头:“这样也行,我一个人带着商队去也有点担心,就是这次进货需要大笔银子,咱们现在已经一穷二白了,怎么办呀。” 有困难找老太太呗。 这次陈家有难,老太太是将自己所有的体己钱都拿了出来,这次两个儿子要去登州进货,她又出了二万两银子。 这让陈家的男人们全都羞愧难当,都多大年纪了,还一直在做啃老族。 陈家忙活了半天,突然陈锦柏发现还少了一个人,便问道:“不二那孩子去哪了?” 陈不二忙活了一晚,此时正在房中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 第147章 上天警告获补偿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47章上天警告获补偿陈不二闯了祸却在呼呼大睡,这时候皇宫里乱成了一团。 元景帝和杨皇后站在已经烧成了废墟的几个宫殿前,百思不得其解。 这也没下雨没刮风的,这真的是天雷导致?可是不用天雷,其他也没有什么解释哪来突然的爆炸声和大火呀。 大周人又没见识过炸弹,怎么可能往那上面想? 烟花鞭炮是有的,但那个威力都是很小的,能直接将三个宫殿炸毁,那得多少烟花呀,宫里的亲卫军又不是死人,进入都有严密盘查的。 就连泥菩萨官家这次也紧张了,“皇后,是不是朕德不修,上天给朕的警告,否则朕刚痊愈,又来一场惊雷。” 杨皇后想到那日在福宁殿外的神秘飞行物件,心里也直打鼓。 “官家,吾想来,现在我们大周风调雨顺,官家一直是仁政爱民,从未做出扰民之举,朝中近来也并未有大事发生,更未听说有什么冤案……” 等等…… 说到这里,杨皇后自然就浮现了早几日,陈家父子尽心尽力,衣不解带给官家治疗了整整五天,将官家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但皇家怎么做的?反而是抄了他们的家,将他们赶了出去,这,算不算是一桩大大的冤案? 想到这里,杨皇后全身有些不自在了。 因为她知道陈家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道士”,古人多信鬼神,能跟鬼神打交道的,不就是这些和尚道士吗? 会不会是宫中对陈家的不公,引起了上天的不满,所以罚下了惊雷? “皇后,皇后?” “哦哦,官家,我刚刚想到了那陈家父子。” 元景帝这时候也叹了一口气: “外人在,朕也不想说什么,其实朕心里都明白,就算陈太医有过,但陈家老二父子却是有功于朕,咱们这抄家抄得,唉,朕心有愧呀。” 这个“社恐患者”在没人的时候,还是愿意跟妻子交流的,一到人前又恢复成了泥菩萨。 这是官家的变相批评,杨皇后也是无奈: “吾是做差了,当时太顾着丞相和昀儿的面子,可是君无戏言,不容朝令夕改,也只能暂时委屈陈锦柏父子了。” “要好好拉拢他们,朕看陈家父子用药大为不同,疗效神奇,咱们老了,肯定还有得用着他们的一天,这宫里的太医们呀,不说陈家,哪怕是崔家来了又如何?” “崔家?哼,这崔家倒是跳上跳下忙得很,吾询问了皇城司的探子,他家近来跟丞相走得很近,吾也是怕他们动了不好的心思,一直压着没让他们入宫顶职医丞。” 元景帝也没坐御撵,跟着皇后一起在宫中边走边聊。 “陈家那里,想办法补偿一下,朕虽然是皇帝,但从小也没做过亏心事,如果上天真是因为此事不满朕德,什么君无戏言?朕,改。” 陈不二嘴里的狗皇帝,其实真的是一个老好人。 杨皇后连连称是:“要不这样吧,陈家的老宅和医馆眼前肯定还不了,就替他们留着,陈家人以后一定会来赎回的,到时还他们就是了。” “那现在呢?” “现在?现在好办,皇家在宫外那么多房产,随便低价转让给他们一处就是了,就当是陈家父子的医药费了,官家你看这样处理如何?” 元景帝点点头: “如果甚好,至少让他们有个落脚的地方,另外,陈家那小郎君要留心一下,朕看他们父子治疗,似乎是以儿子为主,此人有大本事。” 谷帩 杨皇后轻笑了一声:“官家比谁都看得透。” 元景帝也难得轻笑了一下: “看得太透也不好啊,上朝时间到了,朕走了,还要去看这满朝文武怎么表演忠君爱国呢。听说城里已经乱了,辽国要打来了,呵呵。” 杨皇后送到皇仪门,但不再跨出一步,再往前是前朝所在。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一下,“李湖,去将沂县公叫来。” “遵旨。” 尉氏客栈里,陈不二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来。 陈家的男丁几乎都不在,一个个都忙着去打听哪里有即便宜,又宽敞的宅子可以出售? 哪怕大房决定要去成都府了,也在到处帮着打听房子。 这次大房和二房的离开,这让陈家的压力大减,二房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外加一个老太太,算起来房子也不需要太大,那就会便宜很多。 汴梁里“牙行”密布,跟后世的房产中介一样,就有这么一批人靠介绍费吃饭,一般情况下只要你能说得出要求,他们都能找得到合适的房源。 可陈家现在缺的是房源吗? 是钱! 陈不二空间医院里有钱,问题是钱拿不出来,他也怕呀,他将老宅里的东西都搬空了,这不是变相得罪皇城司了嘛,万一人家暗地里盯着你呢。 等陈不二洗涮完去老太太房里里,发现里面空荡荡的。 “祖母呢?” 陆冰轮就在隔壁房中,打开门说道:“你祖母一早就带着纸鸢去借钱了,唉,我让胖子几人跟着随身保护,你放心吧。” 陈不二听了心中暗叹一下,这让一个老太太出去借钱,陈家的男人真的没脸皮了,他都感到羞得慌。 这时候听到楼梯里有人跑上来了:“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找我?是潘少爷他们吗?” “不是,是一位自称姓柴的公子。” 陈不二一愣,“旁边是不是跟着一位娘娘腔?” “对,就是他们。” 这时候柴子晋和文松站在客栈大堂里,这只是一家普通的“脚店”,住店的基本上都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什么样的三教九流都有。 文松用手绢一手捂着鼻子,一边嫌弃地白了几眼旁边一个男子。 这男的一直想往他身边蹭,估计以为是哪家小娘子男扮女装呢。 柴子晋看着这简陋的客栈,心中也多有不忍。 “陈家就住在这里?这环境怎么能住人呢?唉,这次官家和娘娘真的做差了,幸亏他们事后准备弥补了,否则真的对不起人家的一片好心。” “少爷,那陈公子怎么还不下来呀,我闻着都臭死了。” “就你事多。” 第148章 柴子晋有房在售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48章柴子晋有房在售陈不二走了二楼的栏杆处一瞧,果然,这大堂里的一男、一不男不女站在那儿,跟太阳一样耀眼,于是赶紧跑了下去。 “哟,原来是柴兄呀,早啊。” 文松捂着鼻子,说话嗡声嗡气地:“陈少爷,这都午时了,要问也是问午安,哪里还早?” 陈不二尴尬地笑笑,“啊,这都中午了?怪不得我肚子饿了,现在我可是连早饭都吃不起喽。” 柴子晋一听,心中更是不忍了,“陈兄,你现在变成这样子,唉,这样,走,这里不远处就是同春楼,今天小弟做东。” 陈不二也不管你是不是皇子还是绿子的,一拍他肩膀:“这才是好兄弟,走!” 看着揪肩搭背出去的两人,文松跟在后面,这眼睛一直在翻着白眼。 同春楼,二楼包间里。 陈不二这都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现在给他来一头猪都吃得下,所以面对一桌子美食也不客气了,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文松看到陈不二这猴急的样子,一边说着“慢点慢点”,一边还不停地倒酒。 汴梁城中的大型酒楼,都是自己酿酒的,所以味道各有不同,这同春楼的酒最著名的是果酒,这酒喝起来甜甜的,越喝越想喝,至于喝完之后嘛,哼哼。 柴子晋看到陈不二这样子,都不好意思下筷了,只是轻品着果酒,一脸同情加内疚地看着他。 “哎,柴兄,你怎么不吃呀。” “噢,好好好,我吃我吃。” 陈不二嘴里一边含着菜,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我以前真不知道,原来你也是官家的养子,好奇怪,那万寿节那天你咋没有进宫去祝寿?反而跟我一起在茶馆里喝茶,还被人跟踪,结果在娘娘面前参了咱俩一本。” 文松警惕性很好,一听就急了:“参我们什么了?” 柴子晋苦笑了一声: “我虽然是官家的养子,但毕竟不是亲生的,说起来就是一个备用人选,当时一起进宫的还有一位兄长,后来官家选了他当未来的继承人,估计是为了怕兄弟相争吧,早早让我出宫了。 说是开府,倒也赏赐了不少银两、商铺和田地,但从此对我也就不管不问了,所以我呀,是没娘的孩子,自生自灭了,呵呵。” 这笑声中,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陈不二咀嚼的动作都慢下来了,“那你的亲生父母呢?或者兄弟姊妹呢?” 柴子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当初官家选养子,为了怕将来本家太强势,选的都是无父无母,无兄无弟的宗室子,所以我现在是孓然一身,无牵无挂。” 陈不二一听,也起了同情之心。 他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告别了前世的父母和家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但他比柴子晋幸运,他穿越过来的家庭父母健在,兄弟较多,也算是幸福了。 谷濢 想到这里,他又伸出油腻腻的手在柴子晋肩膀上拍了两下,以未鼓励,顺便也擦了擦手。 “一个人也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看你挺顺眼的,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你就来跟我说,哥哥我罩着你。” 柴子晋今年才十六岁,比陈不二还小上一岁,正是少年天性的时候,一听也乐了。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以后你也不要柴兄柴兄的叫,就叫我……” “那我就叫你子晋吧,就叫我七哥,哈哈。” 两人开始要拜把子了,结果文松在旁边急了,“陈公子,你还没说为什么有人参你和我家公子?” “哦,这事呀,就是你那个好兄长做出来的,这家伙坏透了,居然直接说我跟你有勾结,甚至还想说这次官家病得蹊跷,会不会是咱俩弄出来的,图谋不轨。 而且他连咱俩什么时候见过面,在哪里见的面都记得一清二楚,这说明你身后呀,肯定有人随时随地在跟踪你,说不定咱俩现在在喝酒,这报告都已经放到成国公的案上了。” 文松一听脸都白了,“这,这可如何是好?我家公子怎么会做出谋害官家之事来?” 柴子晋听了,反而微微一笑,脸色如常。 陈不二奇怪了:“咦,子晋,你不怕吗?要知道为了这事,我家可是连老宅都丢了。” “怕?有什么好怕的?我兄长在官家和娘娘面前说我坏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也无所谓,反正这皇位呀谁爱坐不坐,他以为我要抢,那是他自寻炸烦恼。 官家和娘娘是不会信他的,真要信他,娘娘今天也……咳咳,那啥,真要信他,估计咱俩现在早就在皇城司大狱里跟臭虫作伴了,哪还会坐在这酒楼里喝酒呀。” 陈不二一听也是,便又愉快地拿起筷子,全力开动了。 “对了七哥,你家医馆没了,老宅也没了,你有什么打算?” “还能怎么打算?我家里还有一个老祖母,当然得找个宅子先安顿下来喽,可是现在我们家被抄了,身上连吃饭钱都不够了,可怜我祖母一大早就去借钱了。” 柴子晋一听,心中不忍又涌起了:“怎么可以让老人家去借钱,这,这也太不……” “太不孝了是吧?我也觉得是,唉,不知道祖母有没有受人白眼,这时候有没有用过饭呢?” 想到这里,陈不二觉得满桌的美食也不香了。 自古以来,借钱都是最难的事情,何况老太太是准备要自己买宅子,办医馆,那这钱就是天文数字了,就凭汴梁城的物价,闭着眼睛都要六位数银子。 这么多银子,换了谁家都要掂量掂量,哪怕有钱,还怕陈家还不起呢。 想到这里,陈不二叹了口气:“真的借不到,我翁翁给了我点银子,到时先租一个小院再说吧,总不至于让祖母饿死。” 柴子晋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演技非常浮夸: “哦,你说房子呀,正好,我手上就有房子空着呢,正在挂牌出售,七哥你要是买的话,我可以便宜点卖给你。” 陈不二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屁孩,“真的假的?我家里人可不少,要的可不是单身公寓,那可是几进的大院子哦。” 第149章 兴国寺桥大豪宅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49章兴国寺桥大豪宅哪怕大房三房分家了,陈家现在还有不少人呢,除了直系亲属外,还有不少家生子。 这些家生子几乎就是景室堂医馆的主坚力量,出诊的大夫、抓药的伙计、算钱的账房,为了药品的安全,这些岗位全部都是家生子担任。 可家生子一家子呀,比如陈锦伯的伴当陈离,他还有妻子和子女,那也是一个大家庭。 所以也不是陈家不想将就,实在是人太多了,这剩下的近百来人,算一下,光是房间就得要多少个? 这么大的宅子,租都难租,除非就是去汴梁城外,像陈不二那个没有卖掉的,在黄河边的庄园,新建几个宅子也花不了多少钱,但没用呀。 陈家是开医馆的,医馆当然要开在人多的地方,你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儿,谁来上门瞧病呀? 柴子晋一拍胸脯:“宅子的事情包在小弟身上,绝对让你满意。” 陈不二虽然有所怀疑,但现在全家急着找房子落脚,连老太太都亲自出马去借钱了,他这个陈家一分子,当然也是希望能出一份力的。 “那好,咱也别吃了,先去瞧瞧那房子再说。” 柴子晋也爽快:“走,现在就去看房子。” 文松付了饭钱,两人出了酒楼登上一辆马车,直接往北而去,大约过了一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陈不二下了马上就认出了,这里可是好地方,光是一个内城,就知道是寸土寸金。 不仅是内城,还在汴河的北岸,旁边就是兴国寺桥,西边是内城西水门,东边相隔三条街就是御街。 这汴梁城中,只要是汴河两岸,那就一定是商贸最繁华,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后世的《清明上河图》,画上就是汴河两岸的风景,就那还只是城外呢,可想而知,这外城、内城得有多热闹? 陈不二一看这地段,心里就打鼓了。 这就类似于后世北京的二环内、上海的外滩旁边,这房价能便宜吗?估计连租都租不起。 柴子晋才不管这些,他今天是受人之托,给人送大礼的,当然要将这事给办好了。 “七哥儿,别看了,走吧。” “哦哦,走吧,等等,走哪去?” 柴子晋一听就乐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这不就是吗? 顺着柴子晋的手指,陈不二看着眼前沿河的一个大商铺,咽了咽口水,这商铺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景室堂”医馆,但也不小了,开个酒楼都够了。。 这时候商铺大门紧闭着,陈不二看了就心疼,这柴子晋真比他还败家,这租出去,一个月租金就不老少呢。 柴子晋不管陈不二怎么想的,一把拉住他就往这店铺里走去,同时使了个眼色,有一个下人马上打开了门。 进门才发现,这里面的空间真够宽畅的,开个医馆绝对戳戳有余了,虽然比不上“景室堂”,但也能凑和了。 “七哥,这儿原来是一家绸缎铺,做的都是江南丝绸生意,瞧这规模,就知道这东家肯定是发财了吧?” 谷鯈 “这黄金旺铺,怎么会关门的?看这灰尘都积满了。” “还能为啥,东家犯事了吧,这绸缎铺,包括后面那大宅子都是原御史中丞言松良的,半年前不是犯事了嘛,被革职抄家,所以关门至今了。” “靠,御史中丞不是清流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什么清流,清流贪起来更狠,因为没人敢去参御史呀,听说他家里光是抄出来的银子就有八十万两,他的江南老家,还有上好的水田十万亩,惊不惊人?” 柴子晋没说,这类革职抄家后,所有的财产可就全部被收到宫中了,属于官家的私人财产。 这也是古代皇帝喜欢动不动就抄家的原因,因为来钱快呀。 像满清的嘉庆没钱了怎么办?抄了和珅的老巢,抄得白银八亿两,乖乖,简直就是彩票特等奖。 既然这店铺也好,后面的大宅子也罢,都是抄家白来的,对皇家来说又没什么成本,所以杨皇后准备以低价卖给陈家,无论卖多少钱她都是赚的。 参观完商铺,几人又来到了后面的一个大宅子。 这是一个四进院子,旁边还有众多的东西跨院,甚至还自带了一个后花园,里面的装修也别是相当考究。 面积没有原来的陈家老宅大,但装修档次是远远超过了。 哪怕陈不二再不懂,也知道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大宅子,外加那个大商铺,恐怕没有三十个w是肯定拿不出来的,甚至还有可能更贵。 “子晋呀,咳咳,你这真够有钱的,这样的大宅子都拿得到。不过,那啥,我们家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呀,就算借也借不到,要不咱们再去找找其他房子。” 柴子晋一听就急了:“别呀,就这吧,咱们兄弟我还能坑你不成,你随便说个数吧,差不多我就卖给你了。” 废话,他这是带着任务来的,卖不出去,宫里会怎么看他? 陈不二的汗都来了,随便说个数目?这没娘的孩子真是傻到家了,比他还没经济头脑。 “还是算了吧,这样的房子,你就算让我还价,我也不敢还呀,到时我说五万两银子我买了,你难道真卖呀?哪有这么傻……” “好,就五万两银子,卖给你了。” “对嘛,我就说你不肯的,我……什么?” 陈不二的声音比文松还要尖了,大叫一声: “柴子晋你脑子瓦特啦?这宅子加商铺五万两就敢卖?别开玩笑了,你敢卖我还不敢买呢,这宫里要是知道了,以为是我骗小孩呢,不行不行,我不能昧着良心。” 陈不二可是有底线的人,骗人财产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柴子晋毕竟是个书生,不善长讨价还价,本来刚刚陈不二说出五万两银子的时候他还高兴了一下,现在一听说不敢买,这就急了: “别呀,你干嘛不买?民间不是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吗?你干嘛不要?如果你们家连五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这钱我先帮你垫上呀。” “嗯?把钱帮我垫上?敢情这宅子不是你的呀?” 第150章 吐露真言算补偿 “柴子晋,你说,这房子是不是你的?” 陈不二这耳朵也亮,一下子就听出不对了,怪不得这么便宜,说了半天原来他不是房东啊,难道是传说中的二房东骗钱? 靠, 这古代的电信诈骗也这么厉害的吗?可惜他没有下载防诈APP呀,还好他机灵。 柴子晋赶紧一捂嘴,旁边的文松一拍额头,觉得自家少爷怎么这么笨? “这个,那个,这房子, 是我的。” 陈不二看着他,一脸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看得柴子晋的汗都要下来了。 老实孩子, 以前没说过谎,现在一说谎就脸红心跳手心冒汗,一看这表情就不自然,傻子都看得出来。 柴子晋看了看四周没人,一咬牙说招了:“七哥儿,这宅子,其实是娘娘补偿你和你父亲的。” “娘娘?哪个娘娘?” 在大周,祖母,外祖母都可以叫“娘娘”,陈不二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但有点不大相信,毕竟这个老太婆刚刚没收了他家的祖宅,他也刚刚给她送了三颗炸弹。 两人互相伤害过。 “还能有哪个娘娘, 当然是宫中的皇后娘娘呀。” 陈不二张大嘴巴, 表情更加不信了, “她,噢不对,是娘娘为什么要补偿我?她不是刚抄了我家吗?说起来我跟你这位养母还有点小小的私人恩怨呢。” 毕竟是名义上的养子,该维护还是要维护的,柴子晋赶紧解释道: “其实娘娘抄了你家,那也是没有办法事情,毕竟当时一位丞相,一位皇子都参你们陈家不是,别说是你们陈家了,就算是朝中大臣,也得回家等调查。 不过娘娘知道你们父子这次为官家治病尽心尽力,功是功,过是过,所以准备拿出这处大宅子做为补偿给你们父子,希望你们能继续在汴梁开医馆,或许将来会招你们父子进太医院也不一定。” 柴子晋这么一说,陈不二明白了。 这个做事风格,的确像权贵的手段,先打你两耳光,再给你个枣子吃。 抄了陈家,罚没了陈家的医馆和老宅, 再低价卖你一处新宅子,然后陈家人都会表现得感激泣零,三呼万岁,誓死效忠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心术? 皇后之所以会如此看重陈家父子,说白了,是因为陈家父子当日的“西医”独具特色,有非常明确肯定的治疗效果,那对皇家来说,未来就有利用价值。 所以小小的拉拢那是,拿一处白得的宅子给陈家,这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陈不二环顾自周,看到这精美的雕梁画栋,心里不禁一阵冷笑,同时也放心了下来,这宅子,是他应得的。 救了狗皇帝一命,才能低价购得这么个犯官宅子,似乎还有点亏呢,应该白给才对。 “好,子晋,如果是娘娘的赏赐,那我就收下了,唉,这娘娘果然是宅心仁厚、菩萨心肠啊,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娘娘,我一定会跪下给她磕三个响头。” 说些好话又不亏,还能哄那死老太婆开心,同样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谷垀 柴子晋一听陈不二答应购买了,心中自然是大喜,这是他第一次完成宫中交待的任务,成就感满满。 “太好了,七哥,那咱们以后还能做邻居呢,我的沂县公府就在这宅子的隔壁,以后咱们可以多亲近亲近了。” 小孩子看来一个人孤独坏了,现在有个小伙伴,心中激动坏了。 陈不二心中也开心呀,自己这可是为家里立下大功了。 其他人还在满世界找房子,还要发愁太贵了买不起,结果自己出马,吃了个饭就吃出一套大宅子来,连带着医馆营业场所都解决了。 这是什么?果然是陈家的千里驹嘛。 两个都放下了思想包袱的少年郎,开始在这大宅子里闲逛起来,两人甚至还翻上了后花园的假山上,这里就能看到沂县公府的后院。 柴子晋虽然已经出宫自己开府,官家和娘娘也几乎不再管他了,但待他还是不薄的,该赏赐的都赏赐了,足够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同时,既然是“皇子”,该有的牌面还是要有,沂县公府中,太监宫女一大堆呢。 可惜,都是老太监,老宫女,也是宫里打发他们出来养老的。 柴子晋家里没有长辈,连妻妾都没有,他又是个软性子,所以这沂县公府基本上就是这些奴才在作主了,连他这个主人都不得自由。 这也是他跟文松这个小太监比较亲近的原因,毕竟整个府里就他俩是同龄人了。 现在隔壁搬来了陈不二一家子,柴子晋感觉多了一个伙伴,而且还是一个有本领的伙伴,自然是要多亲近亲近。 这处宅子,也是他上午在宫中亲自挑选的,要知道杨皇后手上,抄家没收的宅子可不少,这里仅仅是其中之一而己。 两人在这御史中丞的宅子里闲逛的时候,陈家其他人现在都是有苦说不出。 陈锦柏和陈离跟着一个牙行的人,都到了外城了,还是外城的边缘看一处适合当医馆的铺子。 牙行的伙计还在忙着介绍: “陈二爷,这处商铺你瞧这面积,再瞧瞧门口这人流量,绝对是旺铺待售,可遇不可求了,就我这手上,多少人排队等着看房子呢。” 陈锦柏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地方就是偏僻了点,但也能凑和,这铺子房东准备卖多少?” “不瞒二爷您说,这楼上楼下,后面还带个小院儿,房东要价也不高,十五万两银子,就这已经是急售了,你要是去旁边打听打听,没有二十万两根本拿不下来。” 陈锦柏一听差点吐血了,现在别说十五万两,就算是一万五千两他都拿不出来。 儿子那里有钱,但也没到十五万两,更何况这钱万万不能拿出来的,谁知道宫里是不是盯着呢。 医馆十五万两,后面还要装修,加上药材、工具、家具、缴税和中介费,这落地价起码在二十万两以上了。 陈家是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等等,还有买宅子还是一大笔钱呢。 这一刻,陈二爷才真正察觉到了抄家之痛,是如此痛彻心扉了。 他还要撑起景室堂在汴梁的门面,太难了…… . 第151章 借钱时人情冷暖 与此同时,陈家的老祖母也和纸鸢坐在马车上,外面,胖子带了几个护卫,还兼了赶车的责任。 就这马车还是租的。 他们一行人,刚刚从一个大户人家出来,这是老太太娘家的一个娘家侄子。 “祖母, 刚刚他们也太气人了,当初三舅家做生意亏了,一声声姑母长,姑母短地叫着。您老人家可是借了他们五万两银子,现在却连一万两银子都不肯借给我们。” 老太太苦笑了一下, “也没什么,如果我们景室堂没被抄家,招牌还挂在那儿, 别说一万,就算是十万两他们也肯借,现在不是看我们落迫了嘛,觉得我们得罪了宫中,再无翻身之日。 还怕我们不起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这态度自然就冷淡了,我这姑母的面子,连一万两银子都不值了,呵呵,你以后也记住了,跟了不二以后,一定要管好家,千万不要被人看不起。” 纸鸢一听, 脸都给了,“这, 这是哪的话呀。” 老太太也是苦中作乐,打趣道: “不二这孩子啥都好, 就是缺少经济头脑,有一千用一万的,万一那潘家小姐也是个啥都不懂的主母,到时这经济重提可就落到你头上了,俗话说得好,吃不穷穿不穷,盘算不着一世穷啊。” 纸鸢知道自己是妾室的命,所以对那位未来主母也并不排斥,就是有点害羞。 “可是祖母,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好歹总共借到了五万两银子,可就这也远远不够啊,咱们再去其他几个亲家那里走一圈看,实在不行,只能去借利子钱了。” 利子钱,也叫高利贷,利息各有不同,长期借一般都是两分利左右,如果是短期急用, 或者信誉较差的人, 利息可能都是翻倍不止。 城市买卖人因为还不起利子钱,将商铺或住宅抵押掉的很多。 如果是农村,因为还不起地主的钱,导致自家田地被收走,成为无田户的也很多,可是大周的法律,你哪怕没田了,你还要缴人头税。 风调雨顺时,给地主家做佃户或长工也能过活,这可是遇到个天灾人祸,那就惨了,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了。 这也是每个皇朝为什么到最后一定会遇到农民起义的原因之一,高利贷就是权贵压榨百姓的一个工具。 一听要借利子钱,精于经济的纸鸢就有些紧张了,“祖母,这,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像陈家这样被抄家的,没有抵押物的人家去借钱,利息起码就在四分以上了,就是你借十万两银子,等一年后就要连本带利还十四万两。 医馆是赚钱,但医馆的开销也大,加上“景室堂”从祖上就传下来一个规则,对穷苦人家,只收成本,不赚利润 所以总的下来,景室堂的利润并不是那么高,这也是之前几批货被劫后,账上一下子就亏空了。 老太太也无奈地看了看马车外的风景,沉默不语,马车外这时候传来了胖子的声音: “老太太,我们到潘家了。” 此时,潘家的当代家主,潘必兴老爷子正和家人在商量着陈家退出后,汴梁城中医馆的新格局会如何? 总的来说,这对潘家是机遇和风险并存。 谷拶 潘必和已经成为了太医院的“权医丞”,相当于是代理二把手,掌管了太医院,这就是名气。 所以潘家也能打出“潘医丞家”的名号,要知道能成为医丞的,无不是医术达到顶峰的存在,这“医丞家”绝对是一块金字招牌。 打出这个招牌,肯定会吸引相当一大批新病人前来求医,这就是壮大“泉明堂”,趁机侵占更多市场的好机会。 但问题是,现在“古生堂”,以及他们背后靠山崔丞相,那是相当咄咄逼人。 陈家的覆灭,有陈锦松自己医术不精的原因,但背后明显就有“古生堂”和崔丞相在做推手,否则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家破人亡。 现在“医丞之家”变成了潘家,“古生堂”的目标肯定也会对着潘家来,这就是最大的威胁,崔家是不甘心医丞一职落入他人之手的。 潘必和太医会不会也因为一次医疗失误,然后连累潘家也被抄了家?步了陈家的后尘? 这都是潘家大概率会遇到的事情,到时“泉明堂”顶不顶得住? 原本是“景室堂”、“泉明堂”、“宣兴堂”三家联手共同结成了盟友,现在只剩下两家了,压力更大。 所以“景室堂”的关门,甚至可能退出汴梁,这对潘家来说绝对不是利,而是弊。 就在大家莫衷一是的时候,有下人来禀报了:“老爷,景室堂陈家老太太亲自登门了。” 潘必兴摸了摸胡须,“老太太亲自来了,看来景室堂未必是心甘情愿退出汴梁,文龙,你亲自去迎迎。” 潘文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听到连忙答应:“好咧。” 老太太这次是借钱来的,自然属于公事,所以没有直接去了内堂,而是跟着潘文龙一起去了前厅。 纸鸢做为下人没地方去,被人引着到了一个内堂的偏厅里等着。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到了潘家也没有什么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那种局促,反而淡定地坐在那儿,就是眼睛看着窗外的风景,多少有点阴霾。 不一会儿,就看到有几人走了进来。 纸鸢赶紧站了起来,行了一个万福,不知道如何开口称呼。 旁边的秩儿比较有眼力尽,连忙介绍道: “这位姐姐不要担心,这是我家夫人,这是我家小姐,我们是想来问问你们陈家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纸鸢一听,这才明白眼前是何人,赶紧重新见礼:“见过夫人,见过小娘子。” 俞秀凤看着眼前这个陈家老太太旁边的贴身丫鬟,也是比较客气: “坐吧,今天来见你,就是想问问现在陈家情况如何了?你们七少爷又怎么样了?” 陈家昨天被抄家,这让潘家上下大为紧张,俞秀凤当然是担心自己女儿以后会受苦了,毕竟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如果一个男人没房没车没工作,她这个丈母娘要想的事情就多了。 . 第152章 丈母娘担心未来 纸鸢迅速瞥了一眼这个传说中的,未来极有可能成为她主母的潘小姐,然后规规矩矩地回道: “回夫人,昨日我家被宫里下旨抄家后,现在一家子全部都住在了城南的尉氏客栈里,昨儿晚上三房决定分家了,大房准备去成都府, 三房准备去临安府。 二房现在已经明确成为了景室堂家主,确定哪也不去,要继续留在汴梁,现在二爷和少爷们都在想着法子,如何重新在城中找处宅子,重新开医馆。” “准备分家了呀?” 俞秀凤皱了皱眉头,显然她陈家大房三房分家的决定并不满意,这时候应该一家子齐心协力, 互相帮衬, 怎么反而跑了两房? “那你们被抄家时,宫中让你们净身而出吗?还是说……” 纸鸢又解释道: “亲家母这里说说也没事,宫中自然是要我们净身而出,但各房虽然带不出金银细软,但身上多少都藏了一些银票。后来陆陆续续有亲戚来探望,多少给了些资助,所以暂时可以住店。” 俞秀凤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夫君和儿子已经将私房钱都给了陈家人。 在她的观念里,被抄家了,哪怕带些银票又能有多少?毕竟这个时代,银票(交子)可不是社会主流,主流还是以现银为主。 这番问话, 俞秀凤心里直打鼓,看来这陈家是山穷水尽了。 “那你们七少爷现在在干嘛?情绪可好?” “七少爷还好,早上我们出门的时候他还睡着,不过夫人, 七少爷基本不管家中事,所以少些紧张也是正常。” 俞秀凤听了发了愁:“这可如何是好?” 潘明月反而比较有信心: “娘,没事的,大哥曾经跟我说过,说这陈不二呀,自己有赚钱的本事,不会穷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再说了,陈家不是准备重新开医馆嘛。” “开医馆,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咱们家也有医馆,你瞅瞅这一年的开支有多少?利润又才多少?再说了,现在陈家钱都被抄没了,这开医馆的成本都要借贷,以后怎么还得起呀。” 纸鸢这时候站在一边,其实也在观察这位未来主母在陈家落难后会有什么表现。 潘明月推了推俞秀凤的肩膀:“娘,七哥儿都这样了,你们总得帮帮他们呀。” “帮,怎么帮?这陈家现在这样子,没有十几, 二十万两银子是打不住的,这窟窿太大了, 娘就算是想帮也无能为力呀。噢对了,你家老太太这是……” 纸鸢一听问她,连忙回答:“老太太,老太太是想来借货的……” 这话一出,俞秀凤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女儿。 潘明月读懂了母亲的眼神,心中也是一阵黯然,但她的脾气是不可能做出雪上加霜的事情,所以现在只能假装没看到一样,又问了纸鸢。 “如果你们七少爷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大哥说,现在艰难之时,我们能帮衬肯定要帮衬的。” 说完,潘明月又使劲推了推母亲的肩膀,这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谷脳 “好了好了,别推了,再推我这身子骨都要被你推散架了,纸鸢来,这里面有五千两银子,都是我的体己钱,回去交给你家夫人。就说,就说是明月给的。” 纸鸢听了惊了,这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看来这潘家夫人和小姐,还是比较重情重义的。 “那奴婢谢过夫人,谢过小姐了。” 纸鸢也没有推辞,她是没钱帮不上什么,现在别人能帮上陈家,帮上七少爷,她也不会拒绝,能帮一点是一点。 俞秀凤看到丫鬟接了银票,叹了口气也就走了,心里想着,就当是买水晶镜的钱了。 潘明月这时候看着纸鸢,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最后只是笑了笑,然后跟着一起走了。 纸鸢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位未来主母的眼神好犀利,看来也不是那种娇滴滴,啥都不懂的姑娘儿。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老太太和纸鸢就从潘府出来了。 走之前,潘家老爷子亲自送到了门口,给足了礼数。 马车上,纸鸢好奇地问道:“祖母,潘家……” “潘家还行,答应可以借我们五万两银子,也支持我们景室堂重新开业,看来当年老头子给不二定了一门好亲事呀,比其他几个孙媳妇家要好太多了。” 纸鸢算了一下: “那现在能借到十万两了,加上咱们身上还带着的一些银票,可以先买个小宅子,再租个店面,先将医馆支起来再说,这样十多万两银子也凑合。噢,对了,刚刚潘夫人给了我五千两银子,让我转交给二夫人,估计是给七少爷开销的。” “嗯?刚刚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去后堂,你见到那潘小姐了吗?” 老太太虽然心情不怎么好,但事关孙子的婚姻大事,当然要多追问几句。 “见着了,潘夫人显得比较忧愁,但潘小姐看起来比较乐观,这五千两银子呀,还是她催着潘夫人,潘夫人这才拿出来的,呵呵。”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五千两银子不算什么,但这潘家小姐有这份心意,没有看不起咱们陈家,这真是今天最好的消息了,呵呵,不二这孩子看来有福份。” 这位有福份的七少爷,一直到天黑了才回的客栈,手上还提了好几个食盒子,装了好多饭菜。 反正他现在要装穷,这个借口太好了,那柴子晋一听他这位兄长晚饭只能回去啃包子吃方便面,于是大手一挥,又带着他下了馆子。 他不但吃饱喝足,顺便还打包了不少饭菜,准备拿回家让家人吃。 反正他现在已经知道柴公子是个狗大户,这土豪不打白不打。 当他哼着小曲儿,拎着食盒,高高兴兴走进客栈老太太的房间里时,这屋子里都是人。 “哟,都在呀,来来来,刚好趁热吃,这可是同春楼的名菜。” 陈锦柏一听就火了,让你小子装穷装穷,你他娘的居然下馆子?你下馆子就下馆子吧?还带着外卖回来?这是怕皇城司的人不知道是吧? 然后这手就开始又痒了,想打人了。 . 第153章 少关心是种保护 陈不二多年挨打下来,打就打出经验来了,一看自己当爹的脸色,就知道他想动手了。 于是赶紧将食盒档在身前:“爹,你先听我说,今天是有人请客的,我可没钱下馆子。” 陈锦柏还是没好气: “又是你的哪个狐朋狗友?整天没个正经的样子, 我们都在找房子,连你祖母都在烈日下奔波一天,你倒好,听说睡到中午才起床,下午又不见人影,你这是要气死我呀?” “闹闹闹,陈二爷, 是你说的哈,狐朋狗友?我告诉你,今天请我吃饭的可是当今二皇子,你居然说他是狐朋狗友?你这是嫌宫里的大刀砍不动人了还怎么滴?” “靠,你给老子我下套?” 说完,陈锦柏大手一挥,啪,陈不二的后脑勺又被重重打了一巴掌。 “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一见面就闹腾,老二,你都当爹了,就不能让着点不二?” 老太太看不过去了,出声呵斥了二儿子一番。 “就是,还是祖母疼我,有好吃的我就给祖母吃, 哼,来,祖母,这是三脆鸭, 还热乎着呢,您赶紧吃。” 陈不二将一块鸭肉塞到了老太太嘴里,乐得老太太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 惹得那个爱磕瓜子的碎嘴子,老六陈不哀低声骂了一句:“这小子真是个马屁精。” “好了不二,你将这食盒子拿去给你大伯母和你母亲吧,委屈她们在这客栈里吃不好睡不好了,然后你回来也听听,咱们商量着家里的事情。” 一听说商量家中的事情,陈不二就来劲了。 “嗨,我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等我一下哈。” 说完,陈不二冲走廊大喊一声:“陈柔叶,快出来,有好吃的。” 瞬间,门呯一下被打开了,就听到一个小姑娘儿的声音响起:“七哥,什么好吃的?你总算想起我们了?” 说完,陈柔叶就像一阵风似的吹过, 快速跑了过来。 陈不二递过去几个食盒,拿去,你们去吃吧,这是同春楼的外卖,绝对比这客栈的饭菜好一万倍。 “哇,同春楼呀,真好。” “你知道同春楼?” “不知道呀,但七哥说好的,那肯定是极好的,因为七哥儿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呀。” 陈不二一听,两眼一翻,“滚滚滚,拿走,别撒了。” 房间里的众人听了这兄妹俩的对话,都呵呵笑了出来,气氛也好了不少。 老太太看人都到了,便继续说道: “今天娘就借到了十万两银子,另外,娘身上还有五万两银子,准备给老大二万两,这去成都都要花钱,多备点银子。” 陈锦松陈不喜四父子一听,脸都红了,一把年纪,还要拿老太太的钱。 谷鉛 “另外,还有三万两银子,老大,你就带着不怒一起去登州购买那些安宫牛黄丸的原料,买回来以后,老二拿七成,你拿三成。不要怪娘偏心,毕竟老二要重新在汴梁开医馆,需要的安宫牛黄丸更多。” 陈锦松连连摆手: “不敢不敢,这都是娘的体己钱,儿子们这么大了,还要娘的钱,已经羞愧万分了。再说,家中祸事因我而起,我就算一分不拿也不会有意见。” 老太太赞赏地看了一眼大儿子: “你能这么想就好,别看娘在到处给老二借钱给,可你要知道,你们拿的都是现钱,只有老二拿的是债务,不管是十万两,还是二十万两,以后都是要他还的,其实说起来,还是你跟老三反而占了便宜,以后也苦了老二了。” 陈锦柏也赶紧站起来: “娘,你说的什么话,既然要我当家主,这些就都是我的责任,儿子一会尽心尽力,尽量早早还了银子,重振我景室堂,我还不完,不怒不二会继续还。” 陈不二小心翼翼地举手:“祖母,爹,其实我有一个好消息要说。” 陈锦柏不耐烦了:“你小子能有什么好消息?滚滚滚,大人说话哪有小孩插嘴的份?” 气得陈不二都想马上分家了,自己分出去单过了,不受这鸟气了! 宫中,杨皇后这时候也在听柴子晋的回报。 “五万两银子?呵呵,这宅子加铺子,听说最少可以值三十五两银子,这陈不二居然只给零头?真黑。 不对不对,陈不二据我所知,应该不是那种贪便宜之人,是不是你说漏嘴了,被他知道这是我让你转交给他的,所以他才给了这么个低价?” 柴子晋一听,脸都红了: “回娘娘,是臣不小心供出了娘娘,本来他是坚决不肯要的,说不能占我小孩子的便宜,否则被宫中知道会打死他的,然后我,我才不小心说漏嘴的。” 杨皇后看着这个手足无措的小养子,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心想只要你为人更强硬一样,更聪明一些,她又何尝会选那柴子昀当那继承人呢? “没事,被他知道就知道吧,五万两就五万两,这样他也会念着宫中的好,将来宫里有事,他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了。” 听到皇后没有责怪他,柴子晋也悄悄擦了一下自己的汗。 每次面对这个养母,都让他紧张万分。 “对了,那卖房子的钱也不用给我了,你都拿着吧,近来我和官家对你关心太少,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我们关心你越少,其实对你反而有好处。” 杨皇后知道这个养子性子太弱了,就他现在这个怂样,已经被他那个“好兄弟”明着暗着打压了。 宫里真要整天对他嘘寒问暖,只会引起另一位皇子的警惕,那他柴子晋甚至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自古皇家无亲情,亲兄弟都可以玄武门之变,何况还是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养兄弟? 杨皇后对柴子晋平时不闻不问,何曾不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呢?可惜柴子晋经历的事情太少,还看不到这一层。 柴子晋一听,说卖房钱全归他了,这个心中就高兴了。 他也不是图这些钱,而是想到陈不二现在穷得连吃饭都成问题,这个房款就可以不急着催他了,善良的孩子,还在替他的那位“陈兄”考虑。 . 第154章 陈家人谨防下套 陈不二实在受不了这个暴力独cai的父亲了,腾一下站了起来: “别忙活了,房子我已经搞定了。” 说完,陈不二高傲地抬起了下巴,准备迎接大家的掌声和欢呼,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 掌声没有, 呵呵的笑声到是不少。 陈不哀笑着问道:“老七,你找的房子有多大?能住几个人?不会是你准备分出去单过,找了个小宅子吧?哈哈哈。” 就连平时最信任他的三哥陈不怒也是一脸笑容,就当是这位弟弟在调节气氛吧。 那个当爹的陈锦柏索性也不要理睬这个儿子了,跟着老太太,大哥继续商量事情。 陈不二这个就火了, “哎哎哎,我说你们都什么表情?不相信是吧?我可告诉你们, 那宅子就在兴国寺桥边上, 那商铺原来是开绸缎铺的,那宅子可大了,连后花园都有。” 陈锦松在宫中为官多年,对一些高级官员的事情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奇怪地问道: “兴国寺桥边上大宅子不少,不过跟绸缎铺连在一起的大宅,应该是言中丞家,不过不二,你确定是这家?自从言中丞犯事后,他们也是被抄家了。” “对对对,就是这里,原来的房东就是这个御史台的疯狗头子。” “那也不对呀,虽然我没看过房子,但也能想像得到,像他这样的三品官,宅子可不会小, 估计比咱们老宅也小不到哪里去, 而且,这房子现在应该收归宫里所有了呀。” 陈不二一拍大腿:“可不是嘛,要不是房子被收到宫里了,我还买不到呢。” 陈锦柏看到儿子说得认真,一时也好奇起来了,“怎么回事?你没开玩笑?” 陈不二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家老爹:“老豆啊,你什么时候认真听我讲过呀?” 陈锦柏直接一脚:“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就连老太太也好奇了:“不二,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住在中午,那位小皇子柴子晋不是来找我了嘛,中午晚饭都是他请的客,然后吃饭的时候他听说我们家在找宅子,就说他手上有一套大宅子刚想出售。 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呀,再说这小子为人还挺讲义气的,想想他也不会宰我,于是我就跟他去了,就是这个兴国寺桥边上,这路边就是一个大商铺,楼上楼下规模很大,说是原来开绸缎铺的。 后来又带我去看了那内宅, 好家伙,虽然面积比咱们老宅小点,但这装修绝对比咱们老宅要豪华得多,一看就是咱们买不起的样子,吓得我连连说不敢买。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 房里众人齐齐一问,估计心里还在骂断章狗不得好死呢。 陈不二也不急,拿起一个杯子倒上了水,才缓缓说道: “那柴子晋一听我说买不起,他就急了,说让我自己开价,我开多少他就多少卖给我了,我随便说了一个五万两,结果他直接就说成交。” “为什么?” 大家又是齐齐一问。 谷稥 “当时我也是满脑子为什么?结果小屁孩不经问,一下子就被我套出话来了,原来呀,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他的,就是准备低价卖给咱们家的,做为补偿。” “娘娘的意思?” 陈锦松有点想不通,陈锦柏也是一脸茫然,这皇后刚刚抄了陈家,怎么回头又来给补偿了? 就连老太太也有点想不通,之前不是喊杀喊打,罪责挺重的嘛,就差按一个内外勾结,毒害官家了,怎么现在突然给补偿了? 陈不二得意了: “不明白了吧?其实宫中原本是不准备处罚我们家的,毕竟我们可是治好了官家的绝症,对不对,哪有这么过河拆桥,媳妇娶进门,媒婆扔过墙的道理。 当时父亲也听到了,这一切都是那崔丞相和成国公的主意,咱们私下说说也不要紧,那成国公估计是恨我们治好了官家,否则他不就可以登基当皇帝了嘛,所以参了我们一本。 不过崔丞相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是想不出来,咱们家跟他丞相府什么时候有过过节?” 陈锦松和陈锦柏兄弟互看一眼,心中都懂了,这崔丞相,不就是古生堂崔家的靠山嘛,问题肯定出在这里。 陈不二则还在继续讲述: “那柴子晋说,今天上午皇后就召他入宫,然后假借他的名义,低价卖给咱们一处宅子,好歹让咱们一家子安顿下来,反正皇后这个老太婆也知道对不起咱们家,她……” “啪~~~~” 陈不二就觉得头上挨了一下,然后嘴巴又被人捂住了。 “逆子,你,你居然敢这么说娘娘,不要命了?” 就连老太太也吓了一大跳:“不二呀,你这话可不要在外面说,这是要砍头的!” 陈不二一把挣脱,“我说什么了我?” 陈不喜连忙压低声间说道:“你怎么可以说娘娘是老太婆?” “她本来就是老太婆呀,我哪里说错了……” 屋子里的大人这时候已经彻底明白了,这大宅子是真的,商铺也是真的,而且还是皇后亲自给的补偿,那说明陈家人是拿得正大光明的,不是有人“下套”。 “母亲,您看……” 老太太目光烱烱地说道: “既然是皇后的意思,那咱们怕啥?五万两银子?呵呵,真便宜呀,就是不知道咱们家老宅值多少万两?咱们的景室堂医馆值多少银子?” 显然,老太太心里也明镜似的,这种补偿,比起陈家的损失来,算什么? 只有陈锦松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毕竟出这宅子是二房换来的,跟他无关,他反而是让陈家被抄家的罪魁祸首。 做为曾经的官场中人,他还听到了另一个讯息,这成国公因为不能早早登基,现在对陈家也不瞒了。 得罪了“未来的官家”,这事是闹着玩的? 所以陈锦松内心更坚定了赶紧往成都府跑的决心,这汴梁城对陈家来说是是非之地了,二房要待就待在这里,将来有事也是二房顶着,反正他是要跑路了的。 官场老油条,就是这么肚子里做文章。 第155章 买下宅子终安心 ,带着医院回古代 天才本站地址:!无广告! 第二天,陈家人准备集体去参观“新房”。 但陈锦松却表示大房一家子就不跟着去了,这让大伙儿都很奇怪。 陈锦松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是犯官,去宫中赏赐的宅子不合适,而且大房马上就要离开汴梁了,不会住在那里,看不看都无所谓。 其实他真实的想法是:皇家翻脸比翻书还快,今天可以赏你们,明天成国公登基,照样可以将你们赶出去,可能还会治你们的罪。 总之,这宅子在他眼里是个不祥之物,所以他不准备沾染,反而准备下午就出发前往登州。 陈锦柏见大哥坚持,也就不再说什么。 而且他心里也有气,做为亲兄弟,明明医术最好的大哥,理应留下帮他共同经验“景室堂”,现在却管自己跑了,留他二房独自在汴梁城中飘零,一点没有担当。 现在连房子都不帮着看一下,急着去买药材,就这么急着要远离汴梁过自己的小日子? 于是一肚子郁闷的陈锦柏,带着满脸笑容的老太太,还有那开开心心的一家子,雇了几辆马车,一同前往兴国寺桥。 文松早就在自家门口等着了,看到陈家的马车过来了,立马去通报了自己公子。 等柴子晋出府的时候,陈家老老小小都已经下了马车,在大街上瞧热闹了。 这商铺位于汴河边,水运发达,便于货物运输,而且还靠近御街,历来都是商家必争的黄金宝地。 所以门前兴国寺大街的热闹程度,远胜于宜秋门大街,周围的店铺,卖什么的都有,可让陈柔叶和几个家里的小孩看花了眼。 陈锦柏和陈离则更多的是关注周围的环境,适不适合开医馆什么的。 走了一圈,发现这个地理位置非...... 第155章买下宅子终安心,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常好,汴梁城中水路发达,为了运输方便,原来绸缎铺还自己修建了一个小码头。 到时病人来陈家的新医馆看病,不但可以走陆路,也可以乘小船走水路,这就相当于后世,医院门口有多条公交线路通过,地铁站在医院门口还设了一个站。 那绝对是黄金旺铺呀。 柴子晋匆匆从府里跑出来后,看到陈家老小都在,这心里就开心了,这就代表着陈家接受了这种宅子。 陈不二看到柴子晋出来,挥手就打了个招呼:“子晋,这呢。” 结果被老太太训斥了:“你这孩子,不得无理。” 然后老太太亲自上前,对着柴子晋就是行了一礼:“老身见过沂县公。” 陈锦柏陆冰轮等一干陈家人,也齐齐行了一礼。 废话,人家柴子晋可是皇子,还有爵位在身,妥妥的皇家贵族,哪里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可以无礼的? 陈不二尴尬了,但祖父和父母都行礼了,难道他要特立独行玩行为艺术?于是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拜了下去。 柴子晋心情愉快,难得看到陈不二吃瘪, “哈哈哈,祖母不必多礼,我跟七哥儿兄弟相称,以后两家成为了邻居,我还要多多来打扰,太见外了不好。” 柴子晋长得白白嫩嫩,活脱脱一枚小鲜肉,一副乖孩子的样子,非常受到中老年妇女的欢迎,就连老太太和陆冰轮对这个知书达礼的小皇子心中好感大生。 再看看自家孙子,呃好吧,孩子肯定是自家的好。 柴子晋二话不说,直接从文松手里接过一个木匣子: “七哥儿,来,拿着,这是商铺和内宅的房契地契,已经跟开封府打过招呼了,今天你们就过去办一下过户手续,他们不会收你们房税的,放心吧。” 陈不二接过木匣子,这心里多少有点感动了...... 第155章买下宅子终安心,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小屁孩连房税都帮着打过招呼了,看来是真把他当兄弟,也真把陈家当穷光蛋了。 老太太和陈锦柏一听,则是一惊: “沂县公,不可不可,我们还没给过宫中买房的钱,怎么能先拿房契先过户呢?这不合规矩。” 柴子晋又是哈哈大笑,大手一挥: “没事,你们尽管去过户,如果一时没钱也不急,以后慢慢给,娘娘已经将这房子送给我了,我就是房东,自家人那么客气干嘛?我又不缺钱花。” 老太太他们还是觉得不好意思,陈不二却好意思多了。 “成,那哥哥就多谢你了,回头等我们搬进来了,欢迎你天天来蹭饭。” 说完,又拉近柴子晋,在他耳旁说道:“钱我带来了,现在就给你,不过都是现银,都是我祖母刚刚去借来的。” 陈不二这空间医院里是真有钱,而且现在这宅子只属于二房所有了,那么当初陆冰轮交给他的私房钱也可以拿出来用了。 他也不想再让老太太舍下老脸,去各家各户借钱了。 昨晚晚上纸鸢可是悄悄告诉他了,老太太在不少人家都遇到了冷脸,这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还好老太太昨天去借钱的事应该已经传遍了汴梁,至于她有没有借到钱,借了多少钱这个大家肯定不知道,刚好给了陈不二钻漏洞的机会。 柴子晋是真不在意这银子,其实给不给都无所谓,在他的脑袋里还没有经济概念,总觉得自己有好东西跟朋友分享,这不是应该的嘛。 但他不知道的是,五万两银子,如果去牙行买最漂亮的丫鬟,一百个绰绰有余,足够他精尽而亡了。 就这样,一家人在柴子晋的亲自带领下,开始参观起这个未来的“新家”来。 陈锦柏和陈离留在了商铺里,就如何规划如何装修商量了起来。#br...... 第155章买下宅子终安心,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r#老太太则带着女眷一起往内宅走去,发现里面的房屋布局,花园的修建那都是相当精致,看了也比较满意。 而且这宅子除了主院外,还有单独的六个小院和一些下人用房,现在陈家只剩下了二房,这么多房子根本就用不完。 陈柔叶带着三哥家的小孩,陈如慈、陈如祥、陈如意在花园里疯跑,小孩子玩得就是开心。 陈不二搀扶着老太太,“祖母,母亲,三嫂,怎么样,我找的这院子还满意不?” 老太太心情也不错:“满意满意,我这乖孙办事能力强,可比你那爹强多了,呵呵。” 陆冰轮也难得露出了笑脸:“关键时刻呀,还是要看我儿子,说来说去,还是咱们二房的两个男丁最顶用。” 这话一出,大家都笑成了一团。 第156章 没收家产回来了 ,带着医院回古代 天才本站地址:!无广告! 西外城,朝阳门外。 陈锦松自己找了一个镖局,雇了一支车马队和六个保镖队伍,以及医馆的几个小伙计,然后就准备出发前往登州了。 登州离汴梁足足有两千多里地,一路要路过济州、兖州,再往北绕个圈走齐州、青州,最后才能到达登州,单程就需要二十天左右。 一来一回,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当然也可以到兖州后,直接穿过鲁山,路过密州,最后到达登州港,这样单程只需要十天左右。 时间是节省了,但山路崎岖,加上这年头占山为王的强盗又特别多,所以一般不是急事,或者商队有一定的武装保护能力,一般人不会选择走山路。 陈不二还是挺担心的。 他虽然没有过去外地,活了十七年一直在汴梁城中打转,但对于绿林好汉的事情听说了不少,对于出远门就感觉是闯鬼门关一样。 加上这商队里可是有足足三万两银子,还有他的亲哥哥,他都希望由胖子带十人队,携带武器一同前往,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大伯,你就让胖子他们跟去嘛。” 陈锦松笑笑:“你呀,大伯和你哥这是走商路,又不是远游山玩水的,你瞧你的这些护卫,一个个半大小子能干嘛?多十个人,这开销可就要多十份。” 陈不二语塞,敢情你当他们是去玩的? 他知道劝不动大伯了,便将自己的小白龙牵了过来,“三哥,你骑我的马去。” 小白龙本来也被没收了,但这是战马,陆志校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又送还给了自己的宝贝外孙。 陈不怒做为男人,哪有不喜欢宝马的,摸了摸小白龙的鬃毛,爽快地说道: “好,三哥谢你了,你放心...... 第156章没收家产回来了,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好你的小白龙的,一路上好酒好菜招待它,哈哈。” 陈不二悄悄将三哥拉到了一边,从怀里摸出一把伯莱塔92fs手枪,还有几个弹匣。 “三哥,这手枪你以前玩过,知道怎么用吧?” 陈不怒两眼直放光,“好小子,这宝贝你终于跟送给我了?” “送是送给你了,不过你可得藏好了,关键时刻才用,千万不要在人前显摆,否则咱们后患无穷。” 陈不二有一段时间教过陈不怒玩枪,但一直没有送他一把,因为这位三哥的脾气太火爆了,在这汴梁城中动不动就拿出手枪来吓唬人,甚至开枪。 这真要引起皇城司或者军方的注意,那陈家也是麻烦多多,所以他一直藏着没拿出来给他。 这次不是要出远门了嘛,真有危险,手枪或许能保他一命。 陈不怒这下真是开心坏了,一把抢过手枪,放进了怀里:“放心吧,三哥心里有数,你在家照顾好祖母,我们马上就回来了。” 陈不二站在朝阳门外,看着这支远去的队伍,眼神久久挪不开。 “少爷,少爷?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唉,你们说,这次走商队让咱们去多好呀?我来到这个世界都十七年了,还没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跟着笼中鸟儿似的。” 瘦子笑着说道: “等少爷成亲了,成为大人了,到时少爷再带咱们兄弟去外面闯闯,那得多带劲呀。尤其应该去北方,那茫茫的大草原一望无际,一边可以策马扬鞭,一边还可以大口大口吃肉。 心情不好了,宰他几个契丹狗,这做人才爽快呀,如果哪一天可以去那辽国的中京走走,再给他们的皇宫送上几发迫击炮,那真是人生最大的乐趣呀。” 陈不二咂了咂嘴:“怎么说得我现在就想去了呐。”#b...... 第156章没收家产回来了,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br#胖子噗嗤一笑:“少爷,你也不看看老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咱们快回家吧。” 陈不二一听,脸一垮,扯着嗓子又唱上了:“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咳咳” “少爷,你又破音啦。” “滚滚滚。” 第二天,陈锦柏亲自前往药行总部,准备购买开医馆所需要的药柜、工具、药材等等。 因为“景室堂”是药行五大理事,信誉有保障,是可以向店家赊欠的,先拿货后付钱,这样可以暂时缓解一下陈家明面上的经济危机。 老太太亲自出马,在陈离的帮助下,准备着医馆的装修,以及内宅的家具购置等。 医馆的装修主要是陈离在负责,但内宅的安置只能有女眷来。 陈家的女眷现在也就老太太,陆冰轮,以及陈不怒的娘子杨美玉三人,但家里加上陈柔叶还有四个熊孩子,得有人管着。 所以老太太就成了唯一能出动的女眷了, 不过这种购置家具,收拾内宅的事情,对于精明能干的老太太来说那是小菜一碟,旁边还有一个“小会计”纸鸢呢。 至于陈不二,反正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家里人也没指望过他…… 其实是真冤枉了陈不二了,他前一晚可真是累坏了。 先是将那五万两购房款要给柴子晋送去,可不要小看了五万两现银,算一下重量就知道了,足足三千多斤呀。 可都是他和胖子、瘦子、黄壹四人一起亲自抬到隔壁的沂县公府去的,他这个大少爷,两辈子里做过这种苦力啊,肩膀都快红肿了。 送完银子,他又从空间里,将老宅里收起来的那些家具什么的都放了出来。 古代大户人家的房屋格局几乎都是一样的,就连房间大小都差不多,所以陈家老宅的东西,放到这新宅...... 第156章没收家产回来了,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子里,居然刚刚豪无违和感。藲夿尛裞網 尤其是老太太房中的家具、摆件、生活用品,一个不少,全部都按原样帮他摆好。 老年人嘛最念旧,连个枕头都要是多年睡习惯的,所以陈不二是原汁原味帮他百分百复原了老宅里的样子,保证会让老太太大吃一惊。 然后就是父母的房间,三哥家的房间,还有他自己的房间。 哪怕有胖子几人帮忙,安放这些家具,抬来抬去的,可是花了大半夜时间,累得他腰都快断了。 当天晚上,累趴下的陈不二也没忘给自己选定的小院子门上,重新挂上那块“天上人间”的匾额,一切都齐全了。 这才像个家的样子。 第157章 床下黄金全都在 ,带着医院回古代 天才本站地址:!无广告! 当第二天上午,陈府的一些下人一起来到内宅打扫卫生。 老太太带着纸鸢去了分配给自己的小院,打算先去瞧一瞧,,结果打开房门一瞬,两人都惊呆了。 老太太晃了晃身子,又擦了擦眼睛: “纸鸢,我是不是没睡醒?怎么眼前出现幻觉了,这,这,这不就是咱们原来的院子吗?连家具都一模一样,哎老天爷,你瞧这被子都一样,怎么回事?” 纸鸢也震惊了,但年轻人反应过,她快速跑进屋里,打开几个抽屉和柜子门,然后惊喜地喊道: “祖母,这就是我们原来房子里的东西呀,你瞧,这衣服都在,还有这些书本,这摆件,你瞧你瞧,连你每晚的泡脚桶都在,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进到房间里,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脑子里一直反应不过了,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随手就将门关紧了,紧张地说道: “快,快去瞧瞧我床底下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古代大户人家的床,那叫“拔步床”,外观看起来像个小房子似的,里面不但有床,还有一些小柜子小桌子等小型家具,甚至连马桶都有。 所以这床也特别大,床底下能放不少东西,而且放的都是比较**的好东西。 纸鸢快速拿开被子和床板,露出 “祖母,都在呢,整整十二个箱子,一个都没少。” 老太太突然双手合十,两眼都湿润了: “这一定又是祖宗显灵了,知道我们陈家遭遇了大难,所以将我们的财产都保全了下来,帮我们搬过来了。列祖列宗真是为我们这些不孝子孙操碎了心呀。” 床底下,那十二个箱子,...... 第157章床下黄金全都在,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每个箱子里都放着一百斤黄金,十二个箱子加起来,整整二万两黄金,换算成白银就是二十万两。 这些都是老太太存了一辈子的救命钱,就连陈锦松他们三兄弟都并不知情。 当初她想着等陈家子孙各自逃难后,再将这些金银秘密存到钱庄里去,这样拿着银票也方便。 大周是以“孝”治天下,家族有人犯罪,老人是不用连坐,甚至后来还会归还老人一些原本家里的财产和仆人,以保障老人晚年的生活。 所以老太太准备将这些金银换成银票藏在她身上,将来儿孙们有朝一日回汴梁,也有一定的资本东山再起。 结果天算不如人算,计划跟不上改变,第二天陈家就被围了,几天后直接被抄了家。 当日被抄家时,老太太只是随身带走了六万两银票,但这床底下的金子,连同纸鸢床底下的五万两银子,那是一个子儿都带不走。 后来老太太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却是痛如刀割一般,要不是她个性坚强,一般人真的会吃不消倒地上了。 现在好了,光是她手上就有二万两黄金,五万两银子,这些足够支撑陈家后面的资金缺口了,开个医馆,那是一点问题都没了。 借钱?老太太也要脸,也不愿意去借钱呀! 这一老一少在房间里乐呵了半天,突然想到其他院子里,会不会也跟这里一样,东西都物归原主了? 于是主仆俩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瞧过去,果然,这主院里的东西,陈不怒房中的东西都一样不缺,全都在。 就是不见大房和三房的东西,这多少让老太太有些遗憾。 心想这果然是祖宗只保佑二房一家子,对大房三房远离避祸还是心存不满的。 当最后主仆俩来到陈不二的小院子时,推开房门,老太太就看到了满脸是灰,身上也脏不...... 第157章床下黄金全都在,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拉几的小孙子,真香甜地八字型睡在床上。 一瞬间,老太太似乎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她夫君,也就是陈不二的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这个小孙子一定是陈家的千里驹,要好好待他。 老头习得一身道家本领,相人无数,从未出错。 现在看着陈不二满身的灰尘和污垢,再想想那些神奇出现的家具和金银,如果这一切跟他没关系,那老太太就真糊涂了。藲夿尛裞網 尽管不知道这个小孙子是怎么办到的,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所谓“西医”,让老太太猜想这孙子来历一定不凡,或许他本身就是神仙转世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她走上去,给这个小孙子悄悄盖好了被子,又用手帕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色,然后轻轻退出了小孙子的房间。 走的时候,嘴角勾起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了。 纸鸢还有些奇怪:“祖母,你怎么从七少爷的房间里出来后,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 老太太一边走,一边笑呵呵地说道:“纸鸢,你以后一定是个有福气的人哟,呵呵。” 听得纸鸢有些莫名其妙,连忙快步跟上。 “祖母,那我们接下来准备些什么?” “现在咱们好像什么都不缺了,早上沂县公府送来了不少碗盘餐具,都不用采买了,你让大家将这内宅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人手不够,就去街上多请些人来,咱们呐,争取过明日就搬进来。” “真嗒?” 纸鸢听了喜出望外,这几日住在客栈里,她也是太不习惯了。 先不说洗漱不方便吧,就说这客栈本来档次就低,外加这年头的客栈都是木结构,隔音效果那是相当差。 半夜楼下有人打呼噜的声音,都会听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出房门去拿一日三餐,碰到一些登徒子,对...... 第157章床下黄金全都在,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进行一些言语上的挑逗也时常碰到。 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陈家的男丁一个个都无所谓,但女眷们则是苦了,要不是陈不二安排了自己的护卫随时堵在楼梯口,否则天知道会发生多少非礼和盗窃事件。 纸鸢开心地都快飞起来了,跑起来连裙摆都不顾了,看得老太太也是笑呵呵的。 经过一日的打扫和准备,这“新宅子”已经焕然一新了,加上屋内的家具都是老东西,这就让大伙儿一点陌生感都没有,就像还是在自家老宅一般。 老太太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知道,陈家这次算是熬过来了。 因为家里面都是钱了,当天晚上,还是陈不二带着胖子他们守在了这里。 第158章 有人诡计谋性命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158章有人诡计谋性命古生堂,崔家内宅。 崔温仁、崔温盛兄弟这几天有点烦,原本以为陈锦松革职以后,这太医院的医丞宝座应该空出来了吧?加之崔丞相也在娘娘面前保举了。 结果宫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潘必和当了个代理医丞,没有选崔家。 不但没有选崔家人,听娘娘这口气,对陈家似乎印象并没有那么坏,甚至还隐隐提到了陈家二房父子的医术了得? 这代表什么?打虎不死啊。 现在陈家这个劲敌还没有彻底打死,又上来一个潘家,这让崔温仁心里很烦燥。 在医馆方面,他可以用正常的商业手段去打压陈家潘家这些同行医馆,但宫里这事,只要娘娘没开口,那谁也没办法塞人。 崔温盛也挺无语的,整个人情绪都不是很高。 这时候门外突然有管家来汇报,崔温仁一听,急切地说道:“让他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盯着陈家的皇城司探子,外人买不通高层,但收买几个小探子还是问题不大的。 “崔先生。” “怎么样,陈家有什么新举动了?” “回崔先生,陈家这几天很活跃,陈家老太太到处在借银子,也不知道借到了多少,现在已经购买了一处兴国寺桥的宅子,原来是言中丞家的。” 崔温仁惊讶了一下: “这陈家老太太好魄力呀,言松良可是三品官,还是江南丝绸大商,当初光是抄出来的现银就有五十万两,他家的宅子,恐怕不小,价格也不会太便宜。” “不止是宅子,还有沿河原来的绸缎铺子也一并卖给了陈家,陈家人似乎准备在这里重新开医馆了。” 崔温盛一听就火了:“这陈家人胆子不小,刚被抄了家,又在图谋重新开业?就不怕宫里那位不高兴?” 那探子回道:“景室堂陈家似乎已经分家了,三房已经出了汴梁,朝南方去了,大房也有行动,拉了一支商队,已经前往登州去了。” 这皇城司的探子卖了情报,得了赏钱,乐颠颠地走了,书房里就剩下了崔家兄弟两人。 “登州?” 崔温盛有点不理解,“大哥他们去登州干嘛?” “陈锦松去登州,恐怕是去购买药材的,景室堂的安宫牛黄丸,据说有几味药材需要外番海商进口,价值不菲,看来陈家这是准备大干一场啊。” 崔温盛冷笑了一下: “陈家这是作死,又是买宅子,又是买商铺,还要去登州进药材,就算私底下还有点存银,又能有多少?这借贷起码在几十万两以上了,他们就不怕还不了?” 崔温仁手摸着椅子扶手,在静静思考: “未必,只要医馆重新开起来,然后从登州进到货后,大量生产安宫牛黄丸,大量在医馆里售卖,别忘了他们还有大量分号,也许用了不几年,再多的债务也能还清了。 虽然宫里面对陈锦松有了恶感,但对陈老二却是充满了好感,到时必定还会继续让陈家进贡安宫牛黄丸,你去算算,他们一年能赚多少?” 崔温盛也明白了:“怪不得他们这么急着去进货,恐怕这次进货的数量不会少,这是死里求活,另辟蹊径呀。” 谷釧 崔温仁长叹一口气: “这就是打虎不成的后果呀,这陈家人都在,一个没死,那景室堂的实力就没受影响,抄了他们家又如何?换个地方照样开医馆,照样是五大医行之一。 照样可以凭借安宫牛黄丸,凭借他们伤寒派传人的名头,在这汴梁城中立足,或许等哪一天娘娘突然想起陈家的好来,那陈家定是有人重回太医院。” 崔温盛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坏主意: “大哥,这事也好办,陈家不是要去登州进货嘛,肯定随身带了大量银子,咱们还像往常一样,半路来个咔嚓,让他们人货两空。 他们没了原材料就没办法造出安宫牛黄丸来,没有这只秘药,景室堂就没办法在汴梁城中立足,到时外有债务,内有隐患,就不怕陈家不亡。” 崔温仁也笑了,手点了点自己的三弟:“你呀,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点子,你这是要逼得陈家家破人亡啊。” 崔温盛不以为意: “既然之前打虎不死,那这次就直接将虎打死,陈家二房不是简在帝心吗?不是医术高明吗?不是想重新立足汴梁吗?那咱们一不作二不休,直接将他们父子……” 崔温仁眼睛都快咪成一条线了:“这,也未曾不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手脚要干净。” 崔温盛一听,直接打开门就喊道:“崔临,去将崔临叫来。” 崔临,是崔家的家生子,也是专门替崔家干脏活的“黑手套”,之前陈家那些药材被劫,有些是他联系了当地的绿林好汉动的手,有些是他直接动的手。 胆子很大,心很黑,家生子的忠心也不用怀疑。 崔临来得很快,这是一个独眼龙,剩下一只眼神,那也是凶悍无比,且身材很魁梧,走在路上都没人感惹的主儿。 他要是骂一声:“你瞅啥?” 绝对没有人敢回一句:“瞅你咋滴。” 面由心生,一点都不错。 “老爷,你叫我?” 面对家主,崔临还是很“乖巧”的,满脸堆笑,又变成了一只笑面虎。 崔温盛比较心急,开口说道: “陈家组了一只商队前往登州,这次是陈家大爷亲自带队,商队里金银不会少,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要么让他们到不了登州,要么让他们回不了汴梁。” 崔临一听就乐了,“三爷放心,京东路我还有些朋友,此事不难,不过这人?” “货回不来,人也没必要回来了,不仅是陈家大爷,你再安排些人手,陈家二爷和他的两个儿子,你都……” 崔温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连崔临都吓了一大跳,这汴梁城中直接将陈家父子三人都干掉?这可是天子脚下,事情容易闹大,到时就算他不暴露,也只能隐姓埋名不敢再出现了。 崔温仁突然说道:“事成之后,我给你五万两银子,帮你们全家脱了奴籍,你们去外地好好生活吧。” 崔临一下就跪在地上,坚定地说道:“定不负老爷,三爷所托!” 第159章 景室堂重新开业 十天后,兴国寺桥旁的商铺已经装修好了,那些药柜、桌椅,以及制药称药的工具也全部准备好了。 陈家开医馆上百年,这些准备工作都是轻车熟路,小菜一碟。 关键是陈锦柏现在正式明确为“家主”了,那些家生子中, 除了少数跟着大房三房去外地外,大多数都留在了汴梁,留在了“家主”身边。 这样医馆的人才并不缺,毕竟整套班子齐全,那些药柜的伙计、账房的先生、导医的小厮全部都在。 除了个别坐堂大夫,比如三房带走了几个, 大房也准备带走几个。 但这问题也不大, 现在陈家本来就是要低调,不需要那么多坐馆大夫, 陈锦柏的意思就是猥琐发育,不断试探宫里的态度和底线。 凌晨医馆里,空气里已经红弥漫了药香味,还有新家具的木头味,这都预示着,这是一家新医馆。 但站在医馆中间的那批人,却一个个都是老大夫、老伙计。 甚至连陈不喜、陈不爱、陈不哀三兄弟也来帮忙了,虽然陈锦松并不希望过多介入二房的生意,可陈不喜这个老好人怎么可能真的待在客栈睡大觉? 知道今天景室堂医馆要重新开门了,所以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陈不喜和陈不爱已经出师,可以出堂坐诊,陈不哀水平不够,但去药柜上支应却是绰绰有余。 陈锦柏站在医馆里, 看着眼前这批老伙计, 心里还是挺感慨的,陈家遭此大难,居然马上能恢复元气,“景室堂”能重新开业,这真的是一个奇迹了。 就是他环顾一圈,没看到自己的小儿子,这心里就有点不爽了。 心中暗骂:“这臭小子,大家都来帮忙了,就他还在睡大觉。” 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新医馆门口就已经有病人等着了。 陈家人虽然没有做宣传,但汴梁人多八卦呀,景室堂在兴国寺大街上重新开业的传闻,早就传遍整个开封府了。 虽然陈太医连官家都看不好,导致官家病危,名声是臭了。 但汴梁人当日可是亲眼在东华门看到的,陈锦柏父子揭了“求医榜”,最后官家病逾,这说明陈家二房还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陈家是二房当家了,那说明“景室堂”还是可以信赖的。 百年医馆,总是有这么一群脑残粉的,不是一桩两桩医疗纠纷, 就可以彻底打垮的。 还有“景室堂”的特色就是“治疗发烧”,这汴梁城一百多万人口, 每天发烧的人群有多多少?想想后世发热门诊那人山人海的样子,就知道病源不缺。 只有有病人,有业务,“景室堂”重新开业,那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陈锦柏看了看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便给大家鼓了鼓劲。 “大伙儿也知道,咱们陈家之前落了难,连家都被封了,医馆也没了,让大伙儿跟着我们一起被赶出家门,吃尽了苦头,这是我这个家主做得不好,向大伙儿道歉。” 说完,陈锦柏对着屋内众人,双手一抱,俯身一拜。 吓得屋里众人也连连还礼回拜,家生子说白了也是“奴籍”,哪里受得起这样的大礼。 谷哊 大房的陈不喜兄弟三人都是差愧难当。 这事情是大房出的,却由二房受这份罪,再加上大房准备拍拍屁股走人,这让他们几个年轻人都感到愧对二叔。 “也幸亏娘娘仁慈,今天我们景室堂又可以重新开业了,所以从今以后,我们对待病患更要小心谨慎,开药下方,要思索再思索,因为咱们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不少老人都在纷纷点头了。 陈离比较机灵,马上带着众人一拜:“家主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办事,小心行医,绝不会轻易犯错。” “好好好,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只要咱们景室堂不倒,你我大家总会有一口饭吃,不至于让妻儿老小无依无靠,甚至还要流落民间,就这样,咱们今天就准备开业!” “好,我们重新开业!” “就是,咱们景室堂的水平,那是汴梁人人皆知的,不怕困难!” 就连陈不哀也在跟着喊:“哥几个加把劲,今天咱们就让那些看我们笑话的人瞧瞧,咱们景室堂是打不垮的!” “好!!” 医馆内的气氛很好,大家显然并没有因为抄家而失去信心,这让陈锦柏很满意。 这时候从后堂就发出了一阵吵闹声:“都让开都让开,当心磕碰。” 就看到陈不二、胖子、瘦子三人抬着一块巨大的匾额跑了过来。 陈锦柏刚要骂儿子胡闹,突然瞳孔一缩,这个小儿子好胆魄,居然将“景室堂”的老匾给偷出来了? 这块匾额大家都看了一辈子,熟得不能再熟了,就连陈不喜也激动了: “老七,这,这是我们老祖写的那块招牌吗?” “大哥,你这什么眼神,老祖宗写的字你也认不出来了?当然是咱们家的老招牌,百年历史,如假包换。” 在古代,“招牌”可是一家人的脸面,这大家最最重视的精神象征。 陈不二抬出这块老匾额,屋里所有人都激动了,这医馆内啥东西都可以换,就是这匾额不能换。 没有老匾额,就没有那股子劲了,这也是陈锦柏哪怕新医馆开业了,也没有做新匾额的原因所在,就挂了一面狗皮旗子。 他内心的想法,也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就老祖宗亲手书写的“招牌”给弄回来,这样“景室堂”医馆才是完整的。 “好,好小子,有种,这匾额都敢去弄来。儿子有种,老子也不怕了,来人,将咱们老祖宗的招牌挂出去,让汴梁人都看看,景室堂,又他妈开业啦!” 好~~~ 这下屋里的气氛都热烈到了极点,陈不喜更是摸着这块招牌,泪流不止。 他这个长子长孙,没守好这块招牌,这次远去成都,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了这块招牌了,这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 就连陈不爱这个冷淡的性子,也拿出一块手帕,在轻轻擦拭掉匾额上的灰尘,表情神圣又严肃。 . 第160章 被迫出诊做大夫 陈不二看到气氛热烈,马上又人来疯了,抱出一大捆鞭炮,就要招呼瘦子他们往屋外冲。 一下子被眼疾手快的陈离给抱住了: “我说小祖宗呀,挂老医馆的匾额就已经犯忌讳了,你这还要放鞭炮?真的当宫里人放过咱们了?你这不是打他们脸吗?人家前脚刚查封,你们后脚就来庆祝了?” 陈锦柏也吓得亲自抱起鞭炮就往后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骂道: “胡闹,你这臭小子就是经不起表扬,一天不闯祸你就闲得慌是不是?” 陈不二看着远去的鞭炮砸了砸嘴,这可是花了他足足三两银子才买来的,结果一声响都没听到。 要不,半夜去皇宫放? 等所有人做好了准备,陈家人在陈锦柏的带领下,亲自加起梯子, 将“景室堂”的招牌挂在了新医馆的大门口。 那一瞬间, 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一扫之前的颓势。 陈锦柏大手一挥:“景室堂,开工。” 没有什么鞭炮齐鸣,也没有鼓乐队伴奏,也没有开封府的领导来剪裁,甚至连个像样的开业仪式都没有,景室堂就是挂了个匾额,就算正式开业了。 病人们早就等不及了,门口不少大户人家的马车基本上把兴国寺大道都给堵死了。 众人一看病人还是那么多,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大家快看,景室堂又开门了嗨。” “不容易啊,我夫君烧了三天了,其他地方都瞧不好, 只能来景室堂了。” “是啊是啊,这陈家也不容易啊, 遭此大难还能重新开业, 娘娘真是仁慈呀。”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但今天能赶来的, 都是“景室堂”的忠实粉丝,当然也有不少闲汉来瞧热闹的。 陈锦柏走出门外,冲着大街上的病人深深拜了一拜,也没有敢多说什么,就两字: “开诊!” 哗啦一下,病人跟潮水一样都涌了进来去抢号签,要不是医馆的伙计有经验,这都要发生踩踏事件了 “景室堂”也有挂号制度。 在古代看病,去草头郎中那就算了,反正管你什么病来,都是一个大夫看到底,包治百病的存在。 但你要是去大型医馆,得先去大门口右边一个柜台那儿,就类似于后世的“导医台”。 大型医馆也分内外儿妇五官针灸等专科,当然前面都要加个括号:中医。 病人先跟“导医台”说一下自己哪里不舒服,“导医”伙计就会根据每位患者的情况,发给一枚号码牌,上面用大写汉字写着壹贰叁肆伍陆等。 拿了号牌的人就可以在大厅里坐着, 不一会儿就有人会叫号:“儿科拾伍号”,或者“内科贰拾柒号”。 叫到号的病患,拿着号牌递给门口的伙计,伙计勘察无误后,再安排你去哪一个诊间哪个大夫那儿。 整个过程跟后世非常类似,医馆里的工作人员也是分工明确,整个秩序都是井井有条,绝无差错。 等你看完病出来后,得先交诊金,这也有专门的柜台,具体多少诊金,坐诊大夫都会有暗号标记,伙计一瞧就知道是多少。 谷轮 交了诊金,具体去哪儿抓药就随便了,你要在这个医馆的药铺抓药也行,要去外面自己找药铺也可以,医馆不会阻拦。 当然各大医院都有自己的特色,比如潘家所在的妇科就比较出名,所以潘家的女娃娃从小也是在进行医学教育的。 妇科病嘛,当然只有女大夫才可以看了。 你要是一个大老爷们去给一个女子瞧妇科病,还要她脱裤子解衣服,信不信家属可以把你打出屎来,完了还要送开封府大牢,判你个流放三千里。 男妇科医生哪怕在现代社会,被家属打骂的也不少,更别提古代了。 而且妇科还有一个特点,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是不会亲自来医馆的,都需要女大夫去出诊,当然这个诊金也给得高高的。 陈不二的丈母娘,俞秀凤就善长妇科,所以私房钱多呀,一口气可以补贴未来女婿五千两。 但潘明月这样的小姑娘是没有资格坐诊出诊的,中医学徒制度非常严格,基本上都是学医10年以上才有单独的“处方权”。 像“景室堂”里面,陈不二的堂兄弟中,只有陈不喜、陈不爱、陈不怒三人才能单独坐诊,其他人都只能算“学徒”,跟在老大夫身边抄药方。 陈不二打了个哈欠,看到医馆开门了,反正也没他什么事了,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却一下子被他爹叫住了: “小子,你不是很能耐吗?今天你也去坐诊,申字号诊间就是给你准备的,今天你乖乖给我做你的大夫去,不要逼我出手削你。” 陈不二一听,脸都垮了,“爹,我,我又不会看病,什么望闻问切都不懂,可咋看呀?” 陈锦柏冷冷看了他一眼,一甩袖子就走进了“甲”字号诊间,接着陈离也微笑着走进了乙字号诊间,陈不喜点了点这个最小的弟弟,走进了丙字号诊间。 随后一个个坐诊大夫都走进了各自的诊间,就剩下“申”字号诊间给他留着。 陈不二一声哀嚎: “这也太没天理了吧? 我早饭还没吃呢? 你工钱都没说好呢? 我未满十八周岁,你们这是使用童工,劳动局也不管管? 我没上过医学院,更没有师承,我没文凭的! 我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这是非法行医,要坐牢的!” 陈不二发了半天牢骚,医馆里却没有一个人理他,一些医馆的伙计都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忽然,他眼尖,看到救星来了,他的几个好兄弟来了,呃,怎么空手来的?开业也不送个花篮什么的。 “七哥儿,我们来了,有什么要帮忙不?” 潘明光一马当先,冲进医馆就吼咙很响,仿佛要告诉别人,自己是来给兄弟两肋插刀的。 陈不二眼睛一亮: “真的?要帮要帮,我爹让我坐诊,你看我这样子行吗?要不潘哥儿,你来,你来帮我坐诊,你好歹是泉明堂嫡系。” 潘明光一个急刹车,然后转头就走:“啊呀,我忘了付马车钱了,去去就回。” 迅速跑了。 . 第161章 坐门诊有两条件 陈不二期待地眼神,又看向了宣兴堂三少爷杜宗哲: “阿哲,那啥,你不是经常在外面兼职看病赚外快嘛,来来来,帮哥哥我顶一天,晚上请你去丰乐楼。” 杜宗哲一下子就苦着脸了: “七哥儿, 你让我在街头骗骗市井小民还成,你堂堂景室堂医馆,你让我这种三脚猫出诊,我怕陈二叔会活活打死我,算了算了。” 陈不二的眼睛又瞥向了朱力臣。 朱力臣突然变得剧烈咳嗽了:“咳咳咳,我不行啦,我,咳咳咳,我自己还要让二叔给我,瞧瞧病,七哥,咳咳,你先忙。” 陈不二一脸不爽:“你们还是不是医学世家了?连个小毛小病都不会看?养你们何用?饭桶,丢我们四公子的脸!”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噗嗤的笑声,“七哥,你自己不也是医学世家吗?” 陈不二一回头,得,女扮男装的潘明月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鄙视他一样? “呃,原来是明月呀, 你怎么来了?” 说完,陈不二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还别说,你这身打扮, 果然有一种英姿飒爽、飘逸出尘的感觉。” 潘明月一听, 眼睛一弯:“真的吗?” 说完,还自恋的转了一圈,打开纸扇,“陈兄,小弟有礼了。” 陈不二差点就要吐了,心想我就是哄哄你,瞧你那没胸没屁股的样子,懂不懂什么叫微胖的女人才是YYDS? 这时候陈锦柏从诊室里伸出头来,大吼一声:“站门口半天了,还不快去诊间等着病人?咦,这是谁家的公子,挺眼熟的。” 潘明月脸一下子就红了,低下头不敢见未来公公,“二叔,是我,明月。” 在古代,女子在未婚前去男方家里,这其实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也是一种自掉身价, 有一种送货上门的感觉,所以潘明月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结果陈锦柏眼睛一下子就闪亮闪亮: “哦,是明月呀,好好好,你能来看不二挺好的,二叔我太高兴了。对了中午别走啊,家里祖母,你陆姨可都惦记着你呢。” 潘明月这下更不好意思了:“二叔,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医馆开门有什么帮忙的,帮完忙我马上就走。” 陈锦柏马上就想到了这个未来媳妇在顾忌什么: “你这孩子,来都来了,哪有不拜见祖母的道理,别怕,我们陈家不是那些腐儒人家,那些人读书都读傻了,连正常人情都不懂,来我们家就当自己家里一般,没人敢说你什么。” 潘明月一听,轻轻松了一口气,刚想行个万福礼,一想现在这身打扮又不对,连忙说道: “那,那听二叔的。” 陈不二在旁边撇撇嘴,心想你真会装,什么时候这么淑女了,那天在潘府可没给我好脸色看。 “不二,你还傻愣着干嘛?快去坐诊!” 陈锦柏对潘明月说话柔声柔气,对自己儿子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开口又是一阵训斥。 谷頨 陈不二一瞧自己的死党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自己的女朋友还一脸鄙视的样子,心想今天看来是跑不了了,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爹,要我坐诊也可以,不过你知道我看病跟旁人不同,我要用的药咱家药铺一定没有,那我要讲个条件。” “你讲讲看。” “我坐诊,所有药物我自己提供,诊金医馆拿一半,我分一半,至于药钱,收入多少都归我。” 陈锦柏在思索,毕竟他是医馆的董事长,就怕分配不公引起其他员工的不满。 潘明月一听,瞬间就想起了她兄长曾经说过,她的这位未婚夫赚钱能力一流,医术水平高超,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听他刚刚的条件,难道,这个陈不二真有几分本领? 陈锦柏心想,反正也不指望这个小儿子赚钱,便点头答应了:“行,你的条件我答应了,现在可以去坐诊了吧?” 潘明月赶紧说道:“二叔,我能不能跟在七哥身后,帮他打打下手。” 陈锦柏一听,这个开心呀,马上露出一脸的“姨母笑”: “好好好,你们两个小的相处如此和谐,二叔非常高兴,去吧去吧,有不懂的你可以问二叔我。” 陈不二不爽了,这后面跟着一个小跟班,这多不自由啊? “哎哎哎,你这女孩子家家跟着出诊不方便,要不你先去内堂看看我祖母和母亲?实在不行,家里还有几个小孩子陪你一起玩呗。” 潘明月假笑了一下:“呵呵,不急,听我哥说你医术了得,小妹正想向七哥儿学习一下,七哥,请吧。” 陈不二又是一场哀嚎:“潘明光你吹什么牛不好,吹这种牛???” 没办法了,今天这是赶鸭子上树,不上也得上了,不过一想到赚来的药费都是归他自己的,他这心里就愉快了很多。 当初他准备逃难时,母亲陆冰轮给他的八万两银子已经全部都要回去了。 甚至连外公给的一万两银票、丈母娘委托纸鸢转交给他的五千两银子,也被陆冰轮以“替你保管”的名义搜刮走了。 他老爹也及时将当初医馆上的公账两万五千两现银也要走了,一分不给他留,尽管这钱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打劫打来的。 这两口子就怕这个小儿子有钱乱花。 现在陈不二身上除了那价值六千两银子的“食物”外,基本上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 他可是还要养着那二十多个手下呢。 既然准备靠医馆赚钱,那陈不二就要认真对待了, “胖子,过来,你去跟药柜的伙计说一下,让他们准备好一些胃药丸的半成品;瘦子你过来,去拿笔和纸来,过会儿诊金多少都要记录下来,每天跟柜台去结算,一分都不能少听到没?” 两个伴当都答应了一声,朝外跑去。 潘明月还是眨巴着大眼睛,冷眼看这位“男朋友”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陈不二瞥了一眼这位“小女朋友”,“走,想见识一下哥哥的医术如何是吧?今儿就让你瞧个新鲜。” . 第162章 病人不举怎么办 随着“申”字号诊间的开放,陈不二的第一个病人很快就来到了。 王瑞,北外城清风楼的少东家,今年二十七岁, 长得那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尤其是他穿着名贵的淡青色蜀绣长袍, 再配上他那俊雅的气质。 如果是在后世,那妥妥就是电视剧里的高冷总裁,能让无数拜金女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的那种。 但是你仔细看这王瑞,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涣散,两眼无神,走路都有点惊吓的感觉,这就是典型的不自信表现。 只是他掩藏得很好,一般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而己。 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差,那是因为王瑞最近遇到了难以启齿的大麻烦,他,不举了。 如果排个“酒楼行四公子”,那这位王公子约对能排得上号,几乎就把青楼当家了。 自从十五岁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后,此后十多年,一直纵横女人的肚皮上,那也是号称金J不倒的存在。 问题就出在今年年初,勾搭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当然不是楼上掉下来一根晾衣杆碰到头才认识的 然后当两个人在房中你侬我侬的时候,女人的丈夫突然回家来,当时吓得走投无路的王公子,一惊之下就跳出后窗,从二楼直接跳到屋后的一条河里才逃生。 逃走之后的王瑞还惊恐不己, 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结果当天晚上他去青楼庆祝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行了。 不行啦! 我的天呐~~~ 无论青楼姑娘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在众多青楼女子鄙视的眼神中,他真是夹着屁股灰溜溜跑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应该是劳累过度,于是回家后沐浴斋戒,什么人参枸杞海马吃了一箩筐,然后再次出山,准备再战。 结果还是一败再败。 这下好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公子不行了的传闻一下子就传遍了汴梁城,王瑞不但心灰意冷,更感觉走到哪里,大家都对他是指指点点。 所以这段时间,王瑞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头了,他再也不会快乐了。 为了治病,他几乎是跑遍了汴梁城中的各大名医,甚至连汴梁周边的城市都跑遍了,吃的补药几乎可以用“车”来形容。 结果还是一样,估计连文松看了都会鄙视了。 今天王瑞刚好吃过兴国寺桥办事, 看到新开的“景室堂”,心有不死的他就决定来试试。 但他又怕被熟人认出来,于是拿着“号签”一直在犹豫,热闹的诊室他都不敢去,逛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看到申字号诊室门开了,里面还没其他人,于是一个闪身,就闪了进来。 进诊室后他吓了一大跳,就看到一个貌似年龄的大夫坐在前面,嘴巴上带着一个奇怪的罩子。 谷瘊 (陈不二提示:这是口罩,疫情期间每人都要戴好口罩) 更奇怪的是这位大夫后面还坐着一个“阴柔”的公子哥,王瑞也算阅女无数了,觉得这个小哥不是男扮女装,就是宫中的死太监。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治病。 陈不二这刚坐下没多久,就进来一个病人,他还挺高兴,开门就有生意,发财的节奏的啊。 中医讲究一个“望”,这位公子哥一进诊室,潘明月就在看他的脸色和气质,心里有点奇怪,看他这样子了,也不像是有病呀。 陈不二主动问道:“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 幸亏陈不二戴着口罩,具体看不出年龄,否则王瑞估计回头就跑了。 只见他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周围,凑近了问道:“这位大夫,你,你善长看什么病?” 陈不二靠在椅背上,“那我可就厉害了,什么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皮肤科、麻醉科、传染科,兄弟我全科,什么都善长,请问你想看哪一科?” 王瑞感觉有点听不懂,但听不懂就对了,反正这个医生很厉害的样子。 “那请问你,会看 “ 陈不二和潘明月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问号: “在卖早点,别说面条,连馄饨年糕都有。” 王瑞一愣,知道自己解释得不清楚,于是声音更低了几分: “就是,就是男人的 陈不二和潘明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 陈不二听,表情就古怪了,原来说的是这个。 看来也是个“火山孝子” “你, “我,我发现最近不行了。” “不行?怎么个不行?这可有讲究了,你是完全没感觉没反应,怎么刺激都不行?” 陈不二心中暗爽,前世经常看电线杆上的广告还是有用的,这不都用上了。 王瑞一听这位大夫说出来的名词都这么专业,心中的信任感大起,激动地说道: “大夫,我是完全没感觉了,偶有波动,那也是瞬间熄火,你,你有没有办法?你放心,无论多贵的药材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重新恢复。” 第162章 坐诊第一个病人 随着“申”字号诊间的开放,陈不二的第一个病人很快就来到了。 王瑞,北外城清风楼的少东家,今年二十七岁, 长得那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尤其是他穿着名贵的淡青色蜀绣长袍, 再配上他那俊雅的气质。 如果是在后世,那妥妥就是电视剧里的高冷总裁,能让无数拜金女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的那种。 但是你仔细看这王瑞,就能发现,他的目光涣散,两眼无神,走路都有点惊吓的感觉,这就是典型的不自信表现。 只是他掩藏得很好,一般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而己。 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差,那是因为王瑞最近遇到了难以启齿的大麻烦,他,不举了。 如果排个“酒楼行四公子”,那这位王公子约对能排得上号,几乎就把青楼当家了。 自从十五岁终于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后,此后十多年,一直纵横女人的肚皮上,那也是号称金J不倒的存在。 问题就出在今年年初,勾搭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当然不是楼上掉下来一根晾衣杆碰到头才认识的 然后当两个人在房中你侬我侬的时候,女人的丈夫突然回家来,当时吓得走投无路的王公子,一惊之下就跳出后窗,从二楼直接跳到屋后的一条河里才逃生。 逃走之后的王瑞还惊恐不己, 大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结果当天晚上他去青楼庆祝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发现自己,不行了。 不行啦! 我的天呐~~~ 无论青楼姑娘想尽了一切办法,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在众多青楼女子鄙视的眼神中,他真是夹着屁股灰溜溜跑了。 但他还是不甘心,觉得自己应该是劳累过度,于是回家后沐浴斋戒,什么人参枸杞海马吃了一箩筐,然后再次出山,准备再战。 结果还是一败再败。 这下好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王公子不行了的传闻一下子就传遍了汴梁城,王瑞不但心灰意冷,更感觉走到哪里,大家都对他是指指点点。 所以这段时间,王瑞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头了,他再也不会快乐了。 为了治病,他几乎是跑遍了汴梁城中的各大名医,甚至连汴梁周边的城市都跑遍了,吃的补药几乎可以用“车”来形容。 结果还是一样,估计连文松看了都会鄙视了。 今天王瑞刚好吃过兴国寺桥办事, 看到新开的“景室堂”,心有不死的他就决定来试试。 但他又怕被熟人认出来,于是拿着“号签”一直在犹豫,热闹的诊室他都不敢去,逛了一圈又一圈,突然看到申字号诊室门开了,里面还没其他人,于是一个闪身,就闪了进来。 进诊室后他吓了一大跳,就看到一个貌似年龄的大夫坐在前面,嘴巴上带着一个奇怪的罩子。 谷瘊 (陈不二提示:这是口罩,疫情期间每人都要戴好口罩) 更奇怪的是这位大夫后面还坐着一个“阴柔”的公子哥,王瑞也算阅女无数了,觉得这个小哥不是男扮女装,就是宫中的死太监。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治病。 陈不二这刚坐下没多久,就进来一个病人,他还挺高兴,开门就有生意,发财的节奏的啊。 中医讲究一个“望”,这位公子哥一进诊室,潘明月就在看他的脸色和气质,心里有点奇怪,看他这样子了,也不像是有病呀。 陈不二主动问道:“请问你,有哪里不舒服?” 幸亏陈不二戴着口罩,具体看不出年龄,否则王瑞估计回头就跑了。 只见他鬼鬼祟祟看了一眼周围,凑近了问道:“这位大夫,你,你善长看什么病?” 陈不二靠在椅背上,“那我可就厉害了,什么内科、外科、妇产科、儿科、眼科、耳鼻喉科、口腔科、皮肤科、麻醉科、传染科,兄弟我全科,什么都善长,请问你想看哪一科?” 王瑞感觉有点听不懂,但听不懂就对了,反正这个医生很厉害的样子。 “那请问你,会看 “ 陈不二和潘明月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问号: “在卖早点,别说面条,连馄饨年糕都有。” 王瑞一愣,知道自己解释得不清楚,于是声音更低了几分: “就是,就是男人的 陈不二和潘明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 陈不二听,表情就古怪了,原来说的是这个。 看来也是个“火山孝子” “你, “我,我发现最近不行了。” “不行?怎么个不行?这可有讲究了,你是完全没感觉没反应,怎么刺激都不行?” 陈不二心中暗爽,前世经常看电线杆上的广告还是有用的,这不都用上了。 王瑞一听这位大夫说出来的名词都这么专业,心中的信任感大起,激动地说道: “大夫,我是完全没感觉了,偶有波动,那也是瞬间熄火,你,你有没有办法?你放心,无论多贵的药材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重新恢复。” 第163章 药物无效包退款 陈不二看了眼病人的穿着打扮,就腰上挂的那块乳白色的玉佩就价值不菲,看来是只“肥羊”。 哪有病人自己说自己不差钱的?你是恐怕医生下手不够狠? 此时潘明月听到陈不二脱口而出那么多专业名词,心就暗暗不爽,这家伙对男科病这么熟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不过她又多了几分好奇,毕竟是医院世家, 害羞过后也能正面面对,她就想看看,这位七少爷能不能开出什么良方来。 陈不二看病,当然要问清楚了,这“心理性阳委”和“生理性阳委”,治疗方法还是有所不同的。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行的?服过什么药没有?” “我,我是有一次行房被突然中断, 情急之下跳了河, 估计是受了凉, 然后就突然不行了。事后我也跑遍了汴梁名医,药吃了不老少,银子花出去一大堆,可是效果都不明显!” 陈不二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为什么行房到一半要跳河? 就连潘明月也竖起了耳朵,她也是汴梁人好不好,对八卦新闻也有极大的热情。 “呃,你说得不够具体,这样我无法判断根源,没事,我们都是大夫不会乱说。” 王瑞轻咳了几声,一咬牙就说了出来: “我是,我是跟女子行房, 然后她夫君突然回来了,当时马上,马上就从她身上跳了下来,翻窗就跳到了河里,事发突然, 我保证入水之前,还是好好的,能正常行房,还挺厉害的。” 噢!~~~ 陈不二和潘明月心中都是一阵感叹,果然不出所料,原来是奸夫**做苟且之事呀。 潘明月心里又暗骂了一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然后又瞥了一眼身前的陈不二。 “大夫,这,这还能治不?” 陈不二大手一挥:“嗨,你今天算是福星高照碰到我了,保证能治,而且当天见效,第二天就能正常上班上学。” 这种就属于强烈刺激下的心理性阳委表现,工具没问题,问题出在心态上,加上后面去青楼试了一下,被青楼姑娘们给鄙视了。 越急,越不举; 越不举,越急。(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等时间一长, 慢慢就会演变成生理性阳委,那时候治疗可就麻烦了。 一听陈不二说能治,王瑞眼中的精光一闪,巨大的惊喜还没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怀疑。 “大夫,真能治?我每次去其他医馆,每个大夫都说没问题,吃些药就会好的,花了我不少银子,可是疗效一点没有,你不会也是吹牛吧?” “放屁,我会吹牛?我……” 潘明月在身后踢了一脚他的椅子,轻声传来:“斯文点,不许说脏话。” “呃呃,那啥,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放心,谁用谁知道。” 王瑞一听,这么爽快?心里也一下子涌起了希望:“真的?如果没疗效又怎么说?” “没疗效?没疗效我们景室堂全额退款,假一赔十,怎么样。” “好,那我信你一回,大夫你开药吧。” 王瑞毕竟也是个公子哥脾气,爽快,有没有效用了再说,没用的话还能假一赔十,这年头的人说出去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到时也不怕他景室堂不承认。 谷馩 (陈锦柏提示:该科室属于科室外包,承包性质,任何售后服务与景室堂医馆无关。) 陈不二唰一下就站了起来:“等着,我亲自给你去配药。” “有劳有劳。” 潘明月也急忙跟了出来,一把扯住了陈不二的衣袖,奇怪地问道: “七哥,你,你怎么连症候病情都不问仔细点,就能开药了?这到底是命门火衰、肾阴亏损、肝经郡滞、瘀阻络脉、湿热下注等哪一种情况都不辩,是不是太草率了?” 陈不二听,哟,小姑娘懂得还真多,随口就来? “明月,你大概是忘了,我学的可是西医,你们中医这一套不适用的,再说了,中医要管用,为啥这位病人一直治不好?” “中医没用?你那西医就一定管用?” “那是当然,你什么时候见我吹过牛?” 潘明月一脸鄙视,心想你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吹牛吧? 陈不二走进了配药间,潘明月跟上,她倒要看看,这西医是怎么治疗的? 只见陈不二拿过一团半成品的,像“橡皮泥”一样的胃药丸,捏成了一个饺子皮,然后随手从背包里拿出一片蓝色小药丸,包裹进去,再像包汤圆一样搓圆。 胖子在旁边,马上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潘明月张大了嘴巴:“这,这就完事了?刚刚那蓝色的小药片是什么东西?” “对呀,完事了,那蓝色小药片就是咱们的西医,至于作用呗,嗯,等我老了,你就知道有没有用了。” 说完,陈不二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潘明月的身材,叹了一口气,火柴妞啊,没性趣呀。 潘明月莫名其妙,什么你老了我就知道?我知道个鬼,你看了我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又是什么鬼? 这一刻,潘明月都有一种想打爆陈不二头的冲动。 两人回到了“申”字号诊间,王瑞还有点惊讶:“这么快药就好了?” 陈不二将小盒子放在桌上说道: “这是成药,你同房前两刻钟服用,嗯,有没有疗效,回去跟你娘子试试就知道啦,另外药效只能保证当天有效。” 王瑞一听真有效,心里这个激动啊,拿过小盒子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好好好,真的有效,我一定重重有赏。” 陈不二一听就乐了:“别开空头支票呀,来来来,挂号费、诊疗费、检查费、药费结算一下。” “好,爽快,多少钱?” “闹,诊金去门口付,多少钱也不知道,不过这药费这里付,十两银子。” 王瑞哪怕有钱也吓了一大跳,“这么贵?十两银子在他家中的酒楼里,可以摆一桌上好的酒席了。” 陈不二一脸鄙视: “你就不懂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既要便宜又要有效,天下哪有这种好事?我这药丸子可是用天下奇花异木,天材地宝制成的,你以为呢?贵,那是有贵的道理!” “可,可这也太贵了吧?” 第164章 呼吸声像小鸭叫 陈不二有点不烦恼了,看起来像个有钱人,怎么性格这么婆婆妈妈的? “我刚刚不是说了,没效果全额退款,再十倍赔你,你还有啥顾虑?要不要?” 王瑞一咬牙:“成,我现在就去试试, 没效果我砸你招牌,真有疗效,我一定重重有赏,再介绍生意给你。” 陈不二一听就乐了,一脸坏笑得说道:“疗效你放心,万一腰断了,咱家的骨伤科也还不错,记得来光顾啊。” 王瑞这下也爽快了,扔下一袋碎银子, 脚步飞快就走了,那感觉,别人绑也绑不住他了。 瘦子打开看了一下点点头:“少爷,十两银子,只多不少。” 陈不二伸了个懒腰:“行了,那就收起来吧,第一笔开张生意,不容易呀,忽悠了半天。” 潘明月心里却有点急了: “七哥,他都没用药,你怎么敢说退钱,还要赔他十倍银两,咱们医者,哪里可以说自己包治百病, 一定有效的?” 她是真急了, 看病哪有这样打包票的?难道陈大伯在宫中的遭遇还没有引起这位未婚夫的警惕和教训? 第一次单独坐诊, 万一没效果,对方真的吵上门来要赔钱, 那他陈不二的牌子和名誉还要不要了? 陈不二一边抛着这袋碎银子,一边无所谓说道: “放心吧,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别的病我没把握,这种男性病对我来说是小意思,洒洒水啦。” 潘明月翻着白眼,生着闷气,心想这家伙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主儿,亏她还想帮着他一点。 这时候门外又传来了医馆伙计的声音: “七少爷,外面来了一个急症小儿,其他几位大夫都抽不出手来,二爷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空?” “哟,急症呀,快请进来。” 做为一名医生,听到急诊,全身肌肉都会紧张起来,精神也高度集中,脑子里迅速都在回想哪些症状应该用哪些药。 这时候,唰一下就闯进来一群人,有个身穿员外服的男子急得大喊:“大夫, 快,快瞧瞧我儿子这是咋了?” 陈不二和潘明月马上就围了上去,就看到这是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这时候喘着气,明显能听到像小鸭叫一样: 呼几~~~呼几~~~ 呼吸相当费劲,满头大汗,挣大着眼睛,求救般地看向陈不二。 陈不二一扒拉开小男孩的上衣,就看到胸骨上窝、锁骨上窝、肋间隙这三个部位,随着吸气就会出现明显凹陷。 陈不二轻声对潘明月说道: “看到这三个地方凹陷了没?这是典型的上气道部分梗阻所致吸气性呼吸困难,不过还好这个小男孩脸色并没有出现青紫。” 没等潘明月回答,他又看向了那个员外服:“小孩是不是突然发生呼吸困难的?之前他在干嘛?” “噢,噢,今天不是天气好嘛,我想带我儿子出去逛逛街,然后就看到了路上有卖糕点的,他就吵着要吃荷叶糕,我……” 陈不二急了:“说重点!” 谷莑 “重点,对,重点是我儿子吃了茶叶糕没多久,就说自己透不过气来了,胸闷得厉害,然后刚好在你们医馆旁边,我马上就抱过来了,大夫,我儿子没事吧?千万不能有事呀?” 陈不二听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可以排除异物阻塞呼吸道了,否则真要命了。 海姆立克急救法并不一定能排出异物,那就需要紧急做气管切开,起码是穿刺吧,在古代这个时候,你一剪刀将小孩的气管切开,估计家长都要疯了。 要是死了,肯定要把你大夫当杀人凶手咔嚓一刀。 陈不二快速拿出听诊器戴上,一手握着听诊头,对小男孩的肺部听诊起来。 潘明月虽然一声不吭,但看到陈不二拿出一个奇怪的工具开始听诊的时候,眼睛也是亮亮的: “难道,这就是西医?” 陈不二听诊了一会儿,心里有底了:“这是食物过敏引起的哮喘了。” “过敏?” 大家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陈不二又指着小男孩身上的皮诊说道:“瞧见没?这就是荨麻疹,就是过敏引起的,小孩子儿现在呼吸困难,你们都忘了说这个。” 那员外这时候才一拍额头:“对对对,当时我儿子先说自己全身痒,然后才说透不过气来的。” 潘明月也蹲下身子,亲自检查了小男孩身上的红疹,做为一名“医徒”,她当然认识这是一种“桃花癣”,但不明白为什么陈不二要叫“过敏”? 她默默记在心里,又知道了一个新名词。 陈不二看到女朋友如此虚心好学,也有意点拨几句,将听诊器戴在了她耳朵上: “你先听听,能听到什么声音?” 潘明月新奇感大起,用心去倾听这奇怪工具里的声音,陈不二则帮着移动听诊头。 过了一会儿,潘明月惊喜地说道: “七哥,我听到了,我听到噗通噗通的声音,这应该是心跳声吧?好清晰啊。还有,好像还有呼呼的,像用嘴吹口哨一样的声音,整个胸前都能听到。” 陈不二取下听诊器点头说道: “那呼呼的声音就叫哮喘音,因为这是过敏,所以听到的是干啰音,非常清楚且干净,如果是肺炎,听到的就是像水泡泡破裂一样的细小声音,那就叫湿啰音。” 潘明月眨眨眼睛,显然对什么干啰音什么啰音有点不明白,但听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这小两口头对头在进行医学教育,旁边的员外看不下去了: “大夫,大夫你们先别忙着聊天呀,我儿子都这样了,你得想个法子呀,我看了都难受呀,别说我儿子了。” 那小男孩非常懂礼貌,尽管吸气都费劲了,还学着大人对着陈不二拱了拱手: “大……大……夫……我……我……好……难……”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看得陈不二都觉得自己都憋气了。 潘明月被他们说得脸都红了,连忙说道:“七哥儿,现在应该怎么办?帮帮他,好可怜。” 第165章 哮喘神药用激素 这种食源性过敏引起的皮疹、哮喘,其实中医是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尤其是古代中医,就没有“过敏”这个概念,当然更不可能知道发生的机制,那么你就没办法去治疗。 像刚刚潘明月看到小孩身上的皮疹,就认为是一种“桃花癣”。 很多古人都把过敏引起的疹子统一称为“癣”,而西医概念里, 癣和过敏性皮疹是完全两种概念。 同样这个气喘患儿,中医这时候怎么办呢?就开一些清热解毒的药方,然后你开始去慢慢熬药,喝下去疗效有多少,天知道了。 当然也有中医会用针灸,自称疗效肯定,但这个就有吹牛的嫌疑了,这是变态过敏性反应, 又不是神经系统出了问题,你针灸有啥用? 牛头不对马尾的。 陈不二听到那员外都快急疯了,连潘明月都与心不忍了,心里反而有些暗喜。 在古代要成为神医,碰到急诊,你只要疗效立竿见影,那你马上就可以远近闻名,让人心服口服,马上名场在外。 而治疗慢病就吃亏了,疗效出来都是几旬,几月之后了,是不是你治好的人家还怀疑呢。 “好好好,别急,你们也是运气好碰到我,放心, 我有神药,马上就能平喘。” 那员外也不管你是吹牛还是真的, 反正急着吼道:“大夫你不管什么神药都拿出来吧, 银子,对银子,管家,快将银子银票都拿出来。” 陈不二心里暗爽,这土财主果然上道,一边风清云淡地说道:“银子的事情不急,我先治。” 他却是这样说,那员外就越信服,差点就跪下来了。 潘明月也感觉有点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了,刚刚还明明一副守财奴的样子,怎么换了个病人就不爱钱了? 不一会儿,陈不二就亲自端来了一个托盘,里面有一杯透明的药水: “来,小朋友,这药水先喝下去。” 员外还奇怪,这是什么“神符水?” 见那小孩听话喝下,他又拿出一个塑料储雾桶,又拿出一支蓝色的药水, 噗噗往里面喷了两下。 “来, 小朋友,把你的鼻子和嘴巴罩着这里,然后用力吸,对,用力吸。” 旁边的人都有点傻眼,这是什么奇怪的疗法?这个透明的桶状物是什么材质?往里面喷的又是什么药水? 陈不二知道潘明月也好奇,一边手不停,一边解释道: “变态过敏反应,首先要用抗组胺药物,刚那药水就是氯雷他定,任何过敏都可以用。另外小朋友因为过敏引起了支气管和微细支气管痉挛,这才是他呼吸困难的原因,我这雾化药水就是支气管扩张剂……” 这时候陈不二用止血带绑住小孩的手,消毒后就将针扎了进去,然后开始推针了。 那员外以为是打针灸,但心里还是满心奇怪,这针灸怎么这么怪?为什么要往里面推药水? 陈不二还在跟潘明月解释:“我推的是激素,这是抗过敏的神药,一用就灵,等着看吧。” 果然,真的不到一分钟,还在深深吸气的小孩儿就觉得呼吸顺畅了,也不喘了。 小孩无真病,一恢复马上就笑了:“爹,我好像不怎么难受了。” 那员外一看,兴奋地快跳起来了:“哇,神医啊,真是神医啊。” 谷哂 陈不二轻咳了一下:“一般一般,天下第二。” 潘明月听了又是一撇嘴。 等地塞米松针推完,小孩身上的皮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下去了,这又引来了诊室间众人的惊呼。 这下,别说病人家属连称神医了,就连潘明月心里也涌起了这个念头,“难道他,真的深藏不露?” 从这个小孩进来,到症状消失,前后花了不到半刻钟,也就是后世所形容的十多分钟。 面对不停作揖的员外,陈不二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装逼地说道: “记住了,以后千万不要给他吃荷叶糕了,任何有关荷叶的东西都不要碰,他对那玩意儿过敏。幸亏他今天是遇见了我,也幸亏他没发展到喉头水肿,否则真的要一命呜呼了。” 那员外抱着儿子忙着点头:“神医,我记得了。” 那小孩的家教真好,马上也站直了身子,对着陈不二拱手一拜,稚声稚气地说道:“多谢先生相救。” 陈不二捏了捏他的脸,“哎哟,小朋友真懂事,长大了一定要当状元郎啊。” 但心里却在想,他这个当员外的爹不知道懂不懂事。 结果人家土豪果然懂得人情事故,也不问药费多少,直接让管家从包里拿出一枚十两重的金元宝。 “神医,也不知道该付多少药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够您说话,我还有,我还有。” 陈不二这眼睛都笑得快没了,连连摆手: “够了够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的天职呀,呵呵,那啥,多谢员外了。” 这话还没说完,金元宝就不见了,估计已经落入了他的袖中。 潘明月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心想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陈不二。 那一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诊室,陈不二刚拿出金元宝想把玩一下,陈锦柏突然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刚刚那呼吸困难的小孩儿呢?去哪了?快,我来诊治,刚刚我那也有一个病人被拖着,真是急死人了,咦,你这金元宝哪来的?” 陈不二一听,迅速将金元宝收进自己衣服里:“爹,这可是我自己挣的,你可别打主意!” “你挣的?放屁,开什么玩笑?” 潘明月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心想这爷俩说话的风格都一样,真有意思,动不动就喜欢说放屁。 “二叔,这金子真是七哥儿自己挣的,刚刚那呼吸困难的小孩儿已经被七哥治好了。” 陈锦柏一听,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就治好了?前后才多少时间? 如果潘明月不在,他是一定不信的,说不得还要盘问半天,不过今天未过门的媳妇在,他得给儿子留几分面子。 “呵呵,治好了呀,我就说,不二这孩子从小就虚心好学,深得我景室堂真传,长大后果然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好好好,为父甚慰,为父甚慰。” 说完就踱着步悠悠然地离开了。 潘明月和陈不二互看了一眼,同时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来。 第166章 吴牛儿和凤六姐 一上午,才瞧了两个病人,陈不二就入账了十两银子,十两金子,如果全部用银子来计算就是110两。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要知道潘明月一个月的例钱也只有十五两,开封府外上好的水田, 也不过是十两银子一亩,算得上是巨款了。 潘明月这时候有点相信她哥哥的话了,这家伙赚钱能力是一流的,根本就不怕家道中落。 但陈不二比较不满意,怎么来他诊室的病人就没一个中规中矩的?不是阳委就是急症。 这些病如果换了在后世的大医院里面,那都是边缘化科室才能看的病,这明显就是门口“导医”瞧不起他这位七少爷嘛。 正想着这个,诊间进来了第三批病人。 陈不二抬头一看,这是一对中年夫妻(或姘头), 因为女的是被背进来的,在古代,这种事情除非是夫妻,或者半路夫妻才有可能的亲密接触。 你要是路上看到有女子晕倒,你想好心背她去医馆瞧病,等着传绯闻吧,等着挨骂吧。 陈不二当初五丈河边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对夫妻进来后,陈不二和潘明月就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两人互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那啥,新门瓦舍唱杂戏最出名的吴牛儿和风六姐嘛。 在古代,没有电影电视剧的前提下,最大的娱乐明星就是瓦舍里唱戏的演员。 大周朝也有戏曲, 各路地方戏都有,陈不二闲着没事也去听听, 那唱腔跟后世的什么京剧河南绑子啥的的完全不同, 伴奏的乐器也不多, 有时候主要演员在前面唱,后台还要有不少演员帮着合唱或者合音。 对经历过电子音乐的陈不二来说,这种表演形势是非常落后的,但你没办法呀,入乡随俗呗,反正你不看这个,你也看不了别的呀。 所以陈不二闲着无聊,还是经常会花十几个铜板听一下午戏。 因为有人棒,于是各路杂剧明星就诞生了,比如眼前的吴牛儿和风六姐,两人也算是多年的“舞台”搭档,一唱一合,声音婉转好听,曾经也轰动一时。 陈不二以前可没少棒他们的场,不过看潘明月这表情,估计她也没少去。 可是吴牛儿和凤六姐的这对“黄金组合”后来突然从舞台上消失了,今天怎么跑来景堂室看病了? 吴牛儿将身上背着的凤六姐放下来后, 马上一脸谄笑弯腰作了一个揖:“见过两位先生。” 凤六姐头上缠着一跟布条,跟后世高考冲刺的学生似的,不过一脸病容, 显然非常痛苦。 陈不二奇怪地问道:“你们两位,是吴牛儿和凤六姐吧?” 吴牛儿连连弯腰,尽显伶人的乖巧:“先生果然慧眼,奴婢正是吴牛儿,这位是我内子凤六姐。” 这一说话,陈不二和潘明月同时皱了皱眉头,吴牛儿的声音怎么这么嘶哑?按理说唱戏的名伶,这嗓子绝对会保护得非常好呀。 不过现在病人是凤六姐,陈不二也不敢分心,便问道:“这凤六姐是怎么不舒服?” “现在有发烧,不过先是腰痛,都痛了一年了,月事也不规则,经常拖拖拉拉个没完,还不能久站,后来连站着都痛,现在是腰也疼,肚子也疼,这一周来开始出现发烧了。” 吴牛儿这么一介绍,陈不二心里吐糟了一下,这一看就是妇科病,居然又安排到他这里来了。 这导医回头要好好教训一顿了。 谷況 潘明月明显对妇科病更内行,一听就有了大致判断,陈不二看了她一眼,“要不,你来?” 潘明月一听有点小小紧张:“我,我没有独立坐诊资格。” “怕啥,有我呢,再说,我不方便。” 见潘明月点点头,陈不二笑着说道:“来,我身后这位大夫善长妇科,让她先瞧,噢对了,别担心,她是位女大夫。” 做为伶人是看人脸色过活的,早就瞧出来这位清秀的公子是个男扮女装的了。 吴牛儿又是一番点头哈腰,潘明月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去做检查问诊了。 陈不二闲着没事,对这位“大明星”还是挺奇怪的:“吴牛儿,你嗓子怎么哑了?” “我,我……” 吴牛儿的脸上虽然还在笑着,但这个笑容却平添了几分苦涩,显然他并不愿意说。 陈不二见他为难,也不多问了,谁没有点痛苦的回忆呢, “对了,凤六姐可能有妇科病,你知不知道?” 吴牛儿连忙点头:“知道,知道,一年前看过大夫。” 陈不二一皱眉头:“一年前看过大夫知道有妇科病?那这都拖了一年了,你们怎么搞的?急性病转成慢性病,治疗很麻烦的。” 吴牛儿这下不笑了,只是叹了口气: “这位先生,不是我不想给六姐治病,实在是,是我们夫妻囊中羞涩,而且她自己也不想上医馆,这次要不是出现发烧,我一定要她来医馆,她还想拖着。” 陈不二一听,心想难怪, 这年头上医馆还是挺贵的,基本上都是给中产和贵族准备的,平民生病了,要么硬扛,要么去街头的江湖郎中那儿求几副药。 像“景室堂”这样的汴梁城中最大的五大医馆之一,收费也是最高标准的,这就筛走了绝大多数穷人。 当然陈家老祖也知道这样做的弊端,所以一年两次向穷人施粥,同时有个潜规则,真的病情危急,家庭困难的病人,只收成本,不赚一分钱利润。 但就是只收成本,也不是一般穷人承受得起的。 只是“景室堂”也不敢免费施药,不是不想,是不敢。 你敢免费施药,不收费用,今天给一个穷人免费,明天就会来十个,后天会来一百个、一千个穷人。 到时穷人都来你这看病,你收是不收费? 不收,你景室堂有多少资产?能撑多久? 收了,后面的病人就会暴动了,凭什么其他人不收,轮到我就要收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故意刁难我?老子砸你招牌。 到时就难收场了,恐怕景室堂反而是做好事不成,反而惹得一身骚。 做慈善被道德绑架,古今中外都不鲜见。 第167章 当场玷污还得病 潘明月检查过后,小圆脸上,那眉毛皱得紧紧的。 陈不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不会好了,这都一年了,拖得太久,小病也变成大病了。 真怕潘明月来一句:“你们来晚了,回去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怎么样?” “七哥, 凤六姐现在证见高热寒战,小腹疼痛拒按,带下量多如脓,臭秽,尿黄便秘,舌质经苔黄, 脉滑数且细快,这是典型的癥瘕带下病 主要病因是由于经行产后或行房不洁, 导致湿热、寒湿等外邪侵入未闭胞门, 与冲任气血相搏结而致病,加之凤六姐素体虚弱,正气不足,以致正虚血瘀。” 陈不二头晕了,反正一句话都听不懂。 但在女朋友面前不能怂,不懂也要装懂的样子,正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潘明月转身指责起吴牛儿来。 “一年前,凤六姐可曾生育?” 吴牛儿有点紧张,“未,未曾。” “那就是你们夫妻生活不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女人身子本来就弱,哪里经得起你的各种折腾?而且你这一年来不曾给她瞧病,你这是想让她死吗?有这样做丈夫的?” 潘明月严肃起来,让陈不二心里都有点发怵,这小娘皮真的如她哥哥所说那样, 厉害。 就她骂完吴牛儿后, 瞥了一眼陈不二, 陈不二就觉得心跳加速,有一种被老师盯住的感觉,头皮发麻。 吴牛儿一听指责,头都低下去了,但也没有解释。 反而是凤六姐苦笑着说道:“大夫,其实,你们错怪牛儿了,这一切都不管他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 陈不二和潘明月都是医生,一下子就从这话中听出了八卦。 潘明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凤六姐不解地问道:“你,你怎么能……” 吴牛儿突然抬起头来,眼泪都流下来了:“这,这不管六姐的事情,都是我们命不好。” 陈不二知道苦情戏部分到了,赶紧把门关上。 吴牛儿这才讲述了凤六姐为什么会沦落到此的原因。 古代的伶人, 地位都很低,甚至绝大多数都属于“贱籍”, 别看他们在台上嘻嘻哈哈好不风光的样子, 其实下了台,看见谁都要装孙子。 想成为一代名伶相当不容易 年幼时学艺,那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吃尽了苦头。未成名的时候,受尽班主的打骂和虐待。 好不容易成了名伶,名演员,至少收入上有了点保障的时候,却要面对各种权贵们的“潜规则”,这一点,无论是古代的名人,还是现代的艺人,好像都是如此。 凤六姐长得俊俏,在台上演的是花旦,更是让人眼前一亮,惊艳四方。 可正是因为长得太美,那些来瓦舍看戏的权贵们、衙内们、公子哥们都看上了,讲点规则的,就是让她陪个酒,唱个小曲儿,当作是风雅之事。 但也有不讲规矩的,满脑子都是屎的衙内们,就想“潜”了凤六姐。 一般凤六姐都是嬉笑怒骂之间,巧妙地躲过去了,但有些事情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终于有一天,一个兽性大发的衙内直接用强的,凤六姐坚持反抗,结果不小心抓花了那个衙内的脸,这下好了,事情大发了。 那个衙内不但当场玷污了她,而且事后还让自己的一群手下都玷污了她。 而这个衙内没有解恨,将毫不知情的吴牛儿叫了来,说是赏一杯酒喝,结果却是掺加了毒药,直接毒哑了他的嗓子。 等吴牛儿看到凤六姐的时候,她几乎都不成人形了,两夫妻抱头痛苦,却是叫屈无门,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关键是,吴牛儿已经唱不了戏,凤六姐经过这次劫难,精神一直恍惚,两人都被班头赶出了戏班,失去了经济来源。 这事发生没多久,凤六姐就发现自己的下身出现了问题。 当时就去一个江湖郎中那儿瞧了瞧,结果就知道,那些玷污,不仅仅是心理上受到了创伤,身体上的创伤更大。 夫妻俩的生活,全靠吴牛儿去汴梁码头背货度日,温饱都勉强,更不要有闲钱去看病了。 这次要不是凤六姐出现了发烧的症状,实在拖不下去了,吴牛儿求爷爷告奶奶从工友那儿借了些铜钱,这才上门来景室堂看病。 在导医那儿说的是,找诊金最便宜的大夫,这不,导医伙计直接让他们来了“申”字号诊间。 吴牛儿这话讲完,剩下的只有一脸苦笑,眼泪反而没了,估计是早已经流干。 凤六姐早早紧紧抓住丈夫的手,显然内心非常不平静。 陈不二和潘明月一听,都是重重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的遭遇也无可奈何,故事很老套,却是大周这个盛世之下,底层民众的真实生活。 陈不二以前只在里,电视剧里看到过,现在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让他心里也挺沉重的。 潘明月突然问道:“七哥儿,你有办法吗?一定要帮帮他们。” 对于妇科治疗,陈不二真不专业,他只知道一点,慢性盆腔炎是需要抗菌抗感染治疗的,但仅仅抗感染不一定有用,后世很多时候还会涉及一个手术治疗。 “你们等一下”,说完,陈不二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 “这是阿莫西林胶囊,一次两粒,一天三次。这是左氧氟沙星胶囊,一次一粒,一天两次,记住,每天口服,连续吃两周,到时再来复诊一下。 噢对了,明月,给最好开一个活血化瘀的方子,这样中西医结合疗效会更好一点,服药期间一定不能同房,没事就多走走,一定要加强锻炼,不要整天躺着,这样才八成恢复。” 真的? 屋内三人都惊喜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大夫。 “废话,当然是真的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神药,不过你们要保密,不要轻易让别人看到,知不知道?否则我怕你们保不住这些药。” 吴牛儿一听八成能恢复,一下子就带着凤六姐跪在了地上:“神医,你救了我们夫妻呀。” 第168章 一百文钱意思下 潘明月则还在查看这些奇怪的药丸子,摸起来软软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七哥,这就是西药?” “对,纯西药,都是我师父留给我的, 可不是看他夫妻可怜,我还不想拿出来呢。” 吴牛儿了听,马上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神医,这,这需要多少钱。” 吴牛儿一倒,叮叮当当掉出来的全部都是铜板, 加起码来半贯都不会有。 陈不二就知道,这笔生意要亏到家了, 这别说赚钱了,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算了算了,你就给一百文钱吧。” 潘明月一听,目光灼灼地看着陈不二,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喂,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痛呀,这要是换个土豪,没有百八十两银子甭想走。” 吴牛儿和凤六姐在千恩万谢中走了,潘明月和陈不二亲自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陈不二感慨地说道: “别人的苦难,我管不了,但我的亲人,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这种屈辱。” 潘明月听了,对陈不二的印象有了一点点的改变,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无药可救, 眼里只有钱。 一转眼,一上午就过去了。 陈不二加潘明月,这两个人一边看病,一听听故事,完了还要感慨半天,结果一上午只接诊了三个病人。 不过收入嘛,咳咳,那就是别人好多倍,主要是药钱都归陈不二自己所有。 临近中午的时候,纸鸢从内宅里出来了,来到“申”字号诊间,对着里面的两位小先生笑着说道: “少爷,明月小姐,祖母和夫人听说明月小姐来了,让你们快去内宅。” 潘明月一听,吓得手足无措了,“我,我,我还是回家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 陈不二翻了一个白眼,心想现在你知道当初我见你母亲时的尴尬了吧?今天一定要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你都到我家了,还不去拜见祖母,那才叫不好意思呢。” 潘明月一听,一下子就泄气了:“是哦,可是我身上穿着男装,这样见祖母和陆姨,太失礼了。” 纸鸢笑着说道:“祖母和夫人已经知道小姐您穿着男装来帮不二坐诊,心里正感激得很呐,怎么会怪罪小姐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去也得去了。 两人跟着纸鸢往内宅走去,走到一半,陈不二发现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正和那位小皇子柴子晋聊得起劲。 “哎,你们几位聊上了?” “七哥,我早就来了,可是看到你诊间有人就没进去,刚巧碰到这几位公子,相谈甚欢呀,真羡慕你有这么一群朋友。” 柴子晋看到陈不二出来,连忙来见礼,再看了看旁边的这位陌生公子哥,疑问道:“这位是……” “噢,这位是,嗯,我该介绍是公子还是小姐?” 柴子晋一听,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奇怪地问道:“难道跟文松一样?七哥,非皇家可不能蓄养阉人,你,你不要被皇城司的人探知了。” 啊? 哈哈哈哈。 陈不二跟几个狐朋狗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气得潘明月狠狠一跺却,飞快往内宅跑去。 潘明光笑得肚子都要痛了: “哈哈哈,柴公子呀,你可知刚刚那位是谁?那可是不二未过门的妻子,是我们潘家的嫡女,你居然说她是阉人,你完了,她这个人最记仇了,哈哈哈,笑煞我了。” 柴子晋一听,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 “七哥,我,小弟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真不知情,绝非有意冒犯,帮我跟嫂子解释几句啊,救命啊。” 陈不二笑了半天,一挥手:“怕什么,有我在,小小女子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几个人笑闹了半天,陈不二才说道:“走,今天上午哥哥我赚钱了,请你们去会仙楼搓一顿。” “走走走!” 五个少年郎一起揪肩搭背,嘻嘻闹闹出了医馆,准备下馆子去了。 潘明月这时候在纸鸢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太太居住的院子里,才一进院子,陆冰轮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潘明月后,笑得眼睛都只有一条缝了。 “明月,哎哟,都长这么大了?陆姨上次在大相国寺庙会见你,你才这么大,真是姑娘家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潘明月连忙行了个万福:“陆姨,看你气色不错,我母亲也常常提到您。” 陆冰轮一把拉住了潘明月的手,亲呢地说道: “气色好啥呀,前面一段日子差点没被吓死,幸亏呀不二那孩子能干,否则咱们现在估计还无家可归呢,走,随我去见祖母。” 两人手拉着手进了屋内,老太太早就心急地等着了,一看到两人进来,那眼睛就是一亮。 “你,就是明月,好好好,果然是个好姑娘,长得有福气。” 老太太是没见过潘明月的,当年订婚两人还是小娃娃,见过一面后,这都过去十六年了。 潘明月连忙羞红着脸行了一个万福,“祖母在上,请恕明月衣着不端。” 老太太一把拉过她,笑着说道: “怎么会怪罪呢,你今天能在医馆开业第一天就来帮我们家,听说上午一直在帮不二那孩子坐诊,祖母看了心中欢喜啊,真是个好孩子,呵呵呵。” 老太太和陆冰轮现在对潘明月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为止了,不仅仅是小姑娘长得俊俏且知书达礼,更在于之前陈家落难,她一直不离不弃。 甚至还亲自跑到陈家面见陈不二,不但没有取消婚约,反而给了陈不二一千两银子。在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时候,她这么做,可是雪中送碳啊。 这种深明大义,恪守妇道的姑娘儿,哪家的家长会不喜欢? 就连平时不会轻易给人好脸色看的陈锦柏,之前看到潘明月那也是笑脸相迎,满意得不得了。 老太太又拉着潘明月介绍起了屋里几人: “这是陆姨娘,这是三哥家的嫂子,这是不二最小的妹妹,这几个娃娃呀,都是三哥家的小侄子小侄女,平时不二都疼爱得紧呢。” 潘明月上前都一一行礼,屋里的一堆女人,气氛很是热闹。 第169章 优良传统没保留 陈不怒的娘子叫杨美玉,看到这位未来的妯娌也打趣道: “明月,我们可都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呀,等你过了门呀,咱们家的小猴子就有人管着了,不会再去轻易闯祸了。” 潘明月这羞得哟,自己的脸先变猴屁股了。 陈柔叶捂着嘴一直在笑:“明月姐姐, 你就是七哥以后的新娘子吗?长得真好看,我觉得七哥配不上你,他那么丑,还经常欺负我。” 荷香连忙冲上来,“你这孩子,乱说什么, 不二一向来知书达礼, 怎么会欺负小孩子呐。” 潘明月心想:这还真是陈不二做得出来的事情, 什么知书达礼,呕~~~ 陈家的内宅,现在只有二房一家子,大房的女眷和孩子全部都住在客栈里,这其实也是大房二房之间有了隔阂的表现。 老太太什么也不说,子女的选择她不想干涉,再说手心手前都是肉,她能说什么呢。 下午,潘明月继续和陈不二一起坐诊。 刚一开门,那位王瑞王公子就冲了进来,满脸通红,整个人的气质跟上午完全不同了。 潘明月一阵紧张,心想这不会是没疗效,来退钱闹事的吧? 陈不二则一下子精神了,压低声音坏笑着问道:“怎么样,试过了?有用不?” “有用有用,神医,你可真是神医啊, 我足足干了……咳咳……神医, 受我一拜,你这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哈哈哈。对了……” 说完,王瑞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啪一下拍在桌上。 “神医,这是二百两银票,再给我来二十粒补阳丸,哇呀呀,我要重新杀到那青楼里去,一定要杀得那些贱婢丢盔弃甲,跪床求饶,让她们当初嘲笑我,哼!” “这位公子,你真要这么干了,那你这病真的治不好了,听我一句劲,这些呀只是铺助,你隔三差五用一粒就行,等用完一段时间再试试, 不用药是不是也能恢复如前?” 陈不二连忙劝阻,开玩笑, 你去青楼大杀四方?你行吗你? 人家青楼姑娘都是专业选手,一个能打你十个,这位王公子真要没日没夜泡在那儿,非精J而亡不可。 那服这蓝色小药丸不是救人,反而是在害人了。 王瑞一听,“噢,神医,这药还有讲究?” 陈不二点点头:“这个讲究,意思就是要节制,再说了,我看兄台你长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想必该玩的都玩过了,该享受的也享受过了,是时候收收心了。 这次我能救你,等你下次再不举,神仙难救啊,不要怪我吓你,我这可是医者父母心,听我一句忠告,真喜欢姑娘就娶几个小妾,青楼可是去不得了。” 王瑞一听,叹了口气:“听,我听神医的,唉,那我……” 说完,他看向了银票,刚刚准备伸手。 结果话还没说完,陈不二就冲着门外喊道:“胖子,马上给这位公子准备二十粒补阳丸。” 然后快速将两张银票藏进了自己袖子中。 开玩笑,让你节制又不是让你不买药,你不买药,我哪来的钱赚? 王瑞看到这位神医的速度如此迅捷,也不禁嘴角直抽抽,潘明月看了更是以手遮脸,没话讲了。 等送走这位阳委,接下来的病人总算正常了一点,景室堂嘛,特色就是退烧嘛。 所以一下午接诊了十个病人,全部都是发烧患者。 这种病对陈不二来说真是小儿科了,三天量的头孢+对乙酰氨基酚片全部解决,当然名义上还是以中药丸的面目出现的。 比如,明明就是胃药丸掺的退烧药,陈不二说成是“小安宫丸”,其实就是当初他去三尸庙鬼市卖剩下的药丸子。 三天量一共六粒,收十两银子,这绝对是良心价了。 当然这收费也是贵得离谱,不过陈不二的口号还是一样:“无效退款,假一罚十”,打消了大多数人的疑问。 这些人还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占了大便宜,这后世的抗生素在古代,那真是标准的神药,天下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等傍晚医馆要关门的时候,潘明月也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这要是晚上留在男方家里,或者很晚回家,在这个时代的风评里面,那是“自甘下贱”的代名词,大户人家的姑娘儿是不肯的。 陈锦柏也知道这个潜规则,所以亲自送到了门口,一边笑着说道: “明月呀,有时候可以多来我家医馆坐坐,帮着不二一点,今天他坐了一天诊没有出一个差错,多亏了你在一边提醒啊,呵呵,好好好。” 老头现在对这个未来媳妇满意极了,又知书达礼,又懂得治病救人,还跟儿子琴瑟和鸣,这样的好媳妇去哪里找呀。 潘明月也赶紧行了个万福: “医馆刚开业,千头万绪,二叔您先忙,我哥也来了,他会送我回家的。” 陈不二这时候举目四望,哪里还有那几个死党的影子? 这时候瘦子凑了上来:“少爷,潘少爷说他有事先走了,让你亲自送明月回家。” 陈锦柏一听乐了,看来这潘家的小子还真懂事,连忙喊道: “臭小子,你一定要亲自送明月回家,等等,也不用急着回去,今天天气真好,你们可以去吃个饭,逛个夜市嘛,那啥,银两够不够?来,为父这里有,拿去!” 陈不二看着老爹那猴急的样子,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陷入了沉思。 怎么给自己零花钱的时候,都是几十个,几百个铜板打发了?怎么潘明月在,出手就是十两银子? 这算是泡妞经费吗? 以后要不要经常用这个借口要钱? 潘明月心里也挺高兴的,陈家人今天的表现,说明对她还是非常重视的,这让她放下了心来。 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陈家人现在安稳下来了,那她是迟早都要嫁给眼前这个陈不二的。 五丈河事件后,她有理由退婚,但现在只要陈不二不犯大错,那只有认命的份。 古代的女人有一个好,非常容易认命,绝对不会做出脚踏几只船的事情来,你敢找个备胎试试。 如果你这边有婚约,那边又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那是千夫指万夫骂的丑事,厉害一点的家族直接将你沉猪笼都有可能。 可惜这个优良的传统,最终没有在后世继承下来。 第170章 郭靖请客才奢侈 两人走出了医馆,胖子和瘦子刚刚要习惯性跟上,却被陈锦柏一把拉住了。 “你们两个跟着干嘛?” “二爷,我们要保护少爷呀。” “保护个屁,汴梁城里面谁敢作乱?回去,不要打扰他们两个。” 胖子和瘦子想着有点不妥,但这是家主的吩咐,他两也只能听话没跟上。 陈家新宅子所在的兴国寺桥,到潘家所在的朱家桥还是比较远的,一个城西,一个城东,而且朱家桥在外城。 不过好在汴梁城晚上只关闭外城门,内城门是不关的,也没有宵禁,所以晚上的汴梁比白天要更热闹几分。 哪怕是傍晚了,路上行人还是比肩接踵,路边的商家都挤满了顾客,不远处的酒楼饭店也是灯火通明,一片热闹的景象。 潘明月出去逛夜市的机会并不多,平时也就是一些节庆日才会在家人的陪同下一起出游。 而且她长这么大,更没有单独跟一个男子出去过,所以心中还是有些不自然和害羞的,但不知道怎么的,还有一丝丝开心。 陈不二跟她刚刚相反,汴梁城中每一条街,每一个酒楼瓦舍他都熟得不得了,至于单独跟姑娘出去,咳咳,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当然陪着这位“正牌女友”出去狂街还是第一回。 两一边聊着天,一边沿着汴河一路往东走去,开始两人都有些尴尬和沉默,还是潘明月起了个头。 “七哥,你今天收获不少哦。” 一说这个,陈不二来劲了,眉毛色舞的地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一天下来,总共收入了一百一拾两银子,还有十两金锭,噢对了,还有一百文铜钱,原来坐诊是这么赚钱呀,以后要多坐坐。” 潘明月轻笑了一下,能吸引这家伙的也只有钱了,只要有钱,他的动力还是很足的。 “对了七哥,你今天瞧的一些病人,我基本上都看不懂你治疗的原理是什么,还有,你那些奇奇怪怪检查的物什又是什么?比如那个戴在耳朵上的东西。” “你说听诊器呀,这玩意儿作用可就大了,比如像可以听肺部的干湿啰音,判断肺部有没有炎症或者有没有痉挛、哮喘等。 也可以听心脏的声音,可以判断心脏是否有杂音,以及心律不齐、心跳过速等等,通过心音可以判断很多关于心脏疾病的大致情况。 另外腹部也可以听,主要是听肠鸣音,判断是不是有肠梗阻,还有是不是有严重肠炎的诊断,都起很好的辅助作用。 还有呀,你不是学妇科嘛,听诊器可以用来听胎音,比如胎心的快慢,来判定胎儿是否健康,听不到说明就是死胎了,胎心太慢,说明宫内窘迫了。” 被陈不二一说,潘明月更糊涂了,毕竟她没接触过,很多专业术语也听不懂,但有一点她明白,这些听起来似乎都很厉害的样子。 “七哥,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听诊器?或者一些西医的东西?” “嗨,你想学,我当然会教你了,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填满肚子吧,你瞧,我爹给了我十两银子,这可都是你的面子呀,走,咱们花光它。” 十两银子,换算成人民币那也是有一万多,一餐饭吃完,这口气,啧啧啧。 就连潘明月都有些心疼:“七哥,我们还是去吃汤饼(面条)吧,你家里刚逢大难,这钱,你还是要省着点花才是。” 陈不二挥了挥手,霸气地说道: “郭靖请黄蓉吃饭都花了十九两七钱四分,我虽然比不上郭大侠那样豪气,但为明月你花钱还是舍得的,不怕,十两银子不够,我还今天赚的药费呢。” 潘明月腹诽道:我的私房钱可都给你了,这么有钱也没见你还我呀。 陈不二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样,又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给,这是你当初给我逃难时用的一千两银票,今天我物归原主了。” 潘明月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了,羞得连忙摆手道:“这,这银子你先拿着吧,你家中困难,我这里无事的。” 陈不二把银票硬塞到了她的手里: “拿着吧,男人哪里可以用女人的钱,这不是变成吹软饭的了嘛,你放心,我陈不二也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你的这份情,我承了,也会记在心里。” 潘明月哪里听到过这种赤果果的情话,顿时又羞得脸蛋都烫烫的了。 “那,那好吧,你要用钱时,跟我说便是……” 陈不二这时候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三层酒楼说道: “走,今天七哥请你去故乡居酒楼,听说他们那里的五珍脍可是汴梁一绝,咱们今天去尝一尝。” 潘明月抬头看了那幢富丽堂皇的酒楼,心里马上就在盘算着这得花多少钱呀?不过她也不想扫了未婚夫的心情,便笑着点头答应了。 两个少男少女,就这样高高兴兴走进了酒楼里。 这让偷偷跟在后面的几个死党都直流口水: “七哥儿这家伙真不仗义,请明月去这么高档的酒楼,咋从来不请我们呐?” 潘明月也是啧吧着嘴: “别说你们了,我这个正牌大舅子都没这口福,算了算了,就不打扰他俩了,为了我早日报上外孙,走,哥哥我请你们去吃炸串儿。” “又是炸串呀,我都吃腻啦。” “爱吃吃,不吃拉倒!” 随着几人的声音慢慢远去,汴梁里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酒足饭饱的陈不二和潘明月走出了酒楼。 陈不二是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潘明月是真心疼,这一餐饭居然吃掉了整整二十两银子。 而陈不二的奇葩理由是,他不想输给郭靖郭大侠?这又是什么鬼理由?人家吃多少管你什么事情? 这么败家,多少让潘明月内心是不满的,心里不由自主想起了母亲说过的一句话:男人,就不应该让他口袋里有钱。 想到这里,潘明月暗暗下定决心,真要成婚了,绝对要榨干这家伙身上的每一个铜板,一个都不给他留。 此时打着幸福饱嗝的陈不二做梦也没想到,好心请客吃餐豪华大餐,却吃出祸事来了。 第172章 幕后黑手会是谁 ,带着医院回古代 汴梁城中,医馆不知道开了多少家,最有名的五大医馆为什么能成为第一梯队,就是因为这五大医馆都有人在皇宫太医院当太医。 因为谁能当上太医,这就代表了皇家的认证,也就代表了医术的高明,还有什么比皇家更好的活广告? 但太医院的名额是有限的,不但要医术好,更要宫中有关系,还要能服众,这是一个挤破头的好事,各家医馆的竞争非常激烈,龌蹉之事频出不穷。 不要觉得行医之人就一定是悬壶济世淡泊名利? 开什么玩笑。 开医馆就代表着做生意,商场如战场,那是很残酷的,套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丛林法则”。 这也是陈锦柏觉得陈不喜这个老好人难为胜任未来“家主”的主要原因,能当上家主的,一定是杀伐果断之人。 结果陈离一听,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陈锦柏一脸不爽地看向自己这个老伴当,“你笑什么?我都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陈离一屁股坐在了陈锦柏旁边的椅子上,低头问道:“二爷,我们相伴四十多年,你觉得我眼光如何?” “呃,看人极准,那又如何?” “二爷既然觉得我看人极准,那我觉得咱家小辈,绝不是全都一无是处,至少七哥儿将来绝对是个可造之才。” 陈锦柏一听,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就老七那样,连药方都抄不端正,你觉得他能当上太医,未来能继承家主?” 陈离只是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说道: “二爷,你将来就知道了,要论聪明和算计,其他没有人比得上他,你以为他这些草药都是哪来的?” “哪来的?不是自己采的?我说嘛。” “我打听了,这是七哥儿拿烤肉串换来的,而且让大家换得心服口服,你瞧他什么活也没干,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将药材给他,这就是本事。 要不是这小子不学无术,挑的都是最不值钱的药材,否则他无论如何都能达到二两银子的标准,让他侥幸逃过这一关了,我们也没机会对他下手了。呵呵呵。” 陈锦柏一翻白眼:“说来说去,这还不是不学无术嘛,给他机会都不知道把握住。” 陈离摇摇头:“我看未必,他只是不想拿了他人的好处,让他们受罚而己,我听说大哥儿说要将黄精换给他,三哥儿让他自己随便拿,他都没有动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七哥儿心地善良,讲究手足之情。主要也是我们没给他太大压力,他真有压力,有得是办法完成任务。相信这次他挨了几鞭子,也该吸取教训了。” 陈锦柏听了,内心还是将信将疑的,实在是在他心中,早就将小儿子列入了黑名单之中,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小儿子将来会有出息。 顶多只能算是小聪明。 可是眼前,还他还有一桩烦心事。 “小辈们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但眼前这难关,我真是看不透啊。陈离你来看看这些账本,最近的进项明显不正常,仔细一算,这两年来咱们居然亏损严重。 还有,咱们医馆老是遇到一些找茬,甚至抬个死人来说是咱们治死的。你说一年来几个还正常,可是三天两头有人来吵闹。还在众人面前诋毁我们,汴梁城中到处传说我们卖假药,骂我们医术不行。 而且你看这几封加急信件,我刚刚收到的,咱们从西南和东南采购的几批药材,全在半路被劫了,这次还伤了几个押车人的性命。 老伙计,你说这种现象正常吗?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只黑手,时刻准备想要对我们景室堂下手,我没证据,但我忧心仲仲啊。这家里的事,医馆的事,没一件顺心的。” 陈离一听,也惊到了,连忙拿起加急信看了起来。 “这,这这,二爷,这是两年里面被劫的第十批药材了吧?每次上万两银子的损失,加起来差不多有二十万两了呀,这可麻烦了。” 景室堂家大业大,开医馆虽然赚钱,但开支也大, 现在药材被劫,相当于“失血”;而医馆经常被人闹事,正常经营都无法开展,就相当玩无法“补血”。 这一来一回,景室堂就发生了经济危机。 尤其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亏空,绝对是雪上加霜的重大打击,景室堂多年的老底都被掏空了。 这次陈家人集体来到景室山,除了考核小辈外,其实主要的原因就是来亲自把关药材的种植和炮制,就想看看药材到底如外界传说那样有质量问题? 陈锦柏也无力地说道, “你说我们陈家一向与人为善,秉承着道家清静无为,一向与世无争,到底是谁要置我们陈家于死地呀。” 陈离放下信件,咪着眼睛说道: “这事不难猜,同行是冤家,除了咱们医行的人,其他人跟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二爷,你再想想,如果我们陈家倒了,对谁最有利?那么这个人就是幕后黑手。” “谁最有利?” 陈锦柏的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线,脑子也在飞快转运。 “如果我们陈家倒了,所有医馆都乐见其成,尤其是其他四大医馆,但如果说好处最多的,应该就是马行街上的‘古生堂’吧? 我们景室堂行的是伤寒派,而他们走的是温病派,理念一向来不和。大哥在太医院,也时常跟古生堂出来的崔温茂发生争论。最关键的是,我们特色都是以治疗发热为主。” 陈离同样也咪着眼睛: “还有一个,古生堂是汴梁城中最大的医馆,跟城中的权贵多有交往,手中的实力和关系网非同一般,如果他们要对我们的药材半路拦劫,完全有这个动机和实力。” 两人越想,就越觉得是古生堂搞鬼的可能性大。 因为“泉明堂”潘家,“宣兴堂”杜家,跟他们陈家都有通婚,双方都是姻亲,那就不可能下死手。 而剩下的还有一个“宝药林”朱家, 要说有矛盾,那也是主修易水派的“宝药林”和主修补土派的“宣兴堂”之间有矛盾,跟伤寒派的“景室堂”也八杆子打不着呀。 陈锦柏和陈离这对主仆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猜忌。 第173章 陈锦松半路被杀 潘家人现在担心着陈家的安危,反而对陈不二杀了七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感。 医学世家,见的死人比谁都多,而且外人不知道,他们内部人都知道,学医之人怎么可能不解剖尸体呢? 那你怎么了解人体的组织结构?如何治病?如何成为神医? 不要说中医不解剖尸体,那是受于道德舆论压力从不敢公开承认, 事实上解剖这种事情几乎每个专业大夫都有过,起码外科骨科的大夫都会解剖。 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客串“仵作”。 所以对陈不二一口气杀了七个人潘家父子并不觉得有错,反而有点佩服陈不二,关键时刻保护了明月。 陈不二此时骑着马,快速往兴国寺桥赶去。 大周律,汴梁内城是不允许在大街上骑马狂奔的,但陈不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也幸亏是大周朝, 要是别的朝代采取宵禁, 估计他早被巡街禁军给射成刺猬了。 等陈不二赶到家时,远远看到家门口已经围满了,还能看到一众官兵正举着火把在指指点点什么。 陈不二下了马,快步扒拉开人群,就看到此时他老爹正和一个衙门的人说着什么,他的二十多个手下也全部在大门口站在,隐隐有护卫之势。 而地上或跪或躺着十多个人,看他们的打扮,跟刚刚被他射杀的那七个歹徒一样。 陈不二大大松了一口气,家里无事就好。 黄六眼最尖,看到陈不二回来了,马上就跑了过来:“少爷,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陈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门口,胖子他们迅速围了过来。 “刚刚家里怎么了?” 胖子严肃地回道:“刚刚入夜了, 二爷和夫人,老太太都安睡了, 忽然就有十多个人爬上墙头, 想摸进我们家里,幸亏咱们有人放哨,才没让他们得逞。” “家里有人受伤吗?你们有没有受伤?” 黄二十笑道:“少爷,就几个江湖匹夫,我们甚至连那啥都没动用,全部都被我们拿下,一个都没跑。不过这些人有备而来,不光带了刀,还带了迷药和火油。” 陈不二眼中的寒光闪过。 这还真是为了灭门而来呀。 陈锦柏这时候刚将一张银票塞进了一位捕头的手里,那位捕头拱了拱手,押着那十多人歹人就准备回衙门去了。 “爹,没事吧?” “你回来了?没事,今天多亏了你的这些护卫机灵,否则今晚我家就糟糕了。这几个歹人刚刚已经招了,是有人雇了他们来灭我们一家满门,直娘贼,被我知道是谁,我t先灭了他满门!” 陈不二将陈锦柏拉到了了边, 轻声说道: “我送明月回去的路上, 也遇到了七个歹人,直言要杀了我,杀我全家,后来都被我暗器打死了。” 陈锦柏身子都抖了一下,“混账,你怎么敢一口气杀七个人?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陈不二耸耸肩:“当时我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明月,他们可说了,把我宰了,再将明月掳走,你想想,是我们死好,还是他们死好?” 陈锦柏一听这火气就上来了:“那就死有余辜,你出手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只有明月知道,不过潘叔应该会告诫她不要乱说的。” “这就好,这就好,今天这事非同小可,如果查不出是谁雇凶杀人,那我们家这就没有安宁之日了,唉。” 围观的人这时候也在指指点点,这大半夜有这种“灭门好戏”,而且还要灭的是刚刚遭遇过大难的陈家,这就让大家不得不想,是谁要整死陈家了。 这事儿明天铁定会成为汴梁城的热门新闻,会上热搜榜的那种。 潘文龙也急急忙忙赶来了,“柏哥儿,家里没事吧?” 陈锦柏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来了,心里也是感动,“你怎么来了,现在没事了,歹人都被开封府衙门抓走了。” “这就好,今晚真的吓死我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内宅走去。 陈不二看到自己两个伴当和二十多个护卫,心里满意极了:“好样的,今晚可多亏了你们,明天丰乐楼,我请客。” “真的?哈哈。” “丰乐楼哦,我每次路过门口都要流口水的。” “少爷万岁” “当心被宫里听到……” 陈不二又仔细问了一下事发经过,这才知道,胖子他们没下死手,那是因为这是新宅子,死人了不吉利,所以采用了生擒的方式。 不过人是没死,但手几乎全部都被打断了,而且是粉碎性骨折。 就在人家人忧心仲仲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噩耗在清晨传来了。 鼓楼的开市鼓还在敲响,城门缓缓打开,一些进城的商贩刚刚都想争先恐后往城里挤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眼瞅着要往城里冲。 守门的禁军见没有军队的腰旗,便一声暴呵:“进城下马,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一个力气大的禁军一把拉住了马缰,硬生生将奔马逼停,结果骑马人直接摔了下来。 几个禁军围上去,刚刚准备刀枪出鞘,就看到有个军士奇怪地说道:“这不是景室堂的三公子吗?” 只见陈锦柏满头污垢,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想艰难地爬起来,“三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在城外遇到强盗了?” “快,快帮我扶去兴国寺桥,我家出了急事。” 那几个禁军也是好心,反正都老熟人了,这点小忙还是肯帮的,于是雇了一辆马车,亲自将他送到了景室堂新医馆里。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 陈不二刚睡了一个回笼觉,就听到医馆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正当他要发起床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瘦子急冲冲跑了进来:“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大爷死了。” “你大爷才死了呢,别打扰我睡觉。” “啊呀,三少爷刚刚回来,说你大伯在去登州的路上,被人劫杀了!” “什么!!!” 陈不二猛地跳了起来,满眼都不可思议,连衣服也没换,飞奔而出。 死人了,出大事了。潘家人现在担心着陈家的安危,反而对陈不二杀了七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感。 医学世家,见的死人比谁都多,而且外人不知道,他们内部人都知道,学医之人怎么可能不解剖尸体呢? 那你怎么了解人体的组织结构?如何治病?如何成为神医? 不要说中医不解剖尸体,那是受于道德舆论压力从不敢公开承认, 事实上解剖这种事情几乎每个专业大夫都有过,起码外科骨科的大夫都会解剖。 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客串“仵作”。 所以对陈不二一口气杀了七个人潘家父子并不觉得有错,反而有点佩服陈不二,关键时刻保护了明月。 陈不二此时骑着马,快速往兴国寺桥赶去。 大周律,汴梁内城是不允许在大街上骑马狂奔的,但陈不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也幸亏是大周朝, 要是别的朝代采取宵禁, 估计他早被巡街禁军给射成刺猬了。 等陈不二赶到家时,远远看到家门口已经围满了,还能看到一众官兵正举着火把在指指点点什么。 陈不二下了马,快步扒拉开人群,就看到此时他老爹正和一个衙门的人说着什么,他的二十多个手下也全部在大门口站在,隐隐有护卫之势。 而地上或跪或躺着十多个人,看他们的打扮,跟刚刚被他射杀的那七个歹徒一样。 陈不二大大松了一口气,家里无事就好。 黄六眼最尖,看到陈不二回来了,马上就跑了过来:“少爷,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 陈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了门口,胖子他们迅速围了过来。 “刚刚家里怎么了?” 胖子严肃地回道:“刚刚入夜了, 二爷和夫人,老太太都安睡了, 忽然就有十多个人爬上墙头, 想摸进我们家里,幸亏咱们有人放哨,才没让他们得逞。” “家里有人受伤吗?你们有没有受伤?” 黄二十笑道:“少爷,就几个江湖匹夫,我们甚至连那啥都没动用,全部都被我们拿下,一个都没跑。不过这些人有备而来,不光带了刀,还带了迷药和火油。” 陈不二眼中的寒光闪过。 这还真是为了灭门而来呀。 陈锦柏这时候刚将一张银票塞进了一位捕头的手里,那位捕头拱了拱手,押着那十多人歹人就准备回衙门去了。 “爹,没事吧?” “你回来了?没事,今天多亏了你的这些护卫机灵,否则今晚我家就糟糕了。这几个歹人刚刚已经招了,是有人雇了他们来灭我们一家满门,直娘贼,被我知道是谁,我t先灭了他满门!” 陈不二将陈锦柏拉到了了边, 轻声说道: “我送明月回去的路上, 也遇到了七个歹人,直言要杀了我,杀我全家,后来都被我暗器打死了。” 陈锦柏身子都抖了一下,“混账,你怎么敢一口气杀七个人?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陈不二耸耸肩:“当时我只有一个人,身边还有明月,他们可说了,把我宰了,再将明月掳走,你想想,是我们死好,还是他们死好?” 陈锦柏一听这火气就上来了:“那就死有余辜,你出手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只有明月知道,不过潘叔应该会告诫她不要乱说的。” “这就好,这就好,今天这事非同小可,如果查不出是谁雇凶杀人,那我们家这就没有安宁之日了,唉。” 围观的人这时候也在指指点点,这大半夜有这种“灭门好戏”,而且还要灭的是刚刚遭遇过大难的陈家,这就让大家不得不想,是谁要整死陈家了。 这事儿明天铁定会成为汴梁城的热门新闻,会上热搜榜的那种。 潘文龙也急急忙忙赶来了,“柏哥儿,家里没事吧?” 陈锦柏看到自己的好兄弟来了,心里也是感动,“你怎么来了,现在没事了,歹人都被开封府衙门抓走了。” “这就好,今晚真的吓死我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内宅走去。 陈不二看到自己两个伴当和二十多个护卫,心里满意极了:“好样的,今晚可多亏了你们,明天丰乐楼,我请客。” “真的?哈哈。” “丰乐楼哦,我每次路过门口都要流口水的。” “少爷万岁” “当心被宫里听到……” 陈不二又仔细问了一下事发经过,这才知道,胖子他们没下死手,那是因为这是新宅子,死人了不吉利,所以采用了生擒的方式。 不过人是没死,但手几乎全部都被打断了,而且是粉碎性骨折。 就在人家人忧心仲仲的时候,一个更大的噩耗在清晨传来了。 鼓楼的开市鼓还在敲响,城门缓缓打开,一些进城的商贩刚刚都想争先恐后往城里挤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眼瞅着要往城里冲。 守门的禁军见没有军队的腰旗,便一声暴呵:“进城下马,否则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一个力气大的禁军一把拉住了马缰,硬生生将奔马逼停,结果骑马人直接摔了下来。 几个禁军围上去,刚刚准备刀枪出鞘,就看到有个军士奇怪地说道:“这不是景室堂的三公子吗?” 只见陈锦柏满头污垢,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还想艰难地爬起来,“三少爷,你这是怎么了?在城外遇到强盗了?” “快,快帮我扶去兴国寺桥,我家出了急事。” 那几个禁军也是好心,反正都老熟人了,这点小忙还是肯帮的,于是雇了一辆马车,亲自将他送到了景室堂新医馆里。 这时候,天才蒙蒙亮。 陈不二刚睡了一个回笼觉,就听到医馆门口传来了一阵喧哗,正当他要发起床气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瘦子急冲冲跑了进来:“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大爷死了。” “你大爷才死了呢,别打扰我睡觉。” “啊呀,三少爷刚刚回来,说你大伯在去登州的路上,被人劫杀了!” “什么!!!” 陈不二猛地跳了起来,满眼都不可思议,连衣服也没换,飞奔而出。 死人了,出大事了。 第174章 开业一天就停诊 陈不怒这是一路从山东跑到了汴梁,要不是小白龙吃不消,他几乎都想不停赶路。 等他到了汴梁城墙边的时候,不要说他已经吃不消了,那匹陈不二借给他的小白龙也快要废了。 这时候,陈不怒扒在床上,陈离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他的背部,有足足三道刀砍伤,皮开肉绽,不停流脓,已经继发感染了。 也就是陈不怒,要是换了随便哪个人, 估计半路就已经躺下了,他这完全就是靠一口气吊着才跑回了家。 陈不二跑进屋里的时候,屋内已经哭成了一片,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要是没有陆冰轮和纸鸢抱着,恐怕已经支撑不住了。 就连陈锦柏也是呆若木鸡,整个人都处于迷茫状态,但两条眼泪一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来,这真的是陈不二第二次见到父亲哭。 上一次还是祖父去世的时候。 陈不怒的亲妈陆姨娘,妻子杨美玉以及三个小孩儿,都围在床边不停在抹眼睛。 就连小妹陈柔叶都是惊惧地抱着陆姨娘的腿不知所措。 陈不二冲进屋里,焦急地问道:“大伯怎么了?三哥怎么了?” 陈不怒扒在床上,听到弟弟的问话,一下子又哭出了声音来:“七弟,大伯被强盗给杀了!” 这话一出,就连陈不二脑子也是轰一下,都有点吃不消了。 这陈家,到底是怎么了?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后的大房一家子全部赶到了,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伙计去叫的时候只说了有急事, 让大房所有人都去一趟。 当严银铃带着儿子媳妇孙子一大堆人赶到新宅子的时候,也是满脸焦急,一进门看到这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泪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娘,二弟,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怒这是怎么了?” 陆冰轮一把扶住了她:“大嫂,你先坐下,是大哥,大哥在去登州的路上,遇到了强盗,人没了!” 严银铃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后面跟进来的陈不喜一听,大喊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爹啊~~~~” 严银铃死死抓住了陆冰轮的手:“二妹,二妹你,你说清楚, 你大哥怎么了?” 陆冰轮与心不忍, 但有些话不得不说:“大嫂, 大哥,大哥被强盗给杀了!” 噗通,严银铃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大嫂~~~” “娘~~~” “爹啊~~~~” 陈家彻底乱套了,这下子真的是乱套了,陈不二放眼望去,祖母伏在纸鸢怀里一动不动。 大娘晕倒在地上,自己的母亲抱着她,跟几个大房媳妇一起哭成了一团。 自己的大哥、二哥、五哥也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吓得几个小孩儿也是哇哇大哭。 三哥躺在床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三房这一家子,自顾不暇。 就连平素最冷静的亲爹,这时候也是呆呆坐着,闭着眼睛,眼泪不停在流出来…… 陈不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袋嗡嗡的。 谷吱 陈家直系亲属都当机了,做为目前陈府的管家,陈离果断站了出来,将陈不喜几人的伴当全部都叫了过来。 “你们几个不要傻站着,陈子,你们是长房长子,马上去找白事馆,安排丧事,准备有人来吊唁。 陈丑,你马上通知医馆停诊,去门口跟病人解释好,咱们开业一天就停诊,估计又要被人议论纷纷了。 陈寅,你马上叫上人一起去扯白布,马上将府上装点起来,不能让别人说我们家没规矩。 陈辰,家里现在有几个院子空着,你安排大房的人全部住进来,该准备的马上去采买。” 陈离安排好一切,马上来到陈锦柏身旁: “二爷你节哀,现在家里你是主事人,老太太和大娘子已经倒下了,不喜他们都撑不起来,家里还得你拿主意呀。” 陈锦柏猛地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子,随手将身边的一个瓶子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一声怒吼,将屋里所有人都震动了,陈不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如此有血性! 景室堂医馆门口挂着停诊牌,旁边围着一群病人和吃瓜群众。 所有人都有点惊讶,这昨天才开张,怎么第二天就暂停营业了?难道是宫里面不允许?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走出两个仆人,在门口挂起了两个白灯笼和一条白帆。 这是家里有丧事的象征。 大家都是一愣,这陈家谁没了?能在门口挂灯笼的,代表这肯定是陈家的长辈,年轻人没了也没这么待遇。 但无论是谁没了,这对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陈家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 万一是陈家的二老爷,景室堂的家主没了,那就好玩了,刚分过家的陈家就会彻底完了。 不一会儿,陈家的仆人纷纷涌出内宅,往四面八方赶去,这是去“报丧”的,至于重要的长辈亲戚,则要陈锦柏亲自去报丧。 不到半天时间,在陈离的居中指挥下,陈府上下已经将丧事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连道士也已经到位,在前厅天井里开始做道场法事了。 因为陈锦松死不见尸,灵堂只安排了一个牌位。 这时候得到消息的亲朋好友已经纷纷赶来了,陈不喜做为孝子,带着弟弟们跪在灵堂前哭哭泣泣。 陈不二做为侄子,也跪在地上,脑子里都在想,大伯的死,跟昨晚发生的事情有没有关联? 这个疑问,同样也在老太太和陈锦柏的脑子里盘旋。 陈家出现的变故,迅速在汴梁城中传开了。 崔温盛快速跑进了家中的书房,兴奋地喊道:“大哥,陈家在办丧事了,那陈锦松……” “我己经知道了,可惜,昨晚对陈家二房的计划失败了,这些江湖客果然是废物,还没有山东的强盗办事靠谱。” 崔温仁一边逗着鸟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崔温盛想了一下:“大哥,既然山东的事成了,那崔临那儿……” “崔临估计马上就会回汴梁,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假装给他庆功,拿出家中的八仙壶,送他上路,此事要想人不知,崔临留不得。” “大哥高明……” 第175章 事发在山东鲁山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家的事情,也马上传到了宫里。 杨皇后听了都有些惊讶:“你是说,昨晚陈家遇袭。” 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站在下首回道: “回娘娘,昨夜袭击陈家的十多个江湖客就是冲着灭门去的,后来被陈家的护院制服,当夜就被开封府全部缉拿,结果今晨传来噩耗,说是那陈锦松去登州进货,在鲁山遇到强盗被杀。” 杨皇后踱来踱去在思考:“这,一定不是偶然,皇城司有没有线索?” 周经义有点尴尬: “未有线索,这几天我们的探子只是单纯盯着陈家,那几个江湖人也是受陌生人雇佣,雇主是谁也并不知晓,至于陈锦松被杀案,因在外地,具体经过不知。 噢,东外城天王寺巷昨晚也发生了命案,七名江湖客皆死于非命,昨晚陈府中只有陈不二不在家,臣怀疑这七人会不会是追杀出门在外游玩的陈不二,就是不知为何丧命。” “陈不二?他能一人杀七人?有没有什么证据?或有人证?” “没有,这一切都是臣猜测,因为昨晚陈不二在城中骑马狂飙,急匆匆赶回的家中,显然他肯定从哪个途径听到了家中遇袭,说明他肯定也在同一时间遇到袭杀,只是被他侥幸逃脱。” 杨皇后面有愠色:“去查,是谁这么大胆,天子脚下居然敢灭人满门。” “遵旨。” 周经义匆匆离开后,杨皇后陷入了沉思,她是多么精明的一个女人,马上就从谁能最终获利的角度,有了几分猜测。 恐怕此事跟崔家脱不了干系。 之前陈家各种麻烦背后,都有崔家的影子,这次恐怕也**不离十。 至于动机,无外乎为了医丞的位置,要将可能的竞争对手都去掉。 陈家二房父子之前治疗官家有功,医术了得,果然,二房一下子就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如果陈家的大房二房一些被杀,三房又是个纨绔,那么“景室堂”陈家就彻底退出汴梁的舞台了。 杨皇后面对着空空的宫殿,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兴国寺桥,陈家。 已经入夜了,女眷们都被劝回内宅去休息了,陈家的男丁们坐在灵堂里,每个人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陈不怒被伴当陈寅扶着也出现在了正厅里,不过手上正在挂着点滴,这当然是陈不二的杰作。 陈不怒连日赶路,身心俱疲,加上背上的刀伤严重,已结发炎化脓,今晚还要参加这个灵前家庭会议,所以只有输液补液+消炎了。 否则身体就彻底垮了。 陈锦柏非常严肃地说道: “今天我们都在,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就在昨晚,有十多个歹徒摸进我们家,准备要对我们全家灭门,要不是护卫机灵,就要闯大祸了。 另外,不二昨晚在送明月回去的路上,也在天王寺巷遇到了歹人的突袭,幸亏他没事。再加上你们大伯的事情,这几件事背后肯定都是一人指使也未可知。 不怒,今天所有人都在,你跟大家说说,你和你大伯到底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你是否亲眼所见你大伯被强盗杀了?” 大房三个兄长都死死盯着这个陈不怒,毕竟他是唯一活着回到汴梁的人,也是现场唯一的证人。 陈不怒坐在那儿,一想到当日的情景,脸色就越来越红,这暴脾气就上来了。 “我们是大约在出发第六日到了兖州,原本镖局的人建议我们往北绕道,说那条道安全一点,不过这样就需要大约多走十日,但是大伯却说等不及。 而且大伯说了,他年轻时也曾经多次去过登州,都是直接穿过鲁山,虽然山路难走点,但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我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没经验,几个镖局的人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往东走了山道,开始路上还是时常能碰到走商的行人,山中不是什么渺无人烟所在,问题就出在了有一天的傍晚,我们路过一个叫打虎峡的山谷,被人一前一后给堵住了。 大约有三四十个山匪从山上冲了下来,二话没说挥刀就砍,当时我就叫大伯快往山坡上跑,但大伯惦记着三万两银子愣是没跑,结果,结果后来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陈锦柏一声叹息:“当时有六个镖局的人,加上你,我们医馆也去了五个人,这十多个人就保护不了你大伯?” “爹,对方人太多了,而且这群山匪非常有经验,先是从山上扔石头,再射箭,一开始就有四个人倒下了,等他们冲到我们身边时,我们能打的已经没几个了。 那山匪太凶残了,别人打劫,好歹是留下银子不伤人性命,但他们明显就是想将我们全宰了,当时大伯已经说了,银子我们留下,求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 可是为首那个独眼龙怪笑了几声,不由分说直接就,就就就,就一刀扎在了大伯的胸口,当时我在不远处,被好几个山匪缠住了来不及救援。 要不是老七送了我一柄暗器,我击杀了几人,骑着小白龙冲出包围,否则我也死在那儿了,爹,大伯死得太惨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那群山匪明显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不怒说完,陈不喜三兄弟已经哭成了泪人。 就连陈锦柏也一直在擦眼泪。 陈不二听了火气很大:“三哥,我给你的暗器为什么不早早打出来?就算子弹用完了,你可以换弹匣呀,我不是教过你吗?” 陈不怒一脸悔意: “事发突然,我没有拨枪的习惯,第一时间拿出了手中的剑,而且当时山匪有三十四人,我打光了子弹,也只是打死了三四个人,其他都没打中。” 这下陈不二听明白了, 对于古人来说,现代化的热武器用不习惯,这也导致了手枪拿出来太晚了,否则提前击毙那几个头目,未必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好死不死,这大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保护银子,这人都要死了,你管银子干嘛?陈家再穷,也根本就不差这三万两银子呀。 第176章 仇家是谁引猜测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家几个人光顾着哭天喊地了,陈离就听出不对来了。 “三少爷,你也觉得这群山匪来得不简单?是针门等着你们的?” 陈不怒坚定地点点头: “绝对是冲着我们来的,因为他们从山上冲下来后,根本就没有跟我们说什么废话,而且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大伯而去,仿佛是认识他一样。 关键是平时山匪打劫,抢了银子一般也不会伤人,就算伤人,顶多就是打断手脚扔在路边,而这个山匪直接一刀扎在了大伯的心口,这是下了死手,根本不留后路。 噢,我想起来了,对大伯动刀的独眼龙后面说了一句,让人抓紧时间将所有人都宰了的时候,我隐约听到的口音,是我们汴梁口音!” “什么?” 陈锦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你没听错?” “没有听错,因为当时这群山匪几乎没说什么废话,所以突然有人喊了一句还是很明显的,我从小汴梁长大,乡音断然不可能听错。” 陈不喜这个老实人也生气了:“果然是有人要害我父亲。” 陈不二来自后世,有基本的法制观念,问道:“三哥,你有没有跟当地衙门报案?” “未曾报案,我都不知道当时处在哪个县的管辖,而且我也中了刀伤,只想快点将消息传递回来,所以第一时间就赶回了汴梁。” 陈锦柏比较有社会经验,连忙解释道: “自古山匪案件,报案了也没用,当地的县衙敢管?真要管,哪来的山匪?到时你三哥真的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报案,反而可能会被诬陷为是报假案。 现在的官员,不会先想着去解决问题,而是先将提出问题的人给解决掉,这样没人报案,没有喊冤,那不就天下太平了,天下乌鸦一般黑,没几个好官。” 陈离也赞同道: “二爷说得没错,三少爷第一时间将赶回汴梁,并且将现场知道的情况告诉我们,这是最好的办法。真要是三少爷也折在了鲁山,那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死无对证了。 而且三少爷带回来的消息非常关键,如此看来,果然是汴梁城中有人跟鲁山山匪有勾结,再加上昨晚我们二房也受到了攻击,就是不知三爷在南下路上如何了。 由此可见,幕后之人并不是私仇,也不是针对哪个具体的人,而是想将我们景室堂覆灭,大家再想想,这汴梁城中,咱们医馆,咱们陈家得罪过谁?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这话一出,大家都陷入了思考。 陈不二头脑相对简单一点, “之前大伯又是被赶出宫去,又是抄了家,你说真要跟我们有仇,难道是宫里下的手?他们到是有这种能力。” 陈不二这话一出,吓得屋里众人都一个激灵。 陈离赶紧出言呵斥掉:“七少爷,慎言。” 陈锦柏罕见没有发火,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宫里,毕竟官家的病是我们给治好的,再说,就算宫里要我们陈家人死,何必勾结山匪和江湖客?一道圣旨足够了。” 众人都点点头,宫里肯定可以排除。 陈不二撇撇嘴,要是宫里知道他炸毁了三大殿,不知道会不会痛宰陈家上下。 其实陈锦柏和陈离心中都有一个猜测,这会不会是崔家人做的? 但他们又觉得,陈家和崔家虽然有医理上不合,之前又有太医院之争,可现在两家都没有医丞,也没有人在太医院当值,那么两家矛盾不应该如此激烈。 就算是有冲突,也不至于要到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个地步,毕竟对方也是医学世家,可不是土匪人家。 所以从内心来讲,两人也不将崔家列为可能的凶手。 那又会是谁呢? 陈家人苦思冥想,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一个狠人? 商量不出得罪了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幕后黑手钓出来,这也是今晚要讨论的一个最主要问题。 陈不二又冲在了前头, “爹,大哥,不管是谁,大伯这仇我们陈家一定要报,不报此仇,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祖母,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这样,明天我带人先去鲁山,将这群山匪缴了,到时拷打一番,肯定会知道是谁指使的。” 这下陈锦柏忍不住了: “你放屁,你拿什么去缴匪?再说了,就算你能引得官府人帮忙,一起进山,茫茫千里鲁山,你去哪个山脚落里找这些土匪?你又如何知道是哪支土匪杀了你大伯?” 陈不二挠挠头,一想还真是,这么急匆匆杀到鲁山,你找谁去? 鲁山,也就是山东半岛的泰山、鲁山、沂蒙山区这么一大块,几万平方公里,你要找一支土匪,去哪找? 人家又不是等在鲁山原地,等着你去上门报仇的。 陈不喜三兄弟没有多少主意,但陈不怒反而火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大伯的仇就不报了?难道我们家从此就安全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就连陈锦柏也在想着,怎么出这口恶气。 但他是家主,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要是换了年轻时,估计他第一个跳出去拼命了。 陈离见气氛有点尬,但打破沉默道: “二爷,这仇要报,不报此仇,陈家不但以后在汴梁城中抬不起头来,同样也会寒了大少爷他们的心,如果这家的凝聚力没了,咱们家也就真的散了。” 陈锦柏一下子就惊醒了。 对呀,先不管对手是谁,但你至少得摆出一个不死不休的态度来呀,哪怕是给大房的三个侄子看,给老太太看,这都是一定要做的。 否则就会被人怀疑,死的是大房,你二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如果他这个家主关键时候犹豫不决,这就会寒了所有人的心,只会让陈家人之间离心离德。别说几个侄子,他的两个亲儿子都未必会服气。 这对“景室堂”的伤害只会更大。 陈锦柏赞许地看向了自己的伴当,他是入局者迷了。 “对,这仇我们陈家一定要报,无论出多少银子,哪怕我把这新宅子卖了,也一定要将杀人凶手揪出来!” 一槌定音。 第177章 定计策引蛇出洞 ,带着医院回古代 既然定下原则决心报仇,那就要知道仇家是谁?陈家如何报仇?这就成了关键。 陈不二现在有点不大相信父亲的袋子了,觉得他太笨了,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二先生陈离。 “二先生,你觉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大伙儿的眼神都集中到了“诸葛陈离”身上,至少这个家中,他是以足智多谋著称。 “汴梁城中,昨晚袭击我们的江湖客,这里套不出话来,他们也不知道指使者是谁,那么唯一的线索,就在鲁山那伙土匪身上,尤其是那个汴梁口音的独眼龙身上。” 陈不二一听就泄气了:“可现在这伙土匪肯定流窜去了别的地方,咱们怎么找得到?” “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大伙儿都不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引蛇出洞,你们想,鲁山离我们近千里,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商队路过?又是怎么知道商队里都有谁?这说明肯定是汴梁这边有人在传递信息,有人在监视咱们家的一举一动。 另外一个,真要杀人,哪里不能杀?偏偏是千里迢迢在大爷去登州的路上动手?这说明对方是知道我们去登州干嘛,他们不想让我们顺利抵达登州,不想让我们顺利进货。 所以我们就从这两点入手,放出小道消息去,就说陈家的药材紧张,尤其是秘药安宫牛黄丸库存已经见底,所以不得不再次派出第二支商队前往登州。 到时只要我们继续雇车马队,雇保镖,跟之前一样的动作,那么幕后黑手肯定会再一次出手阻止,跟踪我们,我们故意再走鲁山,他们也一定会故计重施。” 陈不二猛一击掌,“到时咱们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活捉那个独眼龙,一定要逼他招供。” 陈锦柏有个疑问: “这个办法好,我们越是装作着急的样子,越是能麻痹对手,他们再次出手的可能性的确最大。可问题是,我们拿什么能将那些土匪击溃?一定能保证活捉独眼龙? 如果我们将汴梁城中最著名的镖局都雇了,一大群人进山,安全是安全了,可是对方未必敢再现身了。可是如果我们还是小商队出发,到时恐怕反而会重蹈覆辙,毕竟鲁山是他们的地盘。” 陈不喜一下子就站了出来: “二叔,为父亲报仇,这是我这个当儿子的责任,这次走商队引蛇出洞,我去,哪怕我死了,也要替父亲报仇!” 冷面阎王陈不爱也难得地站了出来:“二叔,小侄愿往。” 就连平素胆小如鼠的陈不哀也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二叔,我,我也要为父报仇!” 陈锦柏看着眼前三个侄子,心里还是很安慰的,不管以前如何,在大是大非上,他们还是敢站出来的,也不亏是陈家的好男儿。 可是,有胆是好事,没本事就是坏事了。 陈离先摇了摇头否定了三人。 “真要二次走商队,危险性已经不言而喻,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不知道,但在鲁山遇险的可能性最大,三位少爷,还是算了。” 陈不怒这时候艰难地站了起来: “父亲,还是我去吧,我多少学过一些武……” “三哥,你这身子骨能去吗你?我去,你们谁也不要跟我抢,这次大伯的仇,我们陈家的仇,我报定了。” 陈不二及时跳了出来。 他想去报仇是真的,但他想逃出汴梁这个牢笼也是真的。 关键是别说陈家了,就算是整个大周,现在谁有他的“武力值”强?你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吧?一枪毙了你。 陈不二这话一出,陈不喜第一个反对: “七弟,不要胡闹,这可不是去玩,这是要送命的事情,你的好意大哥谢了,但这事必须要大哥去。” 陈不怒也急了:“老七,你才几岁?平时连吃鸡都没杀过,我会去的。” 相反,陈不锦却看着小儿子陷入了沉思,他去,未必不可以。 如果说陈锦柏以前对儿子还有所怀疑的话,但昨晚陈不二一人杀了七个围杀他的江湖客,自己一点伤都没有。 那就说明,这个神奇的小儿子,不但医术上有特别之处,或许在“武力值”上,有他并未知的本领也不一定。 “不二,你,可有把握?” 陈不二见父亲开口了,便坚定地点头道: “有绝对的把握,我师父走前曾经传了我不少独门暗器,三哥是知道的,只要不是碰到军队,几个土匪根本就不在话下。” 陈不怒这才想起来还有暗器,连连作证道: “这点老七说得没错,当时我用了这个暗器,当场就击杀了三人,要是多一点这种暗器,大伯就不会……唉……” “什么暗器?” 大家奇奇疑问。 陈不二一缩头:“那不能给你们看,我师父说了这可是最高机密,但几百步开外的人,射中必死,而且射程要大于弓弩。” 陈离看着这个七少爷,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七少爷,你可想好了?这事可危险了。” “不用想了,非我莫属,既然有人敢对我们陈家下手,敢杀我大伯,不知道也罢了,知道了还不报仇,那我就不算陈家人了。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我灭他满门!” “好!” 陈锦柏大叫一声:“果然是我们陈家的子孙,遇到危险绝不退缩,那就你去。” 陈不喜三兄弟是又感动又惭愧:“七弟,是大哥没用,连累了你……大哥先谢谢你了……” 这一晚,陈家的男丁们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的进一步行动。 陈不怒做为亲身经历者,也将沿途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具体往哪条路走都详详细细讲了一遍。 这年头没有什么gps,也没有百度导航,出门全靠一张嘴,万一碰到个不靠谱,就可以把你指路指到西伯利亚去,多走冤枉路。 陈不二这次是有目的上门,是引蛇出洞,当然一定要走对路,一定要走到对方的老巢去,就怕土匪不来。 第二天,还在办丧事的景室堂传出,医馆急需一批药材,陈家准备再组一支商队,前往登州。 第178章 二次组队去登州 ,带着医院回古代 古生堂的消息真的很灵通。 几天后,陈家在城中雇佣车马队,寻找镖师,企图再次组织商队前往登州的消息,马上就被崔家知晓了。 而且崔家还知道,因为陈家的第一次走镖,导致六位镖师被杀,连同车马行的伙计都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让老板损失惨重。 古代又没有保险,所有的抚恤金都要商行老板自己出钱,做为雇主是不用负责的,所以这次是被狠狠放了一把血。 城中没有人敢再接陈家的生意。 哪怕陈家出了双倍的价格,仍然被各大车马行和镖行婉拒。 后续的消息是陈家准备自己购买车马,由自己家的家丁和伙计组成商队,在陈家七少爷陈不二的带领下,准备前往登州。 古生堂书房里。 崔温盛有点看不懂陈家的这个骚操作,刚死了一个主事人,现在又派出第二支商队去登州?这是找死吗? “大哥,这陈家是真不怕死呀,还敢去?” 崔温仁却是自信满满: “你看不懂?多么明显,景室堂对于这次进货相当急切和紧迫,肯定是他们的库存已经见底了,你要知道,大食人一年顶多来两次,错过这次交易,就要明年开春才会再来。 景室堂本来还打算靠安宫牛黄丸重新打出一片天地来,这次陈锦松之死,银两被劫,如果再没有安宫牛黄丸这只拳头药物,恐怕他们连利息都要还不起了,这么大个宅子,没有二三十万两根本拿不下来。” “对哦”, 崔温盛想到陈家刚买了宅子开了个医馆,听说钱都都是借来的,哪怕是一分的低息,那一年也要几万两银子,这压力山大啊。 医馆要赚大钱,肯定要赚那些个皇亲国戚,富商土豪的钱,那些穷鬼能有几个钱? 而有钱人生病,往往就要你拿出最好的药,最好的医术来,否则人家不信任你,普通药物的疗效肯定是跟不上的。 “景室堂”的秘药是安宫牛黄丸,安宫牛黄丸的其中几只药材只有大食人手上才有,这样陈家就不得不去登州,就算爬也要爬着去。 所以陈家人二次去登州,这从逻辑上是讲得通的。 而且,崔家也不认为陈家这支有医馆伙计、家丁、败家子组成的商队,能有什么威胁。对崔温仁来说,什么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渣渣。 “大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那个崔临回来了没有?” “已经回来了,今天早晨刚进的城,现在还在家里候着,我跟他说的是请他吃晚饭。” “他还有用,不忙着下手,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一路跟踪陈家的商队,半路能解决就半路解决,半路不能解决,就想办法让他们走鲁山,然后再……” 崔温盛奸笑一声:“懂了,那就告诉他,事成之后,我们给他加倍,十万两银子,当然,希望他有命花,呵呵。” “呵呵呵。” 兄弟俩都笑了起来,陈家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困兽之斗,马上要穷途末路了。 经过几天的准备,在陈锦柏头七这一天,陈不二带着胖子瘦子他们,以及黄氏兄弟,一共二十三人,准备出发前往登州。 老太太在家门口抱着这个小孙子,这心中又是难过,又是骄傲。 两次了,在陈家落难的时候,这个小孙子两次勇敢的站了出来,第一次是去揭求医榜,第二次是去替大伯报仇。 无论哪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但现在陈家老的老,病的病,弱的弱,真的已经没有人可以再派出去了,只有让这个最小的宝贝孙子出马了,老太太又有愧疚之情。 “不二,银两都带好了吗?” 老太太这次动用了床底下的金子,一口气给了陈不二五千两黄金。 五万两银子有三千多斤,要好几辆马上才能运走,但五千两黄金只有三百多斤,三个箱子,一辆马车就行,机动性更强。 而且在外贸港口,黄金兑白银的汇率更高,在汴梁城是1两黄金兑10两银子,去了登州,1两黄金可以兑12两白银。 升值20%,估计这些海贸商人更喜欢硬通货黄金吧。 陈不二的车队里,有一两马车上放着三个箱子,其实里面都是石头压重的,这黄金他早就收到空间医院里去了。 准备等到了汴梁外,他连石头都要扔了,轻装上阵,以最快速度前往登州,他都等不及了。 陈不二扶着老太太,哄孩子似的说道: “祖母,放心吧,你给的黄金足够了,这次我去登州,不但要报了大伯的仇,也会将咱家需要的药材购买回来,一定不会让祖母你失望的,你在家里可要好好吃饭,否则我回来你瘦了,我可不依!” 老太太眼泪都要流下来了,真是贴心的皮夹克呀。 “好好好,祖母依你,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啊,真的报不了仇千万不要逞能,保命要紧。出门在外,不要舍不得花钱,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陈锦柏听了差点吐血:“娘,你放心吧,他就不是一个省钱的主儿,你不用替他担心。” 陆冰轮柳眉一竖: “你是不担心,你这个狠心的爹什么时候担心过他?不二才几岁?十七岁呀,你就让他独自一人前往登州,两千里路,还要去替大哥报仇,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怎么想的?我们陈家到这种地步了吗?” 陈锦柏和旁边陈不喜几人都一脸羞愧。 陆冰轮说得难听,但说出去还真有理,毕竟陈不二可是同辈里最小的孩子,上面还有四个哥哥呢。 自从陈家人商量好让陈不二带队去“剿匪”后,陆冰轮就没给过丈夫好脸色看过。 丈夫是坏人,儿子可是亲生的,陆冰轮摸着儿子的脸,眼泪哗哗地: “你这死孩子,你翁翁说派亲兵护送你都不肯,这次去登州一路要小心,遇到歹人斗不过一定要跑,到时你就跑,跑得越远越好,记住了。” “娘,放心吧,你儿子是有名的陈跑跑,保证没人能追得上我。” 第179章 出汴梁放飞自我 陆志校听说大外孙要去鲁山“剿匪”,非但没有阻止,反而大力支持他。 在他看来,好男儿就应该大杀四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样才痛快, 躲在家里的都是娘们(比如某位女婿)。 所以他特意从军中借了二十三匹战马出来送到陈家。 其中送给陈不二的,是一匹“追风驹”,这可是西夏的纯种马,一口气能跑一百里路不带歇的,而且速度极快。 就这匹马,放到马市里,没有八百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寻常战马二百两就足够了。 别的男人看到这匹追风驹, 那都会爱不释手,欢喜得不得了,陈不二却有点发愁,这两千里路骑马下来,蛋蛋估计都要报废了。 大侄子要替自己的丈夫报仇,做为大娘的严银铃不能不有所表示。 因为家中还有老太太在,所以大房穿的都是轻孝,不能穿重孝,就是这样,严银铃头上也带着一朵白花,穿着一身素裙,脸色非常悲凄: “不二,好孩子,大娘知道这次去太危险了,但大娘也帮不上你什么, 这是一万两银票, 你收好,路上如果有可能多招一些江湖客, 千万不要一个人冲到山里去。 如果能替你大伯报仇就扫,报不了咱们以后慢慢来,你大伯已经没了,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大哥是个没用的东西,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你了。” 说完,又开始不停抹眼泪。 陈不二拿着手里的几张银票,有心不要,这大房都惨成这样了,怎么能要他们的钱呢? 陈不喜一把抱住了这个小弟弟: “老七,你就收着银票,这是大娘和我们的一片心意,这钱不是给你个人的,是给你招兵买马用的,另外,你的这些伴当和手下也得分些钱,你们替大伯报仇,拿这些银子应该的。” 得,上赶子送钱。 陈不二叹了口气, 银票折了一下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祖母, 父亲, 母亲, 大娘,大哥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咱们陈家的人,不是那么轻易能杀的。我们陈家的脸,也不是这么容易能打的,这仇一定要报!你们就等我凯旋,千万念着点我好,再见。” 说完,陈不二翻身骑上了追风驹,对着身后的二十二个手下大喊一声:“全都上马。” 十七人上马,五人上了马车,马车上插着一面面“景”字旗, “所有人都有,出发。” 随着陈不二一声领下,这支全部由十七、八岁小郎君组成的年轻商队,缓缓走出了陈家的大门,往城东而去。 老太太和陆冰轮互相扶着,一直到看不到陈不二的身影为止。 心中千万般的不舍和担忧,只有她们自知。 陈不二骑着高马,沿着内城墙一路朝城门走去,路上看到的人都是指指点点,估计都认为陈家这是要疯了,刚死了一个,又去一个。 陈不二也不以为意,现在满心都是充满了雄心壮志,气吞山河。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出汴梁,在古代社会进行一场长途旅行,这对闷了十七年的陈不二来说,是最好的机会。 谷鶳 为大伯报仇,这是肯定要报,但有了金手指,报仇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不要爽约就行。 至于陈不二和大伯陈锦松之间的感情,也就那么回事情。 陈锦松的性格本身就不是很热情,也不会特别喜欢逗小孩玩。 看看大房三个子女的脾气,一个傻一个冷一个呆,没一个正常的,就知道父亲在他们成长中并没有起多大作用。 而且陈锦松在年青时就进入了国子监下属的医学院学习,在陈不二出生后,陈锦松一直在国子监医学院当教习,也就是老师,很少回家。 “景室堂”是张仲景《伤寒论》的嫡传,所以做为陈家长子长孙的陈锦松教的自然是“方脉科”,这算是一门旺学。 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太医入选,都要是国子监医学院毕业,进入翰林医官院的人。 进过医学院,代表的是你的医术是受到官方认证的,相当于是正规“医科大学毕业”的。 而没有机会进入国子监医学院,说明你的医术传承就不正规,不是国家认可,只能算是野鸡大学毕业,或者家里蹲大学毕业。 这批人顶多就是“民间神医”,是不能进入体制的。 之前元景帝病重,正规大学毕业的太医们束手无册,宫里才发出“求医榜”,寻找的就是这些没有文凭,没有执业医师证的“双无”民间大夫。 陈锦松当了多年的国子监教习后,被选进了宫中,成为了太医,后来更是成为了医丞,结果屁股没坐稳就被人给撸了,最后客死他乡。 所以陈不二跟他是真不熟,毕竟接触得少嘛,也就是过年过节能见上一面。 只是古代对于家族那是相当看重的,陈锦松的意外被杀,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打了陈氏家族的脸,如果陈家人不反击,会被全天下人鄙视。 陈不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 报仇是第一位的,替家里购买药材是第二位的,游山玩水是第三位的,这就是陈不二内心的打算。 这次陈家没人跟着,也就没有了管事的婆婆,陈不二是彻底准备放飞自我了。 一行人从早上出发,一直到了午后才堪堪出了东外城的朝阳门,当时陈不二就在这里送别了大伯,这是两人见过的最后一面。 物是人非,陈不二叹了一口气,不过马上又恢复了心情: “胖子,已经出了外城门了,可以将马车都卸下,带着太累赘了,咱们全部骑马快行。” “好咧!” 主仆俩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五辆马车都收到了空间医院里。 等他们回来后,一人一马,轻装上阵,陈不二吹了一声口哨: “走,本少爷带你们去打草谷~~~” 少年郎嘛,能有多少心事,一听少爷说打草谷,这群曾经在草原生活过三年的斥候军们,纷纷开怀大笑。 “走,打草谷去喽~~~~” . 第180章 全部武装到牙齿 出汴梁城就花了大半天时间,陈不二也不想耽误了,顾不得屁股疼,快马扬鞭准备赶路了,一时间在官场上扬起了一阵阵的灰尘。 这二十多个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过,要说不吸引人那是不可能的。 一时间路边的人纷纷避让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王公贵人呢,这么嚣张? 等近了才看到不少骑马人背后都绑着一面“景”字旗,仿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景室堂的人一样,如此高调,让不少人都摇头不止。 “看看,让小年轻走商队, 还是太年轻呀。” “对呀, 如此高调, 在汴梁城没人敢动他们,出了京城到了那荒效野外,那不就成了靶子了嘛。” “看来陈家这二次去登州,又凶多吉少喽。” 陈不二也没听到,要是听到了一定会告诉他们:老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年轻人,放肆一点,冲动一点,头脑简单一点那不是很正常? 尤其是一个纨绔子弟带着二十多个小屁孩一起去外地办事,那还不是可劲地折腾? 景室堂在大周那可是鼎鼎大名,做为爱慕虚荣的年轻人,这种招牌怎么可能不亮出来,以显示自己的优越感? 这一切都是符合逻辑的。 包括紧跟在后面的崔临一行人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独眼龙刚刚从鲁山赶回汴梁,还没喘一口气又被安排出了京,心中自然是大大不爽的,不过是再加五万两太诱人, 没办法。 “呸, 什么玩意儿,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这恐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肥羊?” “大哥, 怎么办?咱们的马跟不上他们。” “跟不上也得跟,从汴梁到兖州只有一条道,跟不丢,你们跟着,我先走一步,得想办法将他们逼进鲁山,千万不能绕道走了济州。” 崔临骑在马上,速度也是不快,远远追着那满天灰尘,眼神一刻都不离开。 “另外,千万不要在官道上犯事,要是被抓了咱们很难逃脱,你们也防着点这几个傻X不要在半路被别人给劫了,到时他们折返汴梁,那咱们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得,听崔临这口气,在未到鲁山之前,这群人还要给这群公子哥当几天保姆。 这可真是操碎了心呀。 陈不二现在担心的是自己不够高调, 不够明显, 或者是不是跑得太快了?会不会让那些跟踪者追不上?要不要放慢点车速? 噢不, 是马速。 瞧瞧,这位七少爷也为对手操碎了心。 双方此时的心情,都是一种:“就怕他不来,又怕他乱来。” 如果有心人看到陈不二他们的队伍就会发现,一直有两骑走在前头,遥遥领先。 这其实就是类似于军中的“斥候”,派了眼力最好的黄六,以及听力最好的黄十一两人一马当先。 陈不二的左右,一直是胖子和瘦子如影随行。 另外,平时最机灵,也是黄氏兄弟里面最机灵黄二十,好像马术不行,一直呆在后面,其实他是在观察跟踪者。 谷糳 还有,所有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杆自动步枪,全部用黑布裹着,反正全大周人也不认得这是啥玩意儿,不怕警察半路临检。 除此之外,每个人腰上都系着两只枪套,里面装着两支P99手枪。 这手枪最先进的地方是采用双排弹匣设计,火力持续性,不至于打着打着没子弹了,多尴尬,电视剧不老是这么放。 至于大家有什么趁手的兵器,陈不二就不管了,比如他就知道,每人都带有一把匕首,这是斥候最喜欢最拿手的冷兵器。 每个人的左臂上都绑有一柄设计轻巧的小弩箭,可以五连发。 这可是军中的利器,非常擅长暗杀,或者趁敌不备一箭射死,在肉搏战中非常好用,藏在袖子里让人防不胜防。 这陆志校为了自己的大孙子,一次又一次做了大周军队的硕鼠。 古人们,多少还是有些信任自己用习惯的冷兵器。 这二十二人,简直都武装到了牙齿,就看哪个不长眼的自己往枪口上撞。 至于陈不二嘛,嗯,他现在就穿了一件防弹衣,他试过,一般的弓箭是射不穿的,当然你说要是军队的三弓床弩来射,那肯定是射得死的。 纠正一下,不是射死的,而是被硬生生撞死的,那弓弩跟个扫帚柄似的,又粗又长,光个箭头就要用好几斤铁打造。 不过陈不二不信,普通人谁敢将这种床弩拿出来对付他?就连他那个禁军副都指挥使的外公也不敢,这抓到了,没得商量,直接诛九族。 陈不二的这几个护卫都不爱穿防弹衣,觉得太累赘,影响他们发挥。 但陈不二不,要穿,要不是穿不了两件,他还想多穿一件呢,什么都没有小命重要,万一被人一箭射死在半路,那他就是史上最无用穿越者了。 那可是要上《史记》的: 元景二十五年,汴梁人陈不二,疑似穿越者,十七岁首出皇城,遇伏,卒。 陈不二正在胡思乱想着,前面不知不觉就到“二十里亭”。 古代的人送行,关系好一点的朋友,一般送到外城门口,然后折一支柳枝送给友人,再吟诵一首诗: “青青一树伤心色,曾入几人离恨中。为近都门多送别,长条折尽减春风。” 这该死的文艺范一下子就来了,贼有画面感。 当然关系更好一点的,会一直送到城外“十里亭”,然后弄几个小菜,举起杯中酒,再来一句: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哇,这感情深一口闷,眼泪哗哗地流,这是真朋友,值得结交,不是汪伦那种坑货朋友。 当然如果你是知己好友,或者至亲至爱之人,那古人就会一直送到城外“二十里亭”。 再赋诗一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这就是最高待遇了,关系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了,再送下去,就送到对方家里去了的那种。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女朋友被家里逼着嫁到了外地,拆散了你们,然后小情侣一直送到二十里亭哭哭泣泣,泪洒长亭。 不过今天的“二十里亭”外,陈不二看到了三个意外的朋友。 . 第181章 四个死党来帮忙 陈不二他们骑的都是战马,那脚力都是杠杠的,速度贼快,要不是前面的黄六示警,估计陈不二就这么直接一溜烟跑过头了。 “少爷,前面三人好像是潘少爷他们。” “潘明光?” 陈不二瞒脸惊喜,唉?这到底是死党, 瞧瞧,送人都送到二十里亭,一时间他这心里是又感动又高兴。 不过等陈不二跑近了,刚要打招呼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三人今天这打扮怪怪的。 三个人不再是平时宽衣宽袖的打扮,全部都是像走商人一样,穿着短衣短褂, 手腕脚腕还有布条系了起来。 打扮还不是关键, 关键是三个人身上都背了一个包裹, 亭子旁边系着三匹马,一直眼巴巴看着汴梁方向。 “来了来了,七哥儿来了。” “草,这小子出去玩居然都不通知我们,禽兽不如!” “就是,自己风流快活,想留我们在汴梁城中吃苦头,老子不干!” 这三人一看陈不二的马队靠近,这个心情就激动了,远远就在招手了:“陈老七,陈老七~~~” “吁~~~” 陈不二一下子就跳下了马,上前就抱了抱这三个兄弟。 “哈哈,你们三个家伙,知道我今天要出远门, 还赶到二十里亭来送别?好兄弟一世情,来, 把酒拿来, 不过咱们今天不能多喝, 酒驾要扣六分坐拘留的。” 结果他乐了半天,发现三个死党都冷冷看着他。 “妹夫,你说我们三个仗不仗义?” “仗义呀,咋滴啦这是?” “既然我们兄弟仗义,你怎么就光想着一人开心,去登州也不带上我们?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 陈不二愕然…… “我说你们三个有病啊,我去登州干嘛你们还不知道?又不是游山玩水去的。” “呸!” 朱力臣紧紧了身上背着的包袱: “我们当然知道你是去替你大伯报仇,但几个区区山匪,对你还是问题吗?就凭你当日在三尸庙的暗器,来多少就死多少人,再说了,你是这种热心肠的人吗? 真有危险,估计别人绑你也不会走,你就是想趁机出去玩,登州啊,北方海贸中心,听到到处都是外番人, 还有那外番女子,听说皮肤白得,胸部挺得, 大腿长得,哇噻~~~” 杜宗哲也不甘落后: “咱们四人可是拜把子兄弟,你家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大伯就是我们大伯,你替大伯报仇,我们也要去,你不让我们去就不把我们当兄弟!” 陈不二这下明白了,为什么这三人都是一副出远门的打扮,敢情是想一起跟着去呀。 “先不说这次去登州,我要进鲁山杀山匪替大伯报仇,这可是很危险的事情,刀箭无情,你们手上又不会功夫,到时不要外番姑娘没摸到,先抱个骨灰盒回家。 单单就说你们三人的身子骨,兄弟我可是要急行军,每日起码要走三、四百里,你们吃得消吗?可不要成为我的累赘,所以呀,你们好回去好当你们的公子哥,来来来,我现在有银子,送你们一些。” “呸,我们不要银子,我们就是要跟你去登州!” “就是,你不让我们去,以后回汴梁再也不理你了!” 谷萜 “我妹子也不嫁你了!” 得,这三人是铁了心要跟着去登州了。 这也难怪,这就跟四个学生党,暑假到了其中一人要去海边旅游,其他三人没得去,那种焦急、羡慕的心情,外人都体会不了。 陈不二真是哭笑不得,“我说你们三人出来,家里会同意?” “同意同意,咱们都跟家里说好了,说是去洛阳玩几天。” 陈不二翻了一个白眼,瞧他们这样子,连这种借口都找到了,不带去肯定是不行了。 他看了看自己这二十多个手下,心想保住这三人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于是只好点头道: “行,你们要跟着就跟着,其他都无所谓,鲁山剿匪还是很危险的,到时我们一定要听我指挥,千万不要盲目乱跑,既然跟我出去,那咱们都要平平安安回家。” 三人一听陈不二同意了,一个个都兴奋地跳了起来: “走走走,上马,我们都等了你半天了,NND的,杀我大伯者,老子跟你们拼啦~~~~”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爬上了自己带来的马匹,四个少年郎都是哈哈大笑,心情畅快。 “走~~~~” 结果,就过了一个时辰,这三货就不行了。 陈不二这是急行军,骑着马不停跑呀跑,没坐过马的,觉得骑马非常拉风。但是经常骑马的人就会知道,这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因为马匹跑动的时候一直在颠簸,人的大腿内侧和命根子就一直与马鞍摩擦摩擦再摩擦。 你骑马玩一小会儿,这是乐趣,在公园里估计一圈还得收费20元。 可你要骑马两小时,那就不是乐趣,而是折磨了,这被马颠得头晕眼花屁股痛。 如果让你连续骑马走十天,到了目的地,下来每个人都跟小曰本似的,全变罗圈腿了,对于公子哥来说,跟酷刑没啥区别了。 “七哥儿,不行啦,不行啦,得歇歇。” “对,我要尿尿。” “我的腰要断了,不成,今天不能再跑了。” 这三货在马上跑了一个时辰就吃不消了,陈不二也是彻底无语了,他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瘦子,前面到哪了?” “回少爷,是东明镇。” “东明镇?靠,我说你们好意思不?这东明镇离汴梁也才六十里地,眼力好点的都望得见城墙,你们就要休息了?咱们这去登州可是有两千里路,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 陈不二不爽了,这三货太累赘了。 不过看到他们三人那熊样,也只能一声叹息,古人一诺千金,答应的事情也不能反悔。 “那就住店吧,不过我先跟你们说好,明天开始我们最少要走三百里,跟得上就跟,跟不上也没办法,你们自己回家,我这是有正事,可真不是去玩。” 潘明光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知道啦妹夫,咱们这是第一天适应不了,明天就会好的。” 朱力臣和杜宗哲也抱着马脖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 第182章 客栈外山匪潜伏 从汴梁到兖州,原本陈不二的计划是三天时间赶到,结果路上足足走了七天。 就是因为那三个拖油瓶,急行军真的变成了行脚商,不像是去战斗,更像是慢悠悠去旅游。 不过,终究是坚持下来了。 人呐, 过了一个极限,潜力反而无穷了。 这不,看着眼前连绵不绝的群山,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都缓过气来了,又开始兴奋了。 “七哥,这就是鲁山?那……” 陈不二也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对,这就是鲁山, 我大伯就在这里被山匪所袭, 进了这山,危险随时都会降临,我劝你们几个还是绕道济州,然后我们在登州汇合。” “不行,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也要同当,走,不就几个小毛贼,就不信潘大爷砍不死他们!” 看到潘明月气势汹汹的样子,陈不二哈哈大笑,指了指身后的一辆马车道: “你们几个还是进马车去吧,这样不但安全一些,也可以客串一下银子,咱们可是去进货的, 没有银两马车怎么行?” 朱力臣一听,第一个跳上了马车。 “七哥儿, 咱们的小命可掌握在你手上了, 一定要护好驾。” 陈不二扔过去三件防弹衣和三个钢盔, “废话少说,都穿上,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保你们一条小命。” 说完,他自己也戴上了钢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防盗衣,“你们几个检查一下自己的武器。” 瘦子在旁边喊道:“少爷放心吧,咱们不但身上背着,连马上挂着的搭子里,全部都是武器,只要那山匪出现,保证有来无回。” 陈不二回头看到了看这群武装到牙齿的手下,大吼一声: “那就进山,宰了这群王八蛋!” 二十多人的队伍,一头钻进了茫茫千里鲁山。 刚开始的山路还比较好走,但走着走着,山势开始陡起来了,自从陈锦柏十多人被山匪袭击全军覆没后, 这条官道上的行脚商更少了, 路上难得碰到一些。 看到陈不二一行人,一个个都是面带警惕,刀枪出鞘。 每次黄六都会一马当先,挥挥自己手里的“景”字旗才能让对方安心。 但大家防备了一天,一直到了山中的客栈也没有碰到所谓的山匪,这让陈不二忧心忡忡,这些强盗,不会不来了吧? 吃晚餐的时候,陈不二看着外面黑色,满脑子问号: “二十,过来。” “少爷,你叫我?” “咱们后面那跟踪的人,一直跟着吗?会不会他们迷路了?或者没跟上咱们?” 黄二十拍了下胸脯:“少爷放心,尾巴一直跟着,而且进了鲁山后,原本的四个尾巴只剩下两个了,恐怕另外两个是去通风报信了。” 陈不二拿着茶杯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边朱力臣在叫唤了: “七哥儿,这客栈也太差了,只有些炊饼和汤饼,连酒都没有,我这嘴巴都淡出鸟来了,快点想想办法。” 陈不二站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谷授 “靠,我是你们奶妈呀,没吃的就找我,被你们吃了一路,老子迟早被你们吃穷。” 不过骂归骂,陈不二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拎着几只烧鸡。 “还愣着干嘛?我房里桌子上还有不少卤肉,我一人拿不了,你们去拿,不过今晚不准喝酒,天知道人家会不会来个半夜袭杀。” 朱力臣一声怪叫就往房间冲去,不一会儿也拎出来不少烧鸡。 “来来来,胖子,黄壹,你们过来都分一下,这跟着七哥呀,那可真是吃香的喝辣的,爽!” 到底是年轻人,一看到烧鸡来了,一个个都馋得纷纷上前,一起哄抢起来,吃得满嘴冒油。 这边开心了,旁边住店的其他人就不爽了,一个个敲着桌子就开骂了: “喂,掌柜的,你不是说店里只有些吃食,没有肉也没有酒吗?他们这烧鸡哪来的?” “就是,你是觉得我们没银子吗?这也太偏心啦!” 掌柜的满头大汗:“诸位诸位,你们真是冤枉老儿了,这些烧鸡,是这几位小郎君自己带来的,并不是我们客栈提供的,见谅见谅。” “放屁,你们看看,他们的烧鸡还冒着热气呢,你跟我说是他们自己带的?当我们眼瞎呀?” 这边还在骂呢,那边陈不二已经拿出一听听冰可乐就分发下去了。 看着对面这群年轻人有吃有喝,一个个嘻嘻哈哈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清汤寡水,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 真t想掀桌子! 陈不二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反正他带来的都是他最亲近的人,那么拿出点好东西又如何? 别忘了,他空间医院里可是有足足六千两银子的美食,就凭这二十多人,怎么也吃不完。 客栈里灯光通明,烧鸡的香味四处飘散。 客栈外面,潜伏的几个山匪这口水怎么样也止不住。 “大大哥,我,我也想吃烧烧烧鸡。” 一个癞头山匪擦了擦口水,哭丧着脸说道。 独眼龙目光森冷地看着客栈内的众人,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一群纨绔,死到临头了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早知道今天就动手了,亏我还以为他们是有备而来呢。” 今天没动手,是因为崔临觉得这二十多人来者不善,太怪了,也太淡定了。 所以他决定再等等看,再观察观察这群年轻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结果观察了半天,这群人却在客栈里大吃大喝。 对,就是大喝,那一罐罐红色的玩意,在他眼里肯定是酒。 难道陈不二会告诉他这是冰可乐? “老大,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行动?” “不用,这客栈里过路商客不少,大多都带了护卫,而且这客栈老板敢在山里开店,店里的伙计肯定也有手上功夫,咱们不能让吴老大的人去送死,否则以后再合作就难了。” “那咱们怎么办?” “等明天,他们会穿过打虎峡,陈锦松就死在那儿,咱们就让他们叔侄在那儿相会,一起结伴去阴曹地府。” “崔爷英明。” “走!” 第183章 打虎峡战前部署 ,带着医院回古代 第二天,早上山里起雾了。 这下陈不二不敢走了,他的优势是手中热武器能远程攻击,这要是大雾天万一变肉搏战,哪怕自己手下战斗力不俗,但他也不想造成无谓的伤害。 这二十二人,可是他培养了多年的心腹,死一个都会让他心痛。 更何况,还有他的三个死党,这三人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连手枪都不会打,纯废物。 于是众人只好等在了客栈里不敢动弹。 这让埋伏在山里的山匪们都骂骂咧咧了,要知道趴在地上冷得要命,挥身不舒服,结果要等的人不来了? 一直等到中午,山雾驱散,陈不二这才启程。 瘦子骑马靠近,低声说道: “少爷,我打听过了,离打虎峡还有三十里路,按咱们的脚程,大概要傍晚才能到,那时候山中无人,恐怕是最可能伏击地方。” “打虎峡?我大伯就是在那儿遇袭的吧?” “是,大爷就在那儿被杀,我问过其他行脚商,那边只有一条峡谷山路,约摸十里长,两边都是高山,真要两头堵住,想跑都难。” 陈不二轻哼一声:“那最好不过了,咱们不就是准备一网打尽嘛,他们以为我们一个都跑不了,我还不准备放过他们每一个人呢。” “走!!!” 果然,鲁山越走越荒凉,长期在外行商的人都懂得,天色差不多了,都要寻一处客栈歇息,图的就是安全第一。 平原还好,山区往往盛产强盗,几乎是逢大山必有匪,古代的治安就是这么乱。 到了下午,车队已经到了一处峡谷前,峡谷也不深,但真要杀几个纨绔却是绰绰有余。 不用陈不二吩咐,瘦子已经取出无人机,开始升空侦察了。 嗡一下,飞行器上天,往峡谷飞去,陈不二拿过显示屏,仔细观察起来。 黄壹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潘明光三人就看得奇了。 “妹夫,这,这是什么好?怎么会飞,嗨,真t神奇。” “就是七哥,这么好玩的东西你以前咋没有拿出来过?” 三人一个劲往陈不二身上凑去,陈不二努努嘴:“别看我,看这里。” “这,这是镜子吗?也不对呀,怎么会动?这角度,就是那会飞的东西照下来的?靠靠靠,太神奇啦。” 三个土包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恨不得抢过来玩。 陈不二轻呵了一声:“别动,我发现目标了。” 这时候众人都围了过来,陈不二索性坐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布置来: “往前走大约五里路,你们看到没?屏幕上,山的两侧扒着好多山匪,来,黄六你眼神好,数一下有多少人?” “好咧少爷。” 黄一跑过来,看着屏幕一会儿: “少爷,一共六十二人,左边山上二十人,右边山上四十二人,这,这,还有这,这几个应该是首领,别人扒着,他们坐在一起喝酒。” 朱力臣看得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好神奇呀,这五里外的事情都能被照得一清二楚,这些山匪还以为能奇袭成功呢,这下傻了吧?” 杜宗哲则已经想歪了: “七哥儿,回头这会飞的玩意儿借我一下,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少奶奶们,那咱们不是想看谁就看谁了?到时飞过去就行了,哈哈。” 陈不二没有理会这几个二货,马上进行战术布置。 “一会儿,咱们进山谷后就假装围着马车,要让山匪相信这马车里都是银子,我三哥说了,这群山匪会从山上扔石头,会射箭,这对咱们不利,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所以一会儿,咱们到这个位置就假装休息吃东西,不走了,不要进他们的埋伏圈,这样他们没办法放箭扔石头,到时肯定会忍不住从山坡上跳下来包围咱们。 到时胖子你带十人,瘦子你带十人,沿山谷两端,给我杀过去,小啰啰全部枪毙,不要留活口,这屏幕上三个头领给我留着,我要口供,到底是谁指使杀了我大伯,要问个清楚。 明白了吗?” 胖子瘦子带着众人,齐齐唱了一个诺:“明白了。” 潘明光三人一听要战斗了,马上也兴奋了:“妹夫妹夫,过会儿我们干什么?” “你们?” 陈不二看了这三个二货,“你们几个就负责在马车里当咸鱼,千万别露头,想让我带你们去登州风流快活,一定要保住小命。” 杜宗哲比较怕死,连连点头,“咱们听七哥的,安全第一。” 几人商量好,又检查了一遍武器,然后一行人,正式进了山谷。 崔临和山匪大当家吴老大,二当家过山风坐在一起,一边喝着酒,时不时看看峡谷远处。 “这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来?都等了半天了,崔兄弟,你这情报准不准呀?” “大当家,昨晚我亲自带人去勘察过,那位陈家的纨绔子弟还在大鱼大肉呢,一点警惕性也没有,所以今天他们肯定会来,估计是被上午的大雾给耽搁了。” 二当家过山风喝一口酒,有些不解地说道: “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按理说,咱们刚宰了他们陈家的大爷,哪怕他们急着要进货,也应该绕道走了,怎么这次还会走这条山路?他们就不怕再次被劫?” 崔临轻笑了一声: “二当家,你是不了解汴梁城中这些纨绔的心思,他们属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就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无所不能,出门在外人人都得让着他们。 之前他们去了汴梁好多镖局,但大家都怕了不肯接镖,无奈之下,那位陈少爷就组织了家里的一些半大孩子当护卫就出发了,哈哈,估计为了怕大人管着,连一个经验的护卫都不带。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是不知道这位陈家七少爷在汴梁中的大名,他小子可厉害着呢,最多一天连逛十六家青楼,而且他还有一个怪癖,说出来都吓死人。” 吴老大和过山风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奇怪地问道:“什么怪癖?还吓死人?” 崔临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来了:“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他喜欢奸尸!” “卧糟!” 两个山匪头子一听,真的吓了一大跳! 第184章 火箭炮一级准备 ,带着医院回古代 “奸尸?” 二当家吓得声音都变了。 “对,就是奸尸,而且还不是偷偷奸,是在光天化日,在汴梁城中最热闹的大街上奸尸,当时围观的人成千上万,可不是我乱说的,这事都传遍了。” 就连吴老大也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就没人想要打死他?” “所以说呀,这位公子哥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揣度他,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他偏偏敢,否则正常人也不可能家里办丧事就急着去登州了,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这下,吴老大和过山风心中的疑虑也散去了,就是有点心有余悸。 “崔兄弟,按你这么说,咱们要是宰了这个公子哥儿,也算是为汴梁民众除害了?” “可不是嘛。” “那这次的银两怎么分?” “还是像上次那样,咱们分成三份,你们拿二份,我拿一份,怎么样?” 吴老大点点头:“可以,以后还有这样的肥羊,咱们多多合作,这鲁山不说别的,就咱们齐云寨的实力,我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崔临也赶紧拍上马屁:“那是,跟吴老大办事,就是爽快,哈哈哈。” 这时候匆匆跑来一个山匪:“大当家,他们冲这边来了。” 吴老大一下子站了起来:“好,让兄弟们做好准备,肥羊来了!对了,好奇怪,这天上嗡嗡嗡在飞的是什么玩意儿?是鸟吗?” 旁边几个山匪都抬头看了半天,但太高了也看不清,只能附和道:“老大英明,是鸟儿。” 山谷里这群山匪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无人机的侦察。 陈不二一边走,一边看着屏幕, “注意,这些山匪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所有人都打开保险,黄九、黄十,你们的火箭炮也准备好,我让你们放就放。” “少爷,准备好了!” “好,现在敌人离我们还有四百步了,所有人都停下!胖子,从马车里拿些吃的喝的出来,咱们休息一下,等他们来包围咱们。” “好咧,少爷!”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这时候从马车里伸出头来,一个个都奇怪地看着陈不二: “妹夫,你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旅游的?怎么感觉这么轻松的?敌人都在四百步之外了,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陈不二哈哈大笑: “四百步好,他们的弓箭也射不了这么远,咱们就安全。再说,都坐下来吃东西了,对方以为我们没有准备,肯定会趁机从山坡上冲下来包围咱们,咱人守株待兔就行。” 杜宗哲还是有点紧张: “七哥儿,你,你可有把握,万一被包围了,想跑也跑不了了,现在,咱们,咱们还能往回跑。” 潘明光一听不乐意了:“滚滚滚,胆小鬼,遇到事情就知道跑。” 胖子真的从车上拿下来了一些糕饼,分红大伙儿补充一下能量,杀人,可是力气活! 陈不二他们吃上喝上了,山坡上的山匪又郁闷了:“老大,他们怎么又不走了?” 吴老大也郁闷,看了看天色: “这几个小兔崽子懂不懂规矩呀?这太阳都快下山了,他们不急着赶路,反而吃起了东西?就不怕月黑风高,被这鲁山的老虎给吃了?” 二当家也有点心急:“老大,现在怎么办?天真要黑了,到时咱们可围不住他们了。” “有道理,这样,二当家,你跟崔兄弟带着人去抄了他们的后路,我带着人堵住他们的前路,趁现在路上没人经过,越快解决他们越好!” “遵令!” 这边陈不二也在现场直播: “所有人注意,敌人已经动了,有二十多人往我们后路去了,还有四十多人会往我们前面冲来,做好准备,注意那三个头目给我留下,其他人,杀!” 大家一听,纷纷掉下手中的糕点,扯开黑布,露出了一支支黑黝黝的自动步枪来。 黄九和黄十也装好了火箭炮,杠在肩膀上,半蹲在地上,随时准备发射。 “杀~~~~~” 山匪们一声怒吼,纷纷从前后山上冲了下来,堵住了前后两头,将陈不二众人围在了山路中间。 陈不二咬牙切齿道:“好,等得就是你们!” 剧情发展,都按陈不二的设想在走,这些山匪也非常配合,吴老大一马当先,轻哼一声: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 陈不二不耐烦地打断掉:“你不要擅自改台词,山匪的台词应该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呃?” 吴老大满脑子问题,感觉两人说话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陈不二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人?当日我大伯陈锦松是不是你们所杀?” “哈哈哈,看来陈少爷的思维果然与众不同,明明知道半路有人劫道,你还敢来?是啊,你大伯就是被我们宰了,就在这,在这里被我们一刀扎进心窝里,一声不哼就死了。” 陈不二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浓:“承认就好,不过我给你们一条活路,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的,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 “哈哈哈~~~~” 几十个山匪都笑了起来,在这山谷里久久回荡。 “小子,毛都没长齐几根,知道爷爷我手上拿是什么?就凭你们这二十多个小屁孩?噢,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烧火棍吗?哈哈哈~~~~” 崔临看到如此冷静的陈不二,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不二确认了匪首,对着自己的护卫们说道:“看清楚了,他,他,他,这三个人不要杀,其他都毙了。黄九,黄十,对准他们身后发射,所有人,上!” 胖子和瘦子马上按事先安排,迅速分成了两对,十人站成一排,举起了手中的自动步枪。 黄九和黄十对准背后两堆人群,瞄准了角度,果断扣动了扳机。 “嗖~~~~” 伴随着火光就是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圆圆的筒里面发射出来,还没等山匪们反应过来,一百米外的山匪人群里就轰一下炸开了。 轰~~~~ 啊~~~~ 第185章 月黑风高好杀人 ,带着医院回古代 轰~~~~~ 炸弹炸开,一下子所有人的耳朵都是差点被炸聋了。 更多的人,则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声爆炸就让小半人丢了性命,或者失去战斗能力。 要怪也怪这些土匪没有见识,人家火箭弹都飞过来了,不但没有趴下或者四散逃开,反而都伸长了脖子看稀奇,结果好了,全部成了活靶子。 随着火箭弹炸开,自动步枪也射出了一排排子弹,山谷里“嗒嗒嗒”响成了一片。 这些山匪不要说反击了,他们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轮枪炮之下,几乎就没有站着的人了。 还是那个道理,古人没经验呀。 现代人的到枪声响了,第一反应就是趴下或者找掩体,瞧瞧人家美利坚人们就有丰富的经验。 可是这群山匪没有呀,全都站着,不躲不闪,这跟排队枪毙有什么区别?胖子瘦子他们基本上不用瞄准啥,随便扫射就行了。 陈不二则是一屁股坐在了马车上,打了个哈欠,备感无聊,还不如玩cs刺激呢。 马车里,潘明光三人一听战斗打响,全都吓得抱成了一团。 马车外炸弹声、枪声、不远处的惨叫声、陈不二的吹欠声,声声入耳,太可怕了~~~ 等等,怎么还有哈欠声? 陈不二是无聊,吴老大和崔临却是被现场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吓得目眦欲裂,心中更是惊涛骇浪。 真的,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的身边就变成了地狱一样,六十多个山匪几乎全部都命丧当场,而且死得那叫一个惨啊,几乎没有全尸。 地上全部都是血,血里全部都是断肢残臂,还有不少肠子流了一地,很多人的脑袋部都炸开了,眼珠子还挂在外面,死不瞑目。 吴老大,过山风,崔临三人就觉得跟做梦一样,脑子彻底反应不过来了,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对方手里拿的是什么暗器? 但救生欲让他们明白,这时候最好投降,他们绝对没有一击之力。 吴老大和过山风一下子就跪在了血泊里:“饶命,大王饶命~~~~” 崔临刚好在人群的边上,之前他有不好的预感时就往边上挪动了脚步,现在知道踢到铁板了,一个鱼跃就跳进了路边的芦苇丛里。 这时候,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 崔临知道趁着夜色自己还有逃命的机会,否则被抓到了,不但他要死,他背后的古生堂崔家也要死。 就这位陈少爷手里的暗器,天底下没有一个人能对付得了。 所以他要逃,只要他逃了,哪怕吴老大和过山风被陈少爷抓到也没事,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他的底线,顶多只知道他来自汴梁。 胖子和黄壹眼疾手快,举着枪快步跑上去,一脚踢翻了吴老大和过山风,踩住了他们的头,一脚迅速将他们手上的刀枪踢到了一边。 “少爷,有一个跑了。” “跑了就追呀。” 最擅长追踪的瘦子和黄六、黄十一三人,马上拿起武器,沿着崔临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陈不二见现场战斗结束,拍了拍跳下了马车,看到一地的死尸,心里直念无量天尊,这又造了杀孽,希望三清菩萨能原谅这些山匪。 “你们叫什么?” “回少爷,我叫吴瘸子。” “我,我叫过山风。” 陈不二蹲了下来: “只要你们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对付我们景室堂的人,是谁杀了我大伯,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生不如死!” 吴老大都快哭了: “是崔兄弟,噢不,是那个姓崔的指使的,他是汴梁人,早几年我们就认识,这次是他指使我们杀人劫货的,银子他也分了一份,求少爷饶了我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两个山匪头子,脑袋被脚踩着,说话的时候眼泪鼻涕都喷出来了。 “姓崔的?汴梁人?哦?叫什么?谁家的?你们知不知道?” “陈少爷,我们真的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透露过这些,对了,他,他跑了~~~” 陈不二心中有了猜测, 但汴梁城姓崔的人家挺多,丞相姓崔,古生堂也姓崔,光是清河崔氏在汴梁城中就有多多少? 陈不二要报仇,也不能光是凭着猜测,总得有证据不是?哪怕要杀人报复,也不是随意乱杀。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拿出对讲机:“瘦子,人追到了吗?这人很重要!” 不一会儿对讲机就响了:“少爷,人我们一直咬着,就是天太黑,不好抓,怎么办?”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天上的月亮挺亮的,但也大约能看到不远处的东西,这茫茫大山,还是黑夜里,想找一个人的确挺难的。 但这人非常关键。 陈不二回道:“你们现在在哪?” 话说完,不远处的半山上有手电光在晃悠,对讲机发出了声音:“少爷看到了吗?” “看到了,手电一直开着,等着我!” 陈不二挂掉对讲机,点着胖子说道:“你带五个兄弟,将所有尸体都倒上汽油,全部烧了,不要留下枪伤证据,剩下的人,全部跟我进山。” “少爷,这两人?” “陈少爷饶命啊,我们寨子里有好多金银珠宝,我们愿意全部奉上,求少爷饶命啊!!!!” 陈不二一愣,这两人还真上路:“先留着,等我回来处理。” 说完,带着黄壹几人,打开手电,全部往山坡上冲去。 等跟瘦子他们汇合后,陈不二从背包里取出另一架无人机,这是一台装有红外线热成像仪器的无人机,在这黑夜里找活着的人,一找一个准。 随着无人机升空,屏幕上就出现了好些红光。 陈不二看得仔细,有些是山里的野兽,可以排除,一直等几分钟后,他指着屏幕上一个缩成一团的红色人影说道: “在三点钟方向,大约300米的地方,所有人分散包抄过去,要快,他跑不了,给我抓活口。” 这下,瘦子还好,黄壹他们彻底惊呆了,这少爷难道真的是天上的神仙?怎么什么新奇的玩意儿都会有? 惊归惊,他们还是彻底贯彻命令,朝目标所在四散追去。 第186章 招供了幕后黑手 ,带着医院回古代 瘦子他们的效率还是很高的。 不一会儿,传来了几声枪声,对讲机里出现了瘦子的声音:“少爷,抓住了。” 等陈不二看到这位“崔兄弟”时,他的双腿已经被打断了,真在地上不停哀嚎,一支支手电照射下,大家都知道人没找错。 独眼龙! 陈不二看到这个杀了大伯的凶手,二话没说,从瘦子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抓过独家龙的右手,一刀穿过他的手掌,就把他的手掌钉在了地上。 啊~~~~独眼龙一声惨叫。 “我知道是你杀了我大伯,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交待爽快点,我杀你也爽快点,否则,咱们慢慢玩,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啊~~~陈少爷,我,我只是一个山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哟,听你这一嘴标准的汴梁话,咱们还是老乡嘛,你这样否认没意思的,你姓崔,来跟我说说,是汴梁城中哪个崔家?是古生堂还是丞相府?” 崔临一听,知道事情败露了,他尽管对着那两个山匪头目隐瞒了一切,但还是百密一疏。 因为他们是好多年前就认识的,那时候称兄道弟的时候,没想到要改下“姓”,这下,暴露了。 “我,我不姓崔,我姓王……” “嘴硬是吧?没事,把他的另一只手伸出来,袖子割掉。 陈不二从背包里拿出一只玻璃瓶,上面标签上写着几个英文字:hso 然后直接倒在了他的手臂上。 “啊~~~~~” 崔临的惨叫声再次瞬间响彻整个大山,整个人都剧烈的挣扎起来,差点按不住他。 就看到他的左手手臂上,皮肤迅速碳化,皮肉马上就溃烂了,一块块往下掉,整个过程看得现场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包括陈不二。 他t也没见过硫酸大面积倒到人体皮肤上会怎么样。 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大房抓小三都喜欢泼硫酸,然后最高判处死刑。 陈不二看看了手中的瓶子,赶紧扔远点,就怕沾几滴在自己皮肤上,那就完蛋了。 崔临哪里受过这种折腾,不但**上剧痛,这视觉上的冲击也受不了呀,换谁看着自己的皮肤迅速腐烂发黑,没吓晕过去就不错了。 陈不二强忍着恶心,冷声问道:“招不招?不招我可要换花样了。” “陈,陈少爷,如果我招了,能不能,能不能饶我全家老小的性命?” 陈不二心想,这也是个有情谊的,“可以。” 当然他心里想的是,枪炮又不长眼,谁知道哪个是你的家属?到时估计要一起玩蛋。 “是,是古生堂崔家,我,我是他们的家生子,我叫崔临,专门替他们做脏活儿,你,你大伯是我杀的,可我是受崔温仁、崔温盛兄弟的指使。” 陈不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汴梁城中,夜袭我们全家的,是不是也是你们干的?” “是我们干的,我是受人指使的,我不是主谋,求陈少爷开恩,饶了我一家子,你让我活着,我活着跟你回汴梁,我帮你当证人!” 谷芪 “我大伯的尸身在哪里?” “当日并未收尸,恐怕早就被山中野兽吞食了。” 陈不二一声长叹 心想自己这位大伯也是聪明了一辈子,机关算尽了一辈子,想不到在今年不但被革去官职,最后连去成都当逍遥王都没成,反而落了一个客死他乡,尸骨无存的下场。 崔临还在不停求饶,打断了陈不二的思路。 “聒噪!” 陈不二看着这个已经没有人样的崔临,心中充满了反感。 瘦子问道:“少爷,要不要将他带回汴梁?” “不用了,带回去干嘛?打官司?呵呵,恐怕从刑部到大理寺到开封府,人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吧?噢对了,还有咱们的崔丞相。” 陈不二现在终于明白了,当日他们父子治好了这家,为什么崔丞相还要对他们不依不饶,敢情是一伙的,陈家这几年的麻烦不断,未必没有这奸臣的指使。 所以真的要回汴梁去打官司,人家怕你?你陈家有背景吗?家里有人当大官吗? 所谓的“法”,那是给无权无势的人制定的,古今中外,权贵们都是超越法律的存在。 当然有人会说,古今中外,光是大周一朝,就有多少位丞相枢密使等高官伏法,受到了法律的严惩,怎么能说凌驾于法律之上呢? 这时候发挥作用的,还是“权”,伏法的,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胜王败寇而己,法律,那是遮羞布。 崔临一听,就知道自己必死了,连连恳求:“陈少爷,我家人无辜啊!” 他已经见识到了这位陈少爷的“暗器”厉害,知道这大周无人能阻挡得了他,古生堂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陈不二懒得理这种小人物,炮灰,就要有炮灰的觉悟。 而且他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大伯,就凭这一条,他不可能放过他,至于他的家人,等他回汴梁自求多福吧。 “给他一个痛快吧,尸体扔这,也让他落得一个尸骨无存。” 崔临还没叫出声音来,啪一枪,脑袋上多了一个弹孔,陈不二看也不看就下了山。 他这次去登州的第一个任务完成了,当日打劫大伯的山匪被全歼了,还问出了幕后之人。 当然,景室堂被劫走的三万两银子他还是要去收回来的,这可都是陈家的血汗钱,他要去多少次青楼才能赚回这么多钱? 等陈不二回到打虎峡的时候,现场的尸体已经全部被一把火烧了干净,空气里还留下了恶心的焦味。 吴老大和过山风已经被吓得屎尿横飞了,他们也算是狠了,想不到今天见识了什么叫更狠,现在这群年轻人,在他们眼里就是魔鬼。 尤其带头的那个少爷,还是一个奸尸成瘾的大魔头,太可怕了。 他们甚至此时在想,崔兄弟万一在山上被擒获后被杀了,这位大少爷会不会兽性大发,一时兴起,直接对他……? 一想到这里,他俩都觉得自己的菊花一紧。 现在真有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难的感觉了。 第187章 洗劫土匪的老巢 “陈少爷,前面就是我们寨子。” 吴老大和过山风被反绑着双手,背后被人指着枪口,现在乖得跟两头小绵羊一样,哪有什么大当家风范。 “寨子里还有多少人?” “还有十多个兄弟守寨。” 陈不二这是第一次接触强盗窝,前世看电视,这强盗窝里面都是什么“聚义堂”, 堂中摆了一把大椅子,椅子上还覆盖着一张虎皮。: 然后一个大头目戴着皮帽子,咪着个三角眼,来几句台词 座山雕: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座山雕:么哈么哈 ***:正晌午时分说话谁也没有家! 座山雕:脸红什么? ***:精神焕发! 座山雕:怎么又黄了? ***:防冷涂的蜡! 陈不二想到这些样板戏的台词,突然问了一句:“那啥,你有虎皮椅子吗?有几个压寨夫人?” “啊?” 吴老大被问得莫名其妙。 老大老二都被抓了, 这守寨的几个山匪也不出预料,全部都被当场拿下。 陈不二背着个手, 身后跟着他的三个死党,四个人像参观旅游团一样,拿着手电,玩起了“密室逃脱”。 转了半天,陈不二才知道,原来威虎山就长这样呀?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差” 但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兴奋极了,对什么都好奇,就连茅房都要去瞄一眼。 “妹夫,快,快问问他们的钱窖在哪?就是藏宝库,带兄弟们开开眼。” 陈不二一下子也想起来了,“那谁,你们的钱都存在哪里?我家的三万两银子可都是你们劫的。” 吴老大也老实,连忙带着人来到寨最 “陈少爷,钱, 钱都在这里面, 我们这些年打劫来的所有金银珠宝都在, 我全给陈少爷您了,求少爷饶我一条狗命, 以后我什么都听您的,您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当老大的,果然能伸能屈。 陈不二现在哪有心思听他废话,一枪就打飞了锁,一抬脚门咣当一声就踢开了,几支手电筒这么一照。 好吧,也没看到什么金光闪闪的一片,一个个箱子都堆在那儿呢。 潘明月第一个挤了进去,随后朱力臣和杜宗哲了不甘落后,陈不二反而被他们挤了出去,这真是金钱面前无兄弟啊。 几个人纷纷打开箱子,然后这次终于亮瞎他们的狗眼了。 陈不二则打着手电,在找自己的银子,陈家的箱子上一般都会标有一个“景”字,也算好找,这是些银子他得带回去还给家里。 他还不知道老太太存着私房钱,以为家里现在是一穷二白了。 谷頧 再加上大伯的丧事一办,这花钱更如流水一样,三万两银子拿回家, 足够撑一段时间了。 那边三个二货已经在欢呼了, “七哥七哥,好多金子银子啊,发财啦。” “去去去,这都是我妹夫的,你们可别动歪心思呀。” “潘哥儿,瞧你说的,七哥的钱不就是我们的钱吗?” 陈不二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放屁,我的钱当然是我的钱,少套近乎,这样,这里面的金银,你们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都是我的,我还有用处。” 那仨二货一听,兴奋了,一拥而上,这可真是塞衣服的塞衣服,塞裤档的塞裤档,恨不得连鞋底都要放两块金子。 陈不二也无所谓,这年头的金银那么重,让他们拿,能拿走多少? “哎,大当家的,这里面有多少金银?你有没有个数?” 吴老大看着自己多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心里早就在滴血了,但表面上仍然一脸谄笑。 “回陈少爷,这,这大约有八万两银子,一万多两金子,还有几箱子各色珠宝。” “哇,这么多,你是大老板哦,怎么没想着去城里买个宅子,娶个婆娘过上员外般的生活呢?反而要在这荒效野外当个山大王,瞧你这地盘,跟猪圈似的。” 用陈不二朴素的观念来说,有钱就要花,吃喝玩乐呀,光存钱不用,那不是傻子吗?当心通货膨胀薅你羊毛。 现在好了,钱还在,人马上要没了,这是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陈少爷取笑了,我们都是粗人,进了城受不得约束,而且我们手上的人命官司太多,官府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所以只能看着银子没处花。” 陈不二心里冷笑一下,“你也知道你手上的人命官司太多了?” 潘明光他们最后终于拿够了金子,是的,他们就只挑金子下手,走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走路都费劲。 杜宗哲的衣服一下子没撑住,丝啦一下,衣裳破了,金子全部都掉了出来,落了一地。 陈不二一个大步上前,“掉地上就不是你的啦。” 杜宗哲急了,迅速整个人扒在了这些金锭上:“七哥你不能欺负人,额滴,都是额滴,你不让额拿额哭给你看。” “瞧你那点出息,滚。” 陈不二踢了一脚他的屁股,自己转身进了这个钱窖,再出来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了。 相反,瘦子胖子这两个伴当也好,或是黄壹黄贰这二十个护卫也罢,看到这满屋子的金银,反而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贪欲来。 他们的思想观念中,自己就是七少爷的仆人,他们的一切都是七少爷给的,没有他都活不下去了。 至于自己以后的未来,他们也有足够的信心,这位少爷亏不了他们,以后娶妻生子,所有开销,这位七少爷都会包了,根本不会让他们缺钱花。 关键他们也知道后果,如果谁敢伸手,那么就不会容于这个小团体,从此要踢出去自生自灭了。 瘦子这时候凑过来,轻声问道:“这些山匪怎么办?” 陈不二脑子里没有想过要交给当地官府,交出去功劳是别人的,他的一些秘密可能就要被曝光了。 他手里的枪支炸弹,暂时不想公布出去的,否则后果可以预见。 “给他们一个痛快吧,然后将这山寨点燃,毁尸灭迹,咱们不要轻易暴露。” “好咧。” 等陈不二他们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至于鲁山这伙山匪,是死是活,无人关心。 第188章 知道谁是幕后人 消灭了这群山匪,报了杀伯之仇,顺便抢回了银子,陈不二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他可以慢悠悠前往登州去“旅游购物”了。 现在身上不缺银子不差钱。 关键是他穿越到这个大周十七年了,第一次离开汴梁,这就是典型的放虎归山了, 这对什么都好奇的陈不二来说,当然要好好疯玩一回了。 回家? 回去看老头子脸色呀? 他才不干呢,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现在想让他乖乖回家,你十二道金牌都没用。 于是他又走原路返回了兖州,让胖子带着十人,护送着银子先回一趟汴梁家里,这是大事, 总要让家里人知道。 而他则跟三个死党一起, 带着护卫转道走齐州、青州,慢慢往登州赶去,等胖子他们回京复命后,快马加鞭赶上来。 甚至他还有空绕道去水泊梁山逛了一圈,可惜历史还是有一点点改变的,梁山据说也有劫匪,却不是宋哥哥当家,阳谷县也不见金莲和大郎。 这让陈不二好生失望。 而且他也打听了,景阳岗这地名有,但根本就没有老虎,所以武松这故事也是杜撰的。 就在陈不二还在开启《水许传》之旅的时候,那边胖子也带着银子和好消息回到了汴梁。 兴国寺桥,陈家新宅子里,陈家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哪怕老太太也在纸鸢的搀扶下过来了。 陈锦柏急匆匆从医馆里跑了过来, 过门坎的时候差点摔倒。 前厅的天井里, 整整齐齐放着二十只小箱子,每一只箱子上面都有一个“景”字, 这是当初陈锦松和陈不怒带去登州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老太太已经等不及了,焦急地问道: “胖子,快说说事情的经过,你们七少爷没事吧?” “回祖母,之前我们按二先生制度的计划,一路边走边停,果然遇到了监视我们的尾巴,等我们过了兖州进入鲁山后,就在打虎峡遇到了原来那伙山匪。” 陈锦柏这时候赶到了,气喘吁吁地问道:“可问清楚了,是不是杀大爷那位人?” “回二爷,问清楚了,就是他们,而且我们也问出了幕后之人,他们是……” 陈离突然一声暴呵:“这个过会儿再说,你说说事情经过,这么多山匪,你们,你们怎么解决的?” “呃, 这个少爷让我先不要多说,但有一点可以保证,鲁山七十多个山匪,无一人逃脱,全部都被七少爷给宰了,为大爷报了仇!” 这话一出,大房几人全部都哭倒在地,撕心裂肺的。 陆冰轮则是在咬牙切齿,心中暗骂:“这个死孩子,怎么能杀人呢?抓到人报官不就行了!” 可怜天下的父母,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清清白白跟只小白兔似的,杀了人就有杀孽,她心里不安。 相反老太太哈哈大笑一声,然后就是泪入雨下:“好好好,杀得好,真是我的乖孙儿,胖子,大爷的尸身可曾带回。” 这话一出,连大房的人都停止了哭泣,一脸希望地看了过来。 伴子有点尴尬,一拱手道: 谷撙 “大爷的尸身,当日被扔在山里,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少爷让我们带回打虎峡的一罐子泥土,说是替代大爷魂归故里。” 说完,黄贰从后面抱出一个瓷罐,恭恭敬敬地交给了陈不喜。 这大房的人哭声更响了,严大娘子更是直接哭晕了过去,老太太轻抚着瓷罐,呼着我儿归来呀。 这客死他乡已经够惨了,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这事在古代已经是惨到了极点,预示着死后将成为孤魂野鬼,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容易投胎。 陈锦柏也是泪流不止,“娘,大嫂,既然大哥回不来了,我马上安排道士前往鲁山,给大哥招魂,一定让他能魂归汴梁。” 这一家人已经哭成一团了,陈离则在旁边一把拉过胖子: “银子都追回来了?” “回二先生,都追回来了,三万两,一两不少。” 陈离松了口气:“你们少爷,真的是我们陈家的千里驹呀,当年老爷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书房里,就剩下了陈锦柏,陈记,胖子三人了。 “你是说,幕后指使者是古生堂崔家?” 陈锦柏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又缓缓坐下,“果然是他们,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狠?” 说完,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陈离比较注重细节:“可有证据?” “有,当日我们抓到一个独眼龙,就是三少爷说的汴梁口音的人,他叫崔临,是崔家的家生子,当日就是他亲手杀了大爷,这都是他亲口承认的。 而且他也招了,说当日夜袭陈家的案子,也是崔钱花钱雇人做的,但具体是为什么要对付咱们家,崔临也不清楚,他只是一个干脏活的。” 陈锦柏和陈离互看了一眼,眼神中的怒火已经怎么样也止不住了。 胖子连忙又说道: “二爷,少爷说了,让你们在他回来之前,稍安勿燥,千万不要有所行动,更不要表露出来,现在崔家风头正盛,背后又有丞相做靠山,咱们斗不过他。 所以少爷说了,一切等他回来后,他自然有办法对付崔家,让他们一家付出代价,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正常生活,先麻痹对方。” 陈锦柏听了点点头:“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胖子一愣:“少爷说了,他早则半月,多则仨月,具体看登州采购顺不顺利……” 陈棉柏轻哼了一声:“你回去跟他说,明年再回来吧,这个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他这是没人管了,撒蹄子想去疯玩了吧?” 胖子在旁边挠挠头,心想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嘛。 “噢,少爷也说了,让你们通知一下潘家、朱家、杜家,就说三位小少爷现在跟着咱家少爷,平平安安,一切顺利,等他们玩够了自然会全须全尾的回家,让家里不用惦记。” “什么?这三个活宝一起去了?” 陈锦柏这下知道,自己儿子不肯乖乖回家才怪呢,这都有伴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第189章 辗转反侧到登州 从兖州到登州,一千里路,陈不二整整走了十二天才到,这一路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沿途有什么风景名胜,他都要去参观参观;当地有什么著名美食,他也带着兄弟们一定要品尝个够,这一路逍遥, 好不快活。 让潘明光那三个二货直呼这次“离家出走”,值了。 等队伍在半路跟胖子他们汇合后,二十六人,一同进入了本次旅游的目的地,登州府。 登州,也就是后世山东半岛的烟台蓬莱,在大周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对外贸易港口, 经济特区。 因为山东半岛以北都被辽国占领了, 所以登州做为天然良港, 就成了北方的海贸中心。 那些驾着海船来的外番人,比如大食人、爪哇人、暹罗人、三佛古人、印度人都是在这里上岸交易,方便商品往汴梁运输。 同时,登州也是高丽、倭国、琉球等附属国来往大周王朝觐见的登陆点,相当于是中转站。 就连大周的敌对国,辽国跟大周商品交易的地方,除了雄州那边的榷场外,就属登州海贸最多,毕竟大宗货物,海运的优势明显。 这也造成了唐宋登州的巨大繁荣,这种繁荣在大周到达了顶峰,后世再也见不到了。 陈不二就是在这时候进入了登州城,一进城,就感受到了和汴梁不一样的风俗, 整个城市, 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如果大家没有代入感, 就想想后世的义乌国际小商品城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 到处都是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各种衣着的外国人,就连空气里也充满了金钱的味道。 大周的什么瓷器、茶叶,甚至是书籍都大量通过登州港出口。 而国外的什么香料、各国的特色刀具、工艺品、药材等等,全部都集中到了登州,供人选购。 不但品种丰富,而且数量庞大,在登州城中形成了一条条专业街市,比如陈不二要采购药物,就要去崇宁坊西大街,这边全部都是药材店铺。 陈不二还好,好歹也是去过义乌小商品市场参观过的人,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 潘明光他们三个二货,包括胖子瘦子一群人,全部都已经被登州城的繁华看呆了。 汴梁城是繁华,但那是零售市场,哪有这里的专业批发市场繁华? 陈不二牵着马就吼一声: “潘哥儿, 你们几个还是把金子放在我这吧, 要用了我再给你们, 瞧瞧你们现在满满当当的样子,不就是告诉小偷你们身上有钱快来偷嘛!” 结果这几个二货现在已经认钱不认人了,连兄弟也不相信了,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黄金。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会保管的,哇噻,你们快瞧,这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陈不二也不管这三个二货了,被偷了有得他们哭。 既然到了登州,总是要先办正事,办完事再去玩,这样才心情放松嘛。 在路人的指点下,一行人来到了崇宁坊西大街上。 一进入这条街区,就能闻到空气里飘散着的香味,真是香味。 不同于大周出口的中药材,从外番进口的药材,主要是以胡椒、肉豆蔻、沉香、丁香、檀香、龙脑香、麝香为主。 这些香料即可以入药,又可以当调料品,因为全部都是进口,所以价格死贵死贵。 谷戊 一两香料,堪比一两黄金,运到汴梁根本就不愁销路,说明那里的有钱人是真t多。 至于陈不二这次采购主要的两味药材“犀角”和“麝香”,则是属于小众货物,哪怕在登州的存货也非常少。 毕竟那么大的犀牛,没有枪也没有炮的,全靠人力去捕杀,那代价也是很大的。 关键是犀牛也不是遍地都有,就苏门答腊、爪哇、印度才有少量分布,非洲犀牛还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所以这价格更是贵到了离谱。 很多有钱人家买回去,都是制作成了工艺品,然后等后世被挖掘出来,那一只都是几百万以上(当年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犀角雕文殊青狮坐像》以725万元成交) 所以从古到今,这犀牛角都是一个字:贵。 出门的时候,陈锦柏已经将一个地址交给了陈不二,并且将具体的价格浮动都标明了,毕竟犀角和麝香都是天价,随意一点波动,可都是几百几千两银子。 能远隔重洋,经达海上的恶劣天气、海盗袭扰的商人,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到时给你个来杀猪价,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陈不二一边走,一边瞧着路边摊位上的中成药,尤其是看到那一支支野山参,动不动就几百年份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惜他的金手指是带着一个医院,要是像某些穿越者,可以反复双穿,古代现代随时切换,那简直就能发财啦。 光是卖个人参,就能卖成全国首富了。 “掌柜的,这人参多少钱?” “你说哪根?” 陈不二点了点柜台最上面的一根人参。 “嗨,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正宗的野山参,起码有千年的道行,吃了这人参,可以残肢再生,濒死还阳,放家里可以当传家宝啦。” 陈不二挥了挥手:“你就说多少钱一支吧。” 那商贩眼球子一转:“一百两。” “拜拜。” 陈不二也不问价了,转头就走。 “哎哎哎,这位公子别走呀,价格好商量。” 人参是好宝贝,大周人都知道,但不是谁都吃得起的,所以市场并不广泛。 最关键一点,现在的野山参数量还是非常多的,不像后世几乎被采空了。要说成本无非就是采药艰难,运输不易。 陈不二不知道一百两一支千年人参多不多,可他看老板那双贼眼就知道肯定是欺负他外行人了。 陈不二被拉住了,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于是一咬牙还价道:“五十两,五十两我就买走。” “成交!” “不是,你怎么这么爽快,不应该讨价还价几次吗?” 陈不二急了,这老板不按套路出牌呀,咋一口气就同意了?我这是买贵啦? 潘明光几人在身后噗嗤一声都笑出声来了,“哈哈哈~~~~” 第190章 大食人腹痛不止 医行四公子,虽然都是不学无术之辈,但好歹多少还是懂点医学知识的。 这就跟玄幻小说里,名门大派的掌门子女,哪怕再纨绔,出来也是高高手级别的那一种,不是草根主角能比的。 所以当陈不二将一支千年人参还价到五十两的时候, 潘明光几人都笑出声来了。 “哈哈哈,妹夫,你还没结婚就这么虚了?那我妹子以后咋办?” “就是,七哥儿,这是批发价,五十两贵啦, 咱们汴梁城又不是没人参, 花不了这么多钱。” 陈不二听了也是心疼自己的银子, 可是大周人做生意一个唾沫一个钉,既然已经讨价还价结束,掌柜都在包装了,他也不想反悔了。 等他拿了人参,便问了一句:“掌柜的,你知道这四海药行在哪?” “四海药行?闹,门口围着一群人的就是了。” 大家齐齐都朝那边看去,于是这群汴梁人基因里面的熊熊八卦之心就燃起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瞧这也不像是生活爆火的样子呀。” 老板宰了一单,心情愉快,叹息地说道: “四海商行是大食人开的,这不,他们那个掌柜早上突然就腹痛不止,躺地上哭爹喊娘的,这条街上做生意的人多少都懂点医术, 一瞧就完了, 肠痈, 没得治了。” “肠痈?” 陈不二满脑子问号,肠痈是种什么病? 不要骂陈不二不学无术了,这中医理论和西医理论完全是不一样的, 你不能指望一个西医生对中医有多少了解。 朱力臣知道这位陈少爷是一点不懂医学知识,连忙帮忙解释道: “肠痈是因为外邪侵袭,导致肠腑传导失职,气血瘀滞,败血浊气壅遏,湿热积滞肠间,发而为肠痈。如热毒过盛,则败肉腐败,化而为脓。” 朱力臣摇头晃尾,卖弄着自己可怜的中医知识,陈不二却不耐烦了: “听不懂,咱能不能说人话?就说哪疼不就完了?” 换来的是朱力臣的一根中指。 杜宗哲连忙帮着解释道:“就是右腹这痛,而且是越来越痛,大多数人就是活活痛死的,满地打滚呀,死得惨。” 陈不二摸了摸下巴,心想右下腹, 这儿不就是麦氏点吗?难道是阑尾炎? 潘明光鄙视地看了一眼陈不二: “你呀你, 你这么不学无术,不通医理,当心我妹子看不上你,明月可是个要强的姑娘。肠痈都不知道,不就是拉肚子嘛。” 陈不二朱力臣杜宗哲齐齐地他竖了一个中指,这位,更无知。 知道四海商行出事了,这四个二货迅速跑过去,钻进了人群里。 这时候才发现有个大胡子,白皮肤的外国人正在满地打滚,嘴里还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外国话。 旁边一些大胡子,估计是手下吧,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还有两个戴着头纱的外国欧巴桑正在旁边不停哭泣,一边还不停祷告。 旁边围观的人都在瞧热闹,嘴里还不停惋惜: 谷屭 “这大胡子也太可怜了,刚来没几天就得了肠痈,估计这次要死在咱们大周了。” “可不是嘛,早几天他刚到登州,还跟我们都来打了一圈招呼,在这里做了多少年生意了,咋会这么倒霉呢?” “谁说不是呢,听说他靠海贸生意早就发了大财了,这下好了,人死了钱都是别人了,瞧他两个婆娘,长得这么好看,估计也不知道便宜谁了。” 陈不二问了一句:“有大夫来瞧过没?” “都来了三波了,全都说是肠痈,没治了,刚刚信义街的金大夫可说了,大胡子已经开始发烧了,现在神仙难治了。” 大家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就看到那个胡人女子突然跪了下来,用不熟练的大周话喊道: “求求你们,救救我男人,只要谁能救活他,我愿意出一千金。” 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了,一千金,那就是一万二千两银子了(登州兑换比例是1:1.2)。 尽管围观的人都是各家商铺的老板,大家也是见过钱的,但这看个病就能拿一万多两银子,这出手绝对是超级无敌大方了。 “嚯,这婆娘发狠了,可惜呀,肠痈治不好,老祖宗都没办法的事情。” “是啊,金子谁不喜欢,也得有这种命拿呀。” 听到一千两黄金,潘明光几人都是吐了吐舌头。 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要知道之前在强盗窝里,让他们随便拿,他们一人也只是拿了不到百金。 陈不二听到一千金的赏金,眼珠子都掉出来了,你花一百万人民币治个阑尾炎?这些大食人这么有钱的吗? 这钱如果不赚,那他不是要被雷劈了吗? 一想到这,陈不二就急着跳了出来:“放着,让我来?” 陈不二一出场,潘明月赶紧拉住了他:“妹夫别闹,这些大食人可不是良善之辈,当心人家翻脸砍死你。” “就是,咱们还是快点买了药材,赶紧去玩吧,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海呢。” 两个大食女人看到有人跳出来了,马上激动地狂喊: “这位小郎君,你真的能治好我男人的病?我愿意出价一千五百金!” 人群都轰动了:“哇噻,这娘们够有钱的?” “这不是废话嘛,大胡子要是死了,他的那些钱财哪里保得住?看看他几个手下都不像好人,这两个女人回去肯定被扔海里去了,还不如现在搏一搏。” “这小年轻谁呀?口气这么狂?乱说了,肠痈能治吗?” 胖子在旁边听了不高兴了,指着胸口的“景”字说道:“瞧见没?我们少爷是景室堂的嫡子,景室堂知道不?能是江湖骗子吗?” “景室堂?汴梁的那个景室堂?怪不得,这可是五大医行之一。” “没说过景室堂能治肠痈的呀,他们不是以治伤寒为特色的吗?” 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两个大食女人听到人群里说是景室堂的少爷,心里就更激动了。 “你是景室堂的陈公子吗?陈公子你真有本事救我男人?只要你出手,我给你两千金。” 轰,人群的气氛越来越热烈了,谁说只有汴梁人八卦? 第191章 三千金治个阑尾 景室堂跟他们四海商行也有多年的贸易关系,她们当然知道景室堂的鼎鼎大名了。 对她们来说,敢跳出来的陈不二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了。 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老板一家人有没有命活着回故乡的问题了,围观的人说得没错,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就保不住这么多钱财。 一次海商, 那都是带着几十万贯的货物或者金银的,财帛动人心,茫茫大海害死两条人命算什么?扔下海就行了呗。 金钱面前,忠心一文不值。 那个满地大滚的大胡子虽然痛得要死,但还是有意识的,他也在狂喊:“三千金,三千金, 景室堂, 救我!” 大伙儿都傻眼了,三千金呀,差不多两百斤的重量,一个成年人背都背不动的巨大财富啊。 陈不二听到已经涨价到三千斤了,激动得混身发抖了,一脚踢翻了拉住他的潘明光,再次走出了人群。 “妹夫妹夫,唉,这人真是的,胖子瘦子,做好战斗准备。” 潘明光急了,汴梁城最多见的是辽国人和西夏人,都野蛮人一样,所以对汴梁人来说,外番人可都不好惹,一个个都跟吃了火药似的。 其实不用潘明光吩咐,胖子他们早就抽出了腰间的手枪, 谁敢对他们少爷不利, 看他们刀快, 还是子弹快。 围观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都想看看这个汴梁景室堂的少爷有什么真本事? 只见陈不二来到大胡子旁边,蹲了下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马上冲鼻而来,差点将他熏倒:靠,这傻x是用纯香水泡澡的吗? 不过再恶心的气味,在三千金面前,那都不算是事。 陈不二熟练地拉开了大胡子的衣服,露出了腹部来,手法熟练地用手在整个腹部游走了一圈,然后紧按阑尾所在的麦氏点。 “是这里痛吗?” “哎哟哎哟,是这里痛。” 陈不二突然松了手,又问:“这样会不会更痛?” “痛痛痛。” 陈不二点点头,心想还好,右下腹固定压痛反跳痛,果然是阑尾炎,但还没有全腹痛, 也没有板状腹, 这说明炎病还没有扩散,没有引起腹膜炎, 更没有化脓或坏疽穿孔。 那就是一个小小的手术就能解决的问题。 小到哪种程度,后事某国南极科考站只有唯一一个医生,而这个医生自己得了阑尾炎,在无法转运的情况下,这位医生用镜子照着,给自己割了阑尾,牛不牛逼? 更何况陈不二这种有经验的医生。 但他话不能这么说,为了装逼,噢不,为了金子,他当然要说得严重一点,这样才能收获别人更多的崇拜嘛。 “夫人,你男人这病情,非常非常严重,加上现在已经发烧,说明病情扩散了,如果不能及时治疗,最多撑不过七日。” 陈不二这话说完,旁边围观的人纷纷点头,药材批发一条街,大家都是懂医的。 这个大食女人眼泪不停流,“我知道,之前来的几位郎中都这么说,求求陈少爷,你是大周最好医馆的大夫,一定会有办法的。” 谷獷 陈不二见大家认可了病情的严重程度便放心了,砸砸嘴说道: “行吧,虽然这会耗费我大量的神能,对我的身体伤害很大,但谁叫你们四海商行跟我们景室堂是多年的生意伙伴呢,这个忙我帮了。” 地上那大胡子一听,激动地一把抓住了陈不二的手,喊道:“谢谢啊~~~” 两个大食女人也不停鞠躬,“谢谢,谢谢,神医你需要准备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做。” 只有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听了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用眼神交流: “这陈不二是个骗子吧?什么神能?什么自我伤害?他会治病?见鬼了吧?” 陈不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你们马上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光线一定要足,房间里中间放几张桌子,拼成一张床的样子,上面盖上几层白布,我进去治疗时,不允许任何人偷看,明白了吗?” 其实陈不二还想说,怕你们赖账,能不能先把三千两金子给我?但为了保持高人形象,他只能把话生生咽了下去。 “就这?” 两个大食女人一听,连忙吩咐手下去做准备,房间是现成的,商铺二楼房间空间大,阳光充足。 桌子不够,旁边几个店铺的人都纷纷热心地抬来了自己家的桌子。 现在大伙儿都非常好奇,这位景室堂的陈少爷,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神奇的方法,能将肠痈治好? 不到两刻钟,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大胡子也被抬进了二楼房间里, 陈不二喊了一声: “胖子瘦子,你们两个给我做助手,帮我护法,黄壹黄贰,你们带着兄弟们将四周都围住,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明白了吗?” 潘明光三人急忙上前:“妹夫,要不要我们帮忙?” “你们三个就乖乖在楼下等我,这跟阎王抢人的事情还是相当危险的,我为啥要阳光照着,就是怕阴差来勾魂,明白了吧?” “我靠,那我们不去了,太可怕了。”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这治个病,咋跟阎王爷和阴差扯上关系了?太恐怖了吧? 就连旁边的大食女人和店伙计们,也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古人多信鬼神,只要跟鬼扯上关系,无论你是黄皮肤的大周人,还是白皮肤的大食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这时候有懂行的人就在解释了: “一看你们就不懂了吧?这景室堂可是道家的分支,你们想想,和尚道士是干嘛的?不就是降妖除魔去鬼的嘛,这景室堂的人敢跟阎王抢人肯定有独家秘术,怪不得那位小少爷说要消耗大量神能了。” “噢~~~~” 围观的人又是纷纷点头,怪不得,原来这位小少爷还是个小道士呀。 潘明光这三个二货又是满脑子问号,他们认识陈不二十多年了,什么时候见过他穿过道袍捉过鬼? 心中更肯定,这位死党估计是想骗外番人的钱了,胆子真大。 第192章 我治病要用真气 商铺二楼。 陈不二想了一下,这世界历史上第一台阑尾炎切除术应该怎么做? 后世的医学,对于单纯性阑尾炎,已经不再选择传统开刀了,基本上都采用了腹腔镜手术的方式。 腹腔镜手术的做点是手术时间快、创口小、病人术后恢复快。 但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要做全麻,因为腹腔镜操作需要气腹下进行操作, 还要气管插管,保证患者的供氧,避免低氧血症的发生,维持心血管的循环稳定。 全麻,陈不二也会,但这个过程就比较麻烦了,需要用到的监护仪什么的很多,还要插管。 所以他决定采用一种最原始的,也是最简单的方法, 那就是局麻下行阑尾切除术。 但这个局麻也有个缺点,那就是麻药效果没有半麻或全麻好,病人在手术过程中还是会感到疼痛,有些不能忍痛的人,就会发生疼痛性休克。 所以陈不二决定忽悠一下这个大食人。 “掌柜的,怎么称呼?” “我,我叫萨内伊。” “萨内伊是吧,大周话学得不错嘛。过会儿我们给你治疗的时候,可能会比较痛,但你一定要忍着,而且你可能还会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但你一定不能出声,否则容易前功尽弃, 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 只要能治好我的肠痈, 一切都没有问题, 我愿意配合, 陈神医,三千金我说到做到,你一定要尽力啊。” 陈不二一撇嘴,得,是个怕死的主儿。 你居然跟一个主治医生说不差钱?那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勾通完一切,陈不二直接将一块黑布盖在他脸上,局麻的人意识相当清醒,可不能让他瞧了去,那三千金,要他给得心服口服! 三个人马上穿上了手术服,戴上了无菌手套和口罩,然后陈不二从大背包里将消完毒的手术器械一个个拿了出来,放在了无菌托盘上。 “胖子,你用强光手电给我照着,瘦子,你给我做助手,以前咱们配合过,别怕。” “少爷,放心吧, 这种小儿科啦。” 胖子和瘦子知道陈不二的所有秘密, 真正的心腹之人,之前三人也试验过人体手术,不过那都是在死人身上,这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演练。 手术的过程其实很快,陈不二先是消毒,再是拿着针筒逐层麻醉,然后再切开皮肤,扒开脂肪,划开腹膜,手指这么一勾,阑尾就出来了。 切断,缝合,逐层关腹,再消毒,OK完事,就这么简单,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小时。 但你要真的半小时出去,那人家家属心里就会觉得,似乎这大红包给得不太值得了。 病人家属嘛,都是很奇怪的动物,很多人认为手术时间越长,代表医生越仔细,越重视。 但你反过头来想想,也许是人家医生无从下手,或者不知道该从哪里切第一刀呢?然后一路纠结,一路尝试,最后手术效果,真的就一定好? 所以动完手术后,陈不二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一了台任天堂的掌机Switch。 前世的他做为一名联合国军医,在营地里实在太无聊了,所以拜托了曰本的队友帮忙购买了这台掌机,还购买了很多游戏卡,什么异界锁链、塞尔达、异度之刃、jt dance等等。 装上手柄,一个人可以疯玩半天,有时候大家还可以玩玩联机游戏,喷射战士什么的。 可惜穿越过来后,只能玩玩单机游戏了。 谷轎 胖子和瘦子也会玩,陈不二教过他们几次就会了,连那些英文字母都认得,好神奇。 主仆三人也不说话,只有游戏机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听得手术台上的萨内伊简直就要怀疑人生了。 这是什么声音?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是大夫在作法吗?等等,作法祛鬼不是和尚道士的事情吗? 这三个小大夫又是怎么回事情?一会儿激情地吼叫,一会儿又是一声声懊恼的抱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自己的病情太严重了吗? 他好几次都想呼叫一下“主刀医生”,但想起刚刚对他的嘱咐,无论如何不要发出声音,只能紧紧闭上嘴巴。 心里害怕极了。 等差不多时候了,陈不二努了努嘴巴,瘦子嘿嘿一笑,就跑下楼去,找到了那两个大食女人。 “来来来,谁是家属?家属签下字。” 签字? 什么鬼? 别说大食女人莫名其妙了,围观的人群也都是满脑子问号。 瘦子赶紧解释了: “萨内伊掌柜这病情,还是相当严重的,这治疗过程中发生了各种意外,需要我们少爷额外输入各种神力,签字是让家属有知情权,同时万一发生医疗纠纷,告到衙门也有个凭证不是?” 把人说得一愣一愣的。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胖子从楼上匆匆跑了下来,手里拿着一只无菌盘,上面有一小段肉红色的肠子。 “来来来,家属过来一下,这就是萨内伊掌柜身上割下来的肠……等等,这叫什么来着?” 旁边一个围观的大夫惊呼了一声:“莫非这就是肠痈?” “噢,对,就是这玩意儿,我们少爷已经用神力将病变的肠痈给切除了,现在萨内伊掌柜正在恢复之中,手术虽然困难,但还是比较成功的。” 这话一出,两个大食女人都相拥而泣。 但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就炸了, “真的假的?肠痈还能切下来?” “那个胖子,拿近点让我们看看。” “哟,肠痈就长这样啊?” 一时间,崇宁坊西大街上是人头攒动, 本来大家听说有汴梁景室堂的一位少爷在众人面前夸下海口,可以治愈肠痈,于是附近街市没事干的商贩们纷纷围拢了过来。 现在居然连切割下来的病变肠痈都拿出来了,一时间人们纷纷涌上前来瞧瞧热闹。 肠痈病这是大家如雷贯耳的疾病,反正得了这病的,就没几个能活下来的,死状非常惨,活活痛死。 听是听说过,但就是没谁见过病变的肠痈长啥样?今日有幸一见,大家不稀奇才怪呢。 这一阵拥挤喧哗,不知道的以为是火车站春运抢票呢。 第193章 肠痈病可是绝症 终于,历时近两个半时辰的“大手术”终于结束了。 等瘦子拿掉萨内伊头上的黑布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都在呼噜了。 “哎哎,醒醒,醒醒。” 萨内伊瞬间惊醒,然后紧张地问道:“陈少爷, 我,我好了吗?不会死了吗?” 陈不二“虚弱”地笑了笑: “死还是会死的,这个我不敢保证,不过这次死不了了,肠痈已经被我切掉了。咳咳,为了帮你切除病变,我这可是将多年的神力都用上了, 咳咳, 没有一年半载是恢复不了了……” 瘦子一边扶着, 眼泪汪汪地说道: “少爷,你这又何必呢?我们景室堂又不差钱,你犯不着这样消耗神力呀,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回去怎么跟老爷交待。” “咳咳,话不能这么说,萨内伊掌柜好歹跟咱们景室堂也多年的生意伙伴了,我把他当作了朋友,对朋友,不能见死不救啊,咳咳咳~~~~” “啊,少爷,你手帕里都有血了?这可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 你扶我坐下, 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这主仆三人的表演非常浮夸、不专业, 甚至好几次差点笑场, 这要是在北电中戏, 非被老师喷得狗血淋头不可。 但是“病床”上的萨内伊感动了, 真的感动得眼泪哗哗 “陈少爷,你,你真是一个好人,我,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没有你我今天就死在大周了,呜呜呜~~~~” 陈不二翻了个白眼,别光顾着说“中食友谊万岁”了,那三千两黄金你倒是拿出来呀。 这时候楼下的两个大食女人也冲了上来,看到病床上的萨内伊,一时间纷纷直喊上帝。 是不是上帝?还是真主?反正就这个意思吧。 “陈少爷,真的太感谢啦,萨内伊这算是好了吗?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还没好,现在只是割除了他的病变肠痈,如果要完全恢复,一般要七天左右,现在什么也不要给他吃, 等着他什么时候放屁就好了。 另外, 这药你们拿着, 这是阿莫西林,明天开始给他口服,一次一粒,一天三次,切记,大约七天后,我会再来,给他拆线,到时才算真正的好了。” 陈不二觉得自己真是一个良心医生,不但额外给了消炎药,还附赠拆线。 这可是后世的医院,那还不得额外收费啊?手术费是手术费,药费是药费,拆线是拆线费,要算得清清楚楚。 萨内伊这才想起来,“对了,沙哈美,你马上让人去取三千两黄金来,这是给陈少爷的诊金。” 陈不二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这次是来向你们进货的,怎么好意思收诊金?” “进货?噢,对,梅赫曼管家,你赶紧去库算看一下,我们有多少犀角和麝香,全部都给陈少爷,不要收钱,一文钱都不要收。” 那个叫梅赫曼的老管家一看自家老爷好像说话中气又十足了,心里也非常高兴,兴冲冲就跑下楼去了。 陈不二虚弱的,非常不好意思地拒绝道: 谷筀 “萨内伊掌柜,我怎么好意思白拿你的东西?我这次来进货,除了犀角和麝香外,还要龙脑,我给钱,我给钱。” 萨内伊一听,连忙又喊道:“梅赫曼,别忘了再清点一下龙脑,全部都打包。” 陈不二真想给这个大胡子点个赞,这也太TM懂事了吧? 胖子和瘦子的头都是低着的,如果仔细看看,就会发现他俩咬着牙,都在拼命忍着不笑出来。 萨内伊被下人们一拥而上,抬到了内宅去休息了。 陈不二也在胖子和瘦子的搀扶下从楼上下来了,潘明光他们看到后都吓了一大,就看到刚刚还意气奋发的人,现在怎么这么憔悴了。 “妹夫,你,你没事吧?难道,真的有什么真气?” “七哥,你……” 人群中也有人在大声叫喊:“陈少爷,那大食人的肠痈真的治好了吗?” 陈不二虚弱地拱了拱手: “我们景室堂可是汴梁堂堂五大医馆,陈某不才,绝不会乱说吹牛,砸了我们景室堂的招牌,不出七日,萨内伊掌柜一定会恢复如初,大伙都可以做个见证。” 哗啦啦,人群中的议论声都炸开了。 在古代,肠痈病其实远远不只是阑尾炎一种病。 后世的那些急腹症,比如溃疡病急性穿孔、急性肠梗阻、急性胆道感染及胆石症、急性胰腺炎、泌尿道结石等等,这类引起肚子痛,容易死人的疾病,都算在“肠痈症”里面。。 大家想一下,医院急诊科、普外科、消化科、肝胆科、泌尿外科那么多病人,就可以想像,这些疾病在人群中的发病率得有多高,多普遍? 这些在后世都是开一刀就能轻松解决的疾病,在古代几乎都是绝症,活下来的十个人里面不会有一个。 所以老百姓都怕得“肠痈病”,无药可治,发病率又那么高,谁家的亲朋好友里面,没有因为肠痈病而活活痛死的? 现在这种绝症,不治之症,景室堂如果有办法治疗的话,可以想像,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景室堂在汴梁风雨飘零,却意外在登州因为陈不二的一台小小手术,名声大涨。 又过了一个时辰,四海商行的伙计陆陆续续抬出来了一个个木箱子,管家梅赫曼一脸笑咪咪地介绍道: “陈少爷,你来清点一下,这是五箱犀角、这是六箱麝香,还有这龙脑两箱,这是我们今年运来的全部库存了,如果换算成价格,起码在五千金以上……” “啊,这么贵呀,我,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要不,我先买一半吧?” 陈不二一脸震惊加懊恼的表情,再加上他才十七岁的稚嫩脸蛋,让人第一眼看到,就是一个医术高超,又没有什么心机的少年小郎君。 梅赫曼虽然也心疼这么多药材白白送人了,但一看到眼前这位小神医的表情,心中又释然了。 心想这真是一个老实孩子,换了别人早就高兴地跳起来了,他却是一脸忧愁付不起钱,没有一丝贪财,关键医术还那么高明。 越看这位陈少爷越顺眼。 第194章 少年郎初见大海 老梅赫曼一脸恭敬地说道: “不不不,这是我们老爷特意吩咐,送给陈少爷的诊金,你千万不要客气,一定要收下,我们以后还要做长久生意,来日方长。” “不行不行, 这么贵重的药材,我受之有亏啊。” “陈少爷你不收,我就没办法跟我家老爷交待,你一定要收下,来人,快给陈少爷叫几辆马车,装车,送到陈少爷的客栈去。” 得, 在陈不二的再三劝阻下, 这几箱药材都被打包,全部送他了…… 双方约定,七日后陈不二会再来替萨内伊掌柜拆线的。 在四海商行的管家伙计的千恩万谢中,陈不二带着满满两马车的药材,离开了崇宁坊西大街。 大家也不怕陈不二骗钱跑路了,景室堂的大名放在那儿,没人相信陈家会做出骗取药材这种没品的事情来,说七天后复诊,就一定会来。 “虚弱”地陈不二骑在马上,显得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 潘明光骑马走在旁边,非常担心:“妹夫,你,你没事吧?真没必要为这点药材把身体搞垮呀。” 陈不二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已经看不到四海商行了, 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整个人气质都变了,哪里还有刚刚病怏怏的样子。 “就这点药材?放屁,这可是整整价值五千两黄金的药材,换成白银都有近六万两,你跟我说这么点?” 呃?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一下子就傻了,“你,你刚刚不是……” 胖子和瘦子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蹲在路边笑个不停,就差满地打滚了。 黄壹和黄二十两人刚刚守在二楼门口,也早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是哈哈大笑不止。 “好哇,你小子诈病?把我们都骗了?兄弟们,给我打~~~~” 潘明光马上醒悟了,一声暴呵,朱力臣、杜宗哲也纷纷冲了下去,几人马上打成了一团。 打了半天,朱力臣这小胖子已经气喘吁吁了, “不行,今天你必须请客,请我们吃大餐, 吃登州最贵的酒喽,否则我跟你没完, 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陈不二一拍药材箱,豪气地说道: “现在兄弟我不差钱,走,去蓬莱阁,听说这是登州最贵最豪华的酒楼,还有住宿服务,咱们这七天就吃住在这里,海鲜吃到你们吐为止!” “真的?哈哈,这才是好兄弟嘛,还愣着干嘛,大家赶紧的~~~” “哎,等等我~~” “哈哈哈,终于可以吃到海鲜,看到大海啦~~~” 这二十多个少年郎,一起在马路上欢呼的样子,一下子就成了登州城里最美的风景,不少路人看到纷纷感叹: 这年轻真好啊…… 谷扂 随着陈不二的离开,以崇宁坊西大街为核心,有一个传闻迅速在登州城里扩散开去。 景室堂的陈少爷,能治疗肠痈,一时间,全城注目。 第二天,陈不二带着众人,骑着高头大马,出城门后一路往北,去看大海了。 古代的时候,没有高铁也没有飞机,人员的流通性是很差的,基本上绝大多数人从生下来到死亡,一直都在自己所在的镇村打转,连县城估计也是偶尔一去,更别提什么府城、京都了。 大周朝还算好的,并不限制老百姓出行,只要你有钱,爱去哪去哪。 如果到了明清两代,出门在外还要拿出“路引”来,没有路引你出了县界,那就是犯法,轻则打板子,重则去修河堤,反正把你限制得死死的。 汴梁地处中原腹地,别说大海了,就连大湖都没有,估计潘明光他们这辈子看过最大的湖,就是汴梁城西的金明池了。 所以现在有了机会跑到了海边,那真的只能用撒丫子狂奔来形容大家的兴奋。 这时候已经是夏末初秋,吹过来的风多少有点冷意了。 但所有人也不管冷不冷了,全部脱了衣服,纷纷跳到大海里玩疯了。 陈不二前世已经见过太多的大海了,心中早就没有了这种喜悦和激情,但一看大家全部都下海了玩得不亦乐乎,也忍不住了,一脱衣服,嗷呜一声叫,跳到了河里。 傍晚时分,胖子瘦子找渔夫买回来不少海鲜,陈不二拿出了烧烤炉。 黄壹他们早早就在沙滩上点起了篝火,海鲜再配上蒜蓉辣椒,什么扇贝、什么鲍鱼、什么大虾烤鱼的,那个滋味呀,鲜得大伙儿连手指都要吃掉了。 陈不二还拿出了一听听啤酒,海鲜烤烤没有啤酒,那滋味就少一半儿。 不信问问青岛人,当然陈不二烤的大虾不用37元一只。 这年头没有保鲜,没有冰箱,海鲜捞上来后卖不掉马上会臭掉,所以陈不二买了整整两大筐的各种鱼虾,居然只花了100文钱。 陈不二感觉便宜得像白拿一样。 渔民们则是欢喜若狂,总算碰到一个不懂行的公子哥了,被宰了一笔。 二十多人年轻人参加了篝火晚会,陈不二则在给他们讲故事,讲西洋国的风俗。 “你们是不知道,那西洋国呀,沙滩边都是椰子树,果实那么大,用刀切开,里面的汁水又甜又鲜,超级好喝,那边的人都会在沙难上放把椅子,旁边放个椰子,别提多舒服了。 而且西洋国的娘们在沙滩片,都不穿衣服,就这儿,两块这么小的布盖着。这儿,布条就更细了,基本上你要扒开她们的屁股才能看到一根绳,美其名曰比基尼。” 潘明光几人听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噢不,应该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妹夫,那这些娘们好意思出去?被外人看到了怎么办?” “废话,这么穿出去不就是给外人看的嘛,人家那叫秀身材,告诉别人自己这儿,大,这儿,翘,产美女,漂亮大大滴。” “那官府就不管?会不会被抓起来关猪笼沉塘?” “官府管她们干嘛?这又不犯法,再说了,那些当官的自己难道不爱看?换了你,想不想看?你,要不要看?” 一群少年这一晚,脑子想的都是不穿衣服的西洋美女,然后第二天早上,一个个都在洗裤子了…… 第195章 登州城契丹蛮子 第三天,陈不二带着小伙伴们又去海边疯玩了。 不过这次他有准备了,到了海边的一个小码头,渔民们捕渔回来都会在这里交易,登州城中的各大酒楼饭店也会来这里采购。 至于价格,那都被压得死死的,人家有钱人也不怕你不卖, 不卖?不用几个时辰海鲜就臭了。 所以在古代,其实渔民比农民更惨,每天辛勤劳作,不一定吃得上一顿白米饭,或者切二两羊肉尝尝。 海边的穷人,每天只能吃海参鲍鱼, 真的很惨…… 也不知道他们海参吃多了,踢足球是不是很厉害?等等, 这时候好像应该叫蹴鞠。 在海鲜市场里, 尽管潘明光三个二货都是拿手帕捂着鼻子,但对于各种稀奇古怪、五颜六色的海鲜还是充满了好奇。 哪怕家里条件再好,想在汴梁吃到这么多海鲜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官家,也只能一年吃两次大螃蟹,今年吃了一次差点就一命呜呼了,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了。 杜宗哲在那儿狂喊:“七哥快来看,这么大的虾,比我手臂还粗。” 陈不二跑过去瞄了一眼,不就是皮皮虾嘛,不过个头是大了点,反正这年头也没激素,也没有福岛核泄露,也不怕它大。 那卖虾的老汉还一脸憨笑: “这位少爷, 要不要买点虾爬子回去, 无论是清蒸还是爆炒那味道都是极好,瞧这么肥的虾爬子, 里面全部都是又滑又嫩的虾肉。” 说得杜宗哲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一想到自己没办法带回去,就是一阵懊恼。 别人烦恼的事情,对陈不二还是问题吗?他的空间医院里可是有保鲜功能的,什么东西放进去怎么样,拿出来还是怎么样。 所以海鲜放进去,就能百分百锁住鲜味,不让它有一丝丝流失,那还说啥?买。 “老丈,你这虾爬子多少一斤?” “一斤?这位少爷说笑了,这一斤怎么卖呀?我也没秤呀,咱们这里都是按箩筐卖的,就这一箩子,二,噢不,是五十文钱!” 杜宗哲脱口而出:“这么便宜啊?” 老汉一脸愕然,他都将价格翻了一倍不止,居然还说便宜?心里这个肉痛啊,错过肥羊了。 陈不二早就这老头的表情看在眼里了, 不过他也懒得计划,渔民赚钱不容易,碰到他这种冤大头, 就让他们高兴一回吧。 再说了,在陈不二的印象中,这么大的皮皮虾,在后世没有几百块一斤根本就拿不下来,现在五十个铜板能买一大箩,也真是够便宜了。 “行,老头,价格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了,你去码头问了下,这样的皮皮虾,今天本少爷全收了,有多少要多少,就五十文一箩,怎么样?” 那老汉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位少爷,你可不能调戏老汉啊。” 旁边的潘明光不干了:“你这老头什么眼神,眼我妹夫这样子,要调戏也是调戏大姑娘,谁有空调戏你个糟老头呀?” 谁知道老头被骂了,反而笑逐颜开了,“好好好,少爷稍等,老汉马上去组织货源。” 陈不二点了点码头不远处的一块沙滩:“过会儿都放那儿,有人会给你们结算。” 谷鄀 光是一点皮皮虾怎么够呢?今天他要来个大采购,准备将码头里刚打捞上来的海鲜全部都一网打尽。 海边他也不可能常来,以后嘴馋了怎么办?当然是都买回去,将来慢慢享受呀。 于是这一天,渔船来一艘,他就全部都包圆了,只要价格不是太过份,他全部都要。 也有几个傻X准备杀猪,陈不二的脾气也简单,给你多赚点钱没事,但你当我是肥羊那他就不干,他又不是渔民的爸爸,干嘛要惯着他们? 乱抬价的,他一个都不收,一条小鱼都不要。 就这样,一直到傍晚为止,也不知道多少海鲜被他收走了,就连附近的渔民也听说了,纷纷划着船赶来了。 码头上瘦子会钱,黄壹几人验货,潘明光几个大少爷跑来跑去,要这要那的。 至于陈不二嘛,他就等着海边一处无人的山坳里,等胖子他们将海鲜运到,他迅速放入空间医院里。 一条龙。 渔民们只知道一车车的海鲜被运走了,而后一块块的碎银子和铜钱就这么到了自己的手里。 一个个都开心得跟过年似的,今天一天的渔获,可以抵以往的半月都不止,毕竟以前的价格便宜,关键是还不一定卖得掉,只能自己吃,太惨了。 陈不二的疯狂收购海鲜的行为,也导致了第二天登州城各大酒楼的海鲜价格都上涨了不少,为啥?他们去晚了,都收不到货了。 陈不二甚至想,他这个金手指,哪怕没有这些药品也无所谓了,做个快乐的“南北杂货商”也挺好。 古代其实无论什么东西,在原产地都是超级便宜,贵就贵在运输上。(等等,好像现在还是如此?) 他到时草原贩羊肉、江南贩丝绸、岭南贩水果、海边贩海鲜、南方贩蔗糖、北方贩枣子,那都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呀。 所以穿越者,怎么可能受穷呢? 当陈不二在宾馆里泡了澡,准备跟小伙伴们出去搓一顿的时候,客栈那里来了几个辽国人来寻他了。 怎么知道是辽国人,不用看别的,就看发型,他们一个个都是秃顶,头顶全部不留头发,就周围有一圈。 讲究点的,将周围的头发梳成一支小辫子,不讲究的,就直接这么披头。 不知道的,以为是葬爱家族推出什么新发式呢。 而且契丹人长得都很强壮,眼神是那么高傲,多年对大周军事上的压制,让契丹人从心眼里看不起大周人,觉得他们是一群“二脚羊”。 这几个契丹人一进客栈,管你背后老板是谁,直接野蛮地问道: “那位汴梁景室堂来的陈不二是不是住在这里?” 伙计已经吓得跟只抖鸡一样了,话都说不灵清,客栈里的其他客人一瞧这样子,纷纷躲避三舍,谁也不敢招惹这群北方蛮子。 这让几个契丹人眼中的轻蔑都快化成实质了。 而这时候,穿戴整齐的陈不二刚带着人准备出去浪一圈,慢悠悠从楼梯上下来了。 第196章 无事献殷勤可疑 陈不二还在跟潘明光他们在商量着晚上去哪吃饭,饭后去哪消消食,结果在楼梯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的,还是三个穿着长袍,一身骚味的秃顶。 陈不二对契丹人还是挺熟悉的,不要忘了他家宜秋门的老宅隔壁就是辽国大使馆。 当然他对契丹人也没有什么恶感,毕竟穿越者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对那种家国情仇理解不深,你要说反日那他就来劲了。 对辽国印象最深的,还是乔峰,以及他胸前的那个狼头纹身。 “你是汴梁来的陈不二?” 在古代,被人直呼姓名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陈不二也不什么好脾气的人,一听就不爽了。 “爷爷在此!” 那三个契丹人一听,先是一愣, 然后勃然大怒, 伸出手来就要抓往楼梯上的陈不二,却被胖子伸出一脚,直接踢飞了那人的手。 这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眼瞅着契丹人和汴梁人要打起来了,蓬莱居的各个角落里都有人探出头来瞧热闹。 哪怕知道有危险,也阻挡不住这些人的八卦,谁说只有汴梁人爱看热闹。 那契丹秃顶稳住了身形,大骂一声:“好小子,我们好心来请你瞧病,你们居然敢动手,有种别走!” 说完,三个契丹人气势汹汹就走出了客栈。 陈不二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是一脸莫名其妙。 “刚刚那三个秃驴是什么鬼?怎么莫名其妙来找打?被踢了一脚怎么又莫名其妙走了?” 潘明光耸耸肩膀,“我怎么知道,难道咱们海鲜收太多了,扰乱正常市场秩序了?这几个契丹人是渔头?” 四周看热闹的人纷纷在心里暗骂:“有病啊,神TM的渔头。” 蓬莱居的伙计也急忙跑上来: “陈少爷, 你快跑吧,这几个契丹人是辽国商会的,这群人可凶了,咱们大周无人敢惹,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连夜回汴梁吧。” 陈不二看着自己的几个同伴:“怎么办?好怕怕,咱们逃不逃?” 潘明光见识过几次他的暗器的利害,现在自信心早就爆棚了: “逃个屁,赶紧找吃的去,老子忙了一天了,肚子都饿扁了,不过今天不吃海鲜了,吃腻了,咱们去吃烤全羊!” 就边最胆小的杜宗哲,现在也信心十足了:“走,烧全羊去,今晚我请客。” 一群少年郎嘻嘻哈哈, 全然不当回事情,就这么甩了甩头, 一个个走出了客栈, 但是没人知道,他们腰件别着的一个个是什么玩意儿? 蓬莱居的伙计看到这几人不听劝,急得直踱脚,一溜烟去通报掌柜的了,今天恐怕要出事,得找背后老板。 陈不二这二十多人出了门,在路人的指点下,找了一家羊肉馆,一口气点了三只烤全羊。 登州这边有大量从北方送来交易的草原羊,又肥又嫩还没有膻气,味道比汴梁的羊不知道好多少倍。 陈不二这边吃得满嘴流油,脑子里已经在想了,等要走了,他非要采购一批草原羊回去不可。 谁知道他们吃着吃着,就发现羊肉馆里面空无一人了? 瘦子比较机灵,马上就感觉到不寻堂了,对着旁边的胖子和黄壹轻声说道: 谷堹 “别吃了,准备好家伙,气氛有些不对,我好像闻到了好多骚气。” “骚气?” “是刚刚客栈里那些契丹人身上的骚气,估计咱们被包围了。” 大家一听,丝毫不会怀疑瘦子的狗鼻子,马上都随意的拿来毛巾擦了擦手,然后各自取出手枪。 另有几个人训练有素,马上就分散到了羊肉馆的几个角落,瞧瞧往外看去。 外面,隐隐约约看到有不少人头,在月光的照射下,头顶亮得跟电灯炮似的。 “契丹人!” 陈不二早就看到自己手下的古怪动作了,但他也不在意。 只要不是成建制的大部队来,一般的什么海盗、山匪、混混、流氓,哪怕是衙役、江湖客、武林高手等等,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来了也是送人头的。 不一会儿,羊肉馆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龄,胖胖的,还是那个标志性的秃顶,还是那股子大草原的骚气。 这人进来后,环顾了一圈场中众人,然后径直走向了陈不二,屋里传来了一阵手枪开保险的轻微声音。 “请问,你是不是来自汴梁景室堂,能治肠痈的陈不二,陈公子?” “呃?这么礼貌的吗?” 几人都停下了嘴上的动作,陈不二茫然地看着他,这画风不对呀。 按一般影视剧的套路,这位契丹人进来后,不应该先掀翻了他们的桌子,然后大喊一声八嘎,抽出刀子一刀劈向众人。 然后再从外面冲出一群武夫逢人便砍,大家战成一团。 最后等人死得差不多了,登州府的衙役们才姗姗来迟,主角一个纵身就飞走了,深藏功与名。 “我就是,你这是?” 秃顶大肚子契丹人弯了弯身子,十分恭敬地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辽国商会的萧撒八,傍晚我的手下听说多有冒犯陈公子,所以我特意赶过来赔礼道歉,希望陈公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一回。”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如此客气给面子,再说双方也没有什么大冲突,陈不二便也客气了几分: “没事没事,一点点小问题,道歉就算了,今晚把这单给免了就行。” 萧撒八稍有惊讶:“陈公子怎么知道这羊肉馆是我们辽国商会的?” 陈不好指了指周围的环境说道:“这装修风格,这美味草原羊,以及这空无一人的饭馆,不都提示这是你们契丹人开的店嘛。” “陈公子果然聪慧过人,还医术精湛,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呀,萧某佩服佩服。” 潘明光悄悄碰了碰旁边的朱力臣:“你说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力臣啃着羊腿,头也不抬地说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么客气还能是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我们长得帅吧?想想也知道,肯定是他的哪个主子生病了,是找七哥儿帮忙的。” “这样吗?” 第198章 如有不服那就干 陈不二犹豫了,黄金虽好,那也得有命花呀。 他如果是一个人,无所谓的,真有危险了躲进空间医院里,谁也伤害不了他,但问题是现在他有三个死党, 两个伴当,还有二十个护卫。 他得替别人的安全考虑。 要不,撇下他们? 萧撒八看到陈不二的神情,从惊喜、到失落、到犹豫、到最后的平静,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让这么一个小年轻去辽国, 是人都会顾虑重重。 但还是那句话,不为所动,那是因为诱惑不够。 用陈不二的话说, 那就是得“加钱”! 萧撒八也豁出去了: “陈神医,如果你真的能治好我家主人的顽疾,我愿意加价,在我家主人悬赏一万金的基础上,我们辽国商会再加一万金,如何?” 他不得不豁出去,如果他的靠山倒了,那他这个商会会长也就做到头了。 两国贸易呀,登州的规模是远远超过雄州的,每年几百万两银子的流水,他萧撒八随便过过手,那都是几十万两的油水。 这么一块大肥肉,要说辽国国内没人盯着,那是不可能的, 政治对手无处不在。 一万金对他来说绝对心疼, 但真要拿出来也不是问题, 只要他的会长宝座能保住,以后有得是赚钱的机会。 关键是在南院大王那里肯定还会重重有赏,加官进爵,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再说,这一万金,某些人也得有命拿不是? 陈不二呼吸都停止了一下,这契丹人真是狗大户,比大食人还狠,人家加价是一千金一千金,契丹人是直接一万金一万金。 这黄金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潘明光三个二货手里的羊腿都掉到了桌上,眼前仿佛有无数黄金堆在一起,金灿灿一片亮瞎了他们的狗恨。 这么多黄金在手,以后他们几人那还愁没钱花吗?那还不是可劲地造,可劲地花。 至于这钱是属于陈不二个人所有,而不是他们的,这三人都选择性忽略了,陈大少爷有钱,不就是他们有钱了嘛?钱在谁手上重要吗? 还没等陈不二考虑好,潘明光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 我们答应了!” 朱力臣和杜宗哲也齐齐点头:“对, 我们答应了!” 陈不二猛得一翻白眼,TMD老子答应了吗? 萧撒八能当商会会长,自然属于人精那一波的,看到对方有人答应,他才不管你是不是陈不二应承的,先敲定了再说。 “好好好,如此甚好,几位神医一出马,那天下就没有搞不定的顽疾绝症了,那我们明天就动手如何?” 潘明月刚要吼好啊,却被陈不二拦住了。 “萧会长,有些丑话咱们必须说在前头,要我们去辽国析津府,咱们多少得冒着一点风险,没办法,年轻人胆子小,要不你得先付一万定金,这样我们心里才有底。 谷瘶 但看病这事说不好,谁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是?如果病咱们看好了,到时再付我一万金。如果看不好,这一万定金则不退,你能不能表现出自己的诚意?自己考虑好。” 这事风险就大了,毕竟所有大夫都异口同声说南院大王的病治不好,那可是一万两黄金呀,搞不好就这样没了。 商场就讲究一个小心求证,生意人心眼多着呢,其实他之前已经去四海商行,借着探病的名义去看过萨内伊的病情。 当初众多大夫诊断为是肠痈绝证的萨内伊,现在已经能吃能喝了,关键是除了刀疤还有点疼痛外,已经感觉不到腹痛了。 这说明治疗是成功的,并不是江湖郎中坑蒙拐骗。 看着萨内伊右腹上的两个线头,萧撒八当时就告诉自己,这个世间真的有“仙家医术”,这景室堂绝对有看家本领。 “好!陈少爷爽快,这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你了,今晚就送钱过来。” 陈不二又竖起了第二个手指: “另外还有一个条件,去你们辽国还要再等几天,我答应那位大食人七日后给他拆线,现在还有四天,我不能食言。” 萧撒八一拍手: “陈神医真是一个君子啊,说到做到,行,那我也不为难你,再过四日,我们从登州出发,坐船过海,五天就能到析津府,只要你治好了我家主人的病,到时再送你回来,很快的。” 潘明光一拍陈不二的肩膀,笑嘻嘻说道:“那是,我妹夫在汴梁城江湖人称正人君子陈不二,那名声是响当当的,说一不二。” 萧撒八认真地说道:“的确如此,我可以作证。” 旁边的一群年轻人全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萧撒八也尴尬地跟着他们一起笑了起来。 “那陈神医回客栈等我去筹了金子过来,一万两我如数奉上,萧某也是说一不二!”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直接站了起来,拼命鼓掌:“好,萧会长爽快。” 回客栈的路上,瘦子、胖子、黄壹悄悄靠近了陈不二,轻声问道: “少爷,我们这次去北边,不会有问题吧?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少爷你非被打断腿不可。” 陈不二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看着路边的花灯,登州城的晚上跟汴梁一样,都是灯火通明不夜城。 “怕什么,咱们在外面玩,不让我爹知道就行了嘛,再说,咱们坐船去坐船回,手术加恢复时间顶多也就半个月,时间上绰绰有余,至于危险嘛……” 陈不二拍了拍这三人肩膀: “有你们在,我怕什么危险?你们当年不是每天跟契丹人打交道的嘛,以前你们靠刀和弓,现在咱们有枪和炮,你们反而怕了?怂了?” 黄二十在后面喊道:“少爷,我不怂,我还想去辽国打谷草呢。” “对,二十说得好,咱们这次去就是打谷草去的,他们客气,咱们拿了金子就回,他们不客气,咱们闹他个天翻地覆,怕他个鸟!” 哈哈哈~~~~ 陈不二都这么说了,胖子他们还会有什么意见?不服就干呗,不一定干不过,就算干不过,死了就死了呗,总算也潇洒过一回了。 但大家担心的反而是那三个二货,他们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第199章 前往辽国析津府 当天晚上,萧撒八亲自送了一万两黄金到蓬莱居。 这可足足是六百多斤,分了十三个箱子。 当天晚上,四个二货将所有黄金铺在床上,直接睡在了上面。 第二天醒来后,所有人集体出动,购买了大量的食物和喂马的草料, 基本以熟食为主。 加上之前在汴梁城购买的六千两食物,现在陈不二的空间里已经有超过一万两银子的“军粮”了。 这是为去辽国做准备,万一一个不好,治病之旅游变成了逃亡之旅,只要有吃的就不怕饿死,有了粮食, 哪里不能去? 至于帐篷和睡袋,这个陈不二的空间医院里多得是, 联合国医疗基地还兼了一个慈善发放的作用,最多的就是这玩意儿。 陈不二的想法很多,别人是越想越害怕,他是越想越刺激。 等到了第七天,他再一次上门来到四海商行内宅,萨内伊这个大胡子亲自到门口来迎接了。 “神医,啊呀,你真是我见过最伟大的神医,请受我一拜。” 说完,这个洋鬼子学着大周人的礼议准备拜一拜陈不二,吓得陈不二赶紧闪开。 “萨内伊掌柜,不必客气,大周人说得好,吉人自有天相,这说明你平时好事做得多, 老天爷都不想让你就这么离开了, 否则为什么好巧不巧,我刚到登州你就发病了呢。” 漂亮话谁都会说,萨内伊更是哈哈大笑。 内宅, 陈不二一边消毒,一边准备镊子和剪刀,准备拆线了。 萨内伊这才第一次看到这么精美的工具,那亮闪闪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什么铁打造的,心中更确定这是仙术魔法棒了。 其实陈不二今天过来,主要还是为了双方将来的合作打下个扎实的基础。 毕竟陈家的大量珍贵药材,都需要四海商行等少数几个大食人提供,如果双方交情够了,将来的采购就算不白送,打个折那也是极好的。 这个时代中医是主流,他这西医,在大家眼里不过是取巧的医技而己,所以中医中药这块不能放。 可能有一天,陈不二缺钱了,也许还可以反向海外贩卖药品呢,到时这几个大食人就有大作用了。 一个有救命之恩,一个诚意结交, 陈不二和萨内伊马上打得火热,恨不得马上拜把子认兄弟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拆完线,完全康复的萨内伊亲自送陈不二出了大门。 门口等着的萧撒八一看到萨内伊红光满面,走路虎虎生风的样子,心里惊叹极了,对陈不二就抱有更大的期望了。 陈不二也不以为意,带着自己的二十多个小伙伴,骑上马就往码头而去。 萨内伊站在门口皱紧了眉头,“这位陈公子怎么跟辽人混在了一起?” 萧撒八看到这几个年轻人连一件行李都不带,还挺奇怪:“陈神医,你身上什么东西都不带?” 陈不二不以为意:“反正十来天就回来了,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萧撒八听了眼睛微咪了一下,骑马落后几步,对着一个手下吩咐道: 谷埥 “马上去他们住的客栈,我们之前给的黄金,还有四海商行给的免贵药材他们都没带在身上,这样也好,省得我们动手,你马上带人都去拿回来,反正他们估计也回不来了。” 手下听令,看向前面策马奔腾的这些年轻人,眼神中充满了可怜。 陈不二没看到背后有人已经在帮忙安排身后事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哪怕两世为人,前世军医大毕业直接进了联合国医疗队,这一世只在汴梁城中称王称霸,都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也没有经历过人心的险恶。 如果家中的二先生陈离在登州,肯定会阻止他去辽国“赚钱”的。 人家南院大王都不敢在本国找医生,千里迢迢从大周找大夫,这说明什么?说明南王大院不想自己的病情被外人知晓,否则对他的政治前途威胁太大了。 不信,为什么某些国家的领导人健康都是超级机密?道理一样的。 而且这位南院大王萧托得的还是“大卵炮”病,说出去估计会让整个辽国人都笑疯掉,所以更加要保密了。 那么给他去看病的大周医生,下场注定只有一个: 杀人灭口。 天真的少年郎们,第一次坐上了这个时代的海船,一个个站在船头都兴奋地嗷嗷直叫。 海船开了两天一夜,在塘沽口登岸。 塘沽口,后世非常著名的一个港口,现在却是一片荒滩,一个海河将塘沽口分为两半,南岸是大周河北路沧州清池县,北岸地区属辽南京道析津府武清县。 之所以选择这么个边境地带上岸,是因为整个渤海湾几乎都是泥滩地,根本就不适合海船靠岸,更别提建什么港口了。 陈不二举目四望,真是天沧沧野茫茫,风吹草低见芦苇。除了一些军营外,连一户人家都看不到。 他的脑子里,马上就想起了当初跟外公在家里讨论辽国进攻大周可能的路线,当时外公告诉他,如果从析津府出发,只能走雄州保州这带。 整个北方,相当于后世的沧州以北,包括天津,一直到香河,几乎全部是一片沼泽。 别说行军了,连走路都难,中间补给非常困难,这也是大周为了阻止辽国进攻,故意将黄河决堤,水俺千里形成。 能不能说大周做错了? 其实这也是无奈之举,打不过我只有这么伤敌一百,自损一千了,这跟当年常凯申炸了黄河花园口是一样的。 但也造成了半个北方饿殍千里无人烟的惨相,也就是这个时代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否则陈不二真想将这里的情景用照片拍下来,发到网上去。 潘明光几人还挺兴奋的,第一次出国嘛,去的还是敌对国,这回去都能吹一辈子牛。 几人乱吼了半天,发现陈不二的兴趣似乎不大,便奇怪地问道:“妹夫,你这是晕船了还是怎么滴?” 陈不二耸耸肩:“我只晕奶,不晕船。” 萧撒八笑呵呵地骑马跟在后面, “陈神医,咱们快马加鞭,估计明天就能到析津府,这一路上你多担待,到了城里,我家主人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陈不二嘴里喃喃自语:“希望不是鸿门宴……” 第200章 准备送辽人大礼 (第197章已经恢复) 第二天中午,风尘仆仆的一群人终于赶到了析津府城外。 辽朝的南京析津府位于现在北j的广安门地区,其基础就是唐朝的幽州城旧址。 潘明光几人骑着马远远看到了城墙,开始很兴奋,走近了一瞧,什么呀,这城墙这么矮呀?而且城市规模也不大, 跟汴梁城根本就没法比。 他们可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城市里,汴梁城人口一百多万,析津城人口不到三十万,在他们眼里看来自然是乡下地方了。 而胖子瘦子和黄氏兄弟们,则是一个个面露冷色。 这析津府作为辽国陪都南京,是契丹人的北方大本营,是侵略大周的军事基地。 做为曾经的斥候,大周军人,自然对敌国充满了仇恨和厌恶,毕竟他们当年有不少同袍就死在契丹人的手里,哪会不恨? 对大周人来说,这是一座罪恶之城。 相反陈不二就轻松多了, 只见他骑在马上,戴着黑镜和一顶草帽,双手棒着一只单反照相机,一副标准游客打扮,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对准角度,咔嚓咔嚓拍几张照片。 不过拍的都是一路过来的道路、关隘、守军等等,甚至镜头拉近了,拍不少析津城墙上布防士兵。 这就让人想到抗日战争前期,经常会有一些曰本人带着相机, 到处走走拍拍,有些地方还拿出工具测量一下,当时中国人没见识,以为他们在闹着玩呢。 不少人还热心给他们指路,甚至连山中哪里有条小道都说出来了。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些人分明就是曰本间谍,一直都是在收集中国地形地貌资料,回去后就可以绘制详细的地图,为后来的侵略战争做准备。 现在陈不二就在兼职干这个工作。 反正别人又看不懂他在干嘛,这年头连chao阳大妈的祖宗都还没生出来呢,怕啥? 辽国登州商会会长,萧撒八萧导游,还笑嘻嘻地主动给陈不二吹起了牛。 什么大辽如何强大,哪里有多少驻军,哪里的防守力量最强,哪位将军最可怕等等。 哪怕隐藏得再好,言语中,对大周颇为不屑还是充分表现了出来。 他本意是吓吓这些半大孩子,让他们见识一下大辽的强大,到时给贵人看病可以老实点,顺便满意下自己的虚荣心,却不料把一个个情报都传递了出去。 “陈神医,怎么样,这一路过来都看到我大辽的强大了吧, 我们雄兵百万,真要踏平你们大周,那是易如反掌,但现在我们辽国皇帝陛下仁慈,才使两国没有大的战争。 真要打起来,估计我也不用去登州府请你了,到时可能我已经成为汴梁城商会的会长了,哈哈哈。所以你们南国人应该知道我们大辽的友谊。” “知道你奶奶个腿!” 陈不二一边配合出一脸惊讶很害怕的样子,一边不停按动快门,心里早就骂骂咧咧了。 而不远处的胖子他们早就恨得牙痒痒了,要不是怕牵连自家少爷,早就在半路就宰了这个萧撒八。 谷衁 潘明光则比较心大,他们已经对陈不二的神神秘秘早就习惯了,看到他又拿出了新玩意儿,反而连连催道: “妹夫,走快点,这都到城门口了,我想好好睡一觉啊。” 朱力臣连忙吼道:“我不用睡觉,能不能带我去尝尝析津府城内的特色美食?” “还有特色美酒!”杜宗哲也不甘落后。 胖子瘦子和二十个黄氏兄弟,此时都有意无意地围绕在陈不二的身边,背上还是背着一柄柄的自动步枪,依旧用黑布蒙着。 腰上除了别着两把手枪,还多了一些手雷,远远看去,一个个根本不像大周人,反而更像是少数民族,打扮得奇奇怪怪。 于是这么一群奇怪的少年郎,在萧撒八的带领下,穿过了城西的迎风门,正式进入了析津城内,快速往客栈赶去。 做为神医,当然住的是最好的客栈喽,反正都是公款旅游,陈不二才不会给他们省钱。 等安排好一切,萧撒八急着回去复命,陈不二却提出想去城里走走。 萧撒八有些为难,就怕这些年少气盛的大周少年郎,万一出去碰到一些蛮横无礼,又瞧不起南人的辽国勇士,会被头都拧下来。 但后来一想,他真要限制这些少年人出入,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和警惕,于是就答应了。 其实陈不二逛街旅游是一个目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摸清楚这城内的构造布局,以及一些重要部门的地点等等。 他的两个伴当和二十个护卫,可都是斥候出身,侦察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是的,陈不二在来的路上,被萧撒八经过一翻爱国主义教育后,决定黄金要赚,但在他走之前,不介意给析津府送上一份来自大周的“友谊”。 他都可以送大周的狗皇帝三颗迫击炮弹,当然也不介意给这契丹狗放几个炸弹了。 当听到自家少爷准备在拿到黄金后,给契丹人一个小小的教训后,那二十多个护卫明显一个个都激动起来了,脸上的严肃不见了,一脸坏笑又回来了。 陈不二的房间里,一群少年头对头围在一起,小心说着话。 “少爷,你准备怎么干?” “破坏肯定要搞,但具体怎么搞现在没头绪,过会儿咱们出去逛街都分散,黄壹,你带着五人往城东;黄贰,你带着五人往城南;黄叁你带着五人往城北。城西是宫城,进不去。 这是一百两银子,你们拿着随便花,装作自己是南边来的纨绔子弟,但一定要注意观察那些重要的单位所在,也可以打听打听附近有哪些高官的宅子,包括契丹人聚集居住区域。 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闲逛,咱们趁今天下午的时间,尽可能摸清楚析津府的大街小巷,具体要对哪个地方下手,晚上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一定要让这契丹友人提前过个好年,放个好炮。” “好的少爷。” “放心吧少爷。” “哦对了,如果有可能,打听清楚类似于府库钱庄在哪里,或者析津府最有钱的地方在哪里,到时咱们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搞点银子回去,不能白来一趟不是?” 哈哈哈~~~~ . 第201章 疝气嵌顿要人命 黄壹相对沉稳一点,低声提醒道: “咱们人生地不熟,出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时候就说是南院大王请来的客人,反正这张虎皮不拉白不拉。” 陈不二拍拍手,“行了,那就分头出发!” 这队人迅速分成了四队, 出了客栈门,慢慢悠悠消失在大街上,还好萧撒八比较大意,觉得几个小屁孩没什么要紧的,连个跟梢的人都没有。 走到大街上,陈不二这才有好心情逛街了,跟三个死党, 又恢复了医行四公子的风范。 一路逛下来, 给大家的一个不得不说的感受,那就是辽国现在已经汉化得非常严重了。 要不是发型和衣服不对,光是看建筑,看所售商品,招牌上的汉字,这跟汴梁城也没啥区别。 这里贩卖的什么丝绸、布匹、陶瓷、甚至女人用的胭脂花粉,全部都是大周进口过来的,奢靡之风已经开始在辽国盛行。 陈不二居然还在大街上看到了几个身穿儒袍,满嘴之乎者也的书生? 这是什么鬼?契丹人也学儒家? 怪不得后来被金国打得稀里哗拉,好好的一个崇武民族,居然学起了儒家的一套,又是享受又是从文,国力不衰退才怪呢,都拿毛笔,会骑马了不? 当然析津和汴梁要说区别, 还是有的, 比如析津城中的马匹明显很多很多, 不像汴梁,几乎就是驴和牛车的天下。 天然的养马地,全部都在辽国和西夏国身上,大周人实在是太难了。 陈不二在关注人文,潘明光几个二货却在关注美人。 看了半天,一脸郁闷的小声说道: “妹夫,这逛了大半天,咋一个美女都没看到?这辽国的妹子不去做相扑手可惜了,瞧那大屁股,简直能坐死一头牛。” 风地寒冷,西北风不停地吹,加上没有好的化妆品,每天还吃肉,一个个跟乌克兰大妈似的,这不壮才怪呢。 但这就极其不符合大周人的审美观,女人嘛,难道不应该是小鸟依人,身轻如燕那样的吗? 陈不二几人在闲逛,那边萧撒八也来到了八大王府, 急着来邀功了。 南院大王萧托,那也是一脸浓密的大胡子,这拍电影演出个李逵都不用化妆了,妥妥一个特型演员的样子。 但这时候李逵,噢不,是萧托正在房中大声惨叫,嘴巴里一直在高声咒骂着,吓得仆人们全都不敢靠近,怕一刀被这位萧大王给砍了。 起因是今天萧托接到了一道圣旨,让他一个月后回中都向皇帝述职,同时一起参加一年一度的“秋白节”,其实就是一种贵族围猎活动。 到时全国所有的贵族、部落首领、朝中将领都要参加,会根据所猎野兽数量评出冠军来。 但你真要把这个看成是游戏玩乐,那就大错特错了,皇家一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观察那些成年将军是否还能再战?体力和精力跟不跟得上了。 同时,也是年轻人展示自己的武台。 尤其是皇家,皇子皇孙那么多,你想引人注目,难道去比谁唱歌好?谁画画好?谁吟诗好? 你有病啊? 谷卩 人家是马背上的民族,当然是比谁骑术好、武力好、射技好等等,谁出采,谁能引起皇帝和贵族的注意,谁就有出头之日。 萧托自己就是“白秋节”的受益者,每年的狩猎数量和质量都是数一数二的,让大家都知道他萧大王的赫赫威名。 结果今年他不是得了这个“大卵pao”病,怎么骑马?怎么狩猎?怎么见人? 难道是坐着马车去围场?那不就是告诉大家,他已经不中用了,连马都骑不动了,该退休领盒饭了。 这是一个枭雄,一个手握权柄的政治人物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急,他火大,他现在恨不得杀了所有的人。 恰巧有个侍女送来的奶茶太烫,他一怒之下便亲自动手,要仗杀了这个贱人。 在他咬牙切齿挥棍的时候,腹腔压力猛地一增,瞬间下身就传来一阵剧痛,这下好了,原来“袋袋”里的肠子还会回缩进体内,今天就彻底卡住了,回不去了。 用后世的医学术语,就叫“嵌顿性疝”。 这就要命了,因为肠子被卡在y囊里,就会造成肠道不通畅了,紧接着就会形成肠梗阻,这要是不能急诊手术,这位萧大王其实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也等不到一个月之后的“白秋节”了。 当萧撒八回到南院大王府中,刚好听到了主人在房间中嘶吼,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院大王府中的管家萧尔五是他儿时的伙伴,两人都是包衣奴才出身,关系很好,于是萧撒八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 “五哥,大王这是怎么了?难道那肠痈已经严重了?” 萧管家气叹了口气:“原来好好的,大王这一生气一用力,那玩意儿彻底卡死了,回不去了,现在大王痛得要命,这可如何是好?” “卡住了?” “对啊,就变成这样了,这颜色都不对了”,萧尔五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形状。 萧撒八急了:“以前大夫不是说过,哪一天卡住了,就意表示大王就要……” “慎言慎言,大王现在在火头上,千万不要去触霉头,否则被打死了活该。咦,你不是在登州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撒八急得直踱脚, “五哥,你敢紧跟大王说一声,就说我从登州找到了一位从汴梁来的大夫,是景室堂的嫡传,他能通过一种神秘的方式切除肠痈,这是我亲眼所见,或许大王还有救。” 萧管家一听也急了:“那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大夫找来,我这就去通报大王。” “好好好!” 没有喘上一口气的萧撒八,又从王府里冲了出来,冷静下来才发现,这该死的陈不二怎么去逛街了呢,这去哪里找? 析津城说大是真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于是一时间,南院大王府中的守卫们纷纷是紧急出动去寻找那位从汴梁来的神医。 而这时候,陈不二正带着几个死党坐在一座茶楼的三楼,俯看这座“罪恶之城”…… . 第202章 治疗需要吸黄金 ,带着医院回古代 当陈不二出现在南院大王府的时候,刚刚抱有极大希望的萧托,都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这么年轻? 有没有成年? 还在吃奶吧? 这就是神医? 无数个问号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这让他想发火,但又怕得罪了真神医,于是眼神示意自己的王妃试探一下。 能成为王妃的,哪个不是“职场白骨精”一样的存在,马上就理解了丈夫眼神中的含意。 上下打量了一番陈不二,迟疑不定地问道:“你,真是景室堂的嫡传子弟?” 陈不二拱了拱手:“如假包换,假一罚十。” 王妃一时语塞,真想问问你怎么个罚十法? “你,能治疗王爷的肠痈疝气?” “回王妃,如果我们一直在进行这么无聊的问话,王爷的病情只会越来越重,不如让我先检查一下,能不能治,现在不能打保票,但只要是肠痈,那就问题不大。” 那边的萧托已经疼得嘴角直抽抽了,大字形躺在床上,满脸大汗。 萧王妃一听也是,反正她又没付挂号费,看一眼就看一眼呗,至于看过了会不会泄密,那不就是一刀的事情吗? 于是连忙让开了道,但眼睛一直盯着这个年轻人,就怕这个南人突然暴走,大喊一声真主万岁,然后抽出一把匕首来先对王爷刺杀下去。 就连旁边的管家也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出手。 反而是萧撒八紧张万分,今天这事做好了他是首功,做得不好他估计也是第一个死的。 陈不二说了一声告罪,然后翻开了萧托身上盖着的薄被子,只见下身那个y囊已经肿胀得像气球一样鼓起来了,而且表面皮肤呈不健康的暗红色。 陈不二拿手指戳了几下,弹性十足,明显充血膨胀了,这就是典型的嵌顿疝表现。时间一长,肠子因为长时间缺血就会坏死,到时就真是大手术了,要切肠子了。 陈不二轻轻一戳,却让萧托疼得呲牙咧嘴,“啊啊啊,轻点轻点。” 旁边的王妃和管家也是一脸心疼,觉得这毛头小子真是毛手毛脚,其实从心里并不认为陈不二会治疗。 陈不二却老神在在地说道: “情况很危急了,如果我没来,恐怕王爷这次就很危险了。不过我要是早点来就更好了,现在治是能治,但需要花费的代价就太大了。” 一听来人说能治,房中的众人都是一脸狂喜,就连萧托也觉得自己疼痛感都减轻了。 以前的大夫们的确都说过,一旦肿物卡住缩不回去,疝气无法回缩,那就代表着王爷的命不久矣。 所以萧托一家子,充分认识到了疾病的危险性,有心理准备。 王妃连忙问道:“真的能治?需要什么代价?神医就说,只要这世上有的天材地宝,就没有我们南院王府办不到的。” 陈不二咳嗽了几声,对着屋角站着的萧撒八说道: “萧会长是知道的,我这救人之术需要消耗大量的真气,还要有大量的黄金,当日我在登州府救了一个大食人,足足花了三千两黄金,现在王爷的情况更危急,那就……” 什么真气?什么黄金? 王妃有点听不懂,奇怪地看向了萧撒八。 萧会长赶紧上前解释道: “神医救人用的是秘术,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之法,你们是没见到,当时他救完人,全身脸色苍白,走路都要靠扶着的。所以需要吸收大量黄金补血补真气。” 要说萧撒八也真上道,明明没看到,但说起来像亲眼所见一样,生意人呐,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萧托和王妃还是有所怀疑。 萧王妃转而问陈不二:“不知道神医需要多少黄金?如何吸收?” 陈不二无所谓地说道: “其实也简单,你们只需要将黄金堆在屋里,到时我进行手术的时候需要吸收一些黄金做为能量供应,病情越重,需要的黄金越多,这样疗效就更好。” 王妃一脸惊讶,“居然还有这等医术啊?莫不是中原传说中的点金之术?” “呀,王妃果然见多识广,连点金之术都知道?为你点个赞哦。” 陈不二一脸惊讶,表情有多崇拜就有多崇拜,其实他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个女人是个棒槌,听了个名字就敢充专家? 萧王妃一脸果然如此,你们谁都骗了我的表情,轻轻抬起高傲的下巴。 如果南院大王和王妃下载了反诈骗app的话,就会明白什么“点石成金”、“变水为油”,这种都是古今中外最大的骗术。 治病就治病呗,治病跟黄金有什么关系?你是外科医生,又不是整容科大夫,搞金丝植入术啊? 但古人嘛,就是这么神神叨叨的,你搞得越神秘,说得越夸张,他们反而越是信你。 萧管家追问道:“那陈神医,你需要多少黄金?” “多少我也说不出来,反正我觉得你们最好是有多少拿多少来,如果黄金不够,如果有东珠夜明珠之类的宝物也行,但必须是珍品极品之类。 王爷是龙子龙孙,身体珍贵异常,所需要的宝物自然也是异于常人,如果能用这些凡世俗物换回一条性命,你们觉得亏吗?现在还在问这问那?疑神疑鬼。” 陈不二一听,摇了摇头。 床上的萧托一听,眼珠子都突了来了: “混账东西,神医让你们去准备,你们马上就去,打开家中的宝库,有什么拿什么来,实在不够就去析津府库里拿。你们这样拖延时间,难道就是想我死,然后好继承我的财产吗?” 这话可就诛心了,吓得王妃和管家一下子就跪在地上求饶了。 陈不二太了解病人的心理了,尤其是身患绝症的病人,只要有一点点希望,他们就会死死抓住。 哪怕有时候也会怀疑这是不是骗局?真有这么神?但强烈的求生欲也会让他们失去理智,脑子里就一个声音:我要活下去。 看到这南王大王一家子问东问西,真要问多了露出马脚来怎么办? 所以陈不二索性用言语刺激一下床上的那个绝症王爷,果然,一刺就跳起来了,效果杠杠的。 第203章 手术时各怀鬼胎 ,带着医院回古代 南院王府,正屋内,萧托躺在几张床子拼接而成的手术台上,正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位汴梁来的神医在做术前准备工作。 现在他已经彻底相信了,这位景室堂的公子哥儿是有真本事的,真的有希望治好他的绝症。 因为他看到陈不二拿出来的手术器械、各类针剂针筒,那都是他看都没看到过的宝贝呀。 尤其是那一支支透明琉璃做成的药水,不说别的,光是这种琉璃拿出去卖,那都是最珍贵的宝物了,怎么可能贪他的一些黄金珠宝? 他四周看了一下,家里的黄金,加外析津府库里借来的黄金,足足有十万两之巨,像小山一样堆在地上,发出亮晶晶的光彩来。 除了黄金,那托盘里,一盘子一盘子的极品东珠都像鸽子蛋那么大,足足摆了五盘。 这随便拿出去一颗,都可以卖个几百两,这五盘几百颗东珠,已经是南院王府能拿出来的极限了。 萧托自我安慰,只要能治好他的病,这些黄金珠宝又算什么?没了就没了,没了到时再去大周抢就是了,反正那只肥羊富得遍地流油。 陈不二不知道此时这位王爷在想什么,但一边在做术前准备,一边眼睛死死盯着那堆黄金看。 这可是足足十万两黄金呀,换算成后世的重量,那就是3吨。 天呐,什么时候黄金是以吨来计算的? 还有那一颗颗透露出宝气的东珠,要死了,这么大一颗,这绝对是泡妞神器呀,到时送几颗给灵儿姑娘,那她还不是会开心死吗? 现在,这些黄金珠宝马上就都是他的了,他能不开心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旁边的“助手”瘦子一看,马上轻咳了几声,故意提醒道:“少爷,我们是不是开始了?” “呃,对对,开始,王爷,现在我要给你打一针,打了针就你会睡一觉,等一觉醒来你的病就好了。你放心,我外面有二十个纯阳少年替你护法,一定会护你的周全。” 萧托咽了咽口水,“那一切都拜托陈神医了,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必重重有赏。” “瞧王爷说的,能为王爷这种龙中人凤服务,这是小人的荣幸,哪里还要什么赏赐呢?” 陈不二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慢慢的,药水推进了输液瓶里面。 萧托还想睁大眼睛看看这药水是什么?结果下一秒,直接就倒了。 陈不二瞬间兴奋了,马上跳到那堆黄金和东珠前面,大手一挥,全部收了个干干净净,连一颗珠子都没有留下。 “发财啦发财啦,哈哈哈,以后我们再也不缺钱花啦。” 看到少爷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胖子和瘦子也互击了一下双手,少爷有钱,那就代表了他们有钱,再也不用为赚钱那么辛苦去青楼出诊了。 不过手术台上还躺着一个人呢。 陈不二也算有信用,既然拿了钱,那当然是要办事的,反正手术也不复杂,做了就做了吧。 幸亏这位南院大王是今天刚刚嵌顿,因为手术及时,肠子也没有坏死,否则要切肠子,那这手术难度就大增了,恢复也慢。 只是一个简单的疝修补术,陈不二闭着眼睛也会做,而且术后七天可以拆线,一个月后,随便他爱怎么骑马都没问题。 陈不二在屋内手术做得起劲。 外面,黄壹带着其他十九个兄弟,死死守在了屋子的四周“护法”。 陈神医可是说了,他作法是不能被外人看到的,而且需要纯阳男全程护法,这样才能让神能不失,手术顺利。 纯阳男,就是小处男的意思。 这些老实孩子,一个个都还没开荤呢。 萧王妃焦急地等在院子外面,双手合十不停在祷告。 萧托的生死,可是关系到方方面面,至少萧王妃的娘家就会少了一大助力,这种政治联姻更多考虑的是关系网,但人要死了,还说什么关系呢。 就连萧王妃娘家所在的部落,都有可能被其他部落吞并。 草原民族,只认实力,谁实力强,谁就是老大,谁就能带着人马去大周抢钱抢人抢粮食,才能分到最大的那块肥肉。 陈不二手术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做完了。 这手术也简单,就是打开疝囊,然后缓解疝内容物小肠,再送回腹腔,最后放个垫片缝合就行了。因为没有肠坏死,连肠吻合术都不用做。 但前面说过,你手术时间太快,病人家属就会觉得你医生不负责,太草率,不认真。 更有些家属会觉得自己的红包给得太多了,太不值得了,早知道就不给了什么的。 于是陈不二故技重施,不过这次他没让家属签字,在这些权贵面前少玩这些心眼儿,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他拖时间的办法很简单,因为他要“施法”,所以身体消耗特别大,除黄金珠宝外,还需要大量的食物补充能量。 于是王府后院里,一个个烤炉都架了起来,一只只烤全羊被纷纷送进手术所在的院子。 后厨忙碌了一个晚上,足足送进去三十多只烤羊,这让王府上上下下,从王妃到厨子,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屋子外面二十个“护法”他们可都看着呢,一口都没吃上,这屋里就三个年轻人,居然能一口气吃三十多只烤全羊?一人十只?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小绵羊,更不是后世饭店里那坑爹得像小猫大小的烤全羊。 而是标准的、又肥又大、选自皇家草场最优良的草原羊,每只烤好的羊净重量都在五十斤以上的,十个人吃一只羊还差不多。 不说别的,就冲这几人的胃口,南院王府的众人都相信了,这几个绝对是神仙级的人物。 一想到事后可能会翻脸,这众人都有点内心打鼓的感觉,傻子才会付给他们医药费,当然是杀人灭口,保守秘密喽。 外面的人等得焦急,屋里面,陈不二主仆三人却是吃得开心。 剩下的烤全羊都放进了空间医院,这么皇家厨艺,这肥美羊肉,以后想吃到可难了。 丝毫不顾及病床上还躺着一位王爷。 第204章 准备先下手为强 吃饱喝足了,三个人都躺在地上消了一会儿食,这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 “少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去?” 陈不二看了下手表, “哟,这都半夜11点了,这手术也做了五个小时了吧?差不多了, 收拾收拾走吧,咱们这回可发达了,哈哈。对了,可别对潘少爷他们透露,这几人太会花钱,我有多少钱都不够他们造的。” 说完,陈不二还将手电筒往屋里角角落落都照了几遍,不少灯光都打到了窗户上,往外扩散出去。 外面的王府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所有人眼珠子再一次瞪了出来 王妃紧张地问道:“管家,刚刚你可曾看到,那闪亮的是什么仙术?” 管家也腿软呀:“我,我我看到了,那好像是闪电一样的东西,啊呀,又来了。” 其实陈不二拿着手电是在找地上有没有遗落的东珠,这玩意儿圆滚滚的,随便掉一颗那都是几百几千两银子的,丢了一颗他可心疼了。 找了半天,发现地上啥也没有,陈不二这才放心地关了手电, 示意胖子去开门。 结果门一开,外面的人哗啦一下全都涌了进来。 王妃是第一个冲进屋里, 在火把的照射下, 发现自家王爷直挺挺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吓得一声尖叫, 旁边的守卫们唰一下全部都拨出了刀,现场气氛一下子浓重了。 陈不二这时候被胖子和瘦子扶着,整个人脸色腊黄腊黄的(废话,你拿黄药水涂脸上,看你黄不黄),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王爷没事,他只是睡着了,不信你们看。喂,王爷,王爷醒醒,打马球啦~~~” 萧托这时候的麻药其实已经过了,但头还是有点晕乎乎的,于是眼睛都没睁地不耐烦说道: “滚,本王不喜欢打马球。” 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位王爷的裤档部位,还被绑了一根东西,不过整个人都是完好的, 于是纷纷松了一口气。 王妃也是欣喜地问道:“陈神医,王爷这是好了吗?” 陈不二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整个人几乎要扒在胖子身上了,但还是坚持着伸出手,手上有一板药。 “疝气和肠痈的问题都解决了,不过现在需要恢复,这个弹力绑带不要动,另外,这是阿莫西林,每次给王爷吃两粒,一天三次,要记得。” 管家接过去了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都摸不清头脑,这药从来没见过呀。 萧撒八听到说王爷没事了,也是欢喜若狂,马上凑上去好显示自己的存在感:“那陈神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不二这时候已经坐到了地上,显得没力气说话了。 瘦子连忙帮主人回道:“接下来,每天要换一次纱布消一次毒,等到第七日拆线后,王爷就算是全好了。” “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陈神医,你,你太厉害了,不过你这身体怎么这么虚了,还有……” 王妃环顾了一圈,差点晕倒过去,房子里那么多黄金呢?那几百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呢?怎么都不见了? 管家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这屋子里除了家具外,可啥都没留下了。 谷糡 要知道这十万两黄金,可足足有六千多斤,3吨多重,下午光是抬进这屋里,就动用了不少守军,现在一转眼就不见了,这就奇了怪了。 两人的眼光纷纷看向了坐在地上的陈不二。 眼神在他身上从头扫到脚,从脚扫到头,都没有看到有任何可以藏金子的地方。 而这宅子可是王府中央,外面的守军可有几百人,再加上王妃自己亲自看着,不可能是转运出去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治病,被当作真气给吸收了。 那,那这代价,真得非常巨大了,王爷家也没有余粮呀,何况不少黄金都是析津府借来的,是要还的。 治疗之前,说什么生命是无价的,咱们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什么好药都尽管用。 好,等人抢活了,就开始心疼钱了,要鸡蛋里挑骨头了,说来说去就是不想付钱,想赖账。 看王妃和管家这吃人的眼睛,就差去叫新闻媒体来曝光这个黑心的汴梁神医了。 陈不二被人家瞧得,也有点心虚,假装轻咳了几声,继续坐在地上装死。 王妃也没有办法,不能得罪他,这位陈神医可是说了,后面还要每天换药,七天后要拆线,万一人家撂挑子不干了,那他们麻烦就大了。 至于七天后嘛…… 希望长生天会保佑这位小神医…… 陈不二是被胖子背回客栈的,一到房间,等得不耐烦的潘明光三个二货纷纷吓了一大跳。 “妹夫,你,你这是去哪里了?如果你是去逛青楼了,能不能带上哥几个?” 朱力臣也表示不服:“我们好歹也是医学世家出身,你说你看什么病,把人看成这么虚了?” 杜宗哲在后面握握拳头:“就是就是!” 陈不二没说话,护送他回来的萧撒八对屋里众人拱了拱手: “今天陈神医治病辛苦了,的确是消耗了大量的真气,那今晚就好好休息吧,你们放心,王府已经派兵守卫了这个客栈,保证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 萧撒八说完,客气地关上房门走了。 潘明光和朱力臣杜宗哲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哎,我说,不对呀,派兵守着,这是防外人呢,还是防我们呢?” “当然是防着我们逃跑呀。” 身后,陈不二已经坐了起来,哪里有刚刚虚弱不堪的样子,一边接过瘦子递来的毛巾,将脸上的黄药水都擦掉。 “七哥儿,你没事呀?那刚刚……” “刚刚我是装死呢,否则到时怎么去讨医药费?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今天我给那南院大王治病了,这家伙可不老实,咱们这趟估计要亏。” 潘明光几人赶紧围坐在一起:“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我的意思,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们不但不肯付医药费,反而要宰了咱们,那我一般是会先下手为强的,到时咱们在这异国他乡,可是要逃亡天涯的。” 第205章 今晚送你们上路 陈不二说完,看了这三个死党一眼,以为他们肯定要被吓破胆了。 谁知道这三货瞬间都兴奋了: “真的假的?有你在咱们怕什么?到时你再拿出那暗器,突突突,突突突,把这群契丹狗全部都宰了,咱们回去可以吹一辈牛啦, 哈哈。” 陈不二无语了:“白痴,这可是辽国的南京,驻军估计都有几十万,跟鲁山的几个小毛贼不一样的。” 潘明光一脚鞋,仰天躺好:“我反正不管,对你有信心。” 杜宗哲却若有所思:“那他们还有一万两黄金没付, 这钱,咱们得要回来!” 陈不二也服了这几个死党了,一下子躺到了床上: “不管了,你们这些死要钱的,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算了算了,反正七天之内,咱们肯定是安全的。” 第二天,果然不出陈不二所料,客栈被包围了。 那大家肯定不干了,不管是真不干也好,假不干也罢,这客栈里又没有电视,也没有WIFI,连健身房SPA啥都没有,天天关着, 那不是要闷死了? 陈不二更是表露出了一个纨绔子弟的本质,差点跟门口的守军给打起来。 他知道现在南院王府有求于他, 是不敢把他怎么样的, 真正的好戏在六天以后呢。 既然人家已经兵围客栈,打算来个软禁了,那陈不二跟自己的护卫商量过后,也决定手下不留情了。 陈不二几人要出去逛街的请求被送到了南院王府 这时候萧托已经完全恢复了意识,在放了屁之后,开始进食流质了,虽然下身还是被绑带给缠着,但他已经感觉不到先前的肿痛感。 所以心情就相当不错了,只要病能治好,不耽误他去“秋白节”,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 王妃正在给他喂奶豆腐,陈不二说要清淡点,对契丹人来说,奶豆腐就很清淡,虽然里面添加了黄油…… “王爷,这次我们亏大了,那整整十万两黄金,五百颗东珠都没了,全被那陈不二给吸收完了, 这可咋办呀。” “你这妇人,钱没了就钱了, 只要本王在, 你还怕以后没钱?每年咱们从南边抢来的宝贝就有多少?” 萧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想喝了。 王妃放下碗,一边细心地擦了擦他的嘴: “那王爷,接下来这群汴梁小子怎么处理?我看那陈不二可能真有什么仙术,给你治好病是其一,其二是他能吸引黄金珠宝,关键是你没看到哦,他还会激发闪电,晚上亮如白昼。” 白昼?呃好吧,反正古人就喜欢吹牛,庐山明明是小瀑布,非要写成三千尺。 萧托轻蔑地哼了一声:“什么仙术不仙术,哪怕会点神仙本领,能拼得过几十万军中勇士?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怕什么?等治好本王,宰了就是!” 王妃有点顾虑,有心再劝劝,忽然外面管家来报了。 “王爷,王妃,陈不二那几个小郎君都吵着要出去玩,说关在客栈太闷了,言语中非常不满,怎么办?” 萧托看向王妃,王妃连心解释:“是臣妾让人看着他们的,就怕他们跑了……” 谷巹 “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人家敢来,你以为真的是为了仰慕我?还不是因为那一万两黄金的悬赏,只要钱没有拿到手,你就是让他们走,他们也不会离开。 现在软禁他们,反而打草惊蛇,万一那陈不二怀恨在心,对本王的后续治疗不用心,那吃亏的还是我?秋白节可只有一个月了,绝对不容有失,否则我这南院大王坐不稳。” 王妃点点头,对着管家吩咐道: “那就让他们去玩吧,不过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出析津城,另外跟他们说一下,王爷的病情务必要保密,让他们也不要透露自己的身份,就当是普通商贾来进货的。” “是!” 管家得了回复,匆匆赶到了客栈。 得到回复的陈不二冷笑了一声,对着身边的护卫们轻声说道: “今天继续侦察城中官府、军营、高官府邸等等,另外,在皇宫附近,寻一块清静的地方,过几天,咱们给他们送一份大礼,本少爷带你们看烟花。” 随后几天,陈不二每天早上都会去南院王府换药,表现得那叫一个恭顺。 剩下的时间都会在城里闲逛,身后有小尾巴也不管了,做为一个身价十几万金的大老板,出手大方,在这城中看中什么就买什么。 每次去酒楼下馆子,二十多个人分成三个小包厢,那真是胡吃海塞,让掌柜的都惊讶了,这几个南人这么会吃?看不出来呀。 因为陈不二他们点的饭菜,是正常点餐的好几倍。 反正老板也乐得赚钱,管你点多少呢,只要给钱就行。 其实那都是陈不二在偷偷储存食物,鬼知道接下来要面临什么,万一一年半载回不去,二十多人的口粮总是要准备好的。 一直等到第七天,陈不二给萧托拆完线后,这位南院大王惊喜的发现,。 “好好好,景室堂果然名不虚传,陈神医这医术果然高明,哈哈,来人,重赏。” 陈不二也是一脸笑嘻嘻,“王爷吉人自有天相,那小的就却之不恭了。” 一群下人抬着好几个箱子进来,打开一看,金光闪闪一片。 要是换了以前,陈不二都会尖叫出声,但现在嘛,也就那回事情了,这么点黄金,对他没有吸引力了。 王妃笑呵呵地说道: “陈神医,这是之前的承诺,一万两黄金,我们会亲自送到客栈去的,估计你们也马上要回大周去了,晚上萧管家和萧撒八替我们,请你们去客来香酒楼聚一聚如何?” “那就多谢王爷,王妃的美意了,那草民就此别过,如果以后还需要草民的地方,尽可以让萧会长到汴梁通知我,我一定会尽可能赶来。” 萧托呵呵一笑,心想希望你能魂归故里吧。 王妃的笑中也带有冷意,心里想的是今晚这餐饭,也算是你们的断头饭了。 王府是讲面子的,既然说好一万金治病,现在病治好了肯定要兑现承诺的,表子要当,这牌坊也要立。 当然南院王府的黄金哪里那么好拿的?只是让你过过手。 第206章 ******C4炸弹 萧管家亲自押送一万两黄金,送到了客栈里,拿到黄金后的这群汴梁少年果然如他所料那样,彻底疯狂了。 就见这群少年郎围着黄金那是又蹦又跳,那种狂喜的样子,就连萧管家看了也是呵呵一笑。 不过心中更是鄙视了,这南人就是贪财, 一万两黄金就敢跑到敌国来?真是人为财死啊。 因为鄙视这群少年,所以不知不觉间,对他们也放松了警惕,除了守在客栈的守军外,并没有安排人随时随地盯紧他们。 反正萧管家认为这群少年郎已经是笼中鸟了,也不怕他们飞了,等晚上宴请的时候,就是送他们上西天的时候。 “那陈神医,我这就告辞了, 晚上客来香酒楼,不见不散,我们王府一定会准备好最美味的饭菜,最香醇的美酒,替你们践行。” “萧管家客气客气,晚上我们一定准时赴约,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王府能不能借几辆马车给我们,咱们明天就要走了,这不是有赏金了嘛,想好好采购一番。” 陈不二这话一出,萧管家哈哈大笑,“可以可以, 想买什么尽管买,想吃什么尽管吃, 以后就怕吃不到了。” 陈不二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就有劳有劳了,今晚我也会送王府一桩大大的礼物哦。”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脸上都笑着,心里却都将对方看成了一个死人。 等萧管家一走,刚刚还在载歌载舞的众人都停了下来,眼睛齐齐看着陈不二。 陈不二奇怪地问道:“看着我干嘛?现在离晚上还有四个时辰,我们按原计划行动,分四路,走一路扔一路,明白了吗?” 一群少年郎齐齐高喊一声,“明白啦~~” 由不得让他们不激动,因为按陈不二原来的计划,在走之前一晚,他们要在这析津府中放个烟花,给契丹狗们热闹热闹。 现在这位陈少爷终于同意了,他们就大感痛快,终于可以为死去的战友报仇了,终于可以为大周出口恶气了,终于可以看到契丹狗一批批死去了。 说起来,这房间里, 也就陈、潘、朱、杜这四位少爷不够忠君爱国,其他包括胖子瘦子和二十个黄氏孤儿们, 一个比一个更有国家情怀。 看来当年在军队,这爱国主义课也没少上。 陈不二连忙做了一个压手的动作: “白痴,轻点,这事一定要机密,千万不要被人察觉,要知道咱们现在还在辽国腹地呢,万一被人通缉,就凭咱们这二十多人,怎么逃得出辽国百万雄兵的追击?” 大家一听也是,于是一个个都低调了下来。 潘明光一撸袖子:“妹夫,要我帮啥忙?” “你们三个就跟我一起去逛街,扮好你们的纨绔子弟形象,哪怕有人盯梢也是盯咱们四个,正好给胖子他们打打掩护。” 朱力臣奇怪地问道:“七哥,你准备今晚怎么放烟火?现在去买也来不及了呀。” “仙人自有妙计!”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四辆马车就送到了客栈,连个赶车人也没留下,陈不二在马车车厢里捣鼓了半天,跳下来的时候,车轮明显有了负荷。 “时间我已经调好了,统一定在了今晚七点,你们这下午就把这车定时炸弹全部安排到前面几天早就探查好的地方,不要被人发现,路上还是要假装在采购货物的,记住了没?” 谷憵 黄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记住了,放心吧少爷,我们五人一组,现在就驾着马车出发。” 黄二十这时候举起了手:“少爷,万一炸弹扔不完有剩下怎么办?” 黄六一巴掌打在了这个最小弟弟的头上:“白痴,你还想带回来炸自己啊?没听七点一到就会爆炸吗?” 大家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怎么可能扔不完呢?重点地方多扔一些,另外,实在扔不完,就往契丹人最多的地方扔,这些用黑索金C4炸弹的威力非常大,够咱们看烟火了。” 当天下午,这四辆马上载着数不清的定时炸弹,在析津府里到处转悠,看到什么就买什么,谁也没有格外留意。 大周和辽国还是有商队的,时常来往两国,商队做的就是倒卖的工作,卖完货再采购一批回国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不二就更轻松了,他都不用马车,反正就是这边逛逛,那边走走,趁左右无人就扔个炸弹到某个角落,或者直接用粘合剂,贴在了哪个桌子下、门背后、货物中…… 勤劳的陈师傅,忙碌了几个时辰,终于等到了天快暗了,城门已经关闭的时候。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萧管家站在客来香酒楼之上,看着外面的天慢慢暗了下来,等着那些来的少年郎。 萧撒八从楼下跑了上来: “管家,我们的人已经在旁边房间埋伏好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冲进来,连楼下都是我们的人,保证一个都跑不了。” “唉,本来用毒药是最简单的方式,不过这些少年郎医术了得,恐怕有一定的鉴毒本领,所以只能动手了,不过记住,今晚这事谁也不能提,你求医的事情王妃自会重赏!” 萧撒八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一切听王妃安排!” 萧管家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些少年郎一直在城里吧?别不是拿了黄金跑了。” “放心吧,下午我们的人一直跟着那位陈不二,他跟几个同伴一直在城中转悠,我们亲眼看到他回的客栈,估计这时候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刚说着呢,就听到楼下有人又跑了上来: “报,他们来了!” 管家脸上一喜,对着几个手下努了努嘴,几人迅速消失,不一会儿,木楼梯上,脚步声就响成了一片。 萧管家和萧撒八就看到穿着一身轻便衣服的陈不二、神色轻松地走了进来,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陈神医,你可让我好等啊。” 陈不二也拱了拱手:“萧管家客气客气,我这不是给你们准备礼物去了嘛,这才来晚了,见谅见谅。” “哦,什么礼物?” 陈不二看了看手表:“再过十分钟,你就会看到了,呵呵呵。” 第207章 析津府电闪雷鸣 为什么陈不二他们在6点50分才到酒楼?而定时炸弹是定在了7点,就差10分钟? 其实很简单,陈不二不敢吃这酒楼的食物,鬼知道里面有没有掺了什么砒霜鹤顶红的,他本事再大,吃了毒药也得死。 哪怕不是毒药,跟电视剧里似的, 给你来点蒙汗药,让你全身没力气,那也是致命的。 祸从口入,所以他今天就不准备吃饭,只准备看好戏。 萧管家觉得陈不二淡定得过份了,整个人的气质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自然不会跟你玩聊斋了。 “陈神医,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笑得有点假呀?” 陈不二耸耸肩, “没办法,不敢笑呀,你们都准备杀我们了,我怎么笑得出来呢?” 萧管家和萧撒八猛得一起身,脸色变幻不定,但随即又轻松地坐下来了: “果然有胆魄,知道有危险还不逃?还敢来赴宴,看来你们应该有什么准备才是。” 陈不二自嘲了一下: “逃?逃到哪里去?这可是你们的地盘,到处都是你们的人,所以我也不逃了,我就看看你们南院大王府的人是怎么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果然如我家大人所说,契丹人不能信任啊。” “哈哈哈”, 萧管家觉得非常可笑。 “所以说呀,年轻人就应该多听听大人的话,不要随便乱跑, 更不要相信别人的承诺,今天就让我们给你们好好上一课, 下辈子投胎可别这么天真了。” 萧撒八也自顾自拿起饭桌上的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沫屑还掉得到处都是: “来来来,陈神医,还有几位,你们中原人不是说了嘛,哪怕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多少吃一点吧,过会儿饿着上路也不好。可怜你们死在析津府,家里人都不会知道,唉,可怜呐。” 萧总管和萧撒八以为这群少年郎这时候应该会吓得瑟瑟发抖,跟只风雨中的小鸡似的。 却不料陈不二,以及他身后的几个公子哥儿都是嘻嘻哈哈,一点没有紧张就这么坐下了。 潘明光四处看了看: “原来我们以为你们会投毒呢,刚刚我们在楼下看到那么多人,现在看来是准备直接砍死我们才对?那还说啥?赶紧上菜呀, 你们也吃一些吧,万一死的是你们,那岂不是要做饿死鬼了?” 朱力臣连忙补充道:“饿死鬼很惨的, 舌头吐出来那么长,还不能重新投胎转世哦。” “错了错了,舌头长这是吊死鬼,饿死鬼应该是这样的,扒在地上伸出手,行行好吧,饿死啦~~~” “哈哈哈~~~~~” 四个少年郎,连带着胖子瘦子两个小跟班一起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态度要多嚣张就多嚣张。 至于黄壹他们,他们的身份只是护卫,被拦了下来,安排在一楼大厅吃饭,楼下安排的大量军中好手,就是为对付他们而准备的。 这个态度,让萧总管和萧撒八有点懵逼,对面这几个年轻人不按套路出牌呀,这让他们怎么接戏? 没法接了呀。 跟戏霸突然现场改戏改台词一样,让人无从下手。 不过萧管家也没有太担心什么,客来香酒楼已经被重兵包围,这析津城门已经关闭,这二十多个年轻人本领再大,也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也不废话了,来……” 谷襃 萧管家刚要喊人过来砍死这几个小神医,突然被陈不二阻止了。 萧管家冷哼了一声:“怎么,知道怕了?” 他努力想看到陈不二他们脸上的惊恐,好满足他的变态心理。 陈不二摆了摆手:“这么急着杀人干嘛?来来来,时间到了,我请你们先看一场好戏,就当是送给南院大王的礼物吧。” 萧撒八一脸迟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的年轻人太过淡定了,绝对有问题。 “真有礼物要送给王爷和王妃啊?什么礼物?” 陈不二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开始倒计时了,准备好,我开始了:“10、9、8、7、6、5、4、3、2、1,轰~~~~” 不知道的以为是元旦倒计时的呢。 在萧总管和萧撒八迟疑不定的眼神中,随着陈不二嘴里发出轰的一声,外面突然发出一阵阵比惊雷还响的声音,惊天动地。 析津城东南西北全面开花,到处都是轰轰轰的声音,整个大地都开始发颤了,仿佛有几万个惊雷在城中炸响。 萧总管和萧撒八一惊之下,都赶紧捂住耳朵,然后跑到三楼的窗户口一看,两人的表情跟见了鬼是一模一样的。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火光冲天,全城都在着火,城中到处都是一片尖叫声。 “这,这,这是什么?” 萧撒八大喊一声:“南院王府也着大火啦。” 两人齐齐回头,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陈不二,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难道你就是中原人口中的妖道?” “放屁,你才妖道,你们全家都妖道,我堂堂景室堂嫡传,会学妖术?” 萧总管两人这时候心里害怕极了,强自镇定,大喊一声:“来人来人!” 潘明光朱力臣和杜宗哲三人非常有经验,一听要打起来了,马上将桌子掀了,挡在身前躲到了角落。 包厢房门一下子被踢开了,天知道陈不二和胖子瘦子手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黝黝的家伙。 门一开,冲锋枪的枪声也接着响了,嗒嗒嗒~~~嗒嗒嗒~~~ 门口就这么大,来一个死一个,一个契丹武士也冲不进来,但房内的萧管家和萧撒八却已经被陈不二打成了一个马蜂窝。 同时,一楼也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一地儿,楼梯就跟咚咚咚响成一片,紧接着又是一阵枪声。 “少爷,外面的人全部解决了。” 陈不二看了一眼地上的萧管家和萧撒八会长的尸体,对他们吐了一口口水: “走,今晚血洗南院大王府,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全杀,一个活口不要留。” “是!!!” 一听今晚要杀人,黄壹他们二十二人格外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 二十多人,趁着城中大乱,快步冲出酒楼,朝不远处的南院大王府冲去。 第208章 南院大王死非命 ,带着医院回古代 析津城中已经彻底乱了,东南西北,到处都是爆炸,到处都是火灾,到处都是死人。 陈不二他们这一天扔的炸弹都是无差别的,不管你是军用的,还是官府的,或者是什么酒楼客栈商铺,通通都是他们扔炸弹的目标。 所以今晚死的人当中,除了军队和官府的人以外,也造成了大量的平民伤亡。 可是契丹平民是否真的无辜?那也未必。 也许等契丹对大周发动战争的时候,这批人就会成为帮凶,既然是敌国,那就要扔掉圣母心。 当陈不二他们二十六人冲出酒楼的时候,街上已经乱成了一片,酒楼附近就是南院大王府,这里是被重点关注地块,炸弹密度最大。 当然伤亡也最惨重。 这是黑夜里,这年头也没有路灯,当陈不二他们冲到大街上的时候,人们只在乱跑乱喊乱叫,根本没人注意他们。 南院大王府平时是戒备森严,但今天已经彻底停摆了。 之前陈不二出入王府换药时,只能到达南院大王萧托的居住的正房,而且他事先就说过,他的任何诊治都不能够给人看。 所以每次他换药,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包括王妃和管家,就连萧托的脸上也被蒙上了一层黑布。 这样做不但能保持神秘,更让陈不二几人迅速在这正房内安置了多枚定时炸弹。 结果晚上7点,萧托和萧王妃还在房中的时候,炸了,这对公婆迅速被炸得粉身碎骨,连带着整个正房都塌了。 王爷和王妃被埋在了废墟里,别说日常守军了,就连管门的下人也全部都去正院救灾。 自家主子都要死了,管家又不见了,这王府里上上下下都乱成了一锅粥,一点头绪也没有。 这刚好给陈不二他们创造了一网打尽的机会,黄叁带着人翻进院墙,解决了几个守门护卫后,迅速打开了大门。 陈不二亲自带队,拿着全自动步枪,所有人排成一条横线,一路平推过去。 见人就枪毙,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见房子就扔手雷,炸塌了你所有的房间,里面躲着的人也别想活。 当正院里在搬砖的守军们听到异响,刚拿起刀枪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多人四面包围,齐齐开枪,场面很壮观,死得也很凄惨。 当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全杀光了,陈不二摁住了王妃的一个侍女,贴身丫鬟那种。 “说,王府的钱窖在哪里?或者说藏宝库。” “在,在三进院里西厢房二楼,王府的财宝都在那里,神医,神医你别杀我!!!” 侍女吓得瑟瑟发抖,可惜她犯了今晚最大的一个错误。 警察叔叔没有告诉过她,这时候绝对要装作不认识恐怖分子,这样或许还能活命,但你认出来了,对方为了自保你必死无疑。 这位侍女的结果可想而知。 “胖子,黄壹,你带着兄弟们搜索整个王府,一个也不要放过,要快,要十分钟内解决战斗。瘦子,黄二十,还有你们三个二货,跟我去三进院的银库。” 所以人领命。 一时间,整个王府到处都是枪声和手雷爆炸声。 当陈不二打开三进院西厢房二楼银库的时候,发现了满屋子的银子,呃好吧,金子都在他那里了。 还有那一箱箱的宝石、珍珠等等,另外就是大量属于大周的古董字画之类。 潘明光几个二货刚要欢呼,准备故技重施,先往怀里塞几块银锭,被陈不二阻止了: “来不及了,城中的驻军肯定已经往王爷府出发了,毕竟萧托是最高长官,咱们马上就撤。” “可是妹夫,这么多宝贝。” “拿不走,我就炸了,你们快走,快。” 陈不二将三个死党推出门外,迅速将银库里所有值钱的都收走了,然后安置了几枚定时炸弹,一分钟后爆炸,这才匆匆逃了开去。 一分钟后,银楼全部炸了,让潘明光三人急得直踱脚,感觉错过了几个亿。 不一会儿,胖子黄壹带着所有的兄弟返回了,这时候整座王府基本上被炸毁了,没有一幢建筑是完整的,也没有一个人是活着的。 火光冲天,将所有人的脸庞都照得清清楚楚。 陈不二环视一圈: “接下来我们就要逃亡回国了,现在没有人知道这全城爆炸案是我们做的,也没有人知道这南院大王是我们杀的,所以我们会相对逃得轻松一点。 但这是在敌国,我们一定会遇到危险,比如过会儿我们炸了城门,冲出城外时,动静会很大,也会引起析津府守军的追击,这是一场恶战。 潘哥儿,朱哥儿,阿哲,你们三个一定要跟牢,跟着我不会出问题,万一走散了,那就十死九生,明白了吗?我会完完整整将你们带回家去的。” “明白了!” 胖子他们这时候的军人气质已经完全体现出来了,杀人如麻,军令如山。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也难得看到陈不二一脸严肃,知道过会儿肯定要跑死了,但要想活下去,只能拼了。 “妹夫放心吧,我们绝不拖后退,再说就算死了也值了,nnd,今晚杀了这么多契丹狗,这辈子t值了!” “对,值了!” “好,那所有人做好准备,我们去东城门,出了城,切记,一路往东北方向走。” “好!” “诺!” 二十多个年轻人,跑回了客栈,不但将各自的马牵走了,同时也将南院大王府的上等好马也牵走了,一人两骑,往东城门跑去。 这时候析津府内的守军也纷纷出军营往南院大王府赶去,然后就发现了在策马狂奔的陈不二众人。 “什么人?快停下!” 第一个守军将领很有经验,马上出声呵止。 “停你妈停,给我打,黄九黄十,你们马上填弹,用火箭炮将安东门炸了,要快。” 陈不二也杀红了眼,体内的肾上腺素也在狂飚。 随着城门被炸开,陈不二大手一挥,“不要纠缠,马上出城!” 随后沿路撒下了数不清的炸弹,轰一下,追击的辽**队随同城门一起被炸塌了。 第209章 为什么不往南逃 当陈不二他们冲出城门,冲进夜色里时,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了。 二十多骑,又不是二十万军队,有踪迹可找,这也是自古以来游击队难以消灭的原因,尤其陈不二是往山里跑的。 在城内偶遇的那支守军基本被打残了, 狭小的街道,一群人拿着刀枪,对着一群拿着最先进自动步枪的武装分子冲锋,结果只有一个: 排队枪毙。 加上追击的时候,又被炸弹炸死了一波,这支上千人的部队,最后没死没伤的, 只有不到三分之一了, 基本上建制打没了。 但这只是其中一支倒霉的守军, 更多的守军这时候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南院大王府。 没有什么比保护领导更重要的事情了, 至于追击恐怖分子,去抢救受伤民众,这些管他们什么事情?有拍领导马屁重要吗? 这时候析津城内守军已经群龙无首了,各支军队都希望别人去抢险救灾,去封锁城市,结果是谁也不肯去,谁也没去。 城外的部队虽然看到了城内火光冲天,但限于军令,无令不得半夜入城,所以只能等第二天天亮再说。 这就给陈不二他们逃亡创造了一个有利的条件。 当然等城中稳定下来,估计追击他们的军队马上就会出发, 毕竟有些事情只能满一时,满不了太久。 有一小支神秘队伍在城中作乱,只要有点正常脑子的官员都会紧抓不放。 当哗啦啦几万人的部队冲到南院大王府的时候, 所有将士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时候的王府, 除了大门还留着, 一个规模宏的王府什么都没了,什么建筑也没了,进去后一路都是死人。 至于南院大王萧托和王妃,更是一个影子都看不到。 尸体估计都已经是一块一块的了。 这时候大家都意识到,麻烦大了,今天这事情大发了,肯定要举国轰动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此掉脑袋了。 在逃亡中的陈不二做梦也没有想到,他是杀得爽快了,但他的一个报复行为,却为后来的乱世打开了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萧托这人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相对简单,守成有余,进攻不足,所以辽国和大周的边境虽然小摩擦不断,但始终没有发生大的战争,总体来说比较安稳。 现在萧托死了,后来的继位者耶律明,这是一个十打十的鹰派, 是一个富有侵略性的野心家, 甚至内心还有自立的想法。 这也为大周后来的悲惨下场,埋下了一个伏笔,当然这是后话了。 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陈不二他们已经过了析津城北的顺州,在密云的山里面休息了。 北方的初秋已经有了不少寒意,潘明光三人已经累得倒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了。 胖子瘦子和黄氏兄弟却在商量下一步的逃亡路线。 “少爷,我们怎么往北跑?难道不应该是往南跑吗?这样才能跑回大周呀。” 陈不二没有这个时代的地图,只好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一张现代中国地图,比划着说道: “不能往南走,咱们是大周人的身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露,如果你是辽国人,你知道有这么一伙大周人存在,你会往哪追?” 黄二十比较活跃,第一个说道:“肯定往南追呀,毕竟只有往南才能到达大周境内。” 陈不二竖了个大拇指: “对,所以我们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不能往南,不能给他们追击的机会,一旦我们被几万部队包围,咱们谁也跑不了,毕竟辽国的重兵就驻守在雄州保州一带,我们是一定会穿过他们的防区。” 黄壹问道:“那少爷,咱们往北走,这怎么回大周呀?” “谁说咱们一直往北走?瞧见没?咱们走这里,这是密云,过了密云咱们走承德、朝阳、从阜新进入辽东半岛,再到大连,找机会弄条船,过了渤海对岸就到了登州。” 陈不二对照的是一本现代地图,他刚刚说的地名,其实在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存在。 瘦子看了半天地图,指着一条条黄线(其实是地图上的高速公路)说道, “少爷,我看这里城市挺多呀,什么唐山、秦皇岛、锦州,这条路更近更快,咱们怎么不往这里走?” 陈不二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个小伴当: “哟,你不错呀,知道走山海关呀?这条路是东北进入析津府的主要通道,一路守军较多,而且一马平川,非常容易被发现,所以咱们呀宁可绕个远路。 我选的这条路,基本上都是在山区,人少,守军更是少得可怜,咱们又不差吃的,一路都不进城,契丹人想追踪都难。真的被咬死了,咱们往山里一躲,又有枪炮在手,能拿我们怎么样? 最后大家统一一下口径,就说我们是收购人参的药商,能不发生冲突就不要发生了,你们少爷我比较慈悲,最见不得死人,无量天尊,三清菩萨会原谅我的。”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过去的一夜,这三十万人的析津府,如果不死上几万人,那简直就对不起那些穿越而来的炸药了。 陈不二又踢了几脚地上躺尸的三个死党: “你们三个,赶紧起来,咱们快走,这都没出北京地界呢,危险得很,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潘明光三人也没有叫苦,知道这是逃命,又不是秋游,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咬咬牙继续上马。 “妹夫,等回到大周,你能不能借我一点金子,让我去赌个够?我要赌他个三天三夜,庆祝庆祝咱们顺利大逃亡?” “哈哈,没问题,我每人给你们五百两黄金,够你们潇洒了吧?” 朱力臣和杜宗哲两眼都是小星星了:“够了够了,足够我们吃上几年了,哈哈。” “放屁,还几年,我怕你们这三个家伙,有多少钱马上就能花完,先说好,没钱也不要跟我来说,我家现在都穷得破产了,买个宅子还是借的银子,你们好意思问我拿钱?” 说完,陈不二甩了一下马鞭,“快走吧,等被辽军追上,明年此时,我只能给你们烧元宝蜡烛了。” 第210章 辽国朝堂的反应 陈不二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析津城被神秘力量所毁,死伤者不下十万,甚至连南院大王全家都死光光了,这在辽国可是惊天大案。 还好陈不二当天将南院王府所有人都杀了个干净,没有人透露出他们的身份,但尽管如此,辽国南京全域开始戒严了。 所有出南京, 尤其是析津城到大周边境这一路,更是严防死守,别说一队人马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就在陈不二还在辽东的山区里打转转的时候,辽国已经炸开了锅。 辽上京,临潢府。 辽国皇帝耶律齐收到八百里加急,惊得奏折都掉到了地上,自言自语道: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这是上天的惩罚吗?还是大周人所为?” “传旨,速速让丞相、枢密使马上来见朕。噢,对了,让六王爷也来,快去。” 辽国的政治体制,几乎和大周是一样的,也是三省六部制,也是丞相为百官之首,枢密使掌握全国军事。 唯一和大周不同的是,辽国设置了南院大王和北院大王制度,南北汉辽分治。 所以一口气将丞相和枢密使都叫来开紧急会议,往往代表着军国发生了重大事件。 至于叫六王爷耶律明前来,因为六王爷一直是坚定的“保皇党”,是皇帝耶律齐的左膀右臂,这几人就想当于我们现代的常委。 不一会儿, 丞相幽西孛瑾、枢密使项烈、六王爷耶律明全部都来到了皇宫里。 “什么,析津城被毁了?南院大王和王妃下落不明?” 幽西孛瑾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有没有更多的情报?这, 这怎么会?沂津府可是南京所在, 守军三十万,在与大周的边境,还有守军五十万,这么多军队,这周国是怎么攻过来的?” 耶律齐摆摆手: “不是南人攻过来了,只说城中在夜晚,不明原因发生剧烈爆炸,目前伤亡已经超过十万,萧托说说是失踪,但根据奏折的意思,大有可能是伤于非命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觉得像神话故事一样,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发生爆炸。 耶律明两眼都要喷火了: “陛下,我觉得此事定是周国奸细所为,肯定是他们搞得破坏,臣弟请命,带兵立刻前往析津府, 定要将周人杀得干干净净,哪怕错杀,也不能放过。” 幽西孛瑾皱了皱眉头, 做为文官,考虑得更多,更全面。 你在没证据的时候硬要把屎盆子扣在周国身上,人家周国又不是任你拿捏的,万一两国发生军事冲突,到时武官集团的春天就到了,文官势力就会被打压下去。 于是连忙劝道:“陛下,此事还需要调查清楚再说,切不可鲁莽行事,辽国与周国多年未战,一直相安无事,相必他们也不会冒然进攻南京。 能造成十多万人伤亡,那根本就不是少数几人就行的,哪怕是周国人做的,也需要一支大部队进入析津府,但边境没有汇报,析津城守军也没有发现异常,这就可以排除是周军所为。” 耶律齐冷笑了一声: “析津发生这等大事,难道是天谴不成,难道要责怪陛下不修政德?想让全国人心惶惶?所以这事,是他们周国所为也好,不是周国所为也罢,反正就是他们了。” 枢密使项烈出列: “陛下,我觉得六王爷说得有道理,臣建立让六王爷凭新南院大王,统领南京军政,千万不可让周国趁机再造破坏。” 幽西孛瑾瞥了一眼,心想这些武官集团真会抓好机会呀,刚要说话,皇帝发话了。 “六弟,那朕就任命你为南院大王,你即刻前往析津府,现在那边群龙无首,万一这周国真打过来可就麻烦了,他们想收复燕云十六州,从未死心,此事非同小可。” 耶律明一下子就跪下了:“臣弟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走出宫外,这位六王爷的步伐都加快了几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幽西孛瑾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让这么一位莽夫去当南院大王,看来辽周两国将进入多事之秋了。 辽国国内政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南王大院可不是普通王爷,而是统领一方军政的“准皇帝”。 耶律齐这么迫不及街想让自己的弟弟上台,稳定军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不想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再次让给皇后萧氏一族,所以才会快刀宰乱麻。 萧氏失去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位置,怎么甘心? 随后辽国的朝堂开始风波诡异起来,政治嘛,无非就是争权夺利,你死我活的。 朝堂上双方开始狗咬狗了,陈不二这些恐怖分子反而没人关心了, 就连赶到析津府的耶律齐听到城中曾经来过二十多个汉族少年,也没有多想,难道说这次神秘大爆炸,包括南院大王之死,是这些纨绔所为? 开玩笑,他们怎么办得到?用嘴吗? 所以陈不二是真的想多了,往南走的确不合适,但往东走前往辽东半岛,还是走山海关又快又方便。 他没有想到,这又不是明末清初,山海关地图突出,从锦州到秦皇岛一路都是前线,都是守军,几乎是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地步了。 拜托,这是周朝,山海关到锦州根本就是在辽国腹地,就是普通的一条进出通道,哪来的大量精兵守军? 非要多想,非要自以为是往大山里钻,结果好了,迷路了。 陈不二面前现在有一户辽国牧民,陈不二一直比划着问道: “哈罗?阿尼阿塞哟?莫西莫西?” “#¥T……¥……%Y&” “什么?我听不懂,老人家,老人家,我就想问问,你知道往大连怎么走吗?” “¥……%&……IUI……*(*I&)” “大连,大连实德队知道吗?就是在海边,那个尖尖角那里。” “%&……*……((&()))*” 牧民叽里瓜拉说了半天,也比划了半天,双方就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陈不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鸡同鸭讲,我说什么他们听不懂,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别说问路了,连正常勾通都难啊。” 第211章 萨内伊发出警告 陈不二他们迷路了。 也不能怪陈不二,他这手上的地图来自一千年之后,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比如手上这本地图册上面的高速公路、国道、铁路,这个世界哪里有呀? 别看公路铁路走直线很便捷,那是因为它们是一路遇山隧道、逢河搭桥过去的,现实中你这样走路试试。 更要命的是, 地图上的那些大小城市,在古代是压根不存在的,那时候辽国整个国家才多少人?哪有这么多城镇呢。 就算有,名称也不一样呀,我说去大连?鬼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地方, 而且古代和现代,连山川河流都不一样, 别忘了, 周朝的黄河入海口可是在江苏呢。 黄壹他们尽管是斥候队出身, 但当地语言不通,他们也没办法呀。 加上这条道路谁也没走过,一点经验都没有,这就要了命了,这才刚到承德地界就迷路了,这一刻,陈不二无比怀念高德地图。 还有小团团。 潘明光几人反而无所谓,正悠闲地躺在草原上,看着远处的牛羊心情愉快。 这是辽国的腹地,一百多年没有战争了,所以普通牧民的脾气也比较温和,不会看到陌生人就想杀人越货。 陈不二用几小袋子盐巴,就换回来了牧民们的友谊,以及好几头牛羊, 哪怕语言不通也看得懂, 就是送给他们吃的。 “妹夫, 别急别急, 咱们暂时不回去也没事,你瞧这草原风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就当是出游了嘛,咱们以后估计都没机会再来了。” 杜宗哲一边吃着烤羊肉,一边也点头道: “就是就是,要我说呀,咱们先休息几天,这茫茫大草原,哪有什么追兵?这也追不上呀。” 陈不二翻了几个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是想偷懒,不想再跑了是不是?” 潘明光几人都尴尬地笑笑,显得有些心虚。 几天的强行军,让他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大少爷真的吃不消了,长这么大,何曾吃过这种苦? 其实别说他们,陈不二自己也累趴下了,这马背上颠簸得, 让他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从沂津到所谓的大连(这时代叫苏州), 两千多里地,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反而是胖子瘦子和黄氏兄弟无所谓, 骑马打仗,这是他们过去整整经历了三年的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行吧,那咱们就休息两天,后天一定要出发,在辽国时间越长,就怕夜长梦多,早点回家早点安心。” 朱力臣喝着陈不二提供的二窝头,醉醺醺地说道: “回家,回什么家呀,出来玩,就要玩个痛快,咱们人也杀了,美酒也喝了,就差睡个美人了,不过瘾,继续玩。” 陈不二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蒙古包,心情突然也愉快了起来。 “好,既然你们不怕死,那我们就继续浪,一路浪回家,回家大不了一起被打死!” “哈哈哈,我们这次回去肯定要被打死了,偷跑出来,说好去登州,这都到了辽国了,妈呀,太疯狂啦~~~~” 少年郎年轻人,哪有什么烦恼,一群人又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真当是草原旅游团了? 大周,登州。 萨内伊病好之后,就越想越不对,这位景室堂的陈神医,怎么跟辽国商会的萧撤八搞到一块儿去了? 于是派出了店里的伙计去找了一圈人,结果别说陈不二这群少年郎一个都不见了,连萧撒八也不见了。 后来他通过码头的秘密关系才知道,几天前这群少年郎跟辽国人一起坐船出海了,不知道去哪了。 做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如果还想不通其中的关节,那他就不是敢远隔重洋来大周经商的“枭雄”了。 这不是明摆着,自己的肠痈治好了,广告打出去了,估计契丹那边也有贵人得了这种病,把陈不二给请走了嘛。 想通这个,萨内伊就知道要完蛋了,契丹人的钱哪里是那么好拿的? 他毕竟跟景室堂是多年的合伙商了,于是马上写了一封信,花了大银子六百里加急,三天就送到了汴梁的景室堂,告诉他们这么一个坏消息。 所以当陈不二他们还在析津城里面到处乱窜的时候,接到信的陈锦柏已经气得两只手都在抖了。 “逆子,真是一个逆子,就不应该放他出去,放出去就是个祸害,这下完了,他还拐走了潘家、朱家、杜家的小子,完了完了。” 陆冰轮一听也急了, “这可怎么办?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居然敢跟契丹人混到一起去了,那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坏种啊,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呀。” “想想想,我想得出什么办法?还不是你平时给惯的无法无天了,现在连辽国都敢去闯一闯了,翅膀硬了还是怎么着?如果这臭小子还能回来,老子非打断他的腿!你们谁也不要拦我。” 陈锦柏别看乱发脾气了,其实心里是真急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还学了一身西洋仙法,医术了得,如果真死在辽国,他也受不了。 得到消息后的,潘朱杜三家都来人了。 潘家来的是潘文龙,朱家来的是朱力臣的亲爹朱良吉,杜家来的是杜宗哲的亲爹杜向晨。 这四个爹全部都气得大眼瞪小眼,尤其是瞪着陈锦柏,不用说,大伙都知道,这医行四公子里面,就属陈不二鬼主意最多。 潘文龙急得直跳脚:“柏哥,你说现在怎么办?这,这几个混账小子太胡来了。” 杜向晨也急得直跺脚:“锦柏,你老丈人不是禁军的吗?能不能让他代为联系北边,无论如何不能让契丹狗伤了咱们的孩子呀。” 潘杜两家跟陈家有姻亲,说话还比较委婉,朱良吉就没那么客气了。 “陈锦柏,你是怎么教儿子的?自己想去找死就去,干嘛带上我们的儿子?现在要一窝端了,你总得给个说法吧?” “放屁,我送我儿子去登州的时候,明明看到他是一个人走的,你们三家的小子怎么会跟他一路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一定是他们半路等着,缠着我儿子带上他们,是不是这样?” 大家一时都语塞了。 第212章 差点阴沟里翻船 ,带着医院回古代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的。 这三个二货在离前出走前,都是给家里留了信件的,意思就是景室堂要去登州进货,他们想跟着一起去见识见识,将来也好帮家里的生意。 虽然三家家长看到信件后,也是气得半死,但想到是跟着景室堂的人去进药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也就心里默认了。 此事的确与陈不二无关。 但好家伙,现在这几个臭小子都敢跟着契丹人跑到辽国去了,那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已经不是止是胡闹了,而是跟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四家的家长其实都是同龄人,做为医n代,年轻时也是玩在一起的小伙伴,于是马上就吵成了一团,陈年老账都翻出来吵了。 什么你年轻时吭了我一回,害我被我爹打。 什么你那时候跟我抢春风楼的李姑娘,你不是人。 什么你在时候,还欠我几两银子没还,你没人品。 反正吵着吵着,都不吵儿子的事情了,都在吵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情,就差像年轻时那样打起来了。 潘文龙是四人中最胖,小时候就打不过他们,现在也斗不过这三只老狐狸,于是一声“怒吼”: “好了,现在是吵以前事情的时候吗?现在是想想办法,怎么去救回咱们四个儿子的事情,一群白痴,还跟以前一样幼稚,无脑。” 陈锦柏眼珠子一瞪:“你小子再骂一句试试。” 潘文龙脖子一梗:“你让我试我就试呀?我不要面子的吗?” 杜向晨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看来我们只有去一趟登州了,解铃还需要系铃人,既然是辽国商会的人带走的他们,那我们就要他们给个说法,咱们四大医馆加起来,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辽国又如何?登州还是我们大周的地盘。” 朱良吉也火了:“对,我们马上动身,让契丹人知道我们的愤怒,这样他们才有所忌惮不敢胡来,这几个小子才能平安归来。” 陈锦柏也一拍桌子: “对,告诉他们,如果这几个小子出点意外,我们四大医馆这辈子都不会跟他们辽国人做生意,一粒药丸都不会卖给他们。” “好,就这么定了。” “那说啥,各自回家去准备准备,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几个人商量好,都各自回家去了,这回是真急了,毕竟关系到自家儿子的安危。 但他们四个当爹的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急,他们的四个儿子正在析津府里杀人放火呢,到底是谁危险? 如果萧托和萧撒八地下有知,估计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招了这么几个杀星回来? 此时的陈不二他们,肠子也悔青了,这一路走得都没有危险,游山玩水,红尘作伴潇潇洒洒。 于是警惕性就放松了。 本来陈不二的政策是一路不进任何城市,都是绕道而走,毕竟只要是城池,里面有官府和军队,警惕性较高,而乡下人就没这么见识了。 他们说是收人参的药商,别人也都信。 你换个城里人试试? 陈不二说,试试就试试,于是他们辛苦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摸到了辽东半岛,离那个尖尖角上的大连也不远了。 于是疲惫不堪的众人,决定在复州这个小城休息一下,洗个热水澡泡个脚。 虽然这一路吃喝不愁,但是洗澡不方便呀,人都快臭出来了,胖子他们这样的武夫无所谓,野外生存早就习惯了。 但潘明光几个贵公子不习惯呀。 陈不二一想,根据他们打听来的消息,这里离大连也就百来里路,而且小城市嘛,见识少,警惕性也小,所以就大大方方进城了。 守城卫看到这来人穿着打扮就不像契丹人,于是一杆子就拦住了。 “干什么的?” 瘦子马上跑上前去:“将军,我们是来收人参的客商,这不是路过贵宝地,想休息一天。” 几个守城卫伸长脖子看了看,一人两马,没有马车,没有人参?关键是,复州这里也不产人参呀,你要收购不得去长白山,或者高丽国吗? 好了,破绽就露出来了。 几个守城卫也狡猾,表面上不露声色,让陈不二他们进了城,但背地里马上去摇人了。 他们到也没想到这群人是炸了析津府的凶手,这消息他们真没收到,但他们知道这几个汉人是奸细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这里过去就是苏州,乘船到对岸就是登州了。 属于边防地带。 于是当陈不二他们刚找到客栈,想脱了衣服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的时候,在客栈屋顶放梢的黄六就发出了警报。 远远的,有一百多个军士,穿戴着全副铠甲,手持刀枪,正气势汹汹朝客栈进军。 “少爷,我们暴露了,有辽军杀过来了。” “什么?” 所有人都是大惊,赶紧穿好衣服,拿上武器准备战斗了。 这事闹的,其实就是古代消息不对称引起。 黄六他们这些护卫都是精神高度紧张的,心里有鬼嘛,现在看到有军队开过来了,就以为是析津府的爆炸桉暴露了。 结果陈不二他们一听,信以为真,这下都紧张了,以为是通缉令都发到这复州小城市了。 这咋跟电视剧演的似的,总是在要紧关头,刚要逃出生天之前发生意外,然后会死人。 陈不二他们不想死,那死的就只有是对方那一百多个辽军了。 辽军也是大意,小城市的守军能有多少军事素质?一听可能混进城二十多个汉人奸细,他们就急匆匆跑来了,小城市难得有战功,他们可不想错过。 但他们也不重视,一百多个守军全体出去了,拿下几个毛头小子还不简单? 于是不躲不藏,大咧咧就这么发起了冲锋,甚至连路边的小商小贩也不管了,不知道踢翻了多少摊位。 结果,一阵枪响之后,全部都成了冤死鬼。 潘明光急了:“妹夫,咱们都暴露了,接下来怎么逃?” “还能怎么逃?当然是往海边逃呀,趁复州这里的消息还没传递出去,咱们赶紧往苏州跑吧。” 第213章 半夜炮轰苏州港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他们是在午夜时分,逃到了他们这一行最终的目的地,苏州港。 辽国时期的苏州港并不繁华,远不是后世那个足球之都,东北第一大港的地位。 契丹人打仗或许可以,但经商是真没天赋,此时的苏州港基本上就是一个原材料出口基地,目的地也只有一个,就是对岸的登州。 两地海路相距一百多公里,后世有一趟轮渡,从大连港出发到烟台港,夕发朝至,非常方便。 但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呀,陈不二他们是在黑不熘秋摸,沿着海边一直跑才找到了港口,后面有没有追兵不知道,前面有多少守军也不清楚。 完全就是两眼一摸黑。 黄壹派出去的探子也不敢太过远离,甚至为了不被人发现,大家连手电都不敢打,隐藏在黑暗中,给人更安全的感觉。 “少爷,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陈不二指了指月光下港口停着的许多大船说道:“找,找哪艘船是我们大周的旗帜,然后抢一艘。” 这个简单,不到半个时辰,大家就找到了一条大船,说是大船,其实也不过长30米、宽10米左右,如果按后世的标准,载重量不超过600吨。 不过载二十六个人,五十二匹马是足够了。 瘦子和黄三两人先摸上了船,将在船舱里睡觉的十个船夫一网打尽了。 “大王,大王饶命!” 这五人估计有丰富的被海盗打劫史,刀子一架到脖子上先喊饶命。 陈不二进来后看了看船上都是空空的,然后故意吓唬他们道: “想要活命,马上就驾船离开,给我送到登州港,如果不答应或者有小动作,我先把你扔海里喂王八。” 那五个船夫只是磕头救饶命: “不行啊不行啊,大王,现在我们开船马上会被辽军海防司发现的,我们的船大走得慢,被他们追上,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陈不二一想也是,这陆地上他不怕,可是茫茫大海,如果对方来几艘船前后夹击,那还真是个麻烦事情,被击沉了那小命就玩完了。 正当他在想办法的时候,瘦子突然提醒道: “少爷,当初我们炮轰皇宫的时候用过的迫击炮记得没?我们可以先发制人,先将这港口的船只都击沉了,没船他们怎么追?” 陈不二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呀。 杜宗哲于心不忍:“可是这些海船里面有不少是我们大周的船,这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嘛。” 潘明光低骂了一句:“放屁,人都要死了,管别人干嘛?再说了,你以为普通老百姓能干海运贸易?这背后都是大商人,大官,损失几条船对他们来说算得了什么?” 陈不二也果断,不能多想了,这天一亮他们再不走,那就真的完蛋了。 现在是辽东半岛的那个最尖尖角上,如果坐船不能走,一旦被大部队包围,你插翅都难飞。 “呯” 一袋金子扔在了船夫面前。 “这是五十两黄金,马上送我们去登州,送到了这金子就是你们的,不开船,那我只有宰了你们。” 那五个船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好,我们干了,希望大王事成之后,一定要信守诺言。” 陈不二笑呵呵:“聪明人的选择,你们放心,这五十两金子我没看在眼里,大家都是大周人,大周人不打大周人。” 等所有人和马都上了海船后,海船马上解开缆绳,胖子、黄九、黄十这些力气最大的人都帮着撑船,缓缓离开了码头。 等船开出去两百多米的时候,陈不二喊了一声:“停一下。” 那个掌舵的船公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伸出头来看了一眼,只看到黑暗的甲板上,一熘烟排开了一排铁管子。 陈不二笑着说道:“潘哥儿,你们可得捂紧耳朵了,船家,过会儿无论发出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怕,我让你们开船你们再开,明白了吗?” 说完,他一声令下: “所有人都有,迫击炮我们之前演练得不多,只有胖子和瘦子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现在,我们要感谢辽军,感谢契丹人给我们一个这么好的实战机会。 看到码头那些海船了吗?看到码头不远处的驻军了吗?看不清楚也没事,只要心里有个数就行,现在,我们的目标是炸毁他们,一个不剩,不要担心浪费炮弹,要多少有多少,明白了吗?” “明白了!” 二十多个少年郎齐吼吼喊了一声,将几个船夫吓了一大跳。 心里大概有点数了,看这气质,看这纪律,如果说不是周军那才怪了,怪不得要连夜逃跑了。 “预备放” 呯呯呯 二十只迫击炮管齐齐射出第一轮炮弹,不一会儿,苏州港码头上,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随后就听到有人在疯狂喊叫,有军队的警哨声。 不过有几炮射偏了,但大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射得不准,于是互相取笑起来。 陈不二不管,又喊了一声:“第二轮准备,预备,放” 呯呯呯 又是二十发迫击炮弹射了出去,经过调整角度,这次更有准头,全部都打在了码头边密密麻麻的海船上。 古代的船全部都是木头建造,遇火是最容易着的,两轮炮弹攻击下,起码有不下20艘船就这样报废了。 但这远远不够。 陈不二继续喊道:“第三轮准备,预备,放” “第四轮准备,预备,放” 随着一轮轮的炮轰之下,码头上已经火光一片,陈不二觉得真可惜,这时候要是来拍赤壁,这特效都不用做了,实景拍呀。 码头上的船都击沉后,陈不二又要求往海边的军营、城市开始无目标狂轰乱炸,一直不知道打出去多少炮弹,光是迫击炮管都更换了好几次。 等天蒙蒙亮的时候,这个辽国唯一的海贸港口完全毁于一旦了,入目所及,全部都变成了一片火海,估计这伤亡和损失都小不了了。 陈不二这才松了一口气:“船家,去登州港。” 少年们也是一阵吹呼:“回家喽” 第214章 辽国商会讨要人 ,带着医院回古代 登州城,正西街,辽国商会。 可能是为了“走私”方便,也可能是遇到危险跑得更快些,辽国商会选址在登州港码头,而不是在城里。 商会占地规模很大,里面甚至还有客栈,专供契丹人住宿,是所有辽国商人在登州行业协会。 其实知道的都知道,这个商会是半官方性质,兼了部分“领事管”的职责,里面的人看似是护卫,其实都是辽**人。 今天商会门口,围满了人群。 陈锦柏、潘文龙、朱良吉、杜向晨四位汴梁名医馆的知名大夫,此时站在门口,情绪都相当激动: “萧老板,这都过去多少天了?我儿子在哪?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也应该给个准信了吧?” “就是,天天跟我们说,马上会有消息,马上会有消息,这个马上是多久?” 辽国商会的副会长萧金正在连连作揖: “诸位诸位,不要着急,我们会长带着几位小少爷去了析津府,这不是交通不便,信息不畅嘛,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其实萧金现在是有苦说不出,析津府被炸毁,南院大王死于非命,这个消息他早就接到了,但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不敢说呀。 要知道这四家的少爷,可都是他们会长亲自带去的析津府,虽然具体做什么他也不清楚,搞得神神秘秘的。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北边一点音迅都没有,反而传来了析津府被神秘力量炸得稀巴烂,死伤无数的传闻,万一这四个小少爷也被炸死了可怎么办? 否则析津到登州,不过是三四天的路程,就算爬也要爬到了吧? 萧金虽说是商会的副会长,但并不是南院大院一系的核心,具体的内幕他并不知情,所以才特别着急。 大周都城汴梁四大医馆联合施加的压力还是很大的,因为他们控制着大周最大的医疗行业协会。 辽国自己的医疗发展很慢,他们是草原民族,哪有什么医学?还是一百多年前建国后,才慢慢向大周学的中医,学着开设医馆。 可是汉人历来对于家族秘方都是传男不传女,更不可能传到国外去了,所以辽国的医疗发展一直很慢,很落后。 但辽国上层阶级却需要最好的医疗服务,这就需要大量从大周进口药品,而汴梁做为大周全国核心,五大医馆更是北方医疗界的霸主一样存在。 万一真的惹火了他们,四大医馆联合起来,对辽国实行“药品禁运”,那这个损失就大了。 陈锦柏脾气暴躁,马上就开喷了: “萧老板,别开什么玩笑了,人是你们请去,你跟我说你了不大清楚具体情况?我话先放在这里,如果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对,到时我们四大医馆绝对不会再跟你们辽人做一文钱生意。”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陈锦柏几人从汴梁赶来,到辽国商会讨要儿子的事情在登州城闹得是沸沸扬扬。 尤其是陈不二还是新鲜刚出炉的“神医”,全天下目前为止,唯一能治疗肠痈的大夫,关注度极高 这名气,就这么形容吧,陈不二现在在登州城的知名度跟后世的“钟院士”一样高,钟院士,没有人不知道吧? 围观的人群中,早就议论开了: “哎,你们说怪不怪,以前每天都有几班船来往于辽国塘沽口,最近你们看到没?塘沽口一直没来船,北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听说过打仗呀?” “不对不对,有可能马上要打了,我前段时间相走陆路去析津府贩货,结果辽国那边不让进了,边境线全部都封锁了?” “有这等事?看来北方肯定发生了暴动,这陈神医带着一群人这时候去那边,还真是凶多吉少呀。” “也许被契丹狗杀了都不一定,这群北方蛮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根本没有什么道义可言。” 周围人的议论纷纷,透露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更让陈锦柏他们几人担心了,于是争吵的声音也响了几分。 这时候朱良吉知道吵下去也没用了,只有亲自去一趟了。 “萧副会长,这样,我们自己安排船只,现在就去析津府找人,这样总可以吧?” “这个这个……” 萧金更为难了,他是个老好人,能当上副会长,就是萧撒八想弄个泥菩萨当副手,他好一手遮天,所以手上没多少权力。 相反,商会里面的一些契丹人已经忍受不了了,他们大辽的商会,什么时候被一群汉人围攻过? 面子要不要了? 于是从里面冲出一群五大三粗的武夫来,其中一个张飞式的粗壮男子大呵一声: “放肆,这是你们汉人可以来撒野的地方,再不走,打杀了你们!” 潘文龙吓得赶紧躲到了最后,陈锦柏却一马当先站了出来,眉毛一竖就开喷了: “反了你们了,这是谁的地盘?这是我们大周的地盘,你们这些契丹人敢动我们一下试试,你今天敢动我们一根手指,我保证让你们一定都别想活着回到辽国!” 这话可不是吹牛,陆志校听说大外孙被契丹人骗去了辽国,早就知会了登州当地驻扎的禁军,必要时全部拿下。 陆志校在军中属于鹰派,是上过战场杀过辽人的,可不是汴梁城中的那些懦弱的文官集团,只会动嘴不会动手,一天到晚说要以大局为重,要讲政治。 将军嘛,看不爽就一刀宰了就是,再说几个商人,又能怎么着? 几个契丹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唰一下就拨出了刀来,陈锦柏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他又不是傻子,拿自己的脖子去试试契丹人的刀快不快?又不是拍电视剧,哪来的自信? 不过隐藏在护卫队伍里的陆府家丁,马上也拨出了刀枪,双方面对面对峙着,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 陈锦柏冷笑连连:“好好好,有种,以后你们契丹人别想从我们汴梁医行买走一粒药丸!” 他刚还想要放几句狠话,突然人群中有人在喊了: “快看,那边来了一艘船,船上谁呀?哟,怎么还着火了?都冒烟了。” 大家的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 第215章 顺利回到登州城 ,带着医院回古代 来船正是陈不二他们,做为优秀的爱八卦的汴梁人,船上远远看着码头围着一大群人,当然会拿出望远镜来看看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哎哎,哥几个,咱们靠岸后可能大难临头了。” 潘明光在旁边迫不及待抢过望远镜: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咱们在辽国做的案子发了,岸上的人来抓咱们了?不对呀,这大周不应该高兴才对,咋会来抓我……” 忽然,他的嗓子像被谁捏住了一样,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了,只是咽了咽口水。 “完了,这下全完了,咱们这顿打是免不了了。” 杜宗哲和朱力臣也连忙站了起来,遥遥看着岸边,朱力臣嘴里喃喃道: “怎么了?真有官兵来抓咱们?那还说啥,七哥儿,那什么炮的拿出来,咱们炸了这登州港,把岩上的人全炸死算球。” 潘明光一把将望远镜塞给了他:“来来来,你看清楚了再说要不要炸?” 在杜宗哲疑惑的眼神中,朱力臣放下了望远镜,东张西望,看到一块破布马上扯过来垫到了屁股里面。 “哥几个,做好准备,迎接暴风雨吧” 陈不二这时候看到了契丹人亮出了兵器,似乎准备动武了,一急之下,马上就燃起了信号棒,看起来烟雾滚滚的,不知道的以为海船着火了呢。 一边冲着手下喊着:“快快,拿好家伙,登州的契丹狗想砍了我爹,我t先砍死他们。” 等船只靠了岸,陈不二一马当先冲了下去,死命往人群跑去:“爹,别怕,我来保护你!”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也跳下了船,他们这三人经过辽国这次奇遇,胆子已经超级无敌大了,手上什么家伙都没有,就往前冲了。 一边冲,一边大喊大叫:“打死这些契丹狗!” 陈锦柏在人群中没看到码头的情况,就听到了儿子的声音,有点不确定:“哎哎,你们有没有听到我儿子的声音?” 潘文龙若有所思:“还别说,我好像也听到了我儿子的声音!” 朱良吉早就一把推开了人群,然后哈哈大笑起来:“没听错,这几个臭小子回来啦!” “啊?” 所有人都惊了。 陈锦柏四人是又惊又喜,看到儿子平安回来了,心中的大石头是终于落地了。 而辽国商会的人则是又惊又怕,这析津府死伤了十多万人,这几个家伙是怎么给平安逃出来的?辽国镜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双方各怀心思。 只见陈不二一马当先,快速冲到了辽国商会门口,刚想开口,却被陈锦柏一脚给踢趴下了。 “啊呀,爹,我……” “我不是你爹,你才是我爹,今天看我不打死你!” 这要是换了后世,老父亲肯定会从腰部解出一根七匹狼皮带来,古代只有裤带。 不过陈锦柏早就有准备,随后从背后抽出陈家的那根“蛇鞭”,然后对着地上的儿子没头不脑地抽了下去。 啪 周围的人都感到疼,连刚刚气势汹汹的契丹人都退后了一步。 不光是陈锦柏动手了,潘文龙、杜向晨、朱良吉三人也是打成了一团,有拿手抽的,有脱了鞋子抽的,有拿着一根不知道哪找来的木棍抽的。 登州府码头是惨叫声一片。 胖子瘦子和黄氏兄弟们,赶紧都往后退,吓都吓死了,怎么这几个老头打起人来,比契丹狗还凶啊。 陈不二几人被打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嗷嗷直叫。 这里可是登州府,不是汴梁城,可没有人来帮他们求情,更没有人护着他们,四个当爹的,心中的怒气值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出来了。 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 越打越爽,越爽越打,要不是最后老腰受不了了,否则会一直打下去,打死这几个逆子,一直打到天荒地老为止! 客栈里,四个“抗辽英雄”一个个扒在一间大通铺里,全身痛得要死,还得互相给对方抹金创药和碘伏消毒。 陈锦柏、潘文龙、朱良吉、杜向晨四个当爹的,一个个都瞪着眼睛,一副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你们四个,谁先说说,这一个多月都去干了什么?瞧瞧你们跟叫花子似的,人都快臭出来了,逃难去了?” 陈锦柏指着自己儿子说道:“陈不二,你先说,这次肯定是你带的头!” 结果头脑最简单,估计是酒精性脑病后遗症患者杜宗哲先抢答了: “爹,这次咱们可不得了,咱们炸了析津府,还杀了南院大王萧托,连同海边那的苏州港也被炸了个精光!” 陈不二一拍额头,心想完了,在船上的时候忘了交待了。 房子里突然安静了一会儿,没有预料之中的震惊害怕,反而是杜向晨一巴掌打在了儿子头上: “让你胡说八道,老子要听真话,你跟我说神话?你炸了析津府?你杀了南院大王?你怎么不说你宰了辽国皇帝?” “哎哎爹,别打别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信你个鬼,杜宗哲,为父什么时候教过你说谎了?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堪了,这次回去我非好好教育教育你,你娘来劝都没用。” 也不怪这几个老头不相信,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就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年轻,你怎么炸掉析津府?再说了,人家也没见过炸弹呀,在他们的印象中,你拿烟花去炸吗? 陈不二听别人都不信,连忙阻止了还想反驳的几个死党。 “爹,几位世叔,咱们这次是真的被那个辽国商会会长萧撒八邀请去给贵人看病,结果看完病人家不认账了,想宰了咱们,所以我们都是千辛万苦,绕了一个大圈子,从对岸的苏州港坐船跑回来的。” 四个当爹的一听,觉得这才像样嘛,估计这四个纨绔不学无术,把人家病人给治坏了,然后被满世界追杀,才会这么惨回家。 人也回来了,该给的教训也给了,大家心中的石头也落地了。 陈锦柏大喊一声:“走,这几个臭小子回来了,咱们也应该庆祝庆祝,不过先说好,我家破产了,没钱。” 潘文龙苦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家娘子管得严,没银子。” 朱良吉一脸鄙视:“你们两个穷鬼,走,这次我请客。” 第216章 准备送入国子监 ,带着医院回古代 晚上,父子俩躺在一张床上。 毕竟是亲生的,哪有什么隔夜仇?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先打你一顿,再假装跟你讲道理,这也是做父母的惯用技量。 陈锦柏躺在床上,语重心长地说道: “不二呀,你今年也十七岁了,长大了,以后懂点事吧,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大伯没了,咱家医术最好的大夫没了,失去了一个招牌,家也散了。 你三叔一家子去了南边,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安稳下来,一封信都没有来过,我连你大伯的死讯都没办法告诉他们,你说咱们家现在得多乱?乱透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宅子,你祖母可是连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我这个当儿子的都羞愧,就一心想经营好咱们景室堂医馆,想多挣点银子,这样以后你们也好轻松点。 可是你看,家里已经够乱了,你还添乱,我这个当爹的都无心经营,没办法给人看病制药,匆匆跑来了登州,你知道这损失有多大吗?咱家哪里还经得起这番折腾? 这次算你命大,能从辽国跑回来,万一你跑不回来,死在那儿,你祖母,你母亲,你翁翁得有多伤心?你忍心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懂点事吧,儿子,算为父求你了。” 按正常剧情发展,陈不二这时候似乎应该跪地求饶,痛哭流泣,上演一场浪子回头的戏码。 但陈不二不,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反而一脸坏笑地说道: “爹,放心吧,你儿子现在有钱,咱家里的难题都不是难题了,以后再也不用祖母的压箱底钱了,你以后也犯不着发愁了,哈哈。” 陈锦柏知道儿子的神奇之处,这话他信,所以他眉头挑了挑,满心欢喜地轻声问道: “你……有多少银子了?” “银子?哈,你猜猜看。” “我记得你出门的时候,祖母给了你五千两黄金,你大伯母给了你一万两白银,不过你的语气,应该是不止这个数目,我可听萨内尹掌柜说了,他白送了你差不多五千金的药材,这就是你的底牌?” 陈锦柏心里暗喜,这省下五千金药材钱,那可也有五万两呀,可以缓解医馆流动资金缺乏的大问题了。 陈不二摇摇头,“爹你猜得太保守了,往多了猜。” 陈锦柏也翻身坐了起来: “臭小子,神神秘秘的,你有多少银子,爹也不管你了,不过你要心中有数,如果以后要赎回咱们老宅老医馆,估计没有三十万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你拿得出来嘛你?” 陈不二一拍胸脯:“这钱就包在我身上,家里什么时候可以赎回老宅,你尽管跟我说,这钱,我掏!” 陈锦柏差点被噎死,瞪大了眼睛说道:“你可不要开玩笑,这可是三十万两,不是三万两。” “咱们道家人从来不打诳语!” 陈锦柏听到这话,瞬间躺下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好好好,那为父就没压力了,这可是你说的,这重振景室堂的重担就交给你了,为父也可以安安心心过上几年,嚯,忽然感觉好轻松呀。” 陈不二也非常狗腿地给他爹敲起了腿来: “爹,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哪怕你想娶几房姨太太都没问题,儿子支持你,人生在世,不就活得一个自在嘛,咱没有压力了。” “哈哈哈,真是好儿子,居然还想替父亲张罗娶妾,你呀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婚事吧,明月那孩子不错,咱家落难她不离不弃,甚至不顾闲言碎语来医馆帮忙。 为父准备给你们早早完婚,争取早日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出来,到时为父也可以退休了,就给你们打打下手,咱们景室堂就让你跟你三哥作主。” 陈不二听了头都摇得像拨浪鼓: “爹,别开玩笑了,我才几岁就让我结婚?这不符合国家晚生晚育的计划生育政策,男未满二十二周岁连结婚证都扯不出,不行不行,结婚这事过几年再说。 还有,我也不想天天上班,没有节假日,没有年休假,这没日没夜的为人民服务,何苦呢?我活了两辈子,算是活明白了,劝人学医,天打雷噼。” “混账小子乱说话,你才活了几岁就两辈子了?婚姻大事,父母作主,你说了不算。行了,早点睡吧,明天一早咱们就回汴梁!” 不一会儿,陈锦柏的呼声就传来了,看来这几天他是真累坏了,现在儿子回来了,还带回了大笔银子,这心情一放松马上就秒睡了。 但陈不二却睡不着,被呼噜声给吵得。 睡不着咋办?做为一个百万富翁,当然是数钱啦,于是一下子就钻进了空间医院里,去数金子银子玩了…… 半个月后,一行人回到了京都。 看着眼前的汴梁城,陈不二、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可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呀。 他们在辽东的大山里窜了大半个月,经历了太多的凄凉,咋一见到热闹非凡的街市,一个个都兴奋起来了。 “妹夫,那咱们就先回家了,休息几天,咱哥几个好好玩玩,反正现在不差钱,哈哈哈。” 潘明光这话一出,其他两个二货也奸笑了起来。 陈不二在登州悄悄给了他们每人五百两黄金,加上之前差不多有一百两,总共六百两黄金,他们在登州占了汇率的便宜,每人手上都有差不多七千多两银子。 这钱,几个家长都不知道,是哥几个私底下悄悄分的,要不是怕他们乱花钱,陈不二多给点都无所谓。 这么多钱,是潘明光几个二货这辈子拿到手最多的私房钱,能不开心嘛。 四家相互告别,分别往自己的家中赶去。 陈锦柏也带着陈不二,沿着汴河岸边,往兴国寺桥走去。 “对了,不二,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下,我们几家商量了一下,决定送你们几个去东京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 陈不二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爹,你怎么想的?我连字都写不好怎么去国子监?我才不要学腐儒那一套。” 第217章 自以为是大姐夫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鄙视地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儿子: “说你不学无术,你还不承认,谁跟你说国子监只有儒学?只学儒的那是“太学”。 国子监包括律学院、算学院、文学院、书学院、画学院、武学院,还有医学院等七院 网 其中医学院三年开一课,会招收汴梁及周边的医学世家子弟进入,按我们五大医馆的实力,每家可以推荐两人入学,不过年龄不能超过二十岁,所以为父准备将你和陈水一起进国子监学习。 你可不要小看了国子监医学院,宫里可有规矩,非医学院结业者,不可进太医局。也就是说,你们以后想达到人生巅峰,成为太医,那就一定要从国子监结业才行。” 说完,陈锦柏好像想到了什么,得意洋洋地说道: “当年你大伯从小聪慧,早早被选入国子监医学院读书,结业后更是进了翰林医官院,才有机会被宫中选定成为太医,后来更是成为了医丞,这可是天下行医者最高职务和荣耀了。” “然后我大伯就因为医丞一职被小人陷害,最终客死他乡了。” 陈不二满脸不屑地回了这么一句。 听了这话,陈锦柏走在路上一声不吭,大约过了十几息,只见他缓缓脱下了脚底的鞋子,然后一下子跳了起来,对着儿子噼头盖脑地打了下去: “我打死你个败家玩意儿,我让你不去国子监” “啊,爹,这可是大街上,你给我留点面子,啊呀” 这可是在汴梁城中最热闹的汴河沿岸,当大家听到这对父子在大喊大叫,一个追一个跑的时候,都伸出头来瞧热闹。 “哟,这不是景室堂的陈大夫吗?前面那位是……” “你眼神不好吗?一瞧那样就知道是正人君子陈不二呀,这当爹的在教训儿子呐。” “教训得好,这样的败家子是该打,我儿子要是这样,我早把他扔到粪桶里溺死了。” “好久没看到这个败家子了,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呢,怎么又闯啥祸了?” “不会又去奸尸了吧?” “哈哈哈” 陈不二嗖一下跑进了医院,又跑到了内宅去了。 陈不喜揉了揉眼睛,“老三,我刚刚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七弟好像跑进去了。” 陈不怒噗嗤一声笑了:“大哥,不是你眼花,就是老七那小子。” 陈不哀一边捣着药,一边凑过来瞧热闹:“老七跑那么快干嘛?被狗撵了?” 然后就看到景室堂家主,陈锦柏同志手里举着一只鞋,同样气势汹汹跑进了医院,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小儿子,又冲向了内宅。 陈不哀赶紧捂住嘴,悄悄退下。 陈不喜哈哈一笑:“七弟刚回汴梁,怎么又挨打了?走走走,这个宝贝回来了,咱家又热闹了。” 几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纷纷往内宅赶去。 陈不二像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内宅,直接冲进了老太太的院子,房门呯一下打开:“祖母,孙儿回来啦!” 老太太屋里正有一大群人,大家齐齐都瞎了一跳。 “不二,不二回来了?哎哟我的小宝贝,你跑哪去了?可担心死我们了。” 陈不二看也不看旁边人,一把就跑到了老太太旁边,一头扎进她怀里:“祖母,你儿子要打死我。” “哈哈,陈老七,你又惹二叔生气了?” 陈不二头埋在老太太怀里,听这声音耳熟呀,一抬头,惊喜的大喊:“大姐你回来了?” 说话的,正是陈不二的大堂姐,大房的长女陈柔桑,自从她远嫁到扬州刘家后,就一直没有返回过汴梁。 一个是最大的姐姐,一个是最小的弟弟,不难看出,两人从小到大的感情一直很深厚,怪不得陈不二如此激动了。 陆冰轮这时候也坐在房里,看到儿子平安回来,开心坏了,一听他又要犯混,感谢解释道: “你这死孩子,你大姐当然要回来了。” 陈不二这才发现,大姐头上戴着白花,身上穿着白衣,原来是回来奔丧的,马上一脸尴尬。 陈柔桑知道自己这个小弟弟从小有点缺心眼,但绝没有坏心,也笑着回道: “怎么,不欢迎我回娘家呀?我都回来好几天,你都不见踪影,我以为你不待见我呢。” 陈不二赶紧站起来,抱着陈柔桑转了起来:“大姐回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 老太太,陆冰轮,甚至严银铃都轻笑起来,这段时间陈府上空的阴云,也被吹散了不少。 晚饭的时候,陈不二也见到了自己的大姐夫刘艮岳,以及大外甥女刘清兰和外甥刘清云。 刘家经营着扬州府最大医馆“震元堂”,刘艮岳更是长房长孙,所以一向自视清高,以未来家主自居。 尽管震元堂的影响力比不上景室堂,但刘艮岳认为自己的身份,不是陈不二这种陈家最小孙孩可以比的,以后分出去迟早都是旁系。 所以面对陈不二的问候,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陈不二也不是很喜欢这个装逼犯,不过外甥女和外甥还是很喜欢的,一直在逗两个小朋友玩。 老太太因为大儿子的意外死亡,伤心了很久,这几天也缓过来了,尤其是看到她最心爱的小孙子平安回来,话就多了几句: “姑爷,柔桑,这次来汴梁,多住些日子吧,顺便也好陪陪你们的母亲。” 刘艮岳看似有点为难:“祖母,主要还是我家医馆事务烦多,我们估计也住不了几日,请祖母见谅。” 陈不二在旁边撇撇嘴,心想你上面爷爷和父亲都活着,你一个后生晚辈有什么要紧事情?不想多住就直说。 陈柔桑听到丈夫的话,心中一阵暗然。 自从刘家知道她父亲得罪宫中,被革去医丞之位,景室堂被查封后,态度就开始变得有点阴阳怪气了。 觉得震元堂可以力压破落户景室堂了。 忘了当年在刘老爷子亲自带领下,千里迢迢来汴梁提亲的事情了,那时候刘家态度的那种卑躬屈膝彷佛历历在目。 现在却大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第218章 泛着银光手术刀 ,带着医院回古代 老太太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刘姑爷的态度冷澹。 她也没有说什么,一来出嫁的女儿,娘家就没多少话语权;二来她不认为景室堂现在落没了,心中的自信仍在,并不在意刘家的态度。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这也是人之常情,她活了七十年见怪不怪了。 网 严银铃一听女婿马上就要回去,握了握女儿的手,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陈不二也懒得理这个势利眼姐夫,管自己吃着菜,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太太一看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扯开了话题: “老大媳妇,趁今天人都在,我也有话想对你们说,老大已经不在了,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去成都我真不放心,我这三个孙儿我最清楚,没一个能撑起家来的。 所以娘还是希望你们留在汴梁吧,刚好景室堂医馆又开起来了,需要人手,咱们自家人帮着最好了。另外有老二一家照应着,也没人敢欺负你们大房不是?” 陈不喜、陈不爱、陈不哀三兄弟,包括他们的媳妇们,本来就不想背井离乡去成都,于是齐齐看向了大房的当家主母。 严银铃就纯粹是一个家庭主妇,主意本来就不多。 “娘,那我就听你的,这次老爷的大仇得报,全靠了不二这好孩子,所以我信娘的话,二弟家定能护着我们大房不被人欺侮。” 陈锦柏听了大喜,连忙站起来表态道: “大嫂放心,你们且在汴梁安心住着。大哥当初说要分家,我本来就不赞同,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今天当着母亲的面,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们不走,以后家主之位,我交给不喜这孩子。” 严银铃吓得连连摆手:“二弟,这样使不得,使不得,当初分家时大家已经说清楚了,咱们要按规矩来。” 陈不喜也吓了一大跳: “二叔,我不行的,将来家主无论是不怒还是不二,我都保证会竭尽全力帮着管理医馆,我没有其他非份之想。” 陈锦柏叹了口气:“你本就是长房长子,是最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这事以后再说吧,你们五兄弟人人都有机会,后面看你们的表现,不怒和不二并非上上人选。” 老太太看到大房二房如此谦让,心里满意极了。 “好好好,家和万事兴,只要你们团结一心,咱们景室堂就倒不了,听说不二在登州都能治愈肠痈症,咱们陈家呀,以后辉煌的日子在后头呐。” 所有人听了都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齐齐看向那一直闷头大吃的陈不二。 刘艮岳尤其惊讶,心想这老太太不会吹牛吧?如果陈不二能看肠痈,那景室堂立马能成为全天下最大最知名的医馆了。 这可能吗? 陈不二刚在喝汤,看到大伙儿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被惊得连连咳嗽,纸鸢连忙上前给他轻轻拍背。 陈不喜惊讶地问道:“七弟,这是真的?” 陈不二本来不想承认,可看到刘艮岳那一脸“我不信”的表情,便点头承认了: “的确治好了一例,是大食商人,就是每年卖给咱家犀角和麝香的那位掌柜,那天我刚到登州的四海商行进货,就发现他已经倒在地上,肚子痛得满地打滚。 幸亏他也碰到了我,我直接给他肚子上开了一刀,将那坏死的肠痈取了出来,七天后他就活蹦乱跳了,噢对了,这次我运回来的药材,全部都是他免费送的,价值五千金。” 哗,饭桌上的众人都惊了,就连老太太也合不拢嘴。 陈锦柏轻咳了几声: “这事,我可以作证,我这次去登州,那大食商人萨内尹对我们景室堂感激得不得了,连说如果没有不二这孩子,他这次肯定是难逃一死了,那些药材就当了医药费,还说以后跟我们做生意,一律按成本价交易。” 陆冰轮一听,开心地抱住了儿子,在他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啊呀,我的儿就是厉害,母亲从小对你有信心,现在果然是一鸣惊人呀。” 老太太也是哈哈大笑:“你祖父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是我们陈家的千里驹呀。” 陈家人都是一脸喜悦, 刘艮岳则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七弟,肠痈病可是不治之症,你是怎么治的?用的什么药?” 陈不二有心在这个势利眼姐夫面前给大姐撑撑腰,于是从随身携带的大背包里,取出一柄手术刀: “姐夫,肠痈吃什么药都没用,必须开刀,瞧见没,这就是手术刀,拿这刀子在肚子开个口子,将坏死的肠痈切了,再拿针线缝起来就行了,不难治,小意思啦。” 众人的眼光又一次齐齐看向这柄的手术刀。 手术刀片和刀柄都是特种钢制成,可以理解为是不绣钢的一种,这种钢材在古代是没有的。 所以泛着银光的手术刀,一下子就让大家惊叹不己。 刘艮岳接过手术刀,心中有说不出的震惊,光看这材质,这款式,都是他没见过的宝贝呀。 还要拿这刀切腹取肠痈,想想都觉得厉害,果然是京城五大医馆呀,这底蕴的深厚程度,远不是震元堂能比的。 一念至此,他的脸都有些红了,看向自家娘子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几分歉意。 夫妻多年,陈柔桑怎么会不知道丈夫眼神表达的意思,心里得意极了,心想让你们刘家人阴阳怪气,觉得我娘家不行了,可以在我面前摆架子了?哼。 于是越发看这个小弟弟喜欢了。 “七弟,这可是我们景室堂的看家本领,不知道以后你这小外甥有没有机会向你这个舅舅学习如河开刀治肠痈呀?” 姐弟俩马上心有灵犀,读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 “别人我打死也不会透露,但既然是大姐你发话了,只要以后大外甥想学,我这个做舅舅的绝对包教包会,绝不藏私。” 刘艮岳一听大喜,举起酒杯跑到了这个小舅子面前: “好好好,七弟果然仗义,姐夫敬你。这样,娘子,我们回家也不急,就一起在汴梁多住几日,让清云和他小舅多多亲近亲近才是呀。” 这话一出,就连老太太都觉得要吐了。 陈不二更是一熘烟跑了,急得陆冰轮在身后大喊:“好好吃饭,你干嘛去?” “我要拉屎!” 第219章 准备报复古生堂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坐在马车,从古生堂医馆门口路过,那里病人如云。 开医馆就是“做生意”,跟后世各大产业一样,一旦有资本介入,马上就会大发展大跨越,规模成倍增长。 古生堂能成为京城第一医院,不是说他们的医术水平是全汴梁第一,而是说他们的规模最大,炒作能力最强。 网 外人不知道的是,崔弥远崔丞相家族,其实有这古生堂的三成干股。 有了丞相府的撑腰和支持,古生堂就可以放心大胆发展,扩建医馆、广招大夫、大量进药、到处宣传,这系列招数用下来,想不出名都难。 而且崔家的三兄弟医术水平的确也高明,崔温茂死了,崔温仁和崔温盛两兄弟还是站得住脚的。 一家医馆,只要有一两个名医,那就有了主心骨,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学科带头人”,院士级别。 只要崔温仁和崔温盛两兄弟在,那么前来寻医问诊的病人就多,诊金和药费的收入就上去了。 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开医院开药店都是暴利行业,所以古生堂崔家,以及崔家背后丞相府都赚得盆满钵满。 崔家尽管在官场失意,但在家主崔温仁的带领下,商场还是很得意的。 这种得意,再比较一下陈家现在的家破人亡,就显得非常讽刺。 陈不二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你让他咽下这口气显然是不可能的,年轻人的脾气都是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基本不想隔夜。 不过他明白,自己刚刚在北方大闹了一场,普通人不知情,做为大周高层,肯定是知道了的。 尽管没有证据表面是陈不二所为,大家暂时也没有想到他的不寻常之处。 如果他头脑一热,来个火烧古生堂,灭门崔家人,作桉手段、所用武器跟析津府一模一样,这不就是露出破绽了。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陈不二刚到析津府就发生了爆炸桉,结果他刚回到汴梁,古生堂全家也被炸上了天。 这不是明告诉皇城司和六扇门赶紧来查他,告诉辽国嫌疑人已经出现了,快来报复吧。 他是没脑子,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这笔账只能暂时记着,可以不灭他满门,今天也要让崔家尝尝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 马车路过古生堂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往前,来到了不远处的“百花楼”。 百花楼是汴梁最大的青楼之一,最高有四层楼,人如果站在屋顶上,几乎可以看清城东的大部分区域,正是他在利用的地方。 陈不二刚下马车,门口的刘龟公就快步跑了过来:“七少爷,你来了。” 瘦子随手弹了一粒银豆豆给他,陈不二笑道:“上次来没赏你,这回满足了吧?” 刘龟公开心得腰都快弯到地上去了: “谢谢七少爷,七少爷你可真是大善人呀,七少爷里面请,姑娘们,七少爷来啦” 哗啦一下,百花楼各个房间又冲出来一大群莺莺燕燕,到处都是一片“七少爷,七少爷的叫喊声。” 陈不二这路走过去,搂搂这个,抱抱那个,好不开心。 然后当他习惯性来到大厅中央的小戏台前时,愕然发现没看到水灵的身影,这时候正在唱小曲的另外一个姑娘。 “咦,灵儿呢?” 万水清一甩手帕:“七少爷,你刚来就灵儿灵儿的,也不怕人家吃醋。” 陈不二一巴掌打在了她的翘臀上,“哟,好浓浓的醋味,噢不对,是异味,你这下身又不正常了?得治。” “哼七少爷你欺负人。” 旁边另一个姑娘说道:“灵儿病倒了,不知道是真病还是相思病哦。” “呵呵呵” 一群姑娘都掩嘴笑了起来,青楼女子的心思是细腻的,早就看到这位公子哥看上了水灵,这让大家无不羡慕水灵的好命,哀叹自己是残花败柳之身。 陈不二听水灵病了,这心里就急了:“怎么了?要不要紧?” “放心吧七少爷,水灵的病跟我们的病不一样,你别担心啦,好像是偶感风寒,身子很烫,哎哎,七少爷你跑那么快干嘛?” 大伙一看陈不二如此关心水灵的病情,这下心里真是吃醋了。 陈不二才不管这群青楼女子心里怎么样的,他只知道水灵生病了,他得赶紧去瞧瞧。 水灵住在百花楼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旁边就是范妈妈的房间,这对母女虽然人前不敢公开,但私底下还是生活在一起,相依相伴。 陈不二飞过快了过来,百花楼的护卫们看到是七少爷,一个个也没有阻拦,让他顺利到达了水灵的房间。 到了门口,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阵阵咳嗽声,陈不二这个心疼呀,一下子就推开了门。 入目所见,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就几样普通家具,连帘子都是深蓝色的粗布,水灵正被范妈妈扶着,在亲自喂药。 当陈不二突然闯入后,将这对母女都吓了一大跳。 当水灵看到是陈不二后,刚刚还病怏怏的神情,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范妈妈却急了: “啊呀,七少爷,这是下人住的地方,你怎么能来呢,再说了,这里有病人,当心传染了你,走走走,咱们去前厅,去楼里……” 一边说着,一边还想推陈不二出门。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她女儿的闺房,哪里能让男人随便进出的? 哪怕青楼女子在外人眼里没有什么名节可言,但她的亲生女儿,她可不能让外人随便说闲话,说她不正经,说她这个未出阁的姑娘在闺房见男人。 “哎哎哎,范妈妈,你别急呀,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我是大夫,大夫呀,我来给灵儿看病的,你想啥呢?” “哦,这样吗?你真没别的想法?” 陈不二一翻白眼:“范妈妈,要说想法也有,那就一个,我要治好灵儿的病!” 这么一说,范妈妈就心软了,想想女儿一个多月来一直在发烧咳嗽,她也很心疼,现在这个“青楼神医”来了,肯定会用心治疗的。 “那,那七少爷,你可真的只能瞧病啊,你要真的喜爱灵儿,可不能做出轻薄的举动来呀。” “对对对”,陈不二有点不耐烦了,快步走到了水灵的床上,一时又有些看呆了。 只见病床上的水灵,哪怕不施粉黛,甚至还有一脸病容,便那张带着如水般轻柔的绝色面庞,更显得清秀动人。 陈不二每次看到,心中都会惊叹一句话:真是个祸害啊。 第220章 肺痨病不是绝症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20章肺痨病不是绝症水灵看到这位小情郎又在发呆了,轻轻一笑,续而又是一阵咳嗽。 陈不二马上醒悟过来,然后一脸责备地说道:“你怎么也不照顾好自己?生病了也不跟我说?” 范妈妈在旁边一脸鄙视: “这事说来呀,还要怪七少爷,当日你们家遭难,你们父子不是揭了求医榜,去宫里给官家看病了吗?灵儿一直担心你,天天去东华门外守着,守了整整五天。 一直等到五天后你平安从宫里出来了,她才回的家,但也不知怎么滴,就感染了风寒,每天身子都有点发烫,咳嗽,老身也带她去瞧过大夫,说她得了……” 范妈妈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被水灵打断了:“娘~~~” 陈不二这个心疼啊: “原来当日东华门外的人群中你也在呀,都怪我,人太多也没瞧见你,后来被抄了家,锁事太多也忘了来看你,都怪我,都怪我。” 范妈妈心中鄙视:呵,男人,没时间是最好的借口。 水灵连忙笑道:“七少爷,没事的,我就是偶感风寒,马上就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陈不二摇了摇头,问道:“范妈妈,这发烧咳嗽一个月了,绝不是普通伤风,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灵儿她……” “娘~~~~” 当娘的要说,女儿不肯让她说,陈不二又不是傻子,从这句主诉里其实已经猜得**不离十了。 陈不二握住了水灵的小手,轻声说道:“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但是我不怕。范妈妈,灵儿是不是得了肺痨?” 范妈妈一听,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放声大哭: “我苦命的女儿呀,生下来后没有享过一天福,还有我这个没了名节的女人当母亲,将她生在青楼拖累一生,原本想让她守身如玉,将来有机会嫁个小商人为妾,现在却得了这个病,没得治啦!” 水灵一听陈不二说出那两个字,身上的力气也仿佛被抽干了一样,一下子闷住头,躲在背窝里抽泣了。 古代叫“肺痨”,现代社会叫“肺结核”。 这病在古代的发病率相当高,而且因为条件所限,这病就是一个慢性绝症,人生是没有什么美好未来的。 比如《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就是了。 怪不得范妈妈和水灵听到肺痨病后,情绪会那么激动。 她俩激动,陈不二却松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了水灵的手说道: “灵儿,别怕,不就是肺痨吗?你忘了我是干嘛的?景室堂嫡传,更是西医的唯一嫡传大夫,肺痨病别人不能治,我能呀。” 范妈妈的哭声马上就停止了: “七少爷,你不是吹牛吧?这可是肺痨?老婆子可从来没听说过能治愈的?不满你说,我带着灵儿可是跑遍了京城五大医馆,连你们景室堂也去了,都说没法子治愈。” 水灵也悄悄伸出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陈不二,别人不信,她却有点信他。 陈不二撇撇嘴: “那是别人,灵儿,你要信我,有我在,保你无事,不过整个治疗过程会比较漫长,短则半年,长则两年,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但结果一定是治愈,我还想你给我生几个大胖子呢。” “呸呸呸,七少爷休要胡说,水灵可是黄花大闺女。” 范妈妈是又惊又喜,心想自己女儿真有救,哪怕许给了这个花花公子也是可以的,至少陈不二护短,现在汴梁城中人尽皆知。 水灵现在真的两只眼睛水汪汪,现清澈,更动人了,她快要哭了。 “七少爷,你真能治好吗?我不想死,我死了,我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呀?” 陈不二听了,握着她的手长叹一声。 范妈妈听了,眼泪又唰一下流了出来:“好孩子,娘没事,娘一直会陪着你!” 突然,陈不二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等等,不能别人说是肺痨就是肺痨,我得检查一下,确诊才能治疗。” 范妈妈听了也连连点头:“七少爷说得对,那怎么检查?” 陈不二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听诊器,戴上了口罩:“来,灵儿,你将前胸的衣服褪去一些,我要听诊一下。” 范妈妈急了,“七少爷,你,这,那……” “范妈妈,医者父母心,在我们眼里没有男人女人区分,只有病人,你若不信,在旁边看着,我可不是要清薄灵儿,再说,灵儿迟早不都是我的人么。” 范妈妈一脸愁苦,水灵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想到了那个“全息全握法”,分明就是想吃她豆腐**。 不过她也没说破,轻轻打开了一些衣领,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小肚兜。 陈不二咽了咽口水,就闻到了处子的那一股独特的香味,连那肚兜下的起伏也让他满意,这起码是超过潘明月很多了。 陈不二快速戴上了听诊器,一脸严肃将听诊头放到了水灵的前胸。 范妈妈的眼珠子一下子突了出来,一级战备,而水灵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红苹果。 陈不二为了掩饰尴尬,嘴里一直念念有词: “胸部听诊的6个区域,指的是双侧的肺门、肺尖及肺底,分别位于锁骨中线第二肋间、胸骨旁第四肋间及腋中线第六肋间。听诊顺序是从肺尖开始自上而下,分别听诊前胸部、侧胸部和背部。 具体到肺痨听诊,当肺部病变较广泛时,可以有局部叩诊浊音,病变局部可以听及支气管肺泡呼吸音;有空洞或并发支气管扩张时,可以听到局限性的中小水泡音。” 陈不二说得很专业,把范妈妈和水灵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莫非真的错怪他了? 其实陈不二有一半的心思,真的在用心听诊,毕竟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检查还是要仔细一点。 肺结核一般分为三期,五种类型,每一个时期和类型的治疗方案都是不同的,这也是他听诊的主要目的。 不过通过听诊,他是真的有点吃豆腐的心思,而且还顺便知道了水灵的罩杯有多大,这让他心中开心不己,享受不己。 范妈妈看着这对少男少女,心中也是一阵哀叹,“作孽啊~~~~” 公子哥她见多了,长情的公子哥又有几人? 第221章 寻找杀人致高点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21章寻找杀人致高点陈不二是个好医生。 别人去瞧病,医生哪怕给你听诊,一般就也是随便听几个部位,然后马上就收起听诊器,告诉你要去做什么检查了。 但陈不二不,他听诊得非常仔细,六个听诊部位全部都听了一遍,每个部位别人是只听两个呼吸,他足足听了二十个呼吸都不止。 不光听了肺部,作为一名热心肠医生,他还主动给水灵听诊了心音。 至于二尖瓣听诊区,则在心尖搏动最强处,也就是左锁骨中线与第五肋间的交点,正常体型的成年人一般在***的正下方…… 一直等到范妈妈已经忍无可忍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停手。 水灵则一下子又钻到被窝里,羞得没办法见人了。 陈不二悄悄闻了一下自己的手,那种淡淡的香味,让他这个重生了十七年的小童子魂都快没了。 “好了,灵儿,别担心,我现在就给你开药”,说着,他从他那神秘的大背包里,取出一些抗结核的药物。 “这是异烟肼,这是利福平,具体怎么吃我给你写在了纸上,你必须每天按时服药,我事情多,不能常来,先给你放三个月的药量,相信我,你一定能治好。” 水灵连连点头,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惊喜。 之前她被确诊是肺痨的时候,说实话她想死了的心都有,虽然范妈妈也是大把大把花银子带她各家医馆去求药,但大夫无一例外都说只能缓解症状,治不好了。 身体都没用了,还说什么美好的未来?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她的命,注定跳不出这个苦坑,注定成不了陈不二的人。 加上陈不二正在辽东的大山里躲猫猫,不见人影,也没有一封件,这更让她胡思乱想,觉得是不是陈不二已经不要她了,不再喜欢她了。 今天陈不二的出现已结给了她一个惊喜,现在还告诉她能治愈,那就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了。 她的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只要病好了,她就是陈不二的人,哪怕做丫鬟也好,她心甘情愿。 陈不二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呢,只见他又从大背包里掏出几锭金元宝。 “范妈妈,水灵的病需要加强营养,需要高蛋白、高纤维素、高热量、低脂肪的饮食为主,尤其要注意忌口。你帮忙雇一个丫鬟照顾她,所有费用我来掏。” 范妈妈平时多么爱钱的一个人,这时候却一反常态,将黄金推了回去。 “七少爷,水灵是我女儿,养女儿是我的事情,断然没有让外人养她的道理,那她成什么了?你说的老身都记下了,一定会照办。老身,老身谢谢你啦!” 说完,范妈妈居然对着陈不二跪了下去。 吓得陈不二连忙站了起来躲到了一边:“范妈妈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一家人嘛,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水灵嘻嘻一笑:“呸,谁跟你是一家人,没好羞。” 陈不二一边扶起这位未来的准丈母娘,一边回头瞪了一眼水灵:“哼,迟早将你就地正法!” 两人又在房中聊了半天天,直到傍晚时分,陈不二才从水灵的房中出来,心情那是相当愉快。 “胖子,瘦子,场地勘察得怎么样了?” “回少爷,已经找好地方了”,瘦子指了指两个地方。 “到时我会在百花楼的四楼屋顶,少爷则假装带着胖子去会仙楼吃饭,会仙楼也是四层,少爷到时要一个四楼包厢,胖子趴到屋顶就无人会知晓,这两处地点是古生堂周围的最高点,刚好能瞧见崔家内宅。” 陈不二站在百花楼的院子里,朝两边望了望,轻轻点了点头。 古代城市的建筑并不是太高,皇宫就放在那儿,谁家的屋顶都不能超过皇宫的高度,这就有了一个限制原则。 而且古建筑基本都是木头搭建,建太高不但难度大,成本也高,后续的维护保养非常不方便。 所以有条件的,都是横向发展,扩大地盘多造房,而不是像后世那样,竖着发展,朝天空要空间。 古生堂位于汴梁城中最热闹的马行街上,这边的楼房算是比较高了,但普遍也就是二层或三层。 四层的建筑并不多,而四楼上还能望到崔家内宅的地方就更少了。 百花楼距离崔家内宅大约有800米,会仙楼则更远,足足有1000米开外了,差不多两里地以外了。 这个距离对古人来说,别说想搞些什么破坏了,你就是拿肉眼去看,也看不清楚崔家内宅里面的事情。 可是这些,陈不二他们是问题吗?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大约5点,入秋后的汴梁城还是挺冷的,就连逛夜市的人都少了一些。 陈不二掏出一个大箱子给瘦子,瘦子拿着箱子快速消失在了楼道口。 陈不二在百花楼四楼有一个“工作室”,平时专门给姑娘们瞧病的地方,兼自己的休息室,瘦子进到里面,谁也不会怀疑什么。 瘦子进了房间后,插上了门,快速攀爬到了屋顶上,周围的房子都比这里矮,谁也发现不了他。 而陈不二则带着胖子来到了会仙楼。 门童就是这吃碗饭的,远远就在喊了: “七少爷,您可好几个月没来照顾我们酒楼生意啦,怎么样,咱家最拿手的蒸子鹅来一份儿?” 陈不二很随意地扔过去一颗银豆豆,那小儿拿在手里看也不看,但那眼睛都快笑得咪成了一条缝: “谢七少爷赏。” “去,今天本少爷心情好,给我去四楼,安排一个靠北的包厢,你们店里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本少爷要来个凭栏吟诗。” 那小二心想,汴梁人谁不知道你连毛笔字都不会学,就你还要吟诗创作? 但嘴上说得好听:“好咧,七少爷四楼请,靠北的包厢你要哪一个,小人都给你安排得服服贴贴,顺顺心心的。” 旁边的人对陈不二的纨绔出手也见怪不怪了,谁也没特意留心这位公子哥儿。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位公子今天可是要来杀人的,杀的还是五大医馆之首,古生堂的两位当家人! 第222章 两枪爆崔家两头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22章两枪爆崔家两头进入包厢等菜上了,陈不二赶走了包厢里的小二,插上门。 胖子探出窗外,快速爬到了屋顶,陈不二将一个箱子送了上去后,便不再管了。 他平日不怎么喝酒,但今天这心情好,自顾自拿着一个酒杯,靠在窗前,朝着远处的古生堂,遥遥敬了一杯…… 此时的古生堂已经打烊了。 崔温仁虽然贵为家主,但每天来古生堂求医的王公贵族数不胜数,他这个首席大夫当然要亲自出面接待诊治。 在古代,做到汴梁最顶级的医生,只能说影响力和名声很大,但你说地位,那则未必了。 别忘了,医生在古代只能算“中九流”里面的第二流,哪怕顶级医生已经跳出了这个限制,成为人人追捧敬仰的人,也丝毫改变不了他们地位上的尴尬。 随便来个最低等级的小男爵,或者朝中某位大官的家属,都不是医生们能得罪得起的。 忙完了一切,下人们端来了一盆温水,伺候崔温仁洗手换衣,做完下班前的准备工作,崔温仁在路过二楼的时候,发现三弟的房间还有人。 “三爷还在给人瞧病吗?” “是的,今天三爷这里预约了好几位贵人,可能要晚些回家。” 崔温仁点点头,抬脚就管自己往内宅走去,跟陈家一样,崔家内宅还紧邻医馆,属于前店后宅模式。 出了医馆,崔温仁突然感觉有一阵不舒服,就像,就像是被什么野兽盯牢了一般,整个人肌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朝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在陈锦松这个老对手死后,更是疑神疑鬼了。 他派出去杀陈家第二次商队的崔临一时杳无音讯,这让他最近的心里一直不安。 从医馆出来后,崔温仁要经过一个规模很大的院子,才能进入崔宅的大门。 就在他绕过院子里的影壁墙时,忽然崔温仁的脑袋不见了,炸开了,跟一只西瓜被摔碎一模一样。 随后尸体就这么直挺挺倒在了院子中央,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 旁边陪着的管家和下人全部都惊呆了,空间在这一瞬间都静止了,然后大家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跟疯了似的开始大喊大叫: “老爷~~~快来人呐,老爷,老爷死啦~~~” 哗一下子,不但崔家的内宅里的人被惊动了,连同古生堂医馆里的人也被惊动了。 所有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然后就看到俯身倒在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旁边一摊子血水和碎肉碎骨头。 不少人都吐了。 从内宅里跑出来的女眷,一下子全都晕倒在地上。 几个有经验的护卫马上都唰唰唰跳下四周的围墙,举目望去,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这让他们暗自心惊,知道遇到天下第一等的暗器了。 崔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趴在百花楼屋顶上的瘦子快速爬回了四楼的房间里,而此时楼下不知道哪个房间的姑娘已经在骂人了: “谁啊,要死啦,这时候好好的放什么鞭炮?” 瘦子躲在房间里,一边将阻击枪拆了下来清理,一边看着远处的会仙楼,喃喃自语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胖子,接下来就看你打不打得重了,不要输给我啊。哈哈。” 崔家大院里发生的变故,别人可能不注意,会仙楼四楼的陈不二主仆二人当然是全程关注着的。 陈不二这时候也拿着一个望远镜,将刚刚崔温仁爆头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还用望远镜看到了瘦子爬回房间的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拿起一只酒杯,将杯中酒倒在了地上: “大伯,这一杯是我敬你的,想告诉你,杀你的真正仇人,我已经帮你解决一个了,到了地下也不要放过他,跟阎罗王狠狠告他一状!” 酒洒在地板上,悄无声息…… 四楼屋顶上的胖子也通过阻击枪的瞄准镜看到了崔家大院里的一幕,于是他的注意力更加高度集中,一直观察着古生堂医馆的出口。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崔家老三,崔温盛急急忙忙从医馆里跑了出来,临出门的时候甚至还拌了一下。 这一摔,估计有点重,摔得崔温盛倒在地上,一时无法动弹了。 胖子知道,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如果目标不停移动,他反而不好瞄准了,于是果断扣动了扳机。 “啪~~~” 一声清脆的枪响声,随着阻击枪口的一阵火光后,1000米外的崔温盛,跟他大哥一样,瞬间被爆头。 崔温盛是在医馆楼上听到有下人在大喊大叫,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老爷死啦”的声音,于是也顾不得看病了,三步并作两步想去看个究竟。 古代的大户人家,只要不是走马车的偏门,一般都会设置一个门坎。 崔温盛因为一时心急,在过门坎的时候不小心拌了一下,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倒在了院门口。 因为摔得实在太狠了,加上五十多岁的年龄也大了,摔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还没等下人去搀扶,却被胖子找到了机会,一枪爆头,干净利落。 崔家人都快要疯了,这边的大老爷刚死得不明不白,那边的三老爷同样也被莫名其妙没了脑袋。 一时间,崔府的人纷纷吓得躲到了屋里,就害怕还有人被爆头。 哭喊声、吵闹声、尖叫声,在崔家内宅里久久回荡。 就连崔家高价请来的护卫们也傻眼了,刚刚他们没看到,但现在他们就站在四周的围墙,压根就没有一个人影啊,那这崔三爷是怎么死的? 而且死得如此之惨,死无全尸。 就在胖子枪响之时,陈不二也同时快速将桌子掀翻在地,桌子上的碗盘酒壶都洒落一地,巨大的声音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刚刚屋顶上的一声鞭炮声反而被掩盖住了。 等店小二急忙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陈少爷在发酒疯了,他的一个下人一直在劝他: “少爷,少爷你醉了,咱们回家吧?” “我没醉,我还要喝,来,我要吟诗一首,听着:要问女人有几何,俺也不知多少个。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 进来的好几个店小二实在忍不住,突然齐齐蹲在地上,笑不活了。 第223章 全城出动找凶手 当天晚上,崔家的惨案就传遍了全城。 崔温仁,崔温盛的异常死亡惊动了汴梁城中的所有部门。 禁军、皇城司、刑部六扇门、开封府等等,几乎能来的都来了,崔家被各方包围起来,甚至连平时最热闹的马行街都被要求禁止通行。 禁军直接调来了一个千人队,以崔家为中心划定了一个禁区, 半径达到了整整三百步(相当于后世的500米)。 禁止禁区内所有人进出(就差查个he酸了) 因为经过多个部门的共同讨论研究,以及结合当时现场证人证词,官府认定这是一起高空暗器杀人案件。 在古代,具有远距离打击的武器,无外乎是箭和弩,还有就是标枪。 传说中, 黄忠可以在百步距离上射中杨树叶, 吕布更是可以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射中画戟的小支。 所以为了表示对凶手的重视,整个禁区直接定到了“惊人”的三百步,大家心想这下凶手的作案地点跑不了了吧? 以崔家为中点,官府开始在半径三百步的范围内,一家一家搜查,一家一家询问。 所有可疑人员全部都被带回了衙门,细细审问。 不过当官的没有一个出现在崔家内宅现场,他们也怕死呀,因为坏事做多了,也怕突然被曝头呀。 就在马行街这边已经乱成了一窝粥的时候,陈不二已经在自己的两个伴当的陪同下,回到了家中。 所有人都看到,陈不二是醉酒状态下被胖子背回家的,一进屋就开始呼呼大睡,连王良儿给他换衣服擦身子他都“丝毫不知情”。 就是小姑娘的手时不时会触碰到了他的肌肤,这位十七岁的少年一下就有了反应,变得硬BB了。 王良儿看得到了陈不二那凸出,也羞得满脸通红,但一看少爷已经“睡熟”了, 也松了一口气,继续给他全身擦身子。 此时,马行街的禁区里,所有搜查罪证的“阿sir”们都要疯了。 一点证据都没有找到,可疑人到是抓了几个,但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们谋杀了崔家的两位当家老爷。 而且能直接曝头的暗器,必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恐怕,最最精密,最最高级的暗器,那也不是几个小混混能拥有的呀。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一种穿越武器可以在千米外取人首级。 哪怕是最有经验的捕快和探子,也绝对不敢想,两里路外的百花楼和会仙楼会是案发现场。 开什么玩笑,如果会仙楼上的暗器能打到崔家内宅,他们所有人表演倒立吃屎。 其实就算他们怀疑百花楼和会仙楼上是作案现场,真去搜查能搜到什么?能发现什么可疑人物?陈不二这个醉鬼算不算? 算? 酒楼里最多的,难道不就是醉鬼吗? 就在陈不二呼呼大睡的时候,崔家内宅里,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尽管官府查案,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 但普通的老百姓不信呀,这种神秘的死亡事件,马上就会跟什么鬼呀、狐呀、神呀的扯上关系。 医馆是救人的地方,但医馆同样也是死人最多的地方。 崔家人都在想是不是得罪了哪个厉鬼,然后来索命的? 那会不会两个名额不够?还要多杀几个崔家人? 谁也不想死,包括悲痛欲绝的两位崔夫人,这个时候都是抱团躲在一个屋里,屋外则是衙门的人团团围住,保护着他们。 崔家“温”字辈的三人都死了,剩下的就是第二代的“伯”字辈,第三代的“雪”字辈。 “伯”字辈中,三十岁的长房长子,也就是崔温仁的长子崔伯孤之前一直被当作家主在重点培养,这次他算是拣了一个大便宜,直接上位了。 第二代另外还有四人,分别是崔伯云、崔伯将、崔伯野、崔伯鹤, 其中崔伯野、崔伯鹤两人最年幼,今年都是十七、八岁。 崔温仁的夫人钱氏显然是个没主意的,看到哭哭泣泣的一家子,自己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老大,老大现在你父亲没了,这家里就要你作主了,你,你快拿个主意吧。” 崔伯孤两眼通红,“不管是谁,杀了父亲和三叔,这个仇我们如果不报,那还当什么人子?” 一个崔家旁系问道:“今天这局面,是先定下家主,查案这事我们也没办法,全靠官府了。” 钱氏一听,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连忙喊道:“家主非我家大郎莫属,这是老爷生前就定下的。” 大家表面上都是点头,心里却在想着景室堂陈家,也是突然遭受大难,然后就分家了,三房更是直接远离了汴梁这是非之地。 所以不少人都在动小心思了,想着分家得了,反正家主之位也轮不到他们。 这时候又有一个平时亲近大房的旁系跳了出来: “大嫂说得对,伯孤的家方身份今天就定下来了,大家没有异议就这么通过了,接下来家中大小事情,就伯孤拿主意了。” 崔伯孤悲愤的内心,突然有了一丝窃喜,但随后就是一阵沮丧: “现在父亲、二叔、三叔都没了,我们古生堂终究缺了中竖力量,我虽然勉强能顶得上,但跟父亲他们比差远了,看来父亲在运作的太医院算是彻底没戏了。 但我们崔家还有这么多人在,这样,四弟五弟,你们都未满二十岁,等国子监医学院开班,你们一定要进去学习,进太医院就全靠你们了,这关系到我们古生堂的未来发展。” 众人一听这位长房长子安排得井井有条,也连连点头。 崔伯孤又说道: “父亲和三叔的死,不能就此算了,我明天一早就会去跪见丞相,一定要让他出面帮忙去向跟官府施压,一定要找出凶手来,越快越好。 另外我准备拿出十万两银子,在江湖上发悬赏通告,谁能帮我们抓到凶手,这银子就是谁的,我就不信会一点线索都没有,等凶手捉到,我一定要他们千刀万剐。” 第224章 咋就成了小神医 陈不二早上是被陈锦柏直接从床上拽下来的。 “爹,你一大早干嘛?吃春药太兴奋了?” 陈锦柏满脸惊喜,压低声音问道:“崔家,你干的?” “是啊,怎么了?” 陈不二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说道。 陈锦柏一时语塞,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怎么有点陌生了?这都杀人不眨眼了?不过一想到死的是自己家的“仇敌”, 他心情又是一阵愉快。 “好,臭小子你干得好,爹很高兴,哈哈,你大伯的仇终于报了,以后去了地下, 我也可以跟你大伯显摆显摆, 到底还是我们二房厉害一点。” “爹, 本来我想一把火烧了古生堂,不过因为北边的事情肯定传到南边了,所以我只能先做到这一步了,崔家的账,以后慢慢算。” “等等。” 陈锦柏听出不对来了:“你说的北边,是指辽国?什么事?” 陈不二又回床上去躺好了: “那天阿哲不是说了,咱们将析津府和苏州港全炸光了,连那南院大王都炸死了,所以现在我要低调点,否则我到哪就炸到哪,傻子都知道是我干的了。” 陈锦柏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又一把将陈不二拉了起来,语气更焦急了。 “好小子, 你知道南院大王是什么人?你炸死了他?还炸了整个析津府?” “知道啊, 我这次去辽国就是被他请去看肠痈的,结果这人恩将仇报,病好了不但不肯付医药费,还想杀了我们,我就提前送他和王妃去见了阎罗。 后来一想,反正来都来了,这契丹狗杀我们汉人够多了,于是我就一口气炸了析津府半个城,估计死伤应该都是几万起步了。爹你不要怪我狠心,我这是为国报仇,是国之英雄。” 陈锦柏长出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爹不怪你,契丹狗该杀,你炸死得还不够,多死一些就更好了。” 小老头想得通。 如果炸的是大周的城池,他今天又要大义灭亲了,但炸的是辽国的城池,这个管他们死活?死得越多越好,最好把辽国皇帝也一同炸死算球。 陈不二又打了一个哈欠:“爹你没事了,那我再睡一会儿。” “睡睡睡,睡什么睡,你不知道咱们家医馆里,天天有人在等着你这个小神医出诊呢, 今天一大早又排出去好长的队伍,快起床,咱家这是要发呀。” 陈锦柏一想到自己家医馆现在病人越来越多,这心情就愉快了。 虽然陈不二说他有钱,但陈锦柏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对老人来说,说再好听了没用,要实实在在赚进来的银子,那才踏实。 王良儿一边服侍着这位大少爷更衣,一边帮着说道: “真的,老爷说得没错,现在每天都有一大群公子哥等着,说你回来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出诊,为此老太太和夫人都很开心呢,夸你医术高超。” 陈锦柏也点点头:“就是,吹牛没用,实实在在有老病人回头客,这才是真本领,我儿如此争气,为父甚慰呀,哈哈。” 陈法一有点没头脑了,他就坐过一天门诊,咋就成了小神医了? 等他来到医馆的时候,果然,一大群公子哥都等在了“候诊区”里,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到陈不二进来后,马上都飞速的围上了他。 “神医,神医你还记得我吗?” 陈不二早就认出他来了,这是他坐诊的第一个病人,印象深刻:“你不是那谁,清风楼的王少东家吗?” 王瑞一听,马上得意地冲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说道:“瞧见没?我就说我跟小神医是哥们,是兄弟,你们还不信。” 陈不二快速翻了一个白眼。 “神医,是这样的,你上次给我开的药呀,疗效太好了,别说我了,连我爹吃了,第二天就赏了我一千两银子,。 这不,我的这些个兄弟们也多少跟我有类似的情况,都想让神医你来帮忙诊治一下,你放心,药钱和诊金该多少就多少,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打折扣,咱们都不差钱。” 陈不二心里腹诽:我TM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想涨价呢,打啥折? 不过陈锦柏在不远处微笑着看着他,他也不敢乱说话,否则头上肯定会天外飞鞋来一下。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成,你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本神医出马,保证让你们今晚就虎虎生风,让你们的娘子们都嗷嗷直叫。” 旁边的公子哥们一听,就晓得陈不二也不是个什么正经大夫,一定是同道之人,于是集体都兴奋了。 “好,神医说得好,咱们排队。” “神医你可要说话算话呀,我能不能让怡春院的,就全靠你啦!” “就是,看不起谁呢!” 这群人越说越离谱了,陈不二吓得赶紧开始坐诊了,他可是正经医生,绝对不是一句话都说得清楚, 怎么治?那还不简单,胃药丸里面裹进去一颗西地那非,不怕没效果,就怕效果太好,太兴奋猝死了。 而且这些公子哥都是出手大方,十两银子一粒药,就能帮他们挣回男人的尊严和面子,那钱算个屁啊。 于是一出手就是十粒,二十粒地买,甚至王瑞一口气买了一百粒,说买回去要寄给他远方的朋友们都试试。 对于这样的狗大户,陈不二真想说:多来几个!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陈不二接诊了二十一位“病人”,卖出去五百粒“壮阳丸”,一共收入五千两。 诊金一共收入二两银子,他眼皮都不抬一下了,都懒得跟医馆去结算了。 幸亏他的亲爹还不知道儿子能赚大钱,否则肯定眼红得要让交出方子来。 就在陈不二数钱数到手抽劲的时候,医馆门口一阵喧哗,随后被抬进来一个病人,一群下人在大厅里大喊大叫: “救命啊~~~~” 第225章 两千金治阑尾炎 医馆里嘛,听到最多的声音就是“救命”,这一点医馆里无论是大夫还是伙计都见怪不怪了。 可是来医馆看病的老百姓还是充满了好奇呀,汴梁人的优良传统,无论何时何地,有热闹不看,回家后都会混身不舒服。 于是医馆大厅里马上就围满了人群指指点点的 别说病人家属了, 就连病人自己这时候也不顾自己也是来看病的,先看热闹要紧,这腿也不疼了,咳嗽也好转了。 看热闹都能包治百病。 伙计看到有病人抬进来,有经验的老伙计马上就从喊救命的分呗判断出来,应该是危急生命的那种急症。 于是有一位坐堂大夫马上跑了出来,连问:“怎么了?” 陪同进来的一位管家样人物急着喊道:“快快, 我家员外得了肠痈。” 担架上躺着的病人, 大约四十多岁,穿得一身华丽的长袍,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不过这时候他已经痛得全身都缩成了一团,呈虾状,不断在呻吟。 “哎哟,痛死我啦,哎哟,大夫快救命啊。”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认了出来,“这不是踊路街祁家糖霜铺的祁老板吗?” “他就是祁员外呀,听说他可是踊路街首富,怎么偏偏得了肠痈病呀?可惜了。” “是啊是啊,得了肠痈要被活活痛死,太惨了, 有钱也没用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替这位富翁惋惜,那位管家却在扯着嗓子大喊了: “我家糖霜都是从南方走海运到登州, 听闻景室堂七少爷在登州治愈了一例肠痈, 此事在当地都传开了, 大夫,你们七少爷在不在?求他帮我们老爷治一治,钱财不用担心,要多少给多少。” 地上躺着的祁员外也痛得直叫: “我知道七少爷治肠痈要黄金辅助,黄金我带来了,求求七公子快快救我性命啊~~~哎哟哟~~~~” 轰一下,围观人群的八卦之心这下可被彻底给熊熊点燃了。 这些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可太多了,景室堂的七少爷是汴梁城有名的败家子,这个大伙都知道,现在居然有人说,他能治肠痈? 开什么玩笑?肠痈不是绝症吗?不是号称无药可治的不治之症吗? 一个败家子能治了?妈呀这个世界太疯狂啦。 关键还有什么?就是治肠痈要用到黄金,这个大家就更稀奇了,这肠痈跟黄金又有什么关系? 一下子大厅里的病人和家属们都议论纷纷,甚至不少在诊间里的病人听到外面的叫喊声,这病也不瞧了,跑出来先瞧热闹再说。 就连陈锦柏,陈不喜这些景室堂的核心管理层都惊动了,纷纷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只有陈不二还在屋里忙着赚钱呢, 这看一个病人收最少一二百两, 这赚钱跟捡钱没啥区别。 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赚钱的决心,哪怕外面再有什么八卦他也懒得出去。 陈锦柏快速来到大厅中央,一瞧这样子,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虽然说他是亲耳听到那位大食商人说自己的肠痈是陈不二治好的。 但毕竟他没亲眼所见呀,内心多少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 做为一名从医多年的大夫,他比谁都清楚,肠痈,就没听说过谁能治好的,几百几千年来都是如此。 地上的这位祁员外他也认识,在古代做糖霜生意的,跟贩盐的一样,那可都是“巨商”,能量非同一般的。 现在人抬到了景室堂,如果陈不二治不好这位祁员外,那景室堂不仅是名声大损,更在于容易被祁家认为是景室堂见死不救。 这就左右为难了。 “祁员外,你,你这是……” 管家急了:“陈老爷,快别问了,我们已经在别处诊断过了,就是肠痈,赶紧把你们家七少爷叫出来,晚了就怕来不及啦。” 祁老爷一听,更慌了,感觉肚子也痛得更厉害啦:“哎哟哟,救命啊~~~~” 等陈不二被人从诊室里拖出来的时候,他还有点不甘心,这还有好几个病人等着他救治呢。 结果到大厅一瞧,这么多人围着,地上还躺着一个病人在哀嚎,以为又碰到了什么医闹。 还没等他问,祁府的管家就惊喜的上前: “七少爷,你总算来了,快来快来,我家老爷肠痈了,你可得救救他呀。” 祁老爷听到后,也艰难地抬起头来,“七公子,救命啊~~~” 陈不二虽然爱钱,但做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第一的道理还是懂的,他也不说什么,赶紧蹲下来进行腹部触诊,右下腹固定压痛,无反跳痛。 “祁员外,你这是阑尾炎了呀,噢不,是肠痈了。” “对对,就是肠痈,我在登州可听说了,七公子你能治,你帮我,祁某一定会重金感激,黄金我带来了。” 说完,祁府的管家让下人抬上来一个小木箱子,吭哧吭哧非常费劲,显然箱子挺沉,一打开,金光闪闪一片。 “这里面是两千金,听,听说七公子治肠痈要黄金,我都带来了,不够我让人去取,七公子救救我,救救我吧。” 轰~~~~~ 一听治个肠痈出手就要两千金,而且还可能不够,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尤其是那二千两黄金就摆在大家面前,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这种视觉上的冲击,让大家都是齐齐咽了下口水。 两千金,那就是二万两白银,汴梁城普通人家,有多少人能拿得出来? 现场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不二身上,眼光有多炙热就有多炙热。 陈不二看到这位祁员外说得如此客气,而且诚意(黄金)给得很足,加之病情的确比较危急,于是也不矫情了。 “治是能治”,他的眼光看向了黄金。 管家比较机灵,立刻上前:“七少爷放心,我们员外吩咐了,黄金不够再去取。” “不是,我就随便看一眼,不是为了黄金,真的不是为了钱,我也不爱钱呀。唉,好吧,你们赶紧把员外抬到医馆后院那个房间里,为了祁员外,我拼了这半条命,给他治了。” 周围人一听,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第226章 不想做只手术狗 看到这位登州成名的小神医答应了,祁员外是喜极而泣,放声大哭。 他是又痛又吓,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祁员外是凌晨开始突然腹痛,开始还能忍,后来更是痛得满地打滚,当时就请了隔壁的孙大夫来瞧了瞧, 当时大夫就摇头了。 意思是想吃什么就吃一点吧,这是肠痈,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这让祁员外内心是拔凉拔凉的,如坠冰库,万念俱灰。 肠痈这是常见病,谁家亲戚朋友当中, 多多少少都有死于肠痈病的。 而且这个死法,是活活痛死为止的, 那真是惨绝人寰。 祁员外不想死呀, 要知道他可是汴梁城中的巨富人家, 做的糖霜生意,那都是暴利行业,哪怕有部分当官的吃了干股,但他拿剩下的一半利润,家中财产也是几百万两银子规模。 有钱了生活就滋润呀,一个老妻就不说了,光是小妾就有七八个,一个个月灵灵的,最小的才十六岁。 如果他这次死了,那真如赵本山说的那样:人这一生最痛苦的事情,是钱还在,人没了。 就在他痛不欲生的时候, 刚从登州回来一支运糖的商队,那个领队来复命时看到老爷得了肠痈病,马上就说了陈不二在登州城的传奇。 用几千两黄金治好了一位大食商人, 后来更是被辽国商会会长亲自请去辽国治病的事情。 如果是平时, 祁员外肯定是半信半疑的,生意人嘛,天生多疑,小心谨慎,但这不是他自个儿已经痛得冷汗直冒了嘛。 人在遇到生命危机时,那是抓到一根稻草就当作了救命工具的。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上一箱子黄金就急匆匆往景室堂跑来,也幸亏今天陈不二没出去玩,否则是真要糟了。 现场的人听到陈不二要动手治肠痈病,对这种百年不遇的八卦新闻,当然是围观到底呀。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附近的行人、商家也纷纷围了过来,谁都想看看这种陈少爷是吹牛呢,还是有真本领? 于是景室堂医馆门口看热闹的人那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想见证这个汴梁第一例肠痈是怎么治好的? 陈锦柏很紧张呀,一把拉住儿子轻声问道:“你小子行不行呀?不行可不要吹牛,到时可下不来台。” “爹,放心吧,不就是个肠痈病嘛,对我来说小意思。” “那需要准备什么?” 陈不二想了一下: “需要创造神秘感, 我可不想以后成为一只手术狗,每天都有治不完的肠痈。另外,后院那小房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把我那二十个护卫调过来守着。” 陈锦柏听了点点头,陈离马上就快步出去做准备了。 陈不喜陈不怒几兄弟看了眼馋,几次想开口参观如何治疗,但也不好意思开口。 他们是知道规矩的, 在古代学艺、学医、学武,那都是有门派的,很多秘术只有真传弟子可以学,连外门弟子都没资格,更不要说非本门弟子了。 而且中间还有一个忌讳,哪怕是内门真传弟子,没有师父同意,绝对不能对外透露秘术秘方,否则就如同背叛师门。 所以陈不喜他们想当然认为陈不二这是“西医”的独家绝活,不能轻易外泄,虽然内心充满了好奇,但也不敢开口在旁边观看。 景室堂医馆后院左右两边有两排小屋,平时是做为休息所,或者药物仓库在使用。 在胖子和瘦子的指挥下,医馆的伙计们马上就搭建出一张手术台了,房间的卫生也搞得干干净净。 两人又亲自用84消毒液将角角落落都彻底消了一遍毒,保证环境安全后然后将那祁员外抬了进来。 黄壹他们二十人全部到位,在小屋前站成两排,不让任何人靠近。 “手术室”内,祁员外的二千两黄金就这么明晃晃堆放在了旁边的桌上,这是陈大夫过会儿“发功”的时候要补充真气用的。 当初陈不二开了个玩笑,说治肠痈需要吸收黄金神能,还真有傻X信以为真了。 不过陈不二也没打算澄清,这是好事,看一次肠痈需要几千金,这个价位整个大周都没多少人消费得起,病人自然就少了,不耽误他游山玩水。 他要是做个阑尾,切个盲肠,治个疝气只要几两银子,的确可以让大多数人受益,谁都看得起。 但他只有一个人,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这手术也做不完呀。 到时他就成了一个手术机器,一只莫得自由,莫得休闲,莫得娱乐的手术狗了,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人各有志嘛,人家轻松就能靠“打劫”成为百万富翁,为啥还要辛苦去赚点手术费? 咳咳,当然一次几千金那还是可以的,可以早日让他成为千万富翁。 说到底,不动手术,那是因为,要加钱…… 这不是陈不二第一次动手术了,胖子和瘦子两个助手一直在熟练准备手术器械。 因为这是在家里,不怕外人来偷窥,陈不二放心地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了移动无影灯, 这玩意儿原本是为了防止手术室突然停电应急用,或者是在野战医院时用的,充完电可以连续工作8小时,非常实用。 当祁员外看到这个会自动发光的“物件”时,眼珠子一直挪不开,在心里连连感叹: 怪不得治个肠痈如此之贵,不说别的,就说这个发光体就是无价之宝了,这陈家七少爷果然是有仙家本领啊。 这一刻,他安心了,觉得自己两千金没有白花,物超所值啊,于是安心接受了全麻,沉沉睡去了。 陈不二一声令下:“开始手术,我先消毒。” 陈不二这边忙开了,那边丞相府里,崔弥远则是懵了。 崔伯孤跪在地上,一直在哭:“叔爷,你可一定要替我父亲和三叔报仇啊,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崔弥远脑子里想的并不是崔家兄弟死不死,对他来说,只是死了两个工具人,虽然有影响,但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这世上居然有一种暗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与无形,这就可怕了。 第227章 陈不二神秘背景 崔弥远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伯孤,你是说,你父亲和三叔,几乎是前后脚就被人暗杀在内宅里?而且那暗器只取人首级?” “回叔祖,是这样,现在我父亲和三叔的尸身还在开封府那儿,听说连最厉害的仵作也看不出到底是被什么暗器所伤, 禁军、皇城司、刑部、开封府已经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遍,毫无线索。” 崔弥远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的头都有点痛了。 还好今天死的是崔温仁兄弟,万一明天被暗杀的是他崔丞相呢?这连个凶手都找不到? 一想到这里,崔弥远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也必须查出这是什么暗器, 何人所为? 何况, 他现在还要卖个顺水人情人,毕竟古生堂是很好的工具人,这些年来一直给丞相家提供了很多“帮助”。 “伯孤你放心,回头我就让刑部和开封府全力侦破此案,为你父报仇,另外,古生堂医馆你也要好生照料,现在家里大人都没了,全靠你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们重新回到太医院。” 崔伯孤等的就是这句话,得到回复后,便自觉告辞离开了。 他走后,崔弥远坐在椅子上久久不动弹。 脑子里就在盘算了,要说古生堂能有什么生死大敌?需要动用杀手来暗杀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 景室堂的陈家算一个, 也有作案动机,但陈家人多是书生和败家子,如果有这能耐和本事, 何至于家破人亡? 那么会是谁呢? 忽而他又想到了自己。 要说仇人遍天下, 他崔弥远绝对可以排在大周排行榜第一名。 他一生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上位的?上位后又是害了多少人家家破人亡?这仇人多到他自己也数不清。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都厉害的一个暗器面世,可以杀人于无形,那接下来最危险的就是他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最怕死的,永远是当官的和有钱人。 一念至此,他马上叫过管家,让刑部和开封府的人马上来他这里汇报案件调查情况。 皇宫里 杨皇后坐在主座上,在听皇城司指挥使兼外甥周经义的工作汇报。 这时候的杨皇后也是十分震惊, “经义,你是说古生堂崔家兄弟俩,昨天傍晚在家被人暗杀?而且是死无全尸?天子脚下,首善之地,是谁这么大胆,你们皇城司又没线索?” 周经义有点尴尬了,上次陈家遇袭,陈锦松被杀现在还没破案,结果又碰到了崔家的命案,被领导质疑工作能力了,幸亏这是亲小姨。 “娘娘, 陈家的案子有了一点线索, 如果不出意外, 是崔家所为,因为雇江湖客的那人是个独眼龙,恰恰崔家就有一个暗桩就是独眼龙崔临。” “既然怀疑,为何不去抓来审问?什么时候你们皇城司办案开始讲证据抓人了?” 周经义又尴尬地说道: “我们探知后也想抓人,结果刚得知他从外地回汴梁,还没动手,他又去了外地,然后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这里面有一个蹊跷……” “嗯?” “崔临第一次离开汴梁,是跟陈锦柏去登州同步的,恰巧,他第二次失踪,又是跟去登州的陈家七公子陈不二同步,我们有理由怀疑,他就是半路伏击陈家之人。” 杨皇后轻笑了一下:“有意思了,陈家人两次去登州,他就失踪两次……” 周经义连忙说道:“更有意思的,不是崔家,恰恰是陈家那位七公子,陈不二。” 杨皇后听到那个小神医,兴趣就来了:“说说看,这位医行四公子又咋了?” “娘娘你想啊,独眼龙崔临去半路劫杀陈不二,结果他顺利到达登州,而那崔临却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他被陈不二给灭了,而且供出了幕后指使者? 如果陈不二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古生堂崔家在搞鬼,还杀了他的大伯陈锦松,这算不算是死仇?不死不休的那一种?好,这个暂且不提,说说一个事情。 那陈不二去了登州后,到的当天就用一种黄金秘术,救了一位得了肠痈的大食商人,这够神奇吧?这小子胆大,后来居然接受了辽国商会的邀请,被带到了析津府去给南院大王瞧病。 然后析津府就发生了全城被炸毁的惊天大案,死伤十多万,那南院大王和王妃也死于非命,辽国内部大乱,结果这位陈不二居然带着人,一个月后毫发无损回到了登州。” 杨皇后眼睛一亮:“你怀疑,析津府的案子,和陈不二有关?这太不可思议了。” 皇城司的其中一个职责就是特务,潜伏在辽国很多探子,那里发生的一切别人可能不知道,皇城司不可能不知道。 陈不二出现在辽国,一天到晚在析津城内闲逛,这事瞒不过皇城司的探子,包括后来的全城大爆炸。 周经义提醒道: “我们打个比方,如果辽国的案子是陈不二所为,那他是不是掌握某种不为知的武器或者组织,然后一直隐忍不发,等辽国某些人想对他不利的时候,他一不作二不休,直接炸了全城,杀了那萧托? 当天晚上我们的探子本来是想救下他的,可是他却神秘失踪了,后来有人说当天晚上东城发生了交战,有一队汉人逃出城外,而阻拦的军队死伤无数,且是被不知名的厉害暗器所伤。” 杨皇后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的意思,爆炸当晚逃出析津府东门的那群汉人就是陈不二他们?他们手上有武器才能从重兵包围中冲出来?” 周经义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止如此,陈不二神秘失踪一个月后,突然坐海船回到了登州,中间他在辽国去了哪?又是如何逃过重重追击?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船,平安回的登州? 这个谁都不知道,但娘娘,我要说的一个重大疑点就在这里,根据登州港海商们反映,登州对岸辽国的苏州港,在陈不二回登州前一晚,港口被毁,所有海船全部被毁,你说巧不巧?” 杨皇后眼睛越来越亮:“你说下去……” 第228章 杨皇后明智选择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28章杨皇后明智选择辽国和大周同样是死敌,不死不休的那一种,燕云十六州这是解不开的死扣。 只是现在辽国没有枭雄想南侵,而大周无力反攻,所以两国才暂时休兵。 但这种和平是有代价的,那就是大周每年要付出五十万两白银,三十万匹绢、五万斤茶,还有一百万石粮食做赔款。 折合成铜钱的话,那就是差不多两百万贯,这绝对是个巨大的数字了。 而且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这是大周被人啪啪打脸的问题。 别说是大周的皇帝皇后了,就算是普通大周人,哪个对辽国不是咬牙切齿?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杨皇后听到死对头一个南京,一个重要港口被毁,心情自然相当愉快,哈哈大笑: “巧,真是好巧,巧得好!” 周经义看到娘娘如此高兴,知道自己这次应该又过关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娘娘你再想,陈不二从登州回来的第二天,崔家就发生了命案,只要这个小子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发生一系统的命案,这可真是巧。 而且我们的探子回报,崔家发生命案的时候,陈不二离得并不远,当时他正在离古生堂两里远的会仙楼吃饭,我亲自去看过,他当时的房间,就能远远望到崔家内宅。 不过他也有洗脱嫌疑的理由,第一个,会仙楼离古生堂有起码有近八百步,两里多地,如果真是他作的案,是什么暗器伤人?这么远,基本连远处的人都看不清了,更别说击杀了。” 杨皇后若有所思,“你说下去,还有一个理由呢?” “还有一个理由?” 周经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杨皇后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这个大外甥,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娘娘恕罪,我想起了会仙楼小二们的供词,他们跟我说,当时陈不二是在房中喝酒吟诗,当时这位陈少爷是喝醉了在大吵大闹,还现场作了一首诗。 娘娘你听他当时作的诗:‘要问女人有几何,俺也不知多少个。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哈哈哈,真是笑杀我了。” 杨皇后听了嘴角也是直抽抽,这是诗?这连民间俚语都算不上,简直是粗鄙不甚。 周经义笑完了,继续说道: “所以从小二的证词来讲,陈不二有疑点,还有作案动机,毕竟他出现在了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但他好像又没有作案时间、工具、方法。 如果他是杀人者,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是军中的八角弩这样的大型工具才能射到崔府,但现场并没有异样,如果有大型武器,他也来不及收才对,所以臣不好判断” 周经义将自己的推测和调查都说了一遍,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杨皇后在宫殿里慢慢踱步,突然笑道:“不,他还有一个破绽。” “哦?是什么?”周经义奇怪地问道。 “你可记得,陈家被抄家的当晚,宫里面有三大殿无缘无故被大火焚毁,根据守夜的亲军汇报,他们先是听到三声巨大的惊雷声,然后才是爆炸,最后才是大火。” “嘶~~~~” 周经义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不就跟析津府被毁案一模一样的套路吗?” 杨皇后站在窗前,从这里原来可以望到天章阁的屋檐,但天章阁就是在那一夜被神秘大火给烧毁了,只剩下个空架子。 “如何?作案手段一样,几桩神秘案子都跟陈不二或陈家有脱不开的关系,那说明什么?” “宫中大火、析津府爆炸、南院大王被杀、苏州港被毁、崔家兄弟被爆头,都是陈家所为!” “不,确切说,应该是陈不二所为!” 周经义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露凶光:“好家伙,臣这就把他去抓起来,严加审问,就不信拷打不出什么来。” “慢着。” 杨皇后出声阻止了: “你呀,做事就是鲁莽,如果真是陈不二做的案子,他连辽国的南京说炸就炸了,我的皇宫说烧就烧,你觉得他会让你抓到?不要自己先丢了性命!” 周经义急了:“可是娘娘,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他,他可是炸毁了宫里的三大殿,罪无可恕啊。” 杨皇后白了这个外甥一眼,心中叹了口气,杨家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格局都不够大,就会喊打喊杀。 “经义呀,现在咱们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表明是陈不二所为,就算是他干的,他炸的是析津府,杀的是南院大王,这对我国来说都是扬眉吐气的大好事,他有功。 至于他炸皇宫,这还不简单,如果他真有心要我和官家死,你觉得咱们还能活到现在?这不过是小孩子乱发脾气,耍小性子而己,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果陈不二真有这种逆天的本领,有这种炸毁一个城,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辽国一位王爷的能力,那如果他为朝廷所用,是不是可以抵百万雄师?” 周经义一脸茫然:“哦哦,娘娘的意思是咱们收编了他?” “不,真有异术的大能,哪里是朝廷说收编就能收编的?你拿什么收编他?钱财?女人?官职?人家未必会看在眼里,而且凭他的本领,想赚钱还难? 所以对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不知道,然后慢慢拉拢他,年轻人最讲请义,他对他那三个伙伴不就是重情重义嘛,现在沂县公跟他关系不错,我们就让子晋去拉拢他。” “沂县公?他那软性子,什么都写在脸上,马上就会被陈不二看穿的,不行不行。” “你呀,正因为子晋这孩子太老实,性格太懦弱,容易被人看穿,所以更能赢得陈不二的信任,更能成为知己。我们要做的,就是创造一个让他们天天在一起培养感情的机会。 一旦子晋那孩子跟陈不二成为了死党,将来皇家有事,国家有事,陈不二好意袖手旁观?哪怕不为别人,为了子晋他也会出手保护,甚至……” 杨皇后冷笑了一声:“甚至可以助那柴子晋登上皇位也说不定。” 周经义听了都快吓尿了,这位小姨分明就是想在未来让“二龙相争”了,看来对成国公柴子昀,娘娘也是忍耐到了极点。 第229章 绝对不出卖兄弟 周经义哪怕最白痴,也还是有所担心的。 “娘娘,如果沂县公跟陈不二真的交上了朋友,万一真的助他登基称帝,你就不怕君弱臣强,到时无人能压制陈不二,他会有不臣之心?” 杨皇后摇摇头, 笑道: “我跟这陈不二接触过,你觉得我眼光如何?看人不会错的,他这孩子如果有这份野心,恐怕现在咱们汴梁城就成为一片火海,我们皇宫早就在那晚被夷为平地了。 他是道教景室堂出来的,道家人主张是一个清静无为,说白了就是懒,懒得当官,懒得经营, 更会懒得当皇帝。你想想他在民间的名声如何?医行四公子称号可不是在赞美他。 再说了,如果不用柴子晋去拉拢他,你想想凭成国公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样子,这两人也会发生矛盾,陈不二会不会杀了他?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哪怕柴子均成了皇帝,他也敢弑君。 所以这样的少年郎,只能动之以情,而不是诱之以利,柴子晋如果能交上这么个朋友伙伴,那就是他的福气,近处说能保他一世平安;远处说, 能为皇家留一丝血脉,宝不能全押在成国公身上。” 周经义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这是娘娘在为她的那个小养子留退路了。 同时,也是在为大周朝留点后路了, 如果柴子昀不行,至少柴子晋有资格成为替补,而以前是连替补都没资格。 “那,娘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崔家的案子,你们皇城司不要管了,让刑部和开封府去查去,凭陈不二的手尾,估计是查不出什么证据来的,你也吩咐你们皇城司的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为难陈家。 另外,国子监医学院不是到了三年一招的时候了吗?规定是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少年郎可以进入,想办法让陈不二入学,我再安排柴子晋也去医学院,让他们成为同窗。” 周经义一听,连连竖起了大拇指: “娘娘,你高,果然是高,不知不觉就完成了布局,那沂县公和陈不二不知不觉中就入了你的瓮中。” 杨皇后看着窗外, 目光深邃:“我也是赌一把, 希望陈不二不会让我失望……” 陈不二在景室堂医院的“手术室”里打了几个喷嚏。 “咦,这是谁在记挂我了?一定是我的灵儿姑娘了, 嘿嘿。” “少爷,你不到半个时辰就切掉了肠痈,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你不是说不能太早出去吗?” 陈不二缝好线,看了看病床上的祁员会生命体征一直完好,因为在家里,他连床边心电监护仪都拿出来了,这玩意儿也是充电的,非常方便。 “没事,就等着祁员外麻药醒了再说吧,起码还要一个时辰,咱们打几盘游戏,可惜没有WIFI,否则玩几盘吃鸡多爽。” 陈不二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景室堂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不光是看瞧热闹的汴梁普通老百姓,连城中各大医馆,甚至草头郎中都来了不少。 景室堂号称能治疗“肠痈”,这可是大事,肠痈几千年来都被大家认为是不治之症,是无药可医的绝症,多少古人试验过多少药物都没用。 现在突然有医馆敢说自己能治愈,这可是一场革命性的医疗技术发展,是完全可能改变整个汴梁医疗界格局的大事。 到时景室堂不但没被宫中搞死,相反,反而可能取代那个刚死了家主的古生堂,成为汴梁的NO1 同行是冤家呀。 如果说汴梁城的老百姓只是吃瓜群众,那么汴梁城的医生们多少都有点酸溜溜了,都在祈祷景室堂治不好肠痈,一定不能掌握这项医术。 哪里有陈不二的新闻,哪里就少不了他的三个死党。 这不,潘明光是鼻青脸肿出现在了景室堂,他从登州回家后,被他祖父狠狠凑了一顿。 不过兜里有钱的他,留了一半银子给娘子,怀揣着另外几千两银子,迫不及待就冲声了赌场。 中午刚从赌场出来就听到了景室堂宣称能治疗肠痈的消息,当时还嗤之以鼻,觉得汴梁人的消息真落后,现在才知道。 回到家后,发现自己的老爹,以及女扮男妆的妹子要出门去兴国寺桥瞧热闹,也跟着来了。 潘明月看着景室堂门口,汴河两岸的人山人海,心里真是惊讶到无以复加: “父亲,陈家真的能治肠痈?陈不二他……” 潘明月不耐烦了:“喂喂喂,姑娘,他可是你未婚夫,你可不能狗眼看人低呀。” 潘明月冷着眼瞪了哥哥一眼,吓得潘明光赶紧缩了缩脖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 潘文龙也陷入了沉思: “之前去登州,的确是听闻不二那孩子治好了一例肠痈,我们当时是半信半疑的,觉得会不会人家大食人在帮景室堂吹牛,不过今天看来,未必是假。 肠痈病的治疗,难就难在坏掉的肠子在肚子里面,要想治愈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肠子挖出来割掉,可这说说容易,实际上是行不通的,没有人能做到。 你们想,你给一头猪肚子上来一刀,开膛破肚,这头猪死不死?如果在一个活人的肚子上割一刀,取出一段肠子,这简直都不敢想,反正我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潘明月若有所思:“不对,爹,那大食商人的商口我看过,不二可能真的剖开了他的肚子,因为他的肚子上缝了几针。” “肚子上缝针?” 潘文龙和潘明月同时惊呼,这对古人来说,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儿子,你开什么玩笑?肚子上能缝针?你自己扎一下看,痛不痛?能不能办到?” “你们不行,我兄弟行呀。” 自从见识了死掌的神奇之处后,潘明光三个二货现在已经成了陈不二的脑残粉。 潘文龙看向自己子女: “明光,明月,这个这个,你们跟不二那孩子关系非同一般,是不是可以问问他怎么治肠痈的,最好是进去亲眼瞧瞧,万一,万一能学就偷偷学着点……” 潘明光一脸鄙视:“爹,你这不是让我出卖兄弟吗?我不干” 第230章 切下阑尾做广告 潘文龙有点脸红,又看向了自己女儿: “明月呀,你跟不二那孩子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去问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的,爹也不是想干嘛,就是好奇嘛, 咳咳。” 潘明月冲自己老爹做了个鬼脸:“爹,你忘了咱们医行的规矩?” 潘文龙手顶在额头:“女儿果然是白养的,唉,亏我那么疼你。” 汴梁医行有个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为了保障各大会员医馆的权益,不准互相打探各家的秘方和秘术,如果谁家以欺骗或者偷窍的手段, 去偷去抢, 被发现后, 一律逐出汴梁城。 因为兴国寺大街上的人群越聚越多,连巡城衙役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本来是维护秩序的,结果一听景室堂在治肠痈,这下连衙役们的八卦之心也熊熊燃起,一起留了下来瞧热闹。 终于,过了大约两个时辰,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 祁员外的夫人、子女全部都一拥而上,冲进了手术室,这时候那些手术器械已经收走了,就剩下祁员外一人躺着,他的麻药已经醒了。 另外,陈不二正“虚弱”地坐在椅子上喘大气, 而刚刚还放着一大堆黄金的桌子,早就空空如也了。 “啊呀,老爷,老爷你没事了吗?七少爷,我家老爷怎么样了?” 祁夫人显然更着急, 毕竟是多年的老夫妻了, 可不像其他子女,或许巴不得老头早点挂掉好继承家产。 瘦子这时候拿着一个不锈钢托盘走了过来: “夫人,几位少爷,你们瞧好了,这就是从祁员外身上割下来的坏死肠痈,你们放心,顶多就是七天,祁员外就会痊愈了,不过中间还需要每天消毒换药。” “真的?” 祁夫人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啊。” 旁边的大儿媳连忙提醒道:“娘,错了错了,景室堂可是道家,不是佛家。” “哦哦,七少爷对不起呀,老身拜错菩萨了,重新来过, 无量天尊,无量寿佛, 三清保佑我家夫君能平平安安,度过难关。” 陈不二真想他点个赞,这古人真现实,谁能保佑她,她就求哪个菩萨,才不管你是哪个宗教的。 祁员外这时候听说自己不用死了,这个开心啊,尽管麻醉还有点迷糊,但生意人本来就是七窍玲珑心,赶紧吩咐道: “管家,快,赶紧付一千两银子给景室堂作医药费,咱们不能亏了神医。” 陈不二此时身子已经虚得坐都坐不住了,但还是劝道: “祁员外,你,这也太多了,不敢当,不敢当。” 祁夫人马上就跳了起来: “不多不多,一千两不够的,管家,去取一千五百两银子来,一千两是医药费,五百两是给陈少爷的营养费,瞧他这治病消耗的真气法力,哎哟喂,真是活菩萨啊。” 陈不二又是连连推辞。 胖子和瘦子背过身去,笑得一抽一抽的。 陈不二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祁员外被家丁们抬了出去,准备回家去静养,至于换药这种小事,当然是交给胖子和瘦子两个人了。 祁员外一家出去后,陈锦柏、陈离,还有陈家的几个兄弟又全部挤了进来: “不二,这,这就好了?肠痈治好了?” 陈不二努了努嘴:“闹,这个就是切下来的坏死肠痈,过几天就能完全康复。” 大家一哄而上,围着桌子上那个托盘,反反复复地看,然后啧啧称奇: “这就是肠痈呀,以前只在死人身上看到过,这活人的肠痈还是第一次见呀。” “死人又不没有肠痈病,你们看到的肠子都是正常的肠子,这个才是病变的肠痈,大会儿都要记住啊,这以后就是我们陈家的独门医术了。” 陈锦柏开始教育起子侄来了,尽管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肠痈。 突然陈离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说到: “二爷,咱们可不能错过这次好机会,得将这肠痈拿出去给医馆外的人看看,绝对是最好的活广告,可以让我们景室堂名声大震呀。” 陈锦柏一听也乐了: “好好好,赶紧的,不二,噢,你身子太虚,那不喜,你跟二先生出去,给外面的人瞧瞧,这就是肠痈,咱们治好啦!” 陈不喜连连点头,拿起了托盘,跟着陈离一起穿过医馆,跟着祁家人一起来到了医馆门口。 景室堂的大门突然打开了,祁家人率先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轰一下马上你挤我,我挤你,大家纷纷询问:“祁员外,祁员外肠痈病治好了吗?” 祁家管家连连拱手:“我家老爷已经切掉了病变的肠痈,景室堂可说了,七日之内必定康复,真是神医啊。” 哗啦啦,大家开始议论纷纷,哪怕之前再不相信的人,现在看到祁员外被抬了出来,也一个个都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这些主要是以“同行”为主。 现场的气氛,在陈离带着陈不喜走出景室堂大门,站在高处大声说话时达到了顶峰。 “诸位诸位,今天,我们景室堂用我们医馆独有的,最新研制成功的医术,医治好了一例肠痈病,来来来,大伙都可以来瞧瞧,这就是刚刚切下来的坏死肠子。” 说完,伙计抬过来一张小桌子,陈离将切下来的阑尾放在桌上。 “大家听我说,都不要挤,有兴趣的都可以来瞧瞧,咱们景室堂可已经不是第一次切割肠痈了,不信可以去问问登州人,谁不知道?” 陈离今天也是豁出去了,这种宣传景室堂的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今天这场好戏,可比去媒体上投放个几万两银子还有广告效应。 陈离的话音一落,这下人群都挤成了一团,大家都听说过肠痈,也都有亲朋好友死于肠痈,但坏死的肠子到底长啥样?谁也不有见过,那大家就兴奋了。 一个个都死命往前挤。 潘文龙大喊一声:“明光,保护好你妹子。” 话一说完,就一头扎进了人群,也朝前挤去瞧肠痈了。 就连刚从太学放假回来的柴子晋,也被护卫保护着,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谁叫皇子也是爱八卦的汴梁人呢。 第231章 潘明月内宅拜访 傍晚,景室堂内宅。 陈锦柏在手上抹了一些红花油,用力搓了几下,然后就啪一下,贴在了潘文龙的腰上,用力给他揉搓起来。 潘文龙则是扒在床上,一个劲地哼哼, “哎哟,轻点轻点,疼,疼。” 陈锦柏一边用力搓,一边没好气地说道: “活该,你想看肠痈, 正大光明来家里看呀, 难道我还会不给你看?何必要这样偷偷摸摸混在人群里?怎么?想偷学我家的独门医术啊?这下好了吧, 腰扭了吧?” 潘文龙小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哎哟喂,我哪里想到看肠痈的人会这么多,一个个都跟可以分钱似的不要命往前挤,这把我的腰给撞得,哎哎,疼,轻点。” “你就不能忍着点?自己还是大夫呢。” 这边两个小老头在斗嘴,那边陈不二也在给柴子晋治脚。 一个文弱书生挤在潮水一样的人群中,连潘文龙这样的胖子都被挤折了腰,何况是柴子晋了,结果一不小心被推了几下,把脚给扭了,肿得跟个馒头似的。 陈不二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冰块, 裹上纱布慢慢往红肿处冷敷。 文松跟在旁边就差跳上跳下了: “陈公子,你干嘛用冰块呀,要是冻坏了我家少爷可怎么办呀?啊呀,脚越来越肿啦,这可怎么办呀?快去叫大夫来呀~~~~” 陈不二白了这个死娘炮一眼:“文姑娘,你不瞧瞧这是哪里?我不是大夫呀?我可是能治肠痈的神医好不好?” 文松像被踩到尾巴一样,一声尖叫:“少爷,他又欺负我,老娘我可是纯爷们~~~~” 柴子晋已经痛得呲牙咧嘴了,哪还有心情管闲事呀:“哎哟,这下完了,明天的蹴鞠比赛参加不了。” 陈不二将冰块换了个地方,一边调侃道: “哎,我说小晋呀,看不出来呀,你也是这么爱凑热闹的人。” “主要还是七哥儿的医术惊人,小弟也想敬仰一番,谁知道人这么多,早知道我就等人群散了再来瞧肠痈了,看了半天原来不过是半截小肠子。” 陈不二一拍大腿:“亏了亏了,我们应该收起来卖门票的,十文钱一张票,保证发大财。” 潘明光听到发财,发上伸出头来, “妹夫, 发什么财?带上我呗。” 陈不二的大姐夫刘艮岳白天出门访友去了, 回到景室堂才知道白天刚进行了一例肠痈手术,这个后悔呀。 做为一名大夫,他比谁都了解到肠痈病治疗的难处,以及学到这门医术后的好处。 说句不吹牛的,他刘艮岳要是会治肠痈,他都敢在扬州自称“外科王”。 只见他一直围着那只装有阑尾的托盘转个不停,脑子里想的都是如此偷学了这门陈家秘术。 潘明月则被下人引进了内宅,陈家大小姐,也是陈不二的大姐难得回一次汴梁,自然是想见见这个最小的弟妹。 陈柔桑拉着潘明月的手,那是越看越喜欢。 潘明月虽然长得跟赵丽疑似的,绝对算不上什么顶顶漂亮呀,顶顶性感呀,在男人眼里就是没胸没屁的那种柴火妞。 但她的相貌端庄、举止得体、言谈有据、气质大方,正是“长辈们”心目中理想媳妇的模样。 “姐姐上次看到你还是三年前大相国寺进香时,一转眼,你长得如此落落大方了,好好好,看来我家不二是个有福气的,祖父的眼光真不错。” 这话一出,这屋子里的女眷都轻笑了起来,就连老太太也笑咪咪的。 陈柔桑也是越看这个未来弟妹越喜欢,直接从自己手上摘下一只金镯子: “明月,这手镯是当初我出嫁时,我祖母送我的环珠九转玲珑镯,就当是姐姐的见面礼,拿着,等你和不二成婚了,我再送你们一份大礼。” 潘明月连连推辞:“柔桑姐,这是祖母给你的嫁妆,我不能收,不能拿。” 两人这么推来推去,结果老太太发话了: “明月,你收下吧,这手镯呀是当年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当初他们姐弟几个是柔桑第一个出嫁,所以就给她,她既然喜欢你,你就收下,以后让你家不二还他一个更好的手镯就是了。” 呵呵呵,房里又是一阵欢笑,尤其是陆冰轮,觉得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妇真是替自己长脸了。 再瞧瞧其他几个侄媳妇,还有自己的大儿媳妇,哪个比得上这个未来小儿媳妇呀。 老人的偏心呀,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潘明月是真的羞得没地方躲了,明明她是陪父亲来瞧热闹的,结果自己父亲腰扭了,被请进了景室堂医馆治腰伤去了。 医馆里都是男丁,就她一个姑娘也不像样,于是陈家便把她安排进了内宅。 这下好了,知道的这是凑巧的事情,不知道的,以为她怎么这么不害羞,婚前三天两头往未婚夫家跑? 这在古代,可是非常自贬身价的事情,大户人家的小姐,婚前是绝对不会去未来夫家的。 好在陈家不是腐儒之家,而且这次她的父亲和兄长都来了,也算是通家之好,并非私会。 陆冰轮这时候又跟陈柔桑说起来了之前陈家被抄家,准备逃难时,潘明月连夜带着一千两银票来给陈不二送钱。 又在景室常医馆开门第一天,亲自来医馆帮忙,跟陈不二一起坐诊等等。 听得陈柔桑不断点头, “明月果然是重情重义,你放心,有大姐在,以后不二要是敢欺负你,敢让你受委屈,你告诉大姐,看我不打死他。” 陆冰轮在旁边解释: “不二这孩子,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大姐,小时候他调皮,谁说都不管用,但只要他大姐一出现,他就会乖乖坐好,因为他大姐可是会真打他,哈哈哈。” 陈柔桑也笑了:“长大了,他要是不听话,我照样打他,我要成为明月的坚强后盾。” 潘明月能说啥,这都没过门呢,有些话还真不好说。 这时候陈不二从门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明月,潘叔说晚饭在我家里吃了,你别急着回家,今天趁大姐也在,我给你们来个海鲜大餐怎么样?” 第232章 难得一见的海鲜 陈不二决定好好露一手,要知道他的空间医院里,可是堆放着数不清的海鲜。 汴梁平时是没多少机会吃到海鲜的,哪怕有,也几乎都是腌制品,不新鲜。 如果新鲜的海鲜产品能活着运到汴梁,那只能用天价来形容都不为过, 反正连官家一年也只能吃两顿大螃蟹。 “来,小心烫,椒盐皮皮虾~~~~~~” 陈不二和潘明光亲自端着两大锅海鲜上来了,一打开锅盖,所有人都好奇的看了过去。 “呀,这是什么?好可怕!”陈不二的小妹妹陈柔叶已经在叫唤了。 “这呀, 这叫虾姑, 也叫皮皮虾,绝对是美味海虾, 瞧这,比我的手臂还长。” 陈不哀听了就笑了:“老七你开什么玩笑?虾谁没见过?哪有这样的虾?长得跟毛毛虫似的。” 陈不二也不恼,笑着说道: “五哥,你这就错了,这就是一种虾,瞧见没,这是虾壳,硬棒棒的,把边的刺剪掉,揭开壳,瞧见白?这又粉又白又嫩的肉, 绝对是人间美味呀。” 陈不二一边示范怎么剥虾, 一边将虾肉放到自己嘴里做示范。 “嗯, 美味, 又鲜又滑, 美味多汁, 来, 祖母你尝尝。” 老太太也有点怕,不过既然是孙子剥好送到嘴边的,哪怕是毒药她也认了,于是张开嘴,笑咪咪的吃了进去。 然后脸上一喜:“好吃好吃,这可比那河虾鲜美多了,来,大家都尝尝,不二你这孩子,赶紧给明月剥虾呀。” 老太太这么一说,大伙儿都乐了,一个个伸手去拿皮皮虾,这祖孙俩跟做广告似的,把大家都馋哭了。 潘明月第一次坐在陈家的家宴饭桌上,那是混身不自在,关键是她还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这可是C位呀。 陈不二赶紧剥了一只皮皮虾肉,放到了潘明月的碗里。 “来,明月你尝尝,别不好意思, 来的都是朋友,吃好喝好,要不要来点啤酒?” 潘文龙看得出女儿的尴尬,于是赶紧帮忙扯开话题:“不二呀,什么叫啤酒,给我来一杯尝尝。” 陈不二一转头就拿了几听“青岛啤酒”,给潘文龙倒上:“潘叔,啤酒配海鲜,痛风套餐哦。” 潘文龙喝了一口,初时感觉好苦,但喝过后又回味甘甜,于是又喝卫大口,冰啤酒的爽感一下子就爆发了。 “好酒好酒,哟,这是什么包装呀?没见过,青岛啤酒?青岛在哪?” 陈不二还在剥皮皮虾,这玩意儿的壳有点难剥的,剥好后很自然放到了母亲的碗里,看得陆冰轮心中连连点头,心想这小子总算没有娶了媳妇忘了娘。 “青岛呀?” 这年头,青岛还没有呢,属于莱州府即墨县 “青岛呀,不在咱们大周,是在遥远的中华帝国,不过跟咱们同宗同源,你们瞧他们的文字,跟我们有一半相似吧?” 大家一听都稀奇了,纷纷拿起啤酒罐看了起来,果然,上面的文字只能看懂小半,大半看不懂。 废话,简单体、英文字、阿拉伯数字,看得懂才怪呢。 陈不二看到潘明月轻轻咪了一口啤酒就吐了吐舌头放下了,知道她喝不习惯,于是又拿了一听可乐给她。 “来,尝尝这个,甜水饮料,这可比现榨果汁还好喝,这些可都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好宝贝。” 陈柔叶不干了:“七哥你偏心,我要喝可乐你总是拒绝,怎么明月姐来了你给她喝?” “你呀,你太小了,小孩子喝了可乐烂牙齿,你七哥我什么病都会看,就是牙科病不会看,到时痛死你。” 哼! 兄妹俩都气得一转头,逗得饭桌上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不一会儿,从同心楼专门请来的海鲜大厨们,将一盘盘烧好的海鲜都端了上来。 什么葱油石斑鱼、清蒸梭子蟹、红烧大海参、粉子蒸扇贝、辣炒八抓鱼、凉拌海螺片,家常多宝鱼、生蚝煎鸡蛋等等。 甚至陈不二还亲自在院子里烤了秋刀鱼和大虾,当然蒜蓉生蚝扇贝花蛤也是不能少的。 女眷们吃得还算斯文,这男眷这一桌子吃得可就豪放多了。 柴子晋哪怕年纪小,但因为地位最高,所以坐在了主位,旁边陈锦柏和潘文龙围坐在旁边,开始大家还挺斯文的,后来陈不二的二锅头一上,场面就失控了。 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男人一醉话就多,潘文龙在哭诉自己在家受老婆欺负,陈锦柏在哭诉自己当家不易,陈不喜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柴子晋就在那儿一个劲傻笑。 最震惊的就要数扬州姑爷刘艮岳了,扬州靠海,他是什么海鲜都尝过的,所以更知道鲜活海鲜保存的不易。 这么多品种的海鲜,运到汴梁,那都是天价呀。 这要是在外面的酒楼里,这么一桌子菜,起码要上百两银子,关键是有钱也买不到呀,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外国饮料”。 刘家当初接到陈家被抄家的信件,觉得陈家完蛋了,于是多少都对陈家有所忽视了,哪怕陈柔桑再三请求,也没有答应她回汴梁娘家省亲。 只是让人送了五百两银子到了陈家,也算是尽了亲家的一份心意。 这次要不是丈人死了,没办法了才来汴梁,否则刘家根本就不想跟破落户打交道。 结果好家伙,他们到了汴梁后,看到陈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医馆也重新开业了,还能治疗肠痈病,这一切都出乎刘艮岳的预料。 再看看今晚吃的喝的,这哪里是什么破落户人家能消费得起的? 就连陈不二给他两个孩子的见面礼,也是一人两只金锭,一只五十两重,两人加起来二百两黄金,相当于二千两银子。 小孩都拿不动。 这么豪气的,这让刘艮岳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打下去了,哪里还敢有丝毫轻视陈家的举动? 同时也更羞愧了,陈家有难,刘家就给了五百两银子,当时刘家还自认为五百两是巨款了。 结果陈家给小孩钱,都是拿大金锭的,什么叫差距?什么叫底蕴?什么叫大气? 第233章 帝后私下聊某人 ,带着医院回古代 景室堂医馆能治疗肠痈的新闻,第二天就传遍了汴梁。 做为一个百万人口的第一大城来说,每天阑尾炎、胆囊炎、消化道穿孔,各种疝病,什么直疝股疝斜疝的等等普外科疾病的发病人数,那得有多多少? 在古代又没有b超ct,没办法做检查,也就不知道是哪里发病了,反正只要是肚子疼的疾病都归为“肠痈病”一类。 如果是后世,一个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多少家医院的病房里那都住满了要开刀的普外科病人。 一时间,景室堂就成了汴梁最靓的仔,尤其是踊路街祁家糖霜店的祁员外家,当天晚上就有无数人借着探病的名义,来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 大家看到的,不是在地上打滚,痛得死去活来的祁老板。 看到祁老板还活着,每个人都是惊讶万分,都在心里为景室堂叫好。 不过听说治疗一个肠痈,祁家付出了两千金,以及一千五百两银子后,大家都乍舌不己。 这就相当于后世,你治个阑尾炎,医费费居然要几千万,你拿到催费单时会是什么表情? 对,现在的大周人,就是这个表情。 别说是民间了,这个传闻马上就被汴梁城的各路权贵知道了,也是全天下最怕死的这批人。 崔丞相知道景室堂能治肠痈后,秘密通知了古生堂,让他们不要再找陈家麻烦了,以前的事情到此结束。 他到不是因为崔温仁兄弟被杀而害怕了,事情上他压根没怀疑过这案子会是陈家所为。 他只是用最朴素的立场出发: 万一哪天我得了肠痈,如果景室堂的大夫都被搞死了,那谁给我治病? 丞相说白了也是普通人,拉的大便也是臭的,也是会腹痛难忍,一不小心就得了肠痈病的。 同样,陈不二能治疗肠痈病的消息也传到了宫里面。 面对汇报工作的周经义,就连那个千年泥菩萨元景帝都惊讶了一下: “皇后,这景室堂不是已经被抄家了吗?那陈不二的名字,朕听了耳熟呀。” 杨皇后连忙笑着说: “之前是被咱们给抄了家,不过我又另外以低价卖了他们一个宅子,他们换了个地方又开了家新医馆,名字也没换,还叫景室堂。那陈不二官家你也认识,就是之前你病生时,揭了求医榜的那对父子,小的那个就叫陈不二。” “噢,原来是他呀,这个小郎君还是有真本事的。” 元景帝听了微微点头,然后问道:“要不,招到宫里去尚药局当个侍读?” “不可官家,这个陈不二的本事大着呢,可不仅仅是会治病,他杀人更是厉害,如果我没猜错,辽国析津府那十多万人的死伤,就是他所为。” “哦?他,他如何做到?” “这个臣妾不知道了,不过据传闻,他曾经拜过一个云游的西洋道士为师,那个道士教了他不少西洋医术,走之前还给他留了不少好宝贝,恐怕他藏了一种外人不知的武器也未定。” “哦”,元景帝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不再说话。 杨皇后知道丈夫的心思,他是难得对一个人好奇,于是又解释了几句: “这样的人入宫,未必是好事,咱们控制不住他,多少也是隐患。但这种人也不能杀,他能炸析津府,同样能炸汴梁城,所以最好还是拉拢他,让他不知不觉间为我们皇家所用。” 元景帝难得笑了一下:“皇后向来机灵,定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杨皇后也是呵呵一笑: “陈不二本领再大,也得听他父亲的,国子监医学院的新生名单就有这个陈不二,哪怕他不想学,恐怕也是父命难为,毕竟想当太医,必须要国子监出身才行。 子晋那孩子不是一直在太学上课嘛,反正皇家的人也考不了状元,我准备安排他转学去国子监医学院,让他和陈不二成为同窗,他俩本来关系就好,就让他们好上加好。 只要他们关系莫逆,到时我们皇家有点什么事情,或者国家什么难,那不就可以借子晋之口,让陈不二去办差了嘛,这比授他官职,赏他金银有用多了。” 元景帝才不管这种锁事,只是微微点头:“都依皇后的。” 他没有想那么元,杨皇后也不会告诉他,她想让柴子晋在陈不二的帮助下,慢慢助长野心,跟那柴子昀去争一下天下。 第二天,陈不二准备高高兴兴去医馆上班的时候,突然被他老爹一下子拉到了角落里。 别人容易被他忽悠,但陈锦柏是知道儿子所有秘密的人,当然不可能被他给忽悠进的,什么治病要黄金,老头一猜就是儿子私下里给贪没了。 “爹,怎么了?” “拿出来。” “什么拿出来?” “昨天祁员外家的二千两黄金,还有一千五百两白银。” 陈不二咽了咽口水,警铃大作,于是马上嘻皮笑脸地说道: “爹,黄金早就没了,治病的时候都吸收了,银子咱们可说好的,诊金咱俩一人一半,药费全归我个人,这样,诊金他们出了一千两,我给医馆五百,我拿五百,这样好了吧?” 陈锦柏似笑非笑: “小子,你以为我真信你的鬼话呀,什么黄金当真气,你以为你写神话故事呢?赶紧交出来,否则我就告诉你娘,一分钱不给你留下。” 陈不二一声哀嚎:“爹,你说话不算话!” “行了行了,家里经济困难,你就多担待着点,这样,黄金你都拿出来,白银我给你留一半,七百五十两如何?噢不,给你留五百两,你一个小孩子要那么多钱干嘛?为父帮你保管。” 就这样,陈不二拿到手的“医药费”还没有捂热,就被吐了出来。 陈锦柏拿到了黄金,得意洋洋地走了,景室堂百废待兴,加上景室山庄还有一大群工人要养着,他是真没钱了,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他显然忘了,这二千两黄金对陈不二现在来说算个屁啊? 别忘了,昨天一上午,他光是卖“壮阳丸”就入账了几千两银子。 第234章 半夜医馆起冲突 ,带着医院回古代 凌晨 景室堂内宅里的众人都入睡了,就连医馆里管门的伙计们也在值房里打着瞌睡,今天刚好轮到陈不喜值夜班。 古代的医馆也有值班制度,因为有些急症发病是不管白天还是晚上的,晚上要是没有大夫,结果病人死在你门口,这对医馆的名誉损害还是很大的。 突然,医馆的大门被呯呯呯敲响,而且听得出力量很大。 值夜的伙计打开门上的小窗户,迷迷糊糊往外瞧去,就见到大街上火把通明,一群护卫气势汹汹站在那里,中间停着一辆马车。 做为医馆工作多年的伙计心里明白,这是遇到有急诊的贵人了,连忙打开了门问道: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 敲门的护卫冷着脸说道:“快将你们医馆的所有大夫都叫起来,我家公子病了,要快。” 伙计听了心里不爽,心想你哪根葱啊口气这么大,但表面上还是挺恭敬地问道:“稍等,我请我家大少爷过来。” 陈不喜被叫起床后,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看到来人的作派,便拱手问道: “在下景室堂坐馆大夫,请问是哪家的公子,得了什么病?” 那个护卫问道:“你可是传闻中能治疗肠痈的大夫?” 陈不喜连忙解释: “哦,我不是,不过现在医馆没开张,今晚我值夜,我先看一下病人好有判断,我家大夫各科都有,到时我再帮你们去将相关大夫找来。” “聒噪!” 这个护卫一脚踢在了陈不喜的胸口上,开骂道:“不是你说个屁呀,耽误人,快去找会看病的来。 陈不喜没有防备,一下子被猛得踢中,就感觉胸部一阵剧痛,往后飞出两米倒在了地上,缩成了一团,不断哀嚎。 其他几个小伙计见状赶紧扶住了:“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医馆闹事?” 这时候进来一个披着鹤氅的贵公子,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医馆,沉声说道: “快去通报你家家主,就说户部尚书赵大人家的四公子得了肠痈,让他快快出来迎接,不得有误。” 其中一个机灵点的伙计知道这是“铁板”来了,赶紧往向了内宅叫人。 户部尚书这可是从二品的大官,真正的权贵,景室堂可得罪不起。 不一会儿,陈锦柏、陈离等景室堂的几个大夫全部都从内宅出来了,就连陈不二也被拉了出来,毕竟肠痈只有他会治。 陈锦柏赶到医馆时,医馆内到处是火把和灯笼,吓得他差点喊出声来,这可是点燃了房屋可怎么办? 但他知道眼前的这批人得罪不起,于是赶紧行礼道:“请问哪位是赵大人家公子?有什么急诊需要我等医治?” “你就是陈锦柏吧?” 说话的,就是刚刚那位披着鹤氅的青年男子,看他全身的穿着,气度,就知道此人来历不凡。 陈锦柏连连弯腰:“是是。” “我是赵渹光,发病的是我四弟,晚饭后突然剧烈腹痛,听闻你们景室堂能治,那就赶紧治吧,治好了我家重重有赏。” 陈不二则注意到了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大哥,连忙跑过去问道:“大哥,你怎么回事?” 陈不喜痛得满头大汗,按着“七弟,我,我没事。” 踢人的那个护卫不屑地说道:“被我踢了一脚,面对我们尚书府还敢拦着问东问西,不知死活。” 陈不二最是护短,一听就火了。 “他是值夜大夫,半夜有急诊他问几句不是很正常?你踢他干嘛?看你这样子是习武之人,你这一脚,或许踢断了他几根肋骨都不一定,万一肝脾破裂,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赵渹光轻笑了一声:“你也是聒噪,赶紧治病吧,当心也挨踢。” 陈不二却是冷笑了一声:“你再踢一个试试?” 陈锦柏在旁边急得出了一身冷汗,虽然他心里也生气,但他们这样的医学世家,在这些朝廷权贵面前算个屁呀。 别说现在踢了你一脚,就算是杀人了又如何?有脑子的人谁不知道,所谓的国家律法都是给穷人和无权无势人准备的。 对于官宦人家来说,“律法”是什么?那只是“戏法”,解释权归他们所有,开封府只有狗头铡,哪来的虎头铡和龙头铡? 做为家主,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顾虑不少,所以准备忍了这口气。 “不二,不要胡闹,这是赵大人家……” 陈不二声音越来越响了,显得比较激动: “赵大人家又如何?户部尚书就可以不讲道理?你们来看病,还没怎么着先踢人打人,这是来求医的态度吗?我们大夫就没有尊严吗?道歉。” 这话一出,那个护卫眼光就是一冷,不等主人发令,直接一脚就踢向了陈不二。 陈锦柏众人看了大惊,连劝阻都来不及,眼看着那个护卫的脚就要踢到陈不二的小腿,这要是被踢中,非断腿了不可。 关键时刻就看到胖子一个闪身而出,脚对脚反踢了回去。 那个护卫啊呀一声惨叫,跌坐在了地上,踢出来的左脚一下子就软软挂了下来,断了。 “放肆!” 赵渹光一看自己的贴身护卫被景室堂的人踢断了腿,心中大怒: “你们景室堂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伤了我们尚书府的人?来人,全部拿下!” 对方十多个护卫全部手拿棍棒,一拥而上就要将胖子和陈不二拿下, 陈锦柏心想这儿子要落在他们手上那还能有好下场?于是也挺身而出,将众人都护在了手后: “住手,赵公子,你们是有急诊来治病,没必要闹得不愉快,否则今天我们景室堂对令弟的病情也无能为力了。” 关键时刻,他也豁出去了,如果任由儿子侄子被人带走殴打,他这个父亲,这个家主就太不合格了。 赵渹光铁青着脸,继续冷笑。: “今天这病,不治也得治,由不得你们,景室堂果然了不起,得罪了宫中刚被抄家不久,怎么,还没吸取教训?准备第二次抄家?可知道得罪的是谁家?” 第235章 开封府凌晨拿人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点了点自己,嘿嘿笑了两声: “肠痈病只有我能治,你想好了,将我拿下,你们家的什么四公子还是五公子的,可撑不了多久。现在我心情不爽了,不想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请便吧,你们爱去哪治就去哪治。” 赵渹光听了就觉得脑壳疼,从小到大的贵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鸟气?而且还是一个医馆的小大夫。 赵家什么身份?陈家什么身份? 难道陈家不应该像孙子一样乖乖听话,赶紧去给他四弟治病吗?然后再死死捧住赵府的大腿,拿出几成的干股给赵家。 结果陈家居然为一点小事,一个小人硬刚赵府? “好,我就不信了,离了你们景室堂,天下就没有名医可治了,来人,将景室堂的众人都拿下!” 陈不二赶紧一个闪身退后,也是大呵一声: “黄壹,将所有人都赶出我们医馆去,反了天了,在我家里放肆,尚书府又如何?官家都没你们这么嚣张。” 陈锦柏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儿子和侄子是他的逆鳞,这次他准备硬挺到底。 反而是陈离赶紧劝了几句:“赵公子,看病不是这么看的,你这样做不是耽误病情吗?和为贵,和为贵。” 但此时两个年轻人都在火气上了,哪里还听得进劝? 黄壹他们早就在赵府护卫想踢自家少爷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动手了,开玩笑,杀个辽国南院大王都跟杀只鸡似的,现在几个衙内他们还真不怕。 现在少爷一声令下,他们马上手持棍棒就冲了上去。 古代的“斥候”,跟现代的特种兵类似,面对几个看家护院的“保安”,那还不是妥妥的实力碾压。 不到一会儿,赵府的十多个护卫全部都被扔到了大门口。 赵渹光简直都要气炸了,什么风度都不讲了,站在门外对着陈不二就是破口大骂: “好小子,有种,你等着。” 说完,带着一群伤兵就匆匆离开了景室堂医馆,显然是小的打不过,准备去找老的了。 陈锦柏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真是无语,真t是个“灾星”,他去哪准没好事。 但他也不忍心责骂儿子,看了看痛苦捂着胸口的侄子,对方明明有错在先,错不在景室堂,哪怕他是当爹的,也不能颠倒黑白。 他可以让自己受委屈,但不想自己的儿子也受委屈。 “不二,咱家又算是闯了个大祸了,那赵尚书可是汴梁城有名的四虎之一,官声极差,是个奸臣,岂会善罢甘休?” 陈不二一边在给大哥做检查,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管他是几虎,来看病就要态度端正点,彼此客客气气,再掏一笔银子当诊金和赏金,这才是官宦人家的气度,而不是这样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又打又骂。 爹,我们开医馆的,并没有低人一等,人家当他们的官,我们做我们的医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不客气,我就拒诊。再说了,人家四公子真得的是肠痈病,不想死,最后还是得求我,哈哈。” 陈锦柏一想也是,再说,凭儿子的本事,估计也没人能耐何得了他。 陈家主心里都在为赵尚书担心了,但愿他不会被一枪曝头。 果然不出所料,陈不喜断了三根肋骨,还好没有伤到内脏,休养几日就会好。 陈不喜已经泪流满面了:“七弟,你为了我真不值得呀,我们家经不起折腾了。” “大哥你要记住,做人,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咱们家不偷不抢,做人本份,那我们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要挨他们打?再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 陈不二一捂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比喻不恰当。” 陈不喜也是无语了,“知道知道,让你平时多读点书,瞧瞧你这比喻打得,咳咳。”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早市的小商贩都已经出来摆摊了。 马车里,赵渹明躺在马车上直哼哼,“二哥,我痛煞啦,救救我呀。” 赵渹光一脸铁青,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 “现在马上带四少爷去古生堂医馆,派人去开封府将那陈不二拿下,这景室堂自己作死,那就不要怪别人,如果我四弟有什么不测,我要陈家全部陪葬!” “是!” 赵府的管家、护卫们同样非常恼火,赵府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结果一大早,陈不二是被开封府的衙役在床上摁住的,直接被带到了开封府衙门大牢。 因为陈不二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他的护卫们全部都没有动手。 天下只有陈不二能做肠痈手术,所以他被抓进去根本就不怕,赵家除非眼睁睁看着四儿子被活活痛死,否则最后还得低三下四来求他。 再说了,就算赵老四最后来不及抢救死了,就凭陈不二手上这二十多只枪,还怕个尚书府? 他可是连皇宫都敢炸的主儿,胆子肥得很,根本不怕赵家人搞什么鬼。 不过这次他进去了,再出来的时候不敲他赵尚书家一笔巨款,那他就不是陈不二了。 陈锦柏也正因为知道如此,所以他阻止了要拼命的妻子,安抚住了众家属,医馆也照常开门,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只有扬州姑爷刘艮岳给惊呆了,心想这京城果然是虎狼之城呀,这随便得罪一个病人,就是从二品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这小日过得真是提心吊胆的。 原本他羡慕汴梁城的繁华,羡慕首都人们的幸福生活,现在都没这心思了,觉得还是自己的故乡好。 开封府离兴国寺桥并不远,往东走两个街区就到了,所以陈不二被衙役们围着步行过去。 不过衙役们也知道,这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人物没必要参与,所以连枷锁都没给他带。 一路上赶早市的汴梁人都惊呆了,怎么这个据说浪子回头的败家子,又犯事了?直接被110给拷走了? 陈不二也没觉得脸红,在路过一个蒸饼店的时候还停下来,要求买两个包子尝尝。 开封府的衙役们也是哭笑不得:“七少爷,快走吧,咱们这是拿人,是公务,可不是陪你来逛街的。” 第236章 陈不二初次入狱 陈不二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警察叔叔给逮走,第一次进了监狱, 哪怕是穿越重生过一回,也是他第一次进开封府衙门,以前顶多就是门口告示栏转转。 做为一个**青年,想到开封府就想到了那个脑壳上有个月芽的包大人、英雄潇洒的展昭,工具人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还有那首电视剧主题曲,几乎当年每个小孩都会唱: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唐唐唐,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江湖豪杰来相助,王朝和马汉在身边。钻天鼠身轻如燕,彻地鼠是条好汉,穿山老鼠铁臂神拳,番江鼠身手不凡,锦毛鼠一身是胆。这五鼠义结金兰,七侠和五义,留传在民间~~~~” 陈不二就是哼着这首歌,悠哉悠哉进的开封府大门,可惜他是从偏门进去的,没看到那升堂的地方,甚为遗憾,否则可以拍几张照片留个影。 他一路被衙役们带到了牢房,一进大门,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 这个臭味怎么形容的?就是发霉味+屎尿味+两百天不洗澡的人身上的味道,反正让陈不二差点吐出来,这跟大肠切除术的臭味有得一拼。 陈不二马上掏出一个n99口罩戴上,不为阻隔臭味,但愿不要被里面的细菌病毒感染,尤其是霉菌,感染了最难治。 几个衙役一瞧都笑了:“七少爷,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去得罪赵尚书家,这下好了吧。” 陈不二撇撇嘴: “哪里是我得罪他呀,人家半夜来我家看病,没进门就把我大哥的三根肋骨踢断了,还要让护卫打我,你们还好意思说,人家都犯了故意伤害罪,你们不抓他们抓我?没天理了。” 带头的捕快拍了拍陈不二的肩膀: “兄弟们也是吃这碗饭的,你也不要怪我们,咱们小老百姓在这些大官面前本来就没道理可讲,你家真有关系,赶紧去找找,说和一下,否则到时吃亏的还是你。” 陈不二趁势也拉住了这个捕快的手,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就这么滑到了他的手中: “谁说不是呢,不过捕快大哥,能不能帮忙安排一个单人间?最好带独立卫浴和wifi的。” 捕快掂了掂银子的份量,笑着说道:“好说好说。” 有钱能使鬼推磨,十两银子换回来一个单人间,要是没银子,那就随便往人多的地方这么一丢,天知道里面是杀人犯还是强女干犯。 到时一群臭不拉几的男人围着你,第二天就是菊花残了。 说是单间,其实里面也就地上一堆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茅草,其他什么床呀桌子呀都没有。 想休息?自己坐地上; 想睡觉?自己往茅草上一躺,至于有没有跳蚤臭虫的,这个就不管了; 想尿尿,角落有一只粪桶,一直要到快满出来了,才会有人来倾倒,臭气熏天。 想吃饭就更简单了,两个发霉发黑的窝窝头,狱卒心情好了,给你一碗凉水。 至于你想洗澡、想睡单人床、想用抽水马桶、想免费上wifi、想吃自助餐,那就别想了,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 陈不二是真心嫌弃,心里已经记了一个小本本,准备到时找赵尚书家算账,这次不敲他几千金这事没完。 只见他小心翼翼拿出一块一次性医用床垫,摊在了茅草上面,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准备好好坐他的牢了。 赵家暂时没空搭理他,当赵渹光在天亮的时候载着四弟赵渹明来到古生堂时,人家哪有心情看病呀。 家里办丧事还来不及呢。 不过来的是户部尚书家的两位公子,崔伯孤做为古生堂医馆的家主,亲自出来诊治了一番。 病床上,赵渹明还是不停在呻吟,崔伯孤有规律地在肚子上摸了一圈,然后停在了胸凹处,一碰就会引来一声惨叫。 “四公子,有没有排过大便?” 赵渹光连忙回到:“有,有,不过拉出来的都是黑便。” 崔伯孤站了起来,双手一拱, “二公子,四公子这病情在胃肠,腹痛加黑便,可以断定是胃肠出血导致,这个,恕在下无能为力。” “啊?” 赵渹明一听,被第三家医馆拒绝了,哭声更响亮了,第一家说是肠痈,第二家索性没看,第三家说是胃肠出血。 而且都是一口回绝,连开药的意思都没有,赵渹明知道自己完了,死定了。 赵渹光也急了,“那崔大夫,汴梁城中还有谁家可以治?” 崔伯孤眼珠子一转,胃出血如果不治,一天一夜之内,死亡率高达五成,等上几天,几乎是必死无疑。 陈家不是吹牛能治肠痈吗?那胃出血你也能治吧?推给你呀,你不是爱显摆嘛? “二公子,要说汴梁城中,现在唯一有希望的地方就是景室堂,他们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医术连肠痈都能治,何况一个小小胃出血?” 崔伯孤这就是典型的“捧杀”,看你景室堂能不能接这个病人,接不住,那你怎么吹出去的牛,怎么收回去。 但他想不到,却意外替景室堂做了个广告,也间接替陈不二增加了一层保护膜。 赵渹光一听就麻爪了,心中已经有了后悔,你说没事在人家景室堂医馆摆什么谱?这下好了。 “崔大夫,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景室堂,我,我们不是很想去,你再介绍一家。” 崔伯孤只能弯腰拱手,“二公子,别拖了,四少爷拖不起呀……” 从古生堂出来,赵渹明已经哭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而且脸色已经开始慢慢变白了。 废话,这血流出去多了,没补回来,也没有止住,病人当然就呈贫血貌了。 赵渹光对护卫招了招手:“开封府已经将陈不二抓进去了吗?” “回少爷,这时候陈不二肯定在牢里了,我们找的是开封府钱通判,要不要再牢里给那小子加点料?” 赵渹光纠结了。 他后悔之前为一点小事跟景室堂闹矛盾,现在人家态度明显强硬了,结果人家居然是唯一希望? 但要他现在去跟陈家道歉求饶,这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他拉不下来这张脸。 “先不管了,回府问问父亲的意思。” 马车上赵渹明哎哟哎哟一路惨叫着回家去了。 第237章 趁机施恩拉拢人 陈不二跟赵尚书家发生冲突,被开封府衙门抓走的事情,马上被皇城司的人及时上报了上去。 现在景室堂的陈不二,可是在皇城司重点挂号的人物,一举一动,每天都要汇报。 杨皇后听到这小子又闯祸了,真是连连苦笑。 “他又犯了什么事?居然会被开封府抓走?还不反抗,这不符合他的个性呀。” 周经义也笑了: “其实昨晚这事,错在赵家,那赵鸿光的四公子疑似肠痈被连夜送去了景室堂,结果将陈家的长房长子给踢断了三根肋骨,两家发生了冲突,陈不二这暴脾气,直接拒诊了。 赵鸿光的二公子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就让开封府钱通判下令,拘押了陈不二,现在就在牢里面关着呢,这事目前可控,可这陈不二真要发起疯来,怕对赵家不利呀。” 杨皇后笑了一会儿摆摆手: “不至于,不至于,陈不二敢乖乖去牢里,没找赵家人麻烦,这说明他有足够的自信治那赵四公子的病,非他不可,他这是等着人家去求他呢。 不过以赵鸿光那能伸能屈的性子,事后肯定会报复的,到时陈不二真可能对赵家下死手,他是户部尚书,朝中重臣,不容有失。这样,让国子监司业秦子衡出面,将陈不二去保下来。” 周经义不是很明白:“娘娘,为什么让国子监出面?” 杨皇后轻叹了口气,但还是给这个大外甥解释起来: “国子监和太学,是天下读书人的最高学府,地位超然,那陈不二不是马上要去国子监医学院报到了嘛,那他就算是国子监的监生了,秦子衡做为司业当然能管。 赵鸿光可以不给景室堂面子,但他不敢得罪国子监,不敢跟天下读书人为敌,此事也只能作罢。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可以透露出去是我让秦子衡去保下的陈不二。 一来可以让陈不二知道谁在保他,这是一个人情,他以后会还。二来,也要敲打敲打赵鸿光这些相党,什么四虎八狼,这天下是柴家的天下,还不是崔家的天下。” 杨皇后几乎就是手把手在教周经义做事了,也是煞费苦心。 周经义这才恍然大悟,连连拱手:“臣遵旨。” 杨皇后这时候兴趣也来了:“你说这陈不二在牢里,还会如鱼得水,还是被吊起来抽打?呵呵,这小子有趣,喜欢扮猪吃老虎。” 陈不二怎么可能被吊起来打呢? 他这时候根本就不在牢里面,而是在开封府牢外的院子里,舒服地躺在一把藤椅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嗑着瓜子。 他的身边则围成一群大大小小的官吏,这端水的端水、拿水果的拿水果、拿糕点的拿糕点,一脸讨好般的对着陈不二谄笑。 如果让赵家人看到,真是下巴也要掉到地上了,这陈不二到底是来拘留的,还是来享福的? 陈不二将一口瓜子皮吐了出去,旁边的一个小吏马上就递上了一杯茶。 “行吧行吧,你们每天为人民服务也不容易,既然你们给我面子,那我就成本价卖给你们吧,不过说好,数量不多。” “好好好,陈公子就是仗义,咱们这俸禄都多少年没涨了,家里婆娘都快养不起了,唉。” 陈不二眼睛斜了一眼说话的这位刑房主事, “王主事,如果我没记错,你家三房的小儿子,早几天刚来我家看过病吧?” 旁边司狱司的一个小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七公子,你有所不知,王主事上个月才取了一个四房小妾,今年才十六岁,所以才想来买壮阳丸呀。” “哦~~~~~” 陈不二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王主事真是宝刀未老呀,不过也要当心你的老腰呀。” 哈哈哈,大伙儿都笑了起来,那个刑房主事也不计较,跟着大伙一块儿笑道: “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吃喝玩乐嘛,老夫都快五十岁了,还有几年好活,当然是要好好享受享受,免得等将来干不动了,空悲切呀。” “王主事说得有理~~~~” 旁边的人又在起哄了,大家都是男人,尤其是中年男人,共同遇到的一个难题,就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越老越不中用了。 汴梁城就没有什么秘密。 景室堂出售一种独门秘方“壮阳丸”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汴梁,加上青楼本来就是陈不二的基本盘,那些青楼女子都不遗余力帮忙推销。 那当然是人人皆知了。 关键是用过的人,没有一个不说好的,这就让“壮阳丸”的名声更大了。 这不,陈不二来到了开封府监牢里,马上就被刑房、捕房、司狱司的小吏们知道了,随之整个开封府都轰动了。 于是一大群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赶过来拍马屁了。 至于户部尚书赵鸿光那儿,开封府又不怕他们, 要知道“开封府尹”,也就是一把手,理论上可是“皇储”才能兼任,尽管是遥领,那也是从一品的高配。 别的知府顶多是四品 西京河南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三个“京府”级别稍高,也只是从三品。 而开封府的“权知开封府事”,那可是正三品的官员,只比户部尚书低一级,同殿为臣,谁怕谁呀,又没有从属关系。 所以赵家的面子卖了就卖了,不卖也就不卖了。 哪怕是“钱通判”,他敢得罪了开封府这么多小吏?那就是自绝于人民,小吏们有得是办法架空他,让他从此办事举步为艰。 不一会儿,胖子和瘦子就赶来了,还抱来了好几个大箱子。 陈不二站了起来吆喝道: “来来来,为了庆祝本人第一次被拘留,特意五折大酬宾,不过每人只能限购五粒,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两银子一粒,五两你买不了吃亏,五两你买不了上当,五两银子保证让你夜夜做新郎,天天变禽兽。” “来来来,给我十粒!” “我要五粒!” “啊呀孙老三你排队去,不准插队。” 一瞬间,开封府监狱前的小院子里热闹非凡,整得跟大型彩票现场似的。 第238章 皇后唱的哪出戏 陈不二在开心地卖药赚钱,赵尚书府里面却是愁云密布。 赵渹光已经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赵府又请了一些外科医生来瞧了瞧,都是连连摇头说没治了。 这让赵夫人心疼得直掉眼泪:“老爷,你快想想办法,让景室堂服个软吧,明儿可拖不起了。” 赵鸿光也是一脸郁闷,一个小小的医馆,居然连他堂堂户部尚书的面子也不卖? 但久居高位让赵鸿光非常清醒,现在自己儿子的小命抓在了别人手里,那赵家只能先服软。 “光儿,你亲自去一趟景室堂,向他们道歉。” 赵渹光一听就急了:“爹,他们什么身份?我们什么身份,哪有向他们这种破落户道歉的道理?” “那你想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去死?没听刚刚几个大夫说了,如果得不到治疗,你四弟怕是没几日了。” “可是,可是……” “糊涂,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面子?没什么好可是的。这次我们且忍,大丈夫能伸能屈,让陈不二先得意一时,为父有得是办法让他痛苦一世。” 赵夫人也连连催道:“光儿,为了弟弟,那就先委屈你了。” 赵渹光听了,一脸懊恼,“好,我去,我去!我以后一定会让陈不二付出代价。” 说完就要摔门而出,赵鸿光喊住了他: “记得,既然赔礼,礼数一定要足,听说陈不二治病需要黄金补充真气,你就带三千两黄金过去,二千两是治病用的,一千两是药费。” 赵夫人一听吓了一大跳:“老爷,要这么多?” 赵鸿光冷笑了一声:“这钱只是让他们先保管,迟早都会回到我们家手里的。” 果然被杨皇后猜到了,老太婆这眼光够毒辣。 等赵渹光不情不愿来到开封府监狱的时候,就发现陈不二并没有在监狱里,这时候正像孙子一样乖乖站在一边,而他旁边坐着一个小老头。 赵渹光咪着眼睛,瞪了一眼旁边的钱通判,然后马上就堆起了笑脸,像老朋友一般。 “陈公子,你没被关在牢里啊,这就好,这就好,昨晚一场误会,我特来向你赔礼道歉,这事是我的护卫做差了,我已经将他开革。这位是……” 还没等陈不二回答,坐着的那位小老头自己先介绍了起来: “老夫国子监司业秦子衡,现在正在教训学生,这孩子还没开学就因为打架斗殴进了牢房,真是无法无天了,你是?” 赵渹光听了心里一惊, 国子监的司业,这就相当于是国家级大学副校长了,可不是赵渹光这种衙内能得罪的,哪怕是他老爹,户部尚书来了都要客客气气的。 “原来是秦司业,失敬失敬,多有打扰,只是我弟弟现在病重,急需陈公子帮忙救治,所以……” 秦子衡点了点头: “治病救人,这是我们国子监学子最基本的医德。不二,走,为师跟你一起去。娘娘今天一早特意把我叫来,就是想让我转告你,国子监的学生一定要遵纪守法,但也不是那么好被欺负的。” 说完,小老头似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赵渹光。 赵渹光连连拱手,心里却在骂骂匹了,这跟宫里的皇后咋又扯上关系了?这回赵府是踢到铁板了,恐怕三千金未必够了。 其实陈不二现在是一脸懵逼状态。 他本来好好在卖药的,突然来了一群国子监的人,为首的小老头他也认识,正是几个月前景室堂医馆发生医闹事件时,自愿站出来成为“监督员”的三人之一。 这老头一来,就说他已经从太学调到了国子监任司业,以后就是他的师长了。 这就是陈不二的第一懵,他什么时候就成了国子监的学子了? 他都没上过高中参加过高考,也没有填过志愿,更没有录取通知书, 要不是他认识这位秦子衡老先生,他真要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电信诈骗了? 第二懵就是,这位秦司业一来就告诉他,他是受宫中娘娘委托来看他的,让他尽管放心,出不了事。 宫中的娘娘?那狗皇帝的婆娘?那个下旨抄了陈家的皇后? 可是他的心目中,这位皇后娘娘跟《还珠格格》里的皇后一样,都是反派女一号,怎么突然关心起他来了? 难道当初被他轰了三炮,给轰傻了? 现在更是当着赵渹光的面,直接把皇后抬了出来,这面子可就卖大了,也不得不让陈不二又惊又疑。 赵渹光能怎么办? 无论是国子监,还是皇后,都不是他们赵府能得罪的。 尤其是皇后,人家来挺陈不二,明显就是对赵家的所做所为表示不满了。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难道自己老爹在朝中的地位要不保了?否则一桩小小的“治安纠纷”怎么上升到皇后和国子监同时出面的程度? 政治动物有一个毛病,就是脑子多一根劲,容易多想,有些事情你想多了,就容易吓到自己。 杨皇后的目的也在于此,她就是让你猜,吓不死你。 陈不二就这么简单出了开封府,来了个半日游,没受到什么拷打,反而赚了一波钱。 门口已经停放着好几辆来迎接他的马车,当然上车前,他还是一脸懵逼地请秦老头先上车,态度跟个孙子似的。 人家大学副校长亲自来给你站台,你还不得拍些马屁? 陈不二前世也是军医大毕业的,那副校长可是带一颗花的,这种牛逼人物平时想见也见不到的,见到了还不得立正,乖乖接受人家检阅? “司业,来,我扶你上车。” 秦子衡看了一眼陈不二,笑道: “小子,回头自己想想,今天唱的是哪出戏,要想想谁对你好,谁对你未来有帮助,你是聪明人,应该会想通。” 赵渹光在上车前,让下属赶紧回去通知自己老爹,顺便再多些黄金过来。 现在已经不是报复不报复的问题了,而是他爹有没有得罪宫中的问题了,否则怎么会引来这么明显的敲打? 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陈家不就是被宫中抄的家吗?怎么皇后反过来要维护陈不二? 第239章 秦司业暗做试探 陈不二刚到医馆的时候,赵渹明已经等在了医馆里。 就见他躺在病床上,已经痛得喊不动了,这时候才是下午时分,一个吵架就耽误了大半天,真是自作自受。 隐锦柏看到儿子回来了,拍着儿子的肩膀会心一笑: “儿子, 你果然料事如神,平安回来了。哈哈,咦,这几位先生是?” 陈不二赶紧介绍道: “爹,这位是国子监的司业秦大人,将来主管医学院,这几位都是医学院的教习,今天多亏了司业他们,否则儿子这是要被按在地上打板子了。” 陈锦柏一听校长来家访了,吓得马上就端正了一个学生家长的态度,就差手足无措了: “原来是国子监的司业大人,还有几位教习大人,失敬失敬,快里面请,不二你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带司业和教习去正厅,开中门,上好茶,上最好的好茶。 秦子衡也拱了拱手还礼,笑呵呵地说道: “陈大夫不必着急,这次过来,我们几位也是想见识一下陈不二的医术如何?听说他能治肠痈,如果真有这本事, 何必再上国子监?老夫直接推荐去翰林医官院就行了嘛。” 国子监医学院, 相当于是本科。 翰林医官院相当于是研究生教育, 优秀毕业生就能直接进太医院,一般的学生也会被授予官职,分配到各个府县做医官,也算是入了品级,成为士大夫阶层。 看起来似乎不错,但这里面也有一个弊端, 你进了翰林医官院,那你的前程就是官家说了算了,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有一天你说想辞职,回家继承亿万家产就别想了,官家培养了你十年,不是让你个人去发财的。 陈锦柏是希望将儿子关于国子监几年,千万别闯祸就行了,上次去辽国,差点把他的魂吓飞了。 等几年后毕业,年纪大了,人也沉稳了,再回来继承景室堂,最好能当家主, 带领家族发扬光大。 他大哥的教训就在眼前,一个百年基业的医馆,就因为一次失误说灭就灭了, 陈锦柏已经熄灭送儿子进太医院的念头,就希望儿子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几人还在互相商业吹棒,那边户部尚书赵鸿光亲自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笑呵呵的,仿佛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对着陈锦柏就是拱了拱手: “陈大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中小孩不懂事,听说冲撞了贵公子?上午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希望陈大夫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四儿医治吧,呵呵,咦,这位是……” 陈锦柏面对这位“财政部长”,那也没犯怵,他连官家都治过了,是见过大世面的。 “原来是赵尚书,让你亲自跑一趟真是失敬了,是说嘛,就几个小孩子斗嘴,我也批评了我家不二,大夫救人,怎么能赌气呢?对了,这位是国子监的秦司业。” 赵鸿光假装才知道,连连拱手,“原来是秦司业,看着似乎面生呀。” 秦子衡也不是腐儒,赶紧回礼道: “原来是赵尚书,老夫原来是太学的太薄,刚被娘娘钦点到了国子监担任司业,以后请赵尚书多多关照才是,拨款要及时才行呀,呵呵。” 六部尚书是从二品,国子监司业哪怕高配,也只是四品官,赵鸿光可是比他大在足足四级,是绝对的领导。 但前文说过,太学、国子监这是国家最高教育机构,老师在这个时代的地位是相当突出的。 天地君亲师,老师是排在第一梯队的, 谁要是得罪了太学或国子监的祭酒、教习,那就是自绝于天下读书人了,什么清誉名声都会臭掉的,紧接着官场上就混不下去了。 不尊师重教,最后连御史台的疯狗们都会死咬你不放,直到你罢官去职为止。 赵鸿光马上就听出了,这个秦司业张嘴闭嘴都是娘娘如何如何,那就说明属于“后党”,看来二儿子说得没错,娘娘是在通过陈家的事情表达对他不满了? 是不是最近朝中大事他哪样没做好?让宫中不喜了? 赵鸿光也进入了胡思乱想模式,那边赵渹光急了:“陈大夫,我弟弟可还躺着呢?” 陈锦柏也回过神来了,“不二,你没来之前我们检查过了,这赵四公子似乎不是普通肠痈呀,你可有把握?” “爹,我先去看看。” 陈不二刚要上前,却被秦子衡拦住了: “不二你稍等,我带来了国子监的教习也都算是名医了,让他们先诊治一番,替你把把关。” 其实秦老头哪里是替陈不二把关呀,他这是得到了皇后的密旨,让他确定一下陈不二是否真的能治肠痈病? 所以他先让手下医学教习们去检查一番,看那赵渹明的病情是否真的危急?是否普通手段真的无法医治? 等他们确诊了,而陈不二最后还能治好,这方显本领。 三个教习领命后,一齐起进了诊室里,对病床上的赵渹明又是搭脉又是摸腹的好一番折腾。 看得赵鸿光这个心疼呀,但又不好说什么,还得装作非常有风度的样子,连连赞扬国子监教习的手法果然有名师风范。 不到一刻钟,这三个教习就出来了,齐齐一拱手: “司业,检查过了,赵四公子恐怕不是肠痈病,其疼痛部位在胸腹交界中点,胃脘疼痛,如刀割锥刺,时有黑血样便,舌质瘀斑,苔薄脉涩,此乃瘀阻出血症。” 秦子衡点点头,转而对陈不二问道:“胃出血,可治否?” 赵鸿光和赵秦子衡听了都是身子摇晃了一下,胃出血,这比肠痈病好到哪里去?都是不治之症,看来这下小命要不保了。 陈不二挠一挠头,“司业,这胃出血病可大可小,学生要看过才知道。” 赵鸿光一把抓住了陈不二的手: “小神医,昨晚之事老夫向你赔罪了,请你,请你一定要尽力救我儿,黄金,对,把黄金抬上来,这是足足五千金,是我东拼西凑借来的,求神医出手,不够,不够老夫再去想办法。” 陈不二心里呸了一下,一个“朝廷四虎之一”的大贪官,还是主管户部的尚书,家里五千金都没有?还要借? 骗鬼呐? 第240章 第一台微创手术 赵鸿光是真有担心,你还没治病先打了人家医生的脸,关键时刻医生肯尽力才怪呢。 反正他以自己的小人之心想想,换了他肯定会见死不救,袖手旁观了的。 所以他不得不忍痛甩出了五千金来,其实这数目对赵家来说并不是很大,真要抄家, 赵家金银何止百万? 但这些黄金都是他好不容易才贪没来的,一两一锭都包含了他的心血,他也舍不得呀。 可是为了救儿子的小命,同时也是为了缓和跟陈家(宫中)的关系,他也只能含泪咬牙豁出去了。 陈锦柏一听五千两黄金,这相当于五万两银子了,心中大喜, 看向儿子的眼神就期许了许多, 这刚进账了两千金,现在又来五千金。 这是要发啊。 秦子衡和几个教习则是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一个国际玩笑,治个病要花如此天价?这是黄金已经烂大街不值钱了吗? 要知道秦子衡当上司业后,四品官,他每个月工资已经算高了,达到二百三十两。 另外,在衣俸方面,他春、冬时节可以各领绫十匹,绢春季十匹、冬二十匹,棉五十兩;在禄粟方面,每月可以领一百石,还有一些茶、盐、油、纸张、煤炭等生活用品的补贴。 这样东拼西凑,一年收入也不超过四千两,这都不够看一次病的? 几个教习更是张大了嘴巴, 他们的编制不能算“官”, 只能算“吏”,平时也没有什么灰色收入, 一年到头能拿到三百两那是顶破天了。 可人家陈不二看一次病的收入是多少, 五千两黄金呀,三百多斤,让他们抬都抬不动。 这还是学生吗?他们都想拜陈不二为师了。 现场只有陈不二最为淡定,开什么玩笑,好歹他已经是百万富豪了好不好? 五千金?哼哼。 就听到陈不二大声喊道: “胖子瘦子,那不赶紧将赵四公子抬到后院的手术室去?磨蹭啥?顾客就是上帝,时间就是金钱,你们不懂吗?快快快。” 众人听了,皆倒。 当陈不二将赵渹明抬到手术室里后,刚要关门,秦老头就准备闷着头往里冲。 “哎哎,司业大人,我这治病,你可不能进来,这可是咱们陈家的独门秘术,这老祖宗有规定……” 秦子衡本来诚心想参观一下这治疗过程,现在一听事关陈家秘术连忙点头后退, 他也是医学世家出身,懂得这一行的规矩。 就是退回来后有点犯嘀咕, 这景室堂不是以治疗伤寒闻名的吗?以前没听说过他们能治肠痈胃出血呀。 手术室大门一关, 黄壹他们马上全副武装,将四周团团包围起来。 胃穿孔出血,最好的检查方法是拍X光,看看有没有膈下隔离气体,陈不二快速推过来一架床边X光机。 这把赵渹明吓了一大跳,什么玩意儿,一个金属样的大头就横在了他的胸前,好像随时要吃了他一样。 “陈,陈大夫,好吓人!” “哎哎,那谁,赵四公子,你千万别动,这是在给你做检查,一动片子就模糊了,坚持住!” 说完,陈不二带着胖子和瘦子,马上跳出窗外,又对着黄壹他们挥了挥手,大家逃出去了20多米才停下,这距离足够远了。 然后按下了遥控,咔嚓一下。 拍完后,陈不二直接对着电脑屏幕就放大了看,果然,隔下游离气体存在,符合胃出血的诊断。 看来中医还是有两下子的,诊断分毫不差,不过中医的弊端就是对急诊,对外科手术无能为力,光会诊断是没用的。 现在诊断明确,那剩下治疗了。 陈不二选择最简单,恢复最快的一种,那就是内镜下止血术。 这个原理就非常简单了,其实就是胃镜捅进去,找到出血点, 然后通过胃镜顶部的一些小机关,局部喷洒止血剂、局部注射组织粘合剂、高频电凝止血、微波、激光、止血夹、氩离子凝固等方法止血。 当然如果出血严重,或者伴有胃癌等其他因素,那就要开刀剖腹了,这就是大工程了。 这种胃部分切除术,如果让陈不二一个人来做,估计没有十多个小时根本就下不来。 胃内镜止血,可以全麻,也可以不麻直接上,后者副作用更小,恢复更快,就是手术过程会比较痛苦。 陈不二可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暴露了,所以直接采用了全麻的方式。 丙泊酚这么一打,赵渹明刚刚还在啰哩啰嗦问东问西,突然就头一歪,直接睡死过去了。 陈不二迅速从空间医院里取出一台胃镜仪,胖子立即将赵渹明翻过去采用侧卧位,瘦子则在准备过会儿止血要用到的药水,主仆三人配合默契。 陈不二下胃镜,找到了出血点,万幸出血点并不是很大,也没有发生什么癌变的可能,只是采用了高频电凝止血法,几分钟解决问题。 而此时,赵渹明还在呼呼大睡中。 大约过了整整三个时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虚弱的陈不二陈神医,才被自己的伴当胖子背出了“手术间”。 赵尚书父子赶紧上前问道:“神医,我儿情况如何了?可,可还有救?” 陈不二脸色又是一片腊黄,虚弱地笑了笑: “治好了,就是过程太难了,病人出血的部位太大了,引起了腹部的感染,要是再晚几个时辰,恐怕大罗金仙都难救了。” 瘦子在旁边心疼地说道: “你们是没看到我们少爷为了救赵四公子,真是将全身的真气都消耗一空,五千两黄金都不够吸收,他又自己掏出了二千金补上,唉,亏大了,亏大了。” 赵鸿光一听就激动了: “我儿,我儿治好了?不会死了?哈哈哈,好哇,好得很哇,渹光,你再去借五千金来,两千金还给陈神医,还有三千金算是我家的谢礼!” 陈不二连连摆手:“咳咳咳,赵,咳咳,赵尚书,我,咳咳,怎么能拿这么,咳咳,多呢。” 赵鸿光心中感慨万千,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一个小郎君,几个时辰下来已经虚成了这样子,看来他为了治疗自己四儿的病情,是真的倾尽了全力。 不抽地握住了陈不二的,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啊。” 第241章 家中出题测水平 <!--go--> 赵家的黄金送来很快,人家又不用借,府中金银多多少? 但一晚上就花了一万金,还是让赵鸿光痛彻心扉,但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小神医,这三千金是医药费,多谢你救了我小儿一命啊, 景室堂真是了不起,绝对是汴梁第一医馆呀。” 陈锦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赵大人哪里的话,多谢你对我们医馆的信任。” 两人客气得,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像没发生过一样。 秦子衡一直围着陈不二在转,一圈又一圈, 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不二, 你, 真的治好了胃出血?不会是糊弄人家赵尚书吧?我跟你说,行医之人一定要实事求是,千万不能胡乱吹件,这可是关系到性命。” 陈不二一身正气地说道:“请司业放心,我们景室堂百年门风罢在这儿,定不会做辱没先人的事情。” 秦子衡点点头,挼着胡须,若有所思。 陈锦柏送走了赵尚书一家,高高兴兴跑了回来,看到那一箱箱的黄金,大手一挥: “账房,赶紧的,将这些黄金抬走,入账。” “等等~~~~” 陈不二跳了出来,一下子扑倒在钱箱上: “爹, 太过份啦,这可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说好的药费归我, 诊金大家各分一半, 你可不能说算不算话!” “那啥,爹啥时候说话不算话过了?做为景室堂医馆的家主,我当然会履行承诺,但做为你亲爹,你父亲,我当然要替我儿子保管好这些钱财呀,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干嘛?”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要入公账?这不就是想贪没了我的钱。” “放屁,为父这叫暂借,现在医馆要进药,这么多工人薪资要开,景室山那边今年收成也不好,我们不能不养着吧?哪来的钱?借你点又怎么了?” 秦子衡也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好久没下雨了,恐怕今年又要闹荒灾了,唉。” 陈不二听,没办法了,景室山上,陈家光是种植药材和药物作坊的工人就达到两三百人, 还有陈家一百多口人,这压力的确很大的。 “那, 那爹,你好歹给我留点!” 陈锦柏也知道不能逼儿子太紧,万一以后撂挑子不干了可不行: “行吧行吧,这五千金,我给你留一百两黄金吧,这可是价值一千多两呐,够你花了吧?” 陈不二竖了竖大拇指:“老爸,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才是咱家的守财奴。” 陈锦柏三角眼一咪,冷笑道:“那我要不要说道说道,那被你当真气吸收的五千金……” “好!爹,我就拿一百两黄金,就这样,不用多说了,我自愿为家族尽一份力。” 旁边的人看到这对父子在打哑谜都是莫名其妙,只有这对父子心里清楚,陈不二可是私自克扣了五千两黄金,什么被吸收了真气,那纯粹属于骗鬼。 解决了家族的危机,还进账了一笔巨款,陈锦柏心情愉快,特意将秦司业和几位教习留了下来吃晚饭。 还是汴梁难得一见的海鲜大餐,什么鱼虾蟹海参应上全上了,吃得秦子衡和几位教习大呼过瘾。 秦老头算是看出来了,这陈家真TM是狗大户,看过胃出血收入三千金(实际是一万金),吃他们一餐饭又如何? 饭后,陈家的老太太,陆夫人,以及陈离,陈离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小儿子陈水都出来拜见了几位师长。 女眷长辈都出来了,这可显示陈家对国子监的重视了。 陈锦柏指着陈水说道: “好叫司业知道,这是我伴当的儿子,如同我亲侄儿一般,之前一直景室山学习药理和医学,这次将随同我儿不二一起入学国子监。水儿,快点拜过司业。” 陈水这人看一眼就知道属于那种性格沉稳的孩子,十六岁的年龄比陈不二还小一岁。 “见过司业,见过教习。” 秦子衡这些年纪大的人,其实更喜欢听话的乖孩子,看到陈水后一个个都比较满意, 随后秦老头亲自抽了一些《伤寒论》和《黄帝内经》上的章节,要考考这两个即将入学的监生。 “陈水,你先来,给背《伤寒论》的第二段。” 陈水往前站了一步,然后自信地背了起来: “中?即病者,名?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春变为温病,?夏变为暑病。暑病者,热极重于温也。是以?苦之?,春夏多温热病者,皆由冬时触寒?致,?时?之?也。” 一口气背下来,连磕绊都没打,旁边的人全部都微微点头。 “很好,能背下来不错,那能理解这意思吗?” “回司业,意思是受寒以后,即时发病的叫做伤寒。如果未即时发病,寒毒藏在?体肌??肤之间,到了春天发病的,就变成为温病;到了夏天发病的,就变成为暑病。 暑病的热势最?,重于温病。所以劳苦的?,在春夏多患温热病,正是由于冬天受寒,寒毒蕴藏?致,它不是时?之邪所致的疾病。” 秦老头轻轻鼓掌:“好好好,果然一句不差,这孩子是个读书种子,正是我们国子监需要的学生。” 客厅里也发出一阵笑声,尤其是陈离和他的夫人,两人此时的心情是最激动的。 能上国子监,陈家已经帮他们的儿子脱离了“奴籍”,将来国子监医学院毕业,只要有景室堂的支持,完全可以再上翰林医官员。 将来高则可以成为太医,低则也可以成为一府的医官,可谓是前途无量,大大的有出息。 做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功成名就,能走出自己独立的一条道呢? 秦子衡又看向了陈不二,他今天对这小子的印象特别深刻,胃出血呀,这可是绝症,结果他三个小时就解决了这个天下第一等的难题。 如果说一句陈不二是大周外科第一人也不为过。 这样一位天才的少年,对医理的掌握,对医书的熟悉,那肯定不在话下,加上还是百年医学世家出来的嫡子,所以他准备随便考一考,走走过场就算了。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 第242章 ,带着医院回古代 “不二,你就背一段《黄帝内经》素问,上古天真论篇第一段吧。” 他满以为这种“送分题”陈不二肯定随口就来,然后大家能皆大欢喜,他也好回复皇后去了。 结果等了半天,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不二站在了原地,不停在挠自己的头摸鼻子,整个人尴尬癌都快犯了,他会背个屁,你就算让他读他都读不明白。 繁体字他认识几个? 陈家人则一个个用手遮脸,显得非常不好意思的样子,全家人谁不知道这小子从小不学无术。 这猝不及防的冷场,让秦子衡和几个司业都是面面相觑,大家都搞不清楚情况了,心中升起一个莫名的念头。 “不会吧?这小子不会连最基础的医书都不会背吧?” 陈锦柏连忙咳嗽了一声: “司业大人,那啥,我儿今天治疗胃出血花了大量的精力,所以现在虚得很,一时想不起来了,等入学后,入学后司业大人再考究,到时一定没问题。” “对对对,不二这孩子今天太累了。” “是说,这治病太耗真气了。” 陈家人连忙都解释了起来,客厅里一时间打破了刚刚的冷场,恢复了热闹。 “噢,原来如此呀。” 秦老头看了看陈不二,“情有可愿,那不二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陈锦柏一瞧,连忙喊道:“不二,水儿,还愣着干嘛,赶紧送司业和先生们出去。” 陈不二知道自己终于过了一个难关,连忙拉着陈水这个好学生,一起跑到门口送别先生他们。 秦老头在上车前,还叮嘱了几句: “你们两个起点比别人高,家世比别人好,学医有天然的优势,但也不可骄傲自满,要知道学海无涯,医无止境的道理,开学是在九月初一,到时我在国子监等你们。” 陈不二听了一声哀嚎,“救命啊,我不想去国子监啊” 陈水则深深一拜:“学生省得!” 陈锦柏和陈离,则提着几个小箱子,快速塞进了马车里: “司业大人,几位教习,这些是小龙团饼茶,一些土特产不值钱,请几位先生尝尝。” 只要是汴梁人层人士,谁不知道“小龙团饼茶”的大名? 这是一种产自福建武夷山的茶叶,每年的产量非常稀少,因其茶饼以模压成龙形,故名小龙团 己故丞相蔡恺右曾经说过“小龙团其价值金二两,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就知道小龙团茶的珍贵性。 这就跟现在武夷山大红袍母树上的茶叶一样,几乎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寻常人很难喝到。 秦子衡本来是不想收的,但这种名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平时很难在市场上买到,所以纠结了半天,终于咬咬牙: “那就多谢陈大夫了,唉,这是好茶啊,倒叫我舍不得推辞了,呵呵。” 陈锦柏和陈离这两位父亲高兴呀,礼送得出去,人家接受了,说明这人情就到位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真是为孩子操碎了心啊。 马车远去,陈不二刚想遛走,突然他老爹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了: “开学之前,将《黄帝内经》和《伤寒论》全部背出,陈水,你做监督,背不出你们两个都受罚。” “爹哦我跟你商量个事情,能不能不去国子监?你瞧我学的是西医,中医根本没必要学呀,要不这样,以后医药费我也一分不拿了,全部缴公如何?” 陈锦柏冷笑一下:“国子监你不去也得去,在家里整天惹祸,今天连六部尚书都敢惹,明天那你不去皇宫大内反了天了?” 陈不二真想说一句,其实他已经去夜炸皇宫过,尚书府算个屁呀。 《黄帝内经》和《伤寒论》,这两本医书那么厚,那么晦涩难懂,字都不认识,还要他在小半个月时间内全部背出,这不是要了他的小命了嘛。 “噢,对了,明天就是中秋节,别忘了去潘府一趟,礼物你母亲都准备好了。” “啊?我明天要背书,没空。” “哼哼,明月那孩子对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说了,逢年过节去丈人家拜访也是礼数,以前你说你年纪小不去,我们也随你了,你现在已经十七,不去就会被人骂陈家没规矩!” 陈不二一翻白眼,这封建大家长,真是什么都要替子女作主呀,你讲不讲自由啦?讲不讲人quan了? 他真想大喊一声:“子女不是父母们的附属品” 回到他自己的小孩,他将自己的护卫们全部都叫了过来。 “瘦子,明天交给你一桩事情,明天你带着兄弟们去汴河码头那边租个仓库,然后开始大量收购粮食,江南的大米,北方小麦面粉、粟米等等,能收多少收多少。” 瘦子有点奇怪:“少爷,咱们这是要去打仗吗?要这么多粮食干嘛?” “刚刚我爹不是说了今年太怪了,这一个夏天都快去了,几乎没怎么下雨,连药材都种植不好,看来今年要闹荒灾了,咱们家这么多人,这不得储存一些粮食呀?” 其实陈不二是担心过头了,对于他们这种大户人家来说,再闹饥荒也闹不到他们头上。 粮食是不会缺的。 说是缺粮,不过是奸商们囤积居奇,趁机哄抬粮价,大发国难财而己。 普通老百姓买不起粮,吃糠咽菜,连树皮观音土都吃,可是有钱人家,这点小钱钱算什么? 但是陈不二前世是在非洲执行人道主义危机的un医疗团,见识过非洲大陆的饥荒。 那里的人饿得真的只剩下了一张皮,剩下都是骨头,皮下脂肪是一点不剩,大量的黑人们因为饥饿造成营养不良,随之而来的就是大量死亡。 见识过这种人间惨剧的陈不二,可不想让这种饥荒发生在身边,至少不想让自己的家里人挨饿。 他自带空间医院基地,有上千亩地,存多少粮食都不成问题,而且还不会过期发霉,一时吃不完慢慢吃嘛,宁可放着不用,也不要等要吃了没有。 关键是钱是男人胆,有钱了,那不得可劲地造? 第243章 潘家中秋宁亲日 第二天,陈不二是被他娘亲从被窝里拉起来的。 “你这死孩子,现在还睡着,赶紧的起床打扮打扮,今天可是潘家一年一度的宁亲日,潘家所有出嫁的女儿和姑父都要回家,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别被人比下去了。” 陈不二打了个哈欠,“娘?啥叫宁亲呀?” “宁亲就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潘家九个闺女,出嫁了八个,八个人都在不同地方,平时难得一聚。过年都要在婆家团聚,所以约好每年中秋集体回娘家。” 陈不二在王良儿的服侍下,一边刷牙,一边吐着泡泡问道: “人家姑娘姑爷去丈人家省亲,我干嘛?我又不是他们家姑父,瞎凑什么热闹?” 陆冰轮手指点着儿子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你跟明月有婚约,不是姑父是什么?” “有婚约又如何?结婚还能离婚呢,何况只是定婚。” 陆冰轮气得一把拧住了陈不二的耳朵: “你这死孩子,大过节的说话能不能吉利一点?赶紧的,娘给你准备好了新衣服,礼品也放在马车上了,这都快中午了,真是急死人了。” 陈不二刷完牙,又开始用洗面奶洗脸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把陆冰轮这个急性子给气的哟。 “急什么?赶到吃饭呗,吃完回家,难道还要集体去ktv呀?” 不一会儿,别说陆冰轮气了,连老太太和陈柔桑祖孙俩也都亲自过来了,看到陈不二还在慢腾腾穿袜子,也是一脸无语。 “孙儿,来,这是你姐特意给你买的幞头,戴上戴上,你是大小伙了,可不能像小孩子一般。咱家之前落难,潘家多有帮助,你这次去态度可得端正一点,不为自己,也要为咱家争口气。” 陈柔桑亲自给弟弟戴上了幞头,“瞧瞧,七弟就是英俊,明月一定喜欢得紧呀,呵呵。” 陈不二心想,难道我要告诉你,早几个月她还哭着喊着要退婚呢。 此时,潘家内宅已经热闹非凡了,家主潘必兴、太医院医丞潘必和,还有第二代的潘文龙、潘文争、潘文虎、潘文斗四兄弟,第三代的潘明光等堂兄弟齐聚一堂。 所有人都穿戴得整整齐齐,潘府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下人们也是跑东跑西忙得不亦乐乎,整个府里是热热闹闹,比过年还隆重。 今年中秋节,潘家也是有意识的大办特办。 表面上是为了出嫁女儿们的归家宁亲,其实是为了潘必和当上医丞在庆祝呢。 医行有个规矩,谁家要是当上了“医丞”,就可以在自家医馆里挂出“太医之家”的招牌,凭此来竖立自己的医学权威,招揽病人,比如之前的崔家,陈家都是如此, 这也是宫里特许的,医丞嘛,皇家的私人家庭医生,总是要给点甜头的嘛,反正又不用皇家出钱。 以前潘家老是羡慕别人,今年这风水终于轮到了潘家。 崔陈两家相斗,结果反而便宜了潘必和,小老头绝对不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但谁让他是资历最老的呢? 潘必兴亲自将一面锦旗挂在了医馆的大堂里,上书大大的几个字:“潘医丞家”。 一时间,医馆门口的鞭炮声响成一片,朱家桥外今天就数“泉明堂”最热闹了。 在鞭炮和欢呼声中,潘家出嫁的姑娘们都一个个乘坐着马车,大包小包拎着,大娃小娃抱着,一个个都涂脂抹粉,欢天喜地的回娘家来了。 潘家四房,一共生了九个女儿,取名字是从“百川如镜天地亮且明”排序下去的。 大姐潘百月、二姐潘川月、三姐潘如月、四姐潘镜月、五姐潘天月、六姐潘娣月、七姐潘亮月、七姐潘且月,最后就是最小的潘明月。 其实前面八个都已经出嫁,而且嫁得都不错。 除了二姐潘川月嫁到了大药材商孙家外,其他几人都是嫁到了医学世家,什么都方都有,汴梁的、洛阳的、京兆府的、应天府的、大名府的等等。 待字闺中的只有潘明月一人,但也已经定婚了景室堂。 潘家和别人家的医馆有一个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女人的地位不低,并不是那种主张“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和做法。 比如潘家的“妇科”那可是汴梁城中最出名的。 前面说过,妇科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大夫基本上都是以“女医”为主,要是一个男大夫要看你一个贵妇人的下身,看会不会被砍死。 潘家历来注重培养家中女子的妇科医术,比如女儿、媳妇、家生子中的女眷等等。 也有人会说,出嫁的女儿你培养干嘛?以后嫁到别人家里,给他人做嫁衣裳。 但你们想想,一个女子家世背景显赫、自身又有医术有能力,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医馆,能看病会赚钱,这样的女子在婆家的地位会低吗? 一旦潘家的女儿在婆家站稳了脚跟,成了“当家主母”,那她所在的家族,就成为了潘家最好的“盟友”,这就是人际圈,关系网。 这才是潘家历代家主们有远见的地方之一。 像陈家的大女儿陈柔桑,以前仗着自己是景室堂出身,在婆家受人尊敬,可是景室堂一出事,她在婆家的地位就直线下降,公婆甚至丈夫都会给她脸色看。 主要还是因为她嫁到婆家后,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在婆家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在古代,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潘明月早早就等在了内宅的院门口,等着姐姐的归来,原本热热闹闹的潘家闺楼,现在就剩她一个了,她平时也是冷清得很。 第一个回来的是二姐潘川月,她是嫁在了汴梁,夫家是做药材的孙家,生意做得挺大,在汴梁药行是数一数二的大豪商。 因为夫家离娘家近,所以潘川月一家最早回到了潘府。 一下马车,孙华皓就亲自扶着妻子下了马车。 就在潘川月出来的一瞬间,内宅门前就是一片亮晶晶的珠光宝气,将潘府下人们的眼睛都给亮瞎了。 估计潘川月将所有最珍贵的首饰都带了出来,脸上更是一脸含蓄地得意。 第244章 众姐妹背后议论 下了马车的潘川月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门口一大堆等候的下人,以及下人们惊讶羡慕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 潘府的管家第一个迎了上来:“二小姐回来了,老夫人和夫人们可是一大早就在等你了。” 潘川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把圆扇,随意地挥了几下,一下子就露出了她手腕上戴着的, 用上等羊脂白玉打造而成手镯,端是温润如玉,一看就不是凡品。 “唉,虽说离得这么近,但我家里事情太多,每日算账也是头痛, 一年都回不了两次娘家, 咦,这不是明月吗?” 潘明月本来是高高兴兴站在门口迎接姐姐们的到来,脖子都伸长了。 但她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个性张扬的二姐,所以刚刚孙家的马车到来,悄悄躲到了一边,最后还是被发现了,一脸悔气地笑着走了出来。 “二姐,二姐夫,你们回来啦。” “小妹……” 潘川月看着这个最小的妹妹,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随后就是重重一叹息: “唉,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二姐可是很为你担心呐。” 潘明月莫名其妙:“二姐,我?我啥事?” 潘川月压低了声音,用圆扇遮住了嘴唇,轻声说道: “瞧你,真是没心没肺的,听说那陈家的七公子是个恋尸狂魔?而且陈家被宫里抄了家,现在买个宅子都是借的钱, 你以后可怎么办呀?咱家应该想个办法,退了这门亲事。” 旁边的二姐夫孙华皓也附和道: “是啊,小妹,医行四公子的大名,我们都是听到过的,这可是关系到你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虎,这样,我家五弟跟你年龄相仿,为人忠厚老实,下回姐夫让你们认识认识。” “对呀,我那个小叔子家可不得了,主管着荆州路的药材生意,家中财富算起来百万贯都不止,当然这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实在是陈不二的人品实在不行。 恋尸,哎哟喂,你是不知道啊, 当初我听说的时候,这心里慌得呀, 当即就想回家来想让祖父帮你退了这门亲事,咱们潘家人世代温和,可不能跟陈家结了亲家。” 潘明月还没反应,从内宅出来的潘明光一听就不乐意了: “二姐,二姐夫,你们这话可说错了,我那兄弟哪里有什么恋尸的癖好?人家那是在救人,而且你们说的那个女尸,现在好好活着,在陈家当丫鬟呢,这真是的,谁在乱造谣?” 孙华皓不以为然: “三弟呀,这你就不懂了,大户人家碰到这种倒霉孩子,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掩饰,听听,什么叫女尸?说明这人已经死了嘛,难道陈家是神仙转世,还能让死人复活不成?分明就是从哪里找来的托,哄骗外人的。” 潘明光和潘明月两兄妹齐齐翻了一个白眼。 这时候大姐潘百月一家也到了,潘明月趁机迎了上去,懒得跟二姐多废话。 潘川月一看,急得直跺脚: “这丫头,真是整天躲在家里人都傻掉了,为她好都不知道,回头我定要跟二叔和二婶说说。” 孙华皓也点点头: “是要好好说道说道,我家老五家掌握的生意现在对我们这房很重要,如果明月能嫁过去,以后你们两姐妹联合,那咱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这个小两口各有心思,那边潘明月看到大姐回来,这就开心了,不过开心之余,也有点担心这个陈不二了。 她是知道陈不二今天也会登门拜访的,看这二姐一家的反应,恐怕人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 潘明月虽然在心中对陈不二没有什么“爱”,但哪怕做为普通朋友,她也不想陈不二出丑。 更何况她已经知道陈不二的医术了得,一个连死人都能救活,肠痈都可以切掉的大夫,怎么可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真要说不学无术…… 潘明月望了望自己身边的大哥,一下子觉得陈不二真的好太多了…… 潘家的女儿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平时安静的内宅里一下子都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欢笑声,还有孩子们的打闹声。 潘必兴、潘必和坐在主位上,都是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们。 对这两个老头来说,现在他们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家庭美满,出嫁的姑娘个个都幸福,家中有人当了医丞,连带着“泉明堂”的病人也在快速增长。 对于古人来说,这已经做到了修身、齐家、医天下了,还有什么能不满足呢。 潘文龙看到客厅里人来人往的,就是没见到他的那位“贤婿”,心里不免着急: “哎呀,这小子不会忘了吧?这年年都不来,明年就要成婚,这婚前最后一年都不来,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俞秀凤也挺不满意的: “他不会对咱家明月有什么意见吧?我女儿这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学识有学识,他哪点不满意?真不满意,当初两人在小花园里……” 潘文龙轻咳了一下,俞秀凤马上知道自己差点失言。 这要是未出阁的姑娘在婚前跟人亲嘴,说出去潘家祖宗的棺材板都要盖不住了。 这边有人着急,那边大家议论的话题慢慢都集中到了潘明月身上。 潘川月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哎,你们听说那陈不二的事迹了没?” 六姐潘娣月眨巴着大眼睛:“是不是五丈河的事情?听说那是一个误会呀。” “不是这事,是另外一件事情,听说陈家新开的医馆,全部都是借的钱,当初陈家的老太太还问我家来借了五万两银子。” 三姐潘如月嫁到了大名府,对京城的事情了解不多,奇怪地问道: “噢,还有这事?景室堂已经穷成这样了?不可能吧?他家不是挺富的?” 潘川月撇撇嘴: “富什么呀,他们家的大爷差点医死了官家,最后被抄了家,后来陈家准备去登州进货玩把大的,结果又被强盗劫走了据说十万两银子,这陈家现在早就亏空了。” 噢~~~~ 几姐妹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第245章 初次见面就丢脸 八姐潘且月刚出嫁没多久,对于婚嫁的事情特别看重。 “那小妹如果要嫁给陈不二,就凭陈家这烂滩子,她不是要吃苦头了?陈家老宅我知道,规模很大够气派,可现在都被抄家了,借钱买的房子能有多大?” “谁说不是呢?到时还要跟公婆挤一个屋檐下, 噢对了,还有老太太,估计还要小妹亲自煮饭给他们吃。” “小妹哪会煮饭呀,咱家潘家的姑娘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粗活?” 三姐潘如月听不下去了, “你们说得是什么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难道你们还想让小妹悔婚呀?陈家是受陈太医的牵连, 又不是陈不二犯事,这能怪人家吗? 再说了,陈家条件不好,小妹嫁过去受苦,不是还有咱们八个姐姐吗?到时咱们资助她一点,足够她生活富足了,愁什么?小妹自己也能赚钱呀。” 得,这一家子,就潘如月三观最正。 潘必兴和潘必和两个老头子这时候也在记挂这个未来孙女婿了。 陈不二能治肠痈,昨晚连赵尚书家公子的胃出血都能治,这一点大大出乎了这两个小老头的意外。 这两种病,对于当今的医疗水平来说,全部都是绝症,他们听说过有些人自己撑过去,自己好了的,但这种都是凤毛麟角的事情。 他俩行医四十多年了,从来就没看到过哪个大夫能治肠痈的。 做为同行,两个老头心中充满了好奇,今天一直就等着陈不二来呢,然后可以好好问问他。 至于说是不是景室堂的祖传秘方, 这个他俩才不信呢,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呀,陈家要真有这本事,早就发了。 陈不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潘家今年中秋节的话题人物。 这时候他才坐着马车,穿着新衣,一脸不情不愿地带着各色礼品来到了潘府门口。 刚到门口,早就等着他的小厮们马上迎了上来:“七少爷您来了?” 陈不二望了望门口一溜的豪华马车,眼睛直放光。 男人嘛,谁不喜欢车呢?马车也是车。 什么品种的马,马车用什么材料制成,用了什么装饰品,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大了。 陈不二以前不在意,一个月二两银子的例钱,吃餐饭都不够,现在兜里不是有钱了嘛,就想着该怎么样享受享受人生了。 陈家是道家出身, 历来不重视享受,瞧瞧陈家老宅的装修简朴就知道了。 所以陈家也没有什么好豪华马车, 普通马车都不多,基本上都是以驴车为主,要不是陈不二外公给他弄了一批好马,当初他去登州就要骑驴去了。 陈不二还在门口转悠,时不时跟车夫聊几句,就差分香烟了。 潘明光这时候听到小厮的通报,急忙赶了出来: “哎哟喂,我说妹夫,现在就缺了你这个活宝贝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外面跟人聊天?赶紧的,我娘的脸色可不好看啦。” 陈不二这才吓了一大跳,这个丈母娘绝对是厉害角色,他心里也犯怵:“赶紧赶紧,我这不是半路堵车了嘛,咳咳。” 两人急急忙忙跑进了内宅。 潘文龙正在焦急地看着门外,突然就看到陈不二和潘明光两人一路小跑过来,连忙惊喜地喊道: “爹,不二来了。” 这话一出,正厅里几十双眼睛唰唰唰全部都集中到了门口。 陈不二刚进门,就感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被这么多人盯着,差点让他吓得一趔趄,多少让他有点社交恐惧症都要犯了的感觉。 潘明月看到傻愣着的陈不二,心里好不气恼,狠狠拿眼珠子瞪了他几眼,又用眼神示意堂上坐着的几个祖父和伯父。 幸亏陈不二也机灵,忙不迭的开始作揖行礼,也不管是谁了,先打一圈梭子枪: “祖父祖母好,伯伯婶婶好、叔叔阿姨好、姑姑姑父好好、姐姐姐夫好、弟弟妹妹好、小朋友们好!” 噗嗤,不少人忍不住都笑了出来,几个笑点低的,肩膀都在一抽一抽的。 几个小朋友都在拍手了:“好啊好啊,是不是杂耍要开始了,要不要给赏钱?” 然后就听到有家长在训斥了,“不许胡说。” 陈不二和潘明月两人的嘴角直抽抽,这可咋办?第一次参加家庭聚会,第一印象就丢分了。 俞秀凤气得差点想冲上来,戳烂陈不二这死脑子,一点没有世家风范,瞧瞧人家姑父咋一个个人模狗样,谦谦君子的样儿? 潘必兴也乐了:“小子,这堂上你认识多少人?就一通问好。” 陈不二一抬头:“呃,祖父您老人家我还是认识的,潘太医咱们在宫里打过交道,也认识,还有潘叔,凤姨,其实几位长辈,姐姐们我就……” 潘必和哈哈大笑:“对对,咱们在宫里见过,你小子的医术老夫还是服气的。” 这话一出,前厅里就一阵轻声的议论声,潘家的几个姑娘都是在咬耳朵,女人嘛,对于八卦总是最关注的。 “这就是陈不二呀?长得还行。” “穿得也还行,那一身衣裳都挺贵的,估计也是他唯一一身好衣裳吧?” “衣裳好有啥用?瞧他小家子气的,还背了这么大一个包,这是抄家被抄怕了?全部家当都带身上了?” “轻点轻点,祖父在看我们呐。” 潘必兴知道的内幕比别人多多了,对于陈不二父子当初在宫中如何让官家起死回生,在登州治疗肠痈,昨晚还治了一例胃出血,那都是一清二楚的。 就连陈家的经济条件,他也心里有数。 陈家老太太的确有过上门借钱,但最终也没来拿。 后来陈家拿下兴国寺桥的大宅子,重新开了医馆,这说明人家有银子,根本就不差钱,哪有别人说得那么穷?那么不堪? 年轻人会狗眼看人低,对于他这样的老狐狸是会透过现像看本质的。 这陈家要是真的掌握了切除病变肠痈,能治疝气胃出血的医术,那将来绝对是钱途无量。 别说他们泉明堂了,就算十个泉明堂也比不过一个景室堂。 第246章 既然是中秋节,送礼环节总是省不了的。 不过这不是谁的大寿,所以各家姑娘送的礼品也不是太贵重。 在古代节日你要么不送,一送就是所有长辈都要送一份,太贵重谁也不承担不起。 或者,舍不得…… 别人家都是两口子带着小孩子,给堂上的几位老头老太太磕头行礼, 一家子热热闹闹的。 但陈不二不是正宗姑爷,潘明月做为没出阁的姑娘是不可能跟着未婚夫一起跪拜的,根据礼制,她只是跟随在父母身后,看着陈不二的独脚戏。 所以当她看到陈不二那一脸尴尬、无助、弱小的样子,心里有一种捉弄人的开心。 轮到陈不二第九个要行礼的时候,潘川月第一个跳了出来: “七公子, 你这送的是什么礼物呀?这新姑爷第一次参加潘家的归宁, 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礼太轻了可不行噢~~~~” 这话,有点将陈不二架到火上烤的意思。 别人家的礼虽说不是特别贵重,那也是价值几百两,甚至几千两的都有。 可大伙现在认定陈家抄家后,已经是债务遍天下状态,估计吃饭都困难,真要送礼,能送出什么好东西来? 潘川月这话,有意识想让陈不二出出丑。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这跟家教无关,人之初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这个几千年没有一个定论。 陈不二这下挠头了,这母亲给他准备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呀。 因为这是家庭聚会,不是太正式的送礼, 所以连个礼单都没有, 陈不二哪晓得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古代人和现代人的作风不一样,西方人都会当场拆了礼物,然后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会装作很夸张的表情一脸惊喜。 在古代,你要是当着客人面拆礼物,这是极其无礼的行为,还不被人给嘲笑死。 但别人是难题,陈不二是难题吗? “二姐,我还真给祖父祖母,各位叔伯阿姨准备了一份礼物,等我一下哈,潘哥你带几个小厮跟我去马车上取。” 陈不二一溜烟跑了出去,潘明光和几个下人跟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一箱箱礼物就抬了进来。 潘川月看了轻哼了一声,礼物又不是越大越好?是要看你的精贵程度的。 于是她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悄悄打开了其中一个箱子,然后看得目瞪口呆。 其他几个姐妹看到她愣住了, 也忍不住好奇心跑了过来, 一瞧, 一个个都两眼放光了。 只见箱子里放着一件淡紫色的貂皮大衣,那蹭亮的光泽,那浓密且蓬松的毛发,无不透露出了雍容华贵来。 潘家人都是有见识的,就听到潘亮月一声惊呼:“这是紫貂皮裘服?乖乖。” 在古代,穿貂皮大衣,那绝对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普通人家也穿不起,这可动不动就是几百两银子起步。 据说杨皇后有一件极品紫貂皮大衣,价值上万两,每年她也只是在大朝会时才舍得穿一下。 可不像后世,某些人就喜欢穿一件裘皮大衣,递个大平头,脖子上戴个狗链粗的金项链,胳膊上再纹个左青龙右白虎,嘴上叼根烟。 走路都是外八字的,动不动就是一句:“你TM瞅啥?再瞅一个试试?” 尽显铁岭王霸之气。 看到一众女眷都围上去看陈不二那箱子里的东西,这让潘老头非常不满,觉得自己这群孙女真没家教。 潘明月虽然心里也充满了好奇,但她没挪步,这九姐妹中,就数她最经得起诱惑。 陈不二这时候和潘明光一人棒着一个箱子进来了,屋子里已经摆放了十多只一模一样的木箱子了。 所有人都在小声议论,“不会吧,这里面都是裘皮大衣?” “不是说陈家没钱了吗?他们哪来这么多钱?” 陈不二还没意识到他送的礼有多珍贵, 当初他在析津府闲得无聊,天天逛街购物打发时间,这辽国有什么好买的?北方轻工业和首饰业几乎没有,只能提供简单的原材料。 不要买回来一瞧,得,Made Dazhou。 析津府的市场上也就这些貂皮大衣呀、千年的人参呀还看得上眼,关键是价格也不贵。 这千年的人参,他在登州时买的是50两银子一枝,在析津府只要5两就行,相差十倍。 而在大周市场上卖几千两一件的貂皮大衣,在辽国的原产地,只要一、二百两银子就行,价格之低,令人发指。 (问题是一百两银子,那也是一个普通汴梁人不吃不喝两三年的收入) 陈不二不知道的是,古代南北货物的价格会相差那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交通运输不便导致,加之辽国又是敌对国,大周对辽国进口货物那也是有配额限制的。 貂皮是东北那边的特产,卖到大周来的本来就不多,那价格就被炒到了天价。 陈不二放下箱子,哗一下就打开了箱子,油腻腻的手就是一抓,随手拎出一件紫貂皮大衣来,惊得潘氏姐妹们连连惊呼: 潘亮月连忙喊道:“啊呀陈公子,这裘皮大衣不好这样拿的,你手脏呀,而且毛容易揪掉,你要轻拿,轻拿。” 人家这是在讽刺他没见识呢,结果陈不二认为别人是好心提醒,还笑笑。 “没事没事,这大衣呀是我从辽国买来的,别的不说,这保暖性绝对OK,来,几位祖父祖母每人一间,对了,几位叔伯婶子你们可是喜欢?也都可以来挑一件。”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潘文龙和俞秀凤两人都急了,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了争面子,居然拿出这么多件珍贵的裘皮大衣?两人都替他心疼钱。 潘明月则是若有所思,看向陈不二的眼神就玩味多了。 她已经断定,这陈不二手上的钱,不是几百两,或者几千两这么简单,起码都是几万两以上级别的。 只有潘明光是最知道内情的,自己兄弟这登州辽国一月游,不知道抢了多少金银珠宝,这几件衣服又值几个钱? 别说几件了,给你堆满一个屋子,对陈不二来说也是轻轻松松。 第247章 东珠拿去随便玩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47章东珠拿去随便玩潘必和忍不住走了过来,拿起这件貂皮大衣摸了摸: “好皮草,还是紫貂皮,不二,这么珍贵的礼物,老夫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景室堂现在重新开业,方方面面都要钱,你也要多替家里想想。不过你的一片孝心,我收到了。” “啊?” 陈不二麻爪了,这貂皮大衣又不值钱,如果这个不要,那他送啥? 还是俞秀凤看到自己这个未来女婿有点傻憨憨,连忙出来打圆场: “爹,这也是不二这孩子的一片心意,要不这样,您和母亲,还有二叔和二婶一人一件留下,咱们就都不收了。” 潘文龙也连连点头:“对对,爹,二叔,你们就收下吧,这小子几年不来,就当是他补上以前的礼物。” 潘明光也赶紧劝道: “翁翁你就收了吧,多大点事,不二这样的衣服估计没有两百,也有个一百五,他可是将析津府的紫貂皮和大衣全给收了,人人发一件他都没问题。” 这话一出,引来一阵嘲笑声,“这年轻人,真t会吹牛,紫貂皮整个汴梁都没两百件,就凭陈不二有这么多?” 还是潘必和比较随和,笑着说道: “行吧,既然是不二这孩子的一片孝心,那我们就收下了,哈哈,今年冬天出去,可以暖和暖和了。” 小老头已经打定了主意,回礼的时候,补贴给陈不二个几千两银子,以缓解陈家的经济困难。 潘必兴一听,也只能无奈点头,不过不断摩挲着貂皮的手,显示出他也是非常喜爱这件裘皮大衣。 陈不二看老一辈收下了,这心情就愉快了,对潘明月招了招手: “明月过来,这一件是给你的,我专门给你买的狐皮大衣,你穿上试试?” 陈不二打开一个箱子,拎出一件纯白色的狐皮大衣来,一下子,厅房里的女人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件狐皮大衣,通体都是象牙白,没有一根杂毛,毛长稠密而光润,绒毛丰厚而灵活,显尽名媛气质,一看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 这下别说潘氏姐妹们了,就连潘明月看了也是瞪大了眼睛,“送给我的?” 陈不二知道这种场合,应该给她争争面子,毕竟她在陈家落难时,真的做到了雪中送碳,哪的两人以后成不了夫妻,那也可以是好朋友好种。 “对呀,这狐皮大衣我一看就中了,配上明月你那清秀淡雅的气质,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一般,我当时就想,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买下来。” “哇~~~~” 大家这牙齿都酸了,不少姑娘都恶狠狠地瞪了几眼自己的夫君,满脸不开心。 现场最高兴的就数潘文龙了,“好好好,明月你去穿穿试试,这可是不二特意给你买的,真是有心了,哈哈哈。” 潘明月又看向了自己的祖父,潘必兴也微笑地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收下,这是未婚夫买的衣服,收得天经地仪。 等她穿上这件纯白狐皮大衣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尤其是女眷们一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 潘川月也不管手脏不脏了,轻轻触摸着这件狐皮两眼迷离:“哇,真好~~~” 陈不二看到潘明月穿上狐皮大衣后,也是眼前一亮,真有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大衣完美将她的柴妞身材掩盖住了,只露出了俏美的脸蛋。 一时间他也有点看呆了。 潘明月穿上后转了一圈,心里满意极了,便对着陈不二盈盈一拜:“小妹多谢七哥,我很喜欢。” 陈不二呵呵呵地直笑。 俞秀凤都看在了眼里,也是微笑地点点头,这女婿风流是风流了点,但对女儿还是挺好的。 地上还有十来个箱子,里面全部都是最名贵的紫貂皮,这让在场的潘家人都是眼红不己,但是祖父已经发话了,只取四件,多的都不能收,大家也只能望衣兴叹了。 不过这下大家看向陈不二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之前大伙以为景室堂“倒闭”了,陈公子那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了,结果现在一看,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呀,哪怕陈家再落魄,也不是别人家能比的。 孙家是豪商又如何?你舍得花这么多钱送礼吗? 于是这位新姑爷的地位直线上升。 但潘川月心里不服呀,她是满心想将自己的九妹弄到自己夫家去的,她就不信了,这陈家还真有这么富? 她怀疑这是陈不二哪里借的银子,死要面子撑场面的。 于是笑着说道:“你们瞧瞧,我这串东珠呀,那可是从辽国极寒之地运来的,可是花了我夫君整整五千两银子哦。” 坐在旁边的潘娣月吓一大跳:“这珠子这么贵啊?二姐你太幸福了,二姐夫待你真好。” 孙华皓连连摆手: “对自家娘子好也是应该的,咱们男人嘛,就应该给娘子过上好日子,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更不能让娘子吃糠咽菜,陈公子你说对不对?” 陈不二点点头:“说得对。” 孙华皓一听来劲了: “所以说嘛,这不是一次买件衣服就行的,而是娘子看中了什么,不管什么时候,我马上可以掏腰包替她买下。不用看着价格牌还要思虑再三,舍不得买,这样多惨呀。” 这话一说,傻子都听得出来,是说给陈不二听的,谁叫这个败家子刚刚送了一件衣服呢? 陈不二听了心里冷笑了一声,暴发户居然装到他头上来了?这t能忍? “明月来,我觉得你这位二姐夫说得对,既然女人喜欢东珠,我也不亏待你,接着,想做什么首饰自己去打造。” 说完,陈不二从大背包里拿出一袋东西,重重放在了潘明月的手上,结果她一下子没拿出,掉到了地上。 袋口一松,一颗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就洒落了一地。 “天呐,这,这是什么?这么大的珍珠?” 面对众人惊讶的表情,陈不二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就是二姐夫所说的东珠,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明月你就拿去玩吧,这里大概有三十颗,不够我还有。” 第248章 小鹿撞钟的感觉 ,带着医院回古代 潘川水和孙华皓觉得自己今天的三观被重新刷新了。 这对小夫妻看看自己手上这串咪咪小的东珠项链,再看看滚落一地、鸽子蛋般大小的东珠,这脸真疼啊。 潘文龙和俞秀凤一看就急了,“啊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宝贝啊。” 俞秀凤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对于东珠的价值当然是一清二楚的,就地上这些大东珠,你一颗没有几千两,都不好意思开口。 这地上滚的哪里是珍珠,这可都是钱呀。 被俞秀凤这么一喊,潘必兴也提醒了一下: “快快,大家都帮着不二捡起来,可别丢了,这东珠别说做首饰,就是入药也是极好的,贵着呐。” 一时间,房间里的众人都开始撅着屁股帮忙找滚落了一地的东珠。 虽然东珠谁也没想贪没了,但摸上一摸,沾沾着宝气大家还是在想的,这么大的东珠,市场上也并不多见呀,医学世家,也不是个个都是豪门大户人家。 瞧瞧,原产地采购的优势就出来了。 陈不二在析津府,那都是以五十两银子一颗的价格采购来的,哪怕有几颗已经跟乒乓球一样大了,也不过是二百两银子一粒。 陈不二这时候有一种感觉,他做个屁医生呀,不如趁着金手指做走私生意,那还不是财源滚滚来呀。 不一会儿,三十粒东珠一粒不少,全部都找到了,潘家人的家教是真心不错。 陈不二也没有收回,再一次放到了潘明月的手里:“拿去玩吧,你还给我,我还嫌重点呢。” 这话一出,众人羡慕的眼神呀,只有潘川月气得一跺脚,将自己脖子上的东珠项链摘了下来,一把扔给了旁边的婢女。 潘明月当然不会要了,这么多东珠加起来十万两银子,她拿来干嘛? 一个坚持送,一个坚持不要,把正厅里的众人都给急得呀,真想大吼一声:“我替小妹收着。” 陈不二看她坚持不收,也只能无奈地收回了,但随即又丢给她一块同样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这红宝石是大食商人从海外带回来的,这个就别推辞了,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自己去打造。一句话,男人就应该主动提前让自己的女人得到预料之外的东西,而不是女人说要买才买,对不对孙公子?” 孙华皓听了小脸一红,“对,对,陈公子说得对。” 俞秀凤看了轻哼一声,现在看这个未来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潘必兴和潘必和两只老狐狸早就看出来了,这是小辈之间在明争暗斗,不过姑爷间的“比富”,最终便宜的是他们的孙女,所以他俩乐见其成。 客厅里马上又恢复了和谐的气氛,仿佛刚刚的事情都不曾发生过。 但潘明月心里有气呀,这二姐二姐夫可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和陈不二了。 也是陈不二刚巧有准备,要是换了别人,那不就被当场下不来台了?新姑父上门,有这样欺负人的? 于是她悄悄吩咐了秩儿去房中将她的水晶镜去取来,马上,轮到她开始装逼了。 “啊呀,二姐,你看我这妆容是不是有点画了?” 潘川月哪有心情呀,现在她很恼火,这么多年了,她在家里比富,谁比得过她?这还是她第一次输得如此难看。 一听小妹还在关心她的妆容,没好气地说道:“自己去铜镜里照照呗。” “铜镜呀?铜镜照得不清楚,对了,我想起来了,不二早些天送了我一面水晶镜,这个才照得出来。” 秩儿马上捧哏:“小姐,水晶镜在这儿,你照照,好像这儿,这儿有点没涂匀。” 其实潘明月平时只化了一点点淡妆,但这次为了装逼,为了替陈不二“报仇”,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当秩儿拿出水晶镜来的时候,大家就觉得眼前一闪。 “什么玩意儿?这么亮?” 潘家几姐妹的眼睛都看了过来,潘且月刚在边上,一下子伸过头来,然后眼珠子不知道第几次瞪了出来: “小妹,这,这是什么?这,怎么这么清楚,给我瞧瞧可以吗?” 潘明月呵呵一笑:“八姐,你喜欢瞧就瞧吧,不过当心摔了,这可是不二从西洋国买来的,听说价值几万两银子。” 旁边几个姐妹一听,一个个都伸过头来,头对头凑到了一块儿,然后就是哇哇哇的乱叫,一个个争抢着照镜子。 这种玻璃镜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只有陈不二才有,独家的买卖那才是最珍贵的。 那些什么紫貂皮,大东珠,在水晶镜面前都算什么?那简直就是丫鬟和小姐的差别。 这下潘明月的这些姐姐彻底疯狂了,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水晶镜在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古人喜欢镜子,从后世唐宋古墓考古就可以看出。 每座大墓几乎都会出土古铜镜,而且往往不止一面,这唐宋时期的古人是多么喜欢镜子呀。 这正厅里,别说年轻女眷围着镜子在叽叽喳喳吵个没完,就连年纪大的阿姨姑姑辈,甚至老祖母拿着这面镜子都是喜爱得不得了。 所有的女人,只有潘明月和俞秀凤母女俩是淡淡地、装逼似地、微微地一笑。 心里非常鄙视这群没见识的“乡吧佬”,尤其是俞秀凤,心中的那种优越感,是怎么压也压不住了。 潘必兴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觉得自己的孙女们出嫁以后,好像越来越没规矩了,这么多姑爷,新姑爷在场呢,一点都不矜持。 在嘈杂的厅屋里,抢着镜子兴奋的女人们; 被人比富比下去,一脸懊恼的男人们; 吹胡子瞪眼的潘老头; 蹦蹦跳跳的小孩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成了背景墙,屋里好像只剩下两个人了。 潘明月看着陈不二,陈不二看着潘明月,两人都是会心地一笑。 这一刻,这对小年轻突然有了一种心有灵犀,仿佛,仿佛两人就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或者说就是配合默契的小夫妻一般。 对十七岁的潘明月来说,心里第一次有了种小鹿撞钟的感觉,有点害羞,又有点期待。 哪个少女不情春呢,校花爱渣男,在古代也是如此啊。 第249章 辽国要增加岁币 ,带着医院回古代 汴梁、皇宫,紫宸殿。 每年的中秋,宫里都会举办一个正式的中秋大朝会,规模跟元旦是差不多的。 除了在京四品以上官员、诰命夫人都要进宫祝贺以外,各国使臣也会一同进宫,向官家和皇后祝贺中秋。 不过今年的中秋节,显然大家都过得不那么愉快了。 紫宸殿里,气氛有点凝重,大臣们不管是真心的,还是表演的,一个个都是一脸怒色。 只有辽国使者耶律德度站在大殿中央,一脸有恃无恐的样子说道: “陛下,增加岁币到一百万两白银、绢50万匹、茶20万担,这是我国君主出于两国友好,考虑再三的决定。对于富裕的南朝来说,这些岁币也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想必陛下不会不同意。” 左都御史吴辛林一下子站了出来: “既然是为了两国友好,辽国自作主张,擅自提高了一倍以上的岁币,有这样的友好法?这是强盗行为,我朝绝不能答应!” 耶律德度看了一眼吴辛林,然后继续面向主位上的元景帝说道: “吴御史这话不妥,今年我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做为兄弟国家,你们周国帮助一下我辽国怎么就是强盗行为了?兄友弟恭不正是你们儒家推崇的吗?” 吴辛林冷哼一声:“如果无理要求,我朝断无答应可能,辽国狼子野心,可恶!” 耶律德度也不恼,只是轻飘飘回了一句:“那周国就不怕我们辽国饮马黄河?” 禁军副都指挥使陆志校出班,怒声骂道: “那你们可以试试,我朝百万雄兵等着你们。官家,这种无理要求断不能答应啊!” 朝堂上已经吵成了一团,崔弥远一直站在第一排,一声不吭,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是强硬回绝,还是委屈求全? 柴子昀假装不经意见回头看了一眼这只老狐狸,轻哼一声,出班奏道: “官家,辽国受灾,要我国补偿,没有这样的道理。而且岁币一但制定,那是年年都要送去,这银子加绢茶,一年几百万贯,这对我国也是巨大的财政负担,臣请陛下三思!” 柴子昀这是准备政治投机了,反正“反辽”是政治正确,他要拉拢那些朝堂里的中间派,当然是要竖立自己“反辽先锋”的旗帜。 果然,听到大皇子都反对,朝堂里至少有一半大臣纷纷出班,声援他。 “臣等附议。” 柴子昀一脸得意,因为这些大臣里面,果然包括了好多“清流”,这些大臣以前都是对他若即若离的,现在有隐隐站到他这边的趋势。 崔丞相不发话,但他的党羽则主动跳了出来,户部尚书,四虎之一的赵鸿光出班道: “成国公此言差矣,辽国与我朝已经相安无事几十年,虽然偶尔有些小小的冲突,但大体上是和平的,现在辽国有难,如果我朝不伸援手,这有违道义。 子曰,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既然我们是兄弟之国,怎么可以坐视不管?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朝?如何让四边夷民臣服?如何体现我央央大国的气概?” 陆志校一听就哼了一声: “赵尚书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要让番邦夷人臣服,从来都是靠打服的,也没有听说过花钱让他们臣服的,这样只会助长他们的贪婪,把我朝当作冤大头。 官家,臣以为,这岁币不必增加,不如拨给禁军和边军,修整武备,以防辽国的狼子野心。辽人不可信,今天要一百万两,明年就会要两百万两,难道我大周永远被他们勒索?” 陆志校此话一出,引得殿内武官们的一片叫好声。 赵鸿光笑道:“把银子给边军?给禁军?恐怕十两银子,有一两花到那些军士们身上就不错了。” 这下轮到文官们嘲笑声一片。 文武官员,丝毫没有顾忌上头坐着的皇帝,也不管辽国使臣在那里,会不会家丑外扬。 元景帝坐在上头,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是在轻轻地摇头。 他是社恐患者,但不是傻子,心里明白着呢。 增加岁币,那就是养虎为患,资敌行为。 但把银子拨给军队,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现在满朝文武,哪个不贪?哪个心中真有家国? 他的眼神从崔丞相身上划过, 元景帝内心明白,这位丞相不是“主战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保住他的相位,保住清河崔氏的利益,所以两国交战绝不会是他的选择。 一旦两国交战,到时恐怕就会暴露出一些被掩盖的丑陋面。 再说了,到时战败了,总是有人要负责,要么是枢密院,要么是他这个丞相,问题是崔弥远现在身兼两职,绝对跑不了。 所以崔丞相不会冒险,也绝对不敢冒险,他最终会选择妥协,增加岁币。 元景帝的眼光,又看向了自己的那位大养子。 元景帝明白现在朝堂的危局,但他无力,也无心去改变,没有这个魄力,他这脾气比道家还道家。 但他又想找一个雷厉风行的接班人,有强大的心脏,在继位后整顿朝纲,所以这个“太子”人选,必须是性格刚毅、有些手腕、不会轻易被人左右的皇子。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柴子晋的原因,他觉得柴子晋就属于乖宝宝一类,听话,但跟他一样太软。 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良好的愿望可能会落空,因为他和皇后都已经发现了,大皇子柴子昀聪明有余,干炼不足,格局太小。 看起来没有一个“明君”的潜质。 可是没办法呀,他这个官家已经五十多岁了,身体又比较弱,已经不允许他再去培养第三批养子了,他等不了十年二十年。 所以辽国要怎样,爱咋咋滴吧。 这就是这位皇帝的内心的想法,不得不说,大周朝要完蛋了。 皇帝不管事、皇子丞相在争权、文臣武官拼了命在贪钱、当兵的穷死、老百姓苦死,这所谓的盛世之下,其实早就千疮百孔,不堪入目。 辽国敢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说明人家早就看透了 大周,不过是只虚胖的纸老虎 第250章 蝴蝶翅膀终影响 ,带着医院回古代 说起来,造成辽国突然要求增加岁币,让大周朝堂文武吵成一团的罪魁祸首,正是此时在潘府吃席的陈不二。 他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像只蝴蝶翅膀,不小心将会改变一段历史。 被他炸过的析津府,是辽国的南京城。 辽国一共有五个京城, 分别是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南京析津府、西京大同府。 用现代的眼光去看待一下这五个都城的地理位置,想想也知道了,内蒙和东北,外加一个山西,穷成什么鬼样的地方? 这四个北方都城经济不发达,税赋不足,油水不够,是难以维持一个帝国的庞大开销。 赚钱,还是要看汉人,辽国汉人多的地方,那就只有南院大王所管辖的“南京析津府”。 析津就当于八十年代华国的深真特区,经济发达,是重要的对外窗口,赚外汇的地方。 人家辽国冰天雪地的穷地方,天气寒冷难以耕种,加上游牧民族每天骑马喝酒不懂经商,四周也就周朝一个富邻居,所以辽国的财政非常依赖析津府和苏州港的对周贸易。 析津府是陆地贸易中转站,还有一个海贸中心苏州港。 结果这两个重要对外贸易出口地,全被陈不二给炸得稀巴烂。 析津府,一座三十多万人口的繁华大都城,在那一夜遭受“天罚”被雷劈后,死伤辽人超过了十多万。 不仅是死人多,城中的大小商铺、官衙、民居几乎被一场大火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可以说,这座辽国南京经过陈不二这么一炸,已经算是彻底毁了,短时间内根本就难以恢复。 要知道陈不二炸城的时候,可是夏天,几万具尸体堆在城里发臭发烂,能不发生瘟疫吗? 重建一个都城,哪怕是陪都,那么花费多少钱两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年朱元璋修都城还要靠沈万三等大地主们的资助,何况是穷得丁当响的辽国,这完全是辽国财政不能承受的。 不仅是经济方面,如果析津府不保,辽国在大周边境的军队就不稳,因为没有足够的物质后勤保障提供呀,那么这对辽国是非常致命的。 所以这析津府,不是你想不想掏钱重建的问题,而是从战略上也必须重建的。 至于苏州港,这损失就更惨重了。 陈不二当天晚上什么也看不清,那就是闷头乱炸, 不仅仅将辽国所有在港口的海船全部给炸沉了,连带着港口堆积要出口的木材、药材等出口货物,连带着苏州城全部都一把大火给烧没了。 北方游牧民族本来就不善长建造船只,现在什么都没了,就算想做生意都没船出海了。 这就要了辽国朝廷的命了,辽国建国一百多年了,上层人辽人早就汉化了,不再是弯弓射大雕的英雄,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贪图享受。 现在突然两个“聚宝盆”都毁了,没钱了,怎么办? 这不,派使臣来大周要钱了,反正大周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肥羊。 耶律德度还有一个没说错,反正你大周不能满足辽国的要求,那剩下的就是战争了,人家自己来抢了。 新任的南院大王耶律明就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激进的右翼分子,恨不得今天就杀到汴梁城,抢粮抢钱抢女人。 只是陈不二都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潘府午宴 陈不二已经嚣张不起来了,就低着头管自己胡吃海塞,最好谁也看不到他。 一桌人都是医学世家出身,饭桌上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医学医术展开的,陈不二不反中医,问题是他也不懂《中医学》呀,前世也没有学过。 大家看到一声不吭闷头大吃的陈不二,心中都觉得好笑。 那种优越感终于回来了,天下人谁不知道,这位陈公子是有名的不学无术,据说连字都写不好。 不过男人嘛,尤其还是未来的连襟,大家也都比较大度,没有为难他。 真要把陈不二弄得下不来台,人家已经展现了实力,等景室堂火起来,针对他们谁家,那还有好果子吃? 就算孙家这样的豪商又如何?药材生意又不是只有你家有,景室堂可是大主顾,以后不来你孙家药行,你能怎么滴? 药商,都是需要狂拍医生马屁的。 晚饭后,潘明月亲自送陈不二出了家门,陈不二今天给她大大涨了面子,小姑娘心里开心着呢。 “七哥,今天谢谢你了,呵呵,看到二姐二姐夫那吃瘪的样子,太好笑了。” “嗨,谢什么呀,我这人最讨厌装逼的人了,要装,也只允许我装。” “那你今天装得挺成功,没看到我二姐的脸色都变了,往年就数她话最多,最喜欢跟人攀比。” “呵呵呵” 两人心情都挺不错的,多少有了一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感觉。 陈不二心里想的却是,这时候要是能钻个小树林,亲个小嘴,拉个小手,这才像谈恋爱嘛,现在更多就是朋友相处。 这要是前世,别说是订婚的男女,就算是刚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开房滚床单的有多多少? “对了七哥,过几天,小妹要送你一个惊喜。” “哦?什么惊喜?不会是喜当爹吧?” 潘明月小脸一红:“你就会胡说!” 陈不二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网络段子看多了,对了,什么惊喜呀。” “嘿嘿,不告诉你,到时你就知道了。” “不告诉就不告诉了,那我回家去了,对了,这四件貂皮大衣你收好,到时给你爸妈,还有你大哥大嫂,反正这种大衣我多得是,让他们安心收着。” 潘明月眨巴着大眼睛,突然很小女生崇拜地问道: “七哥,你太厉害了,看来你的财富远在我二姐夫之上呀,你现在有多少银子和资产?” “哈哈哈,那是,我现在……” 陈不二突然意识到什么,马上闭嘴,“嘿嘿,不告诉你,甭想套我话,走了。” 气得潘明月在他身后狂挥拳头! 第252章 辽国下的大订单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52章辽国下的大订单今天陈不二是在书房里看书,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睡着了。 没办法,他脑子里装了全套的西医理论知识,你再让他学中医,他也学不进去呀。 医术都是文言文写成的,之乎则也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你别说背下来理想了,你让陈不二通遍能读下来就不错了。 你真要背,其实凭他的脑袋也能背下来,但陈不二心里是有抵触的,没有动力和压力,所以翻开书就要睡觉了。 陈不二睡得正香,陈水则是认真在温书,两个人就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锦柏将陈水安排进国子监读书,固然有奖励老伙计陈离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一点,是想给让陈水给陈不二充当第三个“伴当”。 相当于是秘书。 没办法呀,胖子和瘦子两个人都是走的“保卫科”路线,是合格的安保人员,但跟陈不二一样,大字不识几个。 儿子的神奇之处陈锦柏现在已经一清二楚了,他就有意将儿子培养成下一任“家主”,所以这个“伴当”是不能少的。 陈水也知道,做为家生子也没有什么抵触心理。 成为景室堂未来家主的伴当,这可是能让他的事业达到人生的巅峰,没看到他老爹现在几乎能当景室堂医馆的半个家? 真要他一个人去闯,他一无资本,二无背景,一个家奴的孩子,在这个封建时代能闯出什么名头来? 更何况陈家最核心的秘方安宫牛黄丸,连他老爹陈离都不知道,自然不会轻易让他这个家生子知道,那他拿什么去闯? 凭自己的努力? 别开玩笑了,从古到今,真的白手起家又有几人?和平年代,几乎都是拼爹的。 两人在书房安静“读书”,不一会儿,楼梯口就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传来,陈水赶紧推了推陈不二: “七少爷,七少爷,快醒醒,我听到有人来了!” “噢噢”,陈不二惊醒,快速擦掉嘴角的口水,然后装模作样开始捧起一本《伤寒论》,眼角则瞄向了房门口。 他心虚呀,万一他老爹来了,说儿子你给我背几段听听,那就露馅了。 蛇鞭会教他怎么做人。 结果从门口窜进来的是大哥陈不喜:“七弟,快走,外面有人来买药,指名点姓要找你。” “找我?谁啊?是王公子那群人?” “不是,这次来的人特殊,是契丹人,听他们说还是个使臣,二叔让我跟你说一下,小心应付,不要起冲突。” 契丹人在大周人眼里,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 客厅里,陈锦柏亲自陪着耶律德度在喝茶。 景室堂跟辽国之前是有贸易往来的,辽国的医学学的是大周,可惜学的都是三脚猫功夫,只能应付平常的疾病。 大周境内的各大医馆手上有什么秘方,那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所以辽国人需要购药,只能来大周买。 像景室堂的“安宫牛黄丸”,泉明堂的“六神丸”、宝药林的“通窍丸”、宣心堂的“保心丸”、古生堂的“龟龄集”,那都是辽国的抢手货。 之前陈不二他们在登州失踪,陈锦柏他们威胁的其中一点,就是要断了与辽药物贸易,底气就在这里。 不过辽国大使亲自登门来拜访购药,这在景室堂百余年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何况对方是敌国。 陈锦柏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这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再说了,又能赚一笔了。 “耶律大使,不知道你们这次准备采购多少药材?” 耶律德度旁边的护卫拿出一张清单来,笑呵呵说道: “陈大夫,上面是我国这次需要采购的所有药物,你们对着准备就行,你放心,价格还是走市场价,这次我们不压价了。” 陈离接过来一瞧,心中大喜, 今年辽国采购的药材明显就比往年多,总额在八万两左右,这对刚刚重新开业没多久的景室堂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订单了,简直是雪中送碳一般。 陈锦柏看到了陈离的手势也更开心了:“耶律大使放心,你交给我们的订单,我们肯定保质保量完成,一定让你们满意。” 耶律德度这才轻声说道:“另外,我自己还要采购一部分药品,那个壮阳丸你们现在有多少存货?” “壮阳丸?” 陈锦柏眼珠子一转:“这个存货可就不多了,主要是原材料来之不易,大使要的话,我们可以免费送大使一些。” 这壮阳丸陈锦柏自己也试吃过,疗效如何…… 反正他的正妻和小妾两人都是哇哇叫了一夜,第二天起床,对他那是百依百顺,仿佛又回到了新婚时代一样。 耶律德度一听存货不多,心里就急了, “有多少,能不能全部卖给我,价格好商量,实在不行,我可以追加其他采购订单,将去其他医馆的订单也给你们。” 陈锦柏和陈离听了,眼睛都是一亮。 陈不二看到客厅里这么多契丹人,这心里有点发虚的,胖子和瘦子两人衣服 当初他们轰炸析津府,连夜杀出城门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暴露? 如果被契丹人知道了,这会不会是上门来报复的?一看他出来,马上什么刀呀枪呀暗标呀都朝他招呼过来,那就麻烦了。 所以陈不二一出现在客厅,跟胖子瘦子三人的动作都是一致的,一只手藏在衣服里,齐齐站在那儿。 不过幸亏耶律德度的脸上都是笑咪咪的,他刚刚听陈锦柏说了,壮阳丸是他儿子发明的。 陈锦柏咳嗽了一声:“不二,这位是辽国来的耶律大使,他想问你,壮阳丸还有多少存货?” 说完,陈锦柏使劲眨了几下眼睛。 陈不二妙懂,马上皱着眉头说道:“哟,现在也没有多少了,不知道耶律大使要多少?” 耶律德度连忙喊道:“我最少一千粒。” 废话,这辽国上上下下多少达官显贵?药少了怎么分?再说了,这药钱还能公款报销,他当然是越多越好。 “一千粒啊?”陈不二咂咂嘴,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耶律德度很上道:“还有一笔五万两银子的外伤药,原本我是要去古生堂的,现在订单也给你们景室堂了,如何?” “成交!” 第253章 汴梁粮商不卖粮 一千粒壮阳丸,十两银子一粒,这就是一万两银子,这换算成人民币达到了一千万。 看起来总额不多,可要知道陈不二几乎是没有成本的,而且这钱可都是他个人所有,他有钱凭什么不赚? 而且只要辽国的市场一打开, 将来的订单都只能用海量来形容,简直是要大发特发的节奏呀。 关键是,壮阳丸可不是抗生素,这药又救不了人,用多了只会让人沉迷女色,无心工作, 没力气上班。 辽国上层官员们都在醉生梦死了,这对大周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所以想尽办法赚辽国人的钱, 陈不二觉得完全可以考虑, 反正他空间医院里有得是药物,很多药在这个时代都是神药,不怕没人买。 要知道古代的流通货物主要是铜钱,大额交易则都是用黄金或者白银支付,银票(交子)也有,但一般仅限于同城交易,还要是熟人老关系才行。 整个大周,还没有一家汇通全国的“银号”,通存通兑在这个年代是梦想。 可是在古代,大周所在的这个时代,白银和黄金因为开采不易,属于比较“紧缺”的货币。 如果陈不二大量获得了辽国的金银,又不吐出来, 不回流过去交易。 慢慢辽国市场上可交易的货币少了,经济就会陷入危机,最后就会妥妥发生“恶性通货紧缩”, 这又可以为大周做出贡献了嘛。 陈不二想到这里就兴奋了, 觉得自己果然是重生者, 会运用贸易战去打击他国经济,简直太厉害了。 可惜陈不二现在脑子里想的是怎么算经济账,他却没有一本政治账。 辽国的经济真要崩溃了,这年头又没有世界银行、没有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辽国也没地方去向国际组织贷款,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人家没钱了,怎么办?当然是抢喽。 辽国周边国家都是穷鬼,唯一有钱国家只有大周,真有那么一天,辽国肯定会全力南侵,到时大周就真惨了。 耶律德度满意地走了,走之前抬进来不少黄金充当订金,这让景室堂上上下下都兴奋不己。 陈不二是哼着小曲回到了书房,正在想要怎么样利用金手指,迅速成为一方富豪的时候,黄壹也回来了。 “少爷,你交待的事情,我,我不完成。” 陈不二眨眨眼睛,有点不明白, 之前他交待黄壹他们去大量采购粮食,这是花钱,怎么会完不成任务? “怎么回事?有钱你都花不出去?真够笨的。” “少爷,那些粮商现在不肯卖粮,除了零售外,咱们一口气要几万石粮食,人家不肯出货,一家都不肯。” 一万石粮食,换算成后世的重量,那就是差不多600吨,相当于是十个火车车皮的载重量,可以供200到250名士兵吃一年。 当然士兵都是大老爷们,胃口好,那么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万石粮食就可以供300到400人左右食用一年。 陈不二所在家族和医馆,现在还有近百人,另外他还有亲戚、朋友家肯定多少要照顾一下,所以就想着多收购一些粮食。 再说了,他的空间医院占地一千五百多亩,粮食随便堆,有得是地方。 于是当初他给黄壹他们提出的是购买超过5万石的粮食,吃不吃得完的,放着再说吧。 现在有钱没地方买粮食,这让陈不二陷入了沉思。 有钱不赚是王八蛋,除非那些粮商已经在内部结成了同盟,准备囤积居奇,造成市场粮食紧缺趁机涨价。 看来这旱灾已经是不可避免,很快就会发生了,就是不知道规模会有多大。 陈不二也不是圣母,没想到要为天下苍生去谋福利,找粮食,这是朝廷应该干的事情,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去养活全天下? 这不是圣母,这是傻X,是生怕柴家的刀不够快? 收买人心,在封建社会这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 现在好了,人家粮食不卖,你能怎么滴?有钱也买不到,到时候的黄金白银能吃吗? 陈不二有点着急,他的空间医院当初有六千两银子购买的食材,基本都是以熟食为主,而且在辽东逃难的一个月时间里,已经吃掉不少了。 现在手里没粮,心里发慌呀。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黄壹,交给你一个任务,将各大粮商的仓库在哪里去调查清楚,明白了吗?” 黄壹精神一振,“少爷,你的意思是……” 陈不二嘿嘿一笑:“你猜得没错,他们敬酒不吃,那咱们就自己去取吧。” 汴梁城位于北方,对于一个百万人口的超大城市来说,每日的粮食需求是非常庞大的。 但是北方粮食产量不高,这就需要走运河,将江南产出的粮食大量运往京城。 这也是周太祖郭威之所以定都开封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槽运方便。 如果定都洛阳或者长安,走陆路,光是运输粮食的费用就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隋唐时期关中发生饥荒,皇帝都需要带着文武百官,大小老婆跑到洛阳去“就食”,就是因为长安离运河太远,粮食无法大量转运过去。 汴梁城大粮商们储存粮食的地方非常好找,只要沿着汴河一路往东,有码头的地方就会有仓库,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粮仓在哪。 《清明上河图》就有民工在背粮食到仓库,旁边有管事在发放筹子,以方便后续结算工钱。 第二天,陈不二也懒得背书了,为全家人的温饱而奔波,他觉得自己非常伟大。 他悄悄带着胖子、瘦子、黄壹、黄二十四人出了扬州门,一路往东。 一路踏秋而行,看起来像公子哥出游一样,其实黄壹一直在介绍这是谁家的粮仓,大约有多少粮食。这又是谁家的仓库,大约存在多少石粮食。 陈不二还亲眼看到大量的船只靠在岸边,无数的民工在背着粮食上岸,远远望去像一群群蚂蚁一般。 这些救命的粮食就这样集中到了少部分粮商手里,而这些粮商背后,往往站着一个无人敢得罪的大权贵。 一个一心只想薅老百姓羊毛的国家,居然是所谓的“盛世”? . 第254章 20万石粮食到手 ,带着医院回古代 任昌威是汴梁城中的“粮行商会”会长,同时也是汴梁城最大的粮商之一。 做为粮商,最重要的就是看天吃饭,风调雨顺对他们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历朝历代都这样,荒年一到,粮价开始暴涨,涨到老百姓吃不起为止,再发生民变。 那到底有没有粮食呢?这个只有天知道,反正朝廷拨下去的救灾粮,如果有一两成到了灾民手里,那就是青天大老爷了。 等灾民聚集起来造反,冲进那些大富商,大官家里,往往会发现粮食是堆积如山,很多都在发霉糜烂了,就这样,也到不了灾民手里。 古今中外,好像都是如此。 就像有查账时,往往官方的粮库就会着火,一把火把所有的罪恶全部都烧光了。 任昌威也在密切关注着整个大周的气候变化,哪里有灾变,他比朝廷还清楚。 朝廷官员还可能瞒报,会报喜不报忧,但做为全国最大的粮行会长,任昌威是一清二楚。 因为以他为首的粮行商会,需要及时将大量粮食运往灾区,这样就可以赚个盆满钵满,为他和他背后的大官,创造每年几百万两银子的利润。 过去的几个月来,任昌威早就敏锐地发现,整个京畿路、京西路、京东路几乎滴雨未下。 他迅速派遣大量的手下奔赴各州府的田间,去实地查看粮食的收成情况,结果让他大为惊喜,今年歉收已成定局,甚至部分地区可能会绝收。 这对古代的老百姓来说,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但对于任昌威这样的大粮商来说,这无疑就是赚钱的好时机到了。 于是在他的指挥和部署下,汴梁城,以及京西路、京东路的粮商们已经开始在大量从南方运粮,同时,也开始限量出售粮食了。 一斗大米差不多是12斤,从去年的15文钱,已经涨到了25文钱,而他最终的目标,是将一斗米涨到50文以上,上不封顶。 至于怕不怕朝廷的严罚? 他是不怕的,因为朝廷诸公,正是粮行背后的真正老板。 比如史丞相,史丞相手下的四虎八狼,全部都在暗中操控着粮行,操控着米价。 真有荒年了,朝廷从常平仓、惠民仓、广惠仓调拨出来的大量救灾粮食,最后绝大多数都会出现在各大粮店高价出售。 皇恩浩荡,哪敌真金白银呀。 现在汴河边大大小小的仓库里,已经储存了几百万石的粮食,到时哪怕粮食翻一番,利润也是几百万两。 这让任昌威心情非常愉快,哼着小曲儿,服下一粒景室堂出产壮阳丸,美滋滋搂着小妾去睡觉了。 清晨的时候,房门被敲得啪啪直响。 任昌威惊醒,一下子就冲到了门口:“怎么了?” “老爷,出大事了,青城仓库出大事了。” 任昌威吓得手心都冒汗了,也不顾自己身上啥也没穿,直接打开了门:“怎么了?是不是走水了?” 对于官方粮库来说,最开心的是着火。 但于对于私人粮库来说,最怕的也是着火,贼偷一半,火烧全部嘛。 仓库的管事一跺脚:“不是走水,是奇了怪了,所有仓库的粮食都不见了,整整二十万石粮食,全部都不见了。” “什么????” 任昌威尖叫一声,声音都破音了, “你t睡糊涂了吧?二十万石粮食,你就算拿船运,可以铺满整个汴河,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全没了?你们是当我好糊弄?” 仓库的管事都快哭了:“真没了,一粒粮食都没了,老爷你不信自己去看吧。” 当任昌威出城,站在空空荡荡的仓库前,吼叫声一直在仓库里久久回荡: “这t是谁干的~~~~~” 青城仓库一夜之间失踪了二十万石粮食,这个奇闻一下子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过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相信,觉得这肯定是守仓库的人里应外合,将粮食都卖光了然后才报的案。 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到,二十万石粮食呀,那堆得跟一座座小山似的,你怎么运走? 包括幕后金主也不相信,任昌威的下场可想而知了,人家觉得这条狗已经喂不熟了。 至于损失,当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难道让幕后金主自己承担亏损?不存在的。 随后几天,任家被抄了家,大粮商家里抄出来的几十万两银子就这样补偿给了幕后金主,谁也没有报案,此事不了了之。 只有真正的作案者陈不二同志,还一直在遗憾,觉得自己太心慈手软了,应该将汴梁粮商储存的几百万石粮食全给偷了。 现在他只偷了二十万石,这对粮价的影响,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人家该怎么涨就怎么涨,甚至还想多涨点,把损失都补回来。 解决了粮食的后顾之忧,现在陈不二有钱有粮,心里彻底不慌了。 无论外面世界怎么变化,他和他背后的陈家,稳了。 没有几天就要开学了,随后几天,他都在百花楼陪着水灵。 可能是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抗生素的原因,水灵口服了那些抗结核药物后,疗效非常好,低热、咳嗽、盗汗等症状马上就消失了。 这让水灵对治愈自己痨病更加有了信心,心中对陈不二的爱意更是与日俱增。 但是药物的副作用也出来了,她时不时就觉得恶心,想吐。 一个漂亮的姑娘,有男朋友,时不时恶心吃不下饭,想吐,正常人都会想到什么? 反正范妈妈是吓得魂都没了,觉得自己的小白菜,是不是被陈不二那头猪给拱了? 这要是未婚先孕,那可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而且她固执的认为,女人只要被男人得了,那离被抛弃也就不远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到了九月初一。 陈不二连基本的入门级别的医书,比如《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等,别说背了,就连读都没通读过一遍。 就这样,被陈锦柏狠揍了一顿后,陈七公子要到国子监去报到了。 第256章 国子监终于开学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56章国子监终于开学当陈不二和陈水好不容易走到了通御街的时候,还没到国子监的大门呢,结果国子监对面的青楼却早就是一片欢腾了。 当初大周开国时,也不知道是哪个傻x居然将堂堂最高学府国子监建在了勾栏一条街。 “快看呐,七少爷来啦~~~~” “七少爷来玩呀~~~~” “快快快,给七少爷奏乐,咱们万虹楼祝七少爷入学国子监~~~~” “来人,去门口放鞭炮,我们怡香阁祝七少爷学业有成~~~~” 最狠的是金凤楼,直接在门前用木枋扎了一个彩楼,五彩斑斓好不漂亮,一看到陈不二走过来了,马上就揭下了红盖头,上面挂着一块横幅,上面写着: “金凤楼祝七少爷金榜提名鱼跃龙门” 那些老鸨、龟公,还有什么花魁清倌人,一个个都站在门口,不断向陈不二道喜。 “恭喜恭喜呀~~~~” “七少爷果然一表人才,我就说迟早会来国子监的嘛~~~~” “哇,七少爷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哦~~~” 今天上午的通御街,仿佛跟过年似的热闹,用白云女士的话说,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陈不二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嘴角直抽抽,庆幸家长没送他入学,否则他非被他爹打死不可。 好嘛,知道的这是去大学报到,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娱乐会所开业呢。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将堂堂最高学府开在通御街?这里可是南城青楼勾栏最集中的地方。 陈不二都想把通御街改个名,直接叫“鸡场路”了。 不过“人民群众”如此爱戴他,陈不二还是非常感动的,只见他脸上也马上堆着笑,一边挥手,一边不停点来点去。 “啊呀,小桃红,你越来越漂亮了~~~~” “宋姑娘,你最近是不是第二次发育了?大家伙哦~~~~” “小琴儿,好久不见啦,你这眉毛好像画得上下不一样呀,下次我帮你画哦!” 一边是青楼女子们的喊叫,跟后世娱乐明星的那些脑残粉一样,一边是陈不二游戏花丛中,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一个个都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陈水觉得今天是他这辈子最丢人的时候,只能用袖子遮住脸,他很想告诉大家,他不认识陈不二。 街上发生的热闹,马上就引起了街对面国子监师生们的注意,不少人纷纷跑出门口来瞧热闹,甚至不少学子直接扒在围墙上。 不少老监生都在骂骂咧咧了:“靠,这是谁家的小子,如此嚣张?” “看起来面生呀,瞧这打扮似乎是医学院的,估计是今天来报名的新学子吧?” “臭小子第一次报到就抢风头?这是谁家的公子?一看就是火山孝子啊。” 学子们议论纷纷,国子监的教习们则一个个都气得吹胡子瞪眼: “有辱斯文!” “岂有此理!” “这学子是谁?定要重罚,太过份啦!” 在这群教习们眼里,这样的学子,一瞧就是刺头般的人物,这到了通御街仿佛就到了自己家一样,看来平时没逛青楼,这还了得? 这不是带坏学子们吗? 陈不二这边还在享受着姑娘们的欢呼声,那边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个匆匆忙忙从国子监跑了出来。 潘明光跑在了第一个,见到陈不二一把就拉住了他,死活往国子监跑。 “小祖宗,你这是在找死呀,快跑吧,赶紧去报名,你这是想死啊。” 陈不二被三个死党往国子监抬去,连忙喊道:“哎哎哎,怎么了?这么急干嘛,迟到又不是什么大事。” 潘明光恨恨地在他耳边说道:“傻x,你瞧瞧,门口站着的是谁?” “门口?” 陈不二定睛一瞧,瞬间有一股凉意直冲脑门,有一种被老婆捉奸在床的感觉。 就见到潘明月同样穿着医学院的白色襕衫,站在一群女学子中间,抿着小嘴冷冷看着他。 陈不二连忙低头,咬着牙压低声音骂道: “我靠,怎么回事?明月怎么也来国子监了?不是说女子不能进学堂的吗?潘明光你个王八蛋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潘明光也是苦着个脸:“是明月不让我说的,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放屁,这是惊吓,哪来的惊喜?” 朱力臣和杜宗哲也低头个头,心虚地说道:“潘哥儿,你妹子看起来好凶啊,这眼神冷得能杀人,太可怕了,七哥儿,你自求多福吧。” 陈不二都快要哭了,他设想的剧情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当他被拖到国子监门口时,理了理衣服,换上了一副笑脸, “呵呵,呵呵呵,这不是明月嘛,你也来国子监上学?好好好,为兄甚慰,中午我请客哈。” 潘明月冷笑着没说话,只是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这时候潘明月身边一个女学子仔仔细细打量了陈不二一番,笑着说道: “你就是景室堂的陈七公子?哟,果然如传闻中那般不凡啊,今天可算是眼见为实了,果然是正人君子陈不二呀。” 陈不二尴尬的挥了挥手:“咳咳,耳听未必是真,眼见未必是实,明月你其实是可以听我解释的……” 另外一个女学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公子,那什么是真什么是实?我娘亲可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编,看你怎么编?” “哈哈哈~~~” 潘明月旁边的一群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纷纷笑了起来,看样子应该都是来国子监报到的女学生,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但在陈不二眼里看来是那么可恶。 他原先以为让他再上医学院,已经是天打雷劈的噩耗了,现在居然还要跟未来老婆一个班? 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还如何跟其他女同学花前月下,手牵手一起去钻小树林? 但眼前不是哀嚎的时候,得是哄哄女朋友了,潘明光可说了,这妹子记仇,有手段,以后容易生不如死。 “明月,你怎么也来国子监了,这几位漂亮的小妹妹都是谁家的?也是学医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第257章 报名第一天见闻 ,带着医院回古代 潘明月没理踩陈不二,一甩头就走进了国子监大门。 旁边一群女生都开始起哄了:“哟哟哟,陈不二你完蛋啦。” 说完,一起都嘻嘻哈哈地跑进了国子监大门,只留下了一串轻脆的笑声。 陈不二悄悄问旁边的潘明光:“刚刚那几个小娘匹都是谁?” “嘘,别被她们听到,那个大眼睛是南山堂的叶幸卉,最后说你完蛋那个是本草堂的钟雯,还有几个都各大医馆送选的女医,跟我小妹是手帕交,你要当心,没一个省心的。” 陈不二翻着白眼说道,“看出来了,一个个都有社交牛逼症,看到陌生男子也不害羞,一点不像大家闺秀。” 这一届入学的学子,有男有女,年龄基本都是十七八岁左右,哪怕像潘明光年龄最大,也仅仅是十九岁,这在后世就是高中阶段。 陈不二能跟这群孩子生什么气呢? 潘明光拍了拍陈不二的肩膀:“妹夫,以后做人还是低调点,青楼是千万别去了,我这妹子,连我爹都怕,我怕你也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陈不二肩膀一甩:“放屁,你家夫纲不振,可不是我们陈家,明月以后不听话,看我怎么收拾他,哼!” 杜宗哲凑过来说道:“七哥,咱们支持你,不能被女人比下去。” 陈不二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滚滚滚,刚刚怎么一声不坑了?走吧,我跟陈水还要去报名呢,对了,迟到了没?” “没呢没呢,赶紧的。” 一群人纷纷走进了国子监,刚一进门,门口登记的各位教习都纷纷看了过来。 陈不二的大名,他们可是听说了,一个能治疗肠痈的天才,在医疗界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呀。 本来大家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结果他人还没到,先跟青楼女子打得火热,这让很多人都对他产生了反感。 汴梁城有名的医馆就那么几个,“医行四公子”的大名他们都是听说过的,结果好死不死,这一届,这四人都凑齐了,这让不少国子监教习都惊呼,多事之秋到了。 陈不二和陈水走到医学院的桌前,掏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那位工作人员登记完,看了一眼陈不二,笑嘻嘻说道: “陈不二陈公子,鼎鼎大名呀,你和陈水被分在方脉科班,快去学堂报到吧,你们的教习可是乌志业乌先生,自求多福吧,哈哈哈。” 说完,周围国子监的人都一起笑了起来,这笑声一听就有点幸灾乐祸。 陈不二倒退一步:“不对,你们为什么笑得如此奸诈?莫非这位乌先生有什么问题?” “乌先生我知道,国子监都叫他冷面判官。” 大家一回头,就看到柴子晋同样穿着国子监的白色紫边的澜衫,笑吟吟地走进了大门。 陈不二惊喜地喊道:“小晋,你怎么也来国子监了?” 柴子晋一进来,国子监的众人都连忙站起来行礼,废话,这位理论上可是皇子,沂县公,身份上可是大大不同。 “七哥,诸位兄台都在呀,哈哈,这就好,以后这太学呀我就不去了,反正我学文也没用,考不了科举中不了进士,还不如跟几位哥哥一起混呢。” 柴子晋其实并不知道这是皇后有意安排的,他属于主动投网。 他听说陈不二他们四人要去国子监后,脑子里就有一股冲动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小皇子是孤儿出身,哪怕成为官家养子,身份摆在那儿,几乎从小到大没有玩伴。 关键年纪轻轻就被踢出了宫,自生自灭,所以对于他这样的孩子,是非常渴望有玩伴的。 而陈不二他们四人是著名的败家子,家族对他们的期望是别出去闯祸,关在国子监里最好,哪怕考试不及格,学分修不完,毕业证书拿不到都无所谓。 柴子晋其实也一样,他皇室的身份,注定他成不了文官的一员,当初他去太学,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 现在他刚认识没多久的小伙伴们一起去国子监了,他就心痒难耐了,难得主动给宫中上书,说自己想转学去国子监。 出乎他的预料,宫中的回复当天就有了,不但同意他去国子监,并且传话的太监还说了,可以多多跟陈不二亲近,闯祸了宫里兜着。 这跟“奉旨闯祸”让他莫名其妙,但少年郎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反正家长都同意了,他就屁颠屁颠跑来国子监了。 现在已经不能称四大纨绔了,应该已经是五大纨绔了。 陈不二四人还是很喜欢这个没有架子,早就跟他们打成一片的小皇子,年轻人嘛,身份等级观念还不是挺强。 瞧瞧国子监那群人就自觉多了。 陈不二心里也挺高兴,这多了一个皇子当伙伴,以后闯祸就有人兜着了。 “行,以后你就跟哥哥们混吧,等中午,我请客去清风楼庆祝一下。” 潘明光几人都是连声叫好,然后五个人就这样揪肩搭背往教室走去。 瞧见他们那模样,所有国子监的教习们纷纷摇头,这好好的,听话的小皇子,看来是要被带坏了。 医学院位于国子监的最里侧,中间要路过一条长长的林荫道,陈不二是第一次进古代的大学,所以充满了好奇,时不时拿出照相机拍几张。 他有一个怪念头,等他死了,一定要将照片都贴满整个墓道和墓室,要让后世的考古专家们怀疑人生。 同时也可以告诉后人,大周朝的时候是啥样的,反正汴梁城一天到晚遭遇黄河水灾而沉没,留下一些影,淤泥下的汴梁也有被人重新认识的一天。 突然杜宗哲轻轻碰了碰陈不二:“七哥,你瞧那边……” 大家齐齐看了过去。 就看到有一个翩翩公子哥,正一脸微笑着跟潘明月在说什么,潘明月也正一脸微笑地在答话,两人看起来应该早就认识的样子。 当然中间还是隔着起码一米五的距离。 在古代,一个未婚女子跟别的男子在说悄悄话,这事可就大发了,绝对上纲上线了。 陈不二表面上脸色一沉,心里却是惊喜:“好你个潘明月,被逮到不守妇道了吧,看我怎么反击!” ( 第258章 半路杀出大表哥 ,带着医院回古代 刚刚陈不二跟青楼女子们热情互动,结果被这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甩了脸,害得他没面子到了极点。 现在潘明月居然跟一个男子在单独说话,陈不二觉得好机会来了,可以借题发挥一下了。 在现代社会,男同学和女同学说几句话,甚至要个微信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在古代就绝对不正常。 还好程朱理学在这个时代没有兴起,如果按这几个“老古板”的思想,女人压根不能出门,绝对不可以跟男子单独见面,如果有男子碰到你的手,你应该一刀将手砍下来。 幸亏这几个死老头死得早,这要是在现代社会,非被女权们喷出翔来不可。 可就算没有程朱,在封建社会,男女大防的观念还是存在的,哪怕大周朝开放了一点,也是有限。 陈不二可不是老古板,不认为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女朋友跟别人说几句话就怎么怎么了,他还没这么小气,更何况他跟潘明月之间还没有产生所谓“爱情” 但丝毫不影响他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 潘明光刚想拉住他,他就“冷着脸”走到了潘明月的身边。 “明月,这位公子是谁?” 潘明月听了吓一跳,随即脸红了,“七哥,这位是我大表哥。” “表哥?” 陈不二心里不禁一阵失望,搞了半天是亲戚,那就没搞头了。 那位翩翩公子哥看到陈不二也皱了皱眉头:“明月,这是何人?” 潘明月听了,给陈不二丢了一个白眼,介绍道:“这位是景室堂陈家七公子。” “哦,我以为是哪位,你就是陈不二?幸会幸会,在下应天府如意堂俞敏学,是明月的表兄。” 俞敏学一听眼前之人就是陈不二,心中就是不爽,他和明月的确是表兄妹,他娘和潘明月的娘也是嫡亲姐妹。 问题是,古代的表兄表妹,跟后世的男同学女同学一样,那是可以互相通婚的。 应天府离汴梁并不远,俞家是应天府数一数二的医学世家,如意堂就是他家里开的,俞敏学今年十八岁,长得小帅,当然他的自我感觉更是良好。 好死不死,这家伙从小就暗恋潘明月这个火柴妞,立志要将潘明月娶到手。 但潘明月从小就定婚,这一点大家都是知道的,哪怕是亲阿姨俞秀凤也并不支持这个大外甥的想法,毕竟两男争女,在古代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结果这次国子监医学院开班,俞敏学知道表妹要入学,于是屁颠屁颠跑来了。 陈不二的臭名声,他哪怕在应天府也是如雷贯耳,尤其是五丈河边轻薄女尸这事,估计现在连广州都已经传开了。 俞敏学就觉得自己机会来了,只要跟表妹在一个课堂里朝夕相处,日久定能生情,加之陈家被抄家,陈不二名声又臭,到时央求一下家里,这婚也能退。 他还巴不得表妹因退婚名声能臭一点,到时只能乖乖嫁给他了。 结果他以为自己是计划通,一切尽在掌握,结果半路杀出个陈不二,这让他又惊又气,能给好脸色看才怪呢。 陈不二马上就听出了俞敏学语气中的冷漠和鄙视,还有点摸不清头脑。 潘明光赶紧挤了上来:“敏学呀,这位可是你未来的妹夫,咳咳。” 陈不二太了解自己的死党了,感觉这是话中有话呀,为什么一定要点名自己的身份,难道? 陈不二眼睛看看俞敏学,又看看潘明月,有点不爽了,心想难道这两人早有私情?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叔叔能忍,婶婶都不能忍了,他可以退婚,但绝对不能容忍被戴绿帽子,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哪怕双方没有感情基础也不行。 于是这下是真冷脸了,声音更冷了。 “明月,这是怎么回事情?” 潘明月一下子被羞得没办法回答了,她是多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岂会想不到陈不二此时已经产生误会? 但她怎么解释? 这又不是拍言情剧,当众可以说出情呀爱呀的,这种解释她根本说不出口,于是求救般地看向了自己的亲哥。 如同陈不二了解潘明光一样,潘明光也非常了解自己这个死党兼妹夫,眼看着陈不二的脸拉下来了,就知道事情要糟,于是也赶紧低声说道: “这事跟明月无关,是这小子老是缠着我妹子,你放心,兄弟我一定替你狠狠教训他一顿。” 陈不二眨眨眼:“我有点半信半疑。” 潘明光一听急了:“你小子,我妹子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吗?你说她别的我都没意见,但要说她不守妇道,那我们可要说道说道了。” 到底是亲兄妹,关健时刻立场不能含糊。 陈不二看到潘明光这样子,心里有数了,绿帽情节是没有的,那就要适当的宣示一下主权了。 “噢,原来是大表哥呀,我这平时太忙,也没听明月怎么提起,既然来汴梁上学了,怎么着我跟明月都要请你吃餐饭嘛,那啥,中午清风楼,我请客,如何?” 说完,陈不二还靠近了潘明月几步,刚伸手想去搂她的肩膀表示亲呢,吓得潘明月赶紧一闪,低声骂道: “陈不二你要死啊,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陈不二这手僵在半空,连忙尴尬地摸摸鼻子,这古代人真小气,表示下相亲相爱都不行。 俞敏学一瞧这两人“打情骂俏”的,心里就生气了,同样冷着脸,下巴一抬,直接闪人了。 这时候就听到背后有人在鼓掌: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七少爷,这刚入学第一天就跟同窗吵起架来,看来这国子监的风气呀,好不了喽。” 陈不二几人一回头,就看到崔伯野、崔伯鹤两兄弟同样穿着国子监的澜衫缓缓走来。 崔陈两家有矛盾,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当然人们不知道的是,陈不二还是崔家兄弟的杀父仇人呢。 陈不二在手心吐了一口痰, “兄弟们,帮我扁这两个臭小子,我家家破人亡就是他们家干的好事,敢在我们四公子,噢不,现在开始是五公子面前老三老四,打他!” ( 第259章 小皇子要被带坏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一马当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冲着崔伯野就是一脚。 做为医行四公子,平时打架斗殴那也是家常便饭,跟这崔家兄弟打架也不是第一次,毕竟古生堂崔家可不仅仅是陈家一家的敌人。 于是潘明光、朱力臣也紧跟而上,抱着崔伯鹤就是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在了地上。 就连平时胆子最小的杜宗哲也跟着冲了上去,对着已经被按在地上的崔伯野那就是暗地里出脚,真是一脚一脚地踹呀。 只有柴子晋愣在了现场。 他是乖宝宝,别说打加了,从小连吵架都没有,性格说到底还是有点懦弱的,他哪里见过这种打架场面? 当然,他也是见过家中的亲卫军护卫们操练的,但那种都是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哪像陈不二他们打架? 瞧瞧,陈不二第一脚就踢中了崔伯野的裤裆,这可是典型的下三烂招数,痛得崔伯野嗷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 这时候人家都没战斗力了,结果杜宗哲还要对着他的脸踩上几脚,这么不讲武德的? 而那边崔伯鹤也好不到哪里去,正被潘明光骑在身上死死按住,而朱力臣则脱了鞋,一个劲打崔伯鹤的屁股,打得他嗷嗷直叫,跟杀猪似的。 然后柴子晋有点不知所错了,刚刚陈不二可是喊了五公子的名号,明显把他算进去了。 他纠结呀,别人都出手了,但他没打过架,不懂怎么打呀。 换了别的女人,男朋友和哥哥跟人打群架 那肯定是焦急万分,连忙劝架,在旁边尖着嗓子喊:“不要打啦,不要打啦” 但潘明月是知道几家恩仇的,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对一旁发呆的柴子晋说道: “柴兄,他们都上了,你还不快上?这可不是兄弟所为哟,想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那可是要交投名状的。” 柴子晋一听,心想对哦,自己要是不出手,估计马上被开除“五公子”?从此又失去了这几个小伙伴了。 所谓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柴子晋也闭着眼睛,一咬牙,啊一声大叫冲了上去,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就没头没脑打了下去。 一边打,一边还在大喊大叫给自己壮胆,这样外人看起来,仿佛是小皇子打得最凶一般。 这树枝其实只有筷子粗,打到人身上一点都不疼,关键是这树枝还是潘明月递给他的。 开学第一天就打架,还是在国子监,潘明月知道陈不二几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了,什么祭酒司业教授肯定要出来处理的。 到时来个开除都是有可能的,新生嘛,总要杀鸡给猴看的。 可是只要这位沂县公柴子晋也参与进去,那就没问题了,借祭酒两个胆,敢开除皇子? 只要柴子晋没事,陈不二他们四人就会平安无事。 潘明月这算盘打得噼啪响,所以她一边鼓动柴子晋下场打架,一边还给他提供了“武器”,这可真是陈不二的“贤内助”呀。 崔伯野、崔伯鹤两个人给揍的,那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们知道陈不二这人难对付,但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人居然敢在堂堂国子监打人,这是没王法了?没天理了? 就不怕政教处、学生科的那些四眼老女人冲出来活撕了你? 现在两人难敌十手,于是只能哇哇直叫,叫声迅速将国子监的学生们都引来了,被引来的同样还有各位教习,连秦子衡秦司业也第一时间赶来了。 当他看到打架的几人,脑子里就轰一下,果然是这几个祸害,他就知道。 再仔细一看,吓得他魂都没有了,只见小皇子柴子晋正拿着木棍打得最狠,一边打还一边跟李小龙似的啊哒啊哒地乱喊。 这要是被宫里知道,皇子第一天就学坏了,以杨皇后那脾气,还不活剐了他?于是一声暴呵: “住手,都给我住手!” 陈不二看到有老师来了,赶紧对几个死堂眼神示意了一下。 潘明光他们打驾早就默契,四人都是齐齐一松手,顺带将打得兴奋的柴子晋也往后拉了拉。 崔伯野一被放松,这野性也上来了,马上站起来,顺势一脚踢在陈不二的屁股上,陈不二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爬也爬不起来了。 潘明光几人大喊一声,抱着奄奄一息的陈不二放声大哭:“啊呀兄弟呀,你怎么被打死了呀” 陈不二闭着眼睛,嘴唇没动,轻轻发出提示音:“过了过了,演技太浮夸了。” 朱力臣一把推开潘明光,连连惊叫:“七哥,七哥你醒醒,别吓我,快来辆马车,送医馆。” 只有柴子晋是真吓到了,手都在发抖了:“七哥怎么了?七哥怎么了?” 潘明月在旁边摸着额头,心想这老实孩子迟早会被这群小混混给带坏了,这可真是交友不慎了。 秦司业大喊一声,看到陈不二一方已经停手了,却没想到被打的一方却不依不饶,直接将人“踢晕”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一点子都不给他? 于是气得直接跑到崔伯野面前:“你是哪个班的?我让你住手你为什么还要打人?” 崔伯野听了委屈了,nnd的这是没天理了,合着刚刚他们打我你没看到,我打他们你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先生,是他,他们先打的我俩,我们冤啊” 秦子衡无所谓学生打不打架,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火气真旺,在国子监打架那是常事,他恼的是自己明明喊停了,这学子却没有给他面子。 目无尊长,这就是最大的不爽。 “报到第一天就打架?反了你们了,你们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先生是谁?” 陈水这时候气喘吁吁地跑来,刚刚他帮着众人去找寝室了,国子监是要求住校的,住的还是大通铺,结果才离开一会儿,这边就打起来了。 他是见过秦司业的,连忙求饶道:“司业……” 秦司业一摆手,没让他继续说话。 这时候转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陈不二几人的“校服”,冷着脸说道: “司业,不出意外,应该是我们方脉科班的。” ( 第260章 冷面判官的体罚 ,带着医院回古代 秦司业一看来人,心里就有谱了,交给这位先生铁定没错。 国子监有名的冷面判官乌志业,这是他特意挑选出来去方脉科班当“班主任”的。 因为这次方脉科班的学员太复杂了,有柴子晋这样的皇亲国戚,有陈不二崔伯鹤这样的世家公子,还有陈水这样的家生奴,甚至还有潘明月这样的女子。 这么一群妖魔鬼怪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来学习的。 这要是寻常的先生,不被他们这群学子们欺负就算不错了,毕竟光是医行四公子的大名就是如雷贯耳。 整个国子监,只有这位爷平时最不讲情面,管你是哪根葱,到了他手上都是一视同仁。 因为上课严厉、考核严格、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素来有“冷面判官”之称,学生到了他手上,那简直就是叫生不能,叫死不得。 乌志业对着秦司业拱了拱手:“请司业交给我处理吧,我一定给国子监一个交待。” 秦司业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好好好,那此事老夫不管了。” 说完,挥挥手就这么走人了,旁边的学子一瞧,也是一哄而散,现在这已经是方脉科班的“家务事”了。 乌志业走到了几人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冷冷看着他们。 看得陈不二几人浑身肌皮都要来了,赶紧赔笑道:“先生你好,刚刚我们,我们是在闹着玩呢,呵呵,对不对?” 崔野鹤也反应了过来:“对对,我跟陈不二是多年的兄弟了,刚刚我们玩摔跤呢。” 两个迅速手挽在一起,一起笑呵呵的,好像多年老朋友一般亲密无间。 乌志业冷哼了一声: “在下也是汴梁人,诸位公子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我不管你们打架谁对谁错,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我绕着国子监跑十圈,当然你们也可以不跑,那就请回吧,国子监不欢迎你们。” 陈不二几人一听,脸就垮了, 国子监可是有整整半个坊的占地面积,光是绕国子监一圈,就起码有三里地,这十圈就是三十里地,换算成后世就是15公里左右。 要人命啊。 杜宗哲哭丧着脸说道:“先生,这,这也太多了,我脚受伤了,能不能不跑?” 乌志业忽然拉起了自己的裤角,就看到他的小腿处缠着绑带,伤口处还能看到血液渗出来。 “我也受伤了,教不严,师之惰,我陪着你们跑十圈。” 杜宗哲一时语噻,心想这个老头太狠了,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柴子晋这时候求救般地看向了乌志业,眼神的意思就是,我是皇子,我能不能不跑? 乌志业理都没理他,正眼都不看他一眼,就大喊一声:“马上给我跑,不跑,就滚出国子监!” 陈不二一声哀嚎,“那还好啥,哥几个赶紧跑吧。” 崔伯野咬牙切齿地看着陈不二低声骂道:“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陈不二呸了一下:“你们崔家哪有君子?一个个都是背后害人的小人!” 陈不二一边跟人斗嘴,一边快速从大背包里掏出一双“慢跑鞋”,然后将背包扔给了潘明月,然后带头第一个跑出了国子监。 乌志业冷着脸,啥也不说看着没跑的几人,心里还是暗暗佩服陈不二的,至少这人有担当。 就这样,陈不二、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柴子晋、崔伯野、崔伯鹤,外加一位先生,八个人开始了绕国子监十圈跑。 不少路过的学子们看到后都纷纷暗笑,心想这开学第一天就被冷面判官抓到倒霉鬼了。 而国子监对面青楼的姑娘们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操作?什么时候国子监变武学院了?这不是习文学医的地方吗? 中间,也有几人都跑不动了,乌志业也不管,拿起手上的教鞭就没头没脑打了下去,直接打得这些人鬼哭狼嚎的。 这几位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一个个都气得哇哇叫却没有一点办法。 秦司业站在了藏书阁的三楼,看着楼下几个跑得跟死狗似的学子,抚着胡须微笑不己。 国子监宿舍区。 陈不二、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柴子晋、陈水,六个人占了一间。 这个时候,至少有五个人都倒在床上直哼哼,陈水则在旁边不断给端茶送水,还兼了挑破脚底水泡的业务。 陈不二相对较好,十圈跑虽然也要了他半条命,但他偷鸡,穿了一双耐克的慢跑鞋有减震功能,跑起来舒服,咬咬牙也坚持下来了。 但潘明光他们没有呀,穿的都是布鞋,那踩在地上都是硬邦邦的,脚都快废了。 柴子晋这是第一次打架,第一次被老师体罚,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了,但精神上却很愉悦,因为今天所有的坏事他都参与了,自觉已经成为了陈不二小集团的一份子了。 对于孤单的孩子来说,特别需要这种认同感和安全感。 陈不二一边给潘明光做着腿部按摩,一边说道: “看来以后大家都要小心点了,这个冷面判官不好惹,不过崔家兄弟,还有那个应天府来的那谁?” 潘明光有气无力提醒道:“俞敏学。” “对,这个俞敏学,都不是好东西,咱们以后慢慢炮制他们。” 在隔壁宿舍,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很快也打成了一片。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个人臭味相投,马上结成了统一战线,一个个叫叫嚷着要陈不二好看。 女生寝室里。 潘明月正被几个手帕交在“严刑拷问”: “明月,你家那位陈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不过一来就招峰引蝶,你可得好好教训教训。” “我听说陈家被宫里抄了家,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借钱买的,明月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还是个小祖宗,刚报名第一天就打架,唉呀,跟明月根本就不配嘛。” “就是就是……” 房间里这些女高中生们叽叽喳喳都议论个没完,实在是陈不二给人的第一映象实在太糟糕了。 这些劝解的话,有些是真心实意,有些则是幸灾乐祸,潘明月也不管,一边收拾床铺,一边还时不时假笑一下,心想: 陈不二没钱? 呵呵,女人,头发长见识短。 ( 第261章 食堂清水煮青菜 ,带着医院回古代 开学第一天只是报名,不用上课。 陈不二他们休息了半天,力气也恢复过来了,这一上午尽在跑步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国子监有学生食堂,食堂的饭菜如何,陈不二这个前世从幼儿园开始读起,一直到硕士毕业为止的学生狗深有体会。 你食堂大妈手抖也就算了,烧的那个菜叫什么味道?还有青菜都不好好洗,虫子拌菜也会端上来的? 陈不二摸了摸自己肚子:“你们饿不饿?” 潘明月第一个举手:“饿,早就饿扁了,陈财主,请客吗?” “请餐饭算什么事呀,今天你们替我打架也辛苦了,走,哥哥带你们去吃清风楼。” 清风楼在国子监不远处,是城南一带著名的酒楼,一餐饭几两银子,那都只能坐大堂。想去楼上包厢,保底消费起码要二十两。 敢去清风楼的,兜里没钱可不成,汴梁人好面子,做不出吃霸王餐的丢份儿事。 几个人换了一身衣裳,穿戴整齐,来到了女生宿舍外,潘明光扯着嗓子在喊: “明月,妹子,下来下来,去清风楼吃饭,陈不二请客。” 二楼的窗户打开来,叶幸卉和钟雯的头也伸了出来:“七哥儿,清风楼只请明月吗?” 陈不二深知太祖农村包围城市的道理,要讨好一个女生,先要讨好她身边人,于是大手一挥: “走,有几个算几个,通通去,哥哥请客。” 潘明月头伸了出来,冷笑道:“陈不二,钱多得花不完吗?” 潘明光几个二货其实挺想帮陈不二答一句:“是啊,钱多得花不完。” 但他们马上意识到,这是陈不二最大的机密,可千万不能透露了,于是赶紧闭嘴。 陈不二尴尬地挠挠头:“那就今天吃一餐,改明儿我在通御街买个小宅子,平时大家可以聚餐用怎么样?” 叶幸卉和钟雯都捂着嘴笑,潘明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便默不作声了。 却不料冷面判官乌志业在旁边的一个门里闪了出来。 “果然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大周北方旱灾严重,多少人活不下去了,你们一群公子哥却在每日挥金如土,医学世家本应是悬壶济世,现在却成了满身铜臭的商人之家?” 乌先生这话一出,大家齐齐都变了脸色。 以前也经常有人骂他们是败家子,是纨绔子弟,却从来没有人骂过他们的家教有问题。 现在这是当面打脸了,而且连他们身后的家族也打进去了。 陈不二脸皮厚,无所谓地说道:“先生多虑了,我们也就吃个饭,没想干嘛。” “哦,果真如此?之前青楼女子在为谁欢呼?她们可只认银子不认人,得多少银两才能让她们认钱又认人?” 陈不二一时语塞。 柴子晋受过正宗儒家教育的,马上一拱到底,“先生教诲得是,我们中午就在食堂用餐。” 乌志业轻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明日第一课,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说完,自顾自走了。 潘明月几人一下子就耷拉下了肩膀,“那咱们还去不去清风楼了?” 陈不二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去去去,去个屁啊,都去食堂吧,以后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国子监的食堂菜谱非常简单,每人支付五文铜钱,便可以拿到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几只瓷碗。 菜你也甭想挑选,食堂大妈煮什么就吃什么,一碗菜,一碗饭,一碗汤,仅此而己。 看着清水煮青菜,没有一个油水的饭菜,陈不二脑子里想到的就是前世看守所那水煮大萝卜,一吃一个月的样子。 “堂堂国子监,居然吃这玩意儿?” 朱力臣是几人中的吃货大神,一向来对饭菜的要求极高,突然让他天天吃青菜,他哪受得了,这就眼泪汪汪了。 别说他了,就连陈不二,柴子晋几人也受不了呀,这十七八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天天清汤寡水怎么发育,怎么长大呢。 所以有人都傻愣在那儿,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不一会儿潘明月她们几人也端着餐盘坐在了旁边桌,脸上都是嘻嘻哈哈的,没有一点愁容。 反正美女不是在减肥,就是在减肥的路上,吃得差一点也无所谓。 潘明月看到妹子过来了,突然眼珠子一转,一脸谄媚地凑到了陈不二身边: “妹夫,你不是点了外卖嘛,赶紧去拿呀。” 陈不二没反应过来:“我没点呀。” 旁边的朱力臣和杜宗哲突然都是眼睛一亮,马上就知道潘明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他们三个知道陈不二有西洋师父教给他的神通,能将东西藏在一个“硬盘”里,食物也行。 当初他们在辽东逃难,全靠陈不二通过硬盘给大家提供食物、睡袋,甚至连酒水饮料都有。 现在不是刚刚可以发挥硬盘的作用吗? 潘明光看到陈不二还没反应过来,用嘴巴努了努: “瞧见没,你未来媳妇天天要吃青菜了,你这个做夫君的好意思?男人对自己要狠,对媳妇一定要好,你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怎么做我妹夫?” “靠,贱人,她还没出嫁呢,难道不应该是你这位亲哥哥让她丰衣足食,大鱼大肉吗?” “我又没硬盘……” 陈不二懂了,原来这几个二货是惦记上他的金手指了。 潘明月其实看到清水煮青菜,其实也没啥胃口,她这样的大小姐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哪里吃过这种苦,不过女人都比较虚伪,不喜欢也不会表露出来。 她的眼神看向了陈不二他们桌,其实也就是无意地看了一眼。 但陈不二看到后,以为她在求助,那没办法了,哪怕不是恋人关系,普通朋友,那也不能看着女生吃苦呀。 他是不想在国子监高调,毕竟他还想着以后逃课呢,在学校里引人注目绝对不是啥好事,但现在只能露点一手了。 只见他故意大声喊了一句: “噢对了,我在清风楼叫的外卖到了,去门口拿一下。” 这话果然引起了旁边潘明月那桌姑娘的注意,一个个都笑着说道:“七哥儿,有好吃的不能忘了明月呀。” 第262章 败家子请吃外卖 ,带着医院回古代 不一会儿,陈不二吃力地拎着两个大食盒进来了,每个食盒都有四层,每层都放两到三个菜,这是汴梁城中酒楼最常用的外卖工具。 不要以为外卖是近几年才兴起的,其实在古代,尤其是大周时期,汴梁城就非常流行外卖。 大到那些酒楼正店,小到路边的面摊,只要你银子到位,他们保证都会给你送到家里,而且还是专人专送,绝不会延时。 那些高极酒楼更讲究,饭菜给你送到家里,所有的碗盘用的全部都是高级瓷器,餐具用的都是纯银打造,熟客都不用押金,吃完人家会来回收,都不用你洗。 这个细节就可以看出几个特点: 一个是大周外卖生意很火爆。 二个是大周人崇尚奢侈,连餐具都要纯银打造,更贵一点的象牙之类。 三个就是大周人讲诚信,商家相信你顾客,顾客绝对不做偷鸡摸狗之事,大家买卖双方都舒服。 所以当陈不二拎着两个大食盒进门的时候,大家并不惊讶,潘明光几人都站了起来,连忙迎了上去。 食盒放到桌上,朱力臣迫不及待就打开了,瞬间一股子香味就弥漫在食堂里,所有饭菜都还是热气腾腾的。 叶幸卉惊讶地低声说道:“这陈不二还真叫了外卖呀,清风楼的饭菜可不便宜。” 潘明月的眼睛马上微咪了起来…… 陈不二他们还在手忙脚乱将一碗碗菜都拿了出来,一个个都惊喜不己。 “花炊鹌子、熓湖鱼湖、羊舌签、鳝鱼炒鲎、鹅肫掌汤齑、鸡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芽韭炒鹿脯丝……嚯,这可都是名菜呀!” 随着朱力臣一个个菜名报出来,周围坐着的其他学子都忍不住了,一个个都流着口站了起来。 就连叶幸卉、钟雯两人也忍不住跑到了陈不二他们这一桌,看着饭桌上的这么多菜一脸不可思议。 “陈家不是破产了吗?陈不二哪来的钱点外卖?以后这日子不过了?” 旁边的学子们一个个都也要疯了,本来大家一样吃青菜也就算了,结果你们突然大鱼大肉吃起来,那谁受得了? 能进国子监的,就没有一个是平民子弟,可就是这样,他们手上的银子,也不足以支撑他们来这么一顿豪华大餐呀。 这下好了,食堂里骂娘的有之,羡慕的有之,哀嚎的有之。 如果眼神能杀人,陈不二他们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好,最后一盘,三脆羹,菜齐了” 随着陈不二这么一声喊,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十二盘各色佳肴,那迷人的香味,别说食堂里了,就连路过的人都闻到了。 “靠,这是哪来的暴发户?” “看着像景室堂的陈不二?” “就是他,哎呀,我家大人说了没错,果然是败家子一群。” 周围的议论声,陈不二早就听到了,不过听多了早就疲了,反正他吃他的,人家骂人家的。 “来来来,明月,还有几位小娘子,过来过来,大家拼桌。” 潘明月心中有点生闷气,不想动,但她的那些小闺蜜哪里还忍得住,叶幸卉和钟雯已经快速将两张桌子拼成了一张桌子。 “陈公子大气,嘻嘻,那小妹就却之不恭啦。” 陈不二挥挥手:“吃个饭有什么大气不大气的,来来来,明月,尝尝这熓湖鱼湖,这可是食阁的特色菜,用最新鲜的肥鱼制作而成,可是汴梁一绝。” “咦,陈公子,你不是去清风楼点餐吗?怎么还有食阁的菜?” “咳咳,不要关注这些小细节,来来来,大家吃菜。” 这边十多个少男少女一个个拿起快子就开动了,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这些高端菜哪怕他们在家里也不一定能吃得到。 那边食堂门口,俞敏学、崔伯野、崔伯鹤三人也跟几个学子一起进了食堂。 一进食堂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味,一个个都是食指大动。 崔伯野深吸了几口,“哇,这国子监的饭菜不错嘛,我咋闻到了清风楼的花炊鹌子的味道,今天我请客,走,吃去。” 俞敏学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大吃大喝的陈不二一群人,看到他心爱的小表妹潘明月跟他们坐在一桌,这心里就不爽了。 暗自呸了一声,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搞臭陈不二的名声,好让表妹讨厌他。 等几人来到食堂大娘面前时,全都傻眼了,就一个菜,清水煮青菜,其他啥都没有。 崔伯野不爽了:“怎么搞的,偏偏我们来了,你们这饭菜都卖完了?” 食堂那五大三粗的厨娘一甩勺子,大喊一声:“想吃自己买起,到老娘这里来充什么大脸。” “你……” “你什么你?你再手指点了下,老娘跺了你的爪子!” 崔伯野气得直发抖,这上午刚被陈不二他们揍了一顿,紧接着跑了三十里地,这想吃口饭还要受厨娘的气,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泼妇,无理的泼妇,我定要叫先生们知道!!” 那个厨娘可是国子监里的一霸,谁叫她是祭酒的远房亲戚呢,平时谁的面子都不卖,现在新来的学子上来就叫她泼女,这能忍? 立马端起一盘青菜倒在了崔伯野的头上: “你再骂一句,国子监的学子个个都是斯文人,那端的是礼仪周到,你是哪家的杂种,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出口伤人?老娘跟你拼啦。” 这个厨娘一下子就从柜里冲出来,对着崔伯野就是拳打脚踢。 崔伯野更是又烫又痛,气得嗷嗷直叫,拿起旁边的饭勺也开始了反击,一时间,两人就打成了一团。 吓得崔伯鹤俞敏学和几个子都目瞪口呆,都是十七八岁的少爷,哪里见过这种真正的泼妇打架? 汴梁人爱瞧热闹的基因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于是大家也不吃饭了,全都站在桌上凳子上迅速占据有利地形,然后大声叫好起来。 这学子和厨娘打架,这可是国子监开创以来第一回,那必须要棒场呀。 一时间,食堂里碗呀碟呀菜呀饭呀的,满天飞舞…… 第263章 史上第一个癸等 ,带着医院回古代 第二天早上,方脉科班教室里,乌志业冷着脸坐在上头。 国子监医学院这次招了三个班,每班二十人, 分别是主修内科的“方脉科班”;主修针炙、口腔和五官科的“针科班”;另外就是主修外科的“疡科班”。 陈不二的现在传出来的特长,应该是能治疗肠痈和胃出血之类的外科疾病,理论上是应该分配到疡科班的。 但谁叫他为了骗黄金,忽悠说是用了“真气”,然后整个手术过程都不给人看,这就让秦司业他们误会是用了什么内科手段,所以给安排到了方脉科班。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陈家的特色是“伤寒病”, 当初陈锦松进太医院之前,就是国子监教授《伤寒论》的先生,所以同出一门的陈不二,自然也被认为是内科代表。 方脉科班的同学,除了陈不二、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陈水、柴子晋、潘明月、叶幸卉、钟雯、俞敏学、崔伯野、崔伯鹤外,还有一些来自京畿道和附近州府的医学世家子女。 其中女学员五人,男学员十五人。 别看这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其实这已经是古代男女最平等的岁月了,其他朝代,哪有女子进学堂的? 至少太学是一个女子都没有。 乌志业看着教室里坐着的这二十个学员,心里是不满到了极点。 第一天报到,同窗之间就开始打群架,打完群架,吃个饭又跟食堂厨娘去打架,知道的这是医学院,不知道的,以为是到了武学院? 更有学员点着据说几十两银子的清风楼外卖在食堂大吃大喝?而他明明是希望学员能艰苦朴素,要怀着一颗众生平等,悬壶济世的心来医学院学习。 结果他觉得自己高估了这批纨绔。 一想到这里,乌先生瞟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陈不二几人,以及角落里,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崔家兄弟,心中这个恼火呀。 只见他站了起来,拿着一方戒尺,背着手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将每一个学员的相貌和神情都记在了心中。 “我是你们的先生,乌志业,有些学子昨天咱们都见过,有些学子是第一次见,什么期许的话我也不说了,反正你们都是医学世家出身,家学渊源,大道理都懂。 我也知道,你们中间有人根本就不想来国子监,哪怕把你开除了都无所谓,准备做死狗到底?那我要告诉你们,你们走错地方了,国子监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们为医者,学医术为的是什么?为钱?为名?为利?你们有这种思想无可厚非,但最主要的,还是要为芸芸众人的康健服务,跟阎王爷抢人,要去治病救人。 国子监医学院,学制是两年,我知道你们世家子都有医学底子,今天第一天,先测试,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考题,前面一张是默写,后面一张是病案,现在开始,给你们一个时辰。” 说完,乌先生让坐在第一位的陈水帮忙发考题了。 “哦对了,沂县公这次测试免考,其他人一律要考。” 柴子晋听了松一口气,刚刚他都吓死了,如果让他这个乖宝宝考个零分,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这次突然的考核,对陈不二来说也是一个晴天霹雳. 考试?你要是考什么《外科学》《内科学》《解剖学》,他觉得自己应该问题不大,底子还在。 但你现在让他考《中医学》?你让他默写一段《黄帝内经》?你让他根据一个病案,辩证病因,还要对症开药? 开玩笑吗? 不仅陈不二目瞪口呆,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都晕菜了。 吃喝玩乐四人组,自从懂事之后基本上闯遍汴梁城,什么时候安安静静在家中书房里待过半天?连医学书长啥样都不知道呢。 “七哥,怎么办?” “滚,我也想知道怎么办?” “交白卷会不会被打死?” “不会打死,估计又要跑圈了。” 四个人在窃窃私语,潘明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位男朋友,心中就暗想活该,让你不学无术,让你整天说西医如何如何。 拿到考题后,大家开始拿起毛笔唰唰唰答题,就连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三人也不例外。 医行四公子这个急得抓耳挠腮呀,但教室就这么大,一人一桌大家分得很开,你哪怕视力是5.3都没地方偷看,更别提电子产品作弊了。 乌志业看到四个人的小动作,冷哼一声。 让他当方剂科班的先生时,秦司业已经通知过他了,陈不二属于“特长生”,能治肠痈,所以平时不用管太多,只要别闯祸就行。 他这个当先生的,只要促进陈不二和柴子晋两人的友谊加深就是大功一件。 虽然不明白秦司业为什么要给这么一个暗示,但乌志业有自己的做人原则,既然成了学生,那就要好好管教起来。 果然,当天中午摸底考成绩就公布了, 潘明月、陈水等五个学霸考了甲等;崔伯鹤兄弟,包括俞敏学都考了乙等。 朱力臣、潘明光、杜宗哲三人好歹鬼化符般的,多少也答了一些,评了一个丙等。 陈不二,交了张白卷,零蛋。 乌志业直接将成绩单贴在了医学院的小院门口,来往所有人都可以看到。 医学院又不是只有方剂科一个班,当大家看到陈不二的成绩用朱红笔,大大写了一个“癸等”,所有人都惊呆了。 癸等? 这是什么等级? 这是国子监建校以来最莫名其妙的分数,也是上下五千年从来没人听到过的分数。 不少人都赶忙去打听,有崔家兄弟和俞敏学在,当然要趁此机会好好宣传一番了。 “你们不知道了吧,癸等,那就代表是考了个大鸭蛋,一题都做不出来,哈哈哈。” “一题都答不上来?” 大伙儿发出一阵狂笑,接下来就是奔走相告。 这下好了,不但医学院里出名了,连带着在整个国子监都出了大名了。 ( 第264章 国子监最大笑话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64章国子监最大笑话能进国子监六大学院的,其实都不是“素人”,大家多多少少都是有一定基础的。 比如“武学院”,招收的都是军中,或者各大家族里那些有武术底子的年轻人,真的一点功夫都没有,武学院也不会招收。 再比如“画学院”、“字学院”也一样,招收的学员又不是通过高考的,而是各地方,各大家族推荐入学的,往往都是小有名气的小郎君或小娘子。 同理,“医学院”也一样,招收的学子全部都是各大医学世家,或者各府医官推荐的,没有一点医学底子的人进不了国子监,这也不是一个基础教育的地方。 所以哪怕像潘明光三人得了丙等,但好歹也答对了一些题目,字写得不算漂亮,但也中规中矩。 按国子监的规则,成绩就只有甲乙丙三个等级,曾经也出现过“丁”,那也是在学员犯了极大错误,国子监不准备颁发文凭的前提下。 至于“癸”等,这是从夏商周三代开始,到秦汉隋唐,再到如今的大周朝,那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乌志业和陈不二,共同创造了一个历史之最。 不出意外,这事是一定会被史官记录在案的,将来也会“流芳百世”的。 别说国子监的诸位学生们激动了,就连那些教习们也一个个课也不上了,集体组团到医学院来参观。 秦司业混在人群中,看到成绩校最后一个大大的“癸”字,也是嘴角直抽抽,觉得自己跟乌志业说的话,都被当作放屁了。 人群中,就数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三人最开心了。 站在成绩榜陈不二有宣传这考试零分的事情。 潘明月远远站着,整个人脸都羞红了。 而她身边的这些女学员们,都已经笑疯了: “明月,你家陈不二可真逗,居然考了个癸等,哈哈哈。” “是啊,笑死我了,我活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癸等,陈不二这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啦。” “他到底懂不懂医术啊,难道坊间传言他不识字,是真的?” “哈哈哈~~~~~~” 别人越开心,潘明月心里却是越气恼,她恼的是家伙平时说起医理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头头是道,怎么一到考试就不中用了? 癸等,零分,这景室堂的牌子都要被他给拆了,相信不出半日,这汴梁城中都要被传遍了。 连带着她也要跟着丢脸。 她的眼光在人群中扫中,在寻找这个一夜成名的败家子在哪里,嗯,应该是四个败家子。 堂堂汴梁五大医馆的嫡系传人,居然三个不及格,一人交白卷,这成绩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陈不二此时在干嘛?他正在寝室里教柴子晋打扑克牌呢。 “对五” “对八” “不要” “七哥儿,人家可都在看咱们笑话呐,怎么办?” “看就看呗,你们的脸皮都可以开坦克了,还怕被人嘲笑?” “七哥你好意思说,我们好歹是个乙,你可是癸,哈哈哈,这冷面判官也做得出来,居然给了这么个评分。” 说着说着,这牌也打不下去了,几个人躺在床上都笑成了一团。 陈不二也有心理准备,交白卷了,这要是换了他前世,非被退学处理不可,补考的机会都不给你。 看看这考题都是什么? 《肺主肃降,向下布散至何处》 《腧穴可分为哪三大类》 《补中益气汤的功用》 《泻痢日久,头晕目花,脱肛,气短疲乏,脘腹坠胀,其证候是什么?》 懂的人,觉得这样的基础题就是送分题,哪怕最后的病例分析也不是太难 但你对一个西医医生来说,以上题目就是天书,他不懂呀,编都编不出来。 也有人说,你不会就学呀,都重生穿越了从头开始学呗,但你们要知道,让西医生去学中医理论,真的很痛苦。 因为他们的脑子里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成熟的医学理论,这时候再去学一套完全不同的医学,那是很困难的。 医院里“西转中”也有,但那都是为学生或者升职称用的,临床上谁也不会真的去运用中医知识。 大学里也有“中西医专业”,先不说这种专业设置得科不科学,反正在医科大学里,这样的专业是越业越少了。 哪怕你学了中西医专业,其实基本上90%的学生在毕业后,从事的就是西医工作。 人脑毕竟不是电脑,电脑只要你的磁盘够大,分区够多,理论上装两个系统毫无压力,但人脑不行,光是一个西医都学不完,还有空去学什么脾虚肾虚的? 好吧,当然就是他太懒了。 柴子晋一边打牌,一边也有懵,在他心目中,这位陈七哥的医术那是很惊人的,尤其是他能治肠痈、胃出血,听说还能治男人不中用病! 就这样一位堪称神医的人,怎么会考试零分? 他怀疑这是陈七哥在藏拙,因为先生教过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的大道理。 柴子晋看了一眼那一脸淡定的陈不二,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的,七哥只是不想高调而己。 陈不二不知道旁边的小迷弟的内心戏,只见他大吼一声: “等等,子晋呀,你应该出顺子,瞧瞧,被压住了吧?咱们可都输了不少银子啦。” “噢噢,没事没事,输了算我的,赢了算咱俩的。” 陈不二一声赞叹:“瞧瞧,多么好的孩子!” 就在五个人躲在房里自娱自乐,突然房门被打开了,陈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少爷,你还有心情玩?现在外面都炸翻天啦,连隔壁太学都有人赶过来瞧热闹,这可如何是好?你回去肯定会被二爷打死的。” “没事,只要我能赚黄金,我爹打不死我,对了你来干嘛?” “乌先生说了,让我们准备一下,午饭后一起去西教坊的惠民药局,说是要考考我们的医术如何?” 第265章 惠民药局去见习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65章惠民药局去见习下午陈不二刚出宿舍区,门口就围了一大群人,就听到有人大吼了一声: “快看哪,国子监几百年来第一个癸等生出来啦~~~~~” 陈不二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谁的声音,不就是潘明月那个表哥俞敏学嘛,看来这个娘娘腔很是幸灾乐祸呀。 随着一声吼叫,围上来看热闹的人就更多了,一个个都是嘻嘻哈哈: “癸兄,吃午饭了吗?” “癸兄,你现在准备去看书吗?你认识几个字?” “癸兄,你对自己获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癸等有什么感想?” “癸兄,可知一味甘草的功效?哈哈哈。”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一边推开围上来的人群,一边大声喊着:“退后退后,都退后,对不起无可奉告~~~~” 陈不二戴上一副墨镜,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大傻x,真有一种回到后世,明星被狗仔队粉丝包围的样子。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一群古代的原始人居然在置疑一个掌握了全套现代医学技术的医生? 陈不二不回答,但不妨碍别人提问呀,这不只是医学院了,旁边的武学院、书学院、算学院等等,甚至隔壁的太学都来人了。 三年一次的大比,状元夸街也不过如此热闹吧? 就是不知道哪个缺德鬼给他取了一个外号:“癸兄”?估计这个外号要伴随他一生了。 柴子晋跟在陈不二他们背后,想笑又不敢笑,忍得很辛苦,就觉得跟这位七哥在一起,人生真是有乐趣。 等到他们来到方脉科班的时候,乌先生已经等着了,“哟,这不是癸兄吗?” 陈不二也轻哼了一声:“全赖先生赐名!” 乌先生一愣,随即难得笑了一下: “看来还是不服?年轻有傲气是好事,但面子这事情要自己争取,下次考核如果还是白卷,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给你打癸等。” 崔伯鹤已经在旁边说凉话了: “某些人呐,就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哦,上了国子监居然连一题都答不上来,这景室堂医馆哟,也不过如此哦,看说自己会治肠痈病,看来都是吹的。” 崔伯野马上捧哏:“景室堂真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会被宫里抄了家?要借钱过日子?”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侮辱景室堂,就是侮辱陈家的祖宗,这种事情在古代那是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的原则问题了。 教室里的众人都缩了缩脖子,就连潘明月也担心看向了陈不二,害怕他突然暴起,这开学两天就打架两次,这是要疯啊? 潘明光几人刚要冲上去,却被陈不二一把拦住了。 陈不二也不恼,只是看着这兄弟俩: “彼此彼此,古生堂能好到哪里去?赚黑心钱赚得太多了,搞得仇人遍天下,听说某些人死无全尸,连头都没了?啧啧啧,坏事做多了,终于遇见鬼了吧?” “你!” 这件事情是崔伯野、崔伯鹤兄弟俩的心头之痛,现在被陈不二突然揭开,两人怒不可遏,就要冲上来了。 “好了,成何体统?国子监是你们泼妇骂街的地方吗?” 乌先生一声曝呵,冷着的脸更是寒气阵阵了,阻止了双方的动手。 潘明月也趁机拉了拉陈不二的衣角,意思让他老实点,陈不二回头冲她笑了笑,心里却在腹诽,旁边有女人盯着,做点啥事都不爽快。 “下午,我要带你们去惠民药局,你们各自己经在家学了不少医术,所谓的学以治用,光是会背书,会考试也用没,你得会治病,会辩证,会开方子才行。 惠民药局里什么样的病人都有,都是这汴梁城中的穷人,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怀着一颗慈悲之心,拿出你们各大医馆的看家本领,让我瞧瞧,你们的真本事有多少,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回答的众人都是有气无力的,让乌先生不禁轻轻摇头。 汴梁惠民药局,位于佑神观南边,离国子监并不远,大约就差了三里路,走路就能到达。 惠民药局,用现代的话说,就属于是非盈利性公立医院,所有经费都是朝廷拨款的。 里面的坐堂大夫,主要以翰林医官为主,另外实习的小大夫,则是国子监医学院出来的学子为主。 有时候也有“专家门诊”,那些宫中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会定期,轮流来惠民药局坐诊,免费给老百姓服务。 惠民药局在平时主要的一个职责就是免费为病人诊断并提供处方。 古代看病和抓药是分开的,看病要付诊金,抓药再付药钱,惠民药局则是不用诊金。 当然你要在惠民药局抓药也可以,比市场价起码便宜三分之一,是普通穷苦人得病后的首选之地。 如果在荒年,或者突发瘟疫的时候,惠民医局则会转身成为慈善医疗机构,免费给老百姓提供药品和医疗服务。 这在古代绝对是朝廷举办的一个大善举。 相对比,如景室堂、古生堂、泉明堂等等医馆,则是属于“私立医院”,收费高昂,大夫医术高明,所有药品都用最好的药材和秘方,并且服务周到。 理想的状态,就是穷人去惠民药局,富人或中产去各大医馆,这样做到人人有医,人人得救的良好局面。 可惜,愿望是美好的,理想是丰满的,可是现实却是骨感的。 朝廷拨款给惠民局,连药钱都补贴了,可是这些拨款最后有多少用到了老百姓身上?用到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身上?这个只有天晓得了。 反正最后的银子,基本上都进了大大小小的官员腰包里。 所以现实中的惠民药局,大夫永远是不够的,药品永远是缺货的,病人永远是无奈的。 当乌思业带着二十个学子来到惠民药局的时候,在门口那条马路上,就已经东倒西歪了好多病人。 这些病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容貌。 表情或麻木、或痛苦、或哀嚎,就这么躺在惠民药局的大门口,浑身散发出一阵阵的臭味。 第266章 贫下中农再教育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66章贫下中农再教育看到这些人的惨状,吓得班上女学员连连惊呼,哪怕像潘明光,崔伯鹤这样的世家子看到后也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来惠民药局。 在这些世家子的印象中,医馆不都应该全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每个病人都是痛苦着进来,欢笑着走出去的吗? 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这些穷人、病人一个个都这么惨? 柴子晋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手都有些发抖了: “乌先生,他们,他们怎么会如此不堪?这可是汴梁城中,首善之都,他们怎么躺在马路?还不赶紧去看病?这不是等死吗?” 乌志业冷笑一声: “对,他们就是在等死,因为他们没钱吃饭,同样没钱看病,甚至连最简单最基本的药方都买不起,只要躺在马路上,看老天爷收不收他们。” 杜宗哲提问道:“朝廷不管的吗?惠民药局不是可以免费看病的吗?” “朝廷?朝廷当然会管,当今官家和皇后年年都有拨款,可是天下穷人多多少?天下病人又多多少?光靠这一个惠民药局,怎么治得过来这千千万万人?” 乌先生在趁此机会,给学生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在告诉他们现实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现实中的穷人是如此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群锦衣玉食的小少爷,小娘子,一个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指望他们以后有一颗慈悲心去救人? 所以乌先生就将人都带来了惠民药局,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周最惨的惨相,以期唤醒他们的灵魂和爱心。 现场唯有陈不二最麻木,因为这样的惨状,他前世在非洲维和的时候,真的见多了。 甚至比这个惨的还有更多,至少汴梁城中总没有野兽和秃鹫来吃病人的尸骨吧? 还没进惠民局的大门,国子监的学生们都已经陷入了震惊之中,一个个光鲜亮丽地站在这群乞丐一样的病人中间,怎么对比怎么让他们内心不安。 这时候有一群小孩子看到有人来了,而且穿着打扮都是有钱人的派头,马上都围了过来。 脏兮兮地小手就往姑娘的裙子上,小伙儿的长袍上抓去,一边抓一边还在嘴里喊: “少爷,小姐,行行好吧,给点吃的。” “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我饿,我饿。”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的乞讨,脏手摸过的地方,衣服上或裙子上都留下了黑黑的手印,而且也不知道多少日子没洗头洗澡了,身上的味道都发霉了。 很多国子监的学子纷纷往旁边躲开,甚至几个女生都在尖叫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乌志业看着这么一群大少爷,大小姐,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不二就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战乱和饥荒的非洲大陆,以及那些饿得皮包骨头,连走路都没一点力气的黑叔叔黑大婶们,以及永远统计不清楚的孤儿。 他有点儿恍惚。 忽然他看到潘明月不但没有闪开,反而蹲下身子去,抓住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的手。 “小妹妹,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地哭了出来:“大姐姐,我是跟我娘来看病的,可是我们没有钱,里面的大人说不能给我们药。” 潘明月四下看了一下:“你娘在哪里?” 小女孩手点了一下:“在那边,我娘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我不想我娘死,你能帮帮我娘吗?” 潘明月站了起来,“你带我过去看看吧。” 潘明光一听就急了,这汴梁城中不少人贩子,就是利用某些人的同情,将无知姑娘骗到一个角落,然后将人掳走,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明月,别过去。” 陈不二摆了摆手:“没事,有我在,我陪明月过去。” 陈不二看出来了,现场所有人当中,只有潘明月不嫌弃这些穷人的酸臭,甚至决定利用自己医术想帮助人。 那他这个正牌男朋友当然要支持了。 瞧瞧那个大表哥俞敏学,这时候还鼻子捂着手帕,一脸嫌弃的样子,挥手让小孩们走开呢。 而另外几个女同学,这时候都挤成了一团,估计是害怕自己的漂亮裙子上再留下一些黑手印吧? 潘明光、柴子晋、朱力臣、杜宗哲四人也咬咬牙跟了上去,万一真遇到了歹人,人多总是力量大的。 潘明月牵着小女孩的手往一些窝棚走去,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陈不二,微微笑了一下。 陈不二也是笑笑,不过随即就在观察四周环境了。 惠民药局所在的地方,是城南一处比较偏僻的坊市,周围住着的都是城中的穷人,估计里面流民肯定不会少。 周围的房子也是破破烂烂,到处都是临时搭建的破茅草屋,污水横流,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泛出一阵阵的恶臭。 但凡是穷人区贫民窟,也往往预示着治安的混乱,所以陈不二跟在后面都是很小心的,甚至包中的手枪都已经打开了保险。 小姑娘牵着潘明月的手,来到惠民局西边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建了好多个窝棚,如果风大一点全部都能吹走的那种。 关键是,这里真的奇臭无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粪便的味道。 陈不二闻得也想吐呀,不是说医生就不怕臭味,怎么会不怕呢?只要是正常人类都恶心。 潘明月也有点想吐了,但看到小女孩那天真焦急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伤了小女孩的心,所以强忍着想要往窝棚里钻,突然被陈不二一把拉住了手。 潘明月惊讶地转过头,心想这家伙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调戏她? 陈不二却是将潘明月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 “明月,你看看这里的环境,再闻闻这里的气味,有什么怪状?” 潘明月不明所以:“这里,这里似乎比别处更臭,可是这样的地方没有茅厕,臭一点也正常吧?” 陈不二又提醒到:“你仔细听,能听到什么?” 潘明月这才表现严肃起来…… 第267章 贫民窟里有疫情 ,带着医院回古代 潘明月很听话,竖起耳朵听了起来,整个窝棚区,能听到一阵阵排便排气的时候,以及很多人在呻吟的声音。 关键是排便排气的声音,是此起彼伏,好像整个窝棚区的人都在拉肚子。 潘明月一下子就明白了陈不二的用意:“七哥,你是怀疑这里不正常?” 陈不二指了指周围说道: “你看看这里的环境,污水横流,放眼看去连个简易茅房都没有,那他们只能随地大小便。你再看看他们的饮水,这水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来的,瞧瞧,混浊不堪,能不能喝?” 陈不二指着脚边的一只木桶,里面还有一只破碗,明显这是有人在饮用的。 “这窝棚区环境如此脏乱差,饮用水也不能保障,这就非常有利于细菌和病毒的传染。另外你也听到了,这边窝棚区里到处是有人在拉肚子,还有一阵阵呕吐声传来。 你想想,这么多人一起呕吐腹泻,这是偶然现象?我没有看到病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情况,但是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这里恐怕没那么简单,恐怕要有瘟疫发生。” 瘟疫,其实就是后世所说的各类传染病的统称。 在古代不管你是哪种传染病,只要会引起大范围传播的,都可以叫瘟疫,非常笼统。 “瘟疫?” 潘明月都有点吓到了。 在古代,每次瘟疫的出现,都会伴随着一场灾难的发生,无数人会因此丧命,甚至有些瘟疫都会整个县,整个城的死人。 乌志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身边,皱着眉头问道: “陈不二说得没错,这惠民药局这群人也真是疏忽了,在城中聚集了这么多病人,一旦发生瘟疫就是大事了。” 陈不二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他前世在非洲看得太多了: “乌先生,恐怕不是将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 乌志业眼睛一咪:“有何凭据?” “最好的凭据就在这里,问了一问这里的病人就知道了,先生,请你组织一下全班学子,一起去各个窝棚里问下病情,我估计这里所有人的症状都会是一样的。” 乌志业有所怀疑,但一想到秦司业私底下跟他说过,这陈不二医术不凡,可以相信他。 于是他赶紧说道:“不,你们先不要动,你们都是才进医学院的学子,我让惠民药局的人来。” 说完,他急匆匆跑向了不远处的惠民药局。 陈不二蹲了下来,对潘明月招了招手:“明月,你去问问里面这女孩的母亲是什么情况,另外,所有东西都不要碰,也不要用手去捂嘴。” 毕竟是女人,可以想像里面女孩的母亲撅着屁股在拉肚子,这男人进去也合适呀。 潘明月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对这位癸等生特别相信,于是坚定地点点头,跟小女孩一起弯腰走进了窝棚里。 大约过了一刻钟,潘明月脸色有点发白的出来了,身上明显带一了股子粪臭味,焦急地说道: “七哥,问清楚了,里面的那位妇人有腹泻不止,小腹阵痛,还有畏寒发热,你不让我碰,所以我没有诊脉,估计是有高烧,情况挺危急的,怎么办?” “看到拉出来的大便是什么样子的了吗?” “脓血便,我看得很清楚。” 陈不二招了招手,让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陈水、柴子晋几人都靠近一点。 “现在有这么一位病人,有不洁饮食和饮水,现在有腹泻、腹痛、发热、脓血便,你们想一下,应该是哪方面的问题?” 陈不二突然当起了老师,这让同为学渣的潘明光几人非常不解,吱吱唔唔说不出什么来。 而学霸陈水想了一下说道: “《医碥》卷三有写,痢由湿热所致,或饮食湿热之物,或感受湿热之气,积于肠胃,则正为邪阻,脾胃之运行失常,于是饮食日益停滞,化为败浊,胶粘肠胃之中,运行之机,益以不利,气郁为火,与所受湿热之气混合为邪,所以应该是下痢。” 陈不二心里腹诽:“什么夏利?我还桑塔纳来。” 潘明月却赞同道:“《明医指掌》指出,湿热之积,干于血分则赤,干于气分则白,所以陈水说得对,应该就是下痢肠澼。” 陈不二听了突然被噎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倒。 心想怎么回事?他一直以为中医理论都是云里雾里的,辩证、诊断都跟天方夜谈似的,怎么人家一猜就准? 让他原本准备了半天要装装b的行为,突然就没有用处了。 下痢、肠澼,这种都是古人的说法,换成后世的西医学,就叫“细菌性痢疾”,属于肠道传染病的一种。 临床表现主要有发热、腹痛、腹泻、里急后重、黏液脓血便,同时伴有全身毒血症症状,严重者可引发感染性休克和中毒性脑病。 菌痢常年散发,夏秋多见,现在就是九月初二,属于秋季,刚好都吻合。 陈不二冲潘明月和陈水比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厉害,想不到你们中医也是有大本领的,对了,如果是下痢,你们都是怎么治疗的?” 陈不二突然觉得挺好奇的,诊断不难,难就难在治疗上,他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法? 谁知道这时候杜宗哲兴奋了, “这个我知道,我家的特色就是治疗肠胃道方面的疾患,现在应该用黄芩、黄柏、炒地榆、炒仙鹤草、炒山楂、炒麦芽、车前草、白术等药,水煎服,每日一剂,分两次服完。” 陈不二鄙视地说道:“什么时候了还炒麦芽,你想吃麦芽糖啊?” 杜宗哲觉得好委屈呀,好不容易他能回答上来一个问题,结果被人给嘲笑了。 潘明月没好气地说道:“哪里说错了?这叫白利方,就是针对肠澼病的,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常见方。” 陈不二一撇嘴:“白利方?我还水立方呢。” 潘明月脸一红,气血上涌:“你……”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乌志业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你们不要乱动,惠民药局的人马上就到,如果真是瘟疫那就麻烦了,现在你们赶紧都退出去,太危险了。” 第268章 你就恶心他们吧 ,带着医院回古代 乌先生急于将自己的学生们赶走,自然有他的担心。 瘟疫,那可不是好玩的,根本不是这些孩子们能应付的。 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仔,万一真的沾染了瘟疫,再死上几个公子哥,那他乌志业以后可真的没办法在汴梁混了。 何况里面还有一位不受宠的小皇子呢。 他是为人严苛,但又不是傻子,绝对不想自己的学生冲上去做无谓的牺牲。 乌先生的身后,可以看到大约二十多位穿着惠民药局医官袍的先生们,也拿着各种治病工具赶来了。 吕恩禹跑在了最前头,累得舌头都伸出来了,上气接不上下气,让人看了像要窒息似的。 他是惠民药局的主事,相当于后世的卫生局局长兼首都公立医院院长。 今天吕主事本来好好在公房里品茶的,突然有个国子监的先生跑过来说惠民药局旁边可能发生瘟疫了。 那可真把他吓了一大跳,但他也不敢有所怀疑, 一来国子监的级别比惠民药局高多了,国子监出来的先生应该不会吃饱了撑得来消遣他。 二来,惠民药局向来就是治病救人的最后守门人,结果隔壁发生了瘟疫而惠民药局一点不知情,这可是砍头的死罪,一个失职之罪就跑了了。 到时再好好查查,贪没的这种事情根本就经不起查,到时恐怕不是自己砍头了,而是全家都要领盒饭的节奏了。 所以吕恩禹一点不敢耽搁,马上让医局里的大夫放下手头的活,一起往隔壁的窝棚区赶去。 等乌先生,吕主事他们跑到窝棚区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差点喘死,不说别的,就瞧瞧他们的大肚腩就知道这群医官平时吃得有多肥了。 “你们没进去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惠民药局的大人们,你们赶紧回去,沂县公,你没有医学底子,先回国子监待命如何?” 乌先生看到自己的几个学生都好好站着,尤其是那位小皇子平平安安的,心里也大大放松了一下,他就怕年轻人头脑一热,一窝蜂去治病救人了。 那就真是一场灾难了。 吕恩禹吓了一大跳:“谁?沂县公?” 这可是正牌皇子,哪怕人人都知道他不受宫中的待见,但两者身份上的差距也不是随便可以忽视的。 “臣,参见沂县公。” 柴子晋脸一红:“不用如此,我现在是国子监医学院的学子,先生不必大礼,赶紧的,治病要紧。” 潘明月连忙将刚刚看到的病人情况说了一遍。 乌志业和吕恩禹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是震惊:“湿热疫毒内侵,毒盛于里,熏灼肠道,耗伤气血,这是‘疫毒痢’啊。” 陈不二在旁边张大了嘴,靠,就凭这些症状,就能判断出来是疫毒痢?要不要这么牛?让他这个又要靠检测,又要靠病毒培养的西医情何以堪。 来的毕竟是专业医疗团队,二十多人马上分开,进入了不同的窝棚里面进行“流行病调查”。 陈不二他们被赶回了惠民药局里休息,全班同学都在,不少人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还在嘻嘻哈哈。 当他们刚进去房间的时候,屋里的人都捂住了鼻子。 叶幸卉用后帕遮住了鼻子,惊讶地叫道:“明月,你身上怎么有一股子屎味?你,你在干嘛?” 俞敏学也离陈不二他们远远的,一脸厌恶:“你们几个是不是去偷屎吃了?” 潘明光鄙视地看着屋里众人: “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兄弟们可是立大功了,刚刚发现了一起疫毒痢,厉害吧?像你们这样整天躲在屋里的,当什么大夫?” 此话一出,大家都惊呆了。 屋里人都是医学世家子弟,当然明白“疫毒痢”是什么意思,这可是一种会将人拉到天荒地老,最终活活将人拉死的瘟疫。 这种常见传染病,几乎每年都有小规模发生,本朝元希五年的疫毒痢,更是造成了两淮道超过几万人的死亡,那是相当可怕。 如果在汴梁城这座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发生瘟疫,结果可想而知。 就连崔伯野兄弟俩也紧张了起来:“真的假的?就凭你们几个,还有个癸等生在,能辨别下痢?不会是你们将普通下泄当作了下痢吧?” 杜宗哲不服气了: “一两个人拉肚子可能是普通下泄,如果上百人一起拉肚子,出来的大便不是黄色也不是水样,而是脓血样,来来来,古生堂的神医来说说,这是不是下痢?” 朱力臣一边去倒水,一边嘲笑道: “某些人呀,就是不学无术,标准的银样蜡枪头噢,连下痢和下泄都不分清,哈哈哈。” 得,把这话原封不运送了回去,气得崔家兄弟也无可奈何,这打又打不过,只能忍了。 陈不二却大喊一声:“老朱,把水杯放下,现在所有人都不要再喝这里的水,你们不知道痢疾是通过被污染的水和食物吃进肚子里去的吗?” 朱力臣一听,连忙将水杯一扔,仿佛烫手一样。 可是屋里的众多学生刚刚可都喝了惠民药局的茶水,一个个看着身边的水杯发愣了。 俞敏学一激灵,连忙问门口侍候的伙计:“你们的水是从哪里运来的?” 那伙计连忙回道: “这位小少爷放心吧,这水都是咱们惠民药局里面几口老井里烧开的,我跟你说,咱们这井可是有几百年历史了,当年太祖皇帝都是喝过的……” 俞敏学不耐烦了,“这井在哪里?” “闹,就后院,靠的东边的围墙边上。” 陈不二怪叫一声: “哟,这下完蛋了,我们发现的瘟疫地点可也在造近东面围墙的那边窝棚区,只隔了一个围墙,你们想呀,人家病人拉出来的大便,呕吐出来的污物,都这么顺着水流到了地下。 井水是什么水?不就是地下水吗?然后这些粪水呕吐物都渗到了这井里,你们还在这里喝得津津有味,啧啧啧,这混合了大便呕吐物的病菌水,好喝吗?你们不怕被传染了?” 呕~~~~~ 呕~~~~~ 屋里所有人都疯似地冲到了外面,齐齐开始呕吐起来,不少人都把手指伸到嘴里,强烈呕吐。 潘明月瞪了陈不二一眼:“你就恶心他们吧!” 第269章 这下谁也走不了 ,带着医院回古代 两个时辰后,惠民药局的人回来了,一个个脸色都相当不好看,所有人都是脚步匆匆。 乌先生刚进小院,就看到自己的学生们非常整齐的排成一排,蹲在院子里一起呕吐,顿时吓得他手心发寒。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为何集体呕吐?有没有想拉肚子?” 他这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这群学生马上都开始心理病发作了,一个个都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想拉肚子了,于是又全部往茅房跑去。 甚至为了抢蹲坑都快要打起来了。 哪怕乌先生再是冷静,一看到学生这又吐又拉的,脑子也是轰一下,心想这下完蛋了。 上课他可以随便惩罚,别人不能说啥,家长甚至还会感谢他,可是如果他带学生出来就感染了瘟疫,那这些医学世家非活撕了他不可。 他马上回过神来,对着正一脸坏笑的陈不二他们问道: “你们几个怎么没事?他们这是怎么了?难道?” 潘明月却急着问道:“先生,那边是不是真的下痢?” 乌先生叹了一口气: “**不离十了,光是这个窝棚区,就发现高热腹泻病人一百五十二人,听说旁边的居民区也有类似的症状病人,加起来估计超过二百人次了,现在吕大人已经跑去丞相求救了。” 潘明光他们一听,也是咽了咽口水,一边是渴的,另外一个原因是怕的。 瘟疫可不是开玩笑的,才不管你的身份和钱财,那都是一视同仁的。 而且相对于普通人,医者更容易感染,因为他们要冲到救治病人的一线,古代又没有什么隔离服、n95口罩,也没有什么84消毒水和免洗手液。 医者救人,那也是赤手空拳上阵的,哪怕再小心,被传染的机率那也是相当大。 这汴梁城中出事,已经不仅仅是惠民药局一家的事情了,朝廷一声令下,到时各大医馆惯例肯定要全部都出动的,所有人都跑不了。 潘明月也为家里人担心不己:“七哥,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通知家里早做准备?” 一回头,只见陈不二正从他的大背包里,拿出一瓶奇怪的东西。 “担心啥呀,有我在,出不了大问题,来来来,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挤一下免洗手液到手心里,再这样涂匀,对,现在这惠民药局的任何东西咱们都不要碰了,要喝水跟我说。” 潘明光朱力臣和杜宗哲是知道他的神奇之处,所有人都对陈不二有莫名的信任感。 就连柴子晋也学着样子在消毒自己的手,一点不担心的样子,生活如他这般无忧无虑是最理想状态。 潘明月也挤了一些所谓的消毒液到手心,闻了一下有一股子酒味,抹在手上凉凉的。 小姑娘是个不懂就问的好奇宝宝:“七哥,这是什么?” “这是三氯羟基二苯醚和乙醇的混合物,杀菌率99.999%,有了这个,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们传染菌痢了,噢对了,你们叫下痢。 另外过会儿回去后,你们将所有的衣服鞋子里里外外都换掉,到时堆到院子里一起烧掉。这可不能洗,洗了污水就会四流,到时痢疾杆菌就传播开去了。” 陈水这时候有点焦急地问道:“少爷,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 “对,等,这汴梁城中出现疫情,别说开封府了,就是朝廷也会马上出动的,现在已经有二百多人传染了,估计后面人数还会增多,我们就等着官府有什么措施。 如果他们愿意开也什么求医榜,悬赏个几万两黄金,那我也会勉强出手帮帮朝廷,帮帮这群可怜的病人,现在嘛,只能等喽。” 陈水不理解,“少爷,为什么要等?如果老祖在世,他肯定会先出手救人的。” “你也说了是老祖在世,你瞧瞧刚刚我们发现疫情,马上就被人赶走了,我们呀,都是青春活泼的少年郎,人家会信我们?当然是相信那些老胡子爷爷喽。 听到没?外面已经有呼喊声了,估计现场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我们想进也进不去,想治人家也不信我,那我能怎么办?只能等他们没办法了再出手,到时他们也会死马当活马医答应的。” 潘明月忽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七哥,你说得很有把握一样,你能治好下痢?这可是烈性传染病,我可听我爷爷说过,当年两淮路一场疫毒痢,光是死人就达到了五万以上,你……” 陈不二不以为意:“你什么你,菌痢这病,没有氟哌酸不能治的,实在不行,再加上痢特灵,拿下!” 惠民药局里,陈不二他们还在讨论病情,其他人还在不停呕吐。 而惠民药局外,西教坊已经完全被禁军给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朝廷的反应还是非常快的,吕恩属才去了一个小时禁军就来了,这个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接着翰林医官院、太医院、尚药局的人也都来了。 “所有人都听好了,大家都待在家中,严禁任何人出入,西教坊已经封坊~~~~所有人都听好了,大家都待在家中,严禁任何人出入,西教坊已经封坊~~~~” 随着门口有禁军在大声喊着通告,国子监的这些学子们都是一片欢呼。 “好啊好啊,禁军来了,我们马上可以回去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只见陈不二这时候却一反常态,直接躺在椅子背上,手垫在脑后,脚放在了桌子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白痴,你们还想走?” 钟雯刚好在旁边,听了吓一大跳:“怎么了?” “怎么了?人家现在连只苍蝇都不会让人飞出去,疫情控制得住还好,控制不住,就是这西教坊里所有人都死绝了,他们也不会让一个人离开。” 崔伯鹤冷笑一声:“我们是国子监学子,都是医学世家出来的人,朝廷敢不让我们出去?” 陈不二像白痴一样看着他: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是最好的人质吗?朝廷估计还怕指挥不动咱们家里的医馆,这下好了,人质在手,不怕家里不着急了。” “啊?~~~~~~” 第270章 学生是最好人质 ,带着医院回古代 吕恩禹是以最快的速度,拼了命的鞭打着马车赶到了政事堂,就差装个警笛了。 一下马车,马上屁滚尿流地冲到了门口,对守卫喊道: “快,快,马上通知诸位相公,城南西教坊出事了,发现瘟疫啦~~~~” 那守卫本来还想骂骂咧咧几句,结果一听出现了瘟疫,马上也急了,这可是在京城里面,他的一家老小可也都在这生活呢。 于是也连忙扶住了吕恩禹就往政事堂跑去。 “什么?城南西教坊?西教坊在哪个位置?” 崔弥远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做为丞相,他太了解瘟疫的危害性了,每年死了多少人,这在各府报上来的数据上可见一般。 在京外还好说,这要是在开封府,在汴梁城内发生瘟疫,不说死多少人吧,就是他的丞相位置也会岌岌可危了。 毕竟对儒家来说,这都是天人感应,都是皇帝昏聩,或者朝中有奸臣,老天爷才降下的灾难。 反正不管你们推出哪头替罪洋,总是需要有一个人负责,给老天爷一个交待。 可是当今官家凡事不管,属于儒家最喜欢的垂拱而治的好皇帝,这帽子扣到他头上,恐怕天下人也不服。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这个丞相是奸臣了,是在祸国殃民了,那御史台的疯狗们还不跟闻了腥的狼一样往前冲上来撕咬他。 听到丞相的惊呼,政事堂的官员们赶紧将一张汴梁城区图拿了出来。 吕恩禹赶紧指着城南的一块地方说道:“丞相请看,西教坊就在这里。” 崔弥远瞪着老爷,越看越心惊,西教坊本身没什么,可是西教坊,也就是惠民药局的周边不得了,不仅有国子监、太学,而且离皇家道观五岳观也不过是隔了几个街区而己。 最关键的是,西教坊离汴河也不远,这可是瘟疫污水流到了那里,这就要闯大祸了,要知道汴河可是开封府第一大河,流经汴梁最热闹的城区。 崔弥远的心跳很快,但多年的城府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现在情况如何?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回丞相,最初是国子监的一群学子偶然发现的,我们第一时间就组织了药局里所有的大夫和医徒前往,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我也第一时间前来汇报。 目前我们初步确定有超过两百人已经出现了高热和腹泻,但这也仅限于我们惠民药局的一角,至于周边的居民区或周边坊街情况如何,属下还没来得及统计。” “已经两百多人了?这么严重了?” 崔弥远有点头痛了,瘟疫这种东西,一旦发病,接下来就会呈几何状扩散,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传染性那是相当强。 唯一的方法就是两个,一个是封,一个是治。 治好理解,反正就是送医送药,最大可能救治人命。 但如果人救不过来,或者说情况已经相当危急了,怎么办?那就只有“封”了。 将疫区里面所有的人都控制住,封闭管理,不让一个外流,官府只提供基本的食物,至于里面的人是死是活,那就看天命了。 崔弥远也算是有能干的人,马上说道: “吕主事,我马上会派出一支巡城禁军前往维护秩序,务必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走出西教坊,明白吗?另外,你马上回去,需要多少药材多少大夫,我马上组织人手。” 吕恩禹连连点头,又再次摇头:“崔相,那群国子监的学子怎么办?” “一样,一率不准外出,防止将瘟疫带出去。” “可是,可是这群学子比较特殊,不但有汴梁和京畿路各大医馆的子弟,还有沂县公也在。” “啊?他怎么也去国子监了?” 崔弥远有点傻眼,别人他可以不管,这柴子晋可不能不管,说难听点,所有人死绝了,也没有他一个宝贝值钱。 柴子晋虽然不受宠,但他毕竟是皇室成员,无视他,那就是无视皇家的权威,这可是大罪。 “那就将沂县公转移出去西教坊,其实人一律不准动。” “遵命!” 皇宫福宁殿,杨皇后也及时得到了消息,“什么,子晋那孩子也在西教坊?他没事吧?” 周经义笑道: “沂县公是跟国子监方剂科班一同前往的,结果那陈不二偶然发现的疫情,说起来,这次他又立功了。娘娘你想,沂县公和陈不二在一起,那肯定没事呀。” 杨皇后还是有点担心: “那可不一定,瘟疫无情,那陈不二有天大的本领也没办法阻止传播的,子晋那孩子从小孱弱,这要是有个好歹可不行,传我的话,让沂县公马上离开西教坊。” “那国子监那群学子怎么办?” “他们?呵呵,不正好?” 杨皇后冷笑了一声,周经义又摸不着头脑了。 “娘娘,这,这什么正好?” “你想啊,平时国家有事,这些个大医馆都是装聋作哑,朝廷在前面赈灾,他们却在大发国难财。这次他们的孩子可都在疫区中了,看他们敢不敢不出力?敢不敢不听宣?” “噢~~~~”, 周经义恍然大悟:“娘娘,妙哉!” 果然不出陈不二所料,这些各大医馆的孩子,不正是最好的人质嘛,你们有一家算一家,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那还不是拼了命的去医治病人,去控制疫情,这样朝廷反而可以坐收渔翁之力了。 周经义刚准备离开,杨皇后多问了一句:“沂县公在国子监入学还顺利吧?” “何止是顺利,沂县公开学第一天就跟人打了一架,哈哈哈。” “打架?” 杨皇后听了眼睛都亮了,别的家长一听孩子打架就要担心和生气,杨皇后却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事情经过你跟我详细说下。” 周经义可是安排了好多探子在国子监里,于是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包括柴子晋如何拿着小棍子打人,甚至还揣了别人几脚的事情都说得明明白白。 听得杨皇后心里这个开心呀: “好好好,果然跟着陈不二能学会,连架都会打了,开始有血性了。那今天就不用管他了,让他在西教坊和陈不二在一起吧,经历过生死,相信他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是!” 第271章 狐假虎威强占房 所有人都被禁令不准踏出西教坊一步,包括柴子晋,这让陈不二很惊讶。 这好歹是当今唯一两个养子之一,就算他再怎么不受宠,再怎么不被宫中所爱,起码的面子工程总要做的吧?就这么被丢在了疫区? 这搞不好随时会死人的好不好。 这让陈不二对这个天真的少年内心更是同情了几分,这果然是没爹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 陈不二一边唱着歌, 一边在寻找今晚可以住宿的房间: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你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柴子晋觉得今天这位七哥眼神怎么怪怪的,怎么眼神中充满了同情?不过他是没在意,反正他跟潘明月一样,对陈不二有种莫名的信赖。 既然已经变成“红马”回不去了,那总要找地方安顿下来的,乌先生做为一名大夫,第一时间冲到了抗疫一线,吃喝拉洒就要大家自己解决了。 做为先生这老头是不合格的,哪有扔下学生管自己走了的? 但做为大夫,他是勇敢的,甚至不是他份内之事,他还是义无反顾冲到了抗疫一线,陈不二是佩服的。 可是现在他有好几个兄弟,还有一个正牌未婚妻需要照顾,这后勤保障工作要做好,另外疫情防控要重点关注。 虽然说他空间医院里有得是药,但疾病这玩意谁说得清楚,“细菌性痢疾”死亡率哪怕在现代社会,那也是挺高的。 惠民药局的房子很多,占了差不多有小半个坊的地盘,但主要是以破烂房间为主, 反正给穷人住院用的, 用得着那么好? 好房间也有,每个单位嘛, 多少都有内部招待所, 外面破破烂烂,里面装修得跟天上人间似的。 陈不二能想到的,别人又不是傻子当然也想到了。 当陈不二他们来到西垮院的时候,发现最好的几个房间已经被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几人给占了。 要说纨绔别的不行,享受那绝对是专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干什么干什么?没看这里已经有人住了?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崔伯野看到陈不二几人走了进来,连忙跑出来关门阻止别人进入,一边还推搡着。 陈不二也不废话,大喊一声: “沂县公驾到,闲人避让,怎么,崔伯野,崔伯鹤,你们敢对当今皇子如此大不敬?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叫禁军,把你们拉去打板子?” 崔伯野、崔伯鹤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柴子晋是沂县公?是当今皇子?” 柴子晋被陈不二捅了几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老气横秋地说道:“咳咳, 正是本公, 两位公子有何指教?” 他是受过正统皇家教育的,气质和谈吐绝对没有问题,一看就不像是装的。 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三人都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如果光是陈不二,他们拼死也要争了下,可是面对一个皇子,一位县公,别说他们了,就算他们的爹来了都没用。 民对上皇家,这是想死吗? 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松开,打开了门。 “对嘛,这才是good boy,赶紧的闪开,耽误了沂县公的大事你们担当得起?” 陈不二瞪着眼睛,跟电视里那些仗势欺人的狗腿子一样的表情,让柴子晋差点绷不住了,潘明月也笑得一抽一抽的。 就这样,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三人骂骂咧咧走了,这套西垮院的VIP贵宾房就被陈不二几人占据了。 所有男生住东屋,所有女生住西屋。 问题是现在男生有六个,要挤一个坑,也真是为难死人了,男人的脚永远是那么臭。 潘明月把班里的其他四个女生也叫来了,就这样,十一个人就住在了一个屋檐下。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惠民药局的下人送来了蜡烛后就没有再出现。 现在疫情严重,宫里和政事堂都下了死命令,惠民药局连门卫王大爷都派出去了,留几个小伙计,也算是照顾国子监诸多学子了。 可是你解决了住的,却没解决吃的呀,更何况一天了大家都没喝水,这是又渴又饿。 潘明光躺在炕上,“七哥儿,我肚子有点饿了。” 杜宗哲也有气无力的:“我还渴,我想喝啤酒,我想吃海鲜……” 朱力臣咂咂嘴:“当初咱们在辽国吃的那个烤全羊,真够带劲的,那肥嫩的羊肉,一块块切下来,放到嘴里那种香味哟,我现在还在回味。” 柴子晋非常好奇:“朱哥儿,你们当初真的去辽国了?我还以为你们在开玩笑呢。” 这时候潘明月也敲响了房门,“七哥,在不在?” “在呢,咋了?” “我们有点渴了,这惠民药局的井水能喝吗?” 能不能喝其实陈不二也不知道,但是井水容易被地下水污染这倒是真的,都是同学兼好友,这点小困难对陈不二来说也不是问题。 “行了行了,不就是肚子饿了,渴了嘛,等着,哥哥给你们找食物去。” 陈水赶紧走了过来:“少爷,我陪你一起去吧。” 潘明光就在后面喊了:“小水呀,你别跟去,你们少爷本事大着呢,妹子,你赶紧回去关好门,有吃的到了我给你们拿过去。” 陈不二手指点了点炕上的几个二货:“晚上想吃什么?” “火锅~~~~” 半个时辰后,十一个人围在屋里,一边吃着火锅,一边喝着啤酒和可乐,这感觉外面不是瘟疫,更像是大学生集体出游一样。 大家也别问,问了都是打电话叫的外卖,你哪里去查证? 这都饿了一下午了,大家吃拼了命地捞羊肉,连几个女生也吃得稀里哗啦,不再装淑女了,一边吃还一边夸奖。 “明月,你家陈不二真不错,你以后跟着他有福享了。” 陈不二甩甩头发:“那是,要不你们几个都给我做小妾吧,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大被同眠如何?” “呸,流氓!” “登徒子!” “明月你不管管你家陈不二?这碗里的还没吃到,就想着锅里的了?” 哈哈哈~~~~~~ . 第272章 药库无药可应急 惠民药品东侧的窝棚区里,到处都是火把,很多医官抬着一框框的生石灰到处在撒,这是古代面对疫情是唯一能消毒的玩意儿。 秋天的汴梁城,夜晚还是挺冷的,但现场每个人的头上都冒着汗。 不同于陈不二他们吃火锅热出来的汗,窝棚现场的众多大夫们, 头上的汗那都是吓出来的。 有一点特殊情况,之前吕恩禹没敢向上汇报,窝棚区,包括旁边的贫民窟里面已经死人了。 这就代表着这个“疫毒痢”持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陈不二他们偶然来到,这群惠民药局的大老爷们, 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发现隔壁的疫情。 到时如果全城蔓延,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大周朝连医官都是如此高高在上, 脱离群众, 可想而知,整个官场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吕恩禹看着一具具浑身散发着粪臭味的尸体,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一共二十三人,整整齐齐码放在地上,头皮直发麻。 发麻的,不止是吕恩禹,还有惠民医局上上下下一共五十个医官。 这要追起责任来,全部都要被发配崖州的下场。 吕恩禹咽了咽口水,“疫情不容等,现在尸体不能运出西教坊,来人,去取柴火来, 弄到旁边的空地, 就此火化了吧。” 这话一出,旁边的官员都连连赞同: “对对对,越早火化越好,不能让瘟疫再四处传播。” “吕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赞同。” “我们药局里还有不少火柴和木碳,我马上让人去取来。” 所有人马上都达成了一种默契,那就是要第一时间赶紧毁尸灭迹,反正死的都是无产无权的贱民或贫户,这些人死了,谁又会真正去查呢? 前面说过,一个柴子晋,就可以抵西教坊几千人。 只要瞒得住,掩盖得牢,哪怕事后有人举报,死无对证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不一会儿,大火开始熊熊燃起,所有罪恶和丑陋随着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大家都擦了一把汗。 可是死人好烧,你那边还有几百个活人呢? 就在今天下午,调查范围扩大,又从民宅里找到不少高烧腹泻病患, 所有人症状都一样,马上被归为“下痢”。 这个总数加起来,目前达到了四百多人,这个数字是上午的两倍了,万一明天再翻两倍,那可就要上千了。 乌志业一直在忙着救治病人,现在什么都缺,缺少药材,缺少护理人员。 这样脏乱差的环境下,连干净的食物和饮用水都不能保证,病情只会越来越重,被传染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乌志业知道这样不行,他刚要去找吕恩禹,突然看到不远处火光冲天。 所有医官们,包括禁军们都抬头在看,一时间大家都傻愣在那儿,随后就传来了一阵阵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声。 瘟疫时候突然莫名其妙的一阵大火,在场的人都有经验,这说明已经有不少人死了,在烧死尸了。 每个人心里都是感叹了一声,这可真是飞来横祸,大家都为自己和家人担忧起来了。 乌志业也没有去大声斥责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他可以管的,而且也是行内的潜规则,但他着急呀。 光是他负责的病人就达到了三十个,可是只给了他两个惠民药局的医徒,三个人又要熬药,又要替病人清理,又要观察病情根本就来不及。 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其他组那里。 惠民药局五十个医官,再加上医徒,看门的,食堂的,打扫卫生的,一共加起来不到一百人。 四百多个病人,远超负荷了。 乌志业还在低头给一个病人喂药,那边的医徒在喊了:“乌先生,白头翁没有了。” “我们这边的黄柏也没了!” “你们谁有秦皮?我没了!” 一声声缺药的喊声,在惠民药局的前厅和各个病房里此起彼伏,一下子,大家的心都纠起来了。 疫毒痢,中药的经典方子是“白头翁汤合芍药汤”。 这个方子大家都晓得,惠民药局里面,相关的药材已经全部都取出来了,可是才半天时间,居然没药了? 乌志业站起来,体位的改变引起了一阵头晕,他稳了一下,然后说道: “怎么回事?惠民药局应该存有至少保证能供一万人使用七天用量的药材,怎么会不到半天就没了?” 那个医徒吱吱唔唔说不出口了, “乌先生,这,这我,我也不知情,但药库里委实是没药了,小人绝对不敢隐瞒。” “药库没药了?” 乌志业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真想骂一句草泥马,“惠民药局的医官都该杀!” 各个医疗组缺少药物的消息马上反馈到了吕恩禹那里,急得吕大人一个巴掌就扇到了旁边的几个副主事那里。 “你们干的好事,平时让你们多备点药材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太医院、太常寺,甚至政事堂,宫里的人马上都要到了,你们说怎么办?” 张副主事知道事情大条了,也哭丧着脸说道: “吕大人,现在不是说谁背锅的时候,赶紧想想办法呀,真要被上面查出来,这里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屋里一下子就天下大乱了,疫情爆发得太突然,突然到他们根本来不及去平仓。 惠民药局做为朝廷养着的福利医疗机构,拿到了大笔大笔的拨款,其中一个主要的职责就是储备应急药物,在国家危难之时要拿出救命用的。 这个作用,跟国家粮库“嘉右仓”是一样的。 可是制度再好,缺乏监督的权力,总是会被一群和尚唱歪了经。 对上头来说,平时你惠民药局的人再怎么贪,只要没出事,上面其实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银子是人人有份的。 可是一旦出事了,领导的领导要追责了,那就必须要找几个替死鬼去菜市口走一圈,惠民药局的几位主事,医官,到时一个都跑不了。 . 第273章 终于找到替死鬼 就是西教坊乱成一团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国子监家长们也急匆匆赶到了。 陈锦柏真要气疯了,原本他是想让儿子去国子监关上几年,不要出去闯祸,到时镀层金混个文凭,也可以回景室堂医馆老老实实坐诊。 结果好了,开学第一天打群架也就算了, 结果开学第二天更加不堪了。 他可是听说了,这个逆子上午考核考了个开天劈地的第一个癸等,这一下又成为了汴梁城中的一个大笑话。 还没等他要教训教训他,结果傍晚就有小道消息传来,说西教坊发生瘟疫,国子方脉科班全体学子连同先生, 都被圈禁了。 若问古代人最怕的是什么, 那第一名一定是瘟疫。 这代表了十死九生,代表了死相会很惨, 代表会被全世界抛弃。 古代可没有什么钟院士坐着餐车来支持,也没有李院士这样的老太太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寻找治疗文案。 这个时代唯一的应对方子就是圈禁,禁止疫区的人逃出来一个,然后让你们自生自灭吧。 别人都可以死,自己儿子不能死,这不仅是陈锦柏个人的想法, 连同潘家、杜家、朱家、钟家、叶家等等,这些汴梁城中最大的医学世家,都不会允许自家子女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瘟疫。 先不说感染不感染吧,就算感染了,他们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治疗他们,这不仅是亲情,更是一场名誉保卫战。 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死于一场疾病,那你医学世家牌子是怎么竖起来的? 所以很快, 西教坊路口,就汇集了很多人, 大多数人都是凑热闹的, 没有什么能阻止汴梁人来瞧热闹,瘟疫也不行。 陈锦柏对着一位禁军将领在大声交涉:“将军,这里面的陈不二,可是你们都副指挥使陆志校陆大人的外孙,请你通融通融。” 那位将领明显很为难: “陈大夫,非我不近人情,但封锁现场这是崔丞相下的死命令,如果我放一个人出去,万一传染开去,咱们这汴梁城可就完了。” 潘文龙更急,因为他的一子一女,还有一个妻侄都在里面,这可是三条人命呀。 “将军,将军你放心,我们这些人都是汴梁城中的医馆,瘟疫,瘟疫小意思,如果他们被感染了, 我们自己能治,绝对不会传染给别人。” 杜向晨和朱良吉也连连作揖:“将军, 要不这样,你让我们的孩子先出来,咱们也不离开西教坊,就在这路口找个房子隔离观察如何?” “这……” 这位禁军虞候有几分犹豫:“那你们等一下,我去问询一下。” “麻烦军爷了,军爷你辛苦了”,陈锦柏说完,一张银票都塞到了这个将领手里。 与此同时,太常寺卿苏安国已经在惠民药局内发火了, 惠民药局是挂在了太常寺名下的,现在惠民药局出了事,瘟疫传染到全场,他苏安国也跑不了。 更何况惠民药局的银子他同样也拿到手了,战略储备药物的亏空他也撇不清关系,朝廷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找替罪羊。 反正皇帝是永远正确的,丞相一直是英明的,那么办坏事,办错事的永远都是 “吕恩禹,你个白痴,现在你说怎么办?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胆子也太大了点吧?让你储备供万人七天的用药量,你现在就几百人半天用完了?” 吕主事一脸大汗,连连低头认错,心里却在骂:“王八蛋,老子才拿多少?没有你的零头。” “还有你们,瘟疫就发生在惠民药局旁边你们居然都没发现?这要是传到全城,这是要死多多少人?你们就是这样办差的?就是这样面对君恩的?” 惠民药局的一干医官也都是弯腰不断求饶。 苏安国骂完人,咬着牙低声问道: “你们说说,现在怎么办?这么大的亏空必须得补上?是你们各家将银子吐出来马上去进货,还是怎么办?总得有个章程?” 底下所有人都在骂娘了,这么多银子居然让他们平摊出来,这不是要他们吐血吗? 吕恩禹一看情况不对,这只老狐狸想金蝉脱壳,将锅甩出来了,那他也得想办法自救了。 “苏大人,其实属下还有一个办法,不但可以弥补亏空,还可以解决现在人手不够的问题,重点是不用我们花银子。” 苏安国听了就是一脸鄙视:“吕大人,你是觉得我像傻子吗?天下有这样的好事?” “回大人,你忘了,国子监的那群学子,现在可都在后院待着呢,全部都被圈禁了他们的家里人可是在外面吵了好半天了,想要接回自家的孩子。” 苏安国这种官场老油子,马上就听出味来了:“你的意思是……” 吕恩禹靠近了低声说道: “我的意思是,让这些汴梁城的各大医馆出人出力出药,想要救回自己的孩子,必须帮我们去对付瘟疫,否则谁也别想跑,这事崔丞相也是默许的,绝对没有后患。” 苏安国一拍大腿:“这方法可是妙极了,你准备怎么做?” 吕恩禹坏笑了几声: “现在这西教坊里,大约有四百人得了瘟疫,到时让每家医馆负责五十人,外面起码有八家医馆的人,这样不是刚好将所有病人都分滩给他们?我们就可以腾出手来了。” “万一这几家医馆不肯就范呢?” “不肯就范?那他们的小孩就死在这西教坊吧,咱们可是代表了朝廷,不肯出工出力的医馆那就是和朝廷作对,就是和天下苍生作对,就是无德无品之家,到时太常寺主就有理由查封了他们的医馆!” 要不说呢,最坏的往往是内部人,因为他们知道你的七寸在哪里。 苏安国一听,果然就笑逐颜开了, “好好好,就依你说的来办,谁要是在国难面前不肯出力,那就是自己作死,到时宣扬出去,口水都能喷死他们,你们惠民药局的责任反而没人关心了,这招转移矛盾玩得溜啊~~” “哈哈哈~~~” 惠民药局的人都笑了起来,终于被他们找到替死鬼了,这绝对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 第274章 道德绑架玩得溜 ,带着医院回古代 吕恩禹亲自带着一众医馆,来到了西教坊路口,这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 陈锦柏这些家长看到管事的人来了,连忙围了上来: “吕大人,我家孩儿还在坊里,求求你将他带离出来。” “就是就是,吕大人,我们可都是医界同行,你给我们一个面子,事后定有厚报。” “吕大人……” 吕恩禹双手做了一下往下压的动作,大家迅速静声: “诸位的心情,吕某理解,但现在恕吕某无能为力,这西教坊内的瘟疫病情非常严重,万一有人带着瘟疫离开,传染到了全城,吕某虽万死也难以向汴梁父老乡亲交待呀。” “好~~~~” 不知道围观的人谁大喊了一声,大家纷纷为吕恩禹鼓起掌来,这年头难得有这么一位刚正不阿的好官啊,坚持回绝了别人开后门。 陈锦柏潘文龙等一众家长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吕恩禹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这家伙可是汴梁医界有名的贪管,怎么现在这么一身正气了? 潘文龙抢先一点说道: “吕大人放心,我们自己也是行医之人,知道瘟疫的危害,所以孩子交给我们,绝对不会传染给他人,这点我们几家都可以保证!” 吕恩禹却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 “对,正因为你们几家都是汴梁城中的医馆大家,所以现在国家有难,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出一份力?而不应该只关心自家子女的安危,你们难道心中就没有百姓的安危?社稷的安危?” “说得好~~~~” 围观的人又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觉得这位惠民药局的吕大人可真是慈悲心肠的好官啊。 陈锦柏几人也不是傻子,马上就听出不对来了,看来有人想让他们出点血了。 宝药林医馆的朱良吉连忙拱手道: “吕大人所言极是,我们这些医馆自然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吕大人放心,只要接回我们各家的小儿,明日定有药物捐上。” 吕恩禹一听鱼儿上钩了,心中大喜,但表面上还装作忧国忧民的样子。 “这次瘟疫严重,恐怕你们各大医馆给些药是不够了,刚刚太常寺的苏大人可是说了,希望你们各大医馆都组织人手,拿出你们各家的秘方来,救救这些无辜可怜的百姓们。 这些人实在太惨了,现在不仅要被病痛折磨,还要面临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我们惠民药局全体医官已经在吐血救治也来不及,下官,下官恳请你们各大医馆,伸出援手,帮帮这些可怜的百姓吧!” 说完,一脸泪水的吕恩禹突然对着众人跪了下来: “诸位,老夫给你们跪下了,求求你们了,国家有难,百姓有病,请你们出手吧。” 哗~~~~~ 现场一片安静,随后就是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吕大人好样的!” “吕大人果然是医界良心啊~~~~” “汴梁城中这么多医馆都赚得盆满钵满了,现在吐点出来又怎么了?” “就是,医馆难道不应该将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的吗?这谁家要是不帮,明天就砸了谁家的招牌!” 围观的汴梁人情绪已经被彻底吊起来了,吕恩禹这一跪是“官”跪“民”,份量可足了,迷惑性太强了。 强到了现在已经将各大医馆高高挂起了,现在谁能拒绝? 谁敢拒绝? 刚刚可是有人在喊了,今天谁家不出手救人,明天就要砸了谁家的招牌。 吕恩禹这手蛊惑民心,道德绑架玩得太完美了。 如果这些医馆出手了,他刚好可以将所有压力都转移到这些医馆那里,惠民药局的医官们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果这些医馆拒绝援助,那正好,无论死多少人,惠民药局的责任都不重了,老百姓和舆论肯定都会将矛盾指向见死不救的各大医馆。 看到围观的汴梁人那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样子,再看看各大医馆主事人都是一脸便秘似的愁容,吕恩禹知道自己的计谋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就看各大医馆接不接招了。 陈锦柏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围着了一个小圈讨论起来,这时候各大医馆的立场是一致的,哪怕像景室堂和古生堂平时不和,现在也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潘文龙急着问道:“现在怎么办?吕恩禹这王八蛋这是在找人背黑锅。” 杜向晨也恨恨骂道:“这老东西平时吃拿卡要不少,关键时刻还想害我们,一场瘟疫下来,我们哪里吃得消这么大的开支?” 陈锦柏也是一脸懊恼: “能有什么法子?现在我们的小孩可都在他们手里,万一我们不答应,你们就不怕吕恩禹将我们的几家的孩子都推出去救人?他们才几岁,懂什么呀,多危险呀。” 崔伯孤也是担忧万分: “现在还有拒绝的余地吗?恐怕今天咱们各家拒绝,明天太常寺就敢来封门,刚刚吕恩禹可是说了,太常寺的苏大人可是等着我们几家表态呢。” 本草堂的钟品陨急了:“只能答应了,我女儿可在里面,我可不想我女儿被惠民药局这群黑心鬼给弄死了。” 大家一听,心中都黯然,知道吕恩禹这事绝对做得出来。 各家商量好后,达成了一致。 陈锦柏做为代表,对着吕禹恩一拱手: “吕大人,我们各大医馆皆表示,国难当头,百姓受苦,我们愿意出一份力,不知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吕恩禹已经表演上头了,彻底代入了,连连哭喊道: “好好好,果然是老天有眼,灾民们有救了。这样,你们一家准备接手五十个病人,怎么治疗由你们各家自行决定,朝廷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死人,或者尽量少死人。” 说完,吕恩禹又跪下去:“我替灾民们,替天下百姓,谢谢你们啦~~~” 其实他内心是狂喜,这么一桩天大的重大就这么轻易交出去了,惠民药局上上下下算是全都保住了。 而陈锦柏、潘文龙、钟品陨、崔伯孤、杜向晨、朱良吉、叶永长等等八个医馆的主事人,一个个都是嘴角抽动。 围观的汴梁人则是掌声轰动,一个个都大声叫好。 第275章 八家医馆要竞赛 ,带着医院回古代 尽管汴梁城中最大的八家医馆全都答应救人,但吕恩禹还是不肯放人。 开什么玩笑,万一这些孩子回去以后,这些医馆就开始敷衍打马虎眼了,到时人真的死多了,他们惠民药局和太常寺同样逃不过追责。 连国子监都被丞相府按下了,不敢来要人,就凭几个民间医馆,这位吕主事是一点都不怕的。 所以人,肯定不能出去的,只有进不能出,让这些学子家长们纷纷无奈。 当陈锦柏等众多家长进入封锁区,一个个都是心急火燎来到惠民药局的后院, 原本他们以为这些孩子现在一定是又饥又渴又累又怕,面对突发的瘟疫一定是吓坏了。 尤其几个女学员的家长,心中更是焦虑,这要是吓坏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可怎么办呀? 结果等他们打开门后,发现正在热火朝天吃火锅的孩子们时,大家都是嘴角直抽抽,这跟他们想像的画风不一样呀。 陈不二刚在捞羊肉,“咦,爹,你咋来了?” 潘明光嘴角挂着几片小青菜叶,也奇怪的说道:“爹,你们来干嘛,这里有瘟疫赶紧走。” 到底是小棉袄,潘明月也欣喜地跑了过去,一把挽住潘文龙的手臂:“爹爹,你怎么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站了起来,各自喊着自己的爹,一时间房里乱哄哄的。 陈锦柏闻了一下房间里扑鼻的香味,心中就是不爽,“好哇,老子替你们担忧了半天,你们却怡然自得啊。” 朱良吉跟儿子一样胖,一样爱吃,这在西教坊等了半天早就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都走开,真是一群不孝子,没看你们的爹都饿着吗?早知道不来救你们了,现在害得我们每家都要破财了。” “就是,都闪开,一点不懂规矩,把筷子给我。” 一时间,几个家长都开始骂起娘来。 每家要分管五十个病人,看起来不多,但是这瘟疫可是个无底洞,先不说治这五十个人需要花费多少银两,就算这五十人都治好了,你以为就结束了? 到时恐怕会再来五十个,一百个,如果瘟疫不结束,病人就会无穷无尽。 所以这次大家是铁定要被套了,而且是深套,大大的破财了,陈锦柏众人都有点后悔,没事送什么国子监呀,这下好了,送菜上门了。 看到其他人都有父亲来救援,现场一副父慈子孝的大团圆场面,柴子晋一个人站在那里,心中有说不出的寂寞。 他一个堂堂的皇子陷在灾区,宫中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派过就来救他,这让他无比的失落,眼框都快要红了。 突然门外有一个急切声音响起:“少爷,少爷,我是文松,你在哪里?” 柴子晋心中一喜,“我在这,我在这!” 不一会儿,一个娘娘腔就出现在了门口,看柴子晋后,手扶在门框上眼泪马上飚出来了,“少爷,你吓死小奴了~~~” 一副妥妥的怨妇的样子,让陈不二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各大医馆的动作也很快,当天晚上就开始在惠民药局内搭草棚准备接收病人了,四百多个病人说多是多,可是八家一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了。 惠民药局有得是房间,所有菌痢患者都被抬进了房中,等待医治。 吕恩禹现在是全力配合,反正要钱要药,没有。但人手还是提供的,他也晓得瘟疫的危害,不敢有一丝大意。 八个医馆连夜都将药物运送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医馆的大夫和伙计。 菌痢这种病很特殊,因为患者会不停腹泻呕吐,很多人已经拉得没力气了就会随时拉在病床上,所以护理人员是很重要的。 另外就是所有污水和污物全部都要集中处理,防止疫水扩散,这都需要大量人手。 但比起护理来,怎么治疗就成了一个难点。 与此同时,八家医馆全部进驻西教坊,每家领五十个瘟疫病人的消息,也通过众人的口传播了开去,所以已经不是救自家子侄的事情了。 不管八家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现在无形中已经变成了一场“救人竞赛”。 谁家的治愈率高,谁家的分管的病人少死人,这可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大家都盯着看呢。 甚至有不少赌坊已经迅速开出了赌盘,赌八大家谁家能得第一。 这样八家医馆的压力就大了,其中五大医馆做为第一梯队,顶级医馆,压力那更是大上加大。 谁家的医术好,在瘟疫面前可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光吹牛可不行。 赢的那个人,肯定会获得朝野上下的一片赞美,而且这次也是一个绝佳的广告机会,为自家医馆打出天大的好名声。 而手上死人多的医馆,这个信誉度,以及在病人心目中的口碑那可就塌了。 所以各大医馆都派出了精兵强将前来,一时间,一车车的药材都从四面八方运进了西教坊,气氛开始凝重起来了。 除了常规的“白头翁汤合芍药汤”之外,各家也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比如古生堂崔家,他们不但拿出了梅苏丸,还采用了一种方剂“桃花汤”。 泉明堂潘家则开始作弊了,听到八大医馆要展开救治竞赛了,连太医院的医丞潘必和老头也亲自跑来“现场指导工作”了。 老头能当上医丞,纵然有运气成份,但本身医术还是很高明的,所以他给出的方子是“黄连阿胶汤合驻车丸”。 另外外宝药林的“芍药汤”、宣兴堂的“不换金正气散”、南山堂的“真人养脏汤”、本草堂的“连理汤”等等。 反正各家都是十八般武艺全上了,谁都想拔得头筹,谁都想在这场瘟疫里扬名立万。 其他各家都已经忙活上了,景室堂陈家这里却是静悄悄。 这让其他几家医馆的人都非常奇怪,这陈家在搞什么?别人都在院子里熬药,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陈家人却都关在屋里,还派护卫守在门口禁止外人偷窥,搞得神秘兮兮的。 第276章 氟哌酸加痢特灵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锦柏、陈离、陈不怒、陈不哀,还有陈不二,这几个陈家核心人物,这个时候没有在研究药方,也没有在讨论病情,而是戴着袖套,一起围坐在桌子旁边搓小汤圆。 除了留守医馆的陈不喜和陈不爱外,其他陈家的男丁都来了,不知道的,以为这是陈家要过年了呢。 陈家从医馆里带来了不少养胃丸半成品, 这药没啥副作用,味甜性温,还有开胃作用,所以陈不二这“中西药结合”就喜欢用这个药。 陈不怒一边将半成品的养胃丸一颗颗用手摘下来,一边担忧地说道: “老七,行不行啊?别人家可都已经开干了,咱家不用去熬药吗?我怎么心里没底呀。” 一边的陈不哀的嘴就更碎了: “就是呀老七,你看看别人,都把天井的空地给占了,那凉棚都快搭到我们门口了,那些木碳看到没,全被他们拿走了,咱们再不去抢点可就晚了,这汤圆能管用吗?” 陈不二面前堆放了几百粒胶囊, 只见他将胃药丸像跟饺子皮一样摊开,里面裹一粒胶囊,再使劲地搓圆了,整个流程跟包汤圆反正是一模一样的。 “三哥,四哥,你们就放心吧,我这诺氟沙星和痢特灵一用,管你是什么下痢还是桑塔纳,全部都没有问题的。哟,忘了,我们是得烧水。” 陈不二扯着嗓子冲门外喊道:“胖子瘦子,你们赶紧去抢几个炉子和木碳,然后烧水。” “好咧少爷!” 陈锦柏拿着胶囊一直在研究,搞不清楚这是什么药,光是外面的材质就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不过他也不敢多问,他是知道儿子神奇之处的,所以反而要帮他掩饰,万一有人问起来或调查,父子俩早就商量好了,统一说是景室堂秘方。 谁家没个秘方?你管得着吗? “不二,屋里都是自己人,你给大家解释解释,这是什么药?有什么作用?为什么如此有自信?” 大家都是大夫,对这个医理格外敏感,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陈不二一边搓丸子,一边随意说道: “这些啊,都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西洋药,两个都是抗菌药,你们想呀,病人为什么会得瘟疫?为什么会腹泻不止,为什么会发高烧?” 陈不哀举手道: “这个谁不知道呀,就是疫毒寒湿结于肠腑,气血壅滞,脂膜血络受损,化为脓血,大肠传导失司引起呀。” 陈不二被噎了一下,因为这个中医理论他点评不了,因为不懂中医原理呀。 “五哥,这是中医的说法,我们西医就觉得这是肚子里面生了一种很细小很细小的小虫子,我们叫细菌,这些细菌经过消化道感染人体后,引起结肠黏膜的炎症和溃疡,并释放毒素入血。 这才是引起的肠道传染病的原因,所以西医认为,既然细菌引起,那我就杀菌,将他们都杀光了,这疾病自然就好了,闹,这些胶囊就是杀菌药。” 陈不哀当然不信了,“呵呵,老七你说得跟真的似的,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信不信由你谁,有没有疗效用了不就知道了嘛,好了,你们继续加工,我去查房了,咱们家的治疗也得开始了。” 陈锦柏手上搓药丸动作不停,一边点头:“去吧,这次拿不到第一,老子以后都不会再信你的邪。” “哼,要是我连菌痢都治不好,以后我叫你爸爸。” 陈不二出去了,陈锦柏这才回过味来:“臭小子,我本来就是你爹!” 陈不二拿着部分“成药”出来了,看了看外面到处都是熬药的场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深厚的中药味道。 陈不二深吸了几口,还别说,闻多了觉得味道还不错。 “胖子,瘦子,你们两个过来,拿着这个杯子和药粉,过会儿水开了,每一包药粉兑500毫升的水,记住了,不能多也不能少,然后给病人去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瘦子接过量杯,点点头:“少爷放心吧,这事我们亲自盯着。” 陈不二这才闪身进了“病房”,说是病房,其实连张床都没有,一屋子五个病人全部都躺在地上。 陈家没有女大夫,所以接收的病人都是男子。 所有病人都脱了裤子,底下放着一个脸盆,想拉就拉,拉完马上就有医馆的伙计前来及时清理,场面那是相当壮观。 就是空气里到处是一股子粪臭味,让陈不二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 但做为大夫,也只能强忍了,这臭味,n99口罩都挡不住。 陈不二先给每个病人都测了下体温,然后再询问了腹泻和呕吐的次数,再瞄了一眼排便量和颜色,随手记录在病历本上。 胖子跟在他身后,手里棒着两个药箱子。 “来来来,发药了,每人两粒,这药丸子不要嚼,直接吞听到了没?” 这些病人虽然身体状态都很差,已经是明显的脱水,但好歹还活着,听到有药吃,颤颤巍巍地放进了嘴里,旁边的护工赶紧拿水过去。 五十个病人,陈不二“查房”了一圈,加下医嘱和给药,花了半天时间。 那边瘦子带着人已经在分发“口服补液盐散”了,对于菌痢患者来说,补液和抗感染一样重要。 当初元景帝脱水时,陈不二采用的是输液的方法,更直接更有效,但现在是在公共场合,所有人都盯着,陈不二又不是傻子,当然不敢拿出来了。 陈锦柏他们搓完药丸后,也开始一个个进入病房做起护工来。 不管是什么瘟疫,环境卫生是重中之重,首先切断传播途径是消毒瘟疫的第一关。 陈不二准备了大量的84消毒液,还有一个个喷雾桶,病房里隔两小时要全面消毒一次,所有排泄物都需要及时清理,每个病房都有一名伙计负责清倒。 因为陈家只需要每人服下几粒丸子就行,简单方便,所以人手大量富余,陈锦柏亲自带着伙计们将病房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 陈家这边轻轻松松,其他几家却已经忙成一窝粥了。 第277章 别人都忙我独闲 ,带着医院回古代 传统中药的熬制过程是非常繁锁的,尤其是现在需要一次性大批量拿出汤药来,就需要多环节多人次参与,工程量非常巨大。比如: 各种中药材从医馆拿到惠民药局,运输要一批伙计,毕竟这一麻袋一麻袋的; 很多药材都需要现场加工处理后才能使用,又是碾又是切又是磨的,这又需要一批伙计; 中药讲究一个剂量,拿到药后还要称重、分类、一份份装好,这还要一批伙计。 药材拿去煎煮,这掌握火候、添加木碳、随时续水,又需要一大批伙计。 煮好药,倒到碗里,再一碗碗拿到病房服侍那些病人喝下去,这又是一大批伙计。 另外病房护理,给病人端屎端尿,打扫卫生,这还是一大批伙计。 所以别看每家只有五十个病人,这加起来参与医救治工作的大夫、伙计就超过了病人数量,指挥是一个难题。 这又是“临时方c医院”,所以不乱才怪呢。 相反,陈不二轻松多了,就跟后世住院部那些护士一样,就推个小车,“来,28床吃药了,34床醒醒,先把这药吃了。” 高效简洁,方便易行,一个顶十个。 至于其他七家医馆的人还在手忙脚乱准备汤药呢,忙活了一上午,也只有部分病人得到了药物。 先不说中药和西药的疗效如何吧,就是这个效率就差了很多了。 陈不二忙完自家的事情,一边用免洗手液擦着自己的手,一边哼着京剧去其他几家瞧热闹: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潘明光正在看着炉子,满脸都是焦灰,时不时打开盖子看一下,烫得呲牙咧嘴的。 陈不二吹了个口哨,“忙着呐?” 潘明光一瞧游手好闲的陈不二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样是纨绔,这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靠,贱人,你怎么不去帮忙?还有心思来瞎逛,你你你,你不会是想来偷我家的秘方吧?我告诉你,除非你拿银子来买,否则想也不要想!” 陈不二冲着他竖了个中指,左右看了看: “你家妹子呢?还有那个应天府来的亲戚呢?” “我家有二十个女病人,明月跟我娘正在给她们诊治,俞表弟在称药呢,你找他有事?” “没事没事,你继续,脏得跟只小花猫似的,注意下卫生,一定要无菌操作哟,小心院感科找你麻烦。” 陈不二又晃荡到了“宝药林”医馆这边的病区,朱力臣正背着几袋中药从外面进来,此时已经是深秋,他头上身上全是汗。 “啧啧啧,力臣呀,平时还是要多读点书,瞧瞧,现在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吧?堂堂国子监医学生,医学世家嫡子,居然沦落到做苦力,唉,家门不幸啊。” 朱力臣已经累得半死了,陈不二还来说风凉话,气得他一扔药袋追了过来: “陈不二,我跟你拼啦·” 两个打打闹闹了半天来到宣兴堂的病房前,两人就看到杜宗哲正用一根布条遮盖着鼻子,一脸嫌弃在病房里给病人换裤子,明显这人大便拉出了。 杜宗哲这大少爷做惯的人,现在居然在给人家端屎端尿,气得他直掉眼泪。 可是没办法呀,这医术他不懂,药材也不认识,只能干些护工的活了。 陈不二和朱力臣站在窗外,齐齐摇头: “啧啧啧,阿哲呀,平时还是要多读点书,瞧瞧,现在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吧?堂堂国子监医学生,居然沦落到洗尿布,唉,家门不幸啊。 杜宗哲一听,想死的心都有了,眼泪就哗哗地流了出来,“七哥儿,朱哥儿,救我” 陈不二赶紧闪人: “阿哲呀,不是哥哥不帮你,这换尿布,擦屁股的事情你还是亲自来吧,拜拜” 陈不二又慢慢晃荡到了“古生堂”所管床的病房前。 相对来说,八家医馆里面,古生堂有一定的优势,他们的秘方“梅苏丸”在止泻方面是非常有名的,甚至是做为贡品的。 而菌痢最主要的一个症状就是腹泻,所以崔家上上下下都对这个“勇夺第一,拔得头筹”非常有自信。 崔伯野、崔伯鹤两兄弟看到陈不二背着手,像个街流子一样在他们病房前探头探脑的,心里就不爽了。 “陈不二,看什么看?家里大人没教过你,同行的独家秘方不要随便打听,更不要随便窃取吗?” 陈不二也不恼,轻声问道: “哎,你们这儿情况如何?有没有病危的?我可听说了,南山堂那边刚刚有个病人不治身亡了,叶家主可是在发火呢。” 崔伯野轻蔑地一笑: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古生堂可是堂堂汴梁第一大医馆,哪里是你们这些二三流的小医馆可以比的?放心,我们管床的病人好着呐。” 陈不二撇撇嘴:“少吹牛了,你家连个太医都没有,还什么第一大医馆,问过泉明堂潘家了吗?” “你……” 崔伯野和崔伯鹤两人都涨红了脸,觉得跟这陈不二聊天真是气死人,每次都能把天给聊死。 陈不二就这么闲逛了一圈,回到自家病房的时候,心里有底了。 各家都在为了家族荣誉而战,目前看来古生堂应该是领先的,而南山堂已经落后了,当然所有人家加起来,都没办法跟景室堂比。 陈家用的是现代化的西药,而且加强了环境消毒和病人护理,这都是三甲医院的标准了,陈不二就不信了,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菌痢。 至于乌志业先生,他则带着国子监剩余的学子们去现场见习各大医馆是如何治疗的。 “这次你们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八大医馆同时出手,每家都有自己的治疗特色,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多看,多学,不懂就问,再比较一下各家治疗方面的优缺点,有哪些不足之处等等。 等这波瘟疫结束,八大医馆谁优谁劣就会见分晓,你们再看看自己的调查笔记,跟你们的预期是否想符?然后牢记哪些病人应该用什么方子,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明白了吗?” 剩下来的五、六个学子全都愁眉苦脸,就跟开学就要写论文一样,这怎么写? 第278章 第一天就死人了 ,带着医院回古代 古人的身体,是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抗生素的,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陈不二一下子将两种抗生素,“呋喃唑酮”和“诺氟沙星”用下去,这就相当于是在病人体内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狂轰滥炸,引起细菌性痢疾的志贺菌根本就办法活下去。 尤其是陈不二还给每位病人都口服补液盐散,快速补充了人体流失的电解质。 所以病人们的恢复情况,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行,上午吃的药,下午就有四十五个病人停止了腹泻。 剩下五个病人情况复杂一点,高烧一时退不了,腹泻一时也止不住。 所以这五个病人被陈不二集中起来放到一个病房里,相当于是icu病房了,有他亲自管理,他随时都在调整药物。 当乌志业来到景室堂的病房前时,发现那位癸等生陈不二居然亲自管着最严重的五个病人,而且采用的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护理过程。 老头心中充满了好奇。 “陈不二,你手上的本子,我能看看吗?” “哦乌先生,你怎么来了,给。” 乌志业翻着看了几页,发现他完全都看不懂, “陈不二,你这蓝线是什么?这红线又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些奇怪的符号又代表了什么意思?我自幼学医,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陈不二笑了笑,指着第一页说道: “先生你看,这其实是一张体温单,我平均每一个小时就要测一次体温、脉搏、血压和心跳,然后都要记录下来,这蓝线就代表着体温波动,而这红线代表的是脉率变化。 还有这血压值、心率值、大便次数、尿量等等,这些动态检测非常重要,可以看出病情是在恶化还是在好转,这样就做到心中有数。” 乌志业还是一脸懵逼:“体温,脉率,心率我可以理解,这血压又是什么?” “呃……” 陈不二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先生,这些呀,都是我曾经的师父教给我的,他来自西洋国,所以又称为西医,跟我们大周的医学是完全不同的。这些奇怪的数字也是他们国家的文字。呵呵。” 乌志业看到陈不二不想多解释,以为这是什么宗门秘籍不能外传,也就不再追问了。 其实是陈不二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你说了什么收缩压舒张压,他肯定又会问你收缩压是什么?你跟他解释了血管压力,他又会问压力是啥? 《十万个为什么》呀? 乌志业这时走到了这五个重病患者前面,“不二,现在这五人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暂时有高烧,估计炎症比较重吧,西医将菌痢分为四大类,普通型和轻型的治疗难度并不大,容易控制,这五位明显属于重型,稍微麻烦一点,好还没达到中毒型,否则就麻烦了。” 乌志业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学子的话他是一句都听不懂,显得他很无知一样。 但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难道这个世界上都的存在什么“西医”?难道陈不二真的是西医传人?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胡编乱造? 否则光是一张体温单,就可能看得出临床思维的严谨性,不像是随便画的。 乌志业巡视了一圈,拍了拍陈不二的肩膀: “好好干,医术这东西容不得弄虚作假,先生希望你能有真本事,将这场灾难消灭于无形,成为第一个治愈痢下的人。” “先生放心,学生定不负癸等生的大名!” 乌志业白了他一眼,转着去了另外的病房。 陈不二则静下心来,思考着接下来的用药,这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房病里就点了一盏灯。 相比较陈家这边的冷冷静静,其他七家医馆病房前面,那可真是灯火通明,热火朝天。 不说别的,就说这熬药的小炉子,数一数,起码有几百只,那场面绝对壮观。 陈不二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喊道:“黄壹,你们几个在门口放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胖子瘦子,我们准备下一步治疗。” 是的,对于这五个重症患者来说,现在不补液是不行了。 这五个都是老头,穷人嘛,本来就吃得差,身体底子差,这几天几夜拉下来,伴高烧不退,基本上已经处在休克前期了,口服药物一下子难以纠正。 唯有补液一种方法。 黄壹他们知道自己少爷肯定要进行特别治疗了,马上将屋前屋后都保护了起来,禁止任何一个人靠近。 胖子迅速关上门窗,瘦子则手脚麻利地的一张白布平摊在桌上,陈不二将一瓶瓶的药水放在桌上,开始了准备静配药物。 哔嘀阁 不少人路过景室堂门口,看到陈家的护卫管得那叫一个严实,心中都有点不屑。 “这陈家怎么回事?搞得神秘兮兮的。” “会不会里面已经死人了?而且死得人比较他,他们想隐瞒?来个调包?” “别胡说,或许人家有什么独家秘方,特殊的治疗不想让外人知道呢。” “走走走,管他们呢。”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亮,陈不二正扒在桌上呼呼大睡,突然外面一声哀嚎。 惠民药局早上开始来统计各家医馆的病人情况, 其中古生堂病人死亡5人、泉明堂7人、宝药林9人、宣兴堂9人、本草堂11人、华寿堂13人, 而南山堂最惨,一天一夜下来,一共死了15人,死亡率达到了30%, 刚刚那一声哀嚎,就是南山堂家主叶永长发出的,这才一天就死了小半,这老脸可丢光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瘟疫在古代的可怕性,哪怕有几家顶级医馆出面,有太医院和惠民药局的协助,这一晚上就死了这么多人,而这仅仅是第一天。 吕恩禹带着众多医官,来到了景室堂所管辖的病房前,陈锦柏已经等着了门口。 “陈大夫,昨天你们所管的五十个病人,亡故了几人?” 陈锦柏清了清嗓子,用标准的播音腔说道:“回吕大人,景室堂目前无一个病人死亡。” “什么?” 第279章 众人不信亲查验 ,带着医院回古代 吕恩禹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景室堂一个病人都没死?这怎么可能?这可是疫毒痢呀,这是瘟疫,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死? 吕恩禹有一点没说,各大医馆死了几个,十几个其实还算好的,他们惠民药局自己接手的新病人当中,这一夜下来,就添加了30多具尸体。 这空地上的临时火葬场都快要来不及烧了。 现在陈家居然说他们一个病人都没死?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这是在调戏朝廷,调戏太常寺,调戏众人吗? 只见吕因禹皱紧了眉头,不悦地说道:“陈大夫,不要开玩笑了,国难当头,我们还是应该严肃一些。” 还没等陈锦柏回话,其他各大医馆的人都纷纷围拢了过来,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但大家态度都一样,表示不信。 就连潘文龙都看不下去了:“柏哥儿,真的假的?天下哪有瘟疫不死人的?” 南山堂的叶永长很不服气:“就是,陈家为了争夺第一,这可真是什么牛都敢吹。” 崔伯孤阴测测地说道:“昨儿咱们都忙活了半天,景室堂就烧了几锅开水,这算是哪门子治病?” “对,昨天我也没看到陈家进了什么药。” 一时间大家众说纷云,就差引起公愤了,凭什么我们这里死了那么多病人,你那里一个没死? 陈锦柏也不恼,“诸位诸位,这惠民药局可不是我们陈家能控制的,疫情当前,进出每个人都有严格盘查,我说得可对?” “呃,对。” “好,那请诸位自己去清点人数吧,看看是不是五十个病人一个没少?或者说我们陈家是不是调包了?” 众人一听就是有点愣,这陈家玩真的? 吕恩禹咳嗽了几声:“的确要清点,来人……” 崔伯孤一个闪身出来:“吕大人,清点人数这种小事就不劳驾诸位大人了,来,我们几家亲自点。” 八大家里面,景室堂、泉明堂、宣兴堂三家是盟友关系,宝药林和华寿堂相对保持中立,而古生堂和南山堂、本草堂的关系较亲近。 所以崔伯孤这一声吼,叶家和钟家也开始起哄了,吵着要去清点人数。 吕恩禹巴不得这几家打出狗脑子来,于是点点头:“行,那咱们都去吧。” 陈锦柏拱了拱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陈家人纷纷让开一条道来,五十个病人,十间病房,其实都不用咋清点,看一眼就知道了。 而且大家越清点越心惊,你没死人也就算了,这病房里是干干净净,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再是灰白一片,甚至不少病人都在进食米汤了。 再对比一下其他各家的病房,哪个不是臭哄哄,一片呻吟声,很多人躺着就跟干尸似的等死? 这两者的差距可就不是一丁半点儿,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惠民药局将最轻的病人都给陈家? 陈锦柏跟在他们身后,看到其他医馆的几位主事人脸色跟变戏法似的,变来变去,心里就好笑。 他已经统计过了,自家五十个病人,目前止住腹泻的有四十五人,而剩下的五人腹泻次数也已经明显减少了。 现在不是死了几人的问题,而是这五十人,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恢复健康的问题。 这个遥遥领先,领先的不是一个身位,而是其他各家连陈家的灰尘都吃不到。 病房里,大家都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情?真的一个没死?” “何止没死人,我看这些病人的气色,再看看他们干燥的床铺,似乎已经没有腹泻了。” “真的假的?景室堂又发明了什么秘方?” “乖乖,不得了呀,这又能治肠痈,又能治瘟疫,景室堂这是要将我们甩开的节奏呀。” 陈锦柏听着众人的背后议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抚胡须,笑而不语,不过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此时激动的内心。 2k 这可是涨脸,大大的涨脸呀,景室堂内外科兼修,样样厉害,陈家这是要中兴,要大大的中兴啊。 屋里面众人惊叹成一片,屋外陈不二正蹲在地上,用瓶装水在刷牙呢。 古代人也刷牙,穷人就用点柳枝刷,有条件的弄点青盐,再高极一点的,就用猪毛或者马尾制成简易的牙刷,可是没有牙膏,还是沾点青盐或茯苓膏。 至于陈不二嘛,当然是用佳x士喽。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几个死党偷偷摸摸跑了过来:“七哥,你们家真的一个病人都没死?” 陈不二满嘴都是泡沫,只能点点头。 “你家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我家都死了9人,我爹一大早就在发脾气”,朱力臣叹了口气。 陈不二吐掉满嘴人泡沫,鄙夷道: “废话,当然有秘方了,否则你们以为怎么能好?不过这是家族比试,我也没办法,当然如果我家稳拿第一了,到时兄弟一定会帮你们几家的。” “真的?” “好,我就知道七哥儿最讲义气了。” 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陈家人又开始躲在房中开始“搓汤圆”,而陈不二继续待在icu病房里,全程监护这五个重病人。 经过一夜的输液,这五个病人的情况已经明显好了很多。 陈不二今天调整了药物,除了继续“痢特灵”和“诺氟沙星”以外,陈不二又加了用了蒙脱石散和锌。 蒙脱石散不但可以保护胃肠黏膜,最重要的一个功能就是止泻。 补锌能够有效的促进肠道上皮和免疫力的修复,缩短腹泻的病程,还有促进食欲的功效。 另外,除了继续口服补液盐散之外,还给每个患者提供了米汤和稀粥。 这样一套治疗文桉下来,到第二天夜里,这些原本病秧秧的病人基本上都缓过来了,包括五个重症患者。 这下别说外人了,就连陈不怒,陈不哀看了也是目瞪口呆,对自家小弟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别人为了治疗瘟疫,那真是吃奶的劲都用不出来了,全家总动员。 而陈家治疗瘟疫,就跟玩似的,每天就搓汤圆,烧开水,还有比这更轻松的了? 一时间,景室堂的十间病房,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第280章 接收转院重病人 ,带着医院回古代 半夜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惠民药局的天井里,那一排排壮观的药炉也大多熄灭了,只有病房里还有微弱的蜡烛点着。 不知道这一夜过去,又有多少人会在这场瘟疫中死去。 陈不二主管的五个重病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甚至还有心情跟他开开玩笑,这说明精神状态什么都恢复了,这也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但他松气了,很多人却在发愁。 此时泉明堂主管的女子病房里,俞秀凤和潘明月眼睛里都有焦虑,因为眼前这个病人腹泻一直止不住,并且高烧也不退,眼瞅着就要撑不过去了。 两人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两夜了,自己也早就疲惫不堪,眼睛里明显充满了血丝。 病人的女儿,也是潘明月第一天碰到的那个小女孩,这时候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一直抱着她的娘亲哭。 哭得俞秀凤和潘明月母女也是于心不忍,却又无计可施。 中药肯定是有效果的,但是中药对于这类重症,或者说急症的效果真的很一般,因为你没办法杀菌呀,而菌痢的核心就是杀灭病原菌。 中药在这场瘟疫里面的作用,更多的是在帮助人体输送营养,让人体自己去跟痢疾杆菌作斗争,斗赢了你就能活,斗不赢只有死路一条。 只见小女孩一边哭,一边问道:“明月姐姐,我娘是不是要死了?” 潘明月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安慰道:“没事的,你娘会没事的。” 但这样的解释是那么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不信,也只能骗骗小孩子。 俞秀凤无奈地摇摇头:“昨天死了七个,目前为止又有八个没了,这瘟疫太害人了,也不知道景室堂用的是什么秘方,居然一个都没死,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潘明月一听,眼睛就亮了。 她是知道陈不二师从所谓的“西医”,或许景室堂的秘方,就是西药也说不定。 再看看眼前这对可怜的母女,她就咬咬牙,虽然并不合规矩,但她想去跟陈不二讨教一番,如果能给些秘方药物就更好了。 “娘,我想去景室堂那边找七哥儿。” 俞秀凤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满地说道:“胡闹,哪有姑娘家家半夜去找男子的?被人知道你名节要不要了?” “娘,我是想问问七哥儿,他家的秘方药能不能给我一份,或许这是救这位娘子最后的机会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有娘亲吧?” 俞秀凤听了一愣,轻叹了一口气:“你一个人去不合适,让你哥陪你一起过去吧。” “就让我哥睡着吧,他都忙活了一天了,反正景室堂的病房就在斜对面,走过去几步路的事情,娘你别担心了,女儿又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那好吧,记得拿了药马上回来,听到没?” “女儿知道。” 潘明月沿着长廊来到了景室堂这边的病房,特殊时期,各家都有值夜的人,今天陈家值夜的是陈不怒。 陈不怒大半夜看到潘明月,心中有点惊讶:“这不是明月吗?你这么晚过来,可是你家有什么要事?” “三哥儿,我,我是有些问题想要讨教七哥,我家有位小娘子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我……” 陈不怒瞬间明白了,呵呵笑了两声: “没事没事,你跟七弟互相探讨病情也是正常,你放心,没人敢说什么闲话,有三哥帮你们作证,去吧,他就在东边第一间,有事叫我。” 胖子和瘦子这时候在病房门口休息,听到了声音胖子刚要站起来打招呼,瘦子一把拉住了他: “白痴,小娘子是来见少爷的,你个不解风情的憨货,继续睡觉装不知道。” “噢噢”,胖子赶紧继续靠墙睡好。 两人虽然假装睡着,但眼角一直在偷偷瞄着,脸上都带着微微笑, 潘明月在陈家落难时挺身而出,让两个伴当对她这个未来主母印象非常好,也从心底认可了她,也为自家少爷开心。 陈不二这时候也没睡,虽然重新投胎了一回,但现代人的作息规律根本就没办法打破的,反正不到12点坚决不上床。 这时候他正在翻书呢,看的还是医学书,菌痢对于后世的医生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但他并身不是学传染病的,就怕遗漏了什么知识点,让治疗出现不足。 潘明月跟三哥的对话他也听到了,所以当潘明月来到陈不二的房间前时,他已经笑吟吟等着了。 “明月,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啊,七哥你没睡呀,这就好,小妹,小妹有一事相求,就是不知道……” “跟我客气什么?什么事就说吧,要不要进屋来坐坐?” 陈不怒、胖子、瘦子都在心里默默喊道:“进去,进去,最好一晚上别出来。” 但潘明月哪敢单独跟男子进屋?还在这大半夜的,她敢来找陈不二已经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了。 “七哥,我这里有一个小娘子,就是前日我们遇到那个小女孩的娘亲,现在病情非常危急,小妹想求教一番。” “噢,这事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这位小娘子现在精神萎靡、面色青灰、四肢厥冷、呼吸微弱、皮肤花纹、反复惊厥、大小便失禁,噢,还有高烧一直有,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根本就喂不进药。 我娘说,她已经无药可治了,不出意外,她根本就撑不过一日,如果她死了,她的女儿太可怜了,所以七哥你有没有什么好法子,救救她?” 陈不二听了,心里就有底了,这明显就已经出现了休克,应该属于菌痢最重的一种“中毒型”。 如果换了后世,这样的情况是要送icu重症监护室的,但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抢救回来的,至于古代嘛…… 既然潘明月半夜求上门来,陈不二当然不可能推脱了。 “这样,你现在赶紧回去,我旁边还有一个房间空着,让你们家赶紧将这个小娘子转院过来,具体怎么抢救,我要看了再说,现在只能告诉你,救回来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真的?” 潘明月的眼睛里一下子都有光了。 第281章 显微镜观察细菌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81章显微镜观察细菌救人比救火还重要,两人定下了主意,潘家那边马上将这个烫手的山芋送了过来。 陈不二先用耳温枪测了体温,又用血压仪测了血压,再用小手电查看了一下瞳孔变化,以及四肢神经系统。 基本上可以断定,剩下半条命了,患者已经因为休克陷入了昏迷当中。 陈不二这边在忙活,潘明月那边是目不暇接,这一样样的工具,她是一个都没见过,尤其是那个会发光的小手电,更让她爱不释手,充满了好奇。 “七哥,这就是西医的治病工具?” “对,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工具,其他还有验血仪、ct机,彩超机等等很多,可惜咱们大周都没有。” 病人的女儿也跟过来了,一直跪在母亲身边,两眼泪汪汪的:“这位少爷,能不能救救我娘,我就我娘一个亲人了。” 陈不二看了也心疼,“好,叔叔一定会尽全力救她的。” 潘明月这时已经放下了手电,看到病床上昏迷的病人有点急切的问道:“七哥儿,现在病人已经无法喂药了,这可怎么办?” “那就输液吧!” “输液?” “对,就是输液,有没有记得当初官家也得了寒湿症,也是又吐又拉还发高烧,临床症状都差不多,就是靠我的输液才抢救回来的。” 潘明月的眼睛更亮了:“官家也是你治好的?” 陈不二抬了抬下巴:“这算什么?就是这官家不靠谱,我救了他的命,他还抄了我的家,早知道不救他了,哼。” 潘明月捂着小嘴,有点被吓到了,古代谁敢骂皇帝?这可是死罪。 陈不二一边聊天,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袋袋的氯化钠、葡萄糖氯化钠等液体,还有一支支的电解质、喹诺酮类、氨基糖苷类的抗生素。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药敏实验,为了抢救,把能用的药全都用一遍总不会错。 潘明月没有吭声,但心中的小好奇却是越来越重,先不说那些“无色透明药水”是什么东西,就说那一支支透明的琉璃瓶,拿出去也绝对是宝贝呀。 陈不二静配好后,顺利扎针,就给病人输上了液。 潘明月看到一滴滴的药水直接注入病人的血管呢,就再也忍不住了: “七哥,这,这些药水进了血管,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可以这样理解,这些药水进入静脉后,就会被运送到全身上下,然后人体会吸收这些药水,到时可以将引起瘟疫的志贺菌全部给杀死。” 陈不二这个解释,基本上跟幼儿园小朋友解释那样简单了,可是潘明月还是听不懂。 “七哥,你是说,这下痢病不是外感时邪疫毒引起?” 陈不二想了一下: “你这个解释也可以,你们中医认为瘟疫是由疫毒引起,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疫毒又是什么东西?” 潘明月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所以,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治疗瘟疫,最重要的是找致病菌或病毒,只有找到了它们,再研究一下用什么方法,哪种药物才能杀灭他们,这样才能真正治好瘟疫,还能发明疫苗。 可是你们所处的阶段,暂时还是治标不治本,因为中药是没办法杀灭细菌或者病毒的,顶多就是调理人体,增加人体的免疫力,让人体自己去对抗病毒从而达到康复的目的。 而我所学的西洋医学,是要根据不同的细菌,不同的病毒,然后还要看这些细菌病毒对什么药物敏感,找到了证据后再针对性去治疗,这样就能治标又治本。” 潘明月大概是听明白了,但疑问就更多了。 “可是你说的什么细菌,病毒,又要通过什么样的办法找到呢?就像现在这场下痢瘟疫,你说是什么志贺菌引起,那如何确定呢?你又怎么肯定疫毒是什么呢?” 潘明月一连串问题问下来,把陈不二都问晕了,这都涉及到《微生物学》了,已经超出《传染病学》的范围了。 陈不二上辈子学的是临床医学,对于这方面就不是太懂了,比如你让他在染色后后油镜观察,沙门氏菌和志贺氏菌的区别在哪里,他是肯定说不出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给潘明月上一课。 “你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 不一会儿,陈不二抱着了一台显微镜,拎着一桶水过来,冲着潘明月招招手: “你看,这桶水是不是很干净?” 潘明月点点头,不明所以。 陈不二打开了手电,随意从桶里取了几滴水,滴到了水珠放到玻片上,然后调节了半天。 “明月来,你一只眼看着这个目镜,看看,这水滴里面对看到什么。” 潘明月低头仔细一看,马上一脸惊恐的坐直了身子:“七哥,我,我看到好多小虫子。” 陈不二笑着说道: “这些呀,你可以理解为是小虫子,但其他它们都是微生物,比如这个,你瞧一下,这个圆圆的小虫子,叫轮虫。还有这个,一圈一圈的虫子,叫丝状蓝细菌鱼腥藻。 其他还有很多,比如这个浑身长满毛的怪物,叫毛壳菌子囊孢子;这个一只只凸起手指一样的东西,叫大肠埃希菌,我们喝生水经常会拉肚子,主要就是这个细菌引起。 此外,水里面还有很多寄生虫,比如血吸虫病,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肚子这么大,人嘛非常消瘦,这种病就是喝了不干净的水引起,所以水都要烧开了喝的道理就在这儿。” 潘明月就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一扇医学的新窗户。 以前她是知道的,不能喝生水,但为什么不能喝,什么寒证凉证湿证的一大堆解释,现在她才算明白了,原来看起来干净的水中,居然有这么多小虫子。 陈不二又继续说道: “这次下痢瘟疫其实也是这么回事,有人得了痢疾杆菌,特别是志贺菌会随着大便排出体外,这粪水渗到了井里、河里,然后其他的人喝了这种水,就会被传染。 而传染后的人继续随地大便,继续扩散,这就是瘟疫为什么来势汹汹的原因,我们要治好瘟疫,首先就要切断传播途径,控制好水源,将所有病人的粪便集中处理,这样新发病人就会越来越少。” 第282章 中西医根本区别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82章中西医根本区别这一晚,陈不二跟潘明月两个人差不多聊了一个通宵。 对潘明月来说,现在思维基本上已经彻底紊乱了。 因为她脑子里全部都是传统中医的一套理论和知识,现在突然听到了完全不同的现代西医理论,这就有点懵逼。 比如最简单一个,中医的“脾”泛指整个消化系统,脾为主水谷运化之脏,主消化。 所谓的脾虚,泛指因脾气虚损引起的一系列脾脏生理功能失常的病理现象及病证。 但西医认为,你这脾虚就不是脾脏的问题,两码事,而是你胃肠功能紊乱,消化不良引起, 西医的“脾脏”单指一个脏器,是人体最大的淋巴结,属于免疫系统,还有一个“血库”的称号。 你瞧,这中医和西医首先你在概念上就很容易混淆,非常难以理解,也难以将两者统一起来。 这也是陈不二学了西医知道后,很难接受中医理论,考了个癸等的主要原因所在。 现在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潘明月身上,她学的都是传统中医理论,现在要她接受脾脏就是左腹一个脏器,而不是胃、胰、肠的现代医学理论,她就理解不能。 所以两人时不时发出一些争吵,就如同后世在网络上,挺中医和反中医的人吵成一团似的。 不知不觉,鸡鸣开始叫头遍了,潘明月的肚子突然咕噜噜一声叫唤,羞得她脸都要红了。 陈不二这才想到:“是我不好,忘了准备夜宵,你等我一下。” 说完,陈不二再次离开了房间,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还有两个大肉馅的包子。 潘明月看得眼睛都直了:“七哥,你,你这汤饼和炊饼都是哪里来的?居然还是热的。” 陈不二放在了桌上:“问那么多干嘛?问多了就是我三哥刚刚亲自煮的,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潘明月嘿嘿一笑,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这都在病房里待了两三天了,她早就饿极了,最着这香喷喷的面条,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边吃还一边说:“嗯,你三哥的厨艺真不错,跟右军街仁麦昌面馆的味道是一样的。” 陈不二心里吐糟:这可不是仁麦昌面馆的羊肉面嘛,汗。 两人美美吃了一餐夜宵,潘明月心满意足了。 看着还在输液中的病人,以及那个睡在一边的小姑娘,潘明月将两个肉包子收了起来,准备等小女孩醒来给她吃。 陈不二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吃饱了没?” 潘明月不好意思地打了一个饱嗝: “谢谢七哥,小妹吃饱了,不过要是能有个脆梨吃就好了,我好几天没吃水果,皮肤都干巴巴的。” 陈不二拿着碗筷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两个黄灿灿的梨,一把递给了潘明月。 潘明月拿着梨,抬头看着陈不二,这心中别提有多美了。 十七岁的小姑娘,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内心正在慢慢沦陷。 天还没有彻底亮,潘文龙俞秀凤就匆匆赶了过来,两人名义上是来查看半夜“转院”这个女患者的情况,实际上是来突击检查的。 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要是出现点**的事情来,那还了得? 在俞秀凤眼里看来,这两个人可是有前科的。 别忘了,当初两人在潘府的小花园里,都敢抱在一块儿亲嘴,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干出来的? 所以一夜没睡的两人等不及天亮了,就来到了景室堂分管的病房前,看到自己女儿和陈不二都是衣衫完整,规规矩矩坐在那儿聊天,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潘叔,凤姨,你们怎么过来了。” 潘文龙尴尬地笑道:“呵呵,不二呀,我们,嗯,我们是来看看昨晚那位转过来的小娘子的,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陈不二输完液早就收了注射器,“潘叔你放心吧,交给我们家肯定不会有问题。” 俞秀凤有点惊讶:“真的没问题吗?这个病人明明就撑不过一天了,景室堂,难道真的……” 潘文龙咳嗽了一声。 俞秀凤连连改口:“好好好,看来景室堂是有真本事呀。” 陈锦柏已经听到声音了,也从旁边房间赶了过来:“文龙,弟妹,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怎么,来取经呀?哈哈。” 老头心中美美的,这一天一夜过去了,景室堂还是没有一个病人死亡。 这个汴梁城医术第一,那是拿定了 潘文龙比较好奇:“柏哥,你们这一夜过去了,现在病人情况如何?死了几人?” 陈锦柏得意地说道:“死人?哼哼,没有,一个都没有。对了你家情况如何?” 潘文龙脸垮了:“这一天又死去了八人,瞧,这个病人还是不二这孩子替我们收的,如果没有他,估计今晚就是九人了。” 陈锦柏冲儿子竖了竖大拇指:“那是,敢不看看是谁儿子,怎么样,我儿有这等高明医术,明月许给我儿,不亏吧?哈哈哈。” 潘文龙也笑了起来:“我一直看好贤婿的,哈哈,如果能帮我们家解决眼前的困局就更好了。” 潘明月则羞得脸更红了。 陈不二一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家的秘方药,也可以提供给泉明堂。” 俞秀凤也是一喜:“原来你们景室堂真的有独家秘方呀,怪不得疗效如此好,好好好,那我家就拜托不二你了。” 这对潘家来说是意外之喜,争不了第一,争个第二也行呀。 按目前的趋势看,一场瘟疫下来,估计十个人里面要死上大半,景室堂能保证不死一人,绝对是创造了医界的奇迹,估计将来肯定会名声大振。 但如果泉明堂能保证死亡人数第二少,那说出去也是赫赫有名的,至少是力压了古生堂一头。 古生堂自从崔温仁崔温盛意外被人杀了以后,崔伯孤和几个旁系老人苦苦支撑,要想再保住汴梁第一的称号,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潘文龙的小心思,泉明堂依靠家里有太医院医丞,或许也能取代古生堂,成为汴梁第一医馆也未可。 第283章 道德绑架变威胁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83章道德绑架变威胁景室堂创造了一个大周瘟疫史上的一个奇迹,只用了5天,所管辖的50个病人全部都治愈出院。 就连那个“转院”过来的小妇人,虽然还是虚弱乏力,但至少已经闯过了鬼门关,身体在逐步恢复当中,完全康复也是时间的问题。 有时候你优不优秀,全靠同行的衬托。 反过来再看看各家, 泉明堂潘家、宣兴堂杜家因为有了陈家的秘药帮助,最终病人死亡人数定格在18人和20人。 而在5天之内,古生堂病人死亡23人、宝药林24人、本草堂26人、华寿堂27人, 南山堂最惨,5天后统计的数据,死亡达到了30人次。 在这些顶级医馆的救治下,死亡人数几乎都超过了半数,不得不说,瘟疫之所以在古代那么可怕还是有原因的。 那些偏远地区,官府看不到的地方,一场瘟疫那几乎可以让人死绝,一个村一个镇这样的死。 这也是古人为什么谈瘟疫色变的主要原因所在。 也是政事堂和宫中如此关注汴梁城中少规模爆发瘟疫,为什么如此紧张。 陈锦柏现在高兴得想来几个后空翻了, 虽然他这段时间一直吃住在西教坊内没有出去,但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外面是怎么在惊叹景室堂医术的精湛,怎么样名动天下了。 老头对这种虚名那是相当看重的。 5天到了,50个病人没有腹泻,没有发热等症状,临床上已经达到了出院标准,所以陈不二暗中示意他爹,全部可以让人出院了。 那些治愈的病人离开之前,无论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全都唰一下跪成了一片: “神医啊,景室堂真是神医之家啊~~~” “多亏了景室堂救命呀~~~” 一边跪,一边还不停叩头,最底层的老百姓,只会用这种朴素无华的大礼来表达内心的感激。 陈家所有人都站在房前,坦然拉受了这一拜,所有人都与有荣焉,毕竟救命之恩,没收药钱,叩个头绝对应该。 陈锦柏虽然努力想保持平和心,怎么脸上的笑容是怎么样都止不住,笑得脸都快僵硬了。 而其他几家医馆的主事人和大夫们都站在自己门前,看着景室堂这边的热热闹闹,心里都酸得不得了,不少人都在心里骂骂咧咧了。 但没办法,谁叫自己技不如人呢? 死了多少人,康复了多少人,这个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你就算想要诋毁陈家,想骂他们几句坏话都没理由。 就连以治疗“下泄”闻名的古生堂,这次也被治疗“伤寒发热”的景室堂比了下去,那还说什么? 人家在你特长的领域打败了你,那你以后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下泄”天下第一?所以这波瘟疫当中,对古生堂名誉的伤害是最大的。 当然大家都想到了,是不是因为崔温仁三兄弟死后,导致了古生堂医术断代导致? 事实上也是陈不二手下留情了,本来他想过半夜偷偷将古生堂的药物全给“偷”了,让他们无药可用。 后来想想这也太缺德了,毕竟死的都是大周同胞,又不是契丹狗,所以这个破坏计划告终了。 景室堂现在风风光光的,陈不二是真的累坏了,要知道最重的几个病人可都是他在管理,医院哪个科室最累,非icu莫属了,因为你得时时盯着。 陈不二空间医院里有不少监护仪,可是现在也不适合拿出来,全凭他肉眼观察,也没有可替代的同事来换他休息,所以最累的其实是他。 对他来说,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呼呼睡大觉了。 同时,跟他一起呼呼大睡的,还有一直在帮忙的柴子晋,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宫中的指示,让他寸步不离陈不二,离陈不二保护他的安慰。 对他这样的乖宝宝,跟在乌先生后面学知识,哪有跟着七哥儿开心? 陈家人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带着一家老小回家了,但事情哪有他想得这么轻松了? 第一批病人是稳定了,甚至康复了,可是西教坊中目前感染下痢疫情的患者已经多达两千多人,让惠民药局的医官们都快要疯了。 吕恩禹一看景室堂这边病人都清空了,立马就送了五十个重病号过来,这下陈锦柏不干了。 “吕大人,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每家五十个,你现在又送来一批病人,怎么,欺负人?” 吕恩禹心情正不爽呢,他已经拼了命在搞药材,可惜亏空实在太多了,药物跟不上导致死人更多,他都不敢将数字上报,只能偷偷摸摸半夜烧尸。 现在一听陈锦柏有意见,他先跳了起来: “陈大夫,国难当头,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既然你们景室堂有秘方,不死人,那你们就有责任有义务去抢救病人,这是积德行善的事情,怎么?你宁愿看着这么多人死?也不愿意搭把手?” 陈锦柏算看透他了: “吕大人,你话说得好听,你知道我们为了抢救这些病人花费了多少银子吗?我们的药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抢救瘟疫本来是你们惠民药局的事情,我们帮是情分,不帮也是应该!” “我不管你是情分还是应该,你如果不帮,那你等着,等着太常寺来查封你们家医馆吧!” 吕恩禹这算是图穷匕见了,见道德绑架不行,直接改威胁了。 陈锦柏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了,气得真想大喊一声:“不开就不开。” 刚刚还在羡慕他们的几家医馆的主事人,这时候都变得笑咪咪了,崔伯孤更是轻啐了一声:“哼,让你们得瑟。” 看着又是满满五十多个病人,陈锦柏就一阵头晕,他知道儿子有秘方,但做为老大夫,他知道秘方获取的代价是很大的,哪里经得起这样无穷无尽的折腾? 哪怕家财万贯也会马上败光的。 陈不二被叫醒后,看到又多了这么多病人,心里也无所谓。 他前世在非洲遇到瘟疫,那场面更壮观,几百几千个病人躺在那儿等死。 医生嘛,还能怎么办?继续救呗。 第284章 西夏国也来敲诈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84章西夏国也来敲诈宫中现在并不关心西教坊的疫情如何了。 确切说,不是不关心,而是无心顾及了,因为有更大的麻烦等着大周朝野。 前面说过,陈不二在析津府和苏州港一把大火烧得是开心了,结果这不小心就将辽国主要的财政收入给烧没了。 辽国没钱了,怎么办?所以就盯着南边的大周,要求增加岁币。 所以辽国的大使耶律德度一直待在汴梁,毕竟这种大事两国都是需要互相扯皮的,有得扯了,可是辽国人的耐心正在慢慢失去。 元景二十五年的天气就是这么怪,不但是大周北方发生了旱灾,同样,辽国的南边,西夏国这些接壤地区同样发生了旱灾。 粮食欠收,牛马草料不够大批饿死,这辽国人和西夏国人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这时候就连西夏国也打起了周国的主意。 这两个国家都将大周当成了自动取款机,密码就是:“你不给钱,我就打你。” 西夏是个小国,但是素来有“平头哥”之称,虽然实力不如你,但打起仗来一个个都不要命,哪怕死也要咬你一口的主儿。 西夏重装骑兵部队铁鹞子一个冲锋,就能打得周军哭爹喊娘。 没办法,大周,就是这么弱,永远都在被动防守,从来不会主动进攻。打输了要赔款,打赢了还是要赔款岁贡,这哪里说理去? 西夏国其实是先向他们的老大哥救援的,毕竟这年头就是看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辽国和周国体量大,可以互称对方为南国,北国,约定双方是什么兄弟之国,好歹是平辈。 但你小小西夏没这个资格,所以名义上西夏是臣服于辽国的, 结果辽国一看,小弟弟向自己要钱来了,两手一摊,表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自己还在向周国要钱呢。 西夏国当然不干了,平时你拿我的喝我的,关键时刻让你吐点出来都不肯?平头哥脾气一发,辽国也要让它几分。 于是阴损的辽国人这时候想了一个主意, 你周国不是要扯皮吗?不肯增加岁币吗?我们是兄弟之国,不好完全撕破脸皮,但我可以鼓动“平头哥”跟你干呀。 于是在辽国的挑唆和命令下,西夏国开始集结部队准备搞事情了。 西夏皇帝李元第一封威胁信就送到了汴梁,意思是你大周要么给钱给粮,要么我就朝你的延安府打过去了,你不给我自己来取了。 同时还重点表明了,将会就渡过黄河,借道辽国大同府,直接攻打雁门关,直逼太原府了。 延安府是个穷地方,刮地三尺没有多少油水,太原府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北方重镇,商贸中心,要钱有钱,要粮有粮,铁锅不缺。 这封威胁信一收到,大周朝野上下都震惊了。 被辽国威胁已经够憋屈了,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小的西夏给威胁了? 紫宸殿,朝堂上。 元景帝还是像泥菩萨一样坐在上方,表情不悲也不喜,更看不出有什么气愤。 而底下的武官们则一个个鼻子都气歪了。 枢密副使沈博文第一个站了出来: “官家,西夏国的威胁这是要置我们大周于何地?一个人口不过二三百万的小国居然也敢叫嚣,臣以为,我朝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顺便也可以让辽国瞧瞧,我们也不是不敢战。” 这话一出,在朝中击起了千层浪,大家都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军方的几位大佬,一个个都是脸红脖子粗,大骂西夏不当为人子。 朝中之事就是这样,有人喊打,肯定也会有人喊不打,无关内心,说白了都是政治立场和利益不同。 这不,参知政事周煜城站了出来: “打,怎么打?现在辽国还在虎视眈眈,这西夏小国明显就是想趁火打劫,到时万一碰到辽夏联盟,那我朝就是要两线作战,请问诸位将军,你们可有这能力御敌于外?” “咳咳~~~” 几个武将都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打个西夏还行,真要跟辽国对上,大周哪有什么胜算? 陈不二的外公,也是禁军副都指挥使陆志校也站了出来: “那周大人的意思,就是我们乖乖给西夏国上贡?他们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就因为我们支撑不了可能出现的两线作战?看来周大人的胆子已经被吓破了。” 哈哈哈,武官们又笑成了一片。 柴子昀站在首位,看到崔丞相的走狗有点投降派的意思,不想打,那他偏偏就要反着来了。 “回禀官家,我觉得沈大人说得有理,西夏国会跳出来,明显就是辽国在背后怂恿,他们在信件中说出会借道辽国攻打太原府,辽国居然一声不吭,明显说明辽国是默许的。 所以儿臣的意思,趁现在辽国不想跟我们翻脸,有顾忌,我们应该严正回绝西夏国的敲诈,狠狠反击回去,他们要打就打,正好可以看看辽国是什么态度。” “好,成国公说得有理!!!” 不少太子党和武官们一听,纷纷击掌叫起好来。 崔弥远眼睛咪了咪,户部尚书赵鸿光得到信号,马上站出班: “回官家,现在户部财政非常困难,恐怕难以支撑对西夏作战,臣的建议,随便给个几十万石粮食打发他们就算了,毕竟打起仗来,那花钱如流水,从财政上讲不值得。” 这话一出,左都御史吴辛林忍不住站了出来: “赵大人好算计,打仗要花钱,然后就可以花钱买和平?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大周百姓创造的财富,就这么拱手相让?再说了,我们大周打不起仗,人家西夏就打得起仗?” 一时间,紫宸殿里面又吵成了一团。 元景帝看着底下的这些大臣们,这些文臣武将们,心中只是微微一叹。 之前辽国要求增加岁币,到今天也没有给出一个章程来,现在西夏国又来凑热闹,还是没有结果。 尤其是文官集团,只顾着自己争权夺利,心中哪里还有国家利益?哪里还有朝廷的脸面? 遇到事情就是拖,可你拖得了初一,拖得过十五吗? 第285章 变卖家产倒逼宫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西教坊的瘟疫基本得到了解决,光是景室堂一家就治愈了超过千人,后来泉明堂和宣心堂所管辖的病人,也全部是由陈家主导了。 对朝廷,对惠民药局,对病人, 甚至对汴梁城中的老百姓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但这个好消息,是建立在八大医馆出钱出药出力的前提下的,每家都是损失惨重。 尤其是景室堂,他们一家医馆承担了半数的瘟疫病人救治,没有得到朝廷的一个铜板的拨款支持,这让陈锦柏大为恼怒了。 这不,一大早, 他又跟惠民药局的吕恩禹扛上了。 “吕大人,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们陈家今年遭遇大难,连家都抄了,现在根本无法支撑下去了,你瞧瞧,光是我们一家就救了一千多个病人,可这钱都由我们一家掏,不应该呀。” 陈锦柏是真急了,不同于其他医馆,老底子在,陈家经过这大半年的折腾,家里早就空了。 这大半个月来一直在西教坊抢救瘟疫,家里的医馆生意都放下了, 这边没有进项,那边还有一大家子和员工要养,换谁都吃不消。 “陈大夫, 陈家主, 你们景室堂的困难我也是理解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跟太常寺、跟政事堂申请的。” “放心放心,你都说过多少次放心了,你瞧瞧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银子在哪里?药材在哪里?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爱莫能助了,现在我家已经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了。” 吕恩禹听了脸一板,冷笑了几声: “这可由不得你们,现在还有这么多病人躺着等救治,你们景室堂要是敢撂挑子不干,你们的医馆的良心呢?说好的悬壶济世呢?一天到晚想着银子,景室堂掉钱眼里去了?” 陈锦柏真是气乐了: “吕大人,做人做事要凭良心,救灾抗疫,是我们医馆的责任吗?这是你们惠民药局的事情好不好?现在你们却甩给我们,还在一边说见凉话,吕大人, 我想问了句, 你们的良心呢?” 陈锦柏和吕恩禹的争吵,马上在惠民药局内传开了,各大医馆的人都走了出来,站在一边瞧热闹。 其实所有医馆的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这救灾明明就不是他们的责任,结果现在却反而成了主力军? 潘文龙也站了出来: “吕大人,说好只是帮忙,结果变成了我们八家医馆在忙活,你们惠民药局反而成了局外人,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们不给钱,那把药材拿出来也好呀。 现在你们一不给银子,二不给药材,怎么着?就准备坑死我们八家医馆?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惠民药局再这样下去,我们只有去宣德门外去告御状了。” 宣兴堂的杜向晨也走了过来,指着后院一个个储药仓库说道: “吕大人,按规矩,惠民药局起码存有供万人起码一周的药物,可是自从我们进驻救人以来,惠民药局连一两药材都未拿出来,我想问了一句,这药材去哪了?” 各家越说越激动,有点撕破脸皮的节奏,把吕恩禹吓了一大跳。 做贼心虚呀,药库里有屁个药材啊,早就都化作银子进了他们的腰包。 但吕恩禹知道必须来点狠的才能镇住这群人了,吓唬人,上纲上线,这是官员的基本操作: “太堂寺的苏大人可是说了,救灾抗疫是人人有责,绝不是朝廷一家的事情。做得好,苏大人自然会向朝廷给你们请功。 如果你们不愿救人,那就是自绝于朝廷,自绝于天下百姓,这样的医馆,苏大人说了,以后也不用在汴梁开医馆了,打哪来就回哪去。” 这话一出,还真的有点吓倒了众人, 太堂寺兼着后世卫生部的职责,虽然这年头开医馆可以不用申请营业执照,但在皇权社会,官府是无所不能管的,太常寺也有资格查封你的医馆。 也就是所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八家医馆虽然在医界鼎鼎大名,可还是属于“民”,算不上士大夫阶层,人家给你面子了你就有地位,人家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一个中九流。 所以吕恩禹并不怕他们。 你几家民营医院再屌,你屌得过卫生部?除非你不想在京城混了。 回到屋里,陈锦柏气得一口气摔了好几个杯子,心中一股恶气难出。 陈不二心中也不爽,自己掏了那么多后世的药物出来,结果一分钱没拿到,反而还被威胁了一番,天底下有这样的道德绑架吗? “爹,我有一个办法。” “有屁快放。” “既然惠民药局不给钱,那咱们就卖惨”,陈不二说完,看了看四周无人。 “咱们老宅的家具家当我可都收着,我打算去御街上摆摊变卖家产,让汴梁人都看看,咱们陈家惨到了何种地步,看看惠民药局怎么接招。” 陈锦柏一听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行吗?那咱家的脸可就丢大了。” “爹,丢脸怕什么,现在咱们家又能治肠痈,又能治瘟疫,眼看着就要赚大钱发大财了,别说官府眼红了,你再看其他几家医馆,同样是见不得我们好,适当卖卖惨,对咱们有好处。” 陈锦柏有点下不了主意,犹豫起来了。 陈家人一百多年来都是堂堂正正做人的,什么时候卖过家产?连之前被抄家,全家人也没有对外叫过一声苦,老太太都是咬牙拿出棺材本。 陈不二却继续忽悠道: “上次咱爷俩治好了官家,人家还欠我们一个人情呢,这次咱们在这波瘟疫中又立了大功,说不定事情闹大了,朝廷和宫中会有赏赐也不一定。” 陈锦柏听到这话,一拍桌子:“好,那就做给天下人看看,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不二就借口要去购买药材,带着四个死党离开了西教坊。 柴子晋是一定要带上的,他现在可是个护身符,关键时刻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 . 第286章 争取舆论的支持 陈不二回到家中后,跟家中的老太太和女眷们说了事情的经过,这下连老太太也生气了,坚持支持儿子和孙子的“讨薪行为”。 有些事情必须要有底线,医馆是私人办的,你说要帮助可以,但绝对不能被人长期吸血。 而且你有第一次屈服, 以后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回回都道德绑架你,让你出钱出力,不管你的死活,那这跟横征暴敛有什么区别? 官府是永远没有底线的,最无耻的就是群当官的。 开医馆, 不是开慈善机构的,再说了,惠民药局才是官方的慈善机构好不好? 大家眼睛又不瞎,尤其还是同行,早就看穿了惠民药局的小把戏,准备好好逼宫一番了。 当天上午,陈家从车马行租借了好几辆马车,将家中无用的家具、摆件、棉被、碗盘,甚至连马桶都拿了出来,直接来到了大相国寺。 今天是大相国寺每月三次的大集市,这一天相国寺内就变成了义乌小商品市场+庙会,卖什么的都有,基本上都是摆地摊为主。 当陈不二带着一大堆破烂货来到了大相国寺门口最显眼的一个黄金位置,花了十两银子,将原来占据这个位置的摊贩请走了, 然后开始从马车上将家具都卸了下来。 以陈不二为首的医行四公子,那可是汴梁城中的大名人,天下谁人不识这几个纨绔子弟? 见他们将什么家具家当,甚至连马桶、脸盆、被子都拿出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有好戏看了,这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关扑。 不用人招呼,哗啦一下就围上来一大群人,将大相国寺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大相国寺门口,最黄金、最C位的核心地块,现在成了景室堂的地摊铺了。 以黄壹为首的私军护卫,马上在地摊前面围成了半圈,防止有人小偷小摸搞事情。 陈不二则找了一张大桌子跳了上去,手里还拿着一个小锣,开始“当当当”敲响起来,好戏开场。 他的左边是潘明光和柴子晋,他的右边是朱力臣和杜宗哲,胖子和瘦子则站在他身后,警惕看着人群。 随着铜锣敲响,瞬间大相国寺门前已经聚集了起码有上千人,而且还是有源源不断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 这一年来,只要跟陈不二搭介的事情, 就没有小事情, 上半年五丈河边的奸S案,那可还是汴梁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 为多少说书先生提供了素材啊,也成为了多少小孩子的童年噩梦? “当当当当~~~~” “各位父老乡亲,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大婶大娘、姑姑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当~~~~大家下午好。” 陈不二这中气十足的江湖开场白,引得围观的人群纷纷叫好。 柴子晋第一次参加这么有意思的“讨薪活动”,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现在他就觉得跟着这个陈不二哥哥真是好玩极了。 “想必大伙儿也知道了,城南西教坊发生了一场瘟疫,到目前为止已经传染了两千多人,但大家或许不知道的是,救治这场瘟疫的人,不是惠民药局,而是以景室堂、泉明堂、宣兴堂、宝药林等等为主的汴梁八大医馆。 几乎所有病人都是由我们八大医馆抢救,其中,光是我们景室堂就抢救回来一千条人命,大家说说,这样的功劳,我们八大医馆,包括我们景室堂,是不是可以称得上医界良心?” 围观的人一听,连连叫起好来。 西教坊的瘟疫也牵动了整个汴梁人的心,甚至不少权贵家族的家眷早早就送出城去,到乡下的农庄去避灾了。 现在听到景室堂为首的八大医馆正在全力救治病人,一个个都真心的鼓起掌来。 “景室堂好样的~~~” “泉明堂好样的~~~” “宣兴堂好样的~~~” “宝药林也不错~~~” 为啥只报了四家医馆的名字?其他几家管陈不二什么事情?人家又没给广告费,用得着替他们宣传吗? 陈不二看到现场的气氛上来了,突然语调提高了三分: “大家都知道,我家景室堂今年遇到了一些事情,现在连家都被抄了,借了好大一笔银子,好不容易才将医馆重新开业起来,诸位乡亲父老,街坊邻居信,你们替我们想想,我家穷得叮当响了。 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抢救瘟疫,惠民药局不但要我们出人出力,还在我们自己掏腰包,所有药材都要我们准备,要我们自己花银子去抢人。 你们想想看,瘟疫是什么病?那是要死人的,西教坊那烧死人的火葬场可从来没有熄灭过,这抢救病人,简直是花钱如流水啊,光是我们景室堂就抢救回一千多个病人。 一千多条人命啊,站在这里,可以从大相国寺排到潘楼去,足足花了我们景室堂十万两银子,问题是大家都知道的,我家哪来的银子?全部都是四处借贷,求爷爷告奶奶赊欠。 我家都困难成这样了,惠民药局这些官老爷们还是一毛不拨,那大大的五个仓库里面堆积如山的药材,一两一钱都没有放出来,大伙儿给评评理,惠民药局这样做对不对? 朝廷每年拨下大笔的银子,就是要惠民药局有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结果人家现在不但不救人,反而在坑人,他们打算坑死我们陈家,坑死我们八大医馆!” 这话一出,台下人自然就骂成了一团。 汴梁人做为首都人民,对于官府衙门的设置一点都不陌生,连穷人都知道看不起病要去惠民药局,所以自然是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现在听到陈不二说惠民药局不但不作为,反而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甚至还要逼得八大医馆出钱出力,那自然是不满到了极点。 一下子几千人就骂骂咧咧,群情激奋了。 “景室堂太不容易啦~~~” “就是,救灾哪里有让人家毁家纾难的道理?惠民药局太不要脸了!” “不是不要脸,肯定是那些医官们将药材都贪走了,仓库里未必有药材储备!” . 第287章 行为艺术搏同情 随着陈不二的话,各种阴谋论都出炉了。 老百姓本来就对官府的信任度不高,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居然有医馆当街喊冤,喊自己家已经吃不消了,要破产了,而惠民药局还是无动于衷。 这事要是中间没有鬼才怪呢。 惠民药局的这种反常行为, 这种拖人下水,甚至不给人活路的做法,中间透露出来的诡异,一下子就点燃了汴梁人的熊熊八卦之心。 杜宗哲看到大相寺前汹涌的人群,心里有点打鼓了。 “七哥,咱们这么骂惠民药局, 会不会有事呀?万一被他们报复了怎么办?好歹他们是官。” 潘明光呸了一声:“怕个鸟, 连我们几家都吃不消了,景室堂这次是真的要完蛋了, 再不自救,没人能救他们。” 陈不二蹲下来解释道: “咱们这次目标只针对惠民药局,千万不要扯到太常寺,也不要扯到什么官家、朝廷、政事堂,那就不会有事,惠民药局有屁个用啊,也就是欺负欺负我们。 到时惠民药局的医官们丑事被揭露,看着好了,各位上官马上都会表现出事先不知情,事后很震惊,会严肃处理谁谁谁的,大不了弄几只替罪羊出来。 而他们为了脸上好看,为了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不敢开这个头的,以后哪个医馆还愿意去帮官府,所以一定会对我们几家有补偿。” 杜宗哲反问道:“万一朝廷不给咱们补偿呢?反而怪咱们坏了规矩呢?” 陈不二不以为意: “那也没什么,朝廷真怪罪下来,咱们本来就是纨绔,是孩子,都是闹着玩呢,大不了被家里人抓起来也当成替罪羊打顿屁股,否则还能怎么滴? 再说了,朝廷真的不给咱们补贴,你们这些家里钱窟里藏着金银无数还能硬撑,我家是死路一条了,反正都没活路了,索性点把火就走,咱们家就去江南或成都了,不在这里玩了。” 柴子晋一听就急了:“七哥儿,你去外地那我怎么办呀?” 小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了新伙伴,一听就这么可能要散伙了,心里就急了。 陈不二拍了拍他的头:“放心吧,大不了你也出京,反正你在这也没人管你,瞧瞧, 好好一个皇子,居然跟我来摆地摊儿, 这算是什么事嘛。” 这时候大相国寺门口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不少人也不想买东西逛街了,都来八卦了。 陈不二看时机差不多了,又拿起铜锣当当当敲响。 “诸位诸位,我们景室堂被抄过一次家,真的没啥好玩意了,现在家里就剩下这些家具、摆件还凑和,没办法,惠民药局不给钱不给药,我家连吃饭都困难了,只有全卖了。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来,老板跟着小姨子跑路了,全场优惠大酬宾,全部都最低价卖掉,各位叔叔伯伯,救你们伸伸援手,救救我们景室堂吧~~~~” 这一喊,将现场很多人都喊得于心不忍了。 这景室堂在西教坊拼命救人,而陈家却不得不变卖家产,却救治瘟疫病人,这说出去真是有点操蛋了。 不少脾气火爆的汴梁人直接就在骂娘了,骂惠民药局的批狗官都该杀! 陈不二才不管呢,反正这些家具也都是原来三房的,当初三房逃难的时候,陈不二没有还给他们,这下可以废物利用了。 “来,瞧一瞧,这乌木的太师椅,一样两把,原价一百两,现在十两,拿走拿走。这耀州窟的梅瓶,可是我爹最心爱的花瓶,现在作价五两,谁要谁拿走。” 朱力臣、杜宗哲、潘明光,甚至连柴子晋也纷纷拿起手边的东西,随便乱喊一个价格都大声叫卖起来。 陈不二事先就说过了,价格随便喊,贵了低了无所谓,没人买也无所谓。 他管这叫“行为艺术”! 这几个二货才不管你什么艺术呢,反正他们就觉得这样太好玩了,跟过家家似的。 于是也扯着嗓子大喊: “来来来,都来看一下来,这是景室堂一代老祖用过的案几,听说还是太上老君赏赐的,现在只有十两银子,谁要谁要~~~~” “这床被子可不得了,这是用上好的江南丝绸,再加上西域的白叠子,晚上盖着保证暖暖和和,谁要谁要,一床被子二两银子~~~~” 柴子晋甚至拎着一只夜壶也在叫卖了:“虎子虎子,便宜卖啦,五钱银子一个,大爷你要不要?” 说实话,买的人真不多。 这样的场合,谁敢买?谁愿意占这个便宜? 人家陈家这一年来倒霉事不断,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了,一场瘟疫又要他们缓不过气来。 这实在是太惨了。 但人家虽然不卖,但丝毫不妨碍他们“说几句公道话”,替陈家喊喊冤,为汴梁城八大医馆叫叫屈。 再加上陈不二几个年轻人在现场的拼命的吆喝,让相国寺这边奇闻,迅速传扬了开去。 皇城司亲军其实随时都有在暗中保护柴子晋这位小皇子的,今天在大相国寺前发生的一幕,也马上被人汇报到了宫中杨皇后这里。 谁叫陈不二同样是宫中重点关注的人物呢。 杨皇后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这心里就在盘算了,算来算去,陈家似乎是真没钱了。 几个月前抄的家,陈家人是净身出户的,哪怕身上带了一些银票,事发突然也不会太多。 尽管后来宫中开了恩,通过柴子晋,用一个超低价格卖了陈家一个大宅子,可那也要五万两银子,再加上医馆的装修,各类药材的进货等等。 别忘了中间陈家还在去登州的路上,被劫走了好几万两银子。 尽管她也耳闻了陈不二可以用黄金为代价治疗肠痈,但对于政治人物来说往往是多疑的,觉得这是景室堂为了打广告找的托儿。 所以杨皇后想了半天,陈家的确是没银子,而且外面还是欠了一屁股债,当初买宅子的五万两银子,她也认为是陈家人去借来的。 当初监视他们的皇城司亲军,可是亲眼看到陈家老太太一家家去求情借钱的。 第288章 宫中出手要整治 陈家人在这次西教坊下痢瘟疫中的表现,杨皇后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甚至知道别家医馆的死亡率是多少,而景室堂手里至今还是零死亡。 所以她对陈家的医术那是相当满意的。 但她没有料到,这次救治的药材和费用,居然是各大医馆自己出的。 之前惠民药局报上来的折子,那可一直都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把整个惠民药局上上下下说得如何不辞辛苦,如何竭尽全力,如何报答君恩。 几乎将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揽,只是偶尔提了几句有汴梁各大医馆自愿主动来帮忙打下手。 要不是她派皇城司的探子在暗中保护柴子晋,监视陈不二,当初她也差点被惠民药局给骗过去了。 可就是这样,关于医疗费用的问题她还是疏忽了。 上位者最恼火的是什么,就是底下人的欺骗,把他们当傻子看待,所以杨皇后拉到线报后,这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元景帝正在一个人练字,看到皇后出去了一趟,回来脸色不对了,但关心问了一句: “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杨皇后坐在一边,叹了口气道: “还不是被惠民药局的人给骗了,心里不痛快,这次西教坊的瘟疫,全靠汴梁城中八大医馆施救,惠民药局居然一毛不拨,连药材都没有提供一钱,逼得景室堂上街变卖家产筹措药费。” “景室堂?” “对,就是上次替官家治疗的那个景室堂,这家医馆目前看来水平还是有的。这次陈家父子也去了西教坊救人,而且立了大功,光他们医馆就救活了一千多人。 人是救了,但所有的医药支出全部都是他们景室堂自己掏的银子,估计是被逼急了,陈家那小子,陈不二直接在大相国寺门口卖家产呢,听说连马桶刷子都拿出来卖了。” 元景帝放下笔,宫女马上给他擦了擦手,旁边的太监忙着将字吹干。 “陈不二?呵呵,有点意思,这小子那套医术神奇得很,不过为人也比较邪气,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这次看来是真没钱了,不过哪有救灾让他们掏钱的道理?朝廷没给惠民药局拨款?” 杨皇后噗嗤笑了出来: “他何止是邪气,好不容易将他弄到国子监中,报名第一天他就跟人打了一架,开学第一次考核交了白卷,气得先生给了他一个有史以来最差的癸等,第一次去惠民药局见习就碰到了瘟疫。” 元景帝也有点乐:“敢情是个瘟神?” 杨皇后聊着聊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现在我让子晋那孩子跟着他,就让他们一起胡闹,子晋平素胆子太小,闯闯祸也好,万一真的有了血性,将来我们百年之后,他未必没有机会,子昀这里,唉……” 杨皇后跟着官家在后宫里没人的时候,也会像寻常夫妻那样拉家长,这个时候,元景帝也愿意多说几句。 “辽国要增加岁币,朝堂里吵了半天没有一个决断。现在夏国也吵着要岁币,不给就要攻我大周,如此大事,朝堂上还是没有一个主意,子昀这孩子同样服不了众。 现在眼皮子底下的瘟疫却没人关心了,估计是没有油水了吧?此事本应是惠民药局救治,怎么变成了要民间医馆出钱出力?他们呐,就会欺上瞒下,鱼肉百姓。” 元景帝虽然做着泥菩萨,但心里明白着呢。 但软弱的性子,真要他去做什么改革,他也不愿,也不想,所以宁可做只驼鸟,想将问题留给下任皇帝去处理。 杨皇后看到官家的神情,于是赶紧劝慰道: “这事我就让御史台亲自去查一下吧,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待,陈不二在大相国寺前的表演,不就是演给我们看的嘛,也是演给朝中诸公看的?” 老太太多么聪明的人一个人,早就一眼看穿了陈不二的小把戏。 这哪里是在变卖家产呀,这是在打官家的脸,在打朝廷的脸。 也只有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换了别人,谁敢挑战官府?敢捅破脓疮?官场的潜规则要不要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规矩要不要了? 杨皇后思考了一番后,下了几个命令 一,让御史台马上派人前往惠民药局,突击检查,重点是检查储备药材的数量,以及近几年的账本,皇司城亲军亲自协助。 这就有点严办的意思了,让中央记委直接介入了,分明就是要连根挖起的节奏了,估计杨皇后也存着敲山震虎的意思,让官员们不要贪得太过份了。 二、让禁军的人马上将陈不二从大相国寺地摊那儿赶走,不让他继续表演。 三、太医院和翰林医官院全面接手惠民药局的瘟疫救治工作,让八大医馆都撤回来。 这一条有点欺负人,毕竟西教坊的瘟疫已经快结束了,现在突然让八大医馆撤下来,让官方医疗机构全面接手,有点摘桃子的意思了。 但是没办法呀,杨皇后得顾及朝廷的颜面,总不能一场瘟疫官府一点没有作为,反而挖坑埋人。 这传扬出去,官家的面子放哪里?朝廷的威信放哪里? 具体事情可以不是自己做的,但功劳就一定要是自己的,这也是当权者最朴实无华的基本思路。 临到傍晚的时候,大相国寺门口,陈不二他们的吆喝声还在继续,这时候围观的人群那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可是雷声大雨点小,卖了半天也没有卖出去多少东西。 谁敢买? 陈家都这么惨了,连夜壶都拿出来卖了,再有人低价去买,那跟落井下石也没有什么区别了,还不被围观的人唾沫星子给啐死。 所以陈不二吆喝了半天,连成本都还没有赚回来呢。 他也不急,反正今天这出好戏应该马上会传遍整个汴梁,也会传到朝廷耳朵里,就看那个狗皇帝有没有什么动作了吧。 此时西教坊,惠民药局内。 以吕恩禹为首的一众医官,全部都是混身发抖跪在仓库前面,眼前就觉得一阵阵发黑,所有人知道大祸临头了。 ( 第289章 五药仓空空如也 惠民药局的后院,有五座巨大的仓库,里面按规矩储存有大量药材,以供紧急情况下使用,比如瘟疫时、荒年时、打仗时等等。 粮食有含嘉仓,药物就是这惠民仓,都是汴梁城最后的底线和救命粮草药材,重要性不言而喻。 朝廷每年都会拨出至少二十万贯,定期分批更换药材,快过期的药材则以平价出售给民众,这一套制度设定可以说是兼顾了民生。 可是再好的经,也容易被和尚给念歪了。 以前查验药材仓库的人,都是太常寺过来的,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当然左手接银子,右手给出勘察无误的评语报给朝廷。 这就相当于是卫生局去查医院的问题,那查得出来才怪。 但这次不一样,是左都御史吴辛林亲自带队前来勘察,相当于记委检察院直接介入了。 吴御史接到命令后,没有丝毫留停就直接空降惠民药局,事先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给任何人搞小动作的机会。 要知道,历朝历代,只要上面动真格要勘察哪座粮仓的时候,那座粮仓就一定会起火,这是一条铁律。 其中有什么猫腻,天下人都知道。 所以为了防止惠民药局也发生大火,只能来突击检查了,西教坊可是在城中,这里还有不少瘟疫病人,真要一把大火,那死伤就惨重了。 都不用吴御史开口,惠民药局的主事吕恩禹,以及一众医官们就知道,今天自己完了。 大家都将愤恨的眼光看向了吕主事,要怪就怪他太贪心了,过去再说。 毕竟大头让各大医馆出,人家铁定会不乐意的呀,汴梁城中的顶级医馆,哪家不认识一些达官贵人?真的会任你欺负? 但吕恩禹却是要钱不要命,死活不肯将吃进去的银子再吐出来。 而且他有一点笃信,这八家医馆就算去告状举报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太常寺的人来接受举报,来核查真伪? 别忘了,太常寺跟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让他们自己人查自己人,能查出问题来才怪呢。 所以吕恩禹就准备吃定了八大医馆,谅他们民不敢跟官斗,否则谁家的医馆也甭想好好开下去了。 却不料景室堂出了一个妖孽,人家也不去告状,直接上大街上变卖家产去了,这下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直接将中央记委给引来了。 吕恩禹不按套路出牌,先是扣留了国子监人质逼得八大医馆介入,后来索性直接甩锅给他们医馆,用他们的银子去堵自己亏空的窟窿。 结果陈不二同样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他没有去上仿,也没有去起诉,这样就不算破坏游戏规则。 他玩起了行为艺术,变卖家产,这个你们管不着了吧?但杀伤力却更大,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惠民药局的这波骚操作。 这下好了,谁也别想落得好! 这就是传说中的乱拳打死老师傅。 左都御史吴辛林站在仓库前的空地上,身后站着一排排的皇城司亲军,心中底气十足。 “吕主事,请你现在将所有仓库的钥匙和账本都交出来吧,你放心,我只是核实一下,只要账本没问题,药材都在这仓库里堆着,我保你无事。” 吕恩禹已经抖若糠筛,说话都不利索了:“回回大人,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吴御史都是老记委了,什么样的鸟人没见过?鼻子轻哼了一下: “别这个那个了,有些事情纸是包不住火的,这次是娘娘直接下令,所以还是争取宽大处理吧!” 吕恩禹和身后的医官们一听,面如死灰。 仓库大门缓缓被推开了,陈锦柏、潘文龙、崔伯孤等八大医院的人也纷纷围拢过来。 他们是不甘心,就是想看看这惠民药局的医官黑心到什么样的程度了,才会放着满仓库的药材不肯拿出来使用?一定要坑死他们。 当然他们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猜测,但没有证据就不好说了。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仓库的大门里,打开门,亮光照进仓库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若大的仓库里面,空空如也…… 吴御史第一个冲进了仓库里,怒极反笑:“好哇好哇,这些救命药一两都不见了,惠民药局好胆,好胆!!!” 最好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吕恩禹几人全部都摊坐在地上,心里是又悔又恨。 陈锦柏摇了摇头:“见过黑的,没见过这么黑的,怪不得要我们八家医馆来救人了,原来所有药材早就被他们卖光了贪光了。” 杜向晨看着不远处的黑烟感叹道: “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在烧尸体,而他们居然将所有救命药都贪光了,这么多年一直没人察觉?大周啊,唉……” 不一会儿,有皇城司的亲卫军远远在喊: “地字库,没有药材……” “玄字库,全部都是空的……” “黄字库,也没有发现药材……” 这时候,太常寺卿苏安国、太医院医丞潘必和、翰林医官院院长石庆生等一众官员匆匆赶到,看到打开的五个仓库里面空空如也,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当然有人是真吃惊,有人是假吃惊,一个个都是老狐狸了。 吕恩禹看到苏安国来了,眼睛马上就有光了,大喊一声:“苏大人,苏大人救我!” 只见苏安国一个箭步上前,一脚就踢在了吕恩禹的胸口,对他啐了一口痰: “呸,无耻的狗贼,现在你还想有人救你?瞧瞧你干的好事,瞧瞧被你害死的那么多人,你有何颜面去面对君恩?对面对大周百姓的信任,你死有余辜,你不死谁死?” 吕恩禹一脸震惊地回看着自己的这个顶头上司,兼同党。 只见苏安国的嘴唇轻动:“想想你的家人,最好闭上嘴!” 吕恩禹一下子就心如死灰了,知道自己完了,成了一枚弃子,人家准备舍车保帅了,惠民药局的一干人,下场可想而知。 ( 第290章 点金治病的仙术 吕恩禹和惠民药局的几十个医官,都被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 大周虽然不杀士大夫,但碰到这样的大案,估计免得不了要去菜市口走一遭了。 太医院和翰林医官院的人马上接手了瘟疫救治工作,八大医院的人终于可以回家了。 潘必和做为太医院医丞,自然要肩负起接下来的医疗工作。 但别人不知道,潘文龙知道呀, 这次抢救几乎全靠景室堂的秘方才有如此高的成功率和康复率,离开了陈家,谁来都不管用。 如果是别人,潘文龙也不操这份心了,但潘必和是他的叔父,不能不提醒。 “你是说, 这次抢救, 你们没出多少力, 全靠景室堂在维持?” 潘必和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对呀,景室堂在汴梁一百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们能治瘟疫呀。” 谁家有什么秘方,有什么特长,这在医行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潘文龙压低声音道: “叔父,你去瞧瞧每日的报表就知道,景室堂到目前为止,医治的瘟疫病患无一人死亡,甚至后来重病号全都送他家了也没人死,再对比其他几家,哪个不是死了一半以上?” 潘太医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陈家怎么回事?既然连瘟疫都能治好,当初陈锦松怎么连官家的腹泻都止不住?这不应该呀, 难道他真的有意害死官家?见死不救?” 潘文龙吓了一大跳,连忙解释道: “二叔,你可别乱说, 被人听去陈家就完了,根据明月和明光的诉说,陈家最近的神奇之处应该都在陈不二那小子身上,听说他学的是西医,这是一门仙术。” “哦?有这等事情?陈不二都会仙术了?” 潘必和一听仙术,本来在轻抚胡须的,一下子差点把自己胡子都拨了。 “估计会,二叔你没听说?其实肠痈病,包括赵尚书家的公子得了胃出血,都是陈不二治的,而他亲口说的,他治病必须要黄金补充真气,你说这不是仙术是什么?” “老夫只听过点石成金是仙术,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点金治病的仙术,好好,看来明月是个有福之人,之前你们还总说陈不二不正经,现在放心了吧? 不过此事最好要保密,你让明月和明光的嘴巴都闭紧了, 别人爱怎么猜就怎么猜, 咱们自家人不能随便乱说, 陈家近来遭遇的大难太多,经不起折腾了。” 潘文龙坚定地点点头,废话,自家女婿的事情他当然比谁都上心。 而且女婿要是发达了,有钱了,还能忘了他这个老丈人?好歹也要请他多去几次丰乐楼呀。 这边潘家叔侄在商量事情,那边其他医馆的人也松了一口气准备撤离了。 大半个月来,各家不但花费巨大,更重要的是身心疲惫,这没日没夜的救人,神仙也架不住。 陈锦柏是吹着口哨走出惠民药局的,陈离、陈不怒、陈不哀几人虽然瘦了一圈,但心情都不错。 亲手救了那么多病人,每个人都有满满的成就感。 尽管所有药物都是陈不二提供的,可是日常看护都是他们在处理,那也是苦劳不是。 陈锦柏回头看了一眼惠民药局,不禁感慨道: “这次咱们景室堂的名声,可是盖过了汴梁城中所有的医馆,要不是咱们家地方太小没办法扩大了,否则咱们就是妥妥的最大医馆了。” 陈离也惋惜:“可惜咱们的老医馆被查封了,否则地方足够大,超越古生堂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陈不怒开玩笑道:“这次咱们景室堂医馆立下这么大的功劳,或许宫中还会将老宅赏赐给我们呢?” “说不定哦!” 哈哈哈, 陈家人都开开心心登上了马车,而且因为药物特殊,所以要带回去的工具也最少,很快就撤离了。 其他几家医馆,光是打包工具、药材、生活用品就要好半天呢。 崔伯孤一个人坐在屋里,心中不免焦虑。 本来父亲和两个叔父先后故去,凭他们“伯”辈已经有点强弩之末了,现在经过这次瘟疫后,景室堂更是出尽了风头,现在说一句是汴梁第一也不为过。 而潘家借着太医院医丞的名号,也开始稳扎稳打,大有赶超古生堂的意思。 古生堂堂说说是汴梁规模最大的医馆,但随着病人数量减少,规模肯定会不断缩减,到时不是能不能继续当着最大,而是连五大医院的名号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如果崔家的利润减少,不能再给背后的丞相府输送大笔的金银,看丞相府还会不会再保他们? 崔伯孤心中一直在大喊:“不行,不能就这样看着别人赶超!” 另一边,潘明月也准备跟着父母一起撤离惠民药局了。 她之前一直在女病房里忙碌,并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眼光一直在寻找着陈不二的身影。 乌志业乌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明月,你怎么还没走?” “乌先生,你,你看到咱们国子监其他人了吗?” 乌志业笑了笑: “你是问陈不二和你哥他们吧?这几个臭小子今天可是演了一处好戏,将一众贪官都拿下了,所以不在西教坊中。你这段时间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国子监医学院改为十月初一开学,到时再来吧。” 好嘛,九月初一开学就碰到这种破事,考了一个试就放假了,这书念得。 跟后世那些要出国留学的孩子,一年交了几十万的学费结果碰到新冠出不去了,不得不改为在家网络授课,这学费也是白交了。 这时候陈不二他们却在丰乐楼好好庆祝解放了。 尽管有陈不二在,柴子晋、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他们都不缺吃的,反正要吃啥,都交给七哥儿去办就成了,但毕竟气氛不一样呀。 看着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每个人都心情愉快,尤其是今天还扳倒了几个大贪官,这让年轻人的正义感更是爆棚。 “来来来,为咱们活着从西教坊出来,干杯。” 第291章 二十万夏军来犯 西夏国,韦州。 韦州位于夏周两边的边境上,是一座重要的军镇,从韦州一路南下,就可以直接扫荡大周的秦凤路。 而秦凤路所处的陇右地区,一直都是战略要地,因为这里扼守着吐蕃、西夏、鞑靼、西域之国。 同时,做为李唐皇朝的龙兴之地,这里的物产富饶,历来就是西夏国馋涎欲滴的好地方。 韦州城内,这时候已经有超过二十万的军队已经集节完完毕。 保泰军都指挥使没藏讹庞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几十万将士那也是心潮澎湃。 他是西夏国的“后党”,做为西夏太后的弟弟,天子的舅舅,成为了这次攻周的实际负责将领,也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 大周对西夏的无理要求,一直没有回复,不答应也不拒绝,就想这么拖着,也有赌西夏不敢用兵。 结果大周的这群文官们,低估了这次旱灾对于西夏国、辽国的影响。 这两个国家本来就是游牧民族,不事耕种,粮食产量不高,现在加上这旱灾,几乎是颗粒无收了。 不像大周,北方旱灾,大不了从江南或者荆湖地区调粮,粮价贵一点就贵一点,总不至于让人饿死。 但西夏和辽国不一样,不是古寒之地,就是沙漠地区,这天天吃牛肉羊肉没有主食,谁也受不了呀。 尤其是西夏国,国家本来就小,占据的地区又不是什么鱼米之乡,日子过得本就艰苦,现在旱灾一来,那就是灭国的危险。 既然大周不肯施援手,辽国那儿也打不过,失去耐心的西夏人最终准备疯狂一把,直接去抢了。 之前西夏国放出的烟雾弹是要进攻延安府,或者太原府,所以大周的军队也大量部署在那儿。 实际上西夏国是虚晃一枪,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陇右地区,让周国防不胜防。 几通军鼓停歇后,没藏讹庞在点将台上大吼一声: “将士们,如今我国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陛下和太后亲自向周国辽国求援,原本是希望他们能帮我们一把,让我们夏人有一条活路,能让我们的家人都能存活下去。 可是周人和辽国却准备袖手旁观,准备眼睁睁看着我们夏国人饿死,这种无情无义的国家,根本都是豺狼虎豹,都想我们夏国灭国,都想我们夏人消亡。 如今,我们只有拼一拼,搏一搏,既然他们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去取,抢他娘的粮食、烧他娘的城池、杀他娘的周人,再将周国的女子全部都抢来我们夏国,供我们奴役。 将士们,鼓起你们的勇气来,让周人知道我们夏**人们的厉害,让他们从此看到我们夏**队就瑟瑟发抖,再也鼓不起勇气来跟我们对视,成为我们的奴仆。 我,保泰军都指挥使没藏讹庞,命令你们,全军即刻起营,全力进攻,杀杀杀!!!” 二十多万西夏国的军人们,也整齐划一的大孔一声:杀!杀!杀!!! 韦州南城门打开,二十万军队鱼贯而出,向南而去。 西夏军队的行踪马上被边境的伺候们发现了,警报迅速朝身后的怀德军、西安州、会州发出。 一时间,几百里边境全部都是狼烟滚滚。 可是大周的军队大多部署在东线的延安府和太原府这边,西线的虽然也有几十万常规军队驻守,但除了小半的边军外,大多数都是厢军,战斗力堪忧。 而西夏国这次派出来的军队都是国中的精锐,这是来拼命的,当然要派出最强部队了。 两相对比,周国这边就吃苦头了。 于是求援信都不要命似得往汴梁城跑去。 这可真是朝中的文官误判严重,却将边境的将士们置于了死地。 秦凤路发生的战事,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传到汴梁,这年头又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这两千多里路,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也起码要四天才能送达。 汴梁城中,此时还是跑照跑,舞照跳,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百花楼里。 水灵这时候正在大厅的小舞台边上弹着琵琶,帮台上的伶人伴奏,尽管她已经不准备上台表演了,但她还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不二是嘱咐她安心养病,可是做为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整天关在房中呢?那还不闷出病来。 所以一旦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便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一场大病后的水灵,此时更显出一种病怏怏的气质来,白皙的脸蛋儿配上她绝美的容颜,这让水灵在百花楼这群妖艳货色当中,更显得那么清纯动人,我见犹怜。 陈不二是深知红颜祸水的道理,所以当初万寿节各国使节都来汴梁的时候,他一直嘱咐水灵不要上台演出,防止被人盯上。 但有些事情躲得了初一,那是躲不了十五的。 莲花池边,参知政事周煜城的小儿子周高轩正倚靠在栏杆上,手中的纸扇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定了魂似的,一动不动,两眼放光。 他是看中水灵了。 哪怕水灵这时候是躲在一群伴奏的伶人当中,但有些人无论怎么躲藏,怎么不打扮,那都鹤立鸡群的存在,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 偏偏周大公子的口味比较独特,就是喜欢“病美人”,这一下子就入迷了。 他唤了一个龟公过来:“那,那位小娘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回公子的话,她叫水灵,不过不是楼里的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伶人,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小的帮你介绍。” 龟公也见多了询问水灵的嫖客,所以见怪不怪了,随口介绍了几句,想扯开话题。 “管他是什么清倌人还是小伶人,在这百花楼里,还在不出来卖的女人?去,给本公子去叫来服侍。” 但周高轩哪里肯依,他老子是参知政事,相当于是后世的副总理,这样一位高官子弟,又是家中的小儿子,自然是任性而为之人。 说简单点,他看中什么,那是一定要得到什么。 在他的人生观和认知里面,这年头还有用钱买不到的女人?如果没有,那就是钱不够而己。 (西夏国,韦州。 韦州位于夏周两边的边境上,是一座重要的军镇,从韦州一路南下,就可以直接扫荡大周的秦凤路。 而秦凤路所处的陇右地区,一直都是战略要地,因为这里扼守着吐蕃、西夏、鞑靼、西域之国。 同时,做为李唐皇朝的龙兴之地,这里的物产富饶,历来就是西夏国馋涎欲滴的好地方。 韦州城内,这时候已经有超过二十万的军队已经集节完完毕。 保泰军都指挥使没藏讹庞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几十万将士那也是心潮澎湃。 他是西夏国的“后党”,做为西夏太后的弟弟,天子的舅舅,成为了这次攻周的实际负责将领,也是他第一次单独带兵。 大周对西夏的无理要求,一直没有回复,不答应也不拒绝,就想这么拖着,也有赌西夏不敢用兵。 结果大周的这群文官们,低估了这次旱灾对于西夏国、辽国的影响。 这两个国家本来就是游牧民族,不事耕种,粮食产量不高,现在加上这旱灾,几乎是颗粒无收了。 不像大周,北方旱灾,大不了从江南或者荆湖地区调粮,粮价贵一点就贵一点,总不至于让人饿死。 但西夏和辽国不一样,不是古寒之地,就是沙漠地区,这天天吃牛肉羊肉没有主食,谁也受不了呀。 尤其是西夏国,国家本来就小,占据的地区又不是什么鱼米之乡,日子过得本就艰苦,现在旱灾一来,那就是灭国的危险。 既然大周不肯施援手,辽国那儿也打不过,失去耐心的西夏人最终准备疯狂一把,直接去抢了。 之前西夏国放出的烟雾弹是要进攻延安府,或者太原府,所以大周的军队也大量部署在那儿。 实际上西夏国是虚晃一枪,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陇右地区,让周国防不胜防。 几通军鼓停歇后,没藏讹庞在点将台上大吼一声: “将士们,如今我国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陛下和太后亲自向周国辽国求援,原本是希望他们能帮我们一把,让我们夏人有一条活路,能让我们的家人都能存活下去。 可是周人和辽国却准备袖手旁观,准备眼睁睁看着我们夏国人饿死,这种无情无义的国家,根本都是豺狼虎豹,都想我们夏国灭国,都想我们夏人消亡。 如今,我们只有拼一拼,搏一搏,既然他们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去取,抢他娘的粮食、烧他娘的城池、杀他娘的周人,再将周国的女子全部都抢来我们夏国,供我们奴役。 将士们,鼓起你们的勇气来,让周人知道我们夏**人们的厉害,让他们从此看到我们夏**队就瑟瑟发抖,再也鼓不起勇气来跟我们对视,成为我们的奴仆。 我,保泰军都指挥使没藏讹庞,命令你们,全军即刻起营,全力进攻,杀杀杀!!!” 二十多万西夏国的军人们,也整齐划一的大孔一声:杀!杀!杀!!! 韦州南城门打开,二十万军队鱼贯而出,向南而去。 西夏军队的行踪马上被边境的伺候们发现了,警报迅速朝身后的怀德军、西安州、会州发出。 一时间,几百里边境全部都是狼烟滚滚。 可是大周的军队大多部署在东线的延安府和太原府这边,西线的虽然也有几十万常规军队驻守,但除了小半的边军外,大多数都是厢军,战斗力堪忧。 而西夏国这次派出来的军队都是国中的精锐,这是来拼命的,当然要派出最强部队了。 两相对比,周国这边就吃苦头了。 于是求援信都不要命似得往汴梁城跑去。 这可真是朝中的文官误判严重,却将边境的将士们置于了死地。 秦凤路发生的战事,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传到汴梁,这年头又没有电话,也没有电报,这两千多里路,哪怕是八百里加急,也起码要四天才能送达。 汴梁城中,此时还是跑照跑,舞照跳,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 百花楼里。 水灵这时候正在大厅的小舞台边上弹着琵琶,帮台上的伶人伴奏,尽管她已经不准备上台表演了,但她还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不二是嘱咐她安心养病,可是做为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整天关在房中呢?那还不闷出病来。 所以一旦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便又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一场大病后的水灵,此时更显出一种病怏怏的气质来,白皙的脸蛋儿配上她绝美的容颜,这让水灵在百花楼这群妖艳货色当中,更显得那么清纯动人,我见犹怜。 陈不二是深知红颜祸水的道理,所以当初万寿节各国使节都来汴梁的时候,他一直嘱咐水灵不要上台演出,防止被人盯上。 但有些事情躲得了初一,那是躲不了十五的。 莲花池边,参知政事周煜城的小儿子周高轩正倚靠在栏杆上,手中的纸扇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像定了魂似的,一动不动,两眼放光。 他是看中水灵了。 哪怕水灵这时候是躲在一群伴奏的伶人当中,但有些人无论怎么躲藏,怎么不打扮,那都鹤立鸡群的存在,能让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 偏偏周大公子的口味比较独特,就是喜欢“病美人”,这一下子就入迷了。 他唤了一个龟公过来:“那,那位小娘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回公子的话,她叫水灵,不过不是楼里的姑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伶人,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小的帮你介绍。” 龟公也见多了询问水灵的嫖客,所以见怪不怪了,随口介绍了几句,想扯开话题。 “管他是什么清倌人还是小伶人,在这百花楼里,还在不出来卖的女人?去,给本公子去叫来服侍。” 但周高轩哪里肯依,他老子是参知政事,相当于是后世的副总理,这样一位高官子弟,又是家中的小儿子,自然是任性而为之人。 说简单点,他看中什么,那是一定要得到什么。 在他的人生观和认知里面,这年头还有用钱买不到的女人?如果没有,那就是钱不够而己。 ( 第292章 百花楼里遇恶客 ,带着医院回古代 龟公一听,就知道坏事了。 这种衙内做事情最没有底线,现在已经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所以他马上冲不远处的老鸨子范妈妈招了招手。 范妈妈正在跟嫖客们打情骂俏,突然看到龟公那紧张的神情,再看看旁边那个一脸猪哥相的周大公子,就知道麻烦上门。 她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台边上正抱着琵琶在专心伴奏的女儿,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范妈妈快步跑到了正厅边上,人未到,笑声先传到了: “这不是周大公子嘛,我说周公子你可是好久没来,小莲小英小爱,都快过来服侍周公子呀。” 周高轩将纸扇一甩,打开来横在了众人面前, “其他人退后,范妈妈你过来,今天我哪个也不要,就要那个弹琵琶的小伶人了。” 范妈妈、龟公、以及身边的姑娘们都知道,祸事上门了,别的什么富商或者小官,那都好打发,但参知政事家的公子,那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了范妈妈身上。 范妈妈的脸色马上变了变,良好的职业修养让她又是满脸堆笑: “瞧公子说得,弹琵琶那姑娘可是不接客的,再说了,周公子有所不知,她现在正得那什么肺痨病,周公子你这种金枝玉叶,这万一不小心被传染了,那可不得了哦。” 范妈妈也是拼了,连肺痨病都说出来了,就想把人给吓走。 这就跟后世在无人的小树林里,一个女的对强女干犯说老娘有艾滋病一样,吓都要吓死你。 可是某些精虫上头的衙内,现在还管你是什么肺痨还是肝痨的,这都是不是事,他的眼里只有水灵,心中只有一个声音,老子要得到她。 只见周高轩甩了甩手,旁边的护卫马上就取出几锭金子放在众人面前。 “范妈妈,这里是五十两黄金,你先不要拒绝,我就请这位水灵姑娘来喝一杯,这要求不过份吧?” 范妈妈心说我信你个鬼,陪酒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己。 “瞧周公子您说的,五十两黄金,咱们楼里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要看中水灵那小贱人?来来来,今天我作主了,让楼里的花魁免费陪周公子喝几杯怎么样?万姑娘平时可不轻易见客的哦。” “我,就要水灵!” 周高轩头也不回,一直眼睛都不动一下,看着台边的水灵一动不动,大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气势。 范妈妈只有心中一声哀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周公子,真的仅仅只是喝一杯酒?” “是是是,你个老鸨子今天怎么不爽利,是不是嫌钱少了?来人,再拿十两黄金上来。” 小包厢里,水灵被范妈妈叫了过来,尽管母女俩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俩人一个娼妓一个伶人,有什么资格说no? 范妈妈一打开门,就笑呵呵地说道:“周公子,我可是将水灵姑娘给请来了,来来来,水灵,快敬周公子一杯。” 周高轩一看到进门的水灵,这口水都流下来了。 无论是在家中,还是青楼,哪个姑娘见到他那不是跟饿狼似的往他身上扑?那股子骚味可以漂出十里地去。 可水灵不一样,用一句越剧中形容林黛玉的的歌词:“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眉梢眼角藏秀气,音容笑貌露温柔。” 吃惯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突然出现的这个小清新,让周高轩魂都没有了。 “水灵姑娘,好好好,来,本公子这可是慕名请你来喝一杯,来,请坐。” 这公子哥说话都不利索了,显然是个见到女人走不动路的火山孝子。 水灵低头头,赶紧行了一个万福:“周公子,小女子不会饮酒,请公子原谅,我,我就饮此一杯。” 说完,水灵也不管不顾,端起酒杯就要喝下去,却被周高轩的一把纸扇给止住了。 “慢着,喝酒喝的是一个情调,哪有像水灵姑娘这样上来就是牛饮的,多么不雅,如此,咱们一边饮酒,一边淡淡心嘛,对了,范妈妈,你可以出去了。” 范妈妈一听就急了,连忙陪笑道: “周公子,这,这不合适,水灵这姑娘什么也不懂,万一冲撞了周公子就不好了,就让她喝了这杯酒后赶紧走人,老身好为周公子安排楼里的其他姑娘前来,这样才喝得尽兴嘛。” 周高轩眉头一皱:“啰嗦,滚出去。” 旁边的几个护卫一听,马上就将范妈妈推了出去,随后将门一关,房中就剩下了周高轩和水灵两人。 范妈妈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知道今天这事情麻烦大了。 于是她赶紧对旁边的一个龟公招手, “老刘,快过来,兴国寺桥旁边的景室堂知道吗?赶紧去那位七少爷,就说水灵被参知政事家的公子给缠上了,让他快来。” 一边又继续在包厢门前急得不停打转,想敲门又被周家的几个护卫给拦在了外面。 房间里,水灵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推了出去,房门被关紧,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知道这下要糟了。 她是楼里长大的孩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是她的心中早已经有了陈不二,哪里还会去对别的男子迎欢陪笑? “周公子,小女子只是一个唱曲儿的伶人,并不是百花楼的姑娘,请周公子放我回去。” 周高轩反而陪笑道:“水灵姑娘,不要着急嘛,做个小伶人有什么好的?这样,你喝了这杯酒,本少爷就给你赎了身,带你回府,以后天天让你吃香喝辣的可好?” 水灵低着头,但态度坚决地说道:“谢周公子厚爱,但小女子已经有婚约,还望周公子成全,恕小女子不能答应周公子了。” “有婚约又如何?这汴梁城中没有我搞不定的事和人,你放心,有我在,保管不会让你有享不尽的荣花富贵。” 周高轩好话说了半天,见到水灵只是摇头,心中的火气就上来了,失去了耐心。 “水灵,今天这事由不得你,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今晚本少爷是一定要将你带走了的。” 第293章 半夜追踪寻水灵 ,带着医院回古代 刘龟公一路从百花楼跑到景室堂,这可是十多里地,累得他跟条狗一样。 但一想到水灵姑娘可能被别的纨绔给玷污了,他也顾不得什么,连连敲响了陈家内宅的大门。 呯呯呯 “谁啊?这么晚了,要看病去敲医馆的前门,那边有人值夜,这是内宅。” “麻烦,麻烦你帮忙去跟你家七少爷通传一下,就说我是百花楼的刘小三,有要事求见你们七少爷,要快,晚了就麻烦了。” 守门的伙计一听百花楼就是一笑,一家青楼能有什么要紧事?难道是那里的姑娘想少爷想得疯了? “什么百花楼不百花楼的,赶紧走吧,要是被我家老爷听到,我家少爷又免不了一顿打。” 刘龟急了,“这位小哥,请你千万要跟七少爷通报一下,就说水灵被人缠上了,今晚恐有不测,事情紧急,你告诉七少爷,他自然有分晓。” 守门的伙计嘴里骂骂咧咧,料定这肯定是自家少爷的一个青楼相好。 但对方说得很急,万一七少爷怪罪下来他也不敢承受,于是答应了一声,往“天上人间”小院跑去。 这时候已经过了子时,用后世的时间来算是凌晨两点了,没手机玩的古人基本上都早早入睡了。 运气不错,今天是休沐日,陈不二刚好在家中,不过此时也已经在睡梦中了,突然听到小院的门被拍响了,瘦子一个翻身就来到了小院门口,打开了门。 “怎么了?” “瘦哥,外面来了一个百花楼的伙计,说有一个叫水灵的姑娘被人缠住了,需要咱家少爷去解救。” “水灵姑娘?” 瘦子做为陈不二的心腹,自然知道水灵姑娘在少爷心目中的地位,于是一个闪身飞快跑到屋里。 “少爷!” 陈不二好歹还有机警,马上坐起身来:“发生了什么事?” “百花楼的刘龟公来了,说水灵姑娘被一个公子哥缠住了,今晚恐怕要出事,让你快去!” “操!” 陈不二一个闪身起床:“马上将所有人都叫起来,带上家伙,骑上马,快走!” 与此同时,失去耐心的周高轩已经步步紧逼了,水灵也在一步步退后。 “水灵姑娘,有句话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既然你不给我面子,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来人!” 门唰一下被打开了,进来几个护卫和家丁: “今晚风景不错,本公子要请水灵姑娘去赏月,将她带走!” 范妈妈一听,马上挤开护卫一把抱住了水灵: “周公子,没有这样的道理,哪的是咱们百花楼也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而且你要知道,这百花楼背后也不是没人。” 周高轩轻哼一声:“不就是顾信侯嘛,恐怕侯爷见了我爹,那也是要客客气气的,滚开。” 不得不说,一百多年下来,那些功勋家族已经没落了,现在已经是文官们的天下了,一个从二品的参知政事家公子,居然连一个侯爵都放在眼里了。 护卫一把推开范妈妈,周高轩拉着水灵就要往外走去。 急得水灵大哭起来:“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范妈妈这时候连近身都难,急得哇哇大叫却无计可施,百花楼虽然护卫也不少,但没人敢碰周高轩一根汗毛。 “七公子啊,七公子你怎么还不来呀” 水灵被周高轩拉上了一辆马车,然后一众护卫守着马车,快速离开了百花楼前,只留下了水灵的一路哭声。 就在周高轩的马车离开不到5分钟,陈不二也骑马赶到,看到哭倒在地上的范妈妈,陈不二急了: “范妈妈,灵儿在哪?” “七公子,快,灵儿被周公子带走了” “哪家的周公子?” “参知政事周大人家的小公子,周高轩。” 陈不二牙齿都要咬碎了:“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范妈妈朝南指了指:“往那去了,往那去了。” 汴梁中四通八达,想在大半夜找一辆马车同样是很困难的事情,但好歹他的手下都是伺候出身,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 陈不二点点头:“范妈妈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把灵儿完完整整带回来。” 说完,陈不二也顾不得别的了,调转马头带着二十多骑快速朝周家马车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汴梁城没有宵禁,但晚上这么多人策马奔腾,这动静下不小了,马上引来了巡夜禁军的注意。 陈不二他们跑出去没多久就被一队禁军拦了下来: “什么人,胆子不小,敢在城中纵马,下来!” 陈不二一马上前,对着几个禁军拱了拱手: “诸位兄弟,我是景室堂医馆的陈不二,我翁翁是都副指挥使陆志校陆大人,我现在正在追踪一辆蓝顶马车,万分紧急,请诸位兄弟行个方便。” 几个禁军一听是顶头上司的上司家的晚辈,再加上陈不二的鼎鼎大名,所以也不有为难他。 其中一个禁军指了指马车消失的方向用手指了一下:“我等看到一辆马车往那边去了。” 陈不二一个抱拳,带着人匆匆追了下去。 周家的马车也在快速行进当中,赶车的家丁提醒了一句:“少爷,我们往哪里去?”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只要到了凌晨五点外城门就会打开,于是周高轩想了一下: “不要回家,被我爹看到又要烦了,咱们直接出南门,往留园去。” 留园是周家在城外的一处庄园,稳私性好,周公子玩个女人,到时恐怕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随便他凌辱了。 水灵卷缩在马车的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根簪子,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城南宣化门一开,周家的马车第一个冲了出去。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陈不二才追到宣化门前,没办法,他一路要接受盘查,还要问路,肯定会被耽搁。 要不是周家的马车在城门口被堵了一会儿,恐怕更追不上了。 守城门的将士们先是看到一辆权贵家的马车,带着一众护卫疾驰而去,又看到二十多骑追踪跟上,就知道今天又有乐子可以看了。 第294章 周高轩吹牛丧命 留园位于城南大约十余里路外,马车不到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原本是做为周家度假避暑用的。 现在已经是初冬,周家人不来,所以园中的家丁也并不多。再说了,参知政事家的园子,哪个瞎了眼的敢来偷盗? 周高轩直接将马车赶进了内宅一个小院里, 然后轻笑一声:“水灵姑娘,请吧。” 水灵卷缩在马车一角当然是不肯下车,但也没有求饶,她知道这时候求饶那都是没用的事情,青楼里这样的纨绔她也见多了。 同样她也知道,今天自己估计是要清白不保。 别看她表面上柔柔弱弱,但性子却刚毅得很,留她的只有一条路, 唯有自杀,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周高轩这兴奋了一晚,现在到了自己家里,看着眼前的美人儿,那更是激奋了。 “美人儿,不肯下车?你是喜欢在车上吗?哈哈,好品味,本少爷喜欢,那我就从了你吧。” 水灵的眼泪一下子就滴下来了,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让你碰我, 如果我死了,七少爷不会饶过你的!” “七少爷?” 周高轩愣了一下, 这话可得问清楚, 他爹是高官,但他爹得罪不起的人家还有很多,他是纨绔, 但官场的规矩还是懂的。 “哪家的七少爷?” “景室堂家的七少爷。” 噗嗤, 周高轩笑得直拍打马车,“哈哈哈,笑煞我啦,一家医馆的七少爷,你也好拿出来显摆?他凭什么来跟本公子报仇?” 水灵根本不懂,对于这种衙内,你却是反抗,却是用言语去刺激他,他,却是越兴奋。 “那好,今天我就办了你,看看这景室堂的七少爷怎么来报复我?哈哈哈。” 说完就要扑向水灵,水灵眼睛一闭,对着自己的咽喉就要刺下去,结果却被周高转一把抓住了手腕。 “想死?哼,哪有那么容易。” 水灵的眼神中一下子就充满了惊恐,就连咳嗽也加剧了, 心里一下子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 留园的大门处却突然传来了几声剧烈的爆Z声,好像军中的火铳火炮的声音,但更响,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周高轩脑袋伸出马车外,厉声骂道:“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当然是陈不二干的好事喽,他们是沿着马车车轮的辙子一路追踪过来的。 别忘了,陈不二的所有护卫和伴当都是斥候出身,追踪一辆马车那是轻尔易举的事情。 所以当马车追踪到留园门口的时候,瘦子和黄六跳上围墙,发现这庄子中地面积极大,一时间就急了: “少爷,这是个大庄子,不知道载有水灵姑娘的马车去了哪里,一间间搜恐怕需要费一些时间。” 这时候留园里的守卫看到有陌生人来到,并且还跳上了围墙,五六个护卫都拿着刀棍赶了出来: “什么人敢在留园放肆,知道这是谁家的庄子?都给我滚下来,否则打断你们的腿!” 陈不二正憋着一肚子火呢,看到大门打开,冲出来几个人就叫嚣,他抬起手抢就是啪啪啪,瞬间那几个护卫就倒地,死的死,伤的伤。 瘦子比较机灵,马上跳下围墙,抓住一个没死的护卫问道: “是不是有一辆马车进了园了,去了哪里?” 这些护卫基本上都是周家的家生子,忠诚度不用怀疑,直接啐了瘦子一口:“贼子,去死!” 说完抬手又要一刀劈下,先被瘦子拿出匕首ge了喉。 胖子在旁边急着喊道:“来不及了,赶紧冲进去搜!” 在古代,女人的清白大于一切,先不说水灵是不是已经被玷wu了,就算是身子让人全给看光了,这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现场的人都急了,都晓得这是触碰到少爷的逆鳞了。 陈不二这心中的怒火呀,恨不得拿颗原子弹将所有人都炸死算球。 “胖子,黄壹,你们马上将这些炸弹都绑到影壁墙上,先将这里炸了,只要外面响声动静大,里面的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咱们只是落后了十多分钟,来得及。” 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果然,将留园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包括周高轩。 但没有经历过现代社会炸弹威力的古人,是不是知道这声剧烈的爆炸声意味着什么,只感觉不友好而己。 周高轩也是嚣张惯了,跳下马车骂骂咧咧的:“哪个王八蛋敢在我家园子里闹事,都给我带上家伙去看看。” 水灵在马车里也听到了外面剧烈的爆炸声,在心惊之余马上就闪现一个念头,会不会是七少爷来救她了? 这让她有点患得患失,一时间坐在马车里有点傻了,但簪子还是紧紧抓在手里,心想只要不是七少爷,她马上就自尽。 黄壹带着十多个兄弟马上就四散去庄园里寻找水灵姑娘,园子说大是大,说小也是小,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目标。 也不用发现了,这位穿着锦袍的周公子,像黑夜里的明珠,正带着一大群灰衣家丁护卫气势汹汹往大门走来。 两帮人马在花园里碰头了。 “你TM的是哪个王八蛋?知道这是谁家的园子不?敢来这里闹事?” 陈不二懒得废话:“百花楼里的水灵姑娘在哪?你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周高轩一听,心里就乐了:“你就是景室堂的什么狗屁七少爷?哟,果然被那个贱人给说中了,有种,本少爷佩服你的胆量。可惜呀……” 陈不二一听,手中握着的抢却紧了几分。 “可惜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已经被我在马车上给办了,哦哟,水灵姑娘果然是肤如凝脂,手如柔荑~~~~” 周高轩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啪一声,自己的胸前就出现了一个血洞,他不可思议地看看了自己的鲜血唰一下就喷溅出来,再看了看对面的这个所谓景室堂七少爷。 然后一下子软倒在地,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我只是吹吹牛呀。” 第295章 杀人灭口埋浅滩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95章杀人灭口埋浅滩是的,周高轩在吹牛,这些衙内最喜欢玩的就是刺激,现在人家情郎找上门来了,他当然是兴奋坏了。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刺激对方,然后看着对方那暴躁如雷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满足他变态的心理。 结果今天却是碰到了硬碴子了,二话不说直接一招毙命,连给周高轩继续发挥的余地都不留。 其实陈不二之前并不想杀周高轩,毕竟这是副总理家的儿子,老爹级别太高,他也不想给家里引来太多的麻烦,顶多就是将水灵完整带回就行。 但是周高轩好死不死吹上牛,想刺激陈不二,说成了已经将水灵给办了,还描述得那么y荡。 这事陈不二能忍了才怪呢,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血都往脑袋上涌,轰一下就炸了,连眼睛都已经变成了赤红。 这时候别说是一个衙内了,就算是那位崔丞相来了又如何?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杀了他!” 随着一声枪响,周高轩应声倒地,周家这边的护卫都傻了,但再傻也知道自家少爷好像是被人给干掉了。 反应过来的护卫和家丁一时间也火了,抽出刀来就准备将眼前几个半大小子给宰了。 但陈不二的护卫们反应更快,陈不二只说了一句:“一个不留!” 然后这边二十多支枪噼里啪啦响成一片,眨眼之间,二十多个周家护卫和家丁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得不要不要了。 陈不二牙齿都要咬碎了,“快,快去把水灵姑娘找到!” 所有人都飞身上了院墙或屋顶,登高远眺,马上有人就发现了那辆马车。 陈不二眼睛都不看一地的尸体,一个飞身就往马车所在方向跑去。 水灵这时候也听到了不远处有一阵疑似鞭炮的声音,随后就听到了有人惨叫,再就是有脚步朝这边跑来。 她马上缩成了一团,将簪子死死抓在手里,这次如果过来的是周高轩,她就第一时间刺入咽喉,不给对方一点时间。 结果车帘一打开,水灵眼睛一咪,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灵儿!” 哗,这是她呼唤了一晚,祈求了多少满天神佛才盼来的声音,对水灵来说,这是生的希望! “七少爷!” 陈不二跳上马车,紧紧抱住了水灵,一边抱,一边双手颤抖着摸着她的衣裳。 水灵也紧紧抱住了陈不二号啕大哭,不管那只咸猪手在干嘛,此时她太开心了,太激动了,已经将七少爷当成了神。 陈不二摸了半天,发现水灵的衣服都是完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灵儿,周高轩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水灵在他怀里连连摇头:“没有,他刚要有所行动,你就来了,是你救了我,呜呜呜~~~~” 陈不二一下子就瘫坐在马车里,心中纠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谁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被人给玷污了? 这是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奇耻大辱! 两人在马车里你浓我浓的互说衷情,但外面的事情却是不好处理了,他杀了几个下人其实无所谓,但杀了一个副总理的儿子,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瘦子在马车外问道:“少爷,外面的事情怎么办?” 陈不二跳下了马车,也挠头了,这可怎么办?这次闯得祸可是在大周境内,他想跑都没地方跑去。 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一大卷雨布,这原来是搭帐篷医院用的,防水。 “你们马上将所有尸体都装到这雨布里面,到时我收了,另外马上将花园里的血渍全部都清理干净,一定要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我们出城肯定是有人看到了,但别人不知道马车里的是周家人,一般人也不知道我们在追踪周家人,就算最后查到了我们头上,我也可以来个死不认账,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还能怎么着?” 这也是陈不二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毁尸灭迹。 周高轩是临时出的主意绑了水灵,又是临时想到出城去了留园,外人和家里人并不知情他的下落,以为又是去哪里胡闹了没回家。 现在留园里的人已经死光了,也没人会去报案,周家人就算怀疑,你无凭无据怎么查得到是陈不二杀的人? 尸体呢?证据呢? 瘦子几人一想也是,马上就将所有尸体收了起来,陈不二收进了空间医院里,堆在了最角落里。 “案发现场”旁边就是水池,二十多人齐心协力,不断反复冲刷,一直将路上,包括周边的花花草草上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如果用现代的刑侦,血迹血渍在紫外线手电照射下会呈土棕色荧光反应,一看就是明明白白。 可这不是古代嘛,你也没这条件呀。 再说了,周家人就算要找人,也是匆匆跑过,怎么可能一寸寸去翻看每一个缝隙和叶片? 没有尸体、没有案发现场踪迹、没有证人,周高轩和二十多个护卫家丁跟神秘失踪了一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是陈不二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可惜陈不二忘了,在古代查案,人家是不看证据的,就是自由心证,屈打成招。 办完这一切,陈不二抱着水灵上了自己的小龙马,二十多人纵马而出,留园大门紧闭,任谁也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陈不二骑着马,故意绕道去了汴梁城北的黄河边,今年旱灾,黄河水很浅,露出大片的泥地。 胖子他们在黄河浅滩上挖了一个大坑,将周高轩这二十多具尸体全埋了进去,等明年春汛发大水,尸体可能会被冲出来,可那又如何?到时尸体都烂光了。 何况这些人的衣服全被烧了,外人也辨别不出谁是谁,黄河哪年不淹死一群倒霉鬼,沿河的人见怪不怪了。 做完这一切,陈不二搂着怀里的水灵,心想这是最后一个隐患了。 带回家肯定不行,现在唯一可以值得他信任的,就是他的外公了。 第296章 白虎堂求助外公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96章白虎堂求助外公陈不二带着自己的一众手下,怀里抱着水灵,一行人来到城北的外公家时,发现今天的气氛格外紧张。 陆府是武将家,今天大门畅开,一直有不少武官进进出出,神色紧张。 陈不二骑着马车来到陆府门口时,就看到门口的小厮立即迎了上来:“小少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 陈不二指了指进进出出的人群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翁翁也被抄家了?” 那小厮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连忙解释道: “小少爷可不能开玩笑,这是西边发生战事了,官家准备让老爷带着龙捷军前去支援。” 陈不二点点头,陆家一门皆是忠烈,为国守门,他的几个舅舅就全部在边境驻守。 现在连老外公都要出去打仗,看来情况是相当危急了。 陈不二让黄壹他们都在门房休息,他自己带着水灵走进了陆府中。 古代的大宅子,也是前面是办公区和会客区,后面才是内宅,尤其像陆府这样的武官家中还设有一个白虎厅,相当于是临时作战指挥部。 不过白虎厅只允许男人进入,女人是不行的。 陈不二找了个丫鬟,让水灵先去内宅休息,他一个人来到了白虎厅。 白虎厅里面正在商量事情,这大军未行,粮草先动,光是后勤保障工作就要烦死个人,处处都要陆志校这个主帅拿主意。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白虎厅里的人都出去了,陈不二才一个闪身进去了。 陆志校正站在一张巨大的舆图前沉思,没听到有人进来,陈不二也没发出声音,看着那张舆图,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来。 “翁翁!” “噢,不二你怎么来了?你娘来了吗?” “翁翁,这是哪里要打仗了吗?怎么要你这个老将出马呀?” 陆志校脸上得意之色一闪: “那是,这朝中上上下下,哪个有你翁翁作战经验丰富?关键时刻还得看我这员老将,哈哈。这不,狗日的夏国正在攻打我国的陇右呢。” 陈不二赶紧端了一杯茶过来: “那是,我翁翁可是孙儿心中的大英雄,谁也比不了,什么夏国冬国的,翁翁一到,通通杀得片甲不留!” 陆志校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陈不二的肩膀:“说得好,有赏,是不是最近缺银子花了?翁翁让你我外祖母给你拿。” 陈不二扭捏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道: “翁翁,我不是缺钱了,而是碰到麻烦事情,想让翁翁帮忙拿个主意,这汴梁城中,我唯一信任的就是翁翁您了。” 老头心里挺受用,隔代亲嘛,这个大外孙有困难就会来找他,这让他心里美美的。 “什么事情?汴梁城中就没有你翁翁拿不下的事情。” “我,我杀人了……” “啊?” 陆志校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你小子杀人了?杀的是谁?可被人发现?” 陈不二连忙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这不是有个喜欢的姑娘嘛,昨晚被参知政事周煜城的小儿子给抢走了,这事,翁翁你说哪个男人能忍?于是我连夜追踪。 最后被我在南效一处庄园里找到,还好当时我的女人没被玷污,但我一气之下就将那位周公子给宰了,同时还将那庄园里所有人都给宰了,保证没人发现。” 陆志校一听也火大: “nnd的,居然敢强抢民女,该死,如果你自己的女人被人抢了连个屁都不放,那样翁翁反而会鄙视你的为人,一点不爷们!” 陆志校是尸山血海里出来的杀神,别说杀几个人,就是成千上万的死人场面都见过,当然是无所谓了,但他有点惊讶自己小外孙的这个凶猛程度。 “不过你小子也是胆大,居然将人都杀了,翁翁还是小看你了,现在尸体怎么样了?” “翁翁放心,我已经将尸体通过特殊方法埋在了黄河浅滩里,保证无人发现,并且我也将案发现场冲洗得干干净净,没留一点痕迹。” 陆志校则陷入了沉思: “死无对证,你做得不错,但你昨晚追踪周家的马车被不少人看到,这是一个隐患,如果周家真的不讲道理起来,你肯定要吃亏,到时把你抓进牢里,还不是要被拷打招供?” 陈不二也苦着一给脸:“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来求翁翁你帮忙呀。” 陆志校脑子里盘算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样,翁翁不是要去西边打仗了嘛,按惯例你们景室堂都会派出一支医疗队随行,你就跟我一同出征吧,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你只要在后方处理伤员,问题也不大。 等你人不在汴梁,周家人就算要找麻烦也找不到你,而且周家那小子是失踪,没证据表明是已经死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跟你无关。他们真要乱来,你翁翁也不是吃素的。 你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翁翁也可以为了保证你个宝贝孙子打上门去,我陆志校的外孙是那么好被冤枉的?反正你就一口咬定,当时并未追上周家的马车,其他事都与你无关,明白了吗?” 陈不二一听,眼睛都亮了。 去打仗哟,这可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像后世电影里放的那样,那场面绝对壮观,都不用特效。 对于穿越者来说,重生一回,不就是使劲折腾嘛,什么都要见识一下。 再说了,就凭他的金手指还能有什么危险?大不了往空间医院里一躲,天王老子来了都拿他没办法。 顺带着他也可以利用自己的外科技术,为保卫国家的将士们做好医疗保障工作,这可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好,翁翁,我跟你去随军,你放心,你孙儿的武器可比你们先进多了,也可以去杀几个敌人。” 陆志校听了哈哈大笑,随身抽出一支手枪,显得爱不释手: “的确是好宝贝呀,你当初送了我这支枪防身,翁翁我可是从来不敢离身,可惜你也没几支,要是我们大周的军队都装备了这些手枪,那还有辽国夏国什么事情?” 陈不二撇撇嘴,这可是他的绝密,怎么敢拿出来?否则以后永无宁日了,也不会再有自由了。 第297章 为避祸随军出征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97章为避祸随军出征现在已经不是大周想不想打的问题了,而是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了,那就必须要反抗了。 参知政事周煜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已经被人给宰了,做为一个纨绔,几天几夜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 做为朝中的大员,他现在忙得很,这自然给了陈不二可趁之机。 在古代这样的刑侦技术下,一没探头二没监控,十天半个月过去了,你上哪儿去找证据? 先不说周家知不知道周高轩当晚是去了百花楼,毕竟所有知情人都已经死了。 就算周家冲到百花楼要人,可是百花楼还要问周家要人呢,周家小少爷抢了楼里的一个小伶人去,哪怕你是副总级别,那也得给个交待吧? 至于后半夜发生的追逐,禁军中是有人看到了,可是禁军不知道哪辆马车是周家的,毕竟大半夜出去找乐子的人多,马车也多,问谁去? 再说了,禁军有近八十万,你周大人家再有权有势,手能伸到禁军里去?要往八十万禁军里帮你找出证人证言来,谈何容易? 所以这注定是无头公案。 哪怕是最坏的情况,被周家知道推断出陈不二可能是知情人,可是那又如何?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人被陈不二杀了?证据呢? 周家小少爷是天不亮就出城去了,鬼知道他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半路到了什么劫匪?或者平时作恶太多被人给盯上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从查起的。 光是当天晚上周大公子去了哪里,在茫茫百万人口的汴梁城就无从查找。 内城外城,那么多青楼、酒楼、瓦舍、赌场、夜市等等,数也数不清,你一个个去排查?开封府不用干别的活了。 就算你排查到了百花楼,衙役一进门,随口一问:把你们老鸨子叫来,有没有见过周公子? 你们猜范妈妈会说见过吗?这可是关系到她女儿,她必然会矢口否认,毕竟陈不二已经跟她对好口供了,人都死光了,也不怕对质。 陈不二想得很傻很天真。 但不管怎么说,杀了一个衙内,万一真碰到个六扇门有什么变态的捕快,还是有暴露的风险,所以陆志校的安排是最好的,直接跟随大军走,万无一失。 水灵就这样被暂时安排在了陆府中,但她还是很担心。 两人都经历过生死了,感谢自然已经是急剧升温,陈不二都可以为她杀人了,她被陈不二吃点豆腐算什么? 这不,在房中,陈不二一手轻搂着水灵的肩膀一起坐着,一手摸着她的小手在轻声安慰。 “没事的,你也看到了,我翁翁愿意保我,周家就查不到咱们头上,关键是你要藏好不能被人发现。” 水灵还是眼泪汪汪,正常女的遇到这种事情肯定心慌,何况男朋友还杀了人,这要是被官府捉到那真是斩立决了。 “七少爷,真的没事吗?我还是很害怕,你去打仗,那也是很危险的事情,真怪我不好,真怪我不听你的,为什么偏偏要去帮着弹琵琶……” “别哭了,就你长得这俊俏的模样,生活在青楼里的确是太过危险了,也是我思虑不周,早就应该将你养在外宅,不应该抛头露面了。” 一听不是迎娶回家,而是养在外宅,水灵心中还是挺失落的。 可陈不二也没办法呀,他都没结婚呢,哪怕要纳妾,也得有了正妻之后呀。 要是他先纳妾,纳的还是一个青楼女子的后代,依照陈家的门风,估计是非少不了,而且潘家那儿也不好交待。 陈不二从陆府出来的时候,跟自己的手下说了翁翁的决定,胖子瘦子,包括黄氏兄弟们都乐坏了。 胖子瘦子还好,毕竟是家生子,知道自己的职责,可是黄壹他们二十个人可是从小在军中长大,摸爬滚打,对军队的感谢那不是一般的深。 现在听到少爷将会带他们一同前往跟西夏作战一线,早就手痒得很了。 陈不二先是回到家中,跟家里人说了自己要跟随外公前往西夏前线的事情,同时陈不二也悄悄跟自己父亲私下说了周家的事情。 陈锦柏很爽快的答应了儿子往前线去的事情。 反正也是跟着医疗队,每次有战争,陈家都会派人跟随陆家前往,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生过危险,所以陈家上上下下也没什么担心。 至于陆冰轮更不敢有啥意见了,这可是自己亲爹带着外孙去见见世面,她一个妇道人家哪敢不从? 不过等陈不二去国子监请假的时候,还是引起了轰动。 年轻人嘛,一个个都是爱国主义者,听到小小西夏国都敢侵犯大周,这群学子早就义愤填膺了,恨不得自己也拿上刀枪,跟党项狗好好干一仗。 尤其国子监的武学生,把平时练功用的木桩都改为了“党项狗”、“契丹狗”,然后不停摔打。 听到陈不二才开学没多久,又要请假,乌示业也挺惊讶。 “不二,你是说你要随军前往西夏前线?” “对,先生,党项人欺我太甚,我们大周人就要狠狠教训教训他们,学生不才,做为国子监医学生,哪怕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要做好伤员抢救工作,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乌志业一拍桌子,“好一个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我准了!” 搞了半天,这个冷面判官也是个愤青。 陈不二的个人形象瞬间在国子监众人眼里变得是如此高大伟岸,谁不夸他是大丈夫?就连潘明月也开始有佩服起自己男朋友了。 当然如果她知道自己男朋友是因为小三杀了人,避祸去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打死他。 陈不二的几个死党不干了,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包括新加入小团队的沂县公柴子晋,一听七哥儿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带他们,一个个都急了。 “七哥,你不仗义!” “就是,我们也是大周子民,我们也要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陈不二被他们四人围着头都要炸了:“神经病呀,我是打仗去,又不是去玩,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潘明光呸了一声:“你少放屁,再危险,有我们在辽国逃难危险?” 陈不二竟无言以对。 第298章 杨皇后诈出事实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298章杨皇后诈出事实柴子晋也想跟着陈不二去前线,他不想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却被小团队甩下。 没有安全感的孩子,现在已经将陈不二他们当作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当天他就写了一个折子送进了宫里,显得非常着急。 陈不二敢答应潘明光几人,但柴子晋这里真做不了主,这位爷可是皇子,哪怕再不得宠那也只能宫里有决定权。 折子是下午送进宫的,看到“小儿子”居然破天荒准备上前线,这让杨皇后的嘴巴久久都合不拢。 “官家,你来看,子晋这孩子居然想去秦凤路前线,这太让人意外了。” 元景帝哪怕再不想管事,此时正是国家危难之时,很多大事都要他批准,所以一直在看奏折,听到皇后的惊呼,也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子晋,要去西夏前线?太危险了吧。” 元景帝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杨皇后沉思了很多,这才说道: “官家,我倒觉得这是好事,既然子晋自己有这份决心,说明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意,我们应该鼓励和支持。 而且我们皇家几代子嗣艰难,皇室威严多有不显,正好趁之次机会,名义上是皇子亲征你觉得如何?否则再这样下去,外面只知道有崔丞相,而不知道我们柴家了。” 其实杨皇后还有一点小心思没说。 如果柴子晋做为皇子亲征,代表的是皇室,将来他的地位将大大提高。 如果这次对西夏作战取得胜利,那么他这个皇子的政绩就拿到手了,或许慢慢也会滋生出政治野心来,到时不正好可以跟柴子昀打擂台? 她这类似的“养狼计划”那也是费尽了周折。 杨皇后继续说道: “而且柴子去前线又不用亲自打仗,打仗自有陆志校他们,官家,让他去见见血,这无论对他,还是对我们皇家,都是有好处的。” 元景帝也不再说什么,“行,那就依你吧。” 皇子亲征,象征意义更强,崔弥远做为丞相根本就不会反对,而且杨皇后也秘密跟他说了,这事是为了给柴子昀培养对手。 给政治对手制造麻烦,崔弥远当然是乐见其成的,于是舆论马上就造势放出去了,小皇子柴子晋将领军前往秦凤路,痛击西夏人。 一时间,整个汴梁都是议论纷纷,大家在大声叫好的同时,一个个都在悄悄问,这个小皇子以前都在干嘛?咋好久没听到消息了? 根据皇城司密探的回报,成国公府当天不知道摔破了多少只花瓶…… 出发前,皇宫里,杨皇后屏退了宫女太监,亲自召见了陈不二和柴子晋。 陈不二有点莫名其妙,这位皇后没事召他入宫干嘛?他又没有官身,哪怕是皇子亲征,他也只是随军军医而己。 福宁殿里,柴子晋和陈不二都弯腰站在那儿,杨皇后进来后,两人赶紧行礼。 杨皇后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今天是我有些私事,所以你们不必拘紧,都坐吧。” 大周皇室可不像鞭子朝,动不动就跪,动不动就自称奴才,在大周,一般见礼很少行跪礼。 柴子晋有些紧张,陈不二倒是不紧张,但装也装作一点紧张的样子,否则也太不拿皇后当干部了。 “子晋,这次你能主动替官家分忧,官家和我都很高兴,所以你到了前线一定要给将士们鼓劲,让他们知道我们皇家一直是他们坚实的后盾,明白了吧?” 柴子晋站了起来:“臣定不负官家和娘娘的重托,我们一定打个大胜仗回来。” 杨皇后听了笑咪咪,看这个小养子也顺眼了很多,心思单纯的孩子,这心里还是装着这个国家的。 她又看向了陈不二: “陈不二,我知道,当初在你大伯的事情上,宫中对你家处理得有点过了,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当时你也在场,丞相和大皇子的面子我总是要顾的,希望你不要有所怨气。” 陈不二赶紧站起来,“草民不敢!” “心里却在想,你也知道处理得不恰当呀,当时的医药费都没给呢,当皇后了不起啊。” 杨皇后却一眼就看穿了陈不二的小心思: “不敢有怨气?说明还是有怨气,呵呵,不过此事也不怪你,今天叫你过来有两桩事情,一桩呢,这次去西边,你一定要保护好沂县公,无论如何都要完整带回来,如果可能,希望你能立下大功。” 陈不二有点莫名其妙:“娘娘,沂县公的安慰我一定会放在心上,可是我只是一介医生,恐怕……” 杨皇后轻哼了一声: “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辽国析津府和苏州港做得好大事?听说你有一位西洋师父,看来他不仅教了你医术,也教了你很多杀人之术。” 陈不二猛一抬头,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娘娘,这,这……” “这什么?是不是还要我告诉你,当初咱们这皇宫里的三声炮响,炸毁了三个宫殿,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陈不二脑袋轰一下,心想完了完了,这个老太婆怎么什么都知道了?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到底是太年轻,脸色马上就变了,所有内心的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但他就没有想想?这分明就是皇后在诈他,人家怎么可能有证据? 别忘了现在连辽国的当事人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炸毁了他们的城市,一个大周的皇后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呢? 这下好了,一下子就被诈了出来。 杨皇后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所有的一切事情都被她给猜中了,这位陈不二果然有不凡的本领,有不为人知的武装力量和武器。 她有点庆幸,幸亏自己及时通过柴子晋向他释放了善意,否则还真有可能像南院大王萧托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同时又非常好奇,那西洋道士怎会如此厉害?医术厉害也算了,居然连暗器都如此惊为天人。 看到陈不二傻愣在那儿,柴子晋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娘娘和七哥儿在说什么。 杨皇后笑了一下,及时缓解一现场紧张的气氛。 “这第二件事情呢……” 第299章 老宅地契终到手 ,带着医院回古代 杨皇后笑了一下,及时缓解一现场紧张的气氛。 “陈不二,不用紧张,你在辽国做的事情是大快人心,不但无过,反而对我们大周有利,而且当初是你救了官家,这次瘟疫听说又是你救了一千多人。 所以这第二件事情呢,就是要重重赏赐你们陈家,尽管很多事情都不能公开,但官家和我心里都记着你们的功劳,我们皇家自然也不吝奖赏。” 说完,杨皇后从案上拿出一个木闸子,示意陈不二过去拿。 陈不二马上上前,接了过来。 杨皇后笑道:“不打开看看?” 陈不二心中也充满了好奇,这皇家的抄家滋味他已经尝到过了,这皇家的赏赐还是第一次看到。 打开木闸子,里面是一张地契,柴子晋这时候也伸过头来,然后欢喜地叫了一声: “七哥儿,这不是你们在宜秋门内大街上老宅的地契吗?” 陈不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张地契,当初抄家时他也没有看到过,这可是家里的宝贝,不会轻易示人。 在失去几个月之后,陈家的老宅,包括景室堂的老医馆,终于完完整整又回到了陈家的手里。 陈不二心中还是蛮开心的, 要知道陈家的老宅十三个院子,外加一个大型医馆,那可是在汴梁内城,相当于首都的二环内,明珠市的黄浦江畔,绝对的黄金地段。 真要卖起来,价值起码在三、四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款啊,关键是有价无市。 “草民多谢娘娘,嘿嘿嘿。” “陈不二,有一点需先说明,我赏赐的是你个人,而不是陈家。丞相和成国公的面子摆在那儿,所以短期内你们是不能搬回去的,等过上段时间再说吧。 我将地契还给你,主要是让你们陈家安心,老宅不会转卖给别人了,得空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打扫卫生,听说房子几年不住,那可就住不了人了。” 陈不二心里明镜似的,这老太婆先是敲打,再给个枣子,果然是帝王心术。 但是你搞来搞去,这宅子本来就是陈家的,她是拿了陈家的房子来做她自己的人情,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啧啧啧。 但他不知道,杨皇后这次是准备人情做到底了。 “另外,我知道你们这次在西教坊救人,开销颇大,听说家里已经穷得要去沿街卖家当了?这是十万两银子,你拿去吧,算是宫中补贴你家的医药费支出。” 哇,陈不二这次是真开心了。 陈家在这次瘟疫期间的确是有支出,但也仅仅是人力成本支出,药材主要也是胃药丸,其他什么诺氟沙星或者痢特灵那都是空间医院拿的。 他在街上吹牛说景室堂亏空了十万两银子那都是骗骗人的,想不到这皇后居然当真了? 陈不二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老太太也是挺可爱的,当然,最可爱的还是那些银子。 其实想要奖励陈家最好的法子,还是让陈家众人中挑选一人进入太医院,成为医官。 但是陈家人当中,从陈锦松死后没有一人是国子监医学院毕业的,那就没有资格成为太医,哪怕是杨皇后也不好随意打破这个规矩。 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 发了奖金,给了房子,鼓励机制满满的,陈不二当然是信心十足了。 唰一下站起来,对着杨皇后就是一抱拳:“草民定不负娘娘所托,保护好沂县公,力所能及帮助我军取得胜利。” 杨皇后同样微笑着点点头,“那子晋就拜托你了!” 十一月初八,汴梁城聚集了十万禁军前往秦凤路,其中五万是骑兵,五万是步兵。 大周有一个不好,自从杯酒释兵权后,皇家将八十万禁军全部都集中在了汴梁附近,但这群城市兵长期不打仗,战斗力下降得厉害。 边境有事,还要千里迢迢赶过去,光是这十万人的粮草和后勤供应就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大部队前进,可不是八百里加急,四天就能到达战场,这十万人当中有五万是步兵,两千多里路起码要走一个月,非常耽误事。 因为这次军情紧急,所以陆志校决定亲自率领五万龙捷军骑兵先行赶赴秦凤路,有副将带着步兵在后面跟上。 这样会造成军力分散,但陆志校也顾不得了。 西夏国打了一个闪电战,短短半个月内,已经打下了大周边境的会州、西安州和怀德军,正气势汹汹往秦州进军。 如果秦州再被攻下,那更西边的兰州和西宁州就危险了,将被从中间被西夏军队隔开。 到时大周战略位置非常秦凤路,将会彻底陷入敌手。 哪怕西夏无意占领,光是杀光抢光烧光之后,将一片赤地还给大周,重建费用就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这是大周所不能承受之痛。 所以陆志校只能分兵,将自己做为前头部队,以最快的速度去支援秦州保卫战。 国家出征,当然会举行一个热烈的出征仪式。 南薰门外,起码有十多万汴梁人聚集在马路的两边,齐齐欢呼。 今天的主角变成了柴子晋,就连主帅陆志校也只能跟在后面,而陈不二潘明光几人,则被暂编入了沂县公亲卫军,也摇摇晃晃跟在后面。 今天最激动的就是国子监的学子们,要知道这是历史上国子监学生第一次随军出征。 所以今天国子监索性放了假,几千个学子组成了一个拉拉队方阵,不述在高呼。 陈不二看了心中有愧呀,他这个杀人犯是躲难去的,咋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英雄人物呢? 潘明月也在国子监队伍里,看到陈不二他们骑马过来,一群女学员都是纷纷尖叫。 陈不二冲她挥了挥手, 潘明月嘴里就说了两个字:“保重” 但眼神中那种担忧是怎么也藏不住,总归是打仗,只要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则是相当兴奋,他们是第一次接受民众的欢呼,也是第一次上战场,关键是终于不用在国子监教室里“坐牢”了。 对他们来说,只要不用上学,去哪干啥都可以。 第300章 伤兵营救治堪忧 ,带着医院回古代 周高轩的失踪,还是引来了周家的追查。 出乎陈不二的预料,当天在百花楼周高轩强抢伶人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所以周家人很快就找到了百花楼。 幸好陈不二做了两手准备,一个是跟范妈妈对好了口供,第二就是将水灵藏在了外公家里。 所以当周家人气势汹汹来到百花楼的时候,范妈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先发制人让周家交人。 这事是周家人理亏,自然不敢闹大,所以百花楼这关暂时就过了。 可是茫茫人海又要哪里去找那个周公子? 当天夜里,所有见过陈不二的巡街禁军,包括守城的禁军,已经全部都被陆志校编入了对夏作战的部队里,神不知鬼不觉被调离了。 所以哪怕周家人问破天也得不到任何消息。 这百万人口的汴梁城,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和马车,谁知道哪辆马车是你们周家的?上哪打听去? 城外留园里的人员全部失踪,也让周家人怀疑了半天,可是除了一面倒塌的影壁,其他一点线索都没有,根本无从查起。 这一切似乎成了一桩无头公案,那些黄河滩中的尸骨,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 而杀人凶手陈不二,此时也已经快马加鞭来到了秦凤路前线。 哪怕陈不二已经在路上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看到那么多伤员和死人的时候也是吓得后背发凉,战争的惨烈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他们是跟随着大部队先到了秦州,柴子晋做为皇子自然是不可能去真刀真枪跟人干的,所以直接待在了大后方。 陆志校立刻带着五万骑兵,亲自赶往了渭州前线支援。 西夏国这次突击大周,作战方式非常恶心, 他们的目的就是抢劫,没有想过要占地盘。所以遇到城池能打就打,打不下来就会迅速绕行,然后在城外四处劫掠。 不仅是抢粮,另外什么锅碗瓢盆,甚至铁锅都不放过,全部抢走,当地的老百姓也抢,抢回去做奴隶。 而那些城外的村镇因为没有围墙的保护也全部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给周军来了一个坚壁清野,看他们能在城中龟缩到几时。 这就想当于是游击战了,西夏全部都是骑兵,周军根本没法追击。 其实这还是好听的,除了边军在奋力抵抗外,各州各城的厢军早就都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追击?所以往往都是看着西夏军队抢夺一空,带着大量物资和百姓扬长而去。 恰恰是那些作战最英勇的边军,成了受伤最重的一批人。 秦州城外的伤兵营里,柴子晋做为前来慰问的皇子,已经被吓得手脚发凉,死死咬着嘴唇在硬撑。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则早就在营外吐得天昏地暗,那个小太监文松更是已经吓晕了过去。 没办法,伤兵营里实在太惨了,整个营区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因为缺乏床位,所有伤员都挤在一个个昏暗的帐篷里,污水横流,粪便混合着血液,伤兵就躺在上面。 看似活下来了,天知道什么时候又死了,但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还有很多很多伤重不治的大周军人,已经变成了一堆堆的尸体,没有白布,没的国旗,没有鲜花,没有哭泣,就这么一堆堆放在伤兵营外。 不远处,就是火化场,每一位为国捐躯的军人就这样被无声无息的一把火烧了,因为死人太多了,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一人一烧。 而是一次烧十几人,二十几人,然后随便抓一把骨灰放到小陶罐里,准备战后送还家乡。 就这,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还有很多很多的大周将士们埋尸荒野,无人知晓,这辈子注定无法魂归故里。 伤兵营里,最多的就是呻吟,很多人在无助的惨叫和哭泣。 不要觉得军人就不会呻吟,军人也是人,也会痛,但是他们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多人都是活活流血流死,或者痛死。 对,有军医,可是伤员太多,就陈不二他们来的这个伤兵营地,就有伤员超过了两千多人,而且伤员还在源源不断被送来。 而整个营地的大夫是50人,另外就是一些不懂医术打下手的普通小兵。 一个大夫起码要管50多个伤员,先不说来不来得及吧,你的药物呢? 陈不二穿梭在伤兵营里,跌跌撞撞,他看到了有大夫在给伤员接骨,他也看到了有大夫在熬伤药。 他还看到有大夫拿着一块没有任何消毒的,充满了血渍,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给伤员在包扎。 陈不二的心跳加速,抬头看去,一望无际的伤员满地,耳边是一边痛苦的叫喊声。 冷兵器时代的残酷性,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陈不二前世在非洲维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医院营地里,等着普通人上门来求诊,毕竟他不是战地医生,所以没有见过太多的伤员,更多的是饥民。 穿越回到了古代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伤员,这么多死人,这种视觉的冲击,让他也震惊了。 现代社会的打仗,基本上都是飞机大炮轰来轰去,一次性大规模伤亡事件并不多见。 可是冷兵器时代不一样呀,那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血肉横飞,这是陈不二脑子里想到的最贴切成语。 柴子晋本来是想做为皇子来帮忙的,现在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了,整个人都有点发抖,“七哥儿,现在怎么办?” 陈不二深吸了一口气: “伤兵营主事呢?” 旁边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充满了血腥味的中年大夫突然从伤兵中站了起来: “下官正是伤兵营主事朱月良,不知上官有何吩咐?” 语气并不是很和善,显得有一股怒意在里面。 陈不二一看他的样子,刚刚满腔院感科老太婆挑刺般的怒火一下子变熄灭了,是啊,怎么还能太过苛责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 朱月亮看着这群穿着锦衣玉帛的公子哥,心中充满了不愤和不屑。 他们在忙死忙活,结果这群啥事都不懂的公子哥却要来指手划脚,这让他心中的怒意中烧,就连皇子来巡营他也不理睬,只管埋头救人。 第301章 神奇药阿莫西林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也不在意朱月良的态度,他自己也是一个医生,明白医生在投入工作的时候最讨厌就是被人打断。 可是眼前伤兵营的惨状他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缺医少药可以理解,但这样的脏乱差的救治环境、基本不存在的护理和无菌操作,十个人里面能活下两三个人就算不错了。 要知道,现在死伤的,可是大周最精锐,最能打仗的一批老兵了,每一个将士都是最宝贵的资源。 先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情,单单是从军事利益考虑,陈不二也希望他们都能活下来。 只有他们活着,守在边关,才能让他们这样的纨绔在汴梁城中吟诗作画,附庸风雅。 “朱主事,你们这样的环境和救治不行啊,死的人太多了!” 陈不二难得认真了一回,语重心长地说道,结果一下子把朱月良的怒火给点燃了。 “不行不行,你以为就你知道不行?我这个随军大夫会不知道这样的救治不行?可是我能有什么法子?要银子没银子,要药物没药物,连基本的人手都不够。 你来瞧瞧,你瞧瞧这群将士们,远的不说,你瞧瞧这人的伤口,全身上下被砍了足足十二刀,血流不止,皮开肉绽,你让我怎么救?我他娘的连一块干净点的纱布都没有!” 朱月良突然间的爆发,让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秦州城守将大呵一声:“皇子在此,不得无礼。” 朱月良低下了头,但嘴巴还在动,显然还在骂骂咧咧,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陈不二心想,技术宅的人往往情商都很低,别人看到皇子来了拍马屁都来不及,恨不得到军营门口去拉个横幅,然后组织伤兵去门口迎接。 这位到好,进营不迎接也就算了,还假装没看到,连问个话都要反怼。 可正是这样的人,才是陈不二欣赏和信任的人,他才敢将一些事情交给他去办,没有伤兵营大夫的配合,光靠他也处理不了。 柴子晋连连摆手:“朱主事别急别急,我们会有办法的。” 陈不二也点头道:“朱主事,你们的困难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如果你信任沂县公,今天这伤兵营就交由我们接手,你们来配合,如何?” 朱月良满脑子问题,低情商的他又问出一句话:“伤兵营又没油水,你们接手了又如何?” 旁边秦州方面的人全都以手掩面,彻底无语了,这是要把京城来的皇子往死里得罪呀。 陈不二冷哼一声: “沂县公不但不要你们的银子,反而还准备自己投入银子救人,你以为人人都像那些贪管,眼里只有钱,没有将士们的性命?” 朱月良:“难道不是吗?” 秦州守将们真想打死这个王八蛋! 陈不二现在发现,柴子晋还是有点用处的,关键时刻抬出来都会让别人乖乖听话。 沂县公的招牌在京城不怎么好使,来到了这种边疆地带,那都是顶了天的存在,谁也得罪不起。 “朱主事,我刚刚说了,伤兵营这样的安排肯定是不行的,现在你听我说,噢不,听沂县公的命令,马上重新规划整个伤兵营,这样,你先去帮忙采购帐篷,越多越好。” “帐篷?这个到是不难,油布多扯一些来就行,可是这笔钱我可拿不出来。” 柴子晋赶紧说道:“这银子我出,你尽管去买来,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来找我。” 陈不二其实想说银子他会出的,但柴子晋这老实孩子抢先开了口,他也就不吭声了,毕竟这是他柴家的江山,又不是陈家的。 朱月良一听,一咬牙:“行,草民信了沂县公这一回,我这就让人去城里采购。” 陈不二又看向了随军来保护小皇子的皇城司亲卫军,带队的,正是当日抄景室堂家的虞候戴炎。 “戴将军,过会儿,需要皇城司的兄弟们出把力了,你马上安排亲卫军伤兵营旁边另外寻一块空地。我现在给你画图纸,你按上面的要求重新搭建营区。” 戴炎上次抄家的时候放了陈家一马,马上双方关系一直很融洽。 杨皇后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这次将戴炎派出来,跟随柴子晋陈不二一同来到了边境战场。 并且在来之前,已经密召戴炎,五百亲卫军一切皆听陈不二的吩咐,不得违抗。 所以戴炎也赶紧一拱手:“陈监生尽管吩咐,末将万死不辞。” 陈不二是国子监的监生,这是他现在明面上的一个身份。 陈不二也不废话,反正西北地区人烟稀少,土地平整,于是干脆用直线画了一个个正方形,并标注了污染区、清洁区、手术区、药库、病房、大夫休息区等等。 戴炎看了半天,奇怪地问道:“陈监生,这手术区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嘿嘿,你们下午就知道了,现在抓紧时间干活去吧,等帐篷一到以上搭建,时间不等人,越早完工,可以多救很多人的性命。” 戴炎带着三百个亲卫军行动了。 陈不二想了一下,跑到了马车里,不一会从马车里扔出一个个纸箱子来,胖子和瘦子在马车下接应。 纸箱子上面“阿莫西林胶囊”。 潘文龙他们早就知道这位死党的神奇之处,所以一个个都表情自然,但秦州方面的将士们一个个都看呆了,这小小的马车,居然能装什么多东西啊? 陈不二跳下马车,大吼一声: “亲卫军过来一百人,都过来拿药,给每一位伤员赶紧去服药,一人两粒这样的胶囊,不要多也不要少,赶紧的。” 阿莫西林,也就是二战时间的神药“盘尼西林”,广谱抗菌药,当年我军为了搞到这些药物,付出了很多秘密战线上的同志,可见这药的宝贵。 为什么宝贵?就是因为抗菌药物对于外伤抢伤引起的感染具有神效。 具体到了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抗生素的古人身上,抗菌药物的疗效就更加神奇了,几轮阿莫西林一用,别的不说,至少有一半伤兵的性命就保住了。 第302章 教授清仓缝合术 ,带着医院回古代 新建一个简易的野战医院,花费的时间并不多。 并且在小皇子柴子晋的承诺付现银的前提下,秦州城中各大商户都准备发战争财了,这个调货配货积极得很。 这里本来就是四战之地,各种特效储备都很丰富,只要有银子,什么买不到? 除了搭建帐篷需要的油布外,做简易病床的木板、被褥、棉衣棉裤,甚至大小便用的粪桶全部都快速运到。 陈不二按一个帐篷二十人的方法,将一个个伤员全部都安置好。 接着营区就开展第一轮消毒,用的是84消毒剂,装作喷雾桶里面,让皇城司亲军们友情客串“志愿者大白”,在营区的角角落落都喷洒一遍。 外伤病人最怕的是两种,一种是失血性休克,咔嚓一刀,运气不好直接就割断了动脉血流不止,死得很快。 另外一个就是感染,尤其是脏乱差的环境里,外伤引起的感染几乎是百分百的,一旦感染那死亡率铁定超过50%,甚至更高。 这也是导致古代战争伤员死亡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 所以伤兵营保持干净清洁的医疗环境是这是相当重要的,另外就是尽管要将病人隔开,防止交叉感染的发生。 还有一个就是污水血渍粪便一定要集中处理,而不能像以前那样,直接在帐篷外面大小便,有些伤员没办法行动,直接就是拉在病床上。 这样就算你感染不死,得褥疮也是百分百的,到时照样是死路一条。 第二天,陈不二让皇城司的亲军们继续给每个伤员都发放神药阿莫西林胶囊。 至于失血性休克、内脏破损、断肢再植,他没有太好办法,如果一个两个病人他还能拿出手术台无影灯做手术,但现在有两千多个伤员,人太多,无能为力了。 他的时间有限,不可能一台手术六、七个小时去抢救一个病人,既然伤兵营他准备接手了,那就要对几千个伤兵负责。 所以眼前,陈不二准备将后世的其中一个医术拿出来使用,并且还在教会更多大夫 那就是“清创逢合术”。 陈不二看了这个时代,如果你躯干或四脚部位被人砍了几刀,皮肤裂开或者股健断裂,根本就没办法处理,顶多就是拿块没有消过毒的麻布这么一盖一包扎,连酒精都没有。 有时候血经过压迫是止住了,但是伤口却在持续“发炎”,从局部感染变成全身感染,最后死翘翘。 现在陈不二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来到了这个战场,来到了这个伤兵营,那他肯定不允许再这样下去。 都让开,他要装b了。 营地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天蓝色的帐篷特别醒目,这是胖子他们连夜搭建完成的,一次可以容纳几十人。 今天陈不二召集了所有的随军大夫来到帐篷“上课”。 朱月良带着人前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奇怪的帐篷,还有帐篷上面用奇怪的两个图案,一个“u.n”,另外一个是大大的红色的“十”字,百思不得奇解。 心想这又是汴梁流行的什么新款式装饰? 进到里面,发现里面的空间非常大,而且帐篷的四周都有窗户,光线明亮,四周还有几个火炉,烟都排到了室外,但室内却保持着热度,非常神奇。 更让朱月良感到奇怪的是,帐篷中央放着一张白布盖着的床,上面正躺着一个刚送来的伤员, 而那位汴梁来的公子哥陈不二,正穿着一件奇怪的深绿色衣服,头戴一顶花色的帽子,脸上还蒙了一块“布”遮盖了口鼻。 这打扮,难道也是汴梁城的最新流行款式? 陈不二才不管这些随军大夫在想什么,见到众人到齐后,他开口说道: “诸位,今天我叫你们来,是想要教给大家一种全新的手术方法,来来来,每个人都来看一下,这位军爷被砍了两刀,这伤口看到了没,这么大的口子,这只手的肌健还断了。 这样的伤口,如果按原先的处理方法,这位军爷要么伤口腐烂最后丢掉性命,哪怕大难不死,就这只手以后肯定是废了,再也拿不了东西,更别提重新上阵杀敌了。” 手术台上的士兵哼哼了几声:“不,我不要变不残废,老子要干死那些西夏狗!” 陈不二轻拍了他几下:“今天有我在,保证让你无姜。” 说完,陈不二抬头看着眼前这群古代的军医们,看着他们苍老憔悴的面容,认真地说道: “诸位辛苦了,了,学会了以后保证伤员抢救成功率会直线上升,你们也不用再如此辛苦却还是无用功。” 朱月良双手一抱拳:“请陈监生教我们!” 五十个随军大夫也是齐齐一拱手:“请陈监生教我们!” 柴子晋在一边,看着这个在汴梁城国子监中考了个“癸等”的学渣,却在边境战场上成为了所有人的先生,真有一种魔幻感。 同时,他的目光也被旁边的几个小袋子给吸引过去了。 只见陈不二拿起一个清创包,然后在手术台面上打开,然后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 “大家瞧仔细了,这叫清创包,里面有两种粗细不等的手术针和手术线,还有碘伏棉球、无菌纱布、持针钳、血管钳、镊子等等。” 接着陈不二又拿出几支透明琉璃药水说道, “这里面是麻药,先用针管抽出药水,作用就是暂时将伤口和周围组织麻木,这样在手术的时候就不疼了, 说完,陈不二开始拿出碘伏棉球,用镊子夹着,一遍又一遍消毒,接着将麻药一针一针打在了伤口周围一圈。 然后拿出弯针,穿好手术线,开始在裂开的皮肤上,像缝衣服一样,一针一针的开始缝起来,缝完一针就剪掉一个线头。 所有的大夫眼球子都瞪得大大的,所有人的三观全毁了。 这治病,还能像缝衣服一样的? 不过他们都是几十年的老医生了,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原理,一时间全都是大气不敢出,仔细看着。 第303章 死亡率直线下降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缝合好一处伤口后,又给大伙儿示范了一个肌健缝合术,这个难度更大,但更重要,毕竟关系到一个人以后会不会致残的大事。 那个病床上的士兵也莫名其妙, 他都做好了咬碎牙齿也不哼哼几声的准备,结果整个手术过程,除了刚开始打针有点疼,后面就没啥感觉了。 也不是没感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缝合,却没有一点疼痛感。 朱月良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边瞪大眼睛看每一个手术步骤,一边还紧张地拿笔记在了本子上。 不到小半个时辰,手术完成。 大伙儿看着那两个像蜈蚣似的伤口,看到没有再流血,一个个都开始热烈的交流着。 陈不二指着伤口继续教学道: “大家也看到了,这伤口缝起来之后,就不再流血了,同样可以预防感染,促进伤口愈合。所以清创缝合越早越有利恢复,具体的注意事项,包括什么部位几天拆线我都写下来了,到时大家都看一下。” 这些军中大夫们现在脑子里还是懵的,一个个对着陈不二拱手,但眼神中都是崇拜。 当然也有质疑,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己,毕竟一项新技术面世的时候,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怀疑也正常。 陈不二顾不了那么多了,需要急救的伤兵太多了太多了,哪有空讲道理? 这是紧急培训,现在只能教会他们怎么做,根本没有时间教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以及组织解剖学等等知识。 甚至他也没办法说得太细太透,比如什么样的伤口不用缝合,什么样的伤口要用什么缝合法,什么样的伤口要用引流条等等。 他要求的很简单,先是大家都学会如何消毒,如何清洗伤口,最后是关键的是要学会如何一期缝合。 这样就能抢救回大多数人的性命,就是最大的成功,什么伤口美观,绝对的无菌操作等等都不奢求了。 至于少部分倒霉鬼出了“医疗事故”那也没办法。 但只要按他说得去做了,消毒、阿莫西林、清创缝合,哪怕再不成功,至少小命肯定能保住,这就是最大的人道主义。 朱月良等五十个军医看了一遍,已经被这位汴梁来的陈监生给深深震憾了。 所有人都仿佛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原来外科治疗还能这么搞? 于是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叫道:“陈监生,能不能再教一次?” “可以,今天我可以反复教你们几次,你们也可以找将士们,在他们身上实验,过程很简单,就是事先要注意消毒就好,缝得难看好看都无所谓,手艺活,熟能生巧。” 柴子晋也站了出来:“诸位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向官家给诸位请功!” 伤兵营最不缺的就是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兵,冷兵器时代几乎都是以刀伤为主,皮开肉绽,刚好都要清创缝合。 如果是后世那种暴炸伤、枪伤等等复合伤,那清创缝合就没啥用了,那都是要动手术取弹片的,而且爆炸伤因为污染严重,也基本不缝合。 朱月良做为伤兵营主事,马上就安排了一批受伤的将士过来,那些随军大夫们直接就在真人上试验练手了,这技术没啥难度,重点是多做多练就行。 陈不二和胖子、瘦子三人作为“教官”,一个个手把手都他们怎么处理伤口。 潘文龙、朱力臣、杜宗哲看了也手痒痒,男人嘛,都有一个外科医生梦想。 但他们是知道的,各家的医术都有一个传承问题,一般是不会公开传授的,同行之间打听偷学更是大忌。 陈不二瞄了一眼几个死党,就知道他们有什么想法,于是招招手: “你们几个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没看到现在抬来的伤员已经超过一百多人了?” 潘文龙尴尬地笑笑:“妹夫,你这清创缝合术算不算你们景室堂最新发明的新医术?我们学学不会有问题吧?” 陈不二噗嗤一声笑了: “其实清创缝合的原理很简单,关键还是这个清创包,这工具,这消毒水,这无菌纱布你们根本就解决不了,所以我也不怕你们学,来吧,咱们兄弟还客气啥。” 一时间,所以人都纷纷下场。 哪怕再是纨绔,做为医馆长大的子弟肯定都是有一定医学基础的,胆子也更大一点,所以上手就相当地快。 一天下来,所有人都已经初步掌握了清创缝合术,像朱月良这样的主事上手更是很快,已经可以熟练消毒,独立完成清创了。 那些缝合的伤口,看起来全部都是歪歪扭扭的,但毕竟这是第一天,不能苛求太多。 就这,陈不二已经非常满意了,要知道这些人虽然是大夫,但都是中医大夫,你让他们接骨正骨行,拿手术刀也是人生第一次。 还是一句话,陈不二的目标是保命,其次是保留功能。 这一套阿莫西林+消毒+清创缝合,陈不二可以保证,让伤兵营的死亡率直线下降。 可惜,陈不二在后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前线战场上的状况。 巩州,刘家庄。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个小村庄,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于世无争的生活。 但是随着西夏军队的大举进攻,就连刘家庄里的人也是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出去务工务农,村中的壮年们则自己组织了乡勇,准备抵抗随时进攻的异族。 可他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乡勇打得过正规军? 一日,刘家庄被几百个西夏军人围攻,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整个村子被屠杀一空,村民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粮食和铁窝、银子铜钱全被都被搜走了。 等巩州城的守军赶到的时候,村中没有一个活口留下,连房屋也全部都烧毁了。 带着的守将气得直骂娘,可是没办法,西夏军队来无踪去无影,完全就是流动犯罪,找都找不到他们。 同样的一幕,出现在了整个秦凤路各个州县。 一时间狼烟四起,整个秦凤路每个镇,每个村都陷入了被动挨打之中。 第304章 西夏分兵打游击 ,带着医院回古代 作为这次对夏作战的总指挥,陆志校这边遇到了大麻烦。 现在秦凤路的战场上,算上从边境的定保军、保安军,以及从汴梁起来的龙捷军,还有秦凤路本土的部队,大周总共已经投入了三十万大军。 可是三十万大军到目前为止,没有找到敌军的主力部队。 这就头痛了,找不到敌军主力就没办法决战,战争只会越拖越久,这对远道而来的大周军队,冬天的补给将会非常困难。 西夏人太狡猾了,他们的二十万部队进入秦凤路后,马上化整为零,先是分成了二十支队伍。 从最西边的兰州,到最东边的怀德军,这上千里的边境,哪里都有入侵的西夏部队,一支部队一万人,进攻一个州县。 更让人防不胜防的是,西夏部队还在继续分裂,一万人的部队,又分为十个千人队,然后大家划定地盘,放手去抢劫。 除了抢劫外,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随意。 西夏的目标是抢物资,压根就没想留下来建立政权,所以采用了焦土政策,片甲不留。 让大周部队最头痛的地方也在这里,你如果是几十万大军对上几十万大军,双方大打一场,凭借大周的人数和后勤保障,拖也能把西夏给拖死。 但现在西夏军队变成了二十支小分队,或者说是两百支“千人队”,这就让大周军队大为难受了。 举个例子,一头大象和另外一头大象打架,目标明确,全力以赴,马上就能分出胜负来。 现在的情况是,大周就像一头大象,但要面对两百只小老鼠,这打也打不死,追也追不上,甚至很多时候你根本就找不到他们躲在哪个角落里。 人家千人队随便往山角落里、大峡谷里、被屠杀一空的村镇里这么一躲,悄无声息。 这年头也没有卫星动态图,也没有无人机侦察,光是靠军中的斥候谁也别想找到他们。 而且大周几十万的大部队前进,动作都是非常缓慢,每天走几十里路就要扎营,应变能力很差。 那些西夏千人队只要远远看到大周的军队,早就避开了,躲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然后找个地方继续打劫。 真正做到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好家伙,《游击战》学了一个真传。 所以在随后的十天里,陈不二在伤兵营已经取得了死亡人数、致残人数双双大降的喜人成绩同时,陆志校这边只是消灭了小部分敌人。 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秦凤路瞎转悠,没办法呀,敌人找不到,仗都打不了。 在随后的军事会议上,军中将领们就分成了两派意见。 一派是不管你西夏军队分几路,反正我只取一路,就是往你兴庆府打去,逼得你的军队都得回援,然后再一举消灭。 但这样做的风险很大,秦凤路就算是彻底让出来了,随便让西夏军队抢劫杀人了。 而且进攻西夏国的首府,这就是挑起两国全面战争,在没有朝廷的允许下,谁有这个胆子去做? 要知道朝廷都是一群软蛋和伪君子把控着的,比如崔丞相之流,他们根本就不想打仗,就是害怕武官重新掌权,也害怕那些被自己贪空的国库暴露在世人面前。 还有一派的意见就是,守信秦凤路的几个大城即可,比如兰州、秦州、凤翔府等等,将大量的人口都迁到大城里。 这样做的优点大周军队是安全了,城中百姓是安全了。 但唯点也非常明显,那就是城池之外的广大地区,包括一些小县城就将失守了,会造成百姓的极大伤亡和财产的重大损失。 而你这些增援的部队居然龟缩在城中不出,回去肯定会被御史台给喷出翔来不可。 两派吵成了一团,让陆志校大为头痛,一时决断不好。 当陈不二在伤兵营闲得太无聊,带着自己的护卫来到前线瞧瞧什么叫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时,看到的不是杀声震天,而是全军上下的一片迷惘。 中军大帐里。 陆志校看着眼前的舆图久久不语,脑子里一直在盘算下一部的军事部署,包括下一步的行军路线,这仗打得,往哪里走都不知道。 陈不二挑开帘子进来了 “翁翁,怎么了?咱们怎么停在陇干城不动了?” 陇干城,是顺德军 陆志校一看外孙来了,叹了一口气: “难啊,这西夏狗日的西夏军队都化成了千人组,像老鼠一样在秦凤路到处乱窜,我们根本找不到主力决战,你说不停止前进还能干嘛?” 陈不二是真没打过仗,想得简单了些: “人家都分兵了,咱们也分兵呗,反正咱们的总军力号称50万,人家西夏才20万,兵力咱们占优势呀,堵也能堵死他们。” “分兵?如果真是50万对上20万,咱们不敢说有绝对战胜的把握,如果咱们也分兵,那刚好中了西夏国的奸计,一千人对一千人,咱们大周的士兵根本打不过西夏这些野蛮人。 再说了,人家西夏兵都是骑兵,咱们是以步兵为主,你怎么追击?就算找到了西夏军队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真他娘的憋屈。 所以咱们大周想要战胜西夏,想要步兵战胜骑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列阵,用人数上的优势抱成一团,不能分兵,也不敢分兵,否则咱们只会被他们各个击破。” 这么一说,陈不二就懂了,也想起了看《明史》的时候那场著名的萨尔浒之战。 明军在人数占优的前提下,10万明军面对不到6万余人的八旗兵,主将脑残居然将整军分成了四路军。 每一路军只有两万多人,就这么冲进了场战。 努尔哈赤则采取了“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的战略方针,集中优势兵力,先后歼灭了三路大军,彻底击败了围剿的明军。 成为了明清两国战争的转折点。 陈不二一想到这里,全身肌皮都来了,连连摇头:“翁翁你说得对,咱们不能分兵。” 第305章 陈不二献上奇策 ,带着医院回古代 不能分兵,又找不到西夏的主力部队决战,还不能进攻西夏国首都兴庆府,这仗还怎么打? 你把李云龙叫来都没办法打呀。 他好歹还把日军给堵在了平安县城里,才拿意大利炮去轰。 这祖孙俩站在舆图前都有点发愁。 陆志校如果一枪一炮都没发,让西夏人抢光杀光烧光后从容离开,不用想,他回去铁定没好果子吃,撤职查办那都是轻的,重一点直接砍头都不一定。 大周国不杀士大夫,可没说不杀武夫。 如果陆家被抄家灭族,这绝对不是陈不二想看到的,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办? 陈不二咪着眼睛在想对策。 他和他的二十多个小伙伴也是骑兵,有现代化的武器,只要不是对上西夏国的大部队,真对上一支千人队,他还有几分把握战胜。 可是现在有200支千人队,这让他怎么找?二十多个人找二十万军队决战?玩呐? 到时西夏军玩车轮战,耗也能将陈不二这二十多人给耗死。 所以陈不二亲自下场这条路显然走不通,除非他手上有一支几千人,同样拥有步枪大炮的现代化军队。 可他真有几千人的部队,当大周朝廷死了?一个平民聚集几千人训练,不说你造反那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人家铁定要来围剿你。 陈不二是不怕,那家里的老太太呢?父母呢?那么多兄弟姐妹呢?陈家上千人的旁系呢?让他们的尸骨去铺就陈不二的成功之路? 陈不二做不到。 再说了,这么多人的军费怎么解决?忠诚度又怎么解决?他只是一个军医,两辈子都没带过兵打过仗。 所以他手上只有两们伴当,二十个护卫,这二十多人,欺负人足够了,想要对抗一支正规军那就是自寻死路。 陈不二突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孙子兵法》所说的“围魏救赵”。 “翁翁,你说现在西夏**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可能集合起来?不再化整为零躲猫猫?甚至还会急着跟我们拼命?” 陆志校苦笑了一声:“除非兴庆府发生了大事,那么西夏军队才可能不顾一切回援,去保卫他们的皇帝和太后,但这可能吗?” 陈不二突然眼睛一亮:“还真有这可能!” 他想到了自己在辽国析津府做的好事,是不是可以同样复制到西夏国兴庆府去?似乎也没啥难度呀。 如果他能将兴庆府上上下下炸得稀巴烂,那西夏国各地的部队必定要紧急勤王呀,包括正在大周秦凤路境内抢劫的西夏军队肯定要回撤。 这样秦凤路的危机不就可以马上解除了吗? 陈不二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可行。 “翁翁,如果兴庆府出事,攻击秦凤路的西夏军队最有可能的紧急撤退路线是往哪走?” 陆志校以为这是外孙又跟他要纸上谈兵了,于是笑着拿木棍往地图上点了点: “看到没,20万西夏军队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秦凤路,赶往兴庆府,只能走咱们西安州的葫芦河河谷,过萧关就是西夏的韦州,这时候离兴庆府只有三百多里地了。” 周夏两国边境多是山地,可以供大部队通行的地方不多,尤其是想抄近路最快速度回援,只有一条道可以走。 大周这边知道,西夏国同样知道。 不过西夏军队如果紧急撤离,他们就有一个优势,因为他们都是骑兵,机动性强,几乎是想走就走,大周军队想追也追不上他们。 但如果大周军队提前埋伏在葫芦河谷地带,来个突然袭击呢? 陈不二兴奋了,这可是全歼西夏这20万军队的好机会呀,而且他们抢来的物资肯定随身带着,到时一粒粮食也不让他们带回西夏国。 “翁翁,我有办法让兴庆府乱起来,你们现在开始,紧急往葫芦河河谷走埋伏起来,到时西夏回撤部队一到,你们就狠狠打!” 陆志校敲了一下外孙的头:“你小子真是个人才,但你告诉我你怎么让兴庆府乱起来?就凭你?” 那表情就是你猜我信不信? 陈不二突然压低声音说道: “翁翁,你可不要小看了我,知不知道辽国的析津府是谁给烧毁的?南院大王是谁杀的?那都是我干的。” 陆志校轻哼了一声:“哟,我大外孙有这等本事,那当初怎么还让官家给抄了家?” 陈不二一时语塞,知道自己不露几手,自家外公铁定不会信他的。军中无戏言,每一个命令都可能影响整个战局,不信他也正常。 陈不二走出营地,左右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就有了主意。 “翁翁,看到那座小山包了吗?我有办法直接将它给炸没了,你信不信?” “哈哈哈,我信我信,好了别瞎胡闹了,赶紧回秦州吧。” “不行,翁翁你等着,另外传令下去,就说一会儿有异响,让全军不要恐慌。” 陆志校看着外孙,难得看到他一脸严肃,心中也有点咬不准了,“不二,你真有这等本事?” 陈不二一下子跳上了马:“翁翁,你马上传令下去,一个时辰后见分晓!” 这个小山包大约只有十多米高,就在营地旁边,陈不二赶到的时候开始在小山包的四周挖洞,再将一个个定时炸弹埋进去。 为了让陆志校配合,完全相信他,陈不二自己也不知道埋了多少炸弹。 所以当一个时辰后,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后,等烟雾消散,营地边的小山包果然不见了。 不仅是大周三十万将士们全部都目瞪口呆,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天灾异象,一个个都吓得有点瑟瑟发抖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陆志校,眼睛则是彻底咪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枪,马上就想到了自己外孙遇到的那个“西洋道士”师父,看来这绝对是一个仙人,凡人哪有这种可能引来如此“天雷”? 这回,陆志校信了自己外孙的逆天本领。 等陈不二回到了军营后,祖孙俩关在帐篷里秘密商量了好半天,随后陈不二带着护卫冲出陇干城…… 第306章 假冒商人到西夏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306章假冒商人到西夏五天后,在秦凤路东边的永兴军路大山深处,有一支商队正在往西夏国方向行进。 这一支商队有二十多个年轻小伙儿,十多辆马车组成,马车上密密麻麻放着的都是各类药材,马车上则插着几面大大的旗帜,上书一个“古”字。 带路的向导名叫丁阿大,从小就生活在周夏两国边境的环州,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而他做的就是给走私商人做向导的生意,在当地名声极大。 这时候丁阿大带着车队在山间小路里通行,一边走,一边还时不时打趣几句。 “几位小爷,这隔壁秦凤路跟西夏国正打得热闹,你们胆子还真大,这时候还敢往那边贩药。” 陈不二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裹紧了棉袄,一边回到: “这时候不正是发大财的时候嘛,西夏国一向来都是缺医少药,这次跟咱们大周打仗伤员肯定少不了,那就急需大批药材。我这要是送到了兴庆府,不涨他几倍银子,那都对不起我这起早摸黑的。 富贵险中求嘛,不只是我们古生堂,你瞧瞧你,居然还敢带着我们绕开边境的守军,不是一样胆大包天?这要是被边军抓到,咱们的脑袋估计都能搬家。” 潘明光他们骑着马跟在后面,笑得肚子都快疼了,这缺德的陈不二,不打出自己景室堂的大名,而且诬陷是古生堂在发国难财。 丁阿大听后很自信地说道: “哪能呀,这环州到兴庆府一路我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沿途的哨岗守军那都是老朋友了,只要银子到位,没人会为难咱们。” 潘明光奇怪地问道:“丁阿大,如果我们碰到了大周边军怎么办?” “碰到咱们的边军也不怕,一个军爷给十两银子,绝对保你们平平安安,他们也会装作看不见,再说了,这茫茫大山除了我们本地人会走,边军不会来的。” 陈不二皱了皱眉头:“边军不检查货物,也不管有没有凭证,就这样直接放了?” 丁阿大觉得眼前几个只是雏鸟,啥也不懂,便多说了几句: “边军也是没办法,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太少,他们要吃饭当然只能想办法自己赚,不少走私生意就是他们边军自己在做,而且你们商队出行都要给他们交保护费,他们干嘛要抓你们这些财神爷,自断财路?” 骑马跟在后面的柴子晋听了直摇头。 朱力臣也轻骂了一句:“这可真是从根子就烂透了。” 杜宗哲则不管这些国家大事,反而有点焦急地问道:“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这大山?对了,西夏国有什么好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 旁边的人都嘻嘻哈哈笑成了一团。 其实陈不二也不担心安全问题,他那二十多个手下全部都斥候出身,方圆十多里地尽在掌握之中,将前路都查得明明白白了。 陈不二只是担心自己的几个死党,包括柴子晋在内,这几个家伙一听要去西夏国冒险全部都来劲了,纷纷要求跟着去。 其他人还好,当初在析津府已经经历过大场面,可柴子晋却是第一次参加,这要是被宫中知道,非砍死他不可。 没办法呀,陈不二也不想带他这个小皇子,但柴子晋却很坚持,陈不二他们去哪,他也要去哪,死也不想跟小团体分开。 这从小没娘的孩子,内心的不安全感和孤独感,让他战胜了一切恐惧。 就这样陈不二不得不带着几个拖油瓶,秘密从环州出发了。 只有皇城司亲卫军虞候戴炎知道小皇子和陈不二他们要私底下出去玩玩,但他也被严格要求保密,对外宣称沂县公一直在伤兵营救治伤员。 戴炎原本不想答应,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柴子晋一个闪失,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皇后娘娘事先有旨意,一切都听陈不二的,所以他也没办法,只有帮着隐瞒。 这次陈不二前往西夏国,冒充的正是古生堂医馆的名义。 古生堂是大周最著名的几家医馆之一,哪怕在西夏和辽国也是鼎鼎大名的,有利于出行。 陈不二他们这不是准备干坏事去嘛。 尽管西夏国的上层不一定会关注一支小小的商队,但也得以防万一呀,所以栽赃给死对头古生堂最好。 车队在山间行走了两天就看到了一个军事关卡,丁阿大笑着说道: “几位爷,前面就是西夏国的春岗峡了,过了这里前面就是清远城,再往北走四百里就是兴庆府了。” 一听到了边境,几人还是有点小小紧张,毕竟两国正在交战。 十辆马车上的确装的是药材,所有武器都在陈不二的空间医院里放着呢,大家身上只带了几把象征性的刀剑。 丁阿大则比较自信,走私商跟海关工作人员都是老朋友了,大家是利益共同体。 丁阿大就跟导游似的,把游客带到,就相当于给边军们带来了财神爷,谁会对财神爷不利? 果然,当陈不二他们被西夏国的守军拦了下来,叽里呱啦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丁阿大一边像狗腿子一样跟在西夏守军旁边,一边在解释着什么,这些西夏人检查了一下马车上的货物,全部都冲陈不二竖起了大拇指。 陈不二有点奇怪,“他们说啥?怎么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丁阿大赶紧翻译: “这些西夏国的军爷说了,你们古生堂果然是西夏人的老朋友,在如此困难的时候还给西夏国送来这么多宝贵的药材,他们想对你们说谢谢。” 陈不二脸色憋得通红,嘴角直抽抽,潘明光朱力臣他们已经躲在马后面笑得一抽一抽的。 “阿大,你帮我们翻译,我们古生堂眼里只有钱,谁给我们赚银子谁就是我们的祖国。” 好些西夏**人们一听,也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如果陈不二听得懂西夏话,就明白这些军人分明就在骂古生堂这些杂种真是认钱不认人。 但丁阿大可不敢这么翻译,他只挑好的说。 随着陈不二拿出二百两银子开路后,商队被顺利放行了,并且还给了通关证明,免得在西夏国内被刁难,绝对是拿钱办事,服务周到。 第307章 祖孙俩分头准备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307章祖孙俩分头准备四天后,陈不二他们这支“商队”就出现在了兴庆府城外了。 这一路上不算很太平, 幸亏他们是西夏国内紧缺药物的商贩,所以沿途没有受到官方的为难,反而是一路绿灯,就跟后世农产品过高速不收路费似的。 没有来自官方的“抢劫”,沿途却被西夏国的土匪,或者说老百姓给抢了几回,当然对方结局很惨。 这一路走来,陈不二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这次西夏国敢不顾一切向大周进攻。 实在是旱灾造成的影响太大了,从清远城到兴庆府这四百里地,沿途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什么植物都没有看到,连树皮都不见了。 不用想,肯定都是被饥饿的人给吃了。 倒在路边饿死的饥民那都不是一个两个,那都是一堆一堆的,看样子是全家死光光,好多次柴子晋都不忍看下去了。 可就是这样了,沿途的客栈里面,只要你给银子,什么酒肉都有,仿佛外面的旱灾和饥民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西夏国这个平头哥,对外国狠,对自己人更狠,连像样点的救灾活动都没有。 反正死的是党项人,陈不二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而时不时拿出照相机,将沿路所有的道路、大山大河,包括哪里有城市、军营等都给拍了个精光。 这些可是绘制地图的第一手资料,万一周夏两国全面开战,“陈滴滴”随时可以提供最新导航资料。 当巍峨的兴庆府城墙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没有想像中的激动,大家反而是打了一个吹欠,反正你再巍峨,能巍峨得过汴梁城墙? 汴梁人的自信,看哪座城市都像是乡下地方。 光是数数城门就知道了,汴梁外城有19个城门,兴庆府只有6个。 后世的专家推测,兴庆府总面积差不多只有4平方公里,总人口不超过20万,标准的一座小城而己。 事实上要不是西夏狗子割据称帝,这兴庆府也不过是大周的一个州府所在地而己,那是相当普通。 陈不二对西夏的了解几乎没有,前世也只看过央妈的一个记录片《西夏王陵》,就剩荒漠上几个土坟包而己。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西夏兴庆府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用一种后世旅游者的眼光,准备好好玩上几天。 什么塞上明珠,什么西北重镇,估计也存在不了多久了,马上会被一把大火给毁了。 进到城内,虽然行人挺多,但商贸气氛却并不是非常热烈,实在是游牧民族一般的轻工产品和工艺品都不大会弄,街上卖的丝绸、瓷器、茶叶全部都是大周进口。 现在两国这不是打仗嘛,除了走私,正规途径的两国贸易已经被叫停了。 这也导致了市场更加萧条,加之旱灾影响,老百姓兜里都没钱了,于是连路边叫卖的小儿都是有气无力的。 既然是以商队的名义来到兴庆府,想不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找药行去卖货,可是陈不二他们偏不。 他们故意赶着马车,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城中乱窜,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就差没去西夏皇宫了。 连丁阿大都有点奇怪了,“崔公子,崔公子?” 瘦子轻轻碰了碰陈不二,陈不二这才醒悟过来:“啊啊,你叫我啊。” 没办法,他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崔公子是另有其人。 “崔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呀?如果你要卖货,不应该去城东的药行街吗?” “噢,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兴庆府嘛,刚好可以参观一下,瞧这异国风情,瞧这西北小娘们,长得那叫一个俊呀。” 一副活脱脱二世祖的模样。 别说陈不二了,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一个个都是本色出演,将纨绔劲而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连柴子晋也眨巴着眼睛,盯着路上的西夏女子瞧个没完。 人呐,教好不容易,带坏真是很快。 其实这不是陈不二他们在闲逛,而是对这个城市有初步的印象,胖子瘦子和黄氏兄弟二十二人早就分工合作,对城中所有重点建筑简单的侦察。 后面还要再仔细侦察和筛选,为接下来的全城大爆炸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陆志校做为主将,开始吩咐部队往北方边境缓慢来回移动,看似在到处寻找西夏军队,其实部队一直不曾远离葫芦河。 已经有一批批军队神不知鬼不觉进入杀牛岭山区。 陆志校也开始赌了,赌自己的外孙真能将兴庆府闹得天昏地暗,赌西夏**队不得不撤离去保卫首都。 他的战略很简单,命令东边的定远军,西边的怀戎军死守各自通往西夏的关隘,一定要将西夏回国部队赶向葫芦河,赶向萧关。 最后剩十万骑兵留在秦凤路做为机动部队迷惑西夏军,让他们以为周军还在西北地区瞎转悠。 剩下的二十万步兵,全部占据河谷两边山上的有利地形,开始快速打造滚石和巨木,到时好居高临下将西夏军队全部留在葫芦河谷。 军中的副将们也看得出主帅陆志远的战略意图,有不少人认为这样做太冒险,到时西夏军队不从萧关过,那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大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主要是大家都很焦急,这都出来一个月了,知道敌人在哪,却没办法去消灭,甚至不能痛痛快快打一仗,这让所有人都挺郁闷的,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 周军的龟速行军路线,让西夏主帅,保泰军都指挥使没藏讹庞也莫名其妙,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的战略也很简单,既然你在北方转悠,那我就避开你,所以西夏军人渐渐往东边渭州而去。 秦凤路嘛,越往东,越靠近中原就都富有,抢劫效益就越高。 没藏讹庞反而心中有些洋洋得意,觉得周军真t傻,将东路给空了出来,这不是给西夏人创造机会嘛。 当然没藏讹庞也不敢让西夏军队离开边境太远,到时真的打到了大周腹地,被人包了饺子那就全部玩完。 第308章 大炮轰西夏皇宫 没藏讹庞在大周境内开开心心抢劫,做着发财大梦。 而他的老巢却被同样一群怀揣着发财梦的年轻人给盯上了。 第二天中午,陈不二坐在马车里,路过一座豪门大宅,瘦子在马车外低声汇报道: “少爷,这就是侵略我国的西夏军主帅,肃毅公没藏讹庞的府邸, ” 陈不二挑开窗帘看了一下,嚯,好家伙,五间朱红色的三启门,门上光是门钉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规制,在大周只有亲王才有, 看来这位西夏掌权太后的亲弟弟, 在西夏国内的地位是相当崇高,相当受宠啊。 事实也如陈不二预料的那样,太后没藏都兰简直就是宠弟狂魔,本日里赏赐不断,要啥给啥,这次连去大周捞军功的机会都给了自己弟弟。 没藏家族本来就是西夏的八柱国之一,有钱有权,现在加上家里出了一个太后,府中的财富可想而知。 陈不二这次来兴庆府,当然不能空手而回喽,这跟钓鱼佬一样,空军是不可能空军的,哪怕拨几株青菜回去也好。 兴庆府最有钱的地方肯定是皇宫,但光凭陈不二这二十多人想攻进去简单,想再出来就比登天还难了, 到时几十万军队一围,人海战术都拖死你, 所以陈不二还没有傻到想打下皇宫来。 另外兴庆府最有钱的还有户部衙门,国库重地, 驻守的军队数量肯定是超过想像,也不是二十多人能攻进去的。 当初陈不二在析津府就打过辽国国库的主意,最后只能放弃,转而将南院大王府一网打尽。 这些权贵家族虽然也有护院和护卫,但实力不会太强,南院大王府的地位远远高于没藏讹庞,他家里当初也只有几十个护卫而己。 陈不二想要将秦凤路的西夏军队像疯了似的回援兴庆府,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没藏讹庞全家上上下下全宰了,连条狗都不放过。 顺便将没藏讹庞家所有的钱财全部洗劫一空。 陈不二就不信没藏讹庞不发疯,主帅发疯,那20万军队肯定也会跟着发疯,疯似的往老巢跑,气急攻心之下肯定会选择最近的路,那就是萧关。 而这,正是陈不二和陆志校想要看到的结局。 马车从没藏讹庞家门口驶过,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往前驶去。 陈不二既然做为一个药商前来贩药,当然需要做出高价卖药的样子,越是贪婪, 越没有人会怀疑他们。 这整整十辆马车的药材,价值在二万两银子, 陈不二的叫价是五万两银子。 西夏当地的药商当然不会惯着这坐地起价的“古生堂”,所以价格就僵持在那儿,看谁先急。 陈不二是真不急,他还担心有人一口答应这价格呢,那手上就没道具了。 这大白天的,他带着柴子晋,潘文龙和朱力臣杜宗哲,兵分两路,一直在兴庆府里寻找着合适的买家。 带着几马车在城中乱转悠,其实还是在继续寻找目标,顺便到处扔些定时炸弹,全都是C4级别,爆炸威力巨大,将时间设定为四天后的晚上9点。 C4是一种塑胶炸药,拥有极强的可塑性,可将炸药捏成各种不同的形状,所以将定时炸弹贴在什么墙角、房梁上、家具内侧等等,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第四天,陈不二终于将药材降价,一共卖得了四万两银子,有了钱之后怎么办?做为公子哥当然是开始消费了。 于是兴庆府中的各大商行都能看到前来扫货的一群南方公子哥,在兴庆府里到处走街窜巷,忙得不亦乐呼。 但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悄悄在兴庆府内各地放了不知道多少定时炸弹,连陈不二自己也不清楚,反正炸弹都是白来的,多放点又不吃亏。 兴庆府实行宵禁,晚上是没有娱乐活动的,这时候大家也都已经睡了,根本不会有防备。 而陈不二他们在宵禁前,悄悄潜入了一家寺院,直接将所有和尚全部都宰了,这群花和尚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后殿里居然还藏了好几个女人,该死。 关键是这家寺院离皇宫只有几百米远,离没藏讹庞家就隔了一个路口,这是胖子他们好不容易挑选出来的宝地,就是为了今晚方便行动。 陈不二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二十三架迫击炮,一定排开放在了寺院的广场上,炮口全部对准了西夏皇宫。 时间慢慢到了晚上9点,突然,从全城各个地方发出了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东南西北到处开花。 随着爆炸声而来的,就是熊熊燃烧的大火,整个城市在同一时间,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其他人都很淡定,柴子晋则张大了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今晚这一幕实在刷新了他的三观,他的认知当中,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武器能有如此威力。 陈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子晋,瞧好了,这只是开始,把耳朵蒙上,哥哥让你看看什么叫全面开花。” 说完,陈不二、胖子、瘦子、黄氏二十兄弟,一共23人全部都站在了迫击炮前面,手里拿着一玫炮弹。 陈不二高喊一声:“预备~~~” 潘明光几人赶紧往后躲,“哎哎,柴老弟,赶紧往后一点,把耳朵蒙上。” 柴子晋还处在震惊之中,被人拉到了后面院墙处躲好。 陈不二大呵一声:“放~~~~” 瞬间,23枚迫击炮炸弹全部一股脑开朝西夏皇营飞去,不一会儿,皇宫方向就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 陈不二又大喊一声:“准备第二轮投弹,预备,放~~~~” 接着是第三轮,放完三轮69枚炮弹,可以想像,那个比大周皇宫小得多的西夏皇宫内,现在不知道被炸成什么样了,西夏国的狗皇帝和皇太后有没有死? 这些陈不二都不管了,他的时间很宝贵,需要趁乱,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街对面的没藏讹庞家。 侵略秦凤路的军队会不会快速回援,死命回国,兴庆府和皇宫被炸是一环,另外重要一环是主帅没藏讹庞死光光。 缺一不可。 . 第309章 因果报应死全家 随着全城各地爆炸声响起,大火迅速蔓延开去,古代的房子都是木头为主,碰到大火不是一场大灾难。 想想二战时期,狗日的国军在长沙城放了一把大火(文夕大火),导致长沙3万多人丧生;全城90%以上的房屋被烧毁。 所以一下子,兴庆府就乱成了一团, 到处都是呼救声、惨叫声。 接着皇宫方向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这让所有西夏人都要疯了,没命似得往皇宫方向跑过去救人。 黑暗中,街上早就乱成了一团,关键是很多人都以为是有敌军打进来了,精神高度紧张下, 在街上碰到另外一批人以为是敌人直接动刀。 于是没死的人,又打成了一团。 城中活着的守军, 更是全力以赴去皇宫救灾,城中的治安也顾不得了。 就在这样的一片乱世毁灭当中,陈不二他们悄悄穿过了街头,翻过围墙进了没藏讹庞的家中。 没藏讹庞的护卫早就全神戒备了,看到有人翻墙进来就知道遇到了歹人,于是大喊一声拨刀就砍。 陈不二他们头上早就都戴了红外线夜视镜,在这黑夜里看得跟白天似的,哪里有人看得那是一清二楚,抬手就是一梭子,务必保证视野里没有一个活人。 瘦子接过了指挥权,带着人从前门开始进攻。而胖子则带着人快速跑到后门,防止有人逃脱。 今天大家的任务是将没藏讹庞家上上下下,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小, 是人还是狗,一个活口都不留, 满门枪毙。 不到小半个时辰, 没藏讹庞家所有人全部都被抓了过来。 瘦子低声说道:“少爷, 问过了,没藏讹庞全家都在,包括他的母亲、夫人、四个儿子和三个女儿,一个都没跑。”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老年妇人显然不服,冷着脸骂道: “大胆贼子,你们是何人,知道这是谁家吗?这是当今太后的娘家,是没藏氏的府邸,不管你们是谁,如果你们胆敢伤害我家一个人,我保证你们活着走不出兴庆府!” 陈不二摸了摸鼻子,“老太太怎么称呼?” “哼,老身的名讳你不配知道!你们……” 啪~~~ 一声枪响后,老太太的胸口就出现了一个血窟窿,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黑衣贼人,满脸不可思议,接着眼前一黑,倒地上死透了。 陈不二皱着眉头骂道:“呸,一个老妖婆,给脸不要脸, 真当自己是什么上等人?” 老太太死了,吓得没藏讹庞家人全部都是一阵阵惊呼,有几个男人快速爬起来要跟陈不二他们拼命。 于是又是一阵噼里啪啦枪响,这才镇压住了众人。 果然是平头哥,野心十足,可是那又如何?在子弹和炸药面前,是是虎你得卧着,是龙你得盘着。 胖子从人堆里拉出一个女子,问道:“刚刚那老太太是谁?” “她,她是当今太后的母亲。” 陈不二一听就乐了,怪不得如此淡定,如此嚣张,原来是一条大鱼呀,可惜死于话多。 胖子又抓过一个管家样子的人:“我们只救财,说吧,你们家的藏钱的地方在哪里?说出来我们就饶了你们!” 这个下人显然吓坏了:“饶命,饶命,小人不知。” 胖子随手就是一枪:“既然不知道那就没必要活着了,来,你来说,你们家的钱库在哪里?” 被一把拎起来的男子比较软骨头:“我知道,我知道,别杀我!” 陈不二示意了一下,胖子带着几人,押着这个软骨头去找宝库所在的位置。 不一会儿黄二十回来禀报:“少爷,找到了!” 陈不二点点头,看向地上跪着的众人说道: “为了让你们死得明白点,我先告诉你们我是谁,我是大周人,你们家的没藏讹庞大人正在我们大周境内到处抢劫,到处杀人,所以我是来报复的,明白了吗? 我看你们西夏国人应该是挺信奉佛教的,难道不知道慈悲为怀的道理吗?但你们要知道佛教还有一种说法叫因果轮回,所以今天就是你们得到的果。” 一听陈不二这么威胁,有人忍不住反问道: “刚刚你不是说你们只求财不杀人吗?怎么说话不算话?” 陈不二耸耸肩: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刚刚那胖子说的,你们找他去,再说了,你们西夏国不过是乱臣贼子,背叛了我们大周,后来又认辽作父,有什么资格讲什么道义?把他们都赶进屋里去。” 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全都哭出声来,其中有几个小孩哭得最惨。 柴子晋在后面看了与心不忍:“七哥儿,这,这几个小孩要不放了吧?他们什么都不懂……” 陈不二心中是肯定柴子晋的慈悲心的,但嘴上却不能赞同: “子晋呀,你要知道,这些小孩子身上穿的,嘴里吃的,可都是我们大周无辜百姓的鲜血呀,而且这样的狼崽子是养不熟的,我今天放了他们,等他们长大了,一定会报仇。 到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他们,对我们大周只会更狠,会杀更多的周人为他们家人报仇,你说这样的后患我敢留吗?要么不做,要么就斩草除根! 两国交战,就不能有什么慈悲心,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我们要替大周百姓报仇,我们要让西夏狗们知道,得罪我们大周,就要做好全家死光光的准备。 我们只有比他们更狠,才能让他们心生胆怯,才能让他们下次再侵略我们大周时有所害怕。咱们千万不要学那些儒家虚伪的要仁义,对外唯一可以讲的就是拳头,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柴子晋似懂非懂,毕竟他从启蒙开始学的都是儒家经典,脑子一下子是转不过弯来的,毕竟这是毁三观的地方。 陈不二也不管他怎么发呆,看到所有人都进了屋子里后,示意了一下。 所有大门和窗户全部被钉死,一桶桶汽油全部都倒在了屋顶上、门框上,陈不二亲自点燃了打火机,扔了过去。 轰,火光冲天~~~~~ . 第310章 对敌人是仁是打 轰~~~~ 一下子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没藏讹庞那些被关在屋里的亲人和下人们,总共两百多人一起发出绝望地惨叫,所有人仿佛身处地狱一般。 别说柴子晋脸色一片苍白,吓得坐倒在地上,就连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个死党也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只有胖子瘦子, 还有黄壹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早就习以为常了。 陈不二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们不要觉得我残忍,你们要知道,这次西夏国侵略我大周,目前已经造成秦凤路三十多万无辜百姓死亡,这些百姓当中,也有老人, 有小孩, 有妇人, 西夏狗一个都没放过。 他们还将所有的粮食,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抢走了,秦凤路的老百姓哪怕没有被他们杀死,后面也会被饿死冻死,多少家庭妻离子散,多少人家家破人亡,赤地千里呀。 这兴庆府里每一个人都不是无辜的,他们今天的锦衣玉食,全部都建立在我们大周人的生命和鲜血之上的,他们根本就不配叫人,而是畜牲,根本就不用活在这个世上。 我做的,是为了给我们大周百姓报仇, 为死去的国人和将士们报仇,你们如果觉得这仇报得不对,或者认为我是杀人魔王,我也不强求,说明咱们三观不对路,回去后各走各的道吧。” 潘明光第一个站了出来: “妹夫,你做得对,我在汴梁不知道,到了秦凤路我才知道,这些西夏狗不是人,就是畜牲王八蛋,是杀害我们大周百姓的刽子手,死有余辜。” “对,七哥儿,我们就要杀光所有党项狗,还有契丹狗!” 朱力臣也及时站了出来表态。 杜宗哲咽了咽口水,弱弱说道:“反正我都听七哥儿的,七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坚决支持!” 现场只剩下柴子晋一个人了,大家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看向了他。 柴子晋懵逼了,看着眼前的熊熊烈火,听着里面的惨嚎之声, 再看着兴庆府里到处火光冲天,到处是一片火和死亡的世界。 他以往的三观正在一点点崩塌,以前先生都是教他:国虽大,好战必亡; 但是先生却没有告诉他 先生还教他:“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 意思是对待异族,对待别国,不要动不动就打仗,不要崇尚武力,要以德服人,用仁义去感化他们。 可是现在,眼前他最信任的小伙伴却告诉他,对待敌人,不要讲什么仁义道德,而是要杀他一个人头滚滚,将他们杀怕,杀到他们不敢再有异心为止, 要以武服人! 这完全就不符合他的三观,不符合儒家的核心观点,不符合圣人圣训。 但是他脑子里又想到了伤兵营里的一幕幕惨状,想到了一路走来,沿路大周百姓的家破人亡,想到了西夏军队在大周境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这又让他困惑了,我对敌人要仁慈,要道义,要以德服人,可是敌人怎么回报我们的是无情、是刀枪、是杀人如麻? 那这样的仁慈有什么意义? 火光中,柴子晋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家肉眼可见他内心的迷茫和挣扎。 陈不二静静看着他,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他想通了才是真想通,自己想不通,那么这位小皇子顶多只能做个玩伴,他也没必要押注在他身上。 陈不二又不傻,大皇子成国公现在对景室堂陈家非常敌视,这样的皇子当了皇帝,那陈家有好果子吃? 所以当杨皇后跟他秘谈,要他带着柴子晋去闯祸,培训他的时候要“狠”一些,他才一口答应。 哪怕为了家族的未来考虑,他也要扶持自己的代言人,要为陈家留一条后路。 但如果柴子晋面对这种种刺激,面对这种种惨状还是执迷不悟,还是满嘴仁义道德,还是之乎则也,那他就准备放弃他了。 显然,这对双方都是一场重要的考验。 柴子晋纠结了半天,只问了一句:“七哥儿,你说仁义是不是互相的?” 陈不二点点头: “用你们儒家的话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人家对你好,你要加倍对人好,人家对你不好,你则也要加倍偿还,这才是正常的人间秩序。 人家打你左脸,你伸出右脸让人打,这种人纯粹就是傻子,我们大周人绝对不能当这样的傻子冤大头,我们不应该主张武力,但当别人打你左脸的时候,你可以打到他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柴子晋坚定地点了点头: “七哥,我觉得你说得对,如果我对西夏人仁慈,那么谁来可怜那些无辜的大周百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才是人间正道。” 陈不二内心松了一口气,高兴地拍了拍柴子晋的肩膀: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无情。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对你只有好处,绝没有坏处。” 柴子晋看着眼前的大火,嘴里在喃喃着这句话:“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无情……” “走,去没藏讹庞家的宝库里看看,总不能比南院大王家还穷吧?” 轰,大门被炸开了。 陈不二扇着满天的灰尘跑了进去:“靠,这大门还真牢固,咱们这整得跟盗墓似的。” 没藏讹庞家藏钱的库房分为了上下两层,整栋楼没有一扇窗户,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大门,废了好半天打不开,最后是炸开的。 进去后,众人就发现一层放着一只只的大箱子,打开一瞧,嚯,全部都是银锭和金锭。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熟门熟路,进门后就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就往里面装金子。 之前在析津府南院大王家的宝库里他们吃过一次亏,没带袋子,而陈不二的游戏规则是:能拿走多少都是归个人所有。 所以这次他们学乖了,早就奋好了扎实的袋子。 . 第311章 朝西逃进大沙漠 潘明光一边装着金子,看着一边傻乎乎站着的柴子晋便问道: “哎,赶紧的呀,来装金子,能装多少都归你所有,这可是七哥儿给我们的福利。” 柴子晋又有一点懵:“噢噢,你们装, 你们装,我家金子有得是。” 朱力臣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潘哥儿,人家可是皇子,能跟我们穷鬼一样嘛,抓紧时间装吧,小晋,你不要的话来帮我们装怎么样?” “噢噢, 好!!” 陈不二也不管小伙伴们怎么拿金银,他自己快步走到了二楼。 二楼的箱子更多,也更小,一个个都整齐放在架子上。 打开一个个箱子才发现,这儿可都是各种奇珍异宝,什么红蓝宝石、金刚宝钻、珍珠玛瑙、象牙犀角、玳瑁珊瑚、碧玺宝玉等等,应有尽有。 看来这西夏国太后是把皇宫里面的宝贝全搬回自己娘家来了? 现在好了,全都便宜了陈不二,挥挥手,当然是毫不客气全收了。 等陈不二下到二楼,看到潘明光装金子的布袋,怎么也抬不起来;朱力臣别说袋子里的金锭了,就连腰间也是鼓鼓囊囊的;杜宗哲力气最小,正拖着一袋金子往外走。 陈不二也是无语了:“你说你们这一个个贪婪的样子,跟没见过金子似的。” 潘明光满头大汗,还在拭着背在身上:“妹夫, 你是不缺钱, 可是哥哥我缺呀。” “你缺什么缺, 你这仗义疏财,是在给赌场作搬运工吧?好了, 你们把金子都放下吧,我来帮你们运走,就你们这样怎么逃走?别忘了咱们可是在敌国!” 几人一想也是,连忙将手中装有黄金的袋子扔下,知道规矩,赶紧跑了出去。 陈不二趁没人了,快速将屋里的黄金白银全收走了。 没藏讹庞上下两层的钱库,光是白银就有50万两,黄金15万两,加上二楼数不清的珍珠宝石,这一下子又发了大财了。 这数目,跟辽国的南院大王也不相上下了,一个普通的国公,太后的弟弟就搜搂了这么多钱财,尤其这还是贫穷的西夏国。 权贵到底是权贵,谁缺钱也可能是权贵缺钱。 等陈不二出来后,胖子他们已经等在外面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跑喽,也不知道现在皇宫里情况怎么样了, 咱们要是现在不跑,明天肯定全城大搜查,我们这二十多个大周人也太惹眼了。 人家万一把我们控制了,抓起来,你猜凭潘哥儿他们几人,几鞭子下去会不会全部都招供了?到时真有几十万大军围剿我们,谁也跑不了,有这武器也没用。” 潘明光在一边打了一个喷嚏。 陈不二又指着周围的建筑说道: “不过在走之前,先把没藏讹庞家给全炸了,把他们家弄得越惨越好,这样明天官府看到后,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告诉还在我们国内抢劫的没藏讹庞,他才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国。” 陈不二他们在对没藏讹庞府进行三光政策的时候,兴庆府却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尽管陈不二安放炸弹的地方不算太多,但大爆炸引起的大火,加上冬天的西北风这么一吹,全城都陷入了火海之中,火势蔓延得非常快。 最要命的是,皇宫更惨,宫门一关,69发迫击炮这么一打,基本上将半个皇宫都给炸毁了。 陈不二不知道的是,西夏国的掌权太后,小皇帝今晚全部都被炸死了,这可真是捅破天了,只是皇宫暂时没有开放,消息还没传递出去。 这一晚,兴庆府不得不将城门打开,放城外的军队进来勤王和救灾。 同样的,城中的权贵们带着家属和金银坐上马车,也不要命似得往城外跑,兴庆府城内已经成了一片地狱,谁也不想呆。 陈不二混在人群当中,趁乱冲出了西城门,顺便还抢劫了一位王爷的车队,又抢了金银加起来超过了10万两,绝对的意外之喜。 最后才趁着黑幕,一路往西逃去。 按原路返回往南逃肯定不现实了,这条路是肯定会马上戒严,仔细搜查每一个人,并且西夏的增援部队一批批往回赶,也是走这条道。 往东走也不现实,东边是辽国的地盘,这辽国人可比西夏人狠多了,不要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所以陈不二之前计划的路线是往西跑,兴庆府的西边就是茫茫的戈壁滩大沙漠。 先不说西夏人还不知道是陈不二炸了兴庆府,炸死了他们的太后和皇帝,哪怕知道了,西夏人也不敢追进大沙漠。 大沙漠呀,死亡禁区呀。 别人的禁区,在陈不二这里还是问题吗? 食物、饮用水、帐篷,要多少有多少,除了气候寒冷了一些,其他都不成问题,他还随身带了指南针。 陈不二准备沿着大沙漠一路往西,再到人烟稀少的西凉府转弯往南,最终到达大周境内最西边的西宁府。 真的路上碰到小股的西夏军,凭着陈不二这二十多支枪也能拿下,他最怕是成建制的大部队围剿。但如果是小部队或者斥候部队,他才不怕呢。 等陈不二他们逃出兴庆府大约几十里地后,回头看着火光映天的这座西夏国首都,每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潘明光他们三个二货笑的是这次又发了一笔财,回去可以慢慢享受了,他们甚至都有点爱上这种冒险活动了。 柴子晋笑的是终于跟上了七哥儿这个小团队的脚步,同时他的心里也畅快了很多,丢掉了满嘴的仁义道德,让他重新审视未来的人生道路。 黄壹他们笑的是,跟着少爷可以杀个痛快,还不用受什么鸟气,比当初在军中还让人热血沸腾。 陈不二控制着白龙马,朝着南方看去,心中默默念了一句:“翁翁,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掉转马头,大吼一声:“走,快逃,天亮之前逃进沙漠咱们再休息!” “好~~~~~~” 二十多个年轻人,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黑夜当中…… . 第312章 皇帝太后全死了 第二天,兴庆府被莫名大火禁烧了全城,西夏国皇帝和太后葬身火海,这个惊人的消息迅速被辽国和大周的密探所获知。 双方都动用了全部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回国。 由于皇帝和太后意外死亡,导致西夏国朝廷一下子群龙无首,小皇帝的皇叔李文彬在朝臣的拥挤下, 暂时任摄政王。 李文彬上台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在大周境内的20万军队快速回援国内。 另外,八百里加急,命令分散在各地的卓啰军、嘉宁军、西凉军迅速入京勤王。 西夏国朝廷上上下下真的怕了,这半夜的惊雷来得莫名其妙,这场大火更是史无前例,最可怕的是,保卫最森严的皇宫居然也被一场大火烧了大半。 连着皇帝和太后都被烧死了。 他们跟辽国人一样, 百思不得其解, 更害怕自己哪天晚上也被从天而降的惊雷给轰上了天。 所以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军队来得越多越好,不管是人为还是鬼神,人多力量大。 就在陈不二他们还在沙漠里旅行的时候。 从西夏国出发的斥候,跟不要命似的从各关隘出发,前往大周秦凤路寻找那些在外的20万军队。 陆志校站在葫芦河山头,看着路跑去,不是不是一支两支,是一天之内出现了十来波,就感觉到了异样。 为了不暴露,二十万大周军队一直潜伏在葫芦河谷两岸做着战前准备,对底下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陆志校暂时没有收到西夏来的情报, 但他心里有一种猜测, 算算日子陈不二应该已经在兴庆府搞出大动静了吧?难道这些斥候就是报信的? 本来他还想忍,但现在心里痒痒得忍无可忍了。 “来人, 去抓一支西夏国的斥候小队过来,记住,要活口,另外不要被人发现。” “是!” 陆志校的私兵亲自出马,不一会儿就抓来了五个西夏国的斥候。 “大人,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一个私兵将一封信件递上,陆志校拿过来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边的副将们一瞧都露出了迟疑的表情:“陆帅,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陆志校现在脑子是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料到,大外孙去搞事情,居然搞得这么大。 只见他随手将密信让大家传阅,营帐里的所有将士们看到也是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密信上写着,兴庆府三天前发生一场惨烈的大火,西夏国太后和皇帝李元弟葬身火海,保泰军都指挥使没藏讹庞全家也无一幸免,府邸被毁。引起火灾和爆炸是人为可能性大,摄政王要求保泰军以最快速度回援国内。 西征军的所有将士一个个都是面露喜色。 “陆帅, 这是好事啊, 西夏国皇帝和太后死了, 现在正值国内大乱, 要不我们直接杀入兴庆府?” “对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反正我们也在边境了,杀过去轻尔易举!” “哈哈哈,真是天佑大周啊,这把大火来得太好啦~~~” 营帐里一时间气氛热烈起来了,陆志校过了刚刚的懵逼,现在也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随后他又浇了一盆冷水。 “大家不要高兴太早,西夏国皇帝虽然死了,兴庆府也被烧毁了,可是西夏国的主力部队还在,比如我们后面还有一支20万人数的西夏军队。 如果我们冒然进入萧关,往兴庆府杀去,很容易被人背后两头堵住,到时我们几十万人跑都没地方跑,所以现在传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保持警戒,准备好滚石和木头。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侵略我们大周的夏军一网打尽,消灭他们的主力,然后再图全面反攻西夏的事情,谁要是轻举妄动,不要怪我军法处置! 你们放心,没藏讹庞收到信件后,知道太后皇帝,以及他的一家老小都死了,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军,最有可能就是走葫芦河谷,过萧关回国,所以咱们就养足精神等着他们,到时来个包饺子,嘿嘿。” 这么一说,营帐里的众人看向陆志校那都是惊为天人了,心想这位主帅莫非有先鉴之明? 否则都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他不在秦凤路内追杀敌人,反而带着大部队埋伏在边境的葫芦河? 如果事先没有足够的自信和把握,谁会做了这么疯狂的军事举动来? 但军功就在眼前,谁也不敢马虎,一个个都行动起来。 大周军队,让他们打运动战或许不行,但守城战,或者埋伏战还是很内行的。 孙子兵法全书下来,几乎都是在玩诡计,这面对面,鼓对鼓的正面撕杀,就怕大周军队第一个崩溃。 西夏国足足派出了超过30支斥候队,才在原州找到了西夏军主帅没藏讹庞。 没藏讹庞看到信件后,大叫一声,差点晕倒在地。 太后姐姐死了,皇帝外甥死了,家中母亲死了,妻儿全死了,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尤其信中提到,没藏府上上下下两百多口人都是被关在屋里烧死的,很明显是人为,而不是天灾时,没藏讹庞已经气得要发疯了。 “谁,是谁~~~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全家~~~~” 没藏讹庞做梦也想不到,一夜之间,他的靠山和家人全死了。 而对20万西夏将士们来说,一夜之间太后和皇帝都死了,这跟天塌下来也一样了。 西夏人之所以叫平头哥,那就是报复心极强,打得过打,打不过你也要疯狂冲上来咬你几口。 现在国内皇帝被杀,首都被烧,如此奇耻大辱谁能忍受。 一时间各种斥候出动,纷纷聚拢部队,哪怕还有一些小部队没回来,没藏讹庞也不等了,带着差不多18万人急匆匆就往国内跑去。 他之前得到的情报,大周的主力部队已经往西进入了会州转圈圈。 所以没藏讹庞非常自信,自己的部队全部骑兵,大周军队基本以步兵为主,那么在大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可以快速通过葫芦河谷进入萧关。 甚至他还有自信,可以将在大周缴获的大量粮食辎重全都带回国内,这好歹也是大功一件。 没藏讹庞的后台倒了,往后行事,他都得小心翼翼了。 . 第313章 十八万军队死光 当三天后,没藏讹庞率军到达西安州的葫芦河谷之前,有了一丝犹豫。 领兵打仗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地形,中间一条河,只有狭窄河边才可以通行,河谷两边都是高高耸起的大山。 这要是山上埋伏了军队, 到时前后一赌,别说他西夏军十八万人,就算是来五十八万人,在这种地带也只能抓瞎。 没藏讹庞还存有一些理智,将斥候全部都找了过来,仔细询问。 “周国的主力部队现在在哪?” “回大帅,现在还在会州境内,离我们大约200多里。” “周军主帅是否正在营中?” “在营中,帅旗一直在,而且周军一直在寻找我们的,显得很心急。” “你们从萧关出来找我们,路过葫芦河谷,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大军调动的痕迹?” “没有,除了有一支小队失踪外,但也有可能他们是在秦凤路被周军发现给杀了。” 没藏讹庞点点头,沉思起来,心中在盘算着风险。 但他旁边的副将却忍不住了, “大帅,没时间犹豫了,现在国内遭逢大难,如果走定远关、靖边关也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周国军队岂会轻易让我们通过?现在周军主力在二百里外, 正是我们回国的好机会。 再说,只要不是周国主力埋伏,几千人的小股部队也耐何不了我们, 我们离萧关不过五十里, 快马加靶鞭也能通过,别忘了我们还有这么多粮食,要尽早送回国内啊。” 没藏讹庞坐在马车上,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十八万西夏军,大吼一声: “听我的命令,全军以最快的速度通过葫芦河谷,回国勤王,替太后报仇,替陛下报仇!” “报仇!” “报仇!”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没藏讹庞也没有什么迟疑,现在他的脑子已经很乱了,太后和皇帝之死,到底是周国干的,还是辽国干的? 他没藏氏全家被杀,是谁对他家有如此深仇大恨?凶手又是谁? 这一切让他也渐渐失去了理智,现在就想着尽快回国,一是报仇, 二也是想要看看在这乱局中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十八万人进入峡谷,再加上无数的马蹄声、马车声,一时间真的跟响雷一般久久回荡在河谷两岸的大山中。 周军的斥候第一时间就将情报传递到了中军, 陆志校大叫一声: “来得好,等你们多日了,传我命令,都给老子沉住气,等西夏军全部进入河谷,再给我狠狠地打!” 周军早就憋着一股子怒气了,一听敌军进入埋伏圈,一个个都兴奋地直叫唤,大家都是内行人,知道今天这仗打好了,军功绝对跟白捡一样。 葫芦河谷两侧山上,所有周军都将提前准备好的抛石机、滚石、圆木,甚至连火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给西夏人致命一击了。 没藏讹庞带着军队闷头开始赶路,他们是想越快通过越好,不敢多过停留。 当十八万西夏军全部进入河谷后,葫芦河谷两端同时发生了爆炸,山石滚滚而下,一下子就将西夏军的前路和后路全部都堵住了。 这是陆志校在看到陈不二炸毁小山包后,特意向外孙要的炸药。 陈不二也没敢多给,现在在关键的时刻发挥阻击作用了,否则没藏讹庞真要没命的往前冲,总能冲出去不少。 而陆志校给大家的要求是:全歼西夏军! 爆炸声就是军令,两岸大山上埋伏的20万周军同时发难,出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声。 “杀!!!” 接着就是数不清的石头、滚木像雨点般的落下,甚至还有一壶壶的火油被扔下,瞬间在山谷里燃起大火。 没藏讹庞在听到两声剧烈的爆炸声后就知道不好了,中了埋伏。 同时,他心里突然明悟,信上说兴庆府也是遭遇了大爆炸,随后是大火,两者一结合,没藏讹庞就咬牙切齿了。 “杀太后和陛下的,是周国人,快,大家分散逃,能逃出去多少算多少,一定要将消息传递出去,杀太后和陛下是周国人~~~~” 没藏讹庞话还没有说完,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巨石就将他砸成了一堆肉沫,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他又不是主角,怎么可能炮弹满天飞却一个都打不到他? 十八万西夏军瞬间就乱了,惨叫声、马吼声将整个山谷都变成了人间地狱。 可是这种情况下谁也跑不了,周军可是提前十天就埋伏在这里,准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这抛石机都不用瞄准,往河谷打就是了。 甚至很多士兵们都不用抛石机,直接将石快往山下扔,准能打着敌军。 有些力气大的士兵,将一块块巨大的圆石推下山去,滚滚巨石一路滚,一路碾压,不知道压死了多少西夏兵。 陆志校也疯了,不顾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亲自操纵抛石机,每次大吼一声,就有巨石抛向河谷,都可以收割一波人命。 “好儿郎们,给我杀,别放过一条西夏狗!一个不要留!我们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要为几十万被屠杀百姓报仇,要让西夏狗知道,犯我大周者,必死无疑!!” 所有人都疯了。 以前大周军队打仗太憋屈了,因为周军是以步兵为主,而西夏军和北辽军则是以骑兵为主。 每次打仗,都是敌军像猫戏老鼠一样打,周军只能依靠军阵聚集在一起,被动防守。 有时候好不容易取得了战场上的小胜,但人家骑着马一拍屁股就跑了,步兵根本就追不上,所以周军哪怕是取胜,也是小胜。 可是一旦被对方骑兵缠住,全军崩溃,那就是一场惨败。 这也是周军对西夏军、对北辽军,从数量上讲,明明一直胜多败少,但往往一场败仗就吃大亏的原因所在。 现在好了,这十八万周军全被堵住了,这种百年不遇的好机会再让他们跑了,陆志校和所有将士觉得都可以一死谢天下了。 所以大家都疯了,每一个人都是咬牙切齿,喉咙都快要喊破了,每个人的肾上腺素都在飚升。 这仗从早打到了下午,噢不,应该叫单方面屠杀。 十八万西夏军,无一人逃脱,葫芦河谷尸横遍野,血腥冲天,除了少部分精锐部队从两头包抄,将落单的西夏军屠杀殆尽,其余的人都累趴下了。 但每个大周将士都在笑,笑得非常非常开心,笑声在整个山谷里久久回荡。 哈哈~~~ 哈哈哈~~~~ 第314章 是否灭夏引争议 四天后,秦凤路大捷的喜报传到了汴梁,这让整个大周朝廷都为之兴奋。 多少年了,大周都没有取得过如此辉煌的成绩,要不是没藏讹庞已经变成了一团肉泥,皇帝都可以去太庙献俘祭祖了。 紫宸殿。 官家坐在上面,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脸。 而不时瞄一眼崔弥远。 而崔丞相则低着个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副相徐左迁宣读了陆志校发来的捷报后,又宣读了另外一封密信。 这让大殿里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夏国小皇帝和掌权太后都死于一场非命? 众人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发现了一个好机会, 现在西夏国内已经乱成了一团,皇帝死了,太后死了,十八万大军死了。 要知道西夏只有300万人口,全国总兵力也不过50万,一下子就少了差不多一半,再加上西夏国内旱灾严重,民不聊生。 似乎是灭掉西夏的最好时机呀。 枢密副使沈博文第一个站了出来: “官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此时陆副指挥率领的三十万大军正在西夏国边境,我们应该趁机攻下西夏,机不可失呀。” 这话一出,不少大臣都交头接耳,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机会。 参知政事周煜城提出了反对: “官家,如果我大周发兵西夏,恐怕会直接将辽军引来, 到时我们和西夏打生打死, 打得两败俱伤, 却给了北辽可趁之机, 坐收渔翁之利,不得不防。” 这话一出, 又得到了相党官员的一片支持声。 沈博文不以为然: “辽军远在千里之外的,而我大周军队就在边境,让兴庆府也不过四百里,无论是天时还是地利,都是我国占优。官家,西夏占据的河套地区,可是养马的好地方呀。” 大周缺马,已经缺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国内的运输,基本上是以牛、驴、骡为主。 就算是马,也是以驽马为主,根本就不适合当战马,这也是大周在军事上一直被北方游牧民族压着打的主要原因之一。 一听占领西夏就可以占领河套,一下子大家都来了兴趣。 户部尚书赵鸿光却泼了一盆冷水: “打仗,打的是后勤,三十万大军的消耗,光是过去的一个多月,就花去了白银四百万两, 三十万大军一天要消耗粮食五十多万斤,这可是再继续打下去, 几个月不胜,恐怕国库都可以空得跑老鼠了。 而且现在北方旱灾严重,户部拨发的赈灾银就已经达到了三百万两之巨,还有数不清的赈灾粮,各位可以算一下,我们能不能负担一次灭国之战?” 这话一出,大家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绝对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大周的底子不薄,但大周的冗官、冗兵、冗费却将绝大多数的财政收入都给吃光了,一年到头没有造成赤字那都是谢天谢地了。 西夏灭国之战,并且光是凭三十万军队是不够的,这可是增加到五十万,六十万,打个一年半载的,西夏国没灭亡,大周这边自己先要吐血了。 沈博文相当不满: “赵大人,一说打仗你就算钱,但你就没想过攻下西夏的好处?从此我大周不再缺马,也就不再用看北辽的脸色。况且西夏李氏本来就是判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对,要打!” “不对,不能打!” 一下子,朝中又吵成了一团,成国公柴子昀看到崔丞相没发话,他也忍住没发话,他还得根据这只老狐狸的立场来决定自己的立场。 此时后宫内 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正在向杨皇后禀报一些紧急状况。 陈不二以为自己的行动是神不知鬼不觉,但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和柴子晋是皇城司重点保护人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城司这个特务机关的严密监视之下。 杨皇后已经惊得走下了宝座,整个屋内空无一人,只有这对姨甥。 “你是说,陈不二用了满天过海这招,然后带着子晋,以及他的二十多护卫秘密潜入了兴庆府?” “对,而且他们是冒充了古生堂的贩药商队进入的西夏,我们的探子亲眼看到陈公子出现在兴庆府,好像是在卖药,想卖出一个好价格。” “这是什么时间?” “回娘娘,陈公子和沂县公他们是十二月十日从秦州出发的,大约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到达兴庆府,而兴庆府那一夜的大火,正是发生在十二月二十八日。” 杨皇后眼睛闪亮:“你是说……” 周经义的声音也放到了最轻: “一样的作案手法,一样的爆炸,一样的大火,而且恰巧都有陈不二在场,现在可以证实,两起纵火案都是他作的,他要么掌握了一支神秘军队,要么他有一种特殊的武器。” 杨皇后思考了很久,又问道:“你确定,西夏国的皇帝和太后,就是死于当晚这场大火?” “确定,当晚我们的探子先是听到全场各处有爆炸声,接着是皇宫传来了一阵密信的爆炸,第二天就传出了皇帝和太后驾崩的消息,西夏国是说得了急病。” “太可怕了,看来当日陈家被抄,大内被炸三次,还是那陈不二手下留情了,如果像这次在西夏国那样乱炸一通,当晚和我官家都可能性命不保了。” 周经义眼中露出杀气: “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娘娘,这陈不二如此危险,甚至可以威胁皇权,要不要派军将他……” “不可,不可。” 杨皇后皱紧了眉头: “先不说能不能将他一举擎下,万一惹恼了他,他也在汴梁城来一场大火怎么办?万一他的师父真是神仙人物,引来上仙报复怎么办?目前看来,他至少还是维护我们大周的。 否则他完全没必要冒着风险潜入西夏,配合我大周军队消灭那二十万西夏敌军,如果是你,你敢吗?所以说他骨子里还是忠君爱国的,只要不去惹他,他是个人畜无害之人。” 杨皇后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一个连一国皇帝和太后都说杀就杀的人,真这么好相处? 她的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样拉拢陈不二,为她所用。 . 第315章 文抄公梦要破碎 陈不二他们连夜逃出兴庆府后,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已经跑进了沙漠里。 其实他们也是自己吓自己, 第一他们没暴露,没人知道是他们放的火作的案。第二现在兴庆府已经成一个大火坑了,谁还有空来管他们几个汉人? 但是信息不对称,加上做贼心虚,让这二十多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就怕被几十万大军围住,那全部都要死翘翘了。 刚进沙漠,望着黄沙满天,陈不二他们一个个都是游兴大发,毕竟古人很少长途旅游,更不可能游到沙漠地带来。 所以不管是陈不二, 还是潘明光,或者柴子晋,一进腾格里沙漠后,全部都是乐疯了,光是滑沙就玩了好半天。 陈不二甚至还诗兴大发,现场吟诗一道: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好!!!”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人连连拍手:“好诗好诗,七哥儿果然有好文采!” 柴子晋脸都红了,“七哥儿,这,这好像是唐朝王维的《使至塞上》。” “啊?这样啊,汗,哈哈,怪不得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 脱口而出呀。” 陈不二一边笑一边摸摸头,心里尴尬地都可以用脚趾在地上扣出一个三室两厅来, 他穿越到了一个架空,只知道宋朝没了, 却忘了唐朝还是有的。 “那啥,等着,我再给你们作诗一首。” 只见陈不二站在了一座小沙包上面,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大手一挥。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 “好诗好诗,七哥儿果然是大才,哈哈哈。” “少爷好湿!” 死残粉们纷纷再次鼓掌叫好。 柴子晋又弱弱地举起了手:“七哥儿,这也是唐朝诗人李贺的《马诗二十三首》……” 陈不二一下子就泄气了,看来他穿越回古代,注定做不了文抄公,幸亏这也是在大沙漠,如果在汴梁城中非被人笑死不可。 一行人从兴庆府逃出来后第二天,就是农历元旦(除夕)。 这个年过得可有纪念意义了,是在沙漠深处的帐篷中度过的。 反正都是兄弟和亲信,陈不二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将各色美食都拿了出来, 摆满了一个帐篷,另外什么啤酒白酒葡萄酒通通满上。 大家又是唱又是跳, 喝了一个酩酊大醉。 这可比当初在辽东大山里逃难开心多了,那时候是怕被辽军追上,连明火都不敢升,现在在沙漠里就没有这种顾忌了,想怎么就怎么玩。 连放哨都不用,这狂风呼啸的腾格里沙漠夜晚,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随后几天,他们一直在沙漠中往西前进,一开始大伙儿是兴高彩烈,到最后的视觉麻木,再到骑马骑到吐血为止,少年郎们已经一个个都焉了。 当穿过八百里沙漠,到达西凉城外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全身上下脏不拉叽,一个个跟野人也差不多了,就连陈不二的坐骑小白龙都变小黑龙了。 这都不用化妆打扮了,让人一瞧就知道是行脚商。 西凉城,位于后世的武威,就是那个出土“马踏飞燕”的那个地方。 这是西夏国中部的一个重要城市,也是陈不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之一,过了西凉府,往南就是大周境内,到时就算是逃出升天了。 陈不二的心情不错,一边哼着京剧,一边摇摇晃晃往城门走去。 “平贵降了红鬃战,唐王犒封我督府官,西凉国,造了反,你的父上殿把本参,逼我披挂到阵前,拆散鸳鸯天各一边~~~~” 靠近城门的时候,发现城门外聚集着大批客商,有驾着马车的,有骑着骆驼的,似乎对每一个进城的人都在严格盘查。 陈不二他们这时候也是赶着马车,拉着药材,装作了贩药的商队。 城墙上站满了西夏兵不说,城门口也开始严查第一个进城人员,包括所有货物都要全部打散,一样样检查过去。 现场气氛有点肃杀,比十二月的寒风还要冷。 胖子在旁边问道:“少爷,怎么办?看起来好像是在通缉谁,会不会是我们几个?” 这要是西凉府城墙上贴满了纵火犯陈不二的图片,他们只能掉头就跑,这杀人放火,在古代可直接就是咔嚓一刀,何况他们烧毁的还是一国皇城。 陈不二不以为意: “怕什么?我们现在跟他们一样,都是商贩,还是药材商贩。你们都谈定一些,进了城找个客栈就能好好休息了,奶奶的,这些天可累死本少爷了。” 潘明光瞧瞧自己队伍里的小伙伴,一个个都蓬头垢面的,哪里还有富家公子的样,跟叫花子也差不多了,这沙漠里的寒风可真厉害。 “哈哈,咱们这样子,还真的跟行脚商挺像的,连子晋这小白脸现在都已经变成小黑碳了。” 柴子晋咧开嘴一笑,露出一嘴白眼:“快点进城吧,我还想痛痛快快洗个澡。” 几人驾着马车来到了城门口,关键,盘查得非常严格,每一个麻袋和箱子都要打开搜查,也幸亏马车上装的都是西夏国急需的药材,也就没有过多刁难。 陈不二在路过城门洞的时候,看到城门楼上挂着的白帆白灯笼还有点莫名其妙。 进城后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栈,在沙漠里呆了八天,每个人都已经累到了极点,大家迫不及待都想去洗个澡,再睡上个三天三夜。 西凉城最好的客栈是位于城中的顺金客栈,当初条件跟汴梁是没办法比的。 整个西夏才300万人口,分到凉州城也不过是5万人口。 不过城中还是比较热闹的,因为西凉府位于大周、西夏、吐蕃三国的交界处,又是通往西域丝绸之路上的必经之地,所以商贸业还是很发达的。 大街上什么样的人种都能看到,大胡子的西域人,脸上有高原红的吐蕃人,全身散发出骚味的草原民族,秃顶的辽国人,阿福头的西夏本地人。 再加上陈不二他们这些汉人,混在人群里根本毫不起眼。 . 第316章 计划拖住西凉军 这也是陈不二选择到西凉府中转的目的,只要是商贸中心,往往都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才不会引人注意。 你要是冲进一个全部都是党项本地人的城市,人家一看你突然来了二十多个汉人,要么把你当奸细抓起来, 要么把你当肥羊一刀宰了。 客栈的老板伙计一看大生意来了,一个个都热情得不得了,“客官里面请,这大风天走商可辛苦啦!” 陈不则一屁股坐在高脚椅上,倚着柜台接过茶杯,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老板,你们这西凉城怎么回事?咋气氛不对啊, 你瞧这城门口站满了当兵的,大街上还时不时有军士巡逻走过,对了,怎么你们客栈门上还挂着白布?这是哪位先生人去了?这开门做生意也不吉利呀。” 老板赶紧伸出手压了一下,示意小声点: “小郎君,这话可不能乱说,现在可是我朝的国丧期,瞧见没?所有戏园子瓦舍青楼全关了,大家都伤心得紧呐。” “国丧?” 陈不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内:“咋的就国丧了?” “这不是刚传来的消息,我们的太后和陛下得了急病,在十二月二十八那天双双病逝了,真是我夏国不幸啊,听说城外西凉军都赶赴兴庆府了,唉,看样子要大乱了。” 哐当, 陈不二手里的水杯掉在了桌面上。 他身后刚刚还在咋咋呼呼的潘明光众人一个个都呆在了当场, 柴子晋则被水呛到了,不停要咳嗽。 冷场了。 客栈老板还有点莫名其妙:“客官,你们, 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不二马上反应过来:“噢噢, 我们这是太惊讶了,怎么皇帝陛下和太后同时就得了急病?啊呀,这太遗憾了,希望不会影响我们做生意。” “谁说不是呢,这真要兵荒马乱的,咱们生意人可都没饭吃了。” 老板一边抱怨,一边将房间钥匙都递了过来,陈不二几乎是将这家客栈的上房都包了下来,这也是老板格外客气,愿意多说几句的原因。 等大家上楼后,快速钻进了房间里,留了两个人在门外放风。 杜宗哲急了:“七哥,怎么办?咱们,咱们这就把西夏的皇帝和太后都炸死了?” 潘明光觉得跟做梦一样,“皇帝死了,太后死了,我们干的?” 封建皇朝长大的人, 把皇权看得比天还重, 哪怕是敌国的皇帝那也是皇帝,这弑君可是千万骂名。 朱力臣都快要哭了:“那我们咋办?总不能永远在沙漠里流浪吧?我想回家!” 陈不二现在的心跳还是加速状态,想不到他只是玩一把,居然玩这么大,把一国的皇帝都给炸死了,这算不算是名垂青史的大事? 现在的情况就复杂了,他们还身处西夏国内,要是被人知道他们是杀人凶手,就凭西夏平头哥的脾气,那是不死不休,天涯海角都要追杀到底了。 “别急别急,我们现在没有暴露,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回大周,西凉城离边境不过两百多里地,咱们快马加鞭一天就能赶到。” 柴子晋是个没主意的:“听七哥的,要不,咱们今天就跑吧,澡也不要洗了,保命要紧。” “跑?” 陈不二想到了自己去兴庆府的任务,那不就是为了给大周军队创造战机,逼得西夏军走萧关葫芦河谷,然后一网打尽。 可是这年头又没卫星电话,双方无法联系到,陈不二还不知道大周军队已经全歼了西夏军,心中自然有担忧。 “我们当然要跑,但跑之前,咱们还得帮大周军队一把,你们没听客栈老板说了,西夏各地的军队都赶去了兴庆府,兴庆府离萧关只有三百多里地,真要打起来,支援很快。 到时我翁翁如果拿不下没藏讹庞,反而在葫芦河谷被西夏军两头堵住那就危险了,那可是我们二十多万大军呀,所以咱们不能让西凉军顺利去支援兴庆府,得把他们拖住。” 陈不二的这几个死党,脑子里是没有战略概念的,现在早就被刚刚西夏国皇帝意外炸死的消息给震傻了。 瘦子是所有护卫里最有头脑的,赶紧拿出一张地图来。 西夏国虽然人口不多,但国土面积还是很大的,最西边一直到玉门关为止,将关内整条丝绸之路都给占据了。 这也是后来大周大力发展海贸的主要原因,因为往西的陆路走不通了。 瘦子指着地图,对着大家说道: “少爷你看,西夏军要调动部队,西部地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西平军、甘肃军必须要经过西凉城才能去兴庆府,现在我们只要在西凉城炸上一场,弄出动静就行。 到时肯定可以将西平军、甘肃军、西凉军,甚至卓啰军都拖在这里不能动弹,无法支援兴庆府,这样至少就有十万大军无法动弹,萧关那边的压力就会骤减。” 黄壹也点头补充道: “炸了西凉城还有一个好处,就相当于将西夏国的贸易中心给炸没了,跟当初咱们炸辽国的苏州港一样,西夏国小物贫,没有了对外贸易,他们的后勤保障就更困难了。” 胖子这时候悠悠地说道: “还有一个好处,瞧见没?西夏国最大的钱庄宝财楼就在咱们客栈的斜对面,咱们可以趁机抢了他娘的,嘿嘿,既然西凉城中贸易中心,里面的存银肯定不会少。” 一听又可以抢钱了,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三个二货就来劲了。 “哪呢哪呢?就那个气派门楼的?宝财楼?好好好,到时咱们一个铜板都不留给西夏狗!” 陈不二没理会这几个二货,对着地图沉思了很久。 他在为自己的外公担心,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大周军队孱弱,战斗力渣渣,一直被西夏和北辽压着打,这次萧关战役不要最后没消灭西夏军,反而被反杀了,那就惨了。 “好,既然大家决定炸,那咱们就炸上一场,事不宜迟,老规矩,咱们先去全城侦察,明天行动。” 陈不二以为这是在帮外公,帮大周,其实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却产生了严重的不良后果。 . 第317章 错过绝佳灭国战 西夏国内发生的重大变故,不是只有大周朝廷收到秘报,同样的,辽国也收到了秘报。 并且辽国还得到了另外一个信息,入侵秦凤路的二十万西夏大军被周国全歼在萧关。 对于强盗国家来说,那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当然是干他娘的。 不同于大周朝廷还在争论不休,辽国朝廷很干脆, 任命了新任南院大王耶律明为主帅,辽国调集了南京和西京两京的兵力一共四十万,全力向西夏国而来。 西夏国号称拥有五十万大军,其中最精锐的铁鹞子不过十万,有五万则刚刚被周军消灭在萧关。 也就是西夏国内还有三十万常规军队,其中真正能上前线拼命的精兵不过五万。 而这三十万常规部队还分散在全国各地,比如陈不二他们想要拖住的西平军、甘肃军、西凉军、卓啰军四军就占了差不多十五万兵力。 可想而知,整个兴庆府,包括与辽国接壤的边军, 目前西夏朝廷只能调动出十二、三万的总兵力来。 而辽军这次攻打西夏国的总兵力是四十万,而且为是准备打灭国之战,辽军过来的也是军中精锐。 战况可想而知。 同样是游牧民族,同样是骑兵对骑兵,精锐对精锐,40万对12万,辽军优势不是一般的明显。 西夏边军“天德军”一共三万,黑山军四万,一共七万的总兵力,一个回合就被辽国全灭了,辽军趁势全面攻入西夏境内。 剩下的五、六万西夏军全部都龟缩回兴庆府,准备来个首都保卫战,同时一道道命令向全国各地发出。 可是拥有总兵力达15万的西平军、甘肃军、西凉军、卓啰军却遇到了大麻烦。 西凉城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给烧了个精光,同时被烧光的, 还有城外的“济桑仓”,里面两百多万石粮草全烧没了。 这就要了命了, “济桑仓”是西夏国西部地区的粮草储备中心,供应四周的各大军镇。 现在“济桑仓”被毁,也就预示着四大军镇的军粮后勤供应断了,你别说千里迢迢去支援兴庆府了,现在这15万军队都要断粮,发生哗变了。 陈不二在西凉城搞事情,本来是想帮周军一把,结果无意间,却帮了辽军一把。 因为没有支援部队,只有五万守军的兴庆府,只有不到三天就被辽国攻下,西夏摄政王李文彬投降,西夏国灭亡。 从辽军进攻到打下兴庆府只有大半个月的时间,相当于是一场闪电战。 而原本占据天时地利人各的周军,还等在萧关外,等待朝中大臣们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结果自然是白白错过了一个收复河套地区的天大机会。 等大周朝廷急了,迫不及待要求陆志校攻打夏国的时候,萧关上飘扬着的,已经是辽军的旗帜了。 而一无所知的陈不二,正喜滋滋在西宁州吃着烤全羊呢。 这次炸毁西凉城,焚烧济桑仓,他可是收获丰富。 从宝财楼钱庄一共抢得白银四十万两, 黄金十万两,济桑仓两百万石的粮草也没有全部烧毁,他偷偷将差不多五十万石的粮食给收进了空间医院里。 加上之前的二十万石粮食,他空间里一共有七十万石粮食。 也幸亏空间医院是恒温恒湿,没有刮风下雨的,堆在露天也不怕坏了,但也占据了空间医院好大一块地盘。 等西凉城大乱后,陈不二带着几个死党和护卫,不要命的朝南跑,翻过乌鞘岭,终于在第5天到达了西宁城。 无论是马还是人,这下是彻底走不动了,全累趴下了。 等陈不二回到秦州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他终于找到了准备搬师回朝的外公。 “什么?西夏灭国了?” 陈不二有点懵逼, “翁翁,你们怎么搞的?当初在葫芦河谷消灭了二十万西夏军,就应该打过萧关,打到兴庆府去呀,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有把握?” 陆志校的心情更恶劣,灭国之战多么大的功勋呀,这都是可以封王的,结果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放屁,你以为我不想啊,还不是朝中那群文官跟猪一样的,讨论来讨论去,等讨论出结果来,北辽已经攻下了兴庆府,一点机会都没给我们。” “不对呀,辽国攻下了兴庆府,那西夏的其他地方你们咋不去占了?比如西凉、肃州、瓜州,打通丝绸之路呀,那边现在粮草供应困难,正是瓜分西夏国的好时机。” 陆志校摇了摇头:“打一个西夏国还要考虑再三,现在去北辽的嘴里虎口夺食,谁敢?” 陈不二听了相当不爽:“这也不敢,那也不行,那我不是白忙活了?搞了半天,反而是替辽国作了嫁衣裳,我怎么这么想抽自己嘴巴子?” 祖孙俩唉声叹息了半天。 陆志校还有另外一个担忧。 “不二,还记得当初你问我,如果辽军要进攻大周会从哪些地方进军吗?” 陈不二眨眨眼睛,“记得,当初翁翁说会兵分两路,一路从沂津府出发,打雄州和大名府。另一路是从大同府出发,打雁门关和太原府。” 陆志校指着地图说道: “你现在再来看看,辽国一统北方后,我大周就要有大麻烦了,以前小小西夏不足为虑,我们防着辽国,只要防两个地方就行,兵力能集中。 现在辽国吃下西夏后,到时他们可以从西线打关中,还可以绕道成都府沿长江而下,也就是说,整个北方处处都可能是突破点,辽军可以四面八方进攻大周,到时我们根本就防不住了。” 陈不二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大周以后会怎么灭亡,但他是知道前世北宋和南宋是怎么灭亡的。 “翁翁,那现在要怎么办?辽军一统北方,会不会趁机南下攻我大周?” 陆志校站在地图前,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也不知道,估计悬,现在辽国旱灾严重,加上析津府和苏州港被毁无法进行对外贸易,否则他们也不会急着攻打西夏了,不就是为了缓解国内压力,如果一个西夏不够,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打我们大周的主意……” 第318章 陈不二晋封医官 四月的汴梁城,一阵阵春节的暖风吹过,让人懒洋洋的直想睡觉。 国子监方脉科班的教室里,一阵阵读书声传来: “太陰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 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硬……” “呼~~~” “太陰中风,四肢烦疼,陽微陰涩而长者,为欲愈……” “呼~~~” 乌先生在讲课,底下就传来了一阵阵呼噜声,不同地放下了书本, 板着脸走到了陈不二的桌旁边敲击了几下: 陈不二迷茫地一抬头:“先生,放学了吗?” 教育室哄然大笑,尤其以崔伯野、崔伯鹤、俞敏学三人笑得最响,仿佛在发泄什么。 潘明月坐在最前排,皱着眉头却又无可奈何,至少陈不二是来上课了,她的兄长潘明光却是经常请假,反正自家开医馆的,请假条有得是。 自从秦凤路前线回来后,潘明光几人是容光焕发,莫名其妙手上多了一笔黄金。 这不,仗义疏财的潘大公子,还有那朱少爷、杜少爷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 潘明月认为这肯定跟陈不二有关,因为他搞钱的本事太大了,但她又没有证据。 乌先生真想拿书本敲陈不二的头,但又想起秦司业的再三叮嘱, 说陈不二是娘娘特别关照的人,来去自由,听不听课也自由, 反正混张文凭就行的。 关键是陈不二现在职位比他这个正牌先生还高,这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所以别说是睡觉了,就算是天天不来上课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几乎就是“奉旨翘课”,还有副校长的默许,这书读的。 陈不二是二月底回的汴梁城,这时候元宵节都早过了,都快过清明节了。 消灭了二十万西夏军,取得了大周建国以后单次消灭敌军最多的胜利,而且还是全歼,大周上下都是喜气洋洋一片。 只有朝野的有识之士一个个都捶胸顿足,为大周错过一个灭掉西夏,收复河套的天大机会而懊悔不己。 但对统治者来说,该给的奖励还是要给,该吹的牛还是要吹,这也是宣传的需要,天朝上国如何如何厉害。 于是做为随军亲征的皇子,柴子晋这次被封为“沂国公”, 跟他的便宜大哥一个级别了,并且允许他上朝听证,开衙建府,并统领全国的医官院。 杨皇后想扶持柴子晋,想让他跟柴子昀去斗一斗的心思,连路边卖汤饼的老婆婆都看得出来了。 尽管成国公气得半死,但崔丞相却是极力赞同这个封赏,所以朝议时顺利通过。 第二个封赏是针对陈不二的外公陆志校,他被封为了定夏侯,职务则被晋升为殿前司指挥使。 这个晋升是杨皇后亲自敲定的,老太太坚持紧抓军权不放,独断乾坤,哪怕是崔丞相也没有办法干涉。 兴庆府和西凉城发生大火,西夏国太后和皇帝死于非命,大周军队全歼西夏军的真正原因,只有陆志校、杨皇后和皇城司知道,这事属于绝对的机密。 正因为陈不二有这种逆天的本领,所以杨皇后的想法很简单,一定要将陈不二绑上皇家的战车。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让陈不二进入体制内,为我所用。 晋升陆志校为殿前司指挥使这是杨皇后的第一步妙棋, 将最大的兵权交给陆家,万一真要打起来仗来,做为禁军统领,陆家肯定要第一时间冲锋在前,到时你陈不二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公家陷入战争泥潭? 你不得帮一把? 帮外公,不就是帮大周朝廷嘛,所以杨皇后用这个法子,陈不二事实上就成为了免费的工具人被绑上了战车。 第二个妙招,就是将陈不二提拔为“翰林医官侍读”,级别是正七品。 陈不二当官成为士大夫阶层,陈家人肯定感恩泣零,跟后家的家长希望自家孩子考上公务员的愿望是一样的。 其实凭陈不二在这次战争中的贡献,封个伯爵都是绰绰有余,要是没有他,秦凤路不知道要被危害到什么样的程度,更不可能一战消灭二十万西夏军。 但他的功劳是没有办法公开的,所以杨皇后只能给出这么小的一个官职。 这想当于什么?相当于后世一个医科大学的本科在读生,突然变成了大学研究生学院的副教授,而且还享受正处级待遇。 这个封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陈不二自己都目瞪口呆,一个中医书都没背过一本的少年郎,突然成了翰林医官? 杨皇后的封赏非常巧妙,她没有提陈不二任何对夏战斗功劳,而是在封陆志校为定夏侯的同时,按官场规矩允许他荫封一子。 在私底下又暗示陆指挥使,将这个荫封名额交给陈不二。 接着宫中就以陈不二在伤兵营里发明了清创缝合术,挽救回无数将士们的生命为理由,正大光明封赏了陈不二。 于是就出现了一个在读国子监学生被封为翰林医官的奇葩事, 做为上下级,陈不二正式成为小皇子柴子晋的“下属官”,双方就成为了利益共同体,绑在一起。 陈不二也会被看成是“沂国公党”的重要成员,并且是开衙建府后第一个投诚的“官员”,象征意义极强。 柴子晋无党,杨皇后就帮他“创党”,慢慢扶持他在朝中的势力,去跟成国公柴子昀对抗。 这个封赏拿到,别说陈不二一脸懵逼,就连陈府上下都是一脸懵逼。 陈家人不知道陈不二在秦凤路做了好大事,不晓得他这家伙连西夏国皇帝和太后都给弄死了。更不知道杨皇后这个封赏背后的“险恶用心”。 不管怎么说,陈家继陈锦松后出现了第二个医官,这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于是庆祝活动马上搞起来,各方势力都宴请起来。 但宫中的赏赐显然还没有结束,杨皇后为了彻底拉笼陈不二,给出了第二个封赏,这次可是给出实惠的东西了。 赏了他城南玉津园旁边的一个庄园,还在皇家园林旁边,那绝对是黄金风水宝地之一。 说是庄园,其实就是原来的的一个小皇庄,占地多达30顷,而且都是上好的水田。 不仅有田,庄中还有一个模仿江南风格的宅子一同赏赐给了陈不二。 所谓皇庄,就是皇帝的私有财产,皇庄的产出都归内库所有,不用缴税,所以赏赐也是皇帝个人行为,不需要通过内阁大臣的同意。 当然大家也不必为皇帝心疼,据不完全统计,元景帝光是在京畿道、以及附近的京东路、京西路就拥有皇庄178处,实际土地多达三百万亩。 第319章 突如其来的灾民 难得碰到一个休沐日,陈家上上下下准备去一次效外踏青。 古代人还是很会享受的,尤其是有钱人家只要碰到休息天,都喜欢去城外游玩,跟现在城里人喜欢去农家乐一样。 春天要去踏春、夏天要去避暑、秋天的重阳要去登高、冬天还可以去城外欣赏雪景,再时再吟诗唱词一首。 陈不二被皇家赏赐了一个大庄园后,大家的兴致都很高, 尤其是老太太和陆锦轮特别上心。 这可是自家的千里驹挣来的家产,还不同于景室山的山地,而是一处上好的水田,三千亩土地这一年的产出就不少呢,做为家长当然要替孩子管着点。 于是老太太带队,医馆也关门了,家里人全部都出动,带着各种吃食, 坐上马车,兴高采烈地往城南而去。 陈不二还是坐在老太太的马车里,头枕着老太太的大腿,纸鸢则笑着将一颗颗樱桃往他的嘴巴里送,连核都亲手帮他接了。 这样子,妥妥的周朝小地主的模样。 老太太一边微笑着看着这对少男少女,一边奇怪地唠着家常: “不二,你跟祖母说说,你在秦凤路到底做下了什么样的功劳,让皇后要赏赐你这么多东西,连官职都给你了。” “嗨,说出你们可能不信,我呀去了一趟兴庆府,将西夏国的皇帝和太后都给一把大火烧死了,这不,娘娘觉得我这功劳大大滴, 还不是要钱给钱, 要地给地。” 纸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太太轻轻敲打了一下陈不二:“你这孩子, 好好说话呢,没个正经。” “闹,我说真话又没人信是不是,祖母,你也别担心,皇后这么做呀我是看得很清楚,不就是想让我护好那小皇子柴子晋嘛,如果能让沂国公同志跟成国公去竞争一下皇位就最好了。” 陈不二吐掉一个核,又悄悄说道: “还有一件大事我忘了说了,在我去秦凤路之前,咱们的在宜秋门大街上的老宅子,娘娘已经将地契还给我了。” 陈不二从那个大背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木盒子,老太太一下子就抢了过去,打开一看,眼泪就哗哗直流。 “这果然是咱们陈家的祖宅地契,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了,还说要花两代人,甚至三代人才能挣回来, 想到才一年时间就回来了,不二, 你真是好孩子。” 老太太说完,一把将陈不二搂在了怀里,这个亲热啊。 陈不二心里也暖暖的,连连拍拍老太太的背:“祖母,这是喜事,别掉眼睛,纸鸢快将手帕拿来。” 纸鸢也挺开心,毕竟陈家老宅可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感情当然是深厚的。 事实上陈家每一个人都将兴国寺桥的宅子当作了临时旅居地,每个人的愿望都是回到祖宅去,那儿才是“家”。 “祖母,这事我之所以不敢声张,是娘娘曾经跟我说过,她当初做出抄家的举动是因为成国公和崔丞相有意见,现在她叫我们暂时还是不要搬回老宅,但可以每日去打扫下卫生,等风头过了再搬回去。” 老太太擦着眼泪,精气神都足了不少: “听娘娘的,咱们先不搬回去,等回城后,我亲自带着家中的女人们去打扫打扫,这一年没住人,咱家的老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唉哟,太好了,我心中最大的心事了了。 现在最后一个心事,就等着你成亲了,给祖母我抱上重孙子了,呵呵,你小子幸福哦,潘家小娘子真心不错,再加上我的纸鸢,夫复何求,艳福不浅呐。” 纸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陈不二则心想,艳福还不知道这个呢,外公家还养着一位呢。 祖孙俩在车里聊着天,马车也慢慢沿着御街来到了南薰门,结果刚出南薰门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只听到马车外面嘈杂声响成一片,好像有无数人在哭喊。 陈不二头伸出马车问道:“前面怎么了?” 瘦子骑着车刚跑回来,“少爷,城外全部都是逃荒的饥民,因为进不了城,全都拦在城门外,所有的马车都堵住了。” 这时候马车里的众人都纷纷拉开帘子瞧热闹,以为前面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呢。 结果大家看到了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震惊一幕: 无数穿得破破烂烂的灾民,密密麻麻,举目皆是,所有灾民全都是蓬头垢面,步履蹒跚,相互搀扶慢慢挪腾,一边哀嚎着,一边往南城门走来。 看到路中间的马车,灾民们都纷纷敲打着马车: “行行好吧,给点吃的吧~~~” “官老爷救命啊~~~” 不少堵在前面的马车,那些家丁护卫们,全都急得拿鞭子直抽灾民:“滚开,全都滚开~~” 灾民当中难免会混进去一些二流子,陈不二已经可以听到前面不少马车里有人在喊叫了,还有不少女人的哭泣尖叫声,显然有灾民在抢东西了。 这时候所有马车都被堵在了官道上,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 瘦子急了,大喊一声:“所有马车都上来围成一个圈,以老太太的马车为中心大家迅速转移,外围马车空着,我们守在最外围不让灾民们靠近~~~” 瘦子一声令下,那些车夫们都手忙脚乱将马车赶到了一块儿,纸鸢有些紧张,陈不二握了握她的手: “别怕,有我在,没事的。” 老太太也惊了:“天呐,这才开春,怎么来了这么多灾民?一眼都忘不到头。” 陈锦柏这时候也急着跑过来了:“娘,别担心,你呆在马车里千万别出来。” 陈不二则一下子跳出了马车,跳上了自己的白龙马,放眼望去,心跳一下子加速了: 灾民,官道两边漫山遍野都是灾民, 能在路上走动的还算有力气,很多老年人和小孩子因为走不动了,一个个都躺在地上,要不是偶尔会动一下,陈不二都怀疑他们已经成了路边尸骨。 “怎么回事?哪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灾民?” 这时候灾民们已经挪到了陈家的马车边,一边走,一边在哭喊:“给点吃的吧~~~~” 第320章 兵荒马乱救孤儿 陈家的所有护卫都将刀亮了出来,防止有人靠近抢劫,而他们背上用黑布裹着的就是自动步枪,关键时刻也可以马上拿出来。 灾民虽然可怜,但灾民不是个个都是小白兔,人一旦饿极了,连人肉都敢吃, 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胖子站在最前面,大吼一声:“退后,不准靠近!!!” 那些灾民们一看白花花亮闪闪的刀子,一个个都吓得往旁边躲开,没有一个人敢靠近陈家的马车。 陈家这边的车队暂时安全了,马车的帘子一个个又重新拉了起来,陈不二最小的妹妹陈柔叶也好奇地伸出头去, 突然目光惊恐, 大叫一声: “母亲,娘,你们快看,那个小姑娘儿。” 陆冰轮和荷香都伸出头去,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面黄饥瘦,全身脏兮兮,衣服破破烂烂正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一边哭一边在喊:娘,娘。 关键是这个小姑娘头上一直在流血,左手在擦眼泪,右手却始终没有动一下,但袖子上都是灰尘,显然是被人踩伤了胳膊。 旁边的灾民纷纷路过,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救救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儿,眼看着还有不少人不小心踩到这个小姑娘, 陆冰轮就急了: “啊呀,这个小姑娘儿要被人踩死了, 胖子,胖子你快过去救救她。” 随着陆冰轮的一声惊呼,陈家人都纷纷伸出头看了过去,老太太也是嘴里念了一声,急着吩咐道: “无量天尊,快去救人要紧。” 胖子提着大刀站在车队前面不能动弹,显然需要震慑住那些灾民,瘦子则亲自护卫在老太太的马车旁边不敢离开。 这时最靠近的黄二十看到后,一个空翻就跳下了马车,快速朝不远处那个小姑娘跑去。 在跑过去的路上,还有不少灾民想撕掉他的衣服,都被黄二十一脚踢飞了。 大伙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黄二十快速来到小姑娘身边,“小妹妹,你娘亲呢?” 那个小姑娘也不答话,就是一直坐在地上哭,嘴里喊着:娘,娘~~ 黄二十也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声:“这是谁家的小孩,这是谁家的小孩儿?” 灾民们还是像潮水一样从旁边走过, 却无一人应答,黄二十急了,看向了马车方向。 陈不二骑在马上, 做了一个抱小孩的动作,又示意黄二十赶紧回来。 黄二十领会了精神,换起这个小姑娘儿就快速往陈家马车这边跑过来,一个纵身就跳上了马车,陈不二和陈不喜也赶紧跟上。 陈锦柏亲自抱过这个小姑娘儿,将她平躺在马车上,他是老大夫了,全身摸了一圈眼睛都红了: “右手肘关节脱位了,头顶有一个近一寸的伤口,估计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小腿上有一个狗咬伤伤口。” 这个小姑娘显然很聪明,指着自己的左手哭喊道:“疼,疼。” 陈锦柏用一种陈不二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温柔声音说道:“不怕不怕,爷爷帮你医治好不好,先不哭。” 不知道是小姑娘儿情商高,还是她跟陈二爷有缘,听到后居然真的不哭了,但还是轻轻在说:“疼,亚儿疼~~~” 陈锦柏一边安慰着她,两手一用力,“好了,脱臼已经上上去了。” 陈不二马上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大背包上取出一个清创包,亲自给小姑娘儿清理伤口并消毒,但头顶的伤口有一寸长,差不多后世的3,不得不缝合了。 “爹,这伤口太大了,我要马上缝合,大哥,你帮忙一起按着点。” “好,你缝,我来抱着她。” 陈锦柏一把推开了陈不喜,不顾小姑娘身上又脏又臭,抱着她柔声说道: “妹妹乖,这位叔叔要给你治病,过会儿会很疼,你忍着点,爷爷给你吃桃酥好不好?” 小姑娘轻轻应着,然后闭上了眼睛,两只手死死拽着陈锦柏的衣服,一副我要勇敢的样子。 半小时后,当陈锦柏将已经睡过去的小姑娘交给陆冰轮的时候,马车里的女眷们一个个都是心疼加怜惜的表情。 老太太摸了摸包扎好的纱布,心疼地说道: “瞧她这打扮,原本应该也是富户人家的子女,估计是跟家人走散了。唉,这没爹没娘,要不是遇见了咱们,估计早就被人踩死了,老君保佑遇见了咱们。 可怜啊,每次闹灾荒,大人还好,但小孩子就不行了,当年闹饥荒,你们的太爷爷就收留了很多孤儿,像景室山药坊的那些工人,像陈坎,陈离,其实当年也是孤儿。 咱们景室堂悬壶济世这么多年,虽然去年咱家也遭了灾,家里钱财多有损失,可至少咱们已经衣食无忧了,那么该做的善事都应该做起来,这也是咱们陈家的门风。” 陈不二在旁边补充道:“可不止太爷爷哩,你看黄壹他们二十个人,也是孤儿出身,我可是最听祖宗话了。” 老太太笑了笑:“还是我的小孙儿最乖了。” 马车里的女眷和马车外的陈家男人都听出来了,老太太这是告诉陈家人,让他们收留孤儿了。 这的确是陈家的优良传统,陈家的几百个家生子,其实绝大多数都历年的荒灾收留的孤儿。 这些孤儿当中,特别成才的,都当了主家少爷们的伴当或医院的大夫,也算是出人投地成了半个主家了。 才智一般的,也成了医馆的伙计,能也成家立业; 还有一些实在头脑不行的,也在景室山老家从事药物生产和种植,但至少人人都有一口饭吃。 每个人也算是人尽其才了。 陈锦柏听了老太太的话后,将陈不喜等几个陈家男丁拉到了一边商量了起来: “你们祖母的话听到了吗?咱家的老祖留下的祖训就是荒年要施粥,同时要尽可能收留孤儿,我先跟你们交个底,咱家刚赚了点钱,估计这么一折腾,后来家里又要艰苦一段时间了。” 陈不喜坚定地说道: “咱家的医馆在,总有一口饭吃,现在救人要紧,我们陈氏子孙,不能丢了祖宗的脸。” 陈不爱、陈不哀、陈不怒三人也纷纷表态,表示支持。 第321章 立筷不倒开粥铺 每到灾年,大量逃荒的外地灾民肯定都是向汴梁城蜂拥而至。 灾民只是饿,又不是傻,天下哪里有粮食,哪里有吃的,哪里可以活命还是知道的。 再说得难听一点,哪怕要卖身为奴, 当一个汴梁大户人家的奴才,总比在乡下给地主当牛当马来得划算吧? 所以北方一遇到旱灾,灾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渡过黄河往南跑。 今年的旱灾尤其厉害,黄河直接断流了,说好的春汛一点影子都没有,大量灾民直接从黄河河底走过, 将汴梁城十多个城门堵得个严严实实。 如果这时候能航拍,场面一定很壮观,跟科幻片丧尸围城一样。 陈锦柏从医行开会回来后, 说城外最少有五十万灾民。 这个数量让城中的汴梁人都惊恐了,要知道汴梁城内也才一百多万人,城外的人数是城内的一半,关键是城外的灾民可都是无产阶级,嗷嗷待哺的。 这时候谁要是在黄河鲤鱼里塞块黄布,或者在黄河底挖出一块石头,然后说是上天的指引,来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就是妥妥的民变。 这种灾民组成的造反队伍,那是没有什么纪律性和组织性可言的。 远的不说,就说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起义,那都是人吃人的,拿人肉当军粮用的, 这段历史可过去没多少年。 所以汴梁城一百多万人都开始瑟瑟发抖了, 皇帝抖了,大官们抖了,那些富户们也抖了。 当然抖得最厉害的就是那些大粮商,他们抖,纯粹是太兴奋太开心了,因为赚大钱的机会到了,他们准备了半年,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嘛。 大周计量单位,一石大米,大约是后世的59.2公斤,元景年间价值在1000钱左右。 从去年开始米价就慢慢在上涨,到过年的时候大约是一石大米要1800钱。 过完年就是春耕,但因为雨水几乎没有,无法耕种,米价趁势继续上涨,到3月份已经涨到了2500钱。 结果到了这次灾民围城,米价一天一个价,最高已经涨到了4000钱一石,足足涨了4倍 但这不是头,城中所有粮店全部都开始限售,一人最多只准买一升大米,相当于后世的1.5斤。 要知道普通汴梁人一个月的收入不过4、5贯, 这就相当于一个月的收入只能买一石大米,差不多60kg, 家里人口多一点,直接就要断粮了。 城里人家有余钱余粮,还能撑一断时间,城外的农民辛苦耕种一辈子,到头来发现自家米缸全都空了,树皮野草都啃光了,最后只能逃荒去外乡。 所谓的盛世,一场旱灾,一场瘟疫,全部都暴露出来了。 大周朝廷还是相对仁慈的,灾民一到,朝廷马上在城外开始施粥,可惜面对五十万灾民也仅仅是杯水车薪。 这时候,城中的各大商行,各大富户都会去城外开设自己家的粥铺,做些积德积善的事情。 医行的粥铺就建在南城墙广利门外。 医行只是一个组织,里面的粥铺则是交给一家家医馆自己经营,需要多少粮草柴火也要自己提供。 于是一家家的医馆这时候也顾不得开业了,全家男女老少纷纷上阵,谁都想积阴德不是?尤其景室堂医馆,本就是道士出身,对这种慈善活动更加积极。 景室堂一口所拿出了四万两银子,原本准备购买一万石粮食,结果最后只买到了一千石。 就这,还是因为医馆人际关系广,某个大粮商额外给面子才放出来的。 一千石就一千石吧,总比没有好,景室堂迅速支起了四个大锅开始熬粥,也只能熬粥了,这要是煮饭,估计没两天就没米了。 里有规定,说粥必须立筷不停,否则就要咔嚓了救灾官员。 但现实中,哪有这样的好事?官府办的粥厂,别说立筷不倒了,你能从锅里盛出几粒米来,那就是清天大老爷了。 正常的操作,那就是朝廷拨下来十万石粮食,到粥厂能有一万石就不错了,绝大多数都被层层官员给贪没,然后出现在城中自家开的米店里。 相对来说,还是民间自发组织的粥铺比较讲良心,毕竟这是赚得美名的好时机,也是积福的时候,谁也不敢马虎,都在认认真真做。 景室堂的粥铺前已经排了长长的四支队伍,左边两支是男子,右边两支是女子和小孩在排队。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让弱势的妇女儿童也有机会公平拿到一口吃的,毕竟在饥饿面前,人性往往不会那么光彩。 陈家的老太太带着家里所有女眷,全部都换上了干粗活用的蓝布衫,头上同样包了一块蓝布,这身打扮是景室山作坊女工的工作服。 陈家的男人们也脱掉了澜衫,全部都是短袖短褂,方便干活。 力气大的年轻人去干背米、淘米、劈材、挑水等重体力活,女子们则从事相对轻松的施粥。 陈不二比较鸡贼,就守着一个大灶在烧火,热是热了点,但胜在工作轻松,而且柴火大灶跟稻草大灶不一样,不需要每时每刻添柴。 在景室堂医馆旁边就是泉明堂、泉明堂过去是宝药林、宣兴堂、古生堂等等汴梁城中的各大医馆。 陈不二还在兴趣跟不远处的其他医馆的小伙伴们打招呼,只见他丢了一小块柴块到潘明光身上: “嗨,潘哥儿,这几天都没见到你的人影,是不是又去赌了?我给的五百两黄金还剩下多少?” 潘明光抬起头来,一脸黑碳: “别说了,回家以后我看我爹可怜,分了一百两金子给他,然后去小赌了几把,本来已经赢了,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前天晚上一下子都输进去了。” “靠,你个败家子,四百金都够在汴梁城中养个外室包个二奶了,你一晚上就输光了,你娘子咋没打死你?” “我都不敢回房去睡觉,看见她都是躲着走。” 这两人聊得起劲,却不知道刚巧被米堆后面的潘明月听了个正着,小姑娘脑子里想的都是: “陈不二给自家哥哥五百两黄金?那他自己手上有多少黄金?” 第322章 如何救灾成麻烦 不说别家,就说景室堂这次一共购买了一千石大米,差不多就是60吨,20英寸的标准集装箱能装三个。 看起来不少了,可是这没日没夜,一刻不停煮粥也支撑不了几天。 陈锦柏跟其他医馆的同行们心急火燎去跟各大粮商购买粮食,回来的时候都是骂骂咧咧的。 “这**商, 不得好死,生个儿子没屁Y,气死老夫了。” 陈不二拿来凉水:“爹,消消气,你说你这火暴脾气随了谁呀,祖母多么知书达礼的一个老太太。” “滚滚滚, 还不是被你给气出来的, 你说这汴梁城中的大粮商们赚这种黑心钱, 也不怕将来遭报应?我听说汴河两岸的仓库里,存了几百万石的粮食,结果现在死活不肯卖。 对了,才过了几天,现在一石大米居然要卖4800文了,这哪里是在做生意,分明就是在抢钱了,NND的,真想一把大火烧了他们的粮仓。” 陈不二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 “爹,放心吧,粮食我有得是,你尽管畅开了施粥,把其他几家医馆都比下去, 打出我们景室堂赫赫大名来,让天下人都看看, 咱们可真是毁家纾难, 为国为民了。” 陈锦柏一下子就闭上了嘴, 头凑到儿子身边:“小子, 你现在有多少粮食?” 陈不二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有多少,估计够我们全家吃十八辈子吧。”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空间医院里有多少粮食,这些粮食他都是偷来的,谁也没告诉他一共是多少石粮食。 同理,空间医院里黄金白银、珍珠玛瑙也堆了一地,具体有多少钱他也没数,太多了,数不过来了。 父子俩正在聊天呢,外面有国子监的教习来喊人了: “陈不二、潘明光、潘明月、朱力臣、杜宗哲全部都去城西“医厂”集合。 陈不二伸出头来,奇怪地问道:“先生,什么叫医厂?” “医厂是太医院联合惠民药局、国子监医学院、翰林医官院一起开办的临时医馆,专门替灾民们治疗一些常见病,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该防还是要防。” 国子监的教习忙着通知,刚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陈不二,你可是翰林医官院的侍读官, 咋没人来通知你?” 陈不二尴尬地笑道:“先生你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有这么个身份。” 那教习也是哈哈大笑, 拱了拱手快速离去, 没办法,太扎心了,这个学生居然是七品医官,而他这个教习还只是个临时工,太没天理了。 陈不二叫了一辆家中的马车,带着小伙伴快速往城西而去。 也幸亏是陈不二他们在西北战场的伤兵营见过更惨的一幕,否则这个临时的医院里的景象,非要吓坏他们不可。 就看到一个个帐篷里躺满了老弱病惨,但是帐篷太少,大多数人直接就是躺在露天里。 当几千个人同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时,现场的环境可想而知。 陈不二他们下了马车后,基本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走几步就怕踩到人。 潘明月心里还是很害怕的,她也是学医的,明显可以看到很多躺在地上的人,那灰白的脸色显示早就死了。 但躺在地上的人太多了,汴梁城中各大医疗机构和医学院联合起来也来不及救治,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根本无人处理。 还有更多的人则正在面临死亡。 这种逃荒的灾民病人,没有人比陈不二更熟悉了,他的前世就是在救护那些饥民黑叔叔。 这种病人有一个特别,很少有外伤,哪怕有也不会太重或者极少数,最多的都是慢性消耗性疾病,更通俗来讲,那就是营养不良。 长期营养不良,糖代谢减低,会出现低血糖,严重时可出现低血糖昏迷,大脑缺乏足量葡萄糖供应时功能会失调,引起脑部神经细胞损害,导致呼吸功能骤停。 这是很多灾民走着走着突然突然倒毙在路上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外长期营养不良,还可以导致脂肪消耗过多,可出现血脂下降、皮下脂肪层消失,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头。摄入蛋白不足,又会出现浮肿。 器官组织方面的疾病就更多了,比如消化功能可出现腹泻、呕吐表现。心血管系统,可导致心肌收缩力下降、心功能降低、心率减慢,甚至出现供血不足,导致晕厥。 对于泌尿系统,主要是影响肾脏浓缩功能,尿比重下降、多尿。长期营养不良,机体抵抗力下降,可导致呼吸道、消化道感染等。 要治疗以上这些疾病,用中医理论来讲,最好的办法就是要治本。 什么是本? 说人话,那就是给灾民们吃饱饭,不但要吃饱,还吃好,蔬菜禽蛋类,样样不能少,餐后还要加个水果。 吃饱饭,营养跟上了,那些因为营养不良的疾病很快就会自动消散,或者稍微辅助一些药物就行,治疗会变得很简单。 可是这个最简单的“治疗方法”,目前却成为了最难办到的事情。 药物是不能替代食物的,一锅锅的中草药在锅里熬呀熬,还不如一锅锅大米粥,一锅锅的肉汤来得更有效,更实际。 陈不二看着这些灾民们,于心不忍。 他有粮也有钱,但怎么样拿出来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先不说别人怀疑不怀疑他是从哪里搞到那么多粮食。 光是这汴梁城外就有五十多万难民,救灾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哪里在发粮,大家就会一窝蜂而上。 到时他空间医院里的粮食又能支撑多久?如果让他养着几十万灾民,那真当是一场灾难了。 陈不二同情灾民,但也防着灾民,他前世在非洲灾区,见过太多灾民的打砸烧抢了,甚至杀人抢食那都是家常便饭。 他可不想景室堂陈家被一群灾民给拖垮,再说了,这天下是柴家的天下,哪怕要出力也是柴家出大力不是。 后面几天的救灾中,陈不二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既可以救一部分人,又不至于让陈家沾染上太大的麻烦。 第323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随后几天,陈不二一直都在城西“医厂”里面帮着救治病人,但这些病人最需要的营养跟不上,本源问题没解决,疗效有多少? 更多的时候,陈不二都是跟小伙伴们一起,帮着抬尸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具具饿死的、病死的、绝望而死的尸体去火化场。 就算陈不二带着一个医院回到古代,面对这成千上万的病人也是束手无策,他可以救一个两个,但救不了更多的人。 想要救人, 唯有粮食。 但恰恰是粮食, 现在成为了最大的问题,买不到。 陈不二已经悄悄在景室堂粥厂放出了超过十万石的粮食,施粥规模扩大了五倍,但随着各地灾民越来越多,十万石粮食也仅仅是杯水车薪。 哪怕他将空间医院里剩下的六十万石粮食全放出来,也远远解决不了几十万的灾民。 所以说救灾这种事情,就应该是朝廷的行为,绝不是以个人意志去改变的。 如果朝廷和粮商手几千万石的粮食放出来,什么样的荒年度不过去?关键是那两方都不肯轻易放粮,这才造成了市场上粮食紧缺,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奇葩现象。 柴子晋站在火化场,看着那满地的尸体堆积在那儿等着火化,两眼含着泪,两只拳头死死捏紧了。 陈不二刚抬了一具尸体过来,看到这个孤独的背景,心中也叹了一口气。 曾经无忧无虑的小皇子, 一心在太学念书多好,这不,陷入了政治的泥潭里, 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 从此快乐就要慢慢远离了。 陈不二也不拿自己当下属官,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柴子晋的肩膀: “别想太多,这些大多是老弱,撑不过去也是正常,或许死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七哥儿,你知道的,他们明明是不用死的,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只要都有活下去的机会,这些城中的奸商们,怎么敢如此?” 柴子晋自掏腰包,出资10万两白银去购买粮食,买不到! 哪怕他是以沂国公的身份,派人去跟大粮商们交涉,最后也只弄到了五千石粮食,其他多一粒米都没有。 当然粮商们也不是直接回绝,只是借口自家的存粮也不多了,实在难以供应。 别人可能不知道, 柴子晋会不知道?陈不二可是亲口跟他说过的, 光是城东汴河边的粮仓里,起码有五百万石以上的存粮。 最后柴子晋没办法,写了折子进宫,希望能从国家粮仓里“借粮”。 杨皇后同意了,史丞相同意了,最后卡在了成国公,也就是柴子晋的便宜哥哥那儿,因为国家粮仓的负责人是“太子党”。 成国公现在能让弟弟柴子晋出风头? 这风头只有他能出。 你们的“医厂”不是设在城东吗?柴子昀偏偏将皇家“粥厂”设在了城西和城北,而这也不是畅开了供应。 古代的朝廷跟现代政府是不能比的,国家粮仓说是储存了一万千万石粮食,但你真要去查账试试,里面有个五百万石就谢天谢地了。 多余的粮食去了哪里,就要问问粮仓各级官员,以及他成国公本人了。 柴子昀趁这次荒年救灾开设粥厂,其实是在平账,明明只供应了十石粮食,他报账的时候却报成一百石,谁知道? 其实也有人知道,相党会不知道?但相党没有行动。 死的都是老百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而且腐拜这种事情,到了皇子丞相这一级别是根本无法撼动半分的。 再说了,他成国公在腐拜,你崔丞相就是清白的?户部的赵鸿光就是清白的? 所以官场的潜规则就是不互相攻击对方的经济问题,经济问题一般要等政治对手倒台了,再慢慢清算。 就像喜欢历史的人都知道,明朝严嵩是个大贪官,而搬倒他的徐阶是个大清官,人人赞颂。 可是大家可能不知道,严嵩被抄家,搜查出来的家财一共是黄金三万余两,银二百万余两。 但后来清算徐阶的时候,史书描述“除阶家有田产四十余万亩,仅在他的家乡松江地区就多达二十四万亩”。 严嵩做了15年的首辅,财产尚不及做了6年首辅的徐阶的十五分之一,所以谁更贪一目了然。 而且徐阶也不是以经济问题搬倒严嵩的,到了高层,经济问题都不是问题。 所以到了灾年,往往是权贵和高官们的一场狂欢,死的都是屁民,爱死不死,死了活该。 柴子晋刚入官场,对这些都没见识,所以他痛苦、气愤又无能为力。 陈不二听后哈哈一笑,对着柴子晋说道:“小晋呀,要不咱们联手再干一票怎么样?” 柴子晋转过头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陈不二:“七哥,你说,咱们怎么办?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 “这样,咱们剩下的粮食,你这两天畅开了供应。并且你再派人,假装是外地的运粮队,从明天开始以车队的形势往咱们医厂运粮,没粮食不要紧,车厢里推满石头就行,务必要让车辙子深深陷在地里。” “这是为何?为什么要用马车拉石块?” “为了麻痹敌人,麻痹那些大粮商,让他们摸不清楚情况。” 柴子晋还是不解:“可是我们的存粮只够吃两三天,到时万一没有粮食,那岂不是要饿死更多人了?甚至还可能引起民变怎么办?” 陈不二神秘一下:“三天之后,我一定会弄到粮食的,真要弄不到,我赔给你就是了。” 柴子晋坚定地点点头:“好,我听七哥儿的,从今天开始就让病人们敞开肚子吃饭,而且吃干饭!” 陈不二的办法也很简单呀,国库粮仓他可不敢去偷,那是一个国家最好的根本底线。 但那些汴梁城大粮商家的粮食,他去偷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他空间医院基地占地一千多亩,足够放粮食了。 至于粮食被偷,那些粮商会不会跳楼,背后的权贵会不会疯狂,这管陈不二什么事情? 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324章 替天行盗偷粮食 月黑风高夜,汴梁城外粮仓区。 陈不二带着自家的二十多个护卫,悄悄潜伏在了粮仓外面。 自从陈不二上次偷了20万石粮食以后,粮仓的警戒级别就上升了好几个级别,而且粮商们也学乖了,学城防,在粮仓墙外挖了一条深沟。 这个办法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将粮食运走, 要运粮只能走正门,而正门的防守力量是最强大的,这样就可以减轻防守压力。 陈不二他们找的这个粮仓,是城中最大的粮商“远升行”、“春源行”、“丰藏行”三家的联合仓库,里面存储的粮食起码超过了200万石。 光是夜间巡逻的护卫就最少有一百多个,个个都拿着刀剑全副武装。 可惜护卫虽多, 但分滩在这个巨大的仓库区域, 那也是烧饼上撒点芝麻,总是有漏洞可以钻的。 陈不二他们白天的时候已经用无人机侦察过, 对于粮仓内的分布都是一清二楚,所以目标非常明确: “胖子,瘦子,你们两个跟我行动。黄壹,你带着人往东南角,黄贰你带着人去东北角,到时你们统一点火,知道这汽油弹怎么用不?很简单,点燃瓶子口的布,用力扔出去就行。 那几个粮仓着火了以后,你们马上逃走,在汴河边等着接应我们,如果我们三个超过2点没有跑出来,你们就直接进攻正门口, 不过估计咱们就会彻底暴露了。” 六扇门自从三尸庙夜市抢杀案后, 因为涉及到一个新式武器, 危险程度又这么高, 所以一直将这个案子列为刑部第一大案, 紧抓不住。 这也是陈不二后来开枪后,都会将伤口戳碎伪装的主要原因。 被警察盯住了,以后还有好日子过啊? 几人分工明确,快速爬进了粮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到十分钟,就听到远处有人敲着铜锣在大喊:“走水拉~~走水啦~~东南、东北两个方向~~~” 其实也不用喊在哪里,简易版汽油弹这么一扔,加上仓库本来就是易燃区域,火势马上蔓延开去,在黑夜里要另外明显。 粮仓区发生大火,毛想想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大多数护卫都拿着灭火工具,拼了命往火灾现场跑去。 少数一些有经验的护卫纷纷跑上瞭望塔,拿着弓箭警惕看着粮仓围墙外面,严防有人混入。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灾民,真要有灾民来劫粮,那损失可就惨了。 就在这个时候, 陈不二已经用大铁钳子钳断了两把巨大的铜锁, 悄悄拉开一条缝钻了进去, 胖子和瘦子则守在外面。 不到一分钟陈不二就钻了出来,“走,去下一个仓库。” 这些瞪大眼珠子的保安做梦也想不到,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三个黑夜人正在跑来跑去,像采蘑菇的小姑娘一样,辛劳的将一仓库一仓库的粮食都收走了。 而且这次陈不二也是发了狠,是真下了死手,不是弄个仓库就跑了。 直到他的空间医院里,所有粮食堆得跟小山一样了才收手,趁乱悄悄翻过围墙,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陈不二也是事后才知道,这一夜,粮仓一共丢失了100万石粮食,用后世的计量标准就是6万吨,足足可以装一条大货轮了。 而被烧毁的两个仓库,也分别损失了超过10万石的粮食。 这事第二天就迅速被上报上去,灾荒年什么最珍贵?当然是粮食了,百万石粮食一夜之间失踪,十万石粮食被烧,这已经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开封府的衙役们根本处理不了,六扇门的探子也是一筹莫展,案子迅速被汇报到了宫里。 折子上就差说要不要请司天监,或者龙虎山的道士去看看了,会不会是什么鬼怪在作妖? 杨皇后看到这个折子,啥也没说,心里马上就猜测是谁作的案了,要说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某个小鬼才有这种仙术和能力。 其实她心里也有气,城外饥民几十万,城中的粮商还在囤积居奇,趁机涨价,大发国难财? 但大周的皇帝是很可悲的,因为文官集团太强,而文官们控制的利益集团又太横,不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某些游戏规则不能打破。 所以就算是皇帝下旨要求他们开仓卖平价粮,人家也不会去听他。 现在好了,有人狠狠教训了他们一番,更让这些大粮商和背后权威损失惨重,甚至估计有人还会破产,这都是杨皇后喜闻乐见的事情。 110万石粮食,哪怕是成本价,估计也在80万贯以上,如果按现在的市场价来算,那就起码在400万贯了。 杨皇后一想到粮商要承受这么多损失,心情就愉快了,决定中午多吃一碗饭了。 至于让皇城司出动去查案?去是要去的,去了就走个过场吧,难道还真去查呀? 这一天,也不知道那三家粮商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当然谁也没有怀疑到柴子晋和陈不二身上。 反正从这一天开始,城西的“医厂”里面,每个人都能吃饱饭了,那些饥饿病患者也在慢慢恢复之中。 沂国公府的运输马车还在一辆接着一辆从“外地调粮”,不但医厂,甚至还大量送往了城南景室堂粥厂送去。 然后就出现了一个现象,别家医馆开办的粥厂,都是一两个锅在熬粥,意思意思得了,实在是买不到粮食,或者心疼钱了。 而陈家所在的景室堂,因为有了沂国公府的资助,施粥规模一直在扩大,并且源源不断。 这也让景室堂的大名迅速在城内城外传开了。 城内更多的是嘲笑,觉得景室堂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医馆生意有了起色就开始败家了,这陈不二败家,果然是有遗传的。 城外的灾民则更多是将景室堂陈家当作救苦救难的菩萨看待,虽然只是一碗薄粥,里面只是撒了一点盐,连个小菜都没有,但至少可以让人活着了。 天底下谁想死? 可是柴子晋和陈不二做得再多,面对几十万灾民还是远远不够,还是不断有灾民倒毙在汴梁城外。 朝廷救灾不给力,光凭民间力量怎么够用呢,也慢慢埋下了祸根。 . 第325章 激起民变围医厂 陈不二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听说城西的“医厂”可以免费看病,病号还能吃饱饭,这个传言迅速在灾民那里传开了。 听到传言的灾民们都纷纷往城西赶去,当然这个传言是谁大规模传播出去的,这时候也没人关心了。 于是不管有病还是没病的,几万灾民围着“医厂”,纷纷要求看病, 要吃饭 汴梁各大医官院组织的这个“医厂”,地点是征用了某个富商家的乡间别苑,规模很大,屋里屋外,包括在花园里、空地上搭建的各个帐篷在一起,毛两千个病人。 但这时候围在“医厂”外的灾民有几万人之巨, 后面有可能越聚越多,慢慢的, 就开始有人组织在喊口号了。 “我们要吃饭~~~” “我们也要进医厂~~~” “为什么藏着粮食不给我们吃,我们都快饿死啦~~~” 几万人喊起口号来,那个气势还是很足的,很能吓唬人的。 柴子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西夏回来后他的个性改了不少,但骨子里的软弱,以及遇到困难犹豫不决的缺点还是存在的。 几万人围着,这要是稍有闪失,那医厂里那些真正的病人可就要遭殃了,整个医疗秩序都要被打破了。 众多医官更是手足无措,这要是来个民变,灾民们冲进来将他们打死,法不责众,死了也是白死。 柴子晋急了:“七哥儿,现在怎么办?” 陈不二也是有点无语, 他之前就担心“医厂”的优厚待遇会让那些眼红的灾民们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现在一看果然成真了。 这要是几万灾民冲进这个宅院里, 那真跟蝗虫过境一样,什么都不会剩下。 别忘了宅院里还有众多女学员和女医官, 比如陈不二的未婚妻潘明月就在这里呢,真有什么民变时,往往妇女是最先遭殃的。 就算陈不二手里有枪,面对几万汹涌而至的灾民又能打几发子弹? 这事儿太危险了。 “国公!” 在人前,陈不二还是叫柴子晋国公的,以示尊重,当然在人后还是叫他小晋。 “国公,现在是真没办法了,外面的人肯定不能放进来,这样,我先爬上院墙去看一下,看能不能劝说。” 潘明光等几个死党还是挺担心的:“七哥儿,要不咱们跑了吧。” 陈不二回头看了看那么多病人:“我们跑了简单,他们怎么办?” 潘明月做为女生,却非常有担当: “七哥儿,我们不能跑,要不这样,我看咱们的粮食还有得多, 如果我们一毛不拨外面的人肯定不会走,那我们先把粮食给他们, 其他再想想法子。” “这也是个办法,我去看了再说。” 众人一起去找了个梯子,陈不二赶紧爬上院墙,放眼望去倒吸了一口冷气,院墙外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人。 说是灾民,打头的全部都是青壮,这就有点奇怪了。 灾民们,应该是妇儒老幼全部都有的,不可能清一色的青壮,这知道的是灾民,不知道的以为是街头卖力气的劳务市场呢。 陈不二快速爬下扶梯,招了柴子军的护卫过来。 “横六,快过来,外面的风向不对,你赶紧将沂国公,以及园子里各个太医、医官们全部都聚在一起,你们所有的护卫也集中在一起,那些病人就不要管了。” 横六可是皇城司亲军卫退伍的老兵,一听就晓得有问题了:“七少爷,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 杜宗哲本来就胆小,现在更紧张了:“老七,你别吓我们。” 就连潘明光也提出了反对:“七哥儿,这里上千的病人,说不管就不管了?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陈不二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感觉不对劲,外面围着园子的都是青壮,而且手上都有家伙,看样子像是有民变,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这时候陈不二真有点后悔了,因为“医厂”情况特殊,所以胖子瘦子都不在身边,黄氏兄弟也全部都在粥厂,一个人怎么面对数万灾民? 再说了,陈不二也怕呀,谁都怕死。 说完,陈不二又爬上了扶梯,对着院外的灾民大声问道: “我是这园子里的医官,里面都是受伤的病人,你们不要围在这里,免得传染了某些疾病,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人群中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壮: “我们可听说了,这医厂里有肉有饭,而且都是当官的,或者那些公子小姐在吃喝,现在我们灾民都要饿死,我们也病人,我们也要吃饭!” 陈不二也不敢像平时那样乱骂人,只能耐着性子说道: “哪个缺德王八蛋在造的谣?这是医厂,又不是清风楼,那些当官的吃吃喝喝去城里不更好?为什么要来城外?现在医厂里的,除了医官和医学生外,剩下的就是病人。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派几个人进来自己亲眼瞧一瞧,这一两千个病人都躺在哪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到,大家不要听信谣言,不要被人当枪使!” 这话一出,围着的一些灾民就在窃窃私语了,显然信了几分。 医厂里面,横六马上将所有太医院、翰林医官院、国子监医学院的医官和学子们纷纷转移到了靠近后门的一个独立小院,当然重中之重中沂国公柴子晋。 这位可是皇子,在横六眼里,现场这么多人全死了,也没有他一人尊贵。 墙外,打头的灾民们一听陈不二的解释后,为了转移视线,马上就狂呼口号: “当官的都是骗子,大伙儿都不要信!!!” “真的是伤员病人,打开门让我们瞧瞧呀,为什么大门紧闭?” “冲,往里面冲进去!” 院墙里的护卫们可能还不知道,但陈不二算是看清楚了,这分明就是有人在带节奏,而且领头的绝对不是普通的灾民。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是真的想抢粮这么简单,还是别有目的? 别忘了,医厂里可是还有一个小皇子,而且是一个刚刚走上政治前台的皇子,那位大皇子柴子昀,可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会不会趁乱杀人? . 第326章 鹿死谁手未可知 灾民们开始从三个方向围攻医厂了。 之所以不是四个方向,是因为医厂的后门是汴河,虽然河水因为旱灾已经很浅了,但毕竟还是河,无法过人。 陈不二一下子就紧张了,这些灾民什么废话都不听,上来就要砸门翻墙。 这时候也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马上朝天空打出了三发信号弹。 嗖嗖嗖三声,信号弹在在天空炸响传出去很远,不仅是汴梁城墙上的禁军能清楚看到,陈不二重点是要通知自己的护卫们,赶紧来救本少爷啊~~~~ 潘明光他们看到灾民涌进来,看到远处院墙上的陈不二和少数护卫要被包围了,都急得团团转: “妹夫, 快跑~~~” “七哥儿快跑呀~~~” 潘明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虽然陈不二已经很快速跳下梯子, 可是刚要跑却被路上的躺地上的患病灾民给抱住了脚。 远远看去,应该是这些生病的灾民们在央求救救他们,但这样却把陈不二给陷进去了。 几个率先跳进墙的青壮马上有目的将陈不二给包围了。 柴子晋、潘明光几人一看到陈不二被围,马上就急了,想冲出小院去球人,却被横六他们这些护卫给死死拦住。 “走开,快去救人呀!” “国公,我们人手少,只能先保护你们,现在这小院里可是有上百人呐!” 潘明光已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在汹涌人潮面前,个人是那么渺小,而且她想不通,陈不二和他们所有人都在救治灾民, 为什么还要被灾民围攻? 陈不二两腿被几个灾民抱着,完全不能动弹。 看着眼前将他围起来的几个青壮, 心里知道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 至少这几人就是冲他而来。 “你们是什么人?咱们无怨无仇, 没必要吧?你们要什么?我给。” 为首的那个青壮就是之前在医厂外面挑事的几人之一,只见他冷笑了一声: “好叫陈公子死得明白,去年我家公子失踪,恐怕是陈公子下的手吧?” “你家公子?哪家?” “周家!” 陈不二心里一惊,但嘴上当然是打死不承认的: “喂喂喂,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什么周公子王公子的,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要分辨清楚,不要随便冤枉了好人!” “呵呵”,这五六个青壮都是冷笑了一声。 “陈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参知政事府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当晚百花楼里,可是有不少人看到陈公子追着我们家少爷而去,后面我家少爷就失踪了。 而且我实话跟你说了吧,百花楼的老鸨子范妈妈可已经把陈公子给招供了, 说吧, 你把我们家少爷关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是说你已经杀了他?” 这个青壮说完最后句话,气势已经上来了,一看就是手下功夫不错之人。 陈不二刚听到范妈妈招供了,心里大吃一惊,但后面听到对方在问把人关到哪里去了,就知道说范妈妈招供那是诈他。 范妈妈是知道周高轩已经死了,真要招供了,肯定问的是尸体在哪,而不是问他人关在哪里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了,范妈妈是肯定被周府给悄悄控制了,而且周府也大概知道自己和水灵的关系,以及当晚在城里发生了什么。 这事暴露了。 只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周府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陈不二控制了周高轩或者杀了他,所以才会趁民乱,或者说鼓动民变,好趁乱来对付陈不二。 这样陈不二就算死了,那也是法不责众死于乱军,跟周府那是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 毕竟陈不二的外公可是目前的殿前司指挥使,是皇后眼里的红人,参知政事周煜城也不想直接跟陆志校发生冲突。 周围乱糟糟一片,这个由庄园改建的“医厂”里,现在到处都是饥饿的灾民,以及一些不怀好意的坏分子。 园子里灾民的喧闹声、病人们的哭喊声、远处小院子护卫的警告声响成了一片,好一个乱世。 而在园子一角,几个五大三粗的青壮,正围着一个少年郎,却没有多少人关心。 陈不二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也就站直了身子。 “你们想知道你们家周少爷的下落?那也简单,好吧,我告诉你们,当日你们家少爷带着水灵逃出了汴梁城,跑到了城南的一个庄园里,结果被我追到了。” 那几个青壮一听,脸都黑了:“果然是你,你们少爷人呢?说出来,我们让你死得爽快一点!” “人呢,肯定是回不来了,居然敢绑架我的女人,那他就活不了,那天早上我就把他宰了,埋在了黄河浅滩里,现在不知道被滚滚黄河水冲到哪里去了,可怜哟,就这么喂了王八。” 为首的青壮握着刀的手都紧了一下:“陈不二,我劝你说实话,现在不是吹牛说大话的时候,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陈不二敲了个响指,“对了,你们少爷死之前,有个东西交给我,你们看到就知道我说得是真话还是假话。” 说完,陈不二将手伸进了自己背上的背包里。 几个青壮全部都举起了手中的刀,对准了陈不二,古人就是古人,丝毫不担心背包里会不会扔出几个手榴弹来,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陈不二从背包里拿出两柄微型冲锋枪。 围着的几个青壮眼里有疑惑:“这是何物?” “这个呀,当天我就是用这个送你们少爷上路的,今天,爷爷我也送你们一起去见你们少爷!” 几个青壮一听,警觉性大起,马上举起刀狠狠向陈不二砍去。 但刀再快,哪有子弹快? 陈不二一勾板机,两只微冲就吐出两只火舌,嗒嗒嗒,一个漂亮360度转身,六个青壮全部中弹,甚至旁边还有一些灾民也受了无妄之灾被流弹打中。 陈不二是真不想将枪拿出来,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很容易被有心人抓到把柄,毕竟六扇门可一直在找线索呢。 但现在生死关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 第327章 陈不二屁股中箭 ,带着医院回古代 微冲一下子放倒十多个人,如果在平时肯定会惊得大街小巷里的人群没命奔逃,但在乱糟糟的“医厂”里,几万人同时嘶吼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掀起一点波澜。 周围跑来跑去的灾民都忙着寻找食物,谁有空管这里有十多个死人? 再说了,地上的死人还少吗? 那些原本在“医厂”里治病的灾民,此时已经不知道被踩死多少了,全都横七竖八躺着,那十多具尸体混在一起,一点都不显眼。 哪怕刚刚开枪一瞬间有灾民看到了,人家只是饿,又不是傻,早就躲到人群里保平安了。 所以现场没有尖叫,没有人喊杀人啦,更没有四周奔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陈不二都有些发愣,拜托我都杀人了,你们给点反应好不好?你们这样是不尊重我,不尊重我手里的冲锋枪呐。 怪不得这些周府的护卫们,要在“民变”中动手了,实在是杀人太简单了,也太没后果了。 陈不二看着地上的尸体,脑子里想的都是既然周家都已经下手对付他了,那这事就复杂了,毕竟人家可是参知政事,相当于是副总理级别。 这要捏死一家医馆,那还不是随手的事情? 就在陈不二有一瞬间出神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屁股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屁股里。 陈不二条件反射般用手一摸,一把血,还摸到了支箭头。 到底是现代人,知道这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是“紧急避险”,只见陈不二咬着牙忍着痛,往边上一扑,直接摔进了一个竹园内,然后才抬头看去。 就看到院墙上有个弓箭手一闪而过,不知道是跑了,还是在另外寻找机会。 灾民是不可能有弓箭手埋伏的,唯一的解释那就是周家的后手,陈不二心想这下麻烦了,也不知道这几万乱轰轰的灾民里面,混藏了多少周家的杀手。 这让陈不二惊出一身冷汗。 幸亏这个箭手学艺不惊,或者因为是距离太远力道不够了,也有可能是屁股肉太多。 这要是射到心脏部位,或者脑部,刚刚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如果是平时,陈不二最好的办法就是躲进空间医院里,这样谁也找不到他,谁也伤害不了他。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众多医官,以及柴子晋、潘明月,以及他的死党、同学、师长们可都被困在后院,陈不二不救,就没人能救他们了。 如果后院被攻破,可以想像后果,至少女孩子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陈不二想狗一世,但狗的前提是他的亲人和朋友都平平安安的,如果坐视自己的未婚妻,自己的兄弟被人杀害,被人奸污,那他还不如去做百花楼的龟公呢。 一想到这里,陈不二一咬牙,从空间医院里拿出几颗手雷,对着不远处的人群中扔了过去。 轰 轰 手雷一爆炸,一下子就引起了真正的恐慌,也将围攻后院的灾民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但这个停滞也只是一小会儿功夫,大多数灾民的目标是“医厂”里面的粮食,他们要吃的,饿都要饿死了,早就豁出去了。 别人死了就死了,他们还是要继续找吃的。 陈不二瞧这个法子都不行,急得团团转,眼看着后院的沂国公府护卫们要挡不住了,远远看去,那挥刀的力度都不够了。 原本是一刀砍一个,现在已经要补刀了,没力气。 这要是后院真被攻破,那陈不二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行了,一个人一把枪,在几万人群中又能杀几个? 除非他抱着一个核弹大家同归于尽,可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空间医院里也没有呀。 这时候“医厂”的火房突然传出惊呼声:“这里有粮食!” 唰一下,将旁边所有的灾民都吸引了过去,一个个都拼了命往火房方向跑去,甚至不少在围攻小院的灾民也被吸引走了一小部分。 当然又有很多虚弱的人被踩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这时候就是标准的“丛林法则”了。 陈不二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另外一个好办法。 既然请灾民们吃炸弹他们不吃,粮食,粮食他的空间医院有得是呀,用粮食来“钓鱼”或许效果更好。 于是陈不二不顾自己屁股插着一根箭,咬着牙一瘸一拐跑进旁边一个空房,往里面放了一堆大米,然后高呼一声: “快来看呐,这里有好多粮食!!!” 喊完他赶紧贴着围墙往旁边逃开,这不逃开,结局肯定是被活活踩死,那些灾民这时候早就肾上腺素狂飚,大脑充血,失去理智了。 一听有粮食,效果非常好,很多灾民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不少围攻后院的灾民也跑了不少,防守压力大减。 陈不二又瘸着腿流着血,跑到了远处的一个房间,放出一堆粮食,继续大喊: “快来呀,这里有白花花的大米,连盐巴都有” 唰一下,又涌来一大群灾民,这时候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继续围攻后院了,后院那儿还是不保险。 陈不二也豁出去了,直接从空间医院里拿出储存着的几百个炊饼,找了个房子跑到二楼,在拦杆上大喊一声: “快来抢呀,热腾腾的炊饼大包子肉馒头” 然后抓起几个包子就往空中撒去,轰一下,那些灾民们都疯了,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疯狂来抢包子吃。 你大米也好,粟米也罢,抢去了好歹还要煮,可怜很多人连煮粥的工具都没有,但这包子可是现成的,马上可以吃的。 可以想像一下,在这群已经饿得失去理智的灾民耳中,肉包子,热炊饼是多么具有吸引力,多么让人疯狂? 所有的灾民要么去抢粮食了,要么来抢肉包子了,甚至很多人为了抢一口吃的,自己都打起来了。 陈不二看到后院暂时安全了,大大松了一口气,突然发现自己不妙了。 灾民中聪明人很多呀,噢你一个少年郎在二楼撒肉包子,是不是代表二楼还有很多肉包子? 那还等啥?攻二楼呀,攻上二楼,大包子随便吃呀。 第328章 护卫太少是隐患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这时候哪里还跑得动呀,屁股钻心痛,刚要施展神术,躲到空间医院里,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枪声。 嗒嗒嗒嗒 又是一阵阵手雷爆炸的声音, 轰轰轰轰 陈不二知道,自己的求救起效果了,自己在城南粥厂的护卫们来跑来救自己了。 而且他在二楼,早就远远看到,从西城门方向也跑来了一支禁军,应该是看到这边的民变,前来支援的。 胖子瘦子带着黄氏兄弟一起,早就发狠了。 这是陈不二第一次通过信号弹这种方式求救,胖子他们可以想像自家少爷遇到了什么样的大麻烦,生死大难。 他们是在粥厂做护卫的,没跟在陈不二身边,毕竟少爷是去履行自己的医官职责,哪有医官上班还带着手下的道理? 而且景室堂的医馆里藏有大量粮食,陈家的女眷都在,也是需要人手保护的。 当看到天空那三发信号弹后,除了黄壹带着五个兄弟留下看守外。 胖子瘦子带着十五个兄弟,一共17个人全部都跳上马,拼命抽打,不要命似的得“医厂”跑去。 幸好这是汴梁城外,道路开阔,可就是这样,这样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远远看到几万灾民在围攻医厂,黄六视力最好,他大喊一声:“快看,少爷在东南那个楼上撒东西,好像有不少人准备冲到楼里去了!” 大伙儿一听少爷有危险,那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直接拿出手上的自动步枪对着天空放了几枪,又拿出手雷扔出几颗,将声势造得很大,吸引大伙的注意。 他们也不想多造杀孽,但如果和少爷安全比起来,胖子他们同样不介意多造杀孽! 灾民毕竟不是凶徒,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时,选择的不是硬刚,死战到底,而是一个逃字。 于是陈不二所在的小楼前面一下子就空了出来,当瘦子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攀爬到二楼时,就看到自家少爷屁股 “少爷,你,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不会看啊?” 陈不二哭丧着脸,露出屁股来,只见那里插着一支箭。 瘦子没笑,只是脸色一寒:“少爷,这是谁干的?灾民可不会射箭。” 陈不二摆摆手,“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回头再议,现在赶紧去后院救人,沂国公和潘小姐他们全被困在那儿。” 胖子他们则是拿着枪,将园中带头的几个青壮灾民击毙了,一看杀神来了,带头人也死了,灾民们像潮水一样纷纷退去。 等陈不二被瘦子背着出来的时候,这个庄园里地上到底都是死人,满地的死人。 有的是病人,都是跑不动被踩死的;有的是普通灾民,要抢粮中被人撞击或者踩踏而死,或者有可能就是饿死的;当然还有不少是被陈不二他们给杀死的。 总之,这个救人的“医厂”,现在已经变成了死人的地狱。 胖子一看少爷来了连忙问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陈不二指着地上的一些尸体: “快,城中的禁军已经赶来了,马上就到,将那些被我们打死或者炸死的尸体全都集中起来,倒上汽油一把火烧了,不要留下太明显的痕迹。” 陈不二又指着那五具尸体说道: “这五人是周高轩家的护卫,我已经暴露了,参知政事府已经准备趁乱逼我供出周高轩的下落,最后杀了我,这是后患。” 黄二十最放松,笑道:“少爷,错了,周家跟咱们作对,这应该是他们的后患。” 呵呵,大伙儿都轻笑了起来。 这时候后院的院墙上,露出几颗人头来,远远在喊:“妹夫,你没事吧?” 陈不二改让胖子背着,快速朝后院走去,他屁股上那支箭一甩一甩的,特别明显。 潘明光视力有点不大好,奇怪地问道:“国公,你瞧陈不二屁股上是咋了?怎么生出个尾巴来?” 柴子晋定睛一瞧,惊恐的喊道:“不好,七哥儿屁股上中了一箭。” “什么?七哥儿受伤了?” “在哪在哪?你们下来让我看一眼。” 不少人都急了,潘明月心里也挺急的:“哥,不二他怎么样了?” 周围已经没有灾民了,横六马上打开院门将陈不二引了进来,他早就将刚刚陈不二“围魏求赵”的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佩服得不得了。 陈不二一进院门,柴子晋看到他屁股上高高翘起的箭柄,眼泪都下来了: “七哥儿,你,你待我太好了,为了我一个人去吸引灾民的注意,还让你身受重伤,小弟,小弟我……” 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赶紧引了上去,一个个焦急地询问:“伤到骨头没?走路有没有问题?” 陈不二这时候当然要让他们承情了,演戏嘛,谁不会,就要让他们误会自己是救他们而受伤的: “哎哟,你们被射中一箭试试,看会不会有事,万一伤到神经骨头,我这半辈子就可以坐轮椅了。” 潘明月被几个女学员推了出来,她的眼眶也是温润的:“七哥儿,没事的,这里这么多太医在,一定会有办法的。” “是啊是啊,这么多太医,医官都在,不怕,别忘了咱们家里都是干嘛的。” “就是,七哥,你一定不会残废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都“安慰”起陈不二来。 这时候院外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陈不二知道是禁军赶到了,松了一口气。 通过这次危难让他知道了一桩事情,懂得了一个道理。 知道的一桩事情是,周家调查到了周高轩失踪跟陈不二有关,甚至认定陈不二该死,这是一个后患,必须要除之而后快。 也只有将周家除掉,水灵才能重见天日,否则永远只能躲在家里。 明白了一个道理,是他知道了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或者说加上他护卫这二十多人的力量,在千军万马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这次还好只是灾民,不是军队,否则几万军队围攻,哪怕陈不二他们武器再先进,也挡不住几万人军队的一个冲锋。 人数太少,是一个隐患。 第329章 恩将仇报停施粥 ,带着医院回古代 陈不二屁股中箭,这事马上就传开了。 兴国寺桥,陈家后宅,陈不二被迅速送进城里,回到家中。 柴子晋进宫去汇报今天遇到的“民变”,潘明光和几个死党,以及潘明月都来到了陈不二家中,都焦急万分。 陈不二趴在床上,瘦子正在进行清创和缝合术。 虽然箭头钻进了屁股中,但估计是距离太远,或者射弓的水平不够,力道并不足,所以也没有伤筋动骨,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是伤口有点惨,毕竟箭头是有倒刺的,不能简单拨出,需要扩大伤口才能顺利取出。 所以这次陈不二被足足缝了十针。 痛得他忍不住连连哀嚎,“啊呀轻点” “啊哟喂痛死我啦·” 医生都这样,自己给别人缝线的时候,病人叫唤几声都会被医生怼,真轮到自己了还不照样喊得惊天动地。 这可把屋外的潘明月吓得不轻,可是碍于男女大防她也不能进去瞧瞧。 不一会儿,陈家门口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声音,潘明月就看到陈家老太太,以及她未来的婆婆等女眷都赶了回来。 她们是在城外粥厂的时候听说陈不二中箭中受伤,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有心情管灾民,以最快的速度回府了。 老太太还在门口就急了,大声喊着:“不二怎么样了?我的孙儿怎么样了?” 陆冰轮扶着老太太,早就急得掉眼泪了:“这孩子,怎么做个医官比打仗还危险,怎么会有人放箭?” 两人一马当先,来到陈不二的院中,看到了潘明月。 潘明月连忙行礼,老太太和陆冰轮也没心情闲扯了,赶紧问道: “明月,你们在城外医厂发生了什么事情?不二现在怎么样了?中箭部位在哪里?” “祖母,七哥儿是万幸,只是屁股上中了一箭,现在正在屋里处理伤口。” 听到只是屁股中了一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这皮糙肉厚的地方,哪怕再重的伤也伤不到哪里去,要知道陈不二从小就是被屁股抽鞭子长大的,早习惯了。 老太太连连双手合十:“真是三清保佑!” 陆冰轮还是挺担心的: “这屁股也不行,万一伤到骨头以后站不起来怎么办呀?不行,我得去瞧瞧,对了纸鸢,你赶紧将金创药都去拿来,给少爷去缚一下。” 纸鸢一阵尴尬,看了一眼潘明月。 虽然陈不二的光屁股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的,家里人都默认了两人的关系,可是潘明月可是未来主母。 做下人也好,当妾也罢,那都是要看主母脸色过活的。 如果她去给陈不二换药,人家露着个屁股,结果引得潘明月不高兴了,认为是在争宠,那她以后就惨了。 潘明月还奇怪,这个丫鬟怎么有点忌讳自己,还要看自己脸色? 但聪明的她马上就想到了,大户人家往往提前都会给少爷准备暖房丫鬟,难道这位就是…… 老太太看出纸鸢的尴尬,连忙替她解释:“二媳妇,你快去看看不二怎么样了吧。” “哦哦,好好。” 陆冰轮刚进房间,陈锦柏带着伴当陈离也匆匆赶了回来:“娘,不二怎么样了?噢,明月也在呀,好好!” “柏叔!” “明月呀,不二在医厂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发信号弹?” 这是全家人最关心的事情,要知道他们从来没看到过胖子瘦子这些护卫如此紧张过,看到天空上的三枚信号弹,骑上马就冲了出去,一点没犹豫。 当时只甩下一句话:“少爷有难”就跑了。 接着就传来了陈不二在医厂遇袭中箭的消息,别说陈家女眷了,连陈锦柏自己也不淡定了,儿子总是亲生的,而且这个儿子有大气运大本事,可不能出一点事情。 潘明月将医厂里灾民们围攻,包括后来陈不二为了救沂县公和他们这些人,故意弄出动静引开灾民等等事情。 当然她并没有亲眼看到陈不二什么时候中的箭,也没有看到有人围杀他,所以潘明月天然认为,陈不二屁股上的箭是灾民们射的,是为了救人而中箭。 老太太一听就冷脸了: “这些灾民也太无理了,我们景室堂还在施粥救人,他们居然想置我孙儿于死地?这是恩将仇报!” 哪怕平时老太太再冷静,再明事理,一听孙儿被灾民打伤,心中也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心。 陈锦柏听了也火大,大吼一声:“陈离,让人去吩咐粥厂,陈家粮食无以为继,粥厂暂停。” 潘明月平时挺圣母心的,但今天目睹了灾民的暴动,再加上自己“未婚夫”还差点丧命,心中也有着火气,听到陈家不施粥了,觉得也是理所当然。 她脑子想的是,回家后也要劝自己祖父,将“泉明堂”的粥厂也停掉,不再给灾民施粥。 这边陈家乱糟糟的,那边宫里,杨皇后心情也复杂。 “民变,终于还是酿成了民变,唉,从去年到今儿开春,整个北方都鲜有降雨,颗粒无收,数百万人忍饥挨饿,我就担心民变,终于还是发生了。” 杨皇后叹了口气,又转身问道: “晋哥儿,那陈不二中箭是怎么回事?如果灾民们连弓箭都有,那就不是民变,这是造反了。” 柴子晋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陈不二中箭,但他的贴身护卫,也是皇城司亲卫军的横六看到了,于是赶紧说道: “回娘娘,陈大人中箭比较蹊跷,当时臣在院墙上看到,似乎有五六个青壮围着陈大人,手上拿着刀剑,似乎就是冲着陈大人而去的,不像是普通灾民。 当时陈大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暗器就这些青壮全放倒了,原本臣还松了一口气,结果院墙上还有埋伏的弓箭手,对着陈大人就是一箭,这前后手都是想置陈大人于死地。 当时灾民们已经冲进了医厂,陈大人让我们退守后院保护沂国公,他则在前院负责将灾民引开,要不是陈家的护卫及时赶到,陈大人恐怕就要被乱民打死了。” 第330章 周家准备的报复 ,带着医院回古代 柴子晋这时候心情也很激动,“娘娘,陈不二可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的,今天这民变是何人所为,目的何在,请娘娘严查。” 杨皇后听到这话,脑子里就在想像当时的情景。 先不管陈不二是怎么中的箭受的伤,但他一个人引开几万民变的灾民,保护后院的众人,就凭这份勇气和忠心,杨皇后都要给他点个赞。 她脑子里快速闪过的是,这事会不会是大皇子柴子昀所为? 毕竟她要抬举小养子柴子晋,是傻子都看得出来是跟他成国公府过不去,打擂台的。 政治斗争嘛,本来就是你死我活,柴子昀有一万个理由除去自己的弟弟,也是皇位竞争者。 其次她想到的是崔家。 估计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杨皇后知道,崔温仁崔温盛兄弟意外横死,**成是陈不二所为。 如果崔家也是这么认为,那么杀父之仇,人家崔家肯定是要报的,那么这杀人动机也就有了。 最后杨皇后甚至想到会不会是国外势力所为? 毕竟陈不二可是炸毁北辽的析津府和西夏的兴庆府,更是炸死了西夏国的皇帝,导致西夏亡国。 那么西夏人和北辽人,也有足够的理由和动机去干掉陈不二。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猜到所有事情都是陈不二在背后捣鬼,杨皇后又觉得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 别人还在傻不拉几,政治老狐狸脑子里已经千转百回想了很多很多。 但不管是什么,现在已经引起了小规模的民变,并且还要对她最看重的“棋子”陈不二下手,这事杨皇后肯定是要严查的。 “传旨,让皇城司去查,是谁要对沂国公不利,另外,翰林医官陈不二临危不乱,为救人处置得当,晋升为正六品翰林医官编修,因救沂国公有功,赏银万两。” 柴子晋一听,心中就是一喜,这位七哥儿一下子官升两级,从正七品到了正六品,也算是一种弥补了。 在这个纯洁的孩子心里,陈不二就是因为救他而受伤的,脑子里并没有太多的阴谋诡计。 事实上杨皇后猜来猜去,就是没猜得到是参知政事周煜城所为,为了给小儿子报仇。 这事周家没证据,所以事情处理很低调,想神不知鬼不觉将陈不二抓走或者干掉,毕竟殿前司指挥使的外孙他们还是有所顾虑的。 同样是衙内,陈不二和周高轩都是属于一样档次的,身份也不低了,更何况陈不二学有官职在身,那是朝廷命官。 但恰恰是周家的不声张,陈不二在事后的报复中才显得更加肆无忌惮,没人怀疑是周家要对付陈不二,但反过来,也没有人怀疑是陈不二要对付周家。 周府。 参知政事周煜城正在听家中护卫的报告。 “什么?没能杀了陈不二,也没有问出小少爷的下落?” 管家也是一脸懊恼: “是的老爷,当时我们的人已经成功将陈不二围起来,而且派出去的都是家中的好手,可惜那陈不二手上似乎有什么暗器被他逃脱,不过最后还是被我们射了一箭。” “中箭了没有?” “肯定是中箭了,就是不知道伤势如何?陈不二手上的暗器了得,当时我们的人已经紧急撤离了。” 周煜城一听就火了:“废物,无能之极,派出去这么多人结果自己死伤无数,下次再想要这种好机会可少之又少了,万一那陈不二缩在府中不出,奈何他?” 管家一脸无奈:“那百花楼的贱婢死不开口,咱们没证据,不过那陈不二在明,我们在暗,总有机会的,他这样的纨绔子弟肯定不会整天躲在家中。” 周煜城发狠道:“去,给我敲开那老鸨子的嘴,无论用什么法子!” 周府后院的一个小黑屋里面,范妈妈躺在地上,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了,胖胖的身躯上已经血迹斑斑,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但她知道,女儿的下落绝对不能透露,那位陈公子为女儿犯下的人命官司也绝对不能说出去。 否则所有人都要死,与其这样,不如死她一个。 所以无论周府如何拷打,她都是装作不知道,大声喊冤,但她心里清楚,无论招是不招,她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周府了,心中早就绝望。 黑夜中,范妈妈一边流着泪,一边心中在默默念道:“灵儿,灵儿你要好好活下去,娘要先走了……” 陈不二和他外公陆志校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了,将一切证据都抹去了。 但当日陈不二骑着马带着二十多人匆匆赶到百花楼,又匆匆追着周高轩的马车而去,这事其实有不少有心人看到了。 而且水灵姑娘是陈不二的想好,这事在青楼圈子里也已经不是秘密了。 自然有好事者去向周家暗中告密。 周高轩先抢了陈不二的女人,陈不二连夜带人追踪而去,此后周高轩失踪,陈不二躲入军中,同时水灵也不见所踪。 两者一结合,不难推断,周高轩的失踪遇害,肯定是陈不二所作,至少是知情。 这事儿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就算怀疑是陈不二也没办法,因为没证据。 可是参知政事府既然怀疑了,那就不用证据,自然会出手了,只要陈不二被抓,周高轩的下落自然清楚。 有些事情除非己莫为,否则纸是包不住火的。 当听说陈不二正在城西医厂救治病人,而且医厂并无守军,只有少数沂国公府的护卫时,周家就有了可趁之机。 周煜城先是暗地里开始在灾民中散布谣言,说医厂粮食充足,煽动灾民们围攻城西“城西医厂”。 而周家可以趁乱将陈不二带走,或者拷问后一刀宰了,不留一点后患。 如果是普通纨绔,周家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成功概率相当高,可惜他们碰到的是逆天的陈不二,这个行为不但没有拿下“杀子仇人”,反而为周家迎来了一尊瘟神。 兴国寺桥陈宅外,胖子匆匆跑进房中:“少爷,水灵姑娘来了。” “啊?” 第331章 水灵半夜求援助 水灵连夜来陈家,陈不二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什么事情。 可是水灵的身份比较特殊,虽然她并不是娼妓,理论上身份也不是“贱籍”,但在大人们眼里,有什么区别? 一个“青楼女子”连夜拜访,这要是被老太太, 或者他爹知道了,那还不打死他个败家玩意儿? 在古人眼里,你在外面玩一夜情没事,但你要是敢将青楼女人带回家,那可就是罪大恶极,伤风败俗,辱没门风的大事。 尤其是陈家自认为是书香门弟,医学世家, 思想开放程度, 远不如将门之家的陆府。 还好夜晚了,潘明月已经跟着潘明光一起回家了,否则肯定要出乱子。 陈不二往屁股伤口处多贴了几个敷贴后,才爬起床说道: “胖子,你悄悄将灵儿姑娘从后门迎进来,不要让别人看到。” 不一会儿,水灵悄悄进了陈不二的“天上人间”小院里,一看到小情郎,小姑娘的眼泪就止不住了,一声不响,扎进了陈不二的怀中。 这可把陈不二给心疼坏了,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别哭别哭,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对了,你怎么连夜来了?” 水灵其实并不知道陈不二受伤的事情, 消息还没传到陆府呢。 “七少爷, 我是央求陆府的护卫送来的, 百花楼的人说我娘,我娘被周家抓走了,求你救救我娘,我在这个世上,只有她一个亲人。” 陈不二一边抱着水灵,一边叹息道: “这事我刚刚知道,周家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今天他们已经找过我的麻烦,不过根据我的判断,你娘应该没有供出咱俩来,你放心,你娘就是我丈母娘,我一定会救的,咱们坐下说话。” 陈不二刚要扶着水灵坐下,却忘了自己己经屁股开花了,刚一接触椅面就疼得腾一下站了起来。 “七哥,你,你怎么了?” “哎哟,我这屁股就是今天被周家人射了一箭。” “啊!要不要紧”,水灵一听, 眼泪更止不住了, 这母亲被抓, 男朋友受伤,天都要塌了。 她长得本来就清秀,现在一番梨花带雨,更是让陈不二看得怜爱不己,一边替水灵擦掉眼泪,一边安慰她: “你放心,周家人在拿不到证据之前,不会杀了你娘,我们还有时间去救她,另外这几天你千万要藏好,不要出陆府,相信周家人肯定会在全城找你。” 水灵连连点头:“我知道,我这不是心急我娘,没主意了才来找你,七少爷不要怪我鲁莽……” “傻丫头,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心疼你……” 两人才在房中说着悄悄话,突然房门被敲响,显得很急,门外传来了王良儿的声音: “少爷,主母马上要过来了。” “啊!” 陈不二和水灵一听都急了,这屋里可藏人的地方不多,就一个衣柜还被陈不二塞满了衣服。 “灵儿,快,去我床上,躲到被窝里盖好。” 水灵一听也急了,顾不得男女大妨,快速跑到陈不二的床上,将被子盖好,陈不二又拉下了蚊帐。 做好这一切,陆冰轮已经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纸鸢,王良儿在门口往里探头一看,松了口气。 “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纸鸢也来了呀。” 陆冰轮一看儿子居然还站在那儿,满肚子心疼:“你说你这孩子,受伤了怎么不好好躺着?还傻乎乎站着,快,快回床上躺着去。” 纸鸢放下金创药,走到床前,准备拉开蚊帐替七少爷收拾收拾床铺。 结果吓得陈不二一激灵:“别动!” 陆冰轮和纸鸢都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陈不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咳,那啥,这蚊帐里面我刚喷了消毒药水,所以千万不能动,至于我的伤势小意思,瘦子已经帮我缝过了,我小心点动问题不大的,呵呵。” 陆冰轮不疑有他,“那你也不要老是站着,这些灾民真是饿死活该,我们景室堂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去救人,他们居然还恩将仇报,真是气死我了。” 陈家人还以为是灾民伤害了陈不二,现在气得老太太都不同情灾民了。 但陈不二也有口难辩,总不能说是他得罪了副总理,被人家找上门来杀人报仇吧,这样陈家人更要抖了。 在封建社会的体系里,周家是士大夫阶层,是高官,是特权阶层。 而陈家算什么?在这些高官眼里,只是抱沂国公府大腿的小小“医官”,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名声再高又如何?真要捏死他们还不简单? 更何况小皇子柴子晋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是没资本和政治野心的少年郎,哪里斗得过大皇子?这条大腿也未必粗。 就连陈家人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纸鸢也没有想到自家七少爷会如此大胆,在房中藏人,所以同样没有怀疑什么。陆冰轮啰啰嗦嗦叮嘱了半天,就带着纸鸢回去了。 陈不二赶紧钻进蚊帐,将被子拉开,露出水灵的小脸蛋来。 “灵儿,没事了,我娘走了,对了,你看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到处乱跑也不好,要不,要不今晚就在我房中过夜吧,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乱来的。” 水灵脸一红:“七少爷,你……” 陈不二差点对着天发誓:“你信我,到时你睡床上,我睡地板,怎么样?” 水灵脸更红了:“七少爷,我,我还是去陆府吧,我娘还在受苦,我……” 陈不二一听,心中不禁哀叹,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十八岁还是一个小处..男,这穿越得越失败。 这一切,都要怪周府,坏了他的好事。 水灵连夜从后门离开了,陆府的护卫和马车,在这汴梁城中是没人敢得罪的,所以陈不二不担心水灵的安全。 相反,他回到房中以后,马上让王良儿去将所有人都叫来。 既然周家坏了他的好事,还要派人对付他,俗语说的话,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 陈不二可不想什么时候又被周家的冷箭所伤,那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劳永逸去解决他。 . 第332章 氯化钾针要你命 后半夜,周府。 参知政事周煜城在睡梦中正做着噩梦,梦到自己的小儿子满身是血,一直喊着父亲救救我,父亲救救我。 周煜城在梦中也是大哭,一直喊着:“我儿,你在哪?我儿, 你是死了吗?为父一定替你报仇!”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床头站着两个人影,心中大骇,但多年的官场让他一瞬间冷静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京城,不要胡来, 如果求财,我周家的藏银尽管去拿, 千万不要伤人性命。” 那个瘦瘦的人影轻声说道: “周大人, 听说你十分思念自己的儿子,还想拉上别人陪葬,所以我们今天是来送你上路的。” 周煜城一听就知道凶手的来历,刚要大喊护卫,突然嘴上就被闷了一块布,然后迅速昏迷了过去。 胖胖的人影惊喜地说道:“嗨,少爷给的乙醚可比迷香好用多了,一下子就倒了。” 瘦瘦的身影一边掏出针筒,抽了一大管子氯化钾,一边轻声骂道:“快去门口守着,不要被人发现了。” 说完,他已经熟练地在手肘处一针见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氯化钾快速推进了周煜城的血管里面。 几分钟后,周煜城身子猛地一抖, 然后就软软躺平在床上。 瘦个身影测了一下颈动脉, 又探息了一下呼吸, 然后点点头,这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收拾好工具,快速翻出窗外,消失在黑夜中。 与此同时,在周府后院的柴房里,范妈妈正卷缩在地上。 一天的酷刑下来,不但是用刑的人累了,她这个弱女子更是又痛又累又慌,就这样昏死了过去。 结果在黑夜中,她隐约听到柴房门被打开了,晃进来几个身影。 范妈妈的眼睛已经肿得看不到东西了,只是喃喃自语道:“是黑白无常吗?我这是要死了吗?” 这时候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你是百花楼的范妈妈吗?我们是景室堂七少爷的护卫,是来救你出去的。” “七少爷?呜呜呜~~~” 范妈妈突然哭了起来,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祈祷被菩萨听到了,所以派人来救她,谁都不希望死,她也不想死。 这时候几年年轻人架起范妈妈就往外走,路过门口的时候,门口几个护卫全都打昏在地上。 随后, 范妈妈同样消失在茫茫黑夜当中。 陈不二这次没有大开杀戒, 是因为周煜城的身份非同小可, 作为朝廷高官,文官之首,还是崔丞相的四虎之一,他如果被人正大光明谋杀了,后果严重。 文官集团不会允许这种暗杀事件发生的,一定会严查,不惜一切代价查证。 如果换了以前,陈不二还有信心把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现在他可不敢赌。 他在辽国,在西夏做的好事,杨皇后没有亲眼看到却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自认为杀周高轩是天衣无逢,无人看到,结果还是被周家人知道,让他屁股中箭。 所以陈不二现在不敢赌了,夜路走多了,必然是遇到鬼,所以这次他改杀人放火为暗杀,悄悄杀,用的还是现代药物。 他就不信了,这样还能查得出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到了一天中的早朝时间,管家和下人们已经等在了周煜城的房外: “老爷,老爷该起床了。” “老爷?” 以往周煜城的睡眠很浅,轻唤一声他就会起床应答,这次叫了半天都没有反应,管家也急了,推开门进了房,却见自家主人已经脸色灰白,全身冰凉了。 “啊!不好啦,老爷归天啦~~~~” 瞬间,周府大乱。 高官之死,尤其是突然亡故,那都是要朝廷派刑部的仵作来查看的,防止是被人谋杀。 等崔弥远带着一众朝廷高官来到周府的时候,仵作刚刚查验完毕。 崔丞相黑着脸,冷声问道:“可有异常?” 仵作胆战心惊地回道: “回丞相,周大人全身无外伤,无中毒迹象,但死前表情痛苦、脸色灰紫,还是比较符合心脏猝死的表现,应该是自然死亡。” 崔丞相也不疑有他,只是惋惜道: “远甸今年才五十有三,就这样匆匆离我们而去,唉,可惜了,可惜了,我这就回宫向官家禀报吧。” 周煜城的长子周高楼跪在地上:“丞相,我爹爹他……” 崔丞相一挥手:“知道知道,我会向朝廷替周大人讨要谥号的,你们好好操办丧事,将你爹爹风光大葬吧。” 崔丞相说完起身就走,丝毫不给周家人说多余的话,一干官员立马也后脚紧跟,走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周府的人面面相觑,同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家老爷平时坏事做绝,这人走茶凉,肯定会有无数豺狼虎豹会扑上来嘶咬周家这块肥肉了。 周高楼一跺脚,恨声骂道: “发丧,另外趁现在爹爹的余威还在,马上安排人将京中的产业都卖掉,咱们马上回吴中老家,爹爹这次死得并不寻常,那百花楼的贱婢连夜失踪,定是有人谋害爹爹。” 周煜城的二儿子周高厦一听大哥的话,满眼火光: “大哥,刚刚崔丞相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个疑点?” 周高楼毕竟年长几岁更有经验: “我也只是猜测,刑部的仵作不是说爹爹死于心脏病,再说了,你没看到刚刚丞相的反应如此冷淡,我刚要说就被他打断了,抬脚就走,你指望崔丞相能帮我们? 就算他要帮我们,能白帮?先不说查不查得出真相,我恐怕周家大半的财产都会被崔家趁势侵吞了,现在我们周家还有什么资格跟那些豺狼讨价还价?” 得,周家还有一个明白人! 政治斗争往往就是如此,你在台上人家棒着你,你下了台人家就会恨不得踩你几脚。 做到丞相、副丞相这一级别的高官,多多少仇人排队等着收拾你,斗不过你老狐狸,欺负欺负你家小辈总是小意思。 别的不说,瞧瞧历朝历代的丞相、内阁首铺,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好下场? 陈不二非常聪明,只要周煜城死了,周家都不用他对付,自然就会撤出汴梁滚回老家去做富家翁。 不滚,那就不要怪他到时下死手了。 . 第333章 异想天开娱乐城 陈不二将范妈妈安置在了城中的一处小院里。 水灵接过来后,看到母亲被打得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头肿得像猪头,心疼得呜呜直哭。 范妈妈却是心中高兴:“灵儿别哭,娘这次死里逃生,你应该高兴,我们应该感谢七少爷的救命之恩。” 说完, 范妈妈趁势就要跪了下去,吓得陈不二赶紧往一边跳开。 “范妈妈,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这是干嘛,起来起来,对了,以后你对营生有什么想法?” 范老妈苦笑了一下:(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我是入了贱籍的,能去哪儿?这些年存了一些银两都在百花楼里, 当日被周府人捉去的时候, 一两都都没带出来,现在生无分文了。” 青楼女子的下场就是如此,她们是没有故乡的,哪怕有故乡也是回不去的,因为她们的身份是不容于世的。 一个娼妓想回老家安度晚年,那肯定要被乡里乡亲打死不可,宗族也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下贱女子归家的。 比起来后世的se工作者可就幸福多了,在东管赚够了钱,还能回老家找个老实人嫁了,后半辈子也算有了指望。 陈不二手托着下巴,想了半天,范妈妈虽然身份下贱,但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能成为汴梁城中最大青楼之一百花楼的总经理, 也算是个人才。 是人才,就该物尽其用, 反正他的空间里有得是金子银子, 存着也无用, 刚好可以拿出来投资,开家汴梁最大的“娱乐城”,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好法子。 虽然缺德了点,但谁叫他这个“准丈母娘”只会干这个呢?当然要发挥她的长处了。 “娱乐城?” 范妈妈不是很懂,“七少爷,这个娱乐城是什么?” 陈不二想了一下,觉得应该以古代的方式来解释“ “娱乐城嘛,就是青楼+赌场+瓦舍+购物+美食+客栈,一站式综合服务,无论你什么样的人来,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可以在里面消费几天几夜花样不带重复的,到时咱们要么不开,要开就开全城最大。” 范妈妈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心想果然是个纨绔子弟呀,一个好好的医学世家,不想着开一家全城最大的医馆, 反而想着开全城最大的娱乐会所? 这要是被外人知道, 陈家还不笑掉大牙呀。 再说了,在汴梁城中开娱乐城,哪里是想开就能开的?那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她得提醒下这个头脑发热的少年郎。 “七少爷,好叫你知道,如果按你这样说的开娱乐城,这个投资可就大了去了,恐怕没个百八十万两是下不来的。关键是,像百花楼一样,背后如果没有人撑腰,咱们也开不下去呀。” 意思很明确了,你七少爷只是个医馆子弟,你也没啥背景,怎么架得住那些竞争对手的打击? 别的不说,警察天天临检、消防天天安检、甚至卫生局天天上门查你的卫生许可都够让你喝一壶了。 你敢开娱乐城,还是全城最大规模,那得得罪多少家权贵的利益呀,人家怎么可能让你太太平平开业? 陈不二想了一下,钱不是问题,他现在几百万的身家。 至于靠山,他现在手里的牌只有沂国公柴子晋。 但先不说沂国公的招牌够不够响亮,人家怕不怕这个小皇子,就单单一个坏名声,就不能让柴子晋沾上。 开青楼你可以偷偷支持,如果被御史言官知道,那管你是沂国公还是沂亲王都惨了,而且政治对手也会趁机发难,那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柴子晋绝对不是理想中的娱乐城靠山人选。 但如范妈妈所说,这靠山是一定要找的,不是你手上有枪有炮有武力就可以的。 那如何找靠山,陈不二要细细思量了。 他认识的高官不多,勋贵更少,而且如果双方关系不是很密切,你敢找这些人当靠山,人家就敢生吞活咽了你,到时将你的产业夺了,你告状都没地方去告。 忽然,陈不二眼睛就亮了。 这大周的天下,最大的靠山是谁?那不就是杨皇后吗? 既然杨皇后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却还是替他保密,就是要把他当作秘密武器使用。 说白了就是想利用他陈不二的特殊本领,帮皇家培养柴子晋的野心,同时也帮大周抵抗可能的侵略。 那他何不也反过来利用利用皇后这个招牌呢? 利用应该是相互的,双方都有利益,这才能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关系才牢固。 想到这里,陈不二敲了一个响指, “范妈妈,银子和靠山你都不用担心,我来搞定,不过这个招聘员工的事情就只有你费心了,毕竟我是外行不懂,这也是为社会创造就业,拉动内需作出贡献嘛。” 范妈妈一听,精神马上就恢复了。 人的精气神很重要,之前这个老鸨子以为自己要死了,早就心如死灰了。 后来被救出来后,身无分文,老东家那里又回不去了,也是对未来失去了信心。 现在突然让她筹划汴梁城最大的娱乐城,这对她这种事业型女人来说,那绝对是一剂强心针,要知道范妈妈虽然已经可以当外婆了,但今年也不过是37岁而己。 37岁,这要是在后世,打扮一下还能冒充网红少女的年龄,远没有到退休的时候。 “七少爷,你如果真信得过老身,那我就试试,招姑娘,招伙计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说难听点,只要七少爷的招牌私底下亮出去,这全汴梁青楼的姑娘,哪个会拒绝?至于赌场……” 陈不二笑道:“赌场、酒楼之类的顾问,还有我几个兄弟呢,人家在这方面够专业,人头更熟,这点你也不用担心。” 说的就是潘明光、朱力臣、杜宗哲他们,这三人在汴梁城中能凭吃喝玩乐闯出若大名声,那都是有真本事的,相关行业哪个伙计,哪个掌柜是人才,门儿清。 到时让他们暗地里出主意,陈不二提供资金,再让杨家成为靠山,什么样工作人员招不到,搞不定? . 第334章 大周最大的靠山 陈不二官升两级,当然是想进宫谢恩的。 当然这是借口,他是想趁这个机会,跟杨皇后说说娱乐城的事情,重点也想试探一下,这位老太太对他是什么态度? 政治人物最善长的就是翻脸不认人,需要你的时候把你棒上天, 不需要你的时候就把你当夜壶一丢。 陈不二心中没有古人那种对皇权的敬畏之心,真要有,当初也不会炮轰大内了。 更不会直接炸死了西夏国的皇帝和太后,虽然这是敌国的皇帝,但涉及到皇权,这也是犯了大大的忌讳。 在古代, 一国军队俘虏了另一国的皇帝,那也是要客客气气将皇帝请回国的,绝对不敢在半路上放肆。 哪怕是国破家亡的皇帝, 那也代表了至高无上的皇权,哪个将军敢找死虐待这个末代皇帝,也就意味着这个将军不畏惧皇权,有不臣之心。 那将来的下场就惨喽。 但陈不二这里没这种忌讳,至少在他的心中,他和杨皇后,和元景帝并没有什么不同,是合作关系,而不是臣属关系。 福宁殿 杨皇后听到陈不二准备开家全城最大的娱乐城时,嘴巴都合不拢了,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陈不二,不合适吧?现在城外灾民无数,尽管我知道你受了点委屈,但灾民该救还是要救, 你现在想开一家娱乐城?你就不怕担上骂名?骂你城外饿殍千里,易子而食, 而你却在城内歌舞升平,自甘堕落?” 杨皇心里是有反感的, 现在朝廷和皇室救灾都来不及,这小子居然想开勾栏瓦舍? 陈不二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想替“准丈母娘”找点事情做做,肯定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娘娘,你这事错怪小子了,我这么做是有深意的。” 杨皇后眼睛咪了一下:“你说说看。” “娘娘你想,如果我开了全城最大的娱乐城,什么样的人会来消费?总不可能是那些市井小民吧?也不可能是城外的灾民,那只有城中的权贵和各大富豪。 当我的娱乐城成为汴梁的一块招牌,他们请客吃饭会友肯定会来我这儿,那到时我在包厢里安排一些窃听机关,娘娘你想,我们足不出户,是不是可以知晓城中各家大小隐私和秘密?” 杨皇后眼睛睁开了一点,轻轻点头。 她手上掌握了的皇城司,也的确是从各大青楼或者酒楼那里埋下探子,以监视全城,但那只是埋伏在各家,如果自己这外娱乐城掌握在自己手上,那监听岂不更简单有利? “好,你说下去。” 陈不二正了正身子: “还有一个, 这么大一个娱乐城开起来,需要多少保安护卫?娘娘你想,如果将来沂国公有什么不测,我想帮他,就凭我二十多个护卫怎么够?所以我想成立了支秘密保安队伍,关键时刻可以替沂国公保驾护航。” 杨皇后的眼睛又睁大了几分。 不同于前朝,大周国,皇子是没有自己的亲卫队的,也不能组建自己的安保力量,就是怕他们造反。 但说是这么说,哪个皇子或者王爷会坐以待毙?都是私底下小动作不止,不是说想篡权夺位,更多的是自保,或者欺压普通老百姓用。 成国公就有这么一支护卫,而且里面肯定有死士存在。 杨皇后想到了早几天柴子晋在城西医厂遇袭的事情,这要不是陈不二动作迅速,以屁股开花为代价吸引了所有火力,否则后果难料。 如果当时他沂国公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安保队伍,又有陈不二的“暗器”,那说一句天下无敌也不为过吧? 但这里面有一个隐忧,万一陈不二是个有心谋朝篡位的野心家,那柴子晋就危险了,皇室也危险了。 杨皇后也是个狠人,直接问了出来: “陈不二,如果我给了你这个权限和帮助,有朝一日你手上真有了这么一支队伍,有没有兴趣自立?黄袍加身?” 换了别人,皇后这么一问,那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啊,跪地磕头不止。 但陈不二还是淡定地站在那儿,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娘娘,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有操不完的心,批不完的奏折,还要处处防着别人,甚至连亲儿子,亲老子都不能信任,你说当这样的孤家寡人有什么意思?” “孤家寡人?哈哈哈~~~” 杨皇后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有多少苦涩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不二,你这话说得对,当皇帝,当皇后有什么好?我更羡慕那些民间女子,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你瞧我这若大的皇宫,空空荡荡,什么人情冷暖都没有,的确没什么意思。” 陈不二望了望四周,轻叹一口气: “所以问我未来想干嘛?当然是吃喝玩乐,享受生活了,人生苦短,何必浪费在勾心斗角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才懒得多想多思多虑,一枪解决,多简单。 不管娘娘信还是不信,我从没想过要当皇帝,更没想过要做王莽,柴子晋是我兄弟,他如果想当皇帝,我会尽力帮他实现。如果他想当一辈子的安乐王爷,我也会保他一世平安。 但无论是我,还是柴子晋,我们想平安富贵一生,那手上一定要有自保能力,绝对不能看别人脸色,就像万一成国公继位,他万一想对付我们,至少我们要让他明白这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杨皇后是千年的老狐狸,无论是年轻时做为伶人学会察言观色,还是当上皇后后,执掌朝政多年,跟文官集团斗智斗勇,她有自信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她相信陈不二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管将来会不会改变,但至少眼前是如此说,也是如此想的。 否则他不敢当着一个皇后的面,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陈不二,我可以支持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但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你要找靠山,我给你一个最好的人选,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 他是我亲外甥,可以代表我们杨家的态度,只要他出面,在这汴梁城中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但我也有一事相求于你,不知你可否答应?” . 第335章 杨皇后人间清醒 皇后有求于自己?这让陈不二挺迷惑的。 “娘娘但说无防,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做到。” 杨皇后笑着走到了他身边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不在了,我想请你帮我代为照顾杨家。” “杨家?” 陈不二吓一大跳:“娘娘你开玩笑吧,你这样的身份,连我都要抱你大腿,怎么要我照顾杨家?” 杨皇后呵呵笑了几声: “自古以来, 哪有长久不衰的后族?你看看前朝的吕后、武后,死后家族全都是族灭身死,一个不剩。不说前朝,就说本朝,刘皇后家、张皇后家,最后如何了?” 刘皇后差不多到了半步皇帝, 死后娘家却被族灭。张皇后的两个兄弟也在她死后, 直接被继位的皇帝给一刀宰了, 家族从此衰落。 人间清醒杨皇后慢慢踱步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继续说道: “咱们完全可以开诚布公,你也知道我无儿无女,继位的不是成国公就是沂国公,如果是子晋这孩子还好,如果是子昀继位,恐怕我们杨家难保太平。 各中原因,我也不方便和你细说,我们杨家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出身,我小时候还是个伶人,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杨家那些没脑子肯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陈不二,这就是我对你的请求,我知道你们道家不想有太多因果牵绊,但我也知道只要你愿意, 你一定能保住所有你想保的人, 之前你不是说过,要让成国公继位后没办法对付你嘛。” 陈不二有点不明白了:“娘娘,既然如此,现在太子之位未定,一切还可以选呀。” 杨皇后叹了口气: “从我个人角度来讲,我并不希望成国公继位。但从国家角度来讲,成国公比沂国公更适合当皇帝,子晋这孩子性子太单纯,如果我和官家不在了,他一定会被文官架空,至少成国公还能跟他们斗斗。 皇帝软弱无能,结局往往就是有权臣出现,最后谋权夺位,柴家一百多年的江山如果毁在子晋手里,我担不起这个责任。成国公看似狠辣,其实这个性更适合当皇帝。” 陈不二点点头,心想这到也是。 就像前世那个“后周”,还不是因为皇帝太小太没用,最后才被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的嘛。 两人在福宁殿闭门聊了很久, 也聊得很透,最后正式结盟。 随后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进宫, 三方又进行了一番密谈。 周经义绝对没有小瞧或者轻视陈不二的意思,恰恰相反,做为皇城司老大,他是除杨皇后外,第二个对陈不二神秘力量有所了解的人。 所以当杨皇后提出周家与陈家结盟后,周经义没有一点反对,反而有窃喜。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靠姨母爬上来的关系户,你说有多少能力?那不一定的。 杨家虽然明面上和崔丞相崔家是盟友关系,但这个更多的是从政治利益出发,而政治联盟往往是最不可靠的。 杨皇后活着,杨家就是崔家的座上客。等杨皇后死了,杨家还算什么东西? 看看参知政事周煜城死后,周府面临的一系列麻烦,崔家有没有伸伸援手?没有的。 说到开娱乐城,周经义做为皇城司的头头,门儿清。 “也是巧了,参知政事周家正在变卖家产,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那南巷瓦舍就是他家的产业,而南巷瓦舍所在的车骆坊青楼酒楼俱全,如果全买下来,稍加改动,可不是开娱乐城的好地方嘛。” 车骆坊位于东内城,从皇宫大门宣德门出来,往东就是城中最热闹的潘楼大街,再往东就是车骆坊,这里本来就是汴梁城的“娱乐中心”之一。 绝对的黄金地段。 陈不二有点挠挠头:“地段是不错,全都是现成的,可是这车骆坊要是全拿下,没有上千万贯是肯定不行的,我这也没这么多银子呀。” 陈不二这么多年下来,连偷带强外加黑吃黑,也只有四百万两不到。 原本他的计划是去外城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开娱乐城,反正达官显贵都有私家马车,路途远不怕,也许还胜在幽静呢。 周经义笑着挥挥手: “既然咱们是一家人了,也没必要说两家话,只要我们皇城司出面,这几家背后的权贵哪家屁股是干净的,到时上门拿了他们主家,就不怕他们不卖,还是半送半卖。” 杨皇后有点哭笑不得,平时她一直约束娘家人不能乱来,结果现在当着她的面在讨论如何“豪夺”他人产业。 不过有一句话周经义说得没错,这些权贵谁家都不干净,也不算冤枉了他们。 就这样,双方约定,杨家搞定前期车骆坊的各家娱乐场所,同时负责后期站台撑腰,打发各路不开眼的人。 陈不二负责改建娱乐城项目工程以及人员招聘,以及后续的运营。 股份方面,杨家占3成,柴子晋占2成,陈不二占4成,当然杨有拿的是干股。剩下1成给其他关系户。 杨皇后非常满意双方这么快就达成了结盟,别看现在陈不二只是一个纨绔子弟,但做为“仙家徒弟”,他的实力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 是的,杨皇后坚信陈不二是神仙徒弟,否则他的那些逆天本领根本无法解释。 只有牢牢将杨家和陈家绑在了起,加外一个沂国公柴子晋,三方的势利目前看起来最小,但潜力却是最大的。 表面上最厉害的应该是以崔弥远为首的“相党”,以及以成国公为首的“太子党。” 但他们双方争夺的是行政权,可是别忘了,执政的基础应该是军权。 现在无论是陆志校为首的禁军,还是周经义为首的皇城司,或者掌握神秘力量的陈不二,这三方手上的军权才是最厉害的。 外加一个皇后娘娘,这几方对于汴梁和大周的控制权,关键时刻那将是一槌定音的关键力量。 接下来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想办法说服官家,怎么样让沂国公柴子晋当上官家了,或者说怎么样培养柴子晋的政治野心,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杨皇后的如意算盘就是将来以柴子晋为首,陈不二和杨家为辅,军权在手,行政权也可以慢慢拿到手。 这样,就算她死了,因为杨皇后对柴子晋有知遇之恩,还能保证杨家几十年的兴旺。 第336章 靖康之耻要重现 今天的会晤,与杨家结盟,这对陈不二来说绝对是意外之喜,也是相当重要的助力。 至少让他在猥琐发育阶段有了一张保护伞。 在古代,找靠山实在太重要了,重要到关系一个家族的兴衰,否则凭陈家的现有地位, 在汴梁城中他们算个屁啊。 在医疗行业内或许可以称王称霸,但说到底还是“白身”,跟各路权贵比起来,地地道道的平民身份而己,有名声又如何?该死的时候还是要死。 当然站队也好,找靠山也罢, 那都是有风险的。 万一靠山倒了,第一个被人拨除的一定是周边的依附势力, 这批人在政治斗争中就可能成为炮灰。 对陈不二来说,恰恰不怕任何人的报复,搞暗杀,搞暴力,他是专业的。 但陈不二有顾虑,因为他手中的力量太小了,小到只有二十多个护卫,这么点人,在动不动几万几十万大军出动的古代又能干嘛? 来来来,你们23个少年郎排成一排,每人手上拿个自动步枪。 对面来个20万骑兵向你们冲锋,双方面对面干一场,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现代化的武器虽然强大,但你23个人,在20万军队的一个冲锋就可能死翘翘, 被马蹄直接踩成肉泥信不信? 再比如,如果外国军队围攻汴梁城, 像当年明英宗时瓦剌围着北京城打,你陈不二和22个小伙伴能发挥多少作用? 汴梁外城几十公里长,你23个人能守住哪段城墙? 对于涛涛大势来说,23个人太渺小了,可是国之不存,家族又怎么能生存下去呢? 所以陈不二想要强大到可以一个人左右朝局,可以对付想对付的一切势力,他必须要扩军,建立一支忠于陈家,忠于他陈不二的“安保队伍”。 说军队就太夸张了,在封建王朝你敢建私军?那可是谋逆大罪,都是全家要上菜市口的。 现在有杨皇后和杨家做盟友,做后盾,那么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只要皇家不猜疑,利用“娱乐城”招一支保安队伍,这个谁也管不着,也不会引起崔丞相和成国公的注意。 陈不二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家族安全, 准备大干一场,争取做个汴梁上层的权贵,可惜他不知道的是, 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外公陆志校带给了他一个不好的消息。 陆府,白虎堂。 爷孙俩站在那幅巨大的地图前,两个人都有点忧心忡忡。 “不二,看到这幅地图,有什么感想没?” 这是一幅最新的地图, 地图上,整个北方已经全部是辽国的天下了,从大周最西边的“西宁府”,一直到最东面、渤海岸边的“河间府”,所有边境都与北辽接壤。 光是接壤还不怕,可怕的是,几乎所有的天险都在北辽手中,比如著名的燕云十六州。 对辽国来说,这时候的大周已经完全不设防了,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下。 这就像一个白富美女孩,有钱有貌有身材,身边还没有家人和帮手,就这样暴露在了一个野蛮男人视线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翁翁,我怎么感觉不妙呀,这像是又要来一次靖康之耻呀。” “靖康耻是什么意思?” “噢噢,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只是觉得,这北辽占领了西夏之后有没有吃饱?如果没吃饱,我们可能要麻烦了。” 陆志校仰天长啸,语气中充满了悲愤: “你这个小娃娃都看得懂的天下大势,那些文官居然眼瞎,说北辽刚占领西夏,光是消化和接收西夏还要个几年,所以肯定不会对大周用兵。 但是打仗这种事情,是北辽会不会攻我大周,是要看背景的,这背景就是整个北方,从去年冬天开始到今天春天一直不下雨,你也看到了汴梁城外几十万灾民。 这些灾民有力气走到汴梁还仅仅是很小一部分,并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那些没力气走路的灾民,这个冬季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民不聊生,乱成一团。 西夏为什么要举兵攻我秦凤路?还不是国内没吃的了,所以不得不出来抢。同样的,北辽也是如此,他们遭遇了这百年不遇的旱灾,没有牧草,他们的牛羊也在大片大片死去。 辽国占领西夏全境又如何?西夏国本来就是个穷国,穷得要来抢劫了,哪有什么粮食供应辽国?我听说西夏国的西凉府,几百万石粮食都被一把火烧了,辽国更是什么也得不到。” 陈不二头痛了,那把火还是他烧的,他还抢了不少粮食呢。 结果现在发现,他去了一趟西夏,好像越错越多了? 炸了兴庆府,炸死了小皇帝和执政太后,结果便宜了辽国,人家一个闪电战,赶在大周之前掌握了河套地区。 陈不二炸了西凉城,烧了人家一两百万石存粮,原本是想拖住15万西夏军队,让他们无法支援兴庆府。 结果现在让辽军一无所获,白忙活一场,啥也没捞到的辽国反而贪婪的眼光瞄向了南方的大周。 真TM日了狗了。 “翁翁,你的意思是,辽国会对我大周发动进攻?” 陆志校坚定地点头: “对,他们一定会进攻我大周,跟之前西夏军队入侵秦凤路一个目的,那就是来抢粮抢钱,但最大的可能是抢一把就走,按辽国目前的实力,他们想攻下整个大周,打一场灭国之战可能性不大。” 陈不二噎了一下,这不还是靖康之耻嘛,前世金国也是占了北宋的黄河流域,止步到淮河,这才让南宋苟延残喘,直到被最后蒙古捡了漏。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翁翁,你觉得辽国什么时候会入侵我大周?” “很快!” “啊?” “我说的很快,是辽国一定会趁我大周北方糜烂,汴梁城又被灾民围困之际趁火打劫。现在不但供应灾民粮食困难,同样,供应北方边军的军粮也困难,一场大乱将起啊。” 陈不二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的是,还建个P娱乐城啊,不得抓紧时间往南方的临安跑啊? 第337章 如何扩军成要务 陈不二是吃过晚饭,才从城北的外公家出来的。 出来后,他牵着自己的小白龙,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了这繁华的汴梁城中。 此时华灯初上,“夜汴梁”的热闹已经开始出现,举目望去,到处是一片灯红酒绿。 哪怕是古代没有路灯的前提下, 路两边的小商贩点着的灯笼,沿街商铺的各种花灯、花牌坊更是将夜晚点亮得如同白天一样。 路上的行人你来我往,叫卖声、欢笑声不绝于耳,如果硬要说是盛世,这难道还不是盛世吗? 陈不二走在路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前世北宋的汴梁城是不是也如此热闹?那个百万人口的特大城市,怎么会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后来的“端平入洛”,南宋军队曾经短暂收复过北宋故都东京汴梁, 却发现全城基本上没有什么完整的房子,居民只有不到600户,城中甚至开始耕种。 换句话说整座汴梁城在公元1234年,人口连一万人都不到,昔日繁华无比的百万人口大都城彻彻底底变成一座鬼城。 而那个靖康耻,更是汉民族历史上永远的痛,两个皇帝被俘虏,汴梁城无数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无数女人被奸被淫,甚至连贵妃公主都成了“军妓”。 这时候,有两个可爱的小娃娃从陈不二身前跑过,手里还拿着小风筝。 陈不二微笑着闪开了身子,停住了脚步, 突然有一种感觉,如此美好的生活, 难道真的不能长久保留了吗?马上就要变成过眼云烟了吗? 看着有点发呆的陈不二, 胖子和瘦子有点懵? 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这么文艺了?这么多愁善感了?这么忧国忧民了? 这是跟水灵姑娘闹别扭了?还是银子被人给骗了?总之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少爷, 你这是咋了?” 陈不二叹了口气:“胖子、瘦子, 我现在觉得光凭你们二十多人,这力量太小了。” 瘦子有点奇怪:“人手不够,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去慈济院挑选孤儿呗,像黄壹他们那样慢慢培养,过个几年,还不个个都是军中好手了。” 陈不二摇摇头: “恐怕来不及喽,我翁翁说,辽军有很大可能入侵我大周,一旦成真,他们可不会像西夏军队那样只在秦凤路打转,肯定会南侵,你们想,北方现在这烂滩子,哪里最肥?有钱有粮?” 瘦子和胖子看了看周围,不确定地问道:“就这?汴梁?” “对,他们想要补充国内因为旱灾导致的亏空, 最好抢劫地方只有汴梁,除了汴梁现在还能去哪里抢?没看到城外几十万灾民, 这说明北方已经抢无可抢了。” 胖子和瘦子听了也有点震惊, 虽然他们是军人出身,但他们的潜意识里觉得汴梁离战场太远了。 抱有这种想法的,从朝廷到民间,是占了主流的。 没有人会相信陆志校的判断,认为辽军会突然入侵大周,会想要占领汴梁城? 开什么国际玩笑? 辽宋可是一百多年没有大打出手了,在大多数眼里这就是百年友好,却忘了边境每天都有小规模战斗,忘了大周每年要上百万贯“岁币”去讨好契丹。 先知,总是孤独的。 瘦子的脑子比较聪明,马上就想通其中的关节,如果辽周之间难免会有一场大战,那么现在去寻找那些小孤儿,再通过十年培养,已经来不及了。 “少爷,我有一个办法,你瞧城外有几十万灾民,我们可以从这里面招人呀。” “嗯?”陈不二停下了脚步,细细思量起来。 瘦子继续说道: “咱们也不找那些成年男子,年纪大了,思想都太复杂,就怕他们真的遇到危险就会出工不出力,我觉得最好就是找跟我们差不多年龄的小年郎。” 瘦子的话,马上让陈不二明白了。 十六、七岁的小年轻,往往头脑简单,最是听话的时候,而且下起手来绝对够狠,绝对不会“老油条”。 远的不说,就看看黄氏二十兄弟就知道了,这些年轻人现在绝对忠于陈不二,没有一点坏心思,关键是听话,好用,指哪打哪,绝无二话。 有谁不喜欢这样的护卫? 陈不二一拍手掌:“好,就照你们说得办,明天咱们就去城外招人,反正本少爷现在不缺银子。” 胖子嘿嘿一笑: “少爷,这你错了,在城外灾民里面,有银子是没用的,城外是买不到粮食的,反正咱们不缺粮食,就以粮食来招人,孤儿最好,不是孤儿则要父母和本人同意。” 灾年乱世,最多的就是头上插草卖身的小孩儿。 这些小孩儿绝对不是电视里放的那种哇哇大哭、话都说不清、才两三岁的小娃娃,这样的奶娃娃买回去,还得雇人照顾,谁家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这个人口市场,最吃香的首先是漂亮的女娃娃,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都要。 很多小姑娘儿,七八岁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是不是美人胚子了,如果是十五六岁,一般培训一下直接可以上岗。 这些买主,一般都是大户人家买去做丫鬟,或者就是勾栏瓦舍,结局都不会太美好。 至于说汴梁城中的老光棍们是不大会去买女人的,想想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老光棍,就知道都是好游手好闲,贪吃懒做之辈,哪有闲钱去买女人? 人口买卖,其次就是少年郎了。 买这些少年郎的,一般都是各大苦力行会,比如槽帮、车马行、汴河边的码头工人等等。 当然还有很多少年郎最后都被汴梁的黑.帮们给买去,或者直接投靠,成为了帮会的双花红棍,冲锋在抢地盘的一线。 少年郎下手没轻没重,凶狠勇猛,正是帮会最喜欢的打手。 而且这些逃难的少年郎,死了也就死了,本地人的话帮会还要付出一些抚恤金,外地灾民,直接就运到城外乱坟岗一扔,连个棺材都不会有。 乱世人命如草芥就是这么回事。 剩下的老男人老妇人,老头老太太,谁会买呢?这些人要么挨过灾年回老家,要么挨不过,成为路边的一具尸体。 第338章 城外忙着招护卫 朝廷官办的粥厂设在城东,所以这里也是灾民聚集最多的地方。 靠近新曹门外的一个凉篷里,胖子站在一大块公示牌前面,上面写着: “景室堂招人,要求……” 当然,也不要指望这时候的灾民们会有几个是识字的,所以瘦子正拿着一面钢锣在“当当当”敲打, 慢慢地,就开始围拢一大群灾民。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好几次,铜锣敲响,灾民们就知道,又有城中大户来“买人”了。 不过这次比较特殊,城中景室堂医馆招人,言明只要15到18岁的少年郎,并且要求身强力壮, 但要签一个死契, 签了就代表以后就属于“奴籍”了。 当然条件也非常优厚,只要录取就给家属两石大米,相当于240斤的量。 也许有人会骂陈不二是奸商,买一个人,还要签死契,居然只给这么点粮食,太黑了。 可是大家不要忘了,在这乱世灾年,别家买一个丫鬟小厮可只有一袋子粗粮,还是渗了小石子的陈米还不超过50斤的量。 相比较之下,景室堂这里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 再说了,粮食给多了,绝对不是好事,城外的灾民当中已经慢慢有“民变”了,现在还只是灾民之间互相抢劫, 后面攻城都有可能。 谁手上粮食多, 在城外, 谁就是众矢之的, 绝对会成为其他灾民抢劫甚至杀人的对象,为了一口吃的,只能化身为禽兽了。 所以陈不二不缺钱,不缺粮,但形势逼得他不能多给粮。 当然说是签了死契,等以后陈不二给少年郎们发了工资,他们手上有了钱还是可以寄给家里人的。 前提条件是,他们的家里人还活着。 灾民们越聚越多,看着凉棚里面堆积如山的粮食,所有人都流下了口水,甚至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但是陈家护卫明晃晃的刀亮在那里,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护卫背后可都是自动步枪,谁要是找死,陈不二也绝对不会客气,反正现在杀人官府已经不管了,城外进入了无秩序无法治状态。 总有第一个人吃螃蟹。 这时候就见到一个中年男子上前, 后面跟着一个少年。 中年男子上前就是点头哈腰: “少爷,这是我三儿子,你看长得够壮够结实,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在老家的时候也练过一些拳脚,识得一点字,少爷你看……” 陈不二多看了一眼:“哟,文武全才,少年郎,我问你,你父亲准备将你卖了,你可愿意?” 只要他说不愿意,陈不二绝对不会收,条件再好也不收,他要的是心甘情愿的忠诚,而不是心怀怨气之人。 那个少年郎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 “好叫少爷知道,卖身是我心甘情愿,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我家中人口太多,上有祖父,下有侄子,实在是饿得慌,如果再没有粮食,恐怕撑不过去了。 小子虽然是外乡人,可是素来听闻景室堂医馆的大名,也从未听说景室堂有苛责下人,所以小子心甘情愿卖身为奴,请少爷成全。”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是一阵议论纷纷,就连陈不二也有点惊讶: “你这言谈,不像是普通农家子,真的愿意为奴?我这招的可是要习武的,并不是学医。” “少爷,小子在家乡生活也富足,家中供我念过私塾,也习过武,可这旱灾滚滚,家中粮食被人抢光,家宅也被禁烧一空,无奈之下我们一家只能逃难到汴梁。” 陈不二算是明白了,这个少年郎估计在家乡也是个小地主。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叫张信然,今年16岁。” 陈不二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好小子,那你就先站在一旁吧,过会儿还要体能考核,通过了才能录取,不过你放心,录取了亏待不了你们。” 那个少年郎和他父亲又是一番点头哈腰,站到了一边。 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两石粮食实在太诱人了,城外几十成灾民,少年郎少说几万,而陈不二只要200人,当然可以优中选优。 于是不少人都纷纷上前,有家长领着的,有明显是孤儿的。 陈不二在瘦子耳边吩咐了几句,他的要求,首先是招孤儿,到不是为了省粮食,而是孤儿无依无靠,你对他好,反而更能收到忠诚。 像张信然各方面条件都好,但已经有了自我思想,遇事会自我思考,这样的人是不是人才? 绝对是人才,而且还可能是将才,帅才。 但陈不二又不是要造反,想法太多的人反而不怎么合适,他要的是勇敢的人,听到命令,不管前面是万丈深渊还是地雷阵,都会一往无前,绝不退缩。 超出了陈不二的预料,不到半天时间就有超过2000个少年郎报名,这还仅仅是初步过关的。 至于那些瘦得皮包骨头的、身高不符的、面黄饥瘦的、面有病容的全都只能淘汰。 陈不二要的是“速成班”,没办法,只能选合适的人。 考核也跟别人不一样,首先是视力关。 你这是要打抢打炮的,要是什么近视眼散光眼肯定是不合格的,所以陈不二学着后世弄出了一张视力表,现场测试。 其次是体力关,这个测试很简单,那就是跑步。 先跑个一公里折返跑。 本来陈不二想来个五公里,但被瘦子阻止了,这群少年郎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跑长途呀。 所以最后改为两公里跑,就这个距离,对那些饿得眼冒金星的少年来说也是巨大的考验。 可正是这样,最后能坚持下来的,要么是体能一流,要么是毅力一流的少年,这就是陈不二想要的人。 至于古代军营里流行的什么射箭、马枪、负重、摔跤等等项目则没有过多考核。 陈不二准备的是热武器,远距离进攻,但因为人少,所以面对汹涌而至的大股军队就有一个劣势,那就是不能被近身。 一旦被敌人近身,这两百多人算什么?人数少的劣势马上就体现出来,必死无疑。 第340章 加固老巢躲战祸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340章加固老巢躲战祸辽国趁着酷暑刚过的九月,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举全国兵力,正式发兵大周。 当大周几千里的边境开始狼烟四起,各地的救援像雪片一样飞进汴梁城的时候,陈不二还在景室山中。 经过五个月的训练,以及数不清的子弹去喂,这200个新招的少年郎,现在是要枪法有枪法,要骑术有骑术。 而且为了让他们见血,陈不二将他们分成十个小队,在各自黄队长的带领下悄悄进入秦岭深入去剿匪杀人,用这种方式让新护卫见血,尽快克服杀人心理关。 陈不二自己则带着景室山药坊的工作人员,开始加固玉皇山顶的景室观。 从山脚下前往景室观,要经过一个天险鲤鱼背,其实就是一条隆起的山脊,长度超过百米,顶部只有三米宽,稍有不慎就容易滑下去, 鲤鱼背走到底是一个几乎90度垂直的山体,陈家在悬崖上开辟了栈道可以直通山顶的景室观。 这个栈道是唯一的通道。 因为玉皇山四周全部都是悬崖,用后世的标准来测量落差超过千米,这样的高度人力根本就是无法攀爬的。 当年景室观的第一任观主就是为了躲避乱世才在玉皇山顶建造了景室观,地理位置选的那是非常特殊,易守难攻。 只要在鲤鱼背上拦截,哪怕你来十万部队也没用,攻不上去的。当然缺点是,你也下不了山,人家可以围困死你。 陈不二要做的就是在鲤鱼背和栈道的地方修建了一个碉堡,他空间医院后勤仓库里有水泥,这玩意儿够硬,这时代的弓箭、弩箭、标枪根本射不穿。 景室山总管陈顺皱着眉头,眼前的建筑实在是……太丑了…… “七少爷,咱们是不是把这房子建得好看点?你瞧这灰不溜秋的,这一个个小孔是干嘛的?通风吗?” 陈不二不以为意: “这你就不懂了吧?瞧见没,咱们这碉堡上下两层,每一层都有小孔20个,这叫射击口,到时楼上楼下40个小孔里放40挺重机枪,来多少人都没用。” “那咱们好歹弄个屋顶呀,这样光秃秃的,怎么看怎么别扭。” “屋顶?要啥屋顶?这是我故意留着的天台,到时咱们的人没事可以在上面来个bbq烧烤,有事了一人一个火箭炮,嗖一下炸他们稀巴烂。” 陈顺觉得自己一点也听不懂自家少爷在说啥,没办法,现在是老虎不在山,只有他这个猴子在山中称大王。 就在陈不二检查工程质量的时候,瘦子从鲤鱼背另一端匆匆跑来。 换了有恐高症的人,过鲤鱼背的时候铁定要两腿发软, “少爷,陆将军来信了。” 陈不二一听赶忙接过信去。 他虽然几个月足不出山,但一直跟皇城司指挥使周经义,以及禁军指挥使的外公有书信来往,他们两个将北方的形势一五一十都告知了陈不二。 这也是陈不二为什么急着加固景室观,修建碉堡的主要原因,就是做好预防工作,这可是他们陈家最后的老巢了。 他拆开信一看,许久之后长叹一声,历史中的靖康之耻难道又要发生了吧? 信中陆志校写道: 辽军东线已经攻克真定府和刑州,目前已经在攻打大名府了,打下大名府就能过黄河,直扑汴梁。 中线太原府的抵抗最惨烈,但好歹没有被攻破,但也是危在旦夕,因为他们已经得不到大周朝廷的支援了。 西线最无语,京兆府知府降辽,辽军已经准备全力进攻潼关了。只要潼关一破,前面就是西京洛阳了,再到汴梁,快马两日可至。 所以说大周的广大北方地区,基本上已经被辽国占领了,至少大城市已经都在敌军手上了。 相比较骑兵的快速机动,大周这边各地勤王的部队还慢腾腾在路上,汴梁的禁军,包括黄河对岸的部队已经全部过河,部署在了黄河南岸。 这是收缩战线,要来一场“京城保卫战”了。 陆志校在信中写道,让陈不二尽快将家中的亲眷转移到江南去,以防万一。 当然这事是绝密,官府一直告诉汴梁人无忧,可是那些高官权贵的家属,带着家中的金银珠宝都在悄悄从运河坐船往南方跑去。 陈不二看完信,将信递给了陈顺。 陈顺看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因为潼关离景室山距离只有六百里,那已经相当接近了。 “少爷,怎么办?老太太,老爷他们还在汴梁,这,这辽军马上要打过来了。” 陈不二不满地踢了陈顺一脚: “急个屁,辽军肯定是沿着黄河直扑开封的,不会往咱们景室山来的,这山沟沟里有什么好抢的?不过咱们也要做好准备,你立刻将所有特效和人全部都转移到山上去。” 陈顺急得脸都给了:“好,好,我马上转移,少爷我们是不是要亡国了?呜呜呜~~~~” 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居然哭了起来。 陈不二也不踢他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亡不了,辽国目前的实力还灭不了大周全境,不过他们百万大军真要打到汴梁,估计北方的半壁江山就要沦陷了,我们大周人会死很多很多……” 其实陈不二心中也急,老天给他的时间太短了,他仅仅只训练出了200个新军。 哪怕加上他自己,223个人,面对80万辽军,这仗怎么打?他空间医院里又没有原子弹。 在滚滚大势面前,陈不二第一次感觉到了个体的渺小。 就算救了不这个国家,但他肯定要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都救出来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北方烂了就烂了,哪怕“北周”灭了,至少南方还保留着,只要有“南周”,陈不二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招募新兵,训练出一支无敌军队来。 这次是被辽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下次就不会让他们那么幸运了。 “瘦子,你赶紧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汴梁去。” 第341章 汴梁城乱成一团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341章汴梁城乱成一团当陈不二他们靠近汴梁城的时候,却发现所有官道上都是人满为患,到处都是逃难的人。 陈不二几个月前离开汴梁时,逃难的都是灾民,那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举步艰难,要多惨有多惨。 但这次逃难的人群,明显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是光鲜亮丽、高头大马、豪华车驾,一看非富即贵,但是行色匆匆,显得慌慌张张。 越是靠近汴梁,逃难的人群已经彻底将官道给堵住了。 那些普通汴梁人因为没有马也没有车,索性都从官道上下来,往旁边的田野里四散而去。 但大家的方向都是一致的,都是匆匆往南。 陈不二有点奇怪,他外公的信里明明说是权贵家属在逃跑,现在看来,怎么连普通汴梁人也在逃跑?这是为何? 于是他就拦下了一个逃难的中年男子: “喂,朋友,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往南跑呀?” 那中年男了瞧见陈不二众人个个都骑马,就晓得是了不得的贵公子,也不敢得罪,赶紧紧张地回道: “这位公子恐怕有所不知,现在城中到处都在传契丹人要打过来了,那些当官的,有钱人家全都跑了,我们不跑还等死吗?公子你是外地刚来的?我劝你也别进汴梁城了,赶紧跑吧。” 旁边也有一些热心的汴梁人听到,也纷纷劝道: “好啊,赶紧往南跑吧,这契丹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现在去汴梁万一城门一关,到时谁也跑不了了。” 陈不二听了心惊,这还没打呢,老百姓先跑了,那这士气不就崩盘了吗? 往南的道路全部都堵了,不用想,南城门肯定已经瘫痪了。 陈不二他们掉转马头往西城墙而去,结果西城墙也到处是出城逃亡的老百姓,不得不绕到北城门。 北城门面向黄河,也是辽军可能的进攻方向,几乎无人出城,这才让陈不二他们顺利入城。 当然进城门的时候,还是被守门禁军给拦住了,要知道陈不二他们可是两百多人的队伍,个个都骑着马,这分明就是小股精锐部队的模样了。 不过陈不二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这支小队明义上属于沂国公府亲军,说白了就是柴子晋的保安队伍。 进到城中,紧张的气氛一眼就能看到,平时热闹的店铺好多都已经关门了,没关门的,也在纷纷转移货物,显然东家是要带着东西跑路了。 一路经过的酒楼、茶馆、勾栏、瓦舍现在也是冷冷清清,曾经悠闲的汴梁人,这时候早就成了惊弓之鸟。 城中的禁军正一队队上街巡逻,往往这种时候就是打砸枪最频繁的时候,禁军维持秩序的力度显然在增强。 陈不二本来是不急的,但是气氛都哄托到这里了,也由不得他不急了。 于是快马加鞭,快速朝兴国寺桥的家中跑去。 陈家这时候显然也已经乱成一团了,女眷们都在打包东西,陈锦柏则正在指挥人将景室堂的招牌取下来,对男人来说,家中什么东西都可以不要,祖上的招牌是不能不要的。 当陈不二骑着马带着自己两百多个手下赶到家中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陈不喜远远就在喊了:“是老七回来了!” 陈不怒和陈不哀也从医馆里跑了出来:“嗨,还真是这臭小子,一去几个月,估计都玩疯了呢。” 陈不二远远就在打招呼了,一到门口就跳下了马:“大哥,三哥,五哥,这城里怎么这么乱了?” 陈不哀是话唠,马上就唠叨起来了: “能不乱吧,那些官宦人家和有钱人带头跑路,都快将汴河给堵死了,现在可以用的船全部都被他们包了,别说客船了,就连货船都没了。这不,大家一瞧都疯了,一股脑儿往北方跑了。” 其实现在汴梁城中跑的是两种人。 一种是权贵家,或者富豪家,这批人有权有钱,有门路有钞票可以去外地过上更好的日子,怎么会愿意留在危险的汴梁城? 另外一种就是无产阶级,这批市井小民在汴梁城中都是苟且偷生,房子是租的,工作是临时的,本来就没啥好留恋的,现在遇到战乱,当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 这就是所谓的无恒产者无恒心。 最尴尬的就是“中产阶级”。 这批人辛辛苦苦打拼了一辈子,都换成了汴梁城中的商铺,大宅子,还有城外的良田农庄,现在让他们将所有资产都扔了逃难,他们怎么舍得呢? 所以他们都没跑,不约而同都选择了观望,同时寄希望于汴梁几十万禁军和高大的城池能保证汴梁不会攻破。 陈家也属于这样的人家,毕竟他们可是城中最大的医馆之一,陈家老宅,加上这个兴国寺的宅子,那就是标准的资产阶级了,怎么舍得跑? 景室堂陈家跟其他“资产阶级”不同的是,他们之前被抄家过一次,曾经家破人亡,所以对于财富看得并不是太重。 而且陈不二已经给陈家带去了众多的秘药,甚至连肠痈病都能治,陈家人不怕离开汴梁会没饭吃,大不了东山再起嘛。 所以陈家是准备跑路了。 陈锦柏看到小儿子回来了,心里高兴了,这下自己搬家不愁了,不用拖家带口了。 “不二,你回来了?来得正好。” “爹,家里都收拾好了吗?” “好了,老规矩!” 父子俩相视一笑,只要陈不二回来了,除了这宅子不能搬走,其他陈家肯定会搬得干干净净,连只马桶都不会留下。 老太太看到孙子回来了,心中也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在纸鸢的搀扶下匆匆从后宅迎了出来, “不二回来了?” 陈不二飞跑过去:“祖母,我回来了,放心吧,有我在,咱们家就不会有事。” “好好好,你回来就好,咱们家现在是往南方去吗?去投靠你三叔?” 陈不二挠挠头: “祖母,现在恐怕去不成南方了,这汴梁离临安几千里,您老人家可吃不消,就算你吃得消,我们家中那么多小孩儿也吃不消。” 第342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带着医院回古代正文卷第342章大难临头各自飞陈不二没孩子,但他的几个哥哥家都有小孩,而且不少“家生子”全都要带走,他们家里也有孩子。 在这个没有火车飞机的年代,让老人孩子坐着马车,或者走几千里地去南方,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没死在半路就不错了。 陈锦柏一听也急了,“如果契丹人真的打到汴梁,我们不跑南方还能跑哪?” 陈不二摇摇头: “爹,现面跑南方去已经来不及了,辽军前锋已经到达了大名府和潼关,离汴梁也就几百里,骑兵两三日就能到。如果在半路上被骑兵追上,那就必死无疑了。” 现在逃难的汴梁人太多了,交通工具几乎都不了,全靠走路,你一天能走几里地? 辽军可都是骑兵,人家是明摆着抢东西来的,那是跟蝗虫一样四面开花,你要是走在半路被小股辽军骑兵追上,那就真惨了。 东西抢光人杀掉,与其这样,那还真不如躲在城中,反正屠城发生的可能性并不是太大,毕竟两国还没到这种仇恨的地步。 陈不哀急了:“老七,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守在这汴梁城中?听说这次契丹军有一百多万呀,这汴梁城守不住啊。” “五哥,你怎么忘了咱们还有老家呀。” “老家?” 大家一个个都是惊喜,但随后又泄气了。 陈不怒一屁股坐在骑子上:“景室山离汴梁不远,也属于北方,万一辽军打来,咱们可怎么办呀?” 陈不二得意地笑道: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现在景室山我已经改造过了,哪怕所有辽军全力进攻,那也是攻不破滴。再说了,景室山真的守不住,我翁翁可是跟我说了,让咱们走襄阳城,过了襄阳就安全了。” 陈锦柏一拍桌子,一槌定音: “那就去景室山,玉皇顶的景室观中有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家底,足够咱们支持很长时间,或者这契丹人就是抢一把就走,到时咱们再回来。” 一家人定下了基调,那么都快速行动起来,打包收拾的速度也更快了。 陈不二则快速来到了隔壁的沂国公府,柴子晋真急得团团转,一看到陈不二来了不禁大喜。 “七哥儿,你回来了呀。” 陈不二看着这个后世中学生模样的小皇子,心里也挺高兴的,“我可是回来接人的,怎么样,跟我走吧,去景室山。” 柴子晋听了刚想脱口而出说好,却又犹豫了:“七哥儿,我走不走自己说了不算,还要宫中下定论。” 陈不二一听也是,政治这玩意儿太复杂,一个皇子离京,尤其在这种敏感时期,这官家和皇后充不允许?朝廷允不允许?这都不一定。 “小晋,你听我说,我今天晚上要进宫,你的事情我会跟娘娘说,我的想法是你最好跟我走,不管你想不想当皇帝,至少要为皇家留一支血脉,万一汴梁城保不住呢?” 柴子晋一听就黯然了。 “七哥儿,你是知道的,我不愿意做这皇帝,也从来没有这种心思,所以我还是愿意走,我想跟你在一块儿。” 得,这个从小缺爱,没爹没妈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陈不二这个好朋友,都对他产生依赖症了。 陈不二也不说啥,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先收拾起来,如果真要走,我们明天就要动手,你家中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放到我家里去,到时我统一会起运带走的。” 柴子晋这才高兴了起来:“好,咱们一言为定。” 陈不二从沂国公府出来,又骑上马儿往曹门外朱家桥潘家跑去。 潘府同样是乱成了一团,大家族嘛,意见根本统一不起来,而且潘家在汴梁城中家大业大,也不想轻易舍弃。 所以当陈不二跑来时,潘家内部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家主潘必兴老爷子已经在主持分家事宜。 不分家不行了,跟陈家当初的情况一样,有坚持要留下的,有坚持要跑路的,龙生九子,各有心思。 潘明光看到陈不二,眼睛大亮:“哎哎,老七,你怎么来了?这一走几个月,可想死我了。” 陈不二撇撇嘴:“你这是想我的钱吧?” 哈哈哈,两人相视大笑。 潘明光啧啧嘴:“原本你开个娱乐城的计划多好,到时将赌馆交给我经营,现在一切都成空了。” “那可未必,汴梁城未必会破,大周未必会亡,只要咱们都活着,娱乐城以后还是可以开的。” 陈不二还是比较有自信的,重振江山,对于他这种有外挂的“挂b”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到时不但要收复河山,还要反攻辽国,将契丹人给杀得干干净净,人道毁灭,为大周,为汉族换来一个朗朗乾坤。 潘明月听说陈不二来了,也急忙从后宅跑了出来。 本来按计划,两人是要在今年冬天完婚的,可是现在一下子兵荒马乱了,这婚期都成了问题。 当然对潘陈两家来说,已经将陈不二和潘明月看成是一体的了,也就没有那么多避讳了。 “七哥,你回来了!” 陈不二笑咪咪:“明月,你们家商量得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有主张留的,有主张走的,我爹现在还在前厅跟家里人商量呢,估计要分家。” 分家?这个陈不二可熟了: “分家好,不过我的建议是你们跟我走,如果你们潘家不走,你们这一房最好跟我走,我来保你们安全。” 潘明光是知道自己死党本领的,第一个站出来说道:“妹夫,我们跟你走,留在汴梁不安全,逃出汴梁路上也不会太平,还是跟着你走最安全。” 潘明月也坚定地点了点头:“七哥儿,我们往哪儿跑?” “去我老家,景室山,咱们先去躲一阵子,放心吧,粮食的问题我已经解决,那里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绝对是人间天堂。” 潘文龙这时候刚进门:“什么人间天堂?” 潘明光将事情一说,潘文龙点点头:“好,别人不管了,我自己这一家子我要保护好,咱们明天就走,去景室山避避风头。” 第343章 元景帝承诺封王 ,带着医院回古代 当天晚上,陈不二悄悄出现在了皇宫中,非常时期,他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 皇宫是有皇城司负责守卫的,陈不二又是杨家的“盟友”,所以哪怕宫门紧锁,陈不二也坐在吊篮顺得入宫。 福宁殿中,杨皇后坐在元景帝身边,帝后两人共同接见了陈不二。 陈不二看着这两个孤伶伶的老人,还是有点同情的,双方之前有误会,现在解除了他才发现,无儿无女的老人是多么孤独,哪怕皇帝也不例外。 元景帝很疲惫,声音嘶哑的问道:“陈不二,你是说汴梁城可能保不住?大周半壁江山也保不住?” 陈不二脑子里出现的都是北宋靖康年间的那个惨剧,那时候大宋的首都也是汴梁城,被攻破,两个皇帝被俘虏,淮河以北国土全部沦丧,无数汉人惨死。 但他又能怎么说呢?毕竟现在的历史和原来的历史是有差别的,至少灭北宋的是金国,现在是辽国想灭大周朝。 “官家,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个可能性还是存在的,现在辽国总兵力80万,比汴梁的禁军还多,这仗,难打。 最好的结果就是契丹人抢一把就走,将北方抢得干干净净,但汴梁城保住了。但更大的可能,契丹人在北方抢无可抢,唯有天下最富庶的汴梁是他们最大的目标。” 杨皇后举的阻止道:“你有什么想法建议?现在只有我们三人,你说说看。” 陈不二沉默了一下说道: “我会带着家人出城避难,不远,就在景室山,所以我想将沂国公一起带走,恕臣斗胆,官家和成国公肯定是不能走的,否则汴梁城真要大乱了,不用辽军来攻,我们自己先败了。 所以我带走沂国公,将他保护起来,如果汴梁真有什么不测,我扶持沂国公在南方复国,让大周江山得以传承下去,为你们皇家保有一丝血脉。” 杨皇后轻轻点头,但又不甘心地问道: “除了这个,你有没有办法帮着一起保护汴梁?陈不二,有些事情你知我知,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本领,有特殊的武器,国难当头,你能出手吗?” 陈不二深吸了一口气: “娘娘,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几个月前招了200个少年郎扩充了我的护卫队伍,可是就凭我手上的两百多人,真的不够,汴梁城墙东南西北几十里长,我们这两百多人守哪里好?” 杨皇后一听也是心灰意冷,“是啊,你手上才两百多人,能帮上多大的忙呢?” 元景帝突然说道:“陈不二,你不用守城,去摧毁辽军的后勤补给如何?” “啊?” 杨皇后和陈不二都吓一跳,这官家什么时候主动参与话题了? 元景帝继续自顾自说道: “人少有人少的优势,手上暗器了得,所以你们这两百多人可以去给辽军增加麻烦,他们八十万人也好,一百万人也罢,人吃马嚼,每天的粮草的消耗是非常惊人的。 如果你能断了他们的粮道,烧了他们的粮草,那么辽军无论如何都难以维持在我大周境内的用兵,到时恐怕不得不退兵,哪怕不退兵,也可以严重打击辽军的士气!” 杨皇后兴奋地直踱步:“这招妙,妙啊。” 陈不二脸色变了:“妙啥呀,官家,娘娘,你们这是太看得起我了,人家八十万军队,就我们这两百多人,到时我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事情不是明摆着嘛,陈不二可以隐身,其他人又不会隐身,还是要跑路的。 到时不要粮草未烧,先被几十万军队像撵狗一样追着跑,那可是十死九生了。 元景帝还在自己管自己说: “你袭击他们的粮道,烧毁他们的粮草,有危险,那是真危险,辽**队摸不清你们的底线,必定会分兵,派遣大股军队来追击你们。 说说是八十万大军,但他们三路打过来,必定要派兵守住沿途据点和城镇,防止被关门打狗,所以能打到汴梁城的,估计不会超过顶多二三十万人。 只要他们分兵,一路追击你们,一边还要保护粮道,那样汴梁城防压力就会大减,我们更有几分底气守住汴梁,可以让汴梁百万民众得以幸存。” 陈不二听了简直要疯了,居然还要他去当诱饵? 这是要死啊? 陈不二的脸都铁青了,他能说什么?心中狂吐糟:这个元景帝看起来像是个情商超低的人呀? 就连杨皇后这时候也觉得不妥了。 凭陈不二的本事,天下哪里去不得?谁又能伤害到他?那他凭什么要去为大周卖命?凭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诱饵让辽军分兵? “官家,你……” 元景帝这时候突然站了起来,两眼居然囧囧有神,完全不复之前泥菩萨的形象,杨皇后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陈不二,如果你能让辽军退兵,能保住千万我大周子民,能保住这汴梁城,朕可以向你保证,辽军一退,朕会将帝位传给沂国公,朕做太上皇,子晋这孩子一定会保你陈家几世风光。” 杨皇后一愣,心跳加速,皇位更替,这可是天底下第一等大事,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但对陈不二来说,这个条件显然是不够他去冒险的,谁当皇帝,管他屁事?再说柴子晋刚说过自己不想当皇帝。 元景帝见陈不二沉默不语,决定继续加一把火。 “朕还可以作主,如果辽军退去,封你为燕北王,延安府、太原府、真定府、河间府,整个北方都可以做你的封地,如果你能打下辽国,所有辽地尽是你的封土,如何?” 卧糟。 陈不二现在已经没想法了,皇帝就是皇帝,哪怕是只病虎,那也是心眼儿多多。 从延安府一直到河间府,相当于是陕西北部、山西、河北等地都给他,这哪是什么好心?这是恶意满满好不好? 这相当于是让陈不二替大周守门了,将所有前线都交给了陈不二,将来北辽进攻大周,必定要先打下陈不二的“北燕国”。 但以陈不二的能量,辽国打得过吗?铁定是踢到铁板,这样大周就永远没有北方的后顾之忧了。 第344章 岂可坐看外公死 ,带着医院回古代 将陈不二封为“燕北王” 看起来是封疆裂土了,实际是大周丢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从此边军的开支没有了,给辽国的岁贡没有了,而且北方本来就是贫困之地,连扶贫资金都不用了。 这对大周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陈不二当了这个王爷,得到了一个国土,付出的,却是替柴家世世代代当守门员的代价,子子孙孙无穷无尽。 陈不二能答应吗? 陈不二当然不会答应,说难听点,他要有政治野心,难道自己不会取周而代之? 何必要跑到北方那个苦寒之地,跟辽国人打死打活,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军务,操不完的心,时不时还要担心辽国会不会抽疯? 这完全就跟他的咸鱼思想背道而驰。 “官家,这个建议果然是有创意,可是臣并不想当什么王爷!” 陈不二直接就回绝了,有这闲功夫,他还不如带着柴子晋去临安建立“南周政权”呢。 元景帝还想说什么,却被杨皇后一把拉住了,老太太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亲自走到了陈不二身边。 “陈不二,你可知道北辽来袭,国中最大的主力是谁?” “当然是我翁翁,殿前司指挥使陆……” 陈不二怵然而惊,突然看着杨皇后,一下子就全明白了,为什么自家外公能当上禁军最大的头头了,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杨皇后轻轻拍了陈不二肩膀几下: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国有大难,陆将军必定要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无论是为大周,为小家,他都必须要做,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的宿命。 而且不止你翁翁一人,现在你翁翁在大名府前线,你在大舅在太原府前线,据我所知,几乎陆家的男丁都上了战场,他们是我大周的忠臣,是我大周的英雄。 据我得到的情报,太原府还守得住,辽国一直难以攻克,但大名府估计守不住,到时你翁翁必定会撤回来,渡过黄河,在汴梁做最后的都城保卫战。 如果汴梁城破,百万汴梁民众将生灵涂炭,我和官家只能一死祭社稷,但你想过你翁翁吗?他这个军中主帅还能独活?陆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有几个能逃过辽军的追杀? 我听闻,你翁翁平素最疼爱你,对你多有维护,陈不二,你来告诉老身,难道你拥有这一身的本领,坐看你翁翁陷入绝境?眼看着他为国捐躯?” 杨皇后这一字一句,就像一把铜锤狠狠打在了陈不二的心中。 他脑子想到的,都是一头白发的外公,拿着刀在战场上跟敌人拼命,最后却力不从心,被敌军一刀一刀给砍死在战场上,死无全尸的画面。 亲人,就是陈不二的逆鳞,同样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只见陈不二站了起来,对着杨皇后和元景帝拱手道: “官家,娘娘,臣……臣会尽我所能,帮助我朝抵抗贼寇。” 元景帝和杨皇后相视一线,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油然而生,当然两人隐藏得很好。 “陈不二,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出来。” 陈不二心想我会轻易放过你们这对公婆才怪呢,抗击外敌他做为大周人可以做,也应该做,但你们做为统治者,我替你们柴家打江山,多少得出点血吧? “娘娘,臣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但臣目前有几百家眷要养,而且后期我可能还会招一批新军,这样就需要大量的粮草和银两,娘娘也知道,我现在手上,咳咳……” 杨皇后呵呵一笑,“钱财简单,我从内库拨二百万两白银给你,马上就派人送到你家去。另外,我给你一道旨意,你可以去嘉右仓提取你需要的粮草。” 老太太明白既想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可取的。 再说,真到国破家亡的时候,内库里多少钱都是别人的了,关键时刻就要拿出来用,收买人心。 至于粮草,她更不担心了,陈不二让他拿,能拿走多少?要知道嘉右仓可是国家粮仓,里面起码有一千五百万石的存粮。 但她没有料到的是,后来陈不二足足从嘉右仓里足足拿走了两百万石的粮草…… 从皇宫出来,陈不二又钻到了水灵的小宅院里。 范妈妈和水灵母女俩一直住在这儿,原本陈不二的计划是建立一个娱乐城,让范妈妈担任总经理一职,可是形势跟不上变化,这个项目就暂停了。 当陈不二闪进小院的时候,水灵看到情郎来到,心中欢喜得很,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现着泪花: “七少爷,你来了?” 陈不二上去就是一个拥抱:“我来了,别哭,我心中一直在挂念你的。” “咳咳!” 两个少男少女刚要诉说衷情,突然从背后有人发出几声咳嗽声,不用说,必定是范妈妈了。 陈不二尴尬地挠了挠头:“范妈妈,我长话短说吧,这辽军随时都可能打过来,我准备将你们转移到我老家景室山上去避避风头。” 范妈妈惊讶地问道:“去景室山?和你家人一起吗?” “对啊,当然是我们一家子呀,噢,还有我几个朋友家。” 范妈妈脸上闪过一阵笑脸,随后笑容中却夹带着很多苦涩: “七少爷,你的好心老身心领了,这样,你把灵儿一起带走,我知道你们两个郎有情妾有意,你为灵儿付出了很多,将我女儿交给你,我放心了。” 水灵急了:“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范妈妈摸着女儿的手: “傻孩子,你娘什么身份?陈家什么身份?如果娘跟你一起去,让陈家知道你是一个娼妓的女儿,你再想进陈家门可就难了。” “娘,你……” “范妈妈,你想多了,你如果留在城中,万一汴梁守不住,想要再逃就难了。” 陈不二心中也急了,他后面还要跑去通知朱力臣、杜宗哲,最后去陆府,将外公一家都带走,哪有时间闲扯,看着这对母女上演苦情戏呀。 “你快走!” “不,我不走!” “你走吧,不要管我!” “不,我们死也要在一起!” 陈不二最受不了电视里的这种狗血情节,明明敌人都已经快追上了。 第345章 乱世将至如何解 ,带着医院回古代 范妈妈的社会经验比陈不二和水灵更足,更明白。 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家,不管是书香门弟,还是普通百姓,都不可能,也不会允许有一个娼妓亲戚的,更别提去做什么丈母娘了。 如果陈不二将她带回陈家,最有可能就是直接被陈家女眷轰出去,连带着水灵这辈子也别想进陈家门了。 这是古代社会的道德标准和游戏规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好了,灵儿,你赶紧去收拾收拾跟七少爷走吧,景室山也不远,打完仗你们还是会回来的,娘就在汴梁城中这个小院里等你,乖,听话,七少爷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由不得我们拉扯不清。” 水灵已经泪流满面了。 陈不二知道范妈妈是下定决心不跟着一起走了,也只能一声叹息。 “那范妈妈,我明天早上会给你拿来足够的粮食和银两,足够维持你的生活,我明天一早就来接灵儿,你放心,一切有我。” 范妈妈强忍着不舍,含泪点头。 这一天晚上,陈不二跑到了杜家、朱家,可惜杜朱两家自有打算。 但朱力臣和杜宗哲两个死党,宁可脱离家族也要跟着陈不二走,只有他俩自己心里清楚,普天下如果要说安全,那就是跟着陈不二,准没错。 最后陈不二又跑到了外公家的陆府,陆府中的成年男丁全都上了战场,家中只有妇女老弱和小孩子。 陈不二不得不打包全带走,幸亏这是将门士家,陆志校还是留下了几十个私兵留在家中,这批人的武力值和忠诚度不用怀疑,让陈不二又多了一些助力。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陈不二就匆匆跑到了嘉右仓,出示了官家的旨意。 随去的十辆马车,拉走了几千石的粮食,那些守仓的官员还奇怪,就这点粮食值得官家亲自下旨? 但他们不知道的,陈不二早就悄悄将粮仓里超过两百万石的粮食转移走了。 等他亲自将水灵接来后,兴国寺桥的陈家已经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了。 陈家一百多口人,陆府一百多口人,柴子晋的沂国公府上也有一百多人,潘家十多口人,另外还有杜宗哲、朱力臣,浩浩荡荡加起来差不多有五百人了。 光是准备的马车大大小小近百辆,就将整个兴国寺桥都占据了。 也幸亏陆府有门路,否则光是这么多马匹就凑不出来,如果用牛车,那速度简直让人绝望。 街坊邻居们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城中的大户能跑的全都跑了,现在轮到景室堂跑了。 老太太在纸鸢搀扶下,在人群急着寻找陈不二。 潘明月也被陆冰轮拉到了一边,对于这个准儿媳,陆冰轮可是满意到了极点,自然是要重点照顾的。 不过当陈不二带着一个陌生女子走进家门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 潘明月的眼神明显就咪了起来。 老太太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饭还多,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现在潘家人都在,有些事情说出来可就难看了,连忙扯开话题。 “不二,你怎么现在才来,大伙都在等你了,好了人到齐了,咱们快走吧。” 陈不二其实进家门的时候就特别紧张,心跳都超过两百次了,听到老太太的话,感激地看了一眼祖母: “对,大家都准备好,所有马车上全部插上统一的景字旗,汴梁离景室山有八百里,而且为了安全我们得快马加鞭,争取在四天内到达,希望大家都能忍忍。” 如果骑马,一天走二百里地跟玩似的,但这是车队,一天走两百里是极限了。 陈锦柏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也赶紧打圆场道: “好了,所有人都上马车,咱们马上就走。” 潘明月咬着嘴唇,上了自家的马车,但为了不被母亲看出来,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中懊恼死了。 她又不傻,当然看得出这个姑娘跟陈不二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否则逃难了怎么还会带上她? 小姑娘心里在发狠了,婚后一定要好好给这个败家子立立规矩了,哪怕要娶妾,没有她的同意,看他有几个胆子让别的女人进门。 看着所有人都上了马车,陈不二悄悄地水灵说道: “灵儿,你上那辆马车,那是我房中的,王良儿,你一路上要照顾好灵儿姑娘,听到没有?” 王良儿当初是陈不二在五丈河边救过来的,自然什么都听自家少爷的,拉着水灵就上了马车。 这时候潘明光几个死党悄悄来到了陈不二身边: “哎,妹夫,我说你胆子可真大,怎么将水灵姑娘带到家里来了?没看到我妹子脸色很难看了?” 陈不二哭丧着脸:“那还能怎么办?难道我扔下灵儿一个人在汴梁不管?潘哥儿,你可得多替我在明月面前美言几句呀。” 潘明光听了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这妹子会听我这个哥哥的话才怪呢,你自己的风流账自己解决。” 柴子晋这时候也急匆匆跑了过来:“七哥儿,我家已经准备好了。” 陈不二一把拉过他,轻声说道: “你放心跟我走吧,官家和娘娘已经答应了,而且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这场仗我们打赢了,官家可能会传位给你。” “啊?” 柴子晋呆立现场:“七哥儿,你,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能当得了皇帝?我,我不行的!” “行不行我说了也不算呀,到时你跟官家自己去说吧,现在咱们快走,奶奶的,人家都打到大名府了,离着汴梁可不远了。” 陈离是总指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出发。” 胖子带队打前阵,瘦子在车队最尾顶压阵,陈不二亲自带着人在中间护送。 近百辆马车,浩浩荡荡从西边的顺天门出城,准备一路往西,往景室山而去。 可这车队还没出汴梁城呢,就被堵得个严严实实,如果这时候用无人机上天空去拍,就可以看到汴梁东南西十多个城门,到处都是逃难的人和马车。 乱世将至…… 第346章 九月二十潼关破 ,带着医院回古代 大名府城墙上,刚刚经历过一场殊死战斗,无论是城墙下,还是城墙上,到处都堆满了尸体,以及漫天的血腥味。 陆志校看着像蝗虫一样的辽军,咬牙切齿吼道: “这大名府保不住了,所有人都撤,撤过黄河,过河以后将所有船只全部都销毁,要快,一定要守住汴梁,一定要守住汴梁!!!” 辽军要的是速战速决,所以是攻城是真猛烈,但为了怕守城的周军宁死不退,他们又采用了围三阙一的方针。 那就是让你周军逃,让你看到生的希望,用这种阳谋来瓦解周军的战斗意识。 这样辽军经过的城池就不会像钉子一样钉在他们身后,防止被包饺子。 东路大军的主帅是南院大王耶律明,他清楚知道,他现有的粮草根本无法长时间支撑30万大军的作战。 所以辽军的战略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快速推进,以最快的速度打过黄河,然后三军围攻汴梁。 只要汴梁城破,这至少大周一半的财富和粮食都到了辽国手上,这样无论是抢一把就走,还是休整后继续南下灭周,都有了物资保障,选择多多。 所以沿途的一些小城,辽军根本就懒得攻城,直接略过。 但对于大名府这样的重镇,辽军不能不先拿下,否则就是后患无穷了。 但辽军的这个速战速决有一个最大的隐患,如果汴梁城久攻不下,辽军的粮草难以为继,那么军心就会迅速崩盘,到时整个辽国自己就要先崩溃了。 同样的道理,辽军现有的粮草和物资,根本就无法支持他们跑到更富庶的江南去抢一把,汴梁城是他们的极限了。 所以对辽国来说,汴梁是不得不抢。 不是大周亡,就是大辽死。 这样打起仗来就更狠了。 潼关是个小城,虽说是天下险关所在,但历史上被攻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远不如秦国时期的函谷关那样一夫挡关,万夫莫开。 九月二十日,潼关在坚守十天后,被辽军攻破。 至此,中原大地最后一个天险没了,后面就是更适合辽国骑兵作战的平原地带了,洛阳东边的旋门关,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天险,阻挡不了辽军。 过了洛阳,那可就马上要到汴梁了。 唯有陈不二的大舅陆彬炳在太原顽强地抵挡住了辽国中路军的进攻。 太原城久攻不破,20万辽军不得不分兵,10万继续攻打太原城,10万辽军匆匆赶往汴梁。 辽军的分兵,其实也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真正能到达汴梁的,如元景帝预判的那样,顶多只能到一半。 当北方狼烟死起的时候,陈不二已经顺利将所有人都带到了景室山。 因为景室山离潼关,离洛阳城并不是太远,虽然不在交通要道上,还躲在深山里,但鬼知道辽军会不会抽疯呢? 所以大伙儿到达景室山后,并没有安置在山脚下的庄园里,而是直接被要求上玉皇顶。 玉皇顶上有三个巨大的建筑群,原来设计的规划就是能容纳千人左右,所以住的地方根本不愁,至于吃的,这还是个问题? 但如何上山又成了一个难题,如果是壮年,半天就能登上玉皇顶。 可是现在老人小孩一大堆,这就麻烦了,陈不二和他的两百护卫,不得不担当了“挑夫”,抬着老人和小孩上山。 可是最后一段鲤鱼背是没办法抬过去的,因为竹轿子一多,鲤鱼背上根本没办法掉头,会严重影响后续通行,所以只能走过去。 陈家人还好,反正大家经常走,早就已经习惯了。 但于对其他各府的亲眷来说,这就是个天大的难题,尤其是女眷,一个个因为恐高,吓得脸都白了。 不少小孩子都要哭出声来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乱世中难得有一个世外桃园,所有人只能硬头皮路过鲤鱼背,前往玉皇顶。 在景室山,居然怎么安置这么多人,如何保障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这个就不是陈不二要关心的事情了,反正他提供的粮食足够大家吃上几年了。 而且玉皇山上有天然泉眼,饮用水同样不缺。 陈不二这几天一直待在山下的庄园里,黄壹他们本来就是斥候出身,所以纷纷以小队的形势出去打探情报。 同时,皇城司的密探也随时将各种情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景室山。 九月二十八日,汴梁城门紧闭,京畿路各个城市全部都坚壁清野,所有人全部撤到城中。 十月初三日,辽国东路军抵达黄河北岸,因为没有船只,一时无法过河,正在想办法绕道。 十月初五,辽国西路军围困洛阳城,但一直没有拿下,所以再次分兵,一部分继续围攻洛阳,一部分准备进攻汴梁。 中路军没有消息,看来一直没有办法突破山西防线。 陈不二看着手中的一份份情报,心中正在盘算着一个个念头。 汴梁保卫战目前看来是再所难免了,辽军不攻下汴梁、洛阳这样的天下名城是不会罢休的。 但这也将辽军补给线太长的弱点暴露出来了。 比如辽国的西线军,从兴庆府、京兆府、潼关、洛阳再一路往东到达汴梁,这样的补给线就长太上千里了。 辽军随身携带的口粮也不会超过三天,前锋部队一直在冲冲冲,大量的辎重和粮草就只能跟在后面慢慢行进。 陈不二拿着地图,手指一直敲着桌面。 “胖子,瘦子,我有个主意,现在辽国的西路军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眼瞅着马上要打到汴梁了,咱们也该行动了。” “少爷你说,怎么打?” 瘦子他们早就手痒得厉害了,前文说过,他们是当过兵吃过粮的,对大周的认同度更高,也更热血。 “咱们就这些人,正面进攻肯定不行,就打游击战吧,先把西路军搞残再说,最大可能减轻汴梁的压力。这样,胖子,你率领两个小队,守住鲤鱼背,一定要确保家人安全,其他人跟我出发。” 胖子一听就要哭了:“少爷,我也想去外面!” 第347章 趁天黑炮轰潼关 潼关、麟趾原上 麟趾原是潼关以南的一块黄土高坡,汉潼关、隋潼关都建在麟趾原上。 后来随着黄河浅滩露出水面,行人可以直接从黄河边穿过,不用再绕道麟趾原上,所以这里就被废弃了。 其实也不能算完全废弃,在禁沟旁边原来是有十二岁烽火台做预警和观察敌情的, 现在潼关不是被辽军占领了嘛, 而嘛潼关以西的京兆府(西安),东边的河南府(洛阳)都在辽军手上,所以辽军天然就放松了警惕,没有在麟趾原旁边的禁沟驻军。 所有的辽军全部都躲进了潼关里面大吃大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距离他们大约三里外的麟趾原上, 正有一群少年郎在注视着他们。 陈不二放下望远镜, 吐掉了嘴里的草根。 这时候瘦子和黄壹也跑过来了: “少爷, 已经观察清楚了,潼关城内大约有五万守军,大多数都是辎重部队和运粮民夫,城内粮草堆积如山,应该是他们的后勤物资中转站。” 陈不二轻笑了一声: “契丹人到是聪明,特效堆在潼关,这进可攻,退可守,还不怕我们周军偷袭,果然是天然的好粮仓啊。” 潼关很难攻破,辽军20多万部队没日没夜攻打了半个月才拿下潼关。 原来大周的潼关守军是吃了一个闷亏,当时辽军发动闪电战直扑秦凤路,周军却没有及时支援潼关,大部队都抽到北方前线去了。 所以当辽军攻打潼关的时候,周军只有3万, 辽军是大约23万,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所以只能败走潼关。 黄壹轻声问道:“少爷,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好办呀,咱们又不是非要攻打潼关,别说咱们只有两百人,就是后面加两个零也打不下来,不过我有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旁边的瘦子和黄壹同时发问。 陈不二做了一个抛物线动作, “还不简单?这么点距离,迫击炮完全可以发挥优势了嘛,大家现在都休息,等天黑了,咱们送辽军上路。可惜呀,这城中堆积的粮草和金银,咱们拿不到喽。” 瘦子却是眼神冷咧:“粮草以后再想办法,咱们要最大限度杀敌,不能让契丹狗欺我们大周无人!” 陈不二突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灵感。 “我有一个冒险计划,既然潼关易守难攻,那咱们索性就将潼关占下来,这样不但可以堵死辽国西路军的后勤补给,同时也切断了他们的后路,你们猜在洛阳的西路军会有什么反应?” 瘦子想了一下: “那样京兆府和洛阳的的辽军, 肯定会首先拨掉咱们这个钉子, 那样我们就会陷入起码20万辽军的包围……” 陈不二不以为意: “如果是打野战,我们当然不可能这么冒险,但现在有潼关在咱们就不怕,你们瞧,要打潼关,对方只能走黄河滩边一条小路,到时辽军的骑兵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到时咱们只要防守一东一西两头就行,重机枪这么一架,来多少人咱们就枪毙多少人,辽军根本冲不上来,而且他们手上也没有远程攻击武器,到时所以别说20万,就算来50万军队也是抓瞎。” 黄壹这才明白过来: “哦,少爷我知道了,你这是故意将咱们自己当诱饵,将30万西路军拖在潼关,让他们没办法进攻汴梁。” 陈不二一拍大腿: “就是这个意思,咱们守住潼关,就是断了西路军的粮道,他们不得不来攻打潼关。就算他们豁出去了,不要潼关直接攻打汴梁,咱们也可以尾随而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如果能拖住这二三十万辽军,太原府再拖住二十万辽军,到时只有东路军能攻打汴梁,守城就绝对没问题了,就是咱们有点危险了。” 瘦子一咬牙:“少爷,我觉得可以干!” 黄壹也点头:“如果我们两百人能拖住几十万辽军,将来咱们完全可以青史留名了。” “哈哈,是吧?那咱们就这么干,炸潼关城的时候都当心点,别把城墙给炸毁了。” 入夜了,天完全暗了下来,从麟趾原上望下去,潼关城内的灯光就成了最好的靶子。 陈不二已经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一百架迫击炮,这个规模别说打个小小的潼关城了,就算打辽国上京都有可以了。 “各队长马上汇报,射击角度是否调整完毕?” 黄壹跑了一圈回来报道:“全部都准备完毕。” “好,听我的命令,准备装弹,预备……放!” 呯~呯~~呯~~~ 一百发炸弹呼啸着向潼关城内轰去。 这时候潼关的辽军正在大口大口吃饭,大碗大碗喝酒,还有不少人则在呼呼大睡,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勇气,在大周境内还如此放纵。 这下好了,一百颗炮弹密集落在了潼关城内,一下子到处都是火光和爆炸声,随即而来的人喊声、马嘶声,整个潼关城内瞬间乱成一团。 如果这些辽军中,有从沂津府过来的老兵,一定会想起析津府被炸毁的那一晚。 陈不二才不管对方死没死呢,他的第二轮命令又发出了,一时间,又是一百枚炸弹轰轰设进潼关城中,又是一大批死伤。 潼关城内不大,几万军队、粮草、牛马挤在一块儿,早就密密麻麻了,现在这种无差别轰炸,让潼关城内的辽军根本躲无可躲。 有聪明的辽军已经准备打开东西城门逃出去了,但当他们打开城门,刚刚冲出去,就发现黑夜中突然出现了几十条火舌。 那是瘦子、黄贰带领的各五十人小队,架着重机枪,戴着红外线夜视仪。 机枪子弹像割麦子一样,无情地收割着人命。 天上轰炮弹,地面打机枪,城内的辽军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烧死,还有很多人索性就是被人畜给踩死。 总之,等天亮的时候,陈不二他们冲进潼关城内,里面到处都是人和马的尸体,很多直接就烧成了黑碳。 五万辽军,一夜之间都死光光了。 第348章 阻击西路军主帅 没死的辽军,在陈不二他们攻进城后补枪下,也全部都死光光了。 不过万幸,还是留有大批的粮草,还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没被烧毁,这下都便宜了陈不二,几十万辽军辛辛苦苦抢了一场, 最后为他们做了嫁衣裳。。 陈不二知道,等辽军退去,国家重建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两,能收多少就是多少吧。 黄壹忧心忡忡地说道:“少爷,这么多尸体,这过不了几天就要烂了, 咱们怎么守潼关?” 十多万人和畜生的尸体腐烂起来臭气熏天,还会传染“尸疫”, 陈不二他们要占据潼关引诱辽军来攻, 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陈不二不以为意: “这还不简单?别忘了咱有汽油,所有尸体全部都一把火烧了,一个不留,将来咱们直接将潼关改名叫契丹狗火葬场,怎么样?” 哈哈哈。 陈不二他们在收拾战场,修建工事的时候,正在攻打洛阳的辽军要疯了。 他们是轻装简阵先期出发攻城的,所带的粮食并不多,如果能打下洛阳城最好,到时可以补充粮草。 问题是现在打不下洛阳,而从潼关来的粮草供应却断了,这攻城战只能停下来了。 随后洛阳和长安的守军都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潼关重新被“周军”控制,西路军被从中间切开了, 后勤补给线也就此中断了。 对辽军来说,这TM能忍? 潼关能夺一次,就能夺第二次, 于是两边的辽军都不约而同出发重新攻打潼关。 开始投入的兵力是五万, 随后是十万,十五万,最后二十三万可行动的西路军都来了,全都挤成黄河边死磕潼关,潼关却纹丝不动。 辽军发现,周军一夜之间有了新式武器。 辽军的弓箭射程只有120米左右,根本打不到周军,但周军的武器却能在200米开外就开始收割人命,这仗怎么打? 辽军打了多日,根本就没办法靠近潼关,别说攻上城墙进行贴身肉搏战了。 这跟他们以往的战斗完全不一样,一下子全懵了。 关键是辽军的死亡人数在直接飙升, 在陈不二的重机枪、火箭炮、迫击炮的火力之下,辽军光是攻打潼关的这十来天里,已结死伤超过了十万。 这几乎就将西路军打残了,黄河里漂满了辽军的尸体,随着黄河水滚滚向下游漂去, 滚滚黄河水都染红了。 潼关成了绞肉机,这绝对是人间惨剧了,辽军都快要疯了。 陈不二他们也是真的打疯了,主力防守武器是重机枪,而且子弹又不要钱,无限补给。 这玩意儿架在城墙上,一字排25架,组成的密信子弹网,这古代人根本无法穿透的。 别忘了潼关可以能行的道路是黄河浅滩,也就是一东一西两条路,不像别的城楼四面八方都可以进攻。 所以陈不二他们的守卫相对轻松,当然也有一定的压力,因为他们的人数太少了,200人不得不轮着休息。 幸好陈不二提供的饮食丰富,另外什么饮料都不缺,每天红牛喝起来,顶住,这样大家也能撑下去。 辽军的西路军主帅耶律加气得都要跳脚了,亲自摔军来到了潼关,他原本是在攻打洛阳的,因为潼关出事不得不停下来。 原本耶律加以为凭辽军的战斗力,大不了再花半个月时间攻下潼关。 结果十来天过去了,辽军越打越少了,潼关却还是屹然不动,这就有一种见了鬼的感觉。 而且他也听说潼关的周军出现了一种新式武器,所以今天他来到潼关前线,洛阳也不打了,准备亲自来看一看。 为了安全起鉴,他是站在了离潼关大约两里外的“金陡关”上,远眺潼关,跟手下商量进攻部署。 耶律加没看到陈不二,陈不二早就在望远镜上看到了他。 耶律加到来,金陡关上就立起了一面金色的狼头旗,这要多明显就有多明显,但是骚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瘦子在旁边就激动了:“少爷,有大鱼来了,那面狼头旗可是辽国王爷的标志。” “王爷?” 辽国的王爷相当于是一个部落的首领,那都是有实权的,哪怕陈不二不知道来人是耶律加,是西路军主帅,但并不妨碍他准备打条大鱼呀。 “瘦子,阻击枪拿出来,轰他娘的狗屁王爷!” “好咧!” 只要打辽军,瘦子的情况就会高涨,两里地,差不多后世的1000米左右,在古人眼里看来,这个足够安全的距离,在阻击枪下却不值一提。 耶律加这时候正站在金陡关前,旁边有人不停在给他介绍目前的棘手问题。 耶律加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因为潼关在半山坡上,他们所在的黄河浅滩是下方,辽军连潼关里有多少守军都不知道,就已经付出了十万条人命,这可都是大草原的勇士。 哪怕是贵为王爷,耶律加也知道自己这次回去麻烦大了。 但没办法,耶律加也不是不懂军事,否则不可能做一路主帅,面对天下有名的险关,他知道要打下潼关,尤其在对方有准备的前提下,只能拿辽军人命去填。 不得不填,没有补给线,过潼关的十万辽军根本没办法支撑太久。 连一个洛阳都没有打下来,可想而知,打汴梁那绝对是一场难度系数更高的战斗,所以西路军的粮草补给线的作用就相当突出了。 这边耶律加沉思想办法,那边瘦子已经组装好了阻击枪,扒在了城墙上,开始找角度、侧距离和风速风向。 “少爷,已经瞄准了。” “打!” 呯~~~~ 陈不二就在望远镜里看到那个穿着杏黄披风的辽军头头被一枪曝头。 “嗨,瘦子,枪法不错。” 金陡关上,辽国人已经乱成了一团,耶律加的头颅莫名其妙就碎了,对,就是碎了,跟西瓜一样碎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哪怕是久经杀场,耶律加旁边的辽国将领们,一个个都是脸色发白,总算是学聪明了,全部都趴在了地上。 这让陈不二非常遗憾,本来还可以多打死几个。 第349章 沿河而下扰辽军 辽国撤了。 经过半个月的围攻,辽军知道自己根本就攻不破潼关了,关键是现在主帅丧命,西路军群龙无首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潼关以东的辽军,原本在围攻洛阳的军队尽快前往汴梁,和大部队汇合。 而潼关以西的辽军,则退守长安城, 准备见机行事。 还有一个中路军还是被牢牢拖在了太原城,根本没有办法穿过山西防线,陈不二的舅舅陆彬炳还是很牛逼的。 但是东路军却是势入破竹,在南院大王耶律明的带领下,已经绕道滑州,渡过了黄河, 20万辽军正式进攻汴梁。 汴梁保卫战正式打响。 这时候汴梁城内有禁军30万, 还有各地赶来的杂牌勤王军10万,总兵力其实是远胜辽军的。 但大周的禁军号称30万,你真的一个个兵源查过去,估计能有20万就不错了,而这20万当中有多少人能打,这也是天知道的事情。 就算是陈不二的外公,殿前司指挥使陆志校没吃空响?那他那五百私兵是怎么养得起的? 这个朝廷从根子都烂了。 好歹汴梁城还是做好了迎战准备,至少不会像明英宗时期土木堡之变后,被瓦剌围攻北京城,差点被攻破亡国。 战斗一开始都是试探性的,彼此伤亡都不大。 耶律明也在等中路军和西路军的消息,想再等等,20万辽军想要攻破一个大周首都还是有难度的。 杨皇后的皇城司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将四周的消息再传递进来,所以她暂时还不知道陈不二在哪,做了什么。 但她心里一直在祈祷,希望她寄于厚望的陈不二不要辜负了她的期望。 对她来说, 陈不二就是一支奇兵,能扭转趋势的奇兵。 可是咱们的奇兵陈不二在干嘛呢?他正在向黄河对岸的河中府求援,让他们尽快派兵重新占据潼关。 原来潼关的守军,有相当一部分渡过黄河逃到了河中府,现在让他们回来继续守着,而陈不二则要带着自己的200护卫,要尾随西路军往汴梁去了。 杨皇后收不到皇城司的密报,但陈不二在外面却可以收到相关密报。 他已经知道汴梁被围了,主帅耶律明在等待中西两路军赶到一起发起最好的总攻,对陈不二来说,他必须要争分夺妙了。 一旦汴梁被攻破,那说什么都完了。 从小处说,他们景室堂的根基在汴梁,他的两个大宅子也在汴梁,如果汴梁失守,陈家的个人损失巨大。 从大了说,没来得及逃走的百万汴梁民众都将成为辽军刀下鬼。 皇室死不死,他并不关心,但他的翁翁,一生最疼爱他的外公还在汴梁城中,别人或许会投降, 但以陆志校的脾气,只会战死。 所以于公于私, 他都不可能袖手旁观。 河中府的知府成良弼来得很快,看到潼关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百个少年郎,老头已经风中凌乱了。 “陈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不二哪有时间解释呀,赶紧将目前的状态介绍了一遍: “成大人,现在辽军已经撤退了,不过还是有大约十万辽军往汴梁而去了,我准备追下去,所以潼关就交给你来守了,你放心,短期内辽军不会再来的了。另外,你马上帮我找几艘大船来,我要走水路尽快赶往汴梁。” 成良弼看着这两百个少年郎,这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 “陈公子,你真是我大周良才啊,可是就你们两百人,那可是有几十万辽军,你们这……好吧,我马上去安排船只。” 陈不二摇摇头,“不用安排了,就你们过来的几艘运兵船吧,你再帮我安排几个水平最好的船工。” 成良弼听了一惊:“这船上啥都没有,这怎么行?” “哎呀,行的行的。” 最终,陈不二带着200个手下,以及他们的马匹从风陵渡上船,顺流而下,快速往汴梁而去。 成良弼站在码头久久不语,最后对着陈不二远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在船上,瘦子有点不解:“少爷,我们为什么要坐船去汴梁?” 陈不二看着黄河两岸叹了口气: “还是因为我们的人数太少了,咱们两百人是不可能和辽军正面硬刚的,之前那一仗是倚靠了潼关天险,要是普通城池,咱们早被碾成肉泥了。 如果这次我们是骑马从潼关出发前往汴梁,万一人家辽军就埋伏在半路,以逸待劳等着我们呢?野外作战我们哪里有胜的希望?所以只能坐船,避开陆地上的辽军埋伏和大部队。 至于坐船顺流而下,我们就没有这个担忧了,别忘了咱们有迫击炮,有火箭炮,辽军的船只根本靠近不了我们,也耐何不了我们,咱们总得先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 还有,无论是东路军,还是少量西路军,他们进攻汴梁都要渡过黄河,你想想,如果你是辽军主帅,你会将辎重和军粮放在哪里最安全?” 瘦子想了一下,马上想明白了, “几十万军队的辎重粮草数以百万石,运输不易,他们肯定会留在黄河北岸,因为北岸现在已经全部被辽军控制,他们会认为粮草更安全。” 陈不二补充道: “还有一个原因,辽军肯定是要回北方的,粮食在黄河以北,方便他们回国的时候带走,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断了辽军北岸的粮草。” 黄壹提出了不同意见: “少爷,咱们怎么知道辽军的粮草囤在哪里?找不到我们也是白瞎呀。” 陈不二鄙视地说道: “要找辽军粮草还不简单?他们在南岸围攻汴梁,需要的粮草肯定要日日供应,你们想,汴梁段黄河有几个渡口?顺着这些渡口附近找找肯定能找到。” 船只行走在黄河上,远过可以看到岸上时不时有浓烟滚滚,显然是辽军在沿途一路杀人放火过去。 陈不二暗暗捏了捏拳头,面对这种禽兽不如的异族,最好的办法就是人道毁灭,什么仁义道德,通通是放屁。 他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屠尽草原,片甲不留。 第350章 陈桥镇辎重被烧 黄河陈桥镇不远处,陈不二的船只停靠在黄河中间。 岸边的辽军早就发现了这些来历不明的船只,也派出了好几艘船只前来拦截,无奈陈不二作弊,直接拿迫击炮轰,所有辽军的船只都被他炸沉了。 岸上的辽军也是干着急,因为从他们的角度, 弓箭根本无法射到河中央。 陈不二则气定神闲地放出无人机升空侦察。 陈桥镇在黄河边上,前世是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地方,但这一世他没这个机会,不过陈桥镇做为黄河边的一个重要物资中转站还是继续存在的。 能成为重要集市,也表示着黄河在这里的水流是比较平缓的,方便船只的渡河。 辽军在这里架了一座浮桥,军队所需要的大量物资全部都堆在码头不远处,一堆堆跟小山似的, 只要眼睛不瞎都看得到。 陈不二指了指:“辽国的粮草就在这里, 轰他娘的。” 瘦子指着不远处的浮桥问道:“少爷,浮桥炸不炸?” “哎,浮桥不能炸,没了浮桥辽军就没办法回到北方去了,到时就会成为流兵四处杀人放火,那黄河以南的所有地方都要遭殃了。留着浮桥让他们逃,这样才能瓦解他们的战斗决心。” 瘦子有些不服:“少爷,瞧你说的,万一咱们来个关门打狗呢?” 陈不二撇撇嘴, “你以为汴梁城中的老爷兵,有你们边军的实力呀?这群当兵的吃喝嫖赌可能样样精通,真要打仗有多少战斗力就天知道了,否则几十万禁军, 为啥要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来?” 瘦子一掌拍在船舷上:“唉,就这样放过了这些契丹狗。” 陈不二一边看着无人机, 一边安慰道:“放心吧,暂时的, 这仇我们总会还回来的。” 船上所有人都知道, 陈桥镇上堆积如山的各种物资粮草,全部都是从大周老百姓那里抢去的,可以说每一粒粮食,每一两银子,都可能是沾血的。 辽军进攻大周一个多月来,如果统计一下,可能死在辽军刀下的周人起码要上百万了。 草原民族永远是野蛮的,没有人性的,动不动就喜欢屠城,杀光所有手无寸铁的百姓。 当天晚上,陈不二将岸上五六百万石的粮草物资全部都炸了个精光, 顺便,将占领陈桥镇做休整的超过十万辽军炸得个七荤八素,几千发炸弹的袭击之下,估计死伤的数量会非常惊人。 这一切,陈不二都不管了,反正第二天白天, 他就消失在陈桥镇黄河段。 游击战嘛,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敌人防不胜防。 半夜里, 南院大王耶律明正在思量着围攻汴梁的计策,忽然听到了东北方传来了一阵阵的惊雷声,随后就是火光冲天。 哪怕耶律明在三十公里以外,也看到了半边天被烧红了。 这让他大为心惊,要知道那个方向正是陈桥镇所在,也是辽军的物资基地,关系非同一般。 耶律明是又气又慌,大吼一声:“来人,快去查,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样,汴梁城中也听到了陈桥镇方向传来的巨大爆炸声,随后就是那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 杨皇后这时候在皇宫中听到了爆炸声,马上就意识到这肯定是陈不二出手了,心中大喜。 大约一个时辰后,周经义匆匆赶来:“娘娘,据守城将士汇报,陈桥镇方向发生了大火,疑似还有爆炸声传出。” “陈桥镇?” 杨皇后踱着步:“陈不二为什么要选择陈桥镇?” 杨皇后百思不得其解,但周经义这个密探头子马上就猜出来了: “娘娘,陈桥镇历来是黄河重要渡口,恐怕这里就是辽军的辎重物资所在地,当初官家就对陈不二说过,让他尽可能去断了辽军的粮草,或许关键就在这里。” 杨皇后一听,眼前一亮: “哈哈,那肯定是了,这陈不二果然了得,就凭这大火,恐怕辽军的所有粮草都保不住了。你马上传令给陆志校,告诉他辽军粮草被毁,让守城的将士们振作起来。 辽军没有粮草就无法维持作战,但恐怕耶律明不会这么轻易退兵,他肯定还会想再搏一搏,后面几天就是关键几天了,我们一定要顶住。” 周经义领命而去。 元景帝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看来陈不二果然是奇兵啊。” 杨皇后也笑道:“仙人徒弟,自有仙术。” 大周这边喜气洋洋,辽军这里却是一片惊呼和恐慌。 耶律明一脚将一个探子踢飞: “你说什么?陈桥镇的所有粮草辎重全都被烧了?混蛋,陈桥镇有十万将士守着,怎么会被人给偷袭的?都是吃什么的?” 几十万大军没有了粮食,这就是要了命了。 大周方面已经在汴梁附近采取了“坚壁清野”,就连汴河边仓库的所有粮食全都转移到了城中,不给辽军有抢劫的机会。 后续粮食跟不上,这仗不用打了,直接就可以回老家去了,这是耶律明不能容忍的。 如果就这么撤了,他们没有抢到粮食回国,那这一仗就白打了,辽军的伤亡被陈不二炸了几次,加上沿途的伤亡,目前起码在20万以上了。 耶律明就这么空手回国,他的下场一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耶律明不甘心,绝对不甘心,红着眼睛的他发布了命令: “所有人听令,明天开始,对汴梁四面城门发起总攻,不管死多少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拿下汴梁,为我们死去的袍泽报仇!” 营帐里的众人也明白,现在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不允许再试探性进攻了,必须尽快拿下汴梁。 汴梁虽然被围,但各地的勤王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到时没有粮食的辽军是没有战斗力的,是很容易被各地勤王部队给追击的,到时恐怕就大事不妙了。 陆志校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辽军篝火,深吸了一口气: “所有将士都有,传令下去,明天就是辽军发动总攻的时候,让所有人一定要坚守,城中都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同胞,为了大周,为了官家,拼啦~~~~” 第351章 汴梁保卫战打响 第二天一早,耶律明将所有的部队全部都派出去了,总兵力达到了近40多万。 并且四面围城,放弃了围三阙一的政策,决心跟大周死磕到底了。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辽军,城墙上的所有将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愤怒, 这可是堂堂大周的首都,居然就这么被这群草原野蛮人围困。 只要有点血性的大周人,心中都充满了悲壮。 而辽军看着这个天下第一城,和这天下第一高的城墙,其实心中也是犯怵的,这么高的城墙,有点恐高症的人都爬不上去。 要想攻下汴梁城,今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是谁又愿意成为环城河里的一具死尸呢? 耶律明已经急疯了,将这段时间准备好的所有投石车都送了上来。 这是古代攻城战最好的武器,也是最有效的武器,可以远距离大规模杀伤城墙上的敌军。 而且巨大的石头疾射过来,什么盾都是浮云,谁也阻挡不了。 周军也全程做好了准备,什么滚石、滚木、金汤(大便汤)、弩箭也全部放在了墙城上,甚至每个城墙剁口,无数的八牛弩也架好了。 双方都押上了全部的赌注,这是一场大决战。 战鼓擂起,咚咚咚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随即热血开始沸腾。 杀~~~~~ 攻方辽军先发制人,无数架投石车开始工作,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火油被抛向了汴梁城。 城墙上一声声的吼叫:“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敢有后退者, 杀无赦!” 汴梁东西南北城墙上,分别有10万军队驻守着,陆志校居中指挥,带着10万将士准备随时做机动部队。 无数汴梁老百姓也自愿充当民夫,帮忙搬运物资,照顾伤员,这些民夫里面,好多都是各家的家丁私兵,关键时刻也会拿起刀枪上城墙杀敌。 大家都知道,如果汴梁城破,所有人都得死,什么金银财宝,香车豪宅全部都会成为过眼浮云。 都拼了。 可是所有武官将士都上战场了,连汴梁老百姓都拼了,那些文官在干嘛? 崔丞相、成国公在干嘛?他们一个个躲着,尤其是崔丞相,他的脑子想的,恐怕就是大周灭亡以后,他如何率领文官集团投降吧? 反正无论谁占领这块土地,总是需要有人替他们管理的, 崔弥远领导的文官集团大不了换个老板。 就像曲阜的那一家子,谁来跪谁,跪了足足两千多年,从来没有站起来过。 几轮石弹投射下来,城墙虽然巍然不动,但城墙上面已经血流成河,无数人被砸成了肉泥,甚至城内也有不少房子被砸穿。 幸亏军方已经将外城所有的百姓都疏散了,这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紧接着,就看到辽军开始架着云梯发动冲锋了。 几十万人一起嘶吼着冲过来,让城墙上的周军将士也一个个直咽口水,可是没办法,谁也不会退却,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谁退谁死! 周军指挥的将领们也不约而同大声吼了出来:“为了大周,为了官家,杀!!!” 原本汴梁城外到处都是集市,还有不少瓦舍因为城内房价太高都开在了城外,所以城外的热闹程度丝毫不输到城内。 现在一切都成了空,那些热闹的集市,现在都变成了屠宰场。 双方的弓箭手互相一轮轮的互射,城墙上的滚石也一个个被人砸下去,更有一些士兵将煮沸的金汤往城墙下洒去,同时洒下去的还有火油,点燃后瞬间可以烧死无数辽军。 而城墙上,也时不时有周军被箭射中,或者被石弹砸到。 旁边的同袍来不及悲伤,赶紧将伤兵或者尸体拖到一边,补充那个空投的位置继续杀敌。 双方彻底杀红了眼。 耶律明这次直接将大部分军队全部派出去攻城,而他自己则率领着五万骑兵做机动,只要哪段城墙挡不住了,他就会带着骑兵往城内冲锋。 这一天,整个汴梁城到处都是喊杀声,狼烟四起,几十里外都能看到,能听到。 陈不二这时候正拿着望远镜,看着汴梁北城墙的战况。 没办法,这种双方总兵力达到近百万的大型战斗,不是他们这两百多人可以参与进去的。 这就跟往大海里抛个小石头,根本经不起一丝浪花。 但陈不二和他的护卫们,一个个都焦急呀,所有人都捏紧了拳头,有心杀敌,却又不得不坐着船在黄河中央飘荡。 这种想帮又帮不上的复杂心情,甭提有多难受了。 东城墙和北城墙受到的攻击最猛,眼瞅着大半天下来,双方还在拼命撕杀,瘦子再也忍不住了: “少爷,我们应该做些什么,辽军的攻势太猛了,这样下去我们会守不住的!” 陈不二脑子也一直在盘算着,他有作弊工具不会死,但他的这两百个护卫不行,可能会死,这让他一直很犹豫。 其他人这时候也纷纷单膝跪下:“少爷,你就发令吧,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汴梁沦陷!” 陈不二回过头,严肃问道:“你们怕不怕死?” “不怕!” “好,既然你们不怕死,那我们就拼一拼,看到没有?北城墙封丘门外那个高台?那是地坛,我们就去占领地坛,然后以最大的火力攻击辽兵。 辽军绝对不会允许在他们的身后有人攻击他们,他们一定会派兵来清缴我们,这时候来的可能就不是几千几万,有可能十几二十万辽军都会押上,你们可能会死,怕不怕?” “不怕!” “我们不怕!” “少爷,战吧!” 地坛位于汴梁城北,原来是皇家供奉皇地祇神,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五陵山神位之所。 地坛的规模不是很大,中间隆起有一个坛子,这正是汴梁城北最好的阻击高地,适合枪炮的发挥。 陈不二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 “好,你们要战就战,如果为国捐躯,咱们投胎了阎王爷也会让大伙儿下辈子投胎到了人家,现在所有人都准备好,船只靠岸!” 第352章 自当诱饵诱敌军 船只未靠岸前,陈不二先将岸上监视他们的辽兵先宰了个干干净净。 反正还是那句话,子弹的射程远大于弓箭。 因为黄河岸边离地坛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所有迫击炮在岸边一字排开,然后将地坛周边的辽兵全部都轰成了渣渣。 趁远处的其他辽军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陈不二大吼一声: “所有人上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地坛!” 瘦子他们全部都快速翻身上马, 陈不二的护卫没有一个身穿古代遁甲的,所以马匹的负荷不重,跑起来更快。 在战马全速奔跑的十分钟后,赶在辽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陈不二他们已经冲进了地坛。 这时候也没办法做沙袋了,只见他迅速从空间医院里取出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 将地坛围成了一圈当掩体。 他现在手上有200个护卫,其中100人做重机枪手, 50人继续做迫击炮手,剩下50人运输炮弹和子弹。 一切准备就绪。 辽军也是要疯了,本来好好围着北城墙在打的,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害得不少军马直接就吓得失去了队型。 辽军哪里见过这种武器,一个个吓得差点尿裤子。 别说辽军了,就连城墙上的周军也被惊呆了,双方的战斗有那么一瞬间都停止了下来。 等满天的硝烟过后,所有人就看到一支骑兵正以最快的速度向北城门冲过来,大家都有些摸不清头脑。 是敌是友? 不过当辽军看到远处地坛边的一地死尸,就知道是敌了。 可是当他们发现了,准备拦截这支骑兵小队的时候,误判已经形成,让陈不二他们顺利冲进了地坛,到达了战场的边缘地带。 这时候靠辽军已经很近了, 不用望远镜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还说啥?没有什么来将何人?说什么废话呢?直接开打。 陈不二吼了几句:“注意,千万不要让敌人靠近150米, 一定要不能让他们靠近, 否则他们一轮轮弓箭射下来,我们迟早会变成刺猬!” 瘦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少爷放心吧,我们有这么多武器还让契丹狗近身,那就是我们该死!” “哈哈,瘦哥说得对,今天就契丹狗瞧瞧,什么叫重机枪的威力!” “还有老子的火箭炮,老子要炸他们个脑袋开花。” 哈哈哈~~~~ 陈不二看大伙儿都挺放松的,心中的紧张也消散了大半: “好,那就给我狠狠打!打死这群期待狗!我们今天就要杀他们一个人头滚滚!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来!杀得他们有去无回,死在汴梁,永世不得超生!” “好!!!” 两百个少年郎齐齐呵彩一声,“杀!!!” 那边辽军骑兵也逼了上来,不少骑兵亮出了刀枪,不少骑兵准备挽弓骑射,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支不自量力的周军小队。 看到敌人已经四面八方围上来了,陈不二大吼一声:“打,子弹炮弹有得是,打!” 先是五十门迫击炮同时发射,接着重机枪也吐出了火舌, 无情向辽兵扫射而去。 迫击炮有效射程在几公里范围内, 而重机枪在1000米左右的杀伤力惊人,这就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攻击网络。 要知道陈不二他们对面可是一群拿着刀枪骑着马的“原始人”,甚至都不知道面对枪炮要卧倒, 就凭着一股草原野蛮人的狠劲,疯了似的往地坛冲锋而来,敌人越厉害,他们就越兴奋,以此好证明自己才是草原的勇士! 结果可想而知。 以地坛为中心,外围形成一个圆形,到处都是死尸和尸块,有人的,有马的,但无一人的尸体是完整的。 哒哒哒哒~~~~ 轰轰轰轰~~~~ 辽兵觉得自己都要怀疑人生了,他们甚至没办法靠近地坛半步,甚至没机会拉弓射箭,就这样莫名其妙就死了。 刚开始来围杀的几千辽兵,一个照面就死光光了。 北城墙的辽军将领也火了,马上调集了几万辽兵,调转枪头朝地坛而来,可想而知,几万人马上就跟送菜一样,不到半小时就死光光了。 辽军将领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在远处大吼大叫。 地坛中的少年郎们,却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兴奋得不得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上面对敌军主动进攻,想不到效果这么好,所有人看向自己手中的武器都像看到宝贝一样。 陈不二则在忙着给他们换武器,这么长时间射击下来,无论是枪管还是炮管都已经滚烫了。 城墙上的周军快速将北城墙外的突发情况汇报了上去,他们站在城墙上看得更清楚,一个个都呆若木鸡,原来杀人还可以这样杀的? 什么武器?如此轻松? 陆志校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北城墙,看到了远处的战斗,拿起外孙给他的望远镜就观察起来。 然后旁人就听到他大笑一声:“哈哈,是我的乖孙儿!” 北城墙这边的战斗因为陈不二他们的加入,马上发生了逆转。 辽军还攻个屁城啊,自己后背都暴露出来了,那些迫击炮弹经过一轮轮的射击,发射的人已经掌握了射程,直接往辽军人最多的地方打去。 一发炮弹下去,死伤无数,这50发炮弹一轮轮下来,辽兵有几条命? 所以很快,北城墙的辽军迅速往两边逃散开去,无力再组织进攻了,整个战场的节奏被打乱了。 耶律明正在东城墙指挥攻城,突然看到北边传来一阵阵的炮声,没多久就看到北边的攻城部队都乱了。 不一会儿就有手下来汇报:“报,北城出现一支不明周军,拿着不明武器,我军损失惨重!” 耶律明脑子里一万个问号,但也没有多说,战场嘛瞬息万变,总有意外发生,他也没有太在意,只是率领着自己的亲兵往北城跑去。 结果半路就遇到了溃散而逃的辽兵,一个个的表情都跟见了鬼一样。 耶律门跑过转角,看到汴梁城北的情景也是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353章 全剧终 只见北城外,地上到处都是辽兵的尸体,一望无际,真正做到了血流成河,而远处的一坐高台上,还时不时有人在发射什么东西。 有一发炮弹离耶律明很近了,轰在不远处炸响, 惊得耶律明的坐骑嘶吼一声,差点把主人给拱下来。 “这是什么武器?” 这是所有人脑子里共同的问题。 接着第二个问题: “这仗怎么打?” 耶律明是又气又急,心中正在狂吐糟,“你们周人是不是有病?有这样的武器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耶律明有心杀乱,但战场的经验告诉他,不能靠近北城外的那个高台,去多少就会死多少人。 这下他麻爪了,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也难怪他,他是第一次看到热武器, 哪里想得到用冷兵器去对抗热武器的办法?他又不是天才。 是天才也没用,谁来谁死,在重机枪下,什么勇气那都是渣渣。 旁边的副将焦急地问道:“主帅,怎么办?” 耶律明强压住火气,大吼一声:“先撤,明日再说!不过所有人不要靠近北城,不要再去送人头。” 辽军撤了,打了半天,扔下几万辽军尸体,不得不退了。 当然这几万辽兵里面,陈不二他们最少轰死了5万,占了绝大多数。 瘦子正杀得过瘾,眼瞅着辽兵退去了, 甚至都看不到人影了, 心中大为不满: “少爷,契丹狗跑了, 怎么办?如果他们明天不攻北城门,而是去其他方向进攻,我们也没办法杀敌呀。” 陈不二摸摸下巴,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明天必须要转移才能够得到人,可还是那句话,他只有两百人,根本不可能跟辽军打正面战。 这就麻烦了。 忽然他看到北城墙上有旗帜在挥舞,他拿起望远镜一看,就看到了自己外公在带头摇旗,应该是在给他打信号。 陈不二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瘦子,你马上骑马到北城墙,跟我翁翁说,让他们放我们入城。” “入城?” “对,入城,我事先预计错误了,觉得咱们人少,守城墙也没用,现在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咱们两百人, 两百挺重机枪,足够挡住一面进攻了。 只要咱们挡住一面进攻,最大可能杀死敌军,这样整个守城的压力就可以减少,可以抽调更多的兵力去守卫其他城墙。就咱们这样的打发,这些辽军没几天就给杀光了。 再说,明天辽军如果不打北城墙,咱们留在地坛也没用了,所以还是入城好,明天哪里辽军多,咱们就帮哪里,杀杀杀,杀光这群契丹狗!” 众人一听都乐了。 天黑之后,陈不二他们悄悄进了封丘门。 地坛还在那儿放着,陈不二还用稻草做了几个假人疑惑辽军,估计明天没人敢去攻打北城墙了,这叫“空城计”。 陈不二进到城中,陆志校第一个跑了过来,见面一把就抱住了。 “哈哈,我的乖孙儿,你来得正好啊,果然是我们陆家的种,有种!!!” 旁边的副将咳咳提醒了几句:“陆帅,他是陈家的种。” “放屁,他是我女儿生的,流的是我们陆家的血,怎么就不是陆家的种了?就凭他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爹,哪会有这份勇气,面对几万辽军发起冲锋的?” 领导周围永远不缺马拍马屁的,于是马上就有人附和:“对对对,陆帅说得对!” 陈不二才不管你是谁的种呢,反正他是穿越者,谁的种都不是。 “翁翁,我昨天在陈桥镇将辽军所有的粮草全部都烧光了,所以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估计明天还是会发动总攻,咱们一定要做好准备呀。” “嚯,果然是你小子干的好事?怪不得娘娘昨天传旨过来,说辽军的粮草可能出现了问题,要我们注意防止辽人拼命,对了你娘他们还好吗?” “放心吧,我娘他们在景室山躲着呢,翁翁,明天辽军肯定还会继续拼命,咱们这样,哪里辽军多,或者哪段城墙守卫吃紧,你就来叫我们。” “好,没问题,翁翁也不问你这是什么武器,你能及时站出来保家卫国,翁翁就没看错你这小子。” 这天晚上,陈不二和他的两百护卫在城墙旁边一个征调的旅馆里睡得很香很沉。 自从潼关开始,这一个月来,他几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回到了汴梁,回到了他的家,这下睡得踏实了。 重点是,他已经有足够的自信保卫汴梁了。 第二天,辽军继续来犯,今天他们也调整了策略。 因为北城墙地坛,有斥候来报,说那群杀神还在,所以北城是远远围而不打。 今天耶律明将所有的投石机都准备在了东城墙,准备一鼓作气要将东城墙击垮,或者最大限度造成周军的伤亡。 而南城墙和西城墙只是作为祥攻,作作样子,拖住周军的兵力没办法支援东城墙。 计划是好的,但偏偏遇到了陈不二这群妖孽。 一天下来,所有投石机全部都被陈不二他们的迫击炮给轰碎了。 耶律明原本准备集中力量攻击汴梁,结果反而被陈不二一网打尽。 关键这一天下来,在陈不二他们无差别的轰炸和射击下,伤亡的辽军达到了六、七万。 两天时间下来,死伤的辽军超过了10万之数,加上陈桥镇死伤了近七、八万,问题辽军总兵力才不到40万,这就差不多是小半没了? 这仗还怎么打? 耶律明现在心中最大的感受就是这句话。 问题现在已经不是怎么打仗的问题了,而是周军突然拥有如此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会不会反攻,辽军能不能顺利退回燕云十六州的问题了。 耶律明知道,汴梁城是攻不下来了,这次南侵的战略目标将不可能实现。 最要命的是,他们从北方抢来的那么多粮草,全在陈桥镇被一把大火烧了个精光。 关键是80万辽军,一路打过来,死伤起码已经超过了30万,辽国的元气同样要大伤了。 做为积极主张攻周的主战派,南院大王耶律明知道,他将会因为这场败仗,永世不能翻身了。 耶律明悄悄撤了,利用了汴梁城现在城门四闭,被四下包围,无法获得城外的情报之际,跑了。 不跑不行了,汴梁攻不下来,粮草难以为续,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返回辽国。 否则大周凭着新式武器,再加上各种勤王兵马的到来,到时恐怕想走也走不了了。 枭雄就是这样,下定了决心就会果断执行,懂得断尾求生的道理,在汴梁几十万军队,百万民众的欢呼声中,灰溜溜跑了。 汴梁保住了,大周的半壁江山没有受到兵祸,大周实力尚存,没有元气大伤。 汴梁保卫战胜利后的当天夜里,丞相史弥远、成国公柴子昀在自己府邸死于一场意外。 副相徐左迁继任丞相。 一个月后,沂国公柴子晋获封“太子”,陈不二获封“燕北王”,封地不变,还是北方地区。 元景二十六年十二月,陈不二和潘明月完婚。次日,娶妾陈纸鸢、范水灵。 半年后,元景帝柴弘化退位,柴子晋继位,改年号为“政德”,取自论语: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政德元年,陈不二出京城,以真定府为燕北王府驻地,发展新军五万。 政德三年,燕北王陈不二灭辽,辽地尽成为燕北王府的属地。 政德十年,陈不二在不情不愿的前提下,被属下黄袍加身,正式称帝,改国号为“陈”,史称“北陈”。周政德帝柴子晋第一时间认可,周陈两国结为兄弟之国。 陈帝陈不二此后几年,横扫蒙古草原,将所谓的黄金家族一网打尽,一个不留,蒙古草原被彻底分为一个个小部落,没有像前世那样被铁木真大一统。 同时,迁中原大量儒生和和尚到北方草原,一边教习草原儿童儒学,一边传播小乘佛教那种放下屠刀,立地成风思想,从思想上彻底改造北方野蛮人,让他们变成汉人一样的小绵羊。 此后,北陈王朝世代为中原镇守北疆,从此中原各民族不复草原民族兵患。 (全剧终) 写在最后 这的结局不说太监吧,也算是烂尾了。 没继续写下去,是因为作者不想恰烂钱了。因为作者笔力不行,水平不够,导致这部的订阅不行,跟上一本完全没办法比,而是评论还是比较负面的居多。虽然后期订阅慢慢上来了, 但我也不想继续了,可能我不适合写历史文,哈哈。 另外一个,写这部之前,没想到中西医之争会如此激烈?我都反复强调我不反中医,却还是被各种评论和辱骂,甚至还上升到了汉奸,国外势力代言人的高度,这就太吓人了。 我的态度一向很明确,治病救人是要看疗效的,不是靠吹牛的,你中医也好,西医也罢,只要能看好病的就是好医学。至于你病人,喜欢看中医还是相信西医,都是个人自由,爱咋咋滴,谁能干涉你? 每天评论一大堆,这一半都在抨击作者反中医,烦不胜烦。还有一些读者洋洋得意,喜欢咬文嚼字,西医不叫西医,叫现代医学。拜托,我文中提到了,这是因为主人公的师父是西洋道士, 所以才叫“西医”,这就是一个称呼,难道对古人张口闭口就是什么“现代医学”??? 无聊的争论太多了,加上成绩不好,所以我也不想写下去了,觉得还是继续回到原来的风格上,下一部准备还是写年代文,不过会走医学路线了,不走商业路线。作者没有从过商,没经历过超级富豪的生活,驾驭不了,上本就败在这里。 最后还是要感谢订阅的读者们,让我恰了两个月的烂钱。尤其是从上本一直追到这本的读者,让你们失望了,这本写成这个鬼样子。 还有那些打赏的读者们,尤其是像T虎哥、暖年港的少年这样一直打赏,赏到我都不好意思了,心中更是羞愧了,觉得对不起你们的打赏。 下一部估计会取名《从1981年卫校开始》, 讲的还是一个现代的外科医生穿越回1981年,然后会一直坚持走外科路线,从卫校这个低层次学历开始奋斗, 跟妻子一起最后干到一门两院士为止,中间会有挫折,也会有春风得意时。这个主人公是有原形的,到时大家读了就知道是哪位大佬。 目前已经存稿了18万字,想多存点稿再上传,因为作者因为疫情导致的锁事太多了,不能安静坐在办公室里泡杯茶,打开笔记本慢慢码字。就像这段时间,作者所在的城市有疫情爆发,一共进行了6轮全员核酸,差不多半个月没精力码字。 作者每天凌晨3点多起床,跟同事们一起投入抗疫战斗,光是这个调度就要了我的老命,而我的同事们,来支援的同行们,穿着不透气的防护服,一天下来全身都被汗湿透,中途不能吃饭喝水上厕所,太不容易了,太累了,还不能回家。 好了,废话说了那么多,下一部我会上传一两章,如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收藏一下,做个记号,不出意外,我大概15号左右会每天更新。 疫情期间,祝大家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健康的身体、愉快的心态。 谢谢大家,下本书再见。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