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快穿到病娇男主怀里撒个娇》 第1章 总裁的笼中鸟(1) “乖,张嘴。” 纯金打造的鸟笼里,一男一女亲昵靠在一起。 女人身上只披了一条单薄的红纱,堪堪遮住胸口腰胯,她只能努力蜷起身体,不让更多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她闭着眼,鸦羽一般的长睫不安地颤动。 像在尽力隐忍着什么。 顾行之环抱着她,大掌划过雪白的肌肤,引起道道战栗,掌心游遍了全身,恋恋不舍的停在殷红的唇瓣,轻轻按揉一番。 他眸光幽暗,像在强作隐忍,指尖的力道难以自控,抵上贝齿,却还不知足。 女人知他心意,却咬紧牙关。 顾行之垂眼看她,哑声道: “浅浅,你听话,我不想弄疼你。” 婴浅身体一颤。 带出了一声清晰的铜铁撞击脆响。 她的脚踝上挂着一条纯金打造的锁链,严丝合缝的贴着肌肤,没有半分富余。 他不想给她,半分可以逃脱出去的可能。 这个人,只能是他的。 谁也别想抢。 不。 他们连看上一眼,都不行。 指尖卷起红纱一角,扯掉最后的遮蔽物,婴浅只能蜷起身体,却正好给他抱了个满怀。 视线当中是大片的雪白。 顾行之眼中,有疯狂且偏执的光悄然涌动。 他的婴浅,真美啊。 “浅浅。”顾行之喉结滚动,给她唇角落下一个轻吻,“你理理我。” 婴浅闭着眼,似是睡着了一般。 “为什么?” 顾行之愣了愣,神情有些受伤,他不安的抱紧了婴浅,喃喃道: “浅浅,你怎么不理我?” “是还想离开我吗?” “你想去哪?” “不,你那里也别想去!” 他又说了不知道多少话,声音中的疯狂,越来越重。 手机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电量耗尽,他才不依不舍的放开了婴浅。 脱了西装外套给她盖在身上,又从一旁拿起纯金打造的项圈,小心的扣在婴浅纤长的颈。 他俯下身,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乖一点,等我回来。” 顾行之离开不久。 室内一片寂静。 鸟笼里的女人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极黑的瞳眸。 比最珍稀的墨玉,还要来的深邃几分。 她蜷在床上,身体只要一动,耳边就能听到锁链撞击的声响。 婴浅睁大了空洞的眼,绝美的脸上一片漠然,整个人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精致木偶。 红唇颤动,贝齿微张,呓语般的呢喃泄出喉头。 她道: “系统,我草你大爷。” 都什么年代了,离开世界竟然还得读进度条...垃圾系统要是早告诉她,她也不至于刚完成任务就立刻翻脸,被男主锁在这种地方啊! 系统嘤嘤嘤:“宿主,人家真是不是故意的啦。” …… 半年前。 【检测到宿主濒死风险,自动进行绑定,5%...45%...100%。】 【绑定成功。】 【欢迎来到《改造吧,辣个无情滴男淫》,我是系统127。】 婴浅一脸呆滞,“啥?” 【我是系...】 “你等一下。” 她叫停了脑袋里面喋喋不休的机械电子音,抱着头,独自消化了好一会儿。 没错,她死了。 就蹲在电脑面前,刚打开新下载的18X颜色文,看八块腹肌的帅哥,看得太过激动,打翻水杯,又没留神,一把摸上了电门。 死的颇为憋屈。 幸好她没直接去见阎王爷,一睁眼睛,能活蹦能跳,脑袋里面还多了个劳什子的鬼系统。 【矮油宿主,别难过啦,只要你乖乖执行任务,存够9999积分,就可以重新回到原来的世界哦。】 婴浅吸了口气,“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我看看嗷...是零哎!】 “...” 她之前怀疑这系统脑子有病。 现在一看,嗬,根本不用怀疑。 就是有病。 “别废话了,要我怎么做?” 婴浅无力的摆摆手,人都死了,抓紧干正事才是真。 她得回去,给电脑上的那本小黄书删掉才行。 不然有人给她收尸,那场面... 不敢想象。 【宿主的任务很简单哦,只要攻略这个世界的男主,让他心甘情愿的把世界碎片给你就可以啦。】 “世界碎片是什么?” 【每个世界都不同哦,但都是男主最重要的东西。只要他肯给宿主,就不再是过去辣个无情无义滴男淫啦,完美符合主题哦。】 婴浅无语。 槽点太多,她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好了。 还想再问两句,耳畔忽然传来一阵刹车的声响,接近着,有脚步声行至身前。 高大的阴影遮天蔽日。 婴浅下意识抬起头。 撞进一双幽森的眼。 她一愣。 心里飘过无数“卧槽。” 这他妈,也太帅了吧! 系统可没说,要攻略的对象,居然有着这么帅的一张脸。 这是个顶尖好看的男人,怕是比她过去看过的所有人加起来,都要更好看几分。 他个子很高,估摸过了一八五,长腿笔直,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更显出宽肩细腰的好身材。 从头到脚,都是上帝最为用心的作品。 只是此时,男人面色阴冷,本是清冷的黑眸里,却好似燃了一片火海,剑眉紧蹙,两瓣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线。 他死死的盯着婴浅,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和厌恶。 “婴浅,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能放过她!” “哈?” 婴浅一愣。 当即从看到帅哥的痴汉状回过神来。 与此同时,系统也将资料奉上。 男人名叫顾行之。 确实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没错。 他年纪尚轻,已经是继承了顾家,成了跨国集团的总裁,身家过百亿,给云城可以说是呼风唤雨,且不仅有钱有权,相貌顶尖,还是单身。 不知道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是使出各种手段,想爬上他的床。 这人什么都好,唯独一点。 他讨厌婴浅。 不。 应该说是,这世界上,他最厌烦的人就是婴浅。 婴浅给接受到的信息飞快的过了一遍,想骂娘的心都有了。 先不说什么世界碎片,现在顾行之没给她丢到海里喂鱼,她都得去烧香叩首。 看她不回应,昂着头,一脸呆相,顾行之全当她在装傻,眉头皱的更紧,声音越发寒了下去。 “岳婴浅,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我...” 婴浅这才回过神。 但没等她给话说完,一个女人忽然从车里跳了出来,跑上前,从背后死死抱住顾行之。 “行之不要!你不要责怪姐姐,这真的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才...” 女人一身白裙,脸埋在顾行之背后,声音却抖的如风中残烛,带着明显的哭腔。 “晚晴,她那么伤害你,你还在为她说话?”顾行之叹息一身,回过神,给女人揽进怀中,生怕弄伤了半分,小心护着,心疼道:“不是说都交给我解决,怎么还过来了?” “我..我担心姐姐。” 岳晚晴抬起头,露出一双兔子样的圆眼,带着几丝浅红,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连婴浅看了都忍不住心中一软。 多好的姑娘。 她给心里头夸了两句,就见岳晚晴吸了吸鼻子,小心瞄着她,怯声问: “姐姐,你还生晚晴的气吗?” 第2章 总裁的笼中鸟(2) 生气? 她生什么气? 婴浅一愣,脑袋里关于岳晚晴的信息还没来得及看,顾行之已经隐忍不住,寒声道: “晚晴,她那般对你,你还低声下气的来求她做什么?” “可她是我姐姐。” 岳晚晴抽泣一声,抓着顾行之衣袖,软着嗓子哀求道:“你不要生气,不管她怎么对我,毕竟都是我的亲人,我...我实在是...” 她眼眶更红,纤细的身体抖的越发厉害。 当然,看岳晚晴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顾行之眼里的疼惜之色,也就越发浓重。 他们郎情妾意,给婴浅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 霸道总裁和他的白莲圣母小娇妻? 不过该说不说,岳晚晴的演技属实不错。 给头埋在顾行之怀里,还能偷偷给她甩眼刀子。 老阴阳人了。 以后电影没岳晚晴演,她肯定不看。 婴浅口中啧啧有声。 有点意思。 趁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时间,她也给系统发来的信息粗略看了个遍。 怪不得岳晚晴都骗过了顾行之,还要追过来跟她装姐妹情深。 原来她才是顾行之的未婚妻。 这婚约婴浅不松口去解,岳晚晴一个私生女,还真就上不了位。 信息整理的差不多,婴浅扬起眉,环抱着双臂,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们两个恩爱。 那副莫名兴奋的表情,让岳晚晴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给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电影院? 还是动物园? 她没想起来,但婴浅不管做什么,她都本能觉着危险。 顾行之也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见她死盯着岳晚晴,全当又是嫉妒泛滥,心里的厌恶更甚。 他侧身挡住岳晚晴,眉头皱的更紧。 “说,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婴浅见看不了戏,略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瞥他一眼,摊手道:“顾总裁,我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你以为凭借一个婚约,就能绑住我?” “是啊。” 婴浅点点头,忽然上前一步,抓住顾行之的领带,向下用力一拽。 顾行之没有防备,略弯了弯腰,就见婴浅一扬下巴,凑近了他,白嫩的小脸上浮现一抹傲然之色,红唇翕动,轻声道; “你想和岳晚晴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我告诉你,做梦!” 他们挨的极近。 是谁在上前半步,就会演变成负数的距离。 滚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他能清楚的数出婴浅每一根睫毛。 那双黑亮的眼,带着三分狡黠的笑意,正戏谑的盯着他看。 如带有蛊惑的魔力一般。 让顾行之一怔。 竟是没直接推开这个他最为厌恶的女人。 直到岳晚晴突然尖叫一声。 “疼!” 他才如梦初醒,回过头去看岳晚晴。 “怎么了?” 岳晚晴半蹲在地,捂着小腿,眼里蓄着汪泪,楚楚可怜地摇了摇头。 “没..没什么,是我刚才不小心,撞了一下。” “回去!” 顾行之沉着脸,对方才的失神既恼怒又烦闷,再不理会婴浅,他打横抱起岳晚晴,快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卡宴车。 岳晚晴环抱住他的脖颈,越过顾行之,对后方的婴浅微微一笑。 会点狐媚子的手段,算什么能耐? 顾行之根本就不会在意。 他的心里,只有她岳晚晴一个人。 其他人,谁也抢不走。 他们走的很快。 卡宴车飞快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甩了婴浅一脸汽车尾气。 “走的够快的,我还想蹭车回去呢。” 她嘟囔一声,左右看了一圈,这地儿连个鬼影都看不着,上哪打车去? 婴浅正找着出租车,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宿主好厉害呀。】 “厉害?” 【嗯嗯,好感度变化很大呢。】 “是吗?”婴浅这才感兴趣,拦了辆出租车,顺嘴问:“你功能还挺全,增加了吗?增加多少?” 【原来是负二十哦,经过宿主刚才的努力,现在已经成为了负三十五啦!】 婴浅一愣,忍不住爆粗: “靠,你也会阴阳怪气是吧?” 系统和出租车司机齐齐打了个寒颤。 出租车很快到了顾家门口。 为了安抚司机受伤的心,她还多给了不少慰问费。 这笔钱,可都得算在顾行之头上。 别墅的人都认识婴浅,只是保姆开了门,看到她的眼神,颇有几分嫌恶。 “婴小姐来了。”保姆张姨站在门内,上下扫了婴浅一圈,不自觉地抿了抿嘴,拉长了声音道:“顾先生和岳小姐正在忙,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她身体挡着门,一副不大想让婴浅进去的架势。 婴浅颇有些惊讶。 敢情那小白莲还会洗脑,不仅是总裁,连其他人都给唬住了。 这本事,不去搞传销都可惜了。 可惜,婴浅就不是个喜欢顺旁人心意的主儿。 她叉着腰,伸长了脖子向里看,还加大嗓音,喊道: “青天白日的,我倒是好奇,他们能在忙什么?还不让我看的啊。” 她声音又糯又魅。 就是刻意加大了嗓音,也掩饰不住里面的调笑之意。 张姨一愣。 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去看婴浅。 这还是那个眼高过顶的婴小姐吗? 这幅模样,活像个地痞流氓,给这调戏谁家姑娘呢。 果然,她声音落下没多久,黑着脸的顾行之走出客厅,对张姨道: “让她进来!” 张姨这才让开路。 婴浅对她扬了扬眉,笑呵呵的走到顾行之身边,瞥他一眼,转身去往客厅。 岳晚晴独自坐在沙发上,看到婴浅,却是眼睛一亮,抿着唇笑了笑,用着娇滴滴的声响说: “姐姐来啦,真巧,行之正在找你呢。” “找我?”婴浅回过头,“你还有这良心呢,未婚夫?” 她语气轻快,撞上顾行之阴沉的双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不对。 “婴浅,我之前以为你只是跋扈,却没想到,你对着亲妹妹,居然都能下这么重的手!” “什么下手?” “还装?” 顾行之冷哼一声,抓了婴浅手臂,扯着她到沙发前,指着岳晚晴,喝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 岳晚晴瑟缩着,向后退了退,面上一片恐惧,放在腿上的双手却是偷偷用力,给裙子拽高了几厘米。 婴浅一低头,正好看到她青紫密布的小腿。 第3章 总裁的笼中鸟(3) 岳晚晴低着头,两手捏着裙角,像是吓坏了似的,只敢用余光瞥着婴浅,口中还小声道: “行之,姐姐不是故意的,是我...是我做错了事,惹得姐姐不高兴,所以...” 婴浅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瞧见了她,还这么高兴。 敢情这小白莲,给这等着下套呢。 可惜婴浅就不是能忍下这口气的人,当即道: “你这意思,你这腿上的伤,是我踢的?” 岳晚晴红了眼,身体抖了两抖,转头看向了顾行之。 “行之,是我刚才说错了,和姐姐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才弄伤自己!” “有我在,别怕。” 顾行之走到岳晚晴身侧,看着她伤痕累累的双腿,眼中尽是怜惜。 但当视线转向婴浅,就只剩下一片冷然。 “不是你做的,还能是晚晴自己伤的自己不成?岳婴浅,我真是看错你了。” “别闹了,还看错我,你压根就没看过我。” 婴浅有些心烦。 她看着眼前恩恩爱爱的两个人,尤其是靠着顾行之,刚才还一副柔柔弱弱,转头对着她就一脸得色的岳晚晴,更是没由来的一股无名火。 示威是吧? 行。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 她就不信了,连个小白莲都斗不过。 婴浅勾起唇角,俯身越过沙发,腰背下陷,上半身勾出一道惊人的弧度,给顾行之的角度,正好能窥见她胸口那一抹雪白。 她忽然凑近,视岳晚晴于无物,指尖搭上顾行之的肩头,又沿着衬衫布料一滑,最后落到他的下颌,轻轻向上一抬。 四目相对。 她眼里噙着火光,燃着熊熊战意。 “顾行之是吧,你等着。” 她轻哼一声,指尖一片滚烫。 那些灼热的情绪,沿着他们相贴的肌肤,一路烧进了顾行之的身体。 这女人是个妖精。 一个眼神都能勾人魂魄。 不等顾行之挥开婴浅,她已经后退两步,瞥了再笑不出来的岳晚晴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时间还长。 她们走着瞧。 婴浅一离开顾家,系统的声响就跟着响了起来。 【宿主,你就这么走了嘛?】 “先让那个小白莲笑一会儿吧。”婴浅摸着下巴,站在门口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个满是匪气的笑容,“不懂了吧,这招叫以退为进!” 系统继续追问,婴浅却是不说了。 她摸出手机,给屏幕上点了两下,再次打车离开。 夜幕降临。 城市的另一面逐渐揭开帷幕。 帝都夜总会门口,两个身穿燕尾服的保安,一左一右的挡在婴浅身前,面无表情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只接待会员。” “通融一下不行吗?” 婴浅一袭抹胸红裙,露出白皙的肩和锁骨,长发披散着,妆容比白日里略重了些。眼线上挑,眼尾点着一抹艳红,靡丽之中,又带着一抹慵懒的娇色,更显诱人。 衬着周遭的灯光,她宛如潜藏在黑夜之中,最为魅惑的精灵般,美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盛装打扮,打算好好会会顾行之,却没想到,连门都进去。 保安依旧冷着脸,声音却下意识的柔了些。 “如果你要见朋友,可以让他来接你。” 接她? 估计顾行之连她的电话都不会接。 婴浅吸了口气,“你们这会员怎么办?”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会员制度比较特殊,只支持老顾客介绍。” 这有钱都花不出去了。 婴浅气闷。 两个保安偏偏都是死心眼,软硬不吃。 她没办法,咬了咬牙,转身去了停车场。 不就是找人带着进去。 难道着世上,就没个好心人了? 婴浅没等多久,不远处,一亮宝蓝色的玛莎拉蒂缓缓使进地下停车场。 她眼睛一亮。 一身休闲装的男人下了车,从背影来看,宽肩细腰,身材相当不错。 她走上前,道: “哥们,帮个忙行吗?” 有风从后方吹来,卷起她的发梢,撩过男人的手指。 程铎回过头,呼吸一窒。 女人一身绯色短裙,领口太低,裙摆又过于短了,大片白皙肌肤暴露在外,直接闯进他的视线,让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抚过她的面颊,再一路向下,感受下是否如看起来一般滑腻柔软。 她乌发红唇,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媚态。 这是天生的尤物。 一举一动,都勾心夺魄。 程铎眯起眼。 他不过是来参加个酒局,没想会有如此收获。 真是捡到了一个了不得宝贝。 这一趟,真没白来。 他打量婴浅的同时,婴浅也随意瞧了他两眼。 年纪不大,模样生的倒是好看。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五官每一样挑出来都是顶尖,但最为出彩的,还属那双桃花眼,带着潋滟的光辉,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就好像是有无限的情意自眸中溢出。 别说是人了,这双眼睛就是看着一套肉夹馍,都好似有无限深情。 “喂。” 婴浅看他出神,伸手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事。”程铎瞥着她玉一样的掌心,强忍着握上去的冲动,笑道:“你叫我?” “是。”婴浅忙点点头,“我想进这个夜总会,但是他们要会员,你能帮个忙,带我进去吗?我可以付钱。” 程铎扬起眉,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他上前一步,垂下眼,轻声道:“当然可以,钱就不必了。只不过,他们那里不接待外宾,你想进去,要装成我的女伴才行。” 他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缠住婴浅一缕长发,绕了半圈。 “可以吗?这位...不知姓名的迷人小姐?” 他们之间的距离,给不知不觉的当中,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 他能嗅到婴浅身上淡淡的玫瑰香。 很诱人。 程铎弯下腰,唇角噙笑,藏住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光。 无论婴浅要去做什么,他都可以帮忙。 但代价... 总是要收一些的。 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免得给陷阱边的猎物吓跑。 婴浅不疑有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才对。”程铎伸出手,“对了,我叫程铎,你是...” “婴浅。” 她挽住程铎手臂,一撩长发,看到之前那两个保安,还不忘笑笑当打招呼。 这帝都会所,她到底是进来了。 就是不知道顾行之在哪? 一间间找,似乎有些麻烦。 程铎看她深思,悄悄凑的更近,手臂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俯下身,轻声问: “你要找人?我可以帮你,但在那之前,要不要先跟我去喝两杯?” 第4章 总裁的笼中鸟(4) 担心婴浅多想,到了嘴边的美人再给吓跑,程铎又解释:“朋友的一个酒会,我孤家寡人,婴小姐帮帮忙,过去陪我走一遭?” 这人天生了一双多情的眼。 又刻意压低了嗓子,那带着磁性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又酥又麻的,听得人半边身子都软了。 给程铎聚精会神注视着,换成其他女孩子,怕不是整颗心,都要融成汪春水,死心塌地溺在他的怀里。 婴浅却没什么反应,眨了眨眼,问: “你帮我找人?” “帮!” 程铎见有希望,眼睛更亮,“这间夜总会的主人,是我一个朋友,你陪我去走个过场,我就帮你找人,好不好?” 他确实没骗人。 人也是会帮忙找的。 只要婴浅等一会儿,还想要找的话。 他就不相信,多相处一会儿,凭借自己的魅力,能让婴浅分心去想别的男人。 这猎物,是别想逃出他的手心了。 程铎面带笑意,揽着美人细腰,心里颇为得意。 侍者给前方领路。 推开一间包厢大门,酒香气和交谈声倾泻而出。 婴浅走进门,觥筹交错间,她一眼看到不远处的顾行之。 他拿着一杯红酒,坐在沙发的正中央,长腿舒展,面无表情。若是忽略了簇拥在身边,点头哈腰想尽办法献媚的男男女女,就宛如古希腊雕刻家笔下,最为俊美神圣的雕塑。 连侧脸都好看的不像话。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居然在这遇见他。 婴浅眼睛一亮。 也不怪她一眼就找到了顾行之,主要是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能比的上他来的出众。 他身处在一片旖旎的灯光下,五官笼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似是黑夜里,尊贵又优雅的神坻。 “你想喝点什么?香槟可以吗?”程铎拿了杯酒,送到婴浅面前,“零八年的勒梅尼勒,味道不错,适合你。” 婴浅没理他。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直直落到顾行之的身上。 顾行之似有所觉,一回过头,就见婴浅正站在不远处,还勾起唇角,对他微微一笑。 红唇翕动,她歪着头,无声道: “找到你了。” 顾行之下意识皱起了眉。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拿着杯红酒,凑到婴浅身边,他一脸的亲热,手臂还自然环抱在她的腰间。 房里嘈杂,男人低下头,俯身贴在婴浅耳边,似是说了些什么,那副模样,亲昵的不行。 顾行之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手指无意识的收紧。 他无论如何也不取消婚姻的未婚妻,此刻正给别的男人抱在怀里。 而且看样子,还甜蜜的很。 “看什么呢?” 程铎扬起眉,顺着婴浅的目光看过去,“顾行之?” “你认识他?” “顾家这尊佛爷,云城谁不认识?我这朋友的酒局能请到他,都是天大的面子。”程铎轻笑一声,酒杯送到婴浅唇边,“怎么?难道你是来找他的?” “不行吗?” 程铎上下扫她一圈,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光,“行,不过顾爷不缺女人,你看他身边那个,眼熟吗?可是一线大明星,刚走完红毯就跑过来了。” 婴浅抬眸看过去。 之前还没注意,这一看才发现,顾行止身旁,确实坐着个女人。 盘靓条顺,胸大腿长,领口几乎低到了肚脐,挤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她紧贴着顾行之,恨不得半个身子都要挤进他怀里,脸上荡着甜蜜的笑,还刻意弯着腰,生怕顾行之看不到她刻意展露出的好身材。 只可惜,顾行之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 婴浅都忍不住替她可惜。 她正看的入神,肩头忽然一沉,婴浅下意识的回过头,鼻尖擦过一处温热,耳畔传来程铎的低笑声。 “这么主动?” 滚烫的热气打在耳廓,引起一阵微弱的战栗。 他的呼吸里,带着淡淡的酒气。 并不难闻。 婴浅一愣,想要推出去的手顿在原地。 房间本就昏暗。 给远处看,就好像他们两个,正旁若无人的亲吻一般。 顾行之豁然起身。 给刚端着酒凑上来的女人吓了一跳。 “顾爷,您...” 她话到一半,一抬眼,看到他黑着的脸,顿时吓得不敢吭声。 顾行之眼底凝着深沉的风暴。 他大步走到婴浅身边,一把将她从程铎的怀里拽到身边,寒声道: “岳婴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婴浅吃痛,吸了口冷气,心里骂了两声,脸上还得挤出个笑来,耸肩道: “我来找你啊,来见自己未婚夫,有问题吗?” “未婚夫?”顾行之脸色越发阴沉,“是谁告诉你,我在这的?”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婴浅扬起眉,“不过是想找个岳晚晴不在的时候见你,可真不容易。” 这房里所有人,都是明里暗里看顾行之脸色。 他这一动,给所有视线,都集中到了婴浅的身上。 她毕竟是岳家的大小姐,给云城里,也算有几分名气,这一露脸,就已经有人认出了她来。 “哎,那不是岳家岳婴浅吗?” “那是谁?” “岳家的千金,也是顾爷的未婚妻!” “怎么跑到这来了?” “听说啊,好像是顾爷不喜欢她,不过这岳婴浅仗着老一辈的关系,死活不肯取消婚约,就腻着顾爷。” “怎么有这么恶心的女人啊?” “怪不得顾爷不喜欢她。” 琐碎的交谈声飘入耳中。 估计是看出了顾行之的态度,那些原本只敢在暗地里晃荡的视线,明目张胆的落到了婴浅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婴浅扫视一圈,勾起唇角。 “还真够闹得,你家岳晚晴,知道她的行之来这种地方吗?” 一提到岳晚晴的名字,顾行之立刻皱起眉,他瞥了眼婴浅身后的程铎,嗤道: “倒是我小看你了。” 程铎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拽了婴浅另一只手,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顾爷,这是我带来的,不合适吧。” 他分明知道了婴浅的身份,却依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难得有个各方面都顺他心意的女人,就是顾行之,也别想就这么抢走。 顾行之瞥了他一眼,满眼不屑。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是个小人物,您不认识也正常。”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程铎给他一说,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去。 但他依然抓着婴浅的手,也不管顾行之的越发冷凝的视线,低头对她笑的春光烂漫。 “美女,真爱在前,你不会选渣男吧?” 第5章 总裁的笼中鸟(5) 婴浅砸了咂嘴。 给两个同样出众的男人身上看了一圈,她吸了口气,深情款款的看向程铎。 “程先生。” 程铎眼睛一亮,“哎!” “谢谢你带我进来,有缘再见哈。” 她怎能不知道程铎居心不良。 都进来了,又找到了顾行之,也就不再需要他了。 没办法,婴浅这人,就是没良心。 她勾起唇角,笑得比程铎还甜。 衬着一张娇美的小脸,直给他看的眼热,连那些过河拆桥的话无情话都给忘了。 话音一落,她毫不客气地甩掉程铎的手,转身又反握住顾行之。 “顾爷,聊聊?” 顾行之冷哼一声。 强压住看到婴浅甩开程铎时,心底泛起的一丝涟漪。 这女人,就是个祸水。 嘴里说着对他多情多爱,但一转身,就又找了别的男人。 他没反对,婴浅就当是同意了。 推开包厢大门,她正要离开,脚步又忽然一顿。 长发撩动,美目忽闪,婴浅的目光扫过包厢中一群男男女女,给每个人的脸上,都短暂的停留了半秒。 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那些人一触及,就忙心虚的躲了过去。 为了讨好顾行之,那些难听话,可谁都没少说。 “我即使不是顾行之的未婚妻,也是岳家的大小姐,轮得到你们在这指指点点?” 婴浅嗓子软,又天生带了点媚气,听着提不起气势来,但刻意一压,精致的脸上敛去所有表情,也生出几分威严。 她素来不是个好脾气的。 随手从一边桌上抄起瓶红酒,给掌心掂了惦,奔着之前嚷嚷的最嚣张的女人脚下,狠狠地砸了过去。 啪! 碎片四溅。 暗红色的液体溢满地面。 人群一阵骚乱。 女人吓得瘫软在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婴浅的眸中只剩惊恐。 她怎么敢?! 在场的,可没几个是普通人。 能邀请到顾行之到来的酒局,怎么说,都不会低于豪门名流一派。 不输给岳家的主儿,也是不少。 包厢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眼。 婴浅谁的面子都没给。 他们一时口快,明面骂人骂了个爽,还不让她发作了? 想得美! 她就是不客气。 砸就砸了,还得砸在你脸上。 有本事,来报复啊。 婴浅随时等着。 她给顾行之和那小白莲闹得,已经有些心烦了。 还惯着这群人作甚。 她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人。 婴浅所做的一切,都是当着顾行之的面。 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 她都做好了好感度再次下降的准备。 可顾行之却什么都没说,跟在她身后出了门,走出这条长廊,才止住脚步,出声道: “你想说什么?” 婴浅正想开口,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闹声。 女人的尖叫几乎要划破耳膜。 房门被重重的撞开。 程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响起。 “她往那边走了,自己一个人,没和顾行之一起,找到之后记得通知我一声。” 婴浅偷偷探过头,就见之前给红酒砸到脚边的女人冲出了门,她沾了一身红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了脸,气的两眼发红,一听顾行之和婴浅分开,更是猛足了劲要找到婴浅报复。 程铎分明看到她和顾行之一起。 他是故意的。 这男人相当小心眼。 婴浅咬了咬牙。 她可不想和个疯女人纠缠。 磨蹭一会儿,顾行之又该走了。 这攻略对象,可是真难搞。 婴浅吸了口气,不由分说的拽住顾行之手腕,随便寻了个方向,就开始跑路。 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也分不清具体位置。 只能听到女人的嘶吼越来越近。 她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开门跑进去。 等到反应过来时,抬眼一看,婴浅忍不住乐了。 “顾爷,这要是给人知道,你跑进女厕所来了,是不是他们都要幻灭啊?” 顾行之黑着脸,“闭嘴!”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好像给婴浅看一眼,就走神了一样。 怎么也没办法挥开那只柔软的手。 任由她折腾了一遭。 都已经藏到了洗手间,婴浅还不放心。 她想去给打扫中的牌子挂上。 就见顾行之要走人。 婴浅忙伸手去拦,挑眉道:“顾爷,你这是要干嘛去?” “松手!” 顾行之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他不知道今个婴浅发什么疯,但他绝不能再跟着折腾下去了。 “不松!” 婴浅咬了咬牙。 干脆扑上前,两只手死死抱住顾行之的手臂。 树袋熊一样,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大有一副绝不松手的架势。 顾行之一愣。 正值炎夏,婴浅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抹胸裙,柔软的触感穿过布料,不停摩挲在手臂上,热度蔓延的,一路抵达他的心尖。 距离太近了。 有淡淡的玫瑰香气滑入呼吸。 他只要低下头,就能看到那张咬牙切齿的小脸,以及锁骨下方,过分白嫩的肌肤。 即使给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肌肤依然白的仿佛泛着柔光般。 一眼过去,就再难移开。 顾行之眼神一暗。 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婴浅猛地转头看向门外,轻声道: “哎呀,有人来了。” 不等顾行之,她又道:“这万一,要是给被人看到顾爷在女厕所,可怎么办啊?” 之前旖旎的氛围。 给婴浅一句话,散的一干二净。 顾行之额角青筋直蹦。 “岳婴浅!” 婴浅笑了笑,扬起下巴,伴随着不断逼近的脚步声,她踮着脚,凑近顾行之,轻声道: “乖,不怕哈,我有办法。” 她呼吸滚烫。 打在面颊,掀起了一阵古怪的战栗感。 不等顾行之退开。 婴浅已经退后一步,牵着顾行之的衣袖,走到最后一个隔间。 两扇门门几乎是同时被打开。 进来的女人“咦”了一声。 回头和同伴道: “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你幻听吧?”同伴挤开她,走到镜子前,“给那岳婴浅一吓,你也出毛病了?” “哪有。你看到那汪小姐的脸色了吗?溅了一身的红酒,真是笑死个人了。” “她也是活该,之前骂岳婴浅,骂的最狠的就是她,又一直想往顾爷身上贴,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丢了这么大的人,之后估计不会再出门了吧?真是可怜。” “可怜?我看那婴浅才是可怜吧。我听说啊,顾爷想娶的人不是她,是她妹妹,一直想解除婚约呢,是她一直死皮赖脸的不同意。” “呵,也真够下贱的,追男人追到这来了。” “是呗,给岳家的脸,都要丢尽了。”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天,浑然没注意,给最后一个隔间里,藏着的两个人。 第6章 总裁的笼中鸟(6) 隔间狭窄。 婴浅抬起头,看向顾行之。 虽说这人眼光不太好,但长得确实是没的说。 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连冷眼看人时,都好看的不像话。 “顾行之。” 他们本就离得近。 这一开口,灼烫的呼吸打在顾行之锁骨。 晕开一片淡红。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玫瑰香气,给酒气染过,越发醉人。 顾行之下意识垂下眼,对上婴浅亮晶晶的双眸。 明明是个妖精。 但此时歪着头,一脸乖巧的模样,好似真的是个一派天真的少女,讨人喜欢的紧。 连顾行之都是一愣。 但很快,他又想起婴浅对岳晚晴做的种种。 这个女人,不过是生了一张会骗人的脸罢了。 他皱起眉,抬手毫不客气的推开婴浅,不悦道: “离我远点!” 婴浅没有防备,身体向后倒去,这里地面有些滑,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好在反应还算快,即使撑住了一侧隔板。 她低着头,眼中一片森然。 好一个顾行之! 还真凶啊。 她给心里毫不客气的骂了一通。 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鬼才要在这里受他的气。 妈的! 她不想忍了。 【宿主别生气啊。】 系统尖叫一声,安慰道:【顾行之也是误会了,把岳晚晴当成了你,所以才...】 “别吵。” 她语气不耐。 强压下心底躁动的火气,婴浅咬着牙,恨声道: “我就不相信,我还对付不了他们两个了!” 系统不敢出声。 婴浅心中有了主意,五指收拢,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草! 真他妈疼。 这一下她可没省力。 估计得青了一片。 她疼的眼圈泛起一片红来,眼尾蓄了两滴泪,沾上睫毛,睫羽颤动之间,带着几分脆弱之色。 但婴浅却什么都没说, 她踮起脚,愣愣的看着顾行之,半晌才道: “顾行之,我脚崴了。” 顾行之没理她。 他背对着婴浅,面上一片阴沉,打定主意不再回头。 只等外面的人离开,他马上就走。 绝不会和婴浅,产生半点交集。 可婴浅不依不饶。 向前蹦了一步,她抓住顾行之衣摆,轻轻晃了两下。 “你推的哎,顾爷不想负责吗?” 她声音低哑,带着几分不大明显的委屈。 那只拽在顾行之衣摆上的手,也没带多少力气。 他只要一挥手,就能让婴浅放开。 可不知怎的。 好似婴浅今天,真的突然有了什么魔力一般。 顾行之鬼使神差般的回过了头。 他看到了一双蓄着泪意的双眼。 婴浅满面委屈,声音却压得很低,软着嗓子问: “顾行之,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欺负我,还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我脚崴了,该怎么回去啊?” 那滴泪,就悬在眼眶。 欲坠未坠。 衬着一张艳丽的脸,都涌上了几分楚楚可怜。 殊不知,婴浅给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绿茶。 太绿茶了。 不过看样子,效果不是没有。 从系统给的情报来看,顾行之并不是个冷血的人。 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幼时给婴浅救过一次,之后阴差阳错,以为岳晚晴是救过她的人,才死心塌地的对那朵小白莲百依百顺。 看来以毒攻毒的说法不是没道理。 只有绿茶,才能治白莲。 “你...” 顾行之语气当中,果然有了几分松动。 不等他给话说完,婴浅忙道: “没骗你,真的崴了!” 生怕顾行之不相信,她还晃了晃悬着的小腿,强调道: “特别疼!” 顾行之瞥她一眼,面色依旧冷淡。 “我让人送你回去。” “让人?” 婴浅一愣,她要的可不是什么其他人,得是顾行之亲自相送才行。 眼珠一转,她咬着下唇,轻声道: “还是不麻烦了吧。” 她这么快转变心意了? 顾行之虽觉没那么简单,但还是道:“那就....” “麻烦你帮我去找一下程铎吧。”婴浅仍然踮着脚,像是疼的厉害了,时不时身体颤动两下,勉强掌握着平衡,“让他送我回去就好了。” “程铎?”顾行之眼神一利,“你要找他?” “不行吗?” 婴浅眨巴着眼,眸中满是无辜,“反正顾爷连送自己未婚妻一程都不愿意,那就让愿意送的人送咯。至于到时候外面那些人怎么说,反正顾爷喜欢的人是岳晚晴,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她捏玩着指尖,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对了,你喜欢绿色吗?” 顾行之的脸色彻底黑了下去。 就是他再也不喜欢婴浅,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而婴浅就是捏住了这一点。 虽然顾爷的八卦,这云城里面,应该没人敢去报道。 但暗地里面的悠悠众口,可是堵不住的。 顾行之咬着牙,“你到底想怎么样?” “送我回去。” 婴浅这才笑了,她向前蹦了一步,却忘了这地儿是真的湿滑。 两个脚踩在地上都不稳当。 更何况是单条腿蹦跶了。 她身体晃了晃,眼看着要向后倒去,顾行之伸出手,抓住了婴浅的手腕,向着怀中一带。 滚烫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是带着淡淡苦香的松木气息。 估摸是刚刚喝了两杯酒,他身上的酒气不轻,却丝毫不难闻。 婴浅靠在他的胸口。 也是愣了愣。 她身材娇小,头顶堪堪只到顾行之下颌。 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有旖旎的气氛,给这间狭小的隔间缓缓蔓开。 她的眼前,是顾行之衬衫最上方,被解开的两颗扣子。 再往后.... 婴浅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男色,果真诱人啊。 她柔软的就在怀中,呼吸间的热气越过衬衫缝隙,顾行之眼中暗色越重,欲要推开婴浅,又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来,只能咬着牙,低声道: “还不松手!” 婴浅去看他。 美眸忽闪。 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上面悬挂的一滴泪还没散开。 顾行之不过瞥去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她安静的靠在他的怀抱当中,表情既委屈,又脆弱。 偏偏这女人还生了一张艳丽妖娆的脸。 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了一起。 组成了一种莫名的磁场。 顾行之喉结滚动。 目光游过半垂的双眼,越向精巧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正给贝齿折磨的红唇。 身体隐隐有些发热。 他手指微动。 欲望涌向半身。 婴浅却不知晓他的想法。 她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草,脚好像真的崴了。 好他妈的疼啊啊啊! 第7章 总裁的笼中鸟(7) 说谎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婴浅蜷在车后座里,嘴里哼哼唧唧的喊着疼。 她本来是想找个理由留住顾行之,谁知道,这脚居然真的崴了。 动一下都疼的厉害。 顾行之给她送去了医院,婴浅又拽着他不让离开,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坐上了他的车。 “喂。”婴浅偏过头,理直气壮地道:“顾行之,我受伤,你要负全部责任的。” 顾行之皱起眉,他早该摆脱婴浅,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她眼眶蓄泪,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之后就全程了顺着她的心意在走。 他只能不去看婴浅,寒声道: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那怎么行。” “你想怎么样?”顾行之冷哼一声,“是你自己硬要纠缠不休,受伤也是活该。” 这人恨不得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厌恶两个字。 偶然瞥过来的眼神当中,也写满了讥讽。 想来,是早就知道了婴浅的目的。 不过婴浅也无所谓。 她是赖到底了。 一摊手,认真道: “在我脚好之前,不然你照顾...” “不可能!” 她的话还没说完。 顾行之连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拒绝。 “岳婴浅,我不会做让晚晴伤心的事情,你也不用想着因为这件事,会给我们之间带来什么改变。” 他终于侧过头,声音当中满是冰寒。 “你我之间的婚约,如果你还是不同意解除,我会亲自登门退婚!”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 他语气坚决,却避开了婴浅的目光。 心里也莫名泛起了些古怪的不适感。 顾行之狠话说完,婴浅却是不吭声了。 她环抱着双腿,娇小的身体蜷缩在座位里,长发披散,遮住了半张脸。 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 今天的婴浅和之前所有时候都不一样。 好像变了个人一般。 如果换成是之前,她绝对做不出闯夜总会的事情来。 顾行之很快止住了念头。 这一定是又是婴浅的诡计。 他绝不能上当。 车里一时安静的有些过分。 婴浅疼也不喊了,她垂着头,面无表情,眼中却是一片冷然。 心里头早不知道骂了顾行之多少句了。 好家伙,别人是吃软不吃硬,他这是软的死活不吃,逼着她来硬的啊。 【宿主冷静呀!】 系统真担心她做出点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毕竟婴浅这人,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要不是顾行之关乎到她能不能回去,早甩过去一巴掌,转身走人了。 还伺候这个大爷? 呸! 给他一刀要不要? 婴浅压着胸口沸腾的火气,看着车停在了岳家大门口,她拉开车门,话也不说,起身就走。 顾行之本想开口,警告她回去之后不要在欺负岳晚晴。 谁知道婴浅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担心再留下,会忍不住跟这个未婚夫打上一架。 扇醒这个瞎眼总裁。 只是到时候别说是攻略他了。 估计连下次见面,都得在局子里。 婴浅脚上裹着绷带,沾不了地,只能单条腿,一蹦一跳的离开。 顾行之坐在车里,似是有些出神,他没开口让司机离开,司机也不敢走,回头小心望了他一眼,犹豫了下,还是给车窗调下了一半。 车窗一开,他手指一颤,想要司机开车,目光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了婴浅。 她此时多少有些狼狈。 红裙添了褶皱,长发也略有些凌乱,踮着一只脚,慢吞吞地向前蹦着。 有夜风吹过。 卷起裙摆的一角。 露出更大片的肌肤。 白的晃眼。 裙子太短了。 顾行之无意识皱起眉,道: “走了。” “是。” 黑色的商务车无声无息的驶离。 婴浅也蹦到了门口,抬手按下门铃。 过来开门的人,却是岳晚晴。 她一见婴浅,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笑了。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够狼狈的啊。” 她堵着门,没有让开的意思,眸光给婴浅下上扫了一圈,嗤笑道: “难不成,是出去和什么男人鬼混了吗?姐姐,就算行之不喜欢你,你也犯不着这么作践自己。” 顾行之不在,此时门口又只有婴浅和她两个人,岳晚晴连戏都懒得演了。 此时的她,还哪里有之前柔软胆小的模样。 抬着下巴,一脸的傲慢之色。 婴浅勾起唇角,诚心诚意地道: “妹妹,有考虑去争一下今年的奥斯卡吗?” 岳晚晴一愣,正想开口,婴浅忽然向前蹦了一步,手臂环上她的脖颈,向下狠狠一拽。 那张单纯无害的脸撞上婴浅肩头。 肩峰正怼上了鼻尖。 岳晚晴顿时红了眼眶,一把推开婴浅,后退两步,捂着鼻子尖叫道: “岳婴浅,你这个贱人,你疯了吗!” 婴浅给她推的向后栽了几步。 这小白莲装的柔软,力气是真不小。 出去搬砖都够了。 她扬起眉毛,对着岳晚晴笑笑。 “我心情不好,谁让你来惹我的?” 岳晚晴一愣,眼中怨毒之色顿时浓重了不少。 她一张清纯的脸都有些扭曲,看着婴浅的眼神,恨不得给她抽筋扒皮。 婴浅却毫不在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蹦回到门前,眯着眼,随口道: “滚开吧,别在我这碍眼了。” 不等岳晚晴回话。 她细白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岳晚晴肩头衣料,向着一侧,轻轻拨了两下。 婴浅没用多少力气。 但就是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让岳晚晴顿时红了眼。 她作为痛恨的,就是婴浅这副模样。 好像给谁都不放在眼里。 傲慢至极。 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什么垃圾一样。 那双漆黑的眼瞳里,完全没有她岳晚晴的影子。 凭什么? 岳晚晴捏着拳头,她死死咬着牙,视线追在婴浅背后,恨不得灼出两个窟窿来。 同样是岳家的小姐,婴浅就能长在阳光底下,受无数人追捧,当名正言顺的大小姐。 而她呢? 比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来的见不得光。 恨意一波波袭上心头。 岳晚晴站在原地,手掌捏成拳头。 婴浅不是喜欢顾行之吗? 好啊。 那她就给顾行之牢牢捏在掌心。 要他死心塌地。 让婴浅,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岳晚晴回了房间,站到镜子前,心一横,掀起上衣,拿上修眉刀,对着腰腹狠狠划了下去。 第8章 总裁的笼中鸟(8) 婴浅要是知道岳晚晴为了陷害她,连自残的事儿,都做出来了,怕不是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狼灭。 白莲花这职业,果然不是一般人能上任的。 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保姆过来敲门,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大小姐,岳先生喊您下去一趟。” “知道了。” 婴浅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这便宜爹怎就突然关心她上了。 给系统提供的情报里,婴浅生母去世后,他就迫不及待的给岳晚晴这个私生女带进门,之后和婴浅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婴浅也没在怕的。 反正便宜爹也不是攻略对象。 不用客气。 她洗漱完,下了楼。 客厅里早已坐了三个人。 凝重的气氛,给她一到场,就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婴浅看向顾行之,扬眉一笑。 “这么早就过来浇花啊?” “浇花?” 顾行之皱起眉,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婴浅也懒得解释,只意味深长的看了岳晚晴一眼。 白莲花也是花啊。 没男人看,都不盛开的。 顾行之一在场,岳晚晴的演技再一次爆发,低眉敛目的坐在顾行之身边,姣好的脸上一片苍白,身周还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不等婴浅开口去问。 岳青峰率先发作,他一掌拍上茶几,掀起一阵巨响,冷哼一声,道: “岳婴浅,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女儿!” 婴浅一愣,这才去看坐在顾行之和岳晚晴对面的中年男人。 论起相貌来,岳婴浅可以说是和岳青峰毫无相似之处。 她模样随了母亲,生的太过美艳凌厉,五官各个精致,眼尾天生微微向上挑着,顾盼之间带着一抹凛然的傲色。 而岳晚晴却完全不同。 一双和岳青峰如出一辙的圆眼,嘴唇下撇,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岳青峰最是讨厌婴浅的脸。 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她的母亲。 甚至连性子,都是一样的嚣张至极。 一点也不像是岳晚晴,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而此时,婴浅又是一副给他们都没放在眼里的姿态。 寻了个离他们都有点距离的位置坐下,她随口道: “有话快说,我没时间陪你们打哑谜。” 她是一点不客气。 本来就没睡够,起床气强压了没和保姆发,却不代表现在也要继续忍下去。 一大清早就发疯。 鬼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岳青峰看她那副傲慢的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登时起了身,怒道: “还装?你自己看看,你给你妹妹伤成什么样!我这么多年培养你教导你,希望你能不像你的母亲那么蛮横,谁知道你现在不仅仅是蛮横,还丧尽天良!” 婴浅斜他一样,道:“有话就说话,别没事找事扯到我母亲身上。” 她虽然没见过那个女人。 但看完了系统给出的信息,对她的好感,可比这个家里的其他人,要强的多。 至少这个便宜爹拍马难及。 岳青峰看婴浅还敢顶嘴,顿时气的够呛,一张脸都涨的通红,岳晚晴见状,忙道: “爸你身体不好,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她说着,就要起身,只是动作才到一半,就脸色一白,又虚弱的栽回到顾行之的怀中。 给婴浅看傻了眼。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什么叫矫揉做作,演绎到了极致。 她都想站起来为岳晚晴鼓掌欢呼。 太精彩了。 最起码能拿个最佳女主角。 顾行之一脸心疼,“晚晴,你先等等,我去叫医生。” “不用。”岳晚晴忙拽着他的袖子,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坚强的笑脸,“我不疼的,行之你不用在意的,我...” 她故意没给话说完。 余光瞥着婴浅,像是怕极了似的,低着头声都不敢吭。 这点小动作,自然给顾行之收在眼底。 他冰冷的目光扫向了婴浅,声音如彻骨寒冰,不带丝毫感情。 “岳婴浅,你不把晚晴当妹妹,她却仍然护着你,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 “当然不了。”婴浅倒了杯茶,施施然的抿了一口,“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还装?”岳青峰冷哼一声,指着岳晚晴,喝道:“给她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岳晚晴像是吓了一跳,毫无血色的唇颤了两下,手指抓住衣摆,缓缓向上掀起。 血腥气在这一刻浓郁到了极致。 婴浅和顾行之都是一愣。 他只知道岳晚晴受了伤,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腰腹上裹着两层纱布,此时都已经给血打湿,暗红不断蔓开,已经有血迹沾染上腰际,隐隐能看到里面狭长的伤口。 像是给用刀割出来的伤口。 不浅,且血还未曾止住。 随着每一次呼吸,岳晚晴的脸都更白几分。 衣服一掀,她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似的。 眼中蓄着两汪泪,手指依旧抓着顾行之的衣摆,声音细细小小,更显可怜。 “爸,行之,这不是姐姐做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所以才弄伤了自己,真的不是姐姐。” 她一边说着话,眼泪一边跟着掉了下来。 梨花带雨的,一双眼给水汽一蒸,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脆弱的美感。 别说是顾行之了,连婴浅都要相信了。 难道是她梦游,过去割了岳晚晴一刀? 不可能啊。 她压根就不知道岳晚晴住哪间房。 婴浅打心底的佩服她。 但凡这点白莲花的本事,能出书授课,让广大的女性朋友们能学到半分,都不至于母胎单身到现在。 她竖起大拇指,诚心赞叹道: “牛啊妹妹。” 她和看热闹似的,凑过去瞧了两眼伤,真诚的建议道: “其实,不用为了看着惨,故意少包两层纱布,要是感染了,被说顾行之,就是观音菩萨都救不了你。” 许是婴浅语气实在太轻快了点。 浑然没有表达出自责和心虚之类的情绪。 让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岳青峰的喝骂断在嘴边,他瞪着婴浅,一张脸时青时白。 最后黑了个彻底。 “岳婴浅!” 他豁然起身,抡起巴掌,对着岳婴浅就挥了过去。 第9章 总裁的笼中鸟(9) 婴浅还真没料到,岳青峰会突然对她出手。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看着巴掌越来越近。 她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预想当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婴浅给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却看到顾行之正站在她的面前,手掌捏在岳青峰的手腕,拦下了这个巴掌。 一片死寂。 岳晚晴瞪大了眼睛,眸底妒火升腾。 心里有个声音在疯了一样的嘶吼。 为什么? 顾行之不是很讨厌婴浅吗? 为什么会护着她? 顾行之其实也不知晓。 但当岳青峰对婴浅出手,看着她一副茫然的模样,他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还没等分清,下意识就拦了过去。 “行之,你...” 岳青峰也是愣住了。 顾行之立刻收了手,他没去看婴浅,回到岳晚晴的身边,淡淡道: “劳烦岳叔叔叫医生过来。” 他没有解释。 岳青峰就是困惑,也不敢追问。 狠瞪了婴浅一眼,他连忙点了头,去打电话给岳家的家庭医生。 他才刚一离开,顾行之就拦腰抱起了岳晚晴。 “我送你回房间。” 婴浅略一犹豫,还是跟了过去。 她站在岳晚晴房间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女人软绵绵的叫疼声。 对着岳晚晴,顾行之极有耐心。 他虽然话不多,但看到岳晚晴苍白着一张小脸,还是耐心的哄着她。 可不知为何。 看着岳晚晴,他的脑海里却是忽然浮现了婴浅的影子。 和岳晚晴不同,她既明艳又嚣张。 连喊疼喊的都是理直气壮。 一副顾行之不负责,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可他一句话过后,婴浅却又不吭声了。 宁可咬着牙一个人蹦跳着回家,也没回一次头。 说起来,方才看婴浅走路,好像还是不稳当。 顾行之没有察觉到,岳晚晴已经连续唤了他好几声。 察觉到他的失神,她又很快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因为婴浅。 岳晚晴全身都在抖,恨意给双眼烧成一片通红。 不能这样下去了。 顾行之在一点点的被婴浅勾走。 那个女人就像是一团火。 只要沾上一点,身上就会有一辈子都除不掉的痕迹。 顾行之是她好不容易掌握在手里的。 也是岳晚晴唯一可以打败婴浅的见证。 绝不能放手! 她咬紧牙关,手指偷偷凑近腰腹伤处,用力一压,原本就给她刻意影响下,未曾愈合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 岳晚晴低呼一声。 顾行之回过神,皱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疼。”岳晚晴抬起一张苍白的脸,软着嗓子哀求,“行之,你能陪陪我吗?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有点怕。” “怕?”顾行之低头一看,见岳晚晴的伤口居然又一次流出了血,眼中担忧之色更重,“药箱在哪?我先给你包扎。” “不用了,就是包扎好了,姐姐不高兴了,这伤也是不可能好的。” 岳晚晴的眼泪滚了下来,她忙用手去擦,“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跟姐姐没有关系,是我...” 房门没关。 婴浅站在门口,靠着墙,曲着一条又直又细的腿,聚精会神的听热闹。 她就知道这小白莲会告状。 但这种欲扬先抑的方式,确实挺精明。 “系统,好感度掉了吗?” 【没有哦,宿主。】系统好像也有些奇怪,【从昨天开始,男主的好感就一直在起伏呢,不过因为还没正过来,就一直没有提示给宿主。】 “起伏?” 婴浅这才有些好奇,“现在多少?” 【负十。】 婴浅一愣。 她要是没记错,之前还是负三十五。 一天的功夫,倒是涨了点。 虽然还没正过来就是了。 她才刚高兴一点,就听脑袋里,系统像是发现什么了新鲜事儿似的,激动的叫道: 【宿主!掉了掉了!现在是负十五了呢!】 “你高兴个屁!”婴浅无语,“再往下掉,我就要被暗杀了。” 她家系统多多少少有点毛病。 系统给她一训,嘤嘤嘤了两声,没动静了。 与此同时,顾行之走出了房间。 她一直和系统说话,没注意岳晚晴又和他告了什么黑状。 这一抬头,就对上顾行之冰冷的视线。 婴浅叹了口气,无奈道: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顾行之冷哼一声,“先是辱骂,再来踢打,现在还动上刀子了。下一次,你是不是要杀了晚晴才罢休!” “不是,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做过。” 婴浅看着他,一双总是萦着几分媚气的眼,此刻竟是带上了几分讥讽。 她的容忍度也是有限的。 男主多个XX? “放心吧,你家岳晚晴聪明着呢,死不掉。” 她一派随意。 语气轻飘飘的,仍是坦荡的直视着顾行之,半勾起的唇角带着些匪气。 谁他妈愿意当舔狗? 爷不舔了。 让这对傻逼狗男女自生自灭去吧。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 可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向后一拽,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后脑撞上墙壁,婴浅只觉眼前一花,疼的想要骂人。 脏话都到了嘴边。 她突然呼吸一窒。 眼前是顾行之幽森的双眼。 这是双极好看的眼睛,漆黑深邃,但此刻看着她的眸中,却没有丝毫情绪。 冷的像一块冰。 她的双手手腕给顾行之单手捏住,背在身后,他低着头,双方之间的距离极近。 呼吸可闻。 松木的苦香气和玫瑰香先是彼此敌对。 很快融为了一体。 他能清晰的看清婴浅每一个颤动的睫毛。 之前堆积在胸口的怒火,只因为她眨了两下眼,竟是散去了不少。 连顾行之都不明白。 好像从昨天开始。 婴浅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 连带着,连他都受了影响。 他掐在婴浅脖颈上的大掌无意识的放松了几分。 动脉跳动的感觉清晰的印在掌心。 她脖颈纤长,肌肤柔软,像是一点力道压上去,都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顾行之一阵恍惚,想要后退,岳晚晴的声音,忽然从房里传了出来。 “行之,你在门口吗?” 她声音一响。 让顾行之瞬间想起了她腰腹上狰狞的伤口。 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对自己妹妹下那么重的手。 他的眼神再一次冷了下来。 婴浅歪着头,轻声说:“你信不信,她知道你在门口,是故意这么说的。” “我不信她,难道还要相信你吗?” 顾行之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五指缓缓收拢。 可当婴浅脸上浮现一抹痛苦之情,他又忍不住放松了力气。 顾行之后退一步的,不去看婴浅,寒声道: “看在你是晚晴姐姐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敢伤她,我一定不放过你!” 第10章 总裁的笼中鸟(10) “难搞哦。” 婴浅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扬着纤细的小腿,时不时晃动两下,肤色白的惊人。 岳晚晴病了几天了。 别说是一点割伤,就是个腰子,也都能长出来了。 可她还是每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和要断气似的,跟岳青峰一起碍婴浅的眼。 【宿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婴浅一摊手,“估计她也快好了,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去学校看看吧。” 她和岳晚晴都在云城大学读大四。 只不过婴浅懒的去上课,一学期能露几天脸,都是难得。 现在攻略顾行之的事,给岳晚晴阻住,婴浅总留在家也没用,不如去学校逛一逛。 她换好了衣服,一出门,就看岳晚晴没骨头一样靠在顾行之的身上。 这两人看样子,好像也要出门。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勾起唇角,招呼道: “你们好啊。” 那又糯又魅的嗓音传入耳中,其中的张扬竟是让顾行之在瞬间,就克制不住的想起了婴浅的脸。 她实在是太明艳。 连声音都和人一般的肆无忌惮。 顾行之搀着岳晚晴的手无意识的一顿。 岳晚晴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婴浅,露出个怯怯的笑脸。 “姐姐,你也要出门啊。” “不行吗?” 婴浅一身休闲打扮,简单的白色上衣和一条紧身牛仔裤。 但她身材太好,原本平淡无味的一身,给胸口的弧度一衬,腰肢又细的惊人,一双长腿笔直,露出了一小节雪白的脚腕。 就是随意一站,也能吸引无数瞩目的眼光。 岳晚晴瞥了顾行之一眼。 果然,他的视线也聚集在婴浅的身上。 眼眸当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婴浅太诱人。 就像是一团火。 对于身处在黑暗的人来说,即使知道危险,也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岳晚晴心中越发嫉妒。 她不甘心。 婴浅是天之骄女,可她又差了什么? 连好不容易抓紧的顾行之,都要给婴浅一点点的勾引过去。 岳晚晴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 她更加亲密的靠上顾行之,昂着头,故意给带着几分药香气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 “行之,我们走吧,晚了迟到的话,这个教授很凶的。” 顾行之去看她,眼中浮现一抹怜惜之情。 “好。” 岳晚晴面色一松,瞥了婴浅一眼,面上又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她在会勾人又如何? 顾行之的心,不还是在她的身上。 任凭婴浅使出多少种手段,只要顾行之认为当年救过他的人是岳晚晴,那么婴浅就没有任何机会。 不过她倒是很想多看看婴浅失败的模样。 岳晚晴扬起下巴,正想跟着顾行之下楼,婴浅却追了上前,挡住路,一脸好奇的问: “你们去哪啊?” “上课。”岳晚晴指尖一颤,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道:“姐姐很久没去过上课了吧?不过也没关系,最近学校里也没什么大事,一些小事情,我都帮姐姐处理了,不用姐姐特地跑一趟的。” “你不想我去啊?” 婴浅怎么能听不出她的意思。 不过岳晚晴越是阻止,她就越想去学校,看看里面有什么猫腻。 “放心吧。”婴浅安慰道:“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去给你上坟,怕什么。” “岳婴浅!” 顾行之终于开了口。 俊脸上一片怒色。 婴浅却不怕他,耸了耸肩,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还不忘回过头,笑道: “少给我岳婴浅岳婴浅的,想让我闭嘴,方法很多啊。” 她勾起唇角,脸上虽然没化妆,却依然艳色不减。 给这暧昧的一眼看过去。 顾行之微微一怔。 婴浅这一个眼神,让他想起了给帝都夜总会的那个晚上。 狭小的隔间里,她呼吸滚烫,樱唇诱人。 像是藏身在黑夜当中,擅长勾魂夺魄的妖精。 只等着有人,心甘情愿的主动上钩。 “行之?” 顾行之看着婴浅,竟然是出了神。 直到岳晚晴的声音响起,才算反应过来。 “没事,走吧。” 岳晚晴乖巧的点了点头,在顾行之面前,她向来不敢多话。 只是眼中恨意,却是越发浓重。 婴浅独自一人到了学校。 云城大学历史悠久,环境也是颇为不错。 她来这里的次数实在太少,拉着几个路人问了地址,才找到了上课的教室。 她修的是美术,艺术系人不多,还没走进教室,就听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笑闹声。 但等婴浅一进门。 无数视线落到她身上,竟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婴浅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没沾到什么东西啊? “姐姐来啦。”岳晚晴坐在教室中央的位置,看到婴浅,竟是眼睛一亮,伸手招呼道:“姐姐过来坐吧。” 她能有这么好心? 就差给脸上写着有阴谋了。 婴浅理都不理。 走到教室最后,给唯一一张没人的桌子后坐下。 可她还没坐稳当,就看前面那些同学齐刷刷的回过头,脸上的惊讶的比刚才还有重上不少。 婴浅都懒得好奇了。 反正她问了,也不见得有谁会说。 小白莲在的地方,能有几个不被圣母光环影响的正常人。 她支着下巴,半眯着眼,窗外的阳光照在半张脸上,勾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还有几个偷偷看她的,都是有些出神。 虽然他们给岳晚晴口中,听过不少关于婴浅的事迹,知道她是个多恶毒蛮横的女人,但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是太过好看了。 勾着人的眼神,怎么都没办法移开。 岳晚晴回过头,瞥了婴浅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捂着腰腹,装作疼了的样子,轻轻吸了口气。 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女人立刻一脸紧张,轻声问: “晚晴,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岳晚晴笑了笑,眉头依然皱着,“就是还有点疼。” 坐在她左边的黄发女人一脸厉色,寒声道:“你实话告诉我们,这伤,是不是又是你姐姐弄的?” 岳晚晴像是犹豫了下,挤出个难看的笑脸。 “蓉蓉姐,我不想骗你,你别问了好吗?” “果然是她!” 那叫蓉蓉的女人竖起眉毛,回头瞪向婴浅。 “放心吧,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第11章 总裁的笼中鸟(11) 岳晚晴破涕为笑,“那就谢谢蓉蓉姐了。” 她满脸的感激,但眸光一转,却只剩一片冷然。 又有蠢货要帮她出手了。 这群人一个个正义使者上身,以为自己多善良,其实就是脑子不好使,活该被当成枪使唤。 省了自己的力气。 到时候婴浅就算出了什么事儿,跟她也没关系。 永远不会有人怀疑到岳晚晴的身上。 到时候在稍稍装个可怜,顾行之一样会护着她。 岳晚晴现在只希望,这群傻子能有点本事,对付的了婴浅。 她心里头转的念头不少,脸上仍是一派的乖巧,端坐在座位里,还时不时对附近的一些男同学羞涩一笑。 没理会落在身上的那些目光,婴浅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停在了身边。 “谁让你坐在这的?” 有陌生男人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如碎冰坠地。 干净却寒冷。 好听确实是好听,但其中,却没有丝毫感情。 好像随着他的到来,连周身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不少。 婴浅睁开朦胧的双眼,抬头去看。 她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年纪不大,应该也是来上课的学生,穿了一身白衣。 视线上移。 挪到他的脸上,婴浅忍不住微微一怔。 卧槽。 又是个帅哥。 顾行之已经足够出众了。 但这个男人,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太过漂亮了。 眉目精致,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淡薄,宛如画师笔下最为尊贵的神灵,气质极其出众,身上带着仙气,好像连距离他近一点,都是一种亵渎。 可就这么一张脸,看着婴浅的眼中却满是戾气。 婴浅一愣。 敢情是个不良少年。 可惜这张脸了。 她叹了口气,低头给桌子上扫了一圈,问: “这桌子,你买下来了?” 这话一出口,换成教室里的其他人愣住了。 不是吧? 居然有人敢和淳于家的小少爷顶嘴? 他可是出了名的坏脾气。 长了一张神仙似的脸,但性格暴躁,点火就着,跟谁都不客气。 淳于真皱起眉。 估计是没想到会碰上硬钉子。 他有洁癖,不喜欢和人离的太近,之前有人坐在这,给他瞪过去一眼,就乖乖卷铺盖滚了。谁知道遇上了婴浅,这个软硬都不一定吃的主儿。 他这才正眼去看婴浅。 分明素着一张脸,但就是带着一股媚气,眼尾微微上扬,嘴唇的形状很是漂亮,是殷红的樱桃色,看着很软,就是不知道亲上去的感觉如何。 阳光太盛,她微眯着眼,毫不客气的淳于真对视。 “你傻了?” 这人忽然不吭声了。 婴浅挥了挥手,“喂?要我帮你叫医生吗?你要精神科还是脑科?” 她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给教室里的其他人,听得都是提起了一颗心。 他们倒不是担心婴浅。 是怕惹怒了淳于真,连累到自己身上。 岳晚晴略一犹豫,忽然起了身,出声道: “不好意思,我姐姐脾气不好,淳于同学,你可以坐这儿来。” 她左右都是人。 看那意思,是让身边人都离开。 留她和淳于真坐到一起。 整个云城大学,淳于真说是想校草都不为过。 长得好,家室强,就是性格太差。 不知道多少女人明里暗里的惦记他。 就连岳晚晴,也想跟他走的近一点,这要是能被淳于真喜欢上,就是她已经有了顾行之,不能跟他在一起,说出去,也足够证明自己的魅力。 但可惜,她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 现在婴浅一来,倒是给机会送到了眼前。 她当然不会放过。 至于围在身边的这些人,岳晚晴扫了一圈,心中不屑。 不过是群臭鱼烂吓罢了。 没一个比的上淳于真。 淳于真没应声。 他站在原地,仍在愣愣的看着婴浅的脸。 岳晚晴以为他是气着了,又说: “淳于同学,我...” “闭嘴!” 她声音才出口,淳于真忽然侧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是谁?用的着你管我的事?” 岳晚晴给骂的一愣。 眼中有难堪之色一闪而过。 婴浅却是笑了,难得有不吃小白莲这套的,她顿时看淳于真顺眼了不少。 淳于真听到笑声,再次望向婴浅,声音陡然软下不少。 “你叫什么?” “婴浅。”盯着一教室人惊骇的目光,婴浅扬眉一笑,“没有姓,姓氏不吉利。” “婴浅...浅...” 淳于真思索一番,眼睛越来越亮。 “我能...”淳于真抿紧了唇,玉一样的脸上竟是浮现一抹薄红,“我能叫你...叫你浅浅姐吗?” 浅浅姐? 这是不是发展太快了点。 不过婴浅看他顺眼,收个白给的小弟也无所谓,当即点了头。 “行啊。” “我是淳于真。” 他那洁癖也没有了,乖乖坐到婴浅的身边,还把椅子拉近了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花香,再次重复道: “淳于真,真假的真!” 他语气压的有些重。 双眸紧盯着婴浅,似在强调着什么。 婴浅点点头,随口敷衍,“真真。” 她没太注意淳于真。 自然也就没看到他眼中那一抹失落之色。 岳晚晴看着婴浅和淳于真相谈甚欢,而她则是和个傻瓜一样站在教室里,一张脸臊的通红。 偏偏这时候教授进了门,看到岳晚晴,“咦”了一声,问: “同学,都上课了,你还站着做什么呢?” “在等着换同桌呢。” 坐在岳晚晴另一侧的女人嘟囔了句,想来也是个有脾气的,抱着书,转身就换了坐位。 周围传来阵阵窃笑。 岳晚晴脸色更红,嘴唇张张合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是坐下,借着拿书的功夫,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了婴浅一眼。 不管是到什么地方,她的姐姐,都在给她找不痛快。 也不知道那淳于真发什么疯,居然对着婴浅态度那么好? 狐媚子! 看到男人就要攀上去的女人! 岳晚晴给心底骂了几声,拳头捏的发疼,眼底一片阴沉,她略一思索,摸出手机,偷偷给顾行之发了一条信息。 那淳于真接近婴浅也好。 正好给顾行之看看,婴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第12章 总裁的笼中鸟(12) 美术史这门课,真是无聊至极。 婴浅打了一下午的瞌睡。 一觉醒来,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 “浅浅姐醒了?一起去吃饭吗?” 她打了个哈欠,偏头就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 这人谁啊? 好像...是她新收的小弟? 叫啥来着? 婴浅眯着眼,一张艳丽的脸上满是慵懒之色,她嗓子干,不想说话,干脆伸出手,给淳于真头上揉了一把。 触感还不错。 软绒绒的。 淳于真也乖。 顶着一张神仙似的脸,任凭婴浅蹂躏。 他有洁癖,讨厌其他人的接触,但婴浅不一样。 巴不得能离她近一点。 “几点了?” “五点多了。”淳于真凑近了些,轻声道:“刚下课,他们已经走了。” 婴浅眨了眨眼,“你怎么不走?” “我在等你。”淳于真面上泛起一抹红,“浅浅姐,一起去吃个饭?” 他抿着唇,浅褐色的眼里满是毫不遮掩的希冀。 这人相貌生的太好。 一双眼如藏星纳月,整片星空都不及他眼底半分情意来的诱人。 给他小心翼翼的望着,就是铁石心肠,都要忍不住软了下来。 婴浅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 “不去。” 淳于真眼里的光,顿时熄的一干二净。 “我还有事呢。”婴浅看他委屈,笑道:“下次一定嗷。” 淳于真不太高兴,但仍是点了点头,“号码给我。” 交换了手机号码,他又打了一次,确定了的确能够接通,脸上才重新见了三分笑意。 “那我走了,浅浅姐,你不会忘记我吧?” “当然不会。” 婴浅理直气壮,浑然没记起因为刚才睡迷糊了,给他名字都忘掉的事儿。 “明明你已经忘了一次了。” 淳于真嘟囔一句。 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教室里只剩下了婴浅一个人。 她懒洋洋的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淳于真可算是走了,我还以为,他要在这守着你多久呢。” 一道声音忽然打门口传来。 带着微妙的恶意。 婴浅看过去,扬了扬眉,“白莲花军团?” “什么?” 站在门口的几个女人都是一愣。 显然是没听懂婴浅的话。 婴浅也懒得解释。 她就估摸着,岳晚晴受了委屈,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没想到是找了其他人帮手。 这几个女人都挺眼熟,好像是之前给教室里上课的同学,还都是围在岳晚晴身边的。 “有话快说。” 婴浅单手撑住桌角,身体灵巧的坐到桌上,又细又直的小腿包在牛仔裤里,一张美艳的脸纵使未施粉黛,也不掩半分美貌。 “要是有屁...麻烦到别处放。” 魅惑和强势在她身上完美的融为一体。 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傲然的贵气。 她就是高高在上。 就是瞧不上嘤嘤嘤的白莲花。 如何? 骨子里的尊贵,是岳晚晴怎么努力去学,都学不到的东西。 几个女人也是愣住了。 她们收拾过不少人,但没一个像是婴浅这样的。 都给堵到了教室里,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像不是她们要对付婴浅。 而是她一个人,包围了她们一群。 女人面面相觑。 气势软了不少。 领头的蓉蓉皱起眉,回头狠狠瞪了一圈,率先走过去,站到婴浅面前,叉着腰,冷声道: “大小姐,不介意跟我们来一趟吧?” 婴浅笑笑,“怕监控啊。” “你知道的还真多。”蓉蓉咬了咬牙,越发觉得婴浅不好对付,“你不会就敢欺负晚晴,到了我们这,就怂了要当王八吧?” “怂?” 婴浅嗤笑一声。 她这辈子就不认识这个字! 小腿微晃,足尖抬到和蓉蓉平齐,抬起她的下颌,婴浅歪着头,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 “怕你,是孙子!” 蓉蓉还没回过神。 婴浅的鞋尖就抵着她的下颌。 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 蓉蓉猛地后退一步,她哪里受过这种羞辱,捏着拳头就想要动手,但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到底是强忍下了这口气。 “出去!贱人,别他妈躲在教室里!” 教室都是有监控的。 她也不想给拍下来,转身出了教室门,就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婴浅。 那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婴浅跳下桌子,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 蓉蓉生怕她跑路,跟几个女人前后给她围在了中央。 已经下课了好一会儿,教学楼里几乎空无一人。 走廊里只有她们一群人。 到了走廊尽头,蓉蓉打开洗手间的门,给后面的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 她们顿时会意,齐齐伸出手,给婴浅的背上推了一把。 “进去吧,你个贱货!” 婴浅一个趔趄,栽进了洗手间。 蓉蓉几人也立刻跟上。 走到最后的,还不忘锁上了门。 “蓉蓉姐,你说我们要怎么对付她?” “得好好教训教训她!贱货一个,还想抢晚晴的男朋友,呸!” “还大小姐呢,真不要脸!” 五个女人给婴浅围在中心。 眼刀子不要钱似的甩过来。 蓉蓉上下扫了她一圈,严重闪过一丝恶毒的光,道: “扒光了,拍几张照片,发到我们学校论坛上,给淳于真也发几张过去,让这个浪荡货儿以后再也没办法勾引男人!” 其他几个女人也是眼睛一亮。 “好!也能给晚晴出口气!” 她们一锤定音。 婴浅却是一直面无表情。 听她们说完,甚至还勾起唇角,露出个匪气十足的笑脸。 “你们,商量完了?” 女人们都是一愣。 婴浅慢吞吞的活动了下手臂,斜眼去看蓉蓉,道: “要是说完了,我就不客气了?” 蓉蓉还没意识到婴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觉得脖颈一痛。 窒息的痛苦如山崩海啸一般传到大脑, 她瞪大眼睛,口中发出诡异的“咯咯”声。 一双手不停撕打着掐在脖颈上的另一双手。 都已经抓出道道血痕。 可手的主人却依然没有放松的意思。 蓉蓉已经翻起了白眼。 另外几个女人吓得傻在了原地。 婴浅扬着下巴,眼中闪着嗜血的寒芒,她瞥了一圈周围的几个女人,嗓音仍是柔的。 “不好意思,我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就麻烦你们帮我出口气了。” 第13章 总裁的笼中鸟(13) 蓉蓉一张脸涨的通红。 窒息感一波波袭来,她看着婴浅冰冷的双眼,只觉遍体生寒。 她从来没尝过这样的痛苦。 好像生死都给捏在了婴浅的手中。 太可怕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那双白嫩的手已经给抓出了无数道血痕,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掐在蓉蓉脖颈上的手,力道没有半分松懈。 唇角甚至还隐隐带着笑。 不是要打架吗? 来啊! 谁怂,谁他妈是孙子! 婴浅眼底噙着一片血色,隐隐有疯狂之意给其中浮动。 那张美艳的脸,给昏暗的灯光下,带着几分诡谲,却更添魅惑。 蓉蓉吓呆了。 不仅是她,另外的四个女人,也愣在了原地。 她们是来教训婴浅的。 还想着要给她扒光了,拍下照片,然后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女人,有多下贱多恶心。 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被教训的人,成了她们。 婴浅独自一人,气势却强的吓人。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嚣张的匪气。 连眼角眉梢,都透了点狂傲不可一世的味道。 随意一瞥,就让人两腿发软。 力气一点点从身体当中消失,眼白因为充血,泛起无数细密的血点,蓉蓉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清晰的感觉到生命一点点流失的痛苦。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嘴巴张的老大,粘稠的口水顺着嘴角淌了出来。 “啧。” 婴浅皱了皱眉,嫌弃的松了手。 真够险的,蓉蓉的口水差一点就沾到她了。 蓉蓉跌倒在地。 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捂着脖颈,剧烈的咳嗽。 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她现在还是惊魂未定,看着婴浅的眼里,满满是恐惧。 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她真的是岳家的大小姐吗? 蓉蓉瘫倒在地,一声都吭不出来。 她怕啊。 她怕的要死了。 婴浅镇定自若的擦了手,低头瞥她一眼,美艳的脸上仍没什么表情,可蓉蓉就是看到了她眼里的寒光。 仍有杀意在沸腾。 这个女人,是个疯子。 是恶魔。 不过一个眼神过来,她就忍不住抖了两下。 之前那些准备好的狠话,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 另外四个女人也反应过来,忙上前扶起了蓉蓉。 “蓉蓉姐,你没事吧?” 她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慌了。 原本以为婴浅是个软柿子,虽她们捏,谁知道碰到了铁板。 不仅没占到便宜,还差点给自己栽到里面。 五个人,面对婴浅,现在却一点脾气都生不起来。 甚至都刻意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婴浅靠洗手池边,曲着一双长腿,手上给蓉蓉抓出来的伤口仍流着血,滴滴答答的落了满地,她也不在意,精致的脸上仍挂着淡笑。 窗外夕阳的光影照在她身上,勾出轮廓纤细的暖芒。 可另外五个女人只觉遍体生寒。 爽! 出了口气,婴浅属实舒服多了。 找茬是吧? 来一个打一个就是了。 估计是从来没碰上婴浅这样的人,女人们愣了一会儿,压低了嗓音,一脸慌张的去看蓉蓉。 “蓉蓉姐,怎么办啊?” 那些之前给她们欺负过的女孩儿,都是些软绵绵的性子,除了哭,就什么都不会了。 任由着折磨侮辱。 但婴浅不同。 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蓉蓉回过神来,脖颈上掐出来的指痕还没散掉,她心底泛着寒,去看婴浅,跟那双冰冷的眼睛对上,又是个打了个哆嗦。 “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连蓉蓉姐都打不过,我们也没办法啊。” 有人提出了建议。 却也说出了在场除了婴浅外,所有人的想法。 她太可怕。 也太凶残。 这群只能欺软怕硬的,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脚都软了。 她们打起了退堂鼓,蓉蓉丢了面子,却又是不甘心了。 婴浅可只有一个人。 再有本事,不也是孤立无援吗? 双拳还四手呢。 况且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她要是现在跑了,不就是证明怕了婴浅,以后还哪里能抬起头来。 蓉蓉咬了咬牙,给她们使了个眼色。 “你们去按着她!” 那四个女人一愣,都有些犹豫。 “快点!” 蓉蓉又压着嗓子凶了一句,她们才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婴浅给堵在嘴里面,也不慌,看着她们机器人似的列队站好,险些没笑出声来。 但即使如此,脸上的讥讽,也没散过。 “商量好战术了?”她活动了下手腕,笑道:“打算怎么办?要是报警,说我一个人给你五个群殴了,可太丢脸了哦。” 她语气轻快的不行。 蓉蓉听了,脸色却是又难看了几分。 婴浅是一点没给她放在眼里。 “笑吧。”她阴沉着一张脸,咬牙道:“贱货,我看你能笑多久!都给我上!” 她一声令下! 另外四个女人没有办法,只能向着婴浅围了过来。 她们心里都虚,下手都是犹犹豫豫的。 婴浅嗤笑一声,殷红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更显惑人。 她身姿轻盈,腰肢细软。 一个转身,长发飞舞。 就连躲闪都像是在跳着一曲优美的单人舞。 对面人多,婴浅顺手抄起洗手池边用来打扫的拖把,挽了个棍花,冲着她们扫了过去。 拖布上还沾着水。 甩到身上,就是一阵腥臭。 女人们顿时连连尖叫。 四个人,竟给婴浅一个堵到了角落里。 蓉蓉站在一边,心里头骂了不知道多少句。 真他妈是一群废物。 她脸色愈发难看,心下一横,从洗手池里拿起装满了水的水盆,对准婴浅泼了过去。 哗啦! 冷水扑头盖脸,浇了满身的湿透。 婴浅动作一顿。 耳中能听到蓉蓉放肆的笑声。 “我他妈让你嚣张!” 后腰处传来一阵剧痛,水盆“哐啷”一声掉到地上,婴浅回过头,撩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忽然笑了。 教学楼外。 岳晚晴举目四望,见着不远处一辆黑色的玛莎拉蒂缓缓行驶而来,眼睛顿时一亮。 车缓缓停在她身前。 车门从内被推开。 手工定制皮鞋率先出现在视线当中,紧接着是包裹在西装裤里的一双长腿。 岳晚晴眼睛一亮,乳燕投怀般扑了过去,娇声道: “行之,你来了!” 第14章 总裁的笼中鸟(14) “嗯。” 顾行之拍了拍她的背,扶着岳晚晴双肩,和她稍稍隔开了些距离。 “心情很好?” “还..还好。” 岳晚晴低着头,眼中有晦涩的光一闪而过。 又是这样。 每一次,她想要靠近顾行之,都会给他礼貌的推开。 旁人都以为她是顾爷的女朋友,可只有岳晚晴知道,顾行之对她,虽然不同于旁人,但也从未有过多亲近。 那些情侣们之间该发生的事,他们从来都没做过。 甚至她主动,顾行之都不想要。 他们之间,横着一道沟渠。 而随着婴浅的靠近,岳晚晴清楚的感受到了危机感。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软着嗓子道: “其实,我是在为姐姐高兴。” 顾行之指尖一颤。 他本以为自己对婴浅的事,并不在意。 但话却径自问出了口。 “她怎么了?” 他果然在意婴浅。 岳晚晴眼中妒恨之意很甚,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好在顾行之此时也分心,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 “姐姐她啊,认识了个好朋友呢。” “朋友?” “是啊。”岳晚晴昂着头,一脸天真地道:“说起来也奇怪,那个同学平日里谁都不理,今个见到姐姐,却好像和她认识了很久似的,两个人特别亲,一直在一起说话。” 顾行之皱起了眉,正想继续询问,岳晚晴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眼睛一亮,惊呼道: “淳于同学?” 她声音不大。 但淳于真却停了脚步,偏过头,一脸冷淡的看向他们。 “顾行之?” 他眯起眼,似乎有些惊讶。 这云城里,有点权势的,会认识顾行之并不奇怪。 岳晚晴生怕顾行之不了解,忙介绍道: “行之,这是淳于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位和姐姐关系很好的同学。” “我知道。” 顾行之微微颔首,瞥向淳于真的眼里,有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的敌意。 淳于真没急着离开。 他止住脚步,目光来回扫了顾行之一圈,道: “好久不见了,顾爷。” “你见过我?” “你忘了?”淳于真似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他又勾起唇角,露出个极为兴奋的笑,“忘的好啊!忘了,就没人跟我抢了。” 这还是岳晚晴第一次看到淳于真,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之前一直都是看着冷淡,实际暴躁的很。 对谁都不客气。 只有给婴浅面前,才愿意当个乖孩子。 淳于真并不是大众脸,而是那种谁一见了,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长相。 顾行之却敢确定,从来都没见过他。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淳于真耸了耸肩,瞧向岳晚晴,“你们挺般配的。” 他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再不多说,迈开步子就快步离开。 岳晚晴也不明白他,但心底总是隐隐有些发慌,看顾行之一脸深思,忙道: “行之,我们回去吧。” 她说着话,眼神却不停瞥向教学楼。 虽然蓉蓉她们的动作应该没这么快,婴浅那个硬骨头,得好好教训,才能软下来。 但她还是担心给顾行之撞见。 “我...我伤口有点疼。” 岳晚晴忍不住再次催促。 顾行之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走吧。” 她这才松了口气。 岳晚晴一条腿已经迈上了车,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很轻。 却好像走的极累。 每一步都迈的慢吞吞。 还带着奇怪的水声。 岳晚晴一愣,心跳声乱了起来。 已经隐隐有了猜忌,她手心都出了汗,动作僵硬的上了车,探出头,哑声问: “行之,怎么了吗?” “先等等。” 顾行之头也不回。 视线看向楼门的方向。 昏暗当中,一道窈窕身影显出模糊的轮廊。 是个女人。 她浑身湿透,衣角发梢都滴着水,每走出一步,都会留下两个潮湿的脚印。 一头长发黏在身上,精致的脸上一片苍白,红唇都失了血色,身体略有些摇晃,眼中却是一片的漠然。 她像一个既精致又残破的人偶。 明明满身狼狈,却还是固执的昂着头。 顾行之愣住了。 他哪里见过这个样子的婴浅。 胸口某一处忽然酸涨的不行,他上前一步,怕惊到她似的,放轻了声音。 “婴浅?” 婴浅头都没抬。 肌肤给水一浸,白到近乎透明。 离得近了,能看到皮肤下方青色的血管。 她难得会有这么脆弱的模样。 眼尾带着一抹浅红,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翕动。 她像是没听到顾行之的话。 径自越过了他。 水滴落地的声音在这一刻被放大到无限。 清楚的倒映在他的心口。 顾行之呼吸一窒。 “浅浅姐!” 他听到身后传来淳于真的惊叫。 少年快步跑了回来,毫不犹豫的抱住婴浅。 “怎么弄成这样?你手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身体给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婴浅眨了眨眼,好似才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看向淳于真焦急的脸,愣了会儿,才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 “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还流血呢。” 淳于真心疼的不行。 捧着她的手,看上手背上几道抓伤,紧张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谁伤的?”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寒声道:“浅浅姐,你告诉我,我...” 婴浅摇摇头,视线游移,她这才看到顾行之和岳晚晴。 岳晚晴紧张的额头都见了汗,勉强挤出个笑脸,细着嗓子道: “姐姐怎么受伤了?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是得叫救护车。”婴浅歪着头,一缕濡湿的长发散到鬓角,衬着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 她看着岳晚晴,轻声道: “不过不是帮我,是帮你那几个好朋友。” 岳晚晴一愣。 婴浅眯着眼,面上一派慵懒,她淋了水,声音沙哑,却好似添了一股动人的媚气。 听的人心肝发痒。 只是从那张樱口当中说出的话,却骇人的紧。 “忘了吗?你让你的好朋友去教训我,但真可惜,她们输了。那里门被我锁死,而且我忘记关了水龙头,你说她们要是都死了,你会不会也算个教唆的罪名啊?” 她勾起唇角,一双黑瞳深不见底。 第15章 总裁的笼中鸟(15) 岳晚晴吓了一跳。 但她反应的也快,忙做出一副茫然的模样,向后躲了躲,小声道: “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打电话吧。”婴浅嗤了一声,不再理她,转头对淳于真道:“让救护车过来,把楼上那几个送去医院。” 淳于真也听话,低头就去找手机。 但他打完了电话,一抬头,婴浅却是没了影子。 不仅是她,竟是连顾行之,也跟着不见了。 只留下岳晚晴,一张脸黑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顾行之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 身体先一步向着婴浅追了过去。 即使她从头到尾,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之前的柔情蜜意,都结成了冰。 精致的小脸一直绷着,那双黑琉璃样的眼睛里,再没倒出来他的影子。 她甚至还对那淳于真笑。 只是一想到她惨白的脸,以及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顾行之就没办法放她离开。 他可能是中了名叫婴浅的蛊。 也许是因为不能放着岳晚晴的姐姐,独自一人在外。 “婴浅,去医院。” 细白的腕给大掌擒住,没用多少力气,她的身体向后倒去,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 玫瑰香沾染了雨露。 却越发馥郁。 属于她的味道顺着呼吸钻进身体,最后丝丝缕缕的汇聚到了心口。 胸膛正中一片滚烫。 他抱着婴浅,怀中的触感即熟悉又柔软。 她太瘦了。 几乎没有什么重量。 身体软绵绵的,呼吸却是滚烫。 “婴浅?” 顾行之下意识放轻了嗓音。 大掌揽在她纤细的腰间,只一条手臂,就能抱个满怀。 她没有回应。 双眸紧闭,像是昏睡了一般。 既不如平日的娇张,也少了刻意诱惑的模样。 乖的不行。 她下颌压在顾行之的肩头,微微侧着脑袋,濡湿的发梢划过他的面颊,带来奇异的微痒。 顾行之去看她。 那又浓又密睫毛正微微颤动着。 她没睡着。 仍醒着。 泛白的唇翕动两下,像有些疑惑似的,喃喃道: “咦,你怎么还没推开我?” 顾行之握着她手腕的大掌顿时松了下来。 他到底是没推开婴浅,却后退了半步。 婴浅哪还有力气,没有了支撑在,身体晃两下,她干脆也不费力站着,直接跌坐在地。 顾行之一怔,五指收拢,强行克制住了搀扶的念头。 “你怎么跟过来了?” 她昂着头去看顾行之,脸上满是倦色,“我还以为是淳于真呢。” 淳于真? 他和婴浅不是刚认识,怎么就熟成这样了? 顾行之想起方才,淳于真抱着婴浅,一脸的焦急,还喊着什么“浅浅姐”。 够腻的。 他眼底一片阴沉,也不晓得心里面那点烦闷的源头,寒声道: “要不是晚晴担心,你以为我会管你?” “我用不着你管。”婴浅挥了挥手,“除非,你也是她找来,要和我打一架的。” 顾行之轻笑一声,“晚晴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 他显然不相信婴浅。 “我没力气,懒得理你,识趣点就快滚,要做好事献爱心的话,麻烦给淳于真找来。” 当总裁的,是不是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 他既不在乎,也不相信,过来做什么? 要帮婴浅联系殡仪馆? 好一个大善人! 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对付那五个女人,废掉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身子都是麻的。 婴浅连眼睛都不想睁,半眯着,视线前移,聚集在一处,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 顾行之站在她对面。 而她瘫坐在这,要是从外面来看,就像是她的头,正贴在他的跨间,在进行着一场男女之间的奇妙交流。 未成年人禁止观看的那种。 婴浅心思飘飘忽忽的,双眼盯着顾行之的下腹,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行之低下头,就看到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 他心下一软,正想开口,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对来。 她视线的终点,似乎是... 顾行之黑了脸。 他俯下身,抬起婴浅的下颌,咬牙道: “你这女人,脑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啊。”婴浅眨了眨眼,勾起唇角,留出个媚态十足的笑,“不行吗?” 顾行之深吸口气,强行克制住推开她的冲动。 他就知道。 之前的改变都是假象。 她一如既往。 顾行之松了手,“去医院。” “你背我去吧,或者叫淳于真过来。” “婴浅,你别得寸进尺!” “我动不了,或者你把手机借我,我自己打急救电话也可以。”婴浅皱着脸,摸出手机给顾行之看,“那几个女人泼水,我手机打不开了,真该让她们赔钱的。” 她嘟囔着,一脸的心疼。 顾行之没应声。 婴浅等了一会儿,才去看他,疑惑道: “怎么了吗?” 他背着光,瞧不清表情,更别说是眼中那复杂的神情。 顾行之觉得,他看不懂婴浅了。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岳家大小姐,和现在眼前噘着嘴抱怨的婴浅,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满手的伤,抓痕和指甲挖出伤口聚集在一起,每一道都不算轻,给水泡的发了白,还向外渗着血。 婴浅皮肤白。 手又嫩,伤痕布上,更显狰狞。 她却像看不见似的。 反而对坏掉的手机更加在意。 他眸光深沉,婴浅等了一会儿,不耐道: “你到底帮不帮我打电话?” 顾行之叹息一声,背对着婴浅半跪下身,“上来。” “你要背我?” 婴浅一愣,忽然警惕的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会是想给岳晚晴出气,到什么荒山野岭给我丢下吧?真恶毒啊你!” 顾行之深吸口气,他算是清楚了,对待婴浅,就不能软下来。 他回过头,干脆直接给她打横抱了起来。 婴浅窝在他怀里,仰头看顾行之侧脸轮廓,半天没有反应。 她已经给系统惊到了。 【提示:顾行之好感+10】 【提示:顾行之好感-5】 【提示:顾行之好感+15】 【提示...】 脑袋里炸烟花似的,系统的电子音响了足足十几秒。 好感度时加时减。 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才算定下。 婴浅一脸茫然。 “系统,好感度多少了?” 第16章 总裁的笼中鸟(16) 【4..45了...】 好感度突飞猛涨,让系统的电子音都有点结巴。 估计也是没反应过来。 之前还是负数,谁知道这一转身,不仅正过来,还涨了这么多。 从婴浅打架开始,系统就有点卡壳。 现在更是惊到了。 虽然知道自家宿主是个狼灭,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系统的电子音,顿时多了几分崇拜。 【宿主好厉害!】 婴浅也有点飘,“也就一般厉害吧。” 她其实也没太懂。 毕竟总裁心,海底针。 看着这张冷冰冰的脸,谁能想到其实是个傲娇呢。 婴浅看着顾行之,忽然伸出手,压在了他的胸膛中央。 能感觉到心跳。 沉稳有力,但好像随着她的触碰,正在逐渐加快。 他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强忍着不去看婴浅,哑声道: “放手。” “不放。”婴浅靠在他的怀里,呼吸着松木的淡苦香气,唇角浮起一抹笑,感慨道:“顾行之,你这人什么都不错,就是眼光太差了,考虑下去给眼角膜捐给有需要的人吧。” 就知道她乖不过三分钟。 顾行之干脆不理她。 婴浅不依不饶,听不到回应,她干脆拽住顾行之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 视线终于触及在一起。 她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甜蜜的笑,眯着眼,眸中有狡黠的光芒山洞,如偷到腥味的猫咪一般,小声说: “顾行之,你承认吧,你根本不是因为岳晚晴才来找我的。” 顾行之没听到她的话。 全部注意力都给那颤动的双唇吸引。 不似往日一般殷红。 泛着一抹惨淡的白。 却比之前,更加深刻的诱惑着他。 是婴浅。 她不该出现在人间。 是个诱着人不断下陷堕落的魔女。 却总有人心甘情愿的想要靠近。 让这双眼睛只能看着他。 让她的唇齿之间,唯有他一人的名字辗转。 其他人,甚至不被允许,看到他的小魔女一眼。 顾行之的眼神,越发沉了下来。 各色女人,美艳清纯,他不知道看过多少。 但没有一个是婴浅。 她一个眼波,就足够撩动心魄。 “你傻啦?” 婴浅松了手,改成给他眼前晃了两下。 “我就随便说说,你不会又生气了吧?” “没有。” 顾行之终于理了她一句。 只是脚步忽然停在了原地,他低下头,眸光晦涩。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减。 婴浅愣了愣。 有种错觉给心底滋生。 不会吧? 他这是要亲上来吗? 婴浅满心别扭,给扇他一巴掌和揍过去一拳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 打完之后,不能再掉好感吧? 好感度可才刚正过来。 进展是不是太快吗? 怪让人害羞的。 她给这边胡思乱想。 和顾行之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之前。 呼吸率先缠在了一起。 玫瑰和松木,像是迫不及待的进行了一场亲昵的交谈。 融到一块,成了另外一种旖旎的香气。 婴浅有些口干。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诱人下了地狱,偏偏还一脸无辜。 “婴浅。” 他声音暗哑,极富磁性,却意料之外的低沉好听。 像大提琴的最低音。 婴浅的心,跳的也快了些。 她觉得现在的顾行之,比之前要顺眼多了。 距离只剩毫厘。 他盯着婴浅颤动的睫毛,感受到怀里僵硬的身体,忽然道: “你流口水了。” “啊?” 婴浅一愣,纵使她脸皮厚,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泛红。 但伸手去摸,哪有什么口水的痕迹。 她瞪大眼睛,抬头去看,正好捕捉到顾行之唇角一闪而过的笑意。 耍她是吧? 婴浅咬着牙,张牙舞爪的要去掐他。 顾行之躲都没躲。 反正婴浅的这点力气,给他看来,和小猫撒娇也差不多。 就是有点挡视线。 折腾的狠了,见她手上的伤口都隐隐渗了血,顾行之才道: “别闹。” “是你先的。”婴浅瞪他,“狗男人。” “不许说脏话。” “狗男人!狗总裁!” 他越是制止,婴浅闹得就越欢。 小脸都皱了起来。 还挺可爱。 他们这边闹闹腾腾的往回走,还没过太远,就听一道怯怯的声音响了起来。 “行之?” 岳晚晴站在不远处,肩膀耸着,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抱着婴浅。 顾行之唇角的笑意一敛。 婴浅担心他会松手,忙揽住他的脖颈,歪头对岳晚晴露出个笑脸。 “他要送我医院,妹妹也一起去吗?还能顺便买一瓶植物生长液之类的。” 讲道理,婴浅现在看到岳晚晴,都是当一株白莲花成精。 也是真的在关心她。 就是听着阴阳怪气了点。 岳晚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拳头捏的死,额角青筋直蹦,她脸色苍白,眼白红丝密布,笑都挤不出来。 她千防万防,却没想到,还是让婴浅接近了顾行之。 那团火,到底是烧到了顾行之的心里。 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岳晚晴咬着牙,两侧面颊的肌肉都在抖,一双眼死死的瞪着婴浅,那副模样,哪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 她只恨不得给婴浅抽筋拔骨,才肯罢休。 顾行之也有些惊讶,但还是解释道: “晚晴,婴浅受伤了,我们先送她去医院。” 他一开口,岳晚晴才回过神来,表情顿时一僵。 毕竟是老演员了。 婴浅看着她脸色变幻,最后又恢复了平常娇弱的样子。 一双圆眼眨动,声音也小了下来,腻着嗓子问: “姐姐不等淳于真吗?他刚才,好担心你呢。” 婴浅一脸莫名,“等他干什么?我又不是他的便宜妈,他也不是我的妈宝儿子。” 岳晚晴拉开车门,站在一侧,面带笑意的望着她,“他是真的喜欢姐姐,你们之前是认识吗?从来没见过淳于真对谁这个样子,只有姐姐是例外,姐姐对他,好像也挺不错的。” 顾行之在场,她就刻意提起淳于真。 就是为了让顾行之知道,婴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水性杨花。 放荡成性。 根本就不配和他在一起。 岳晚晴低着头,余光瞥着顾行之的面色,如愿以偿的看到他的脸色,一点点的阴沉下来。 她这才满意的笑了。 第17章 总裁的笼中鸟(17) 空气当中漂浮着寡淡的消毒水气。 钻进呼吸,呛的婴浅皱紧了眉头。 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地方,但一看到不远处岳晚晴难看的脸色,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小白莲都努力一晚上了。 想尽了办法要带走顾行之。 但可惜的是,现在他们就给医院里,装伤口疼这一招,已经不管用。 加上婴浅故意作对,顾行之还真就没走成。 他站在病房门口,正和淳于真对峙。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竟然出现在了同一间医院里面,负责婴浅的护士已经找各种理由来了四五次,每次都忍不住偷看顾行之几眼,羞的满脸通红。 好在护士小姐业务能力出众,没给针扎歪。 这也不怪她。 毕竟就连婴浅,都觉着顾行之的脸,是挑不出缺点的好看。 淳于真也不错。 勉勉强强算是各有千秋。 只是他历事太少,从气势上,弱了不止一星半点。 淳于真还没见到婴浅,哪里肯离开。 他寒着脸,上前一步,咬牙道: “姓顾的,你让开!” 顾行之瞥他一眼。 淳于这个姓氏,给云城来说,并不陌生。 他也记起了,之前和这淳于家的小少爷,确实有过一次交集。 但那又如何? 丝毫不影响顾行之觉着他碍眼。 “滚。” “你...” 淳于真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凭我是她未婚夫。”顾行之勾起唇角,脸上浮起一抹讥讽之色,“而你,什么也不是。” 他没有刻意放轻声音。 这句话给病房里听得清清楚楚。 岳晚晴怔了怔,脸色给一瞬间白了个彻底。 她想让顾行之知道婴浅和淳于真暧昧,但却没想到,反而成了现在的样子。 是她低估了男人的占有欲。 也小看了婴浅对于顾行之的影响。 无形当中,她的身影,早已经陷入到他的记忆深处。 躺在病床上的妖精,也是会吃人心肝的。 在顾行之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就已经陷入了名叫婴浅的陷阱当中。 再也逃脱不开。 说起来,还是岳晚晴帮了她一把。 婴浅昂着头,看着岳晚晴越发狰狞的脸,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她其实也不知道顾行之的好感度为什么涨的这么快。 但总是好事。 而且还能让小白莲不痛快。 爽的很。 婴浅心情大好。 淳于真却给堵在门外进不来,他实在没办法,干脆加大音量,喊道: “浅浅姐,我是淳于真,我来看你了!” 淳于家的小少爷,最是骄傲的少年,平时能让他正眼相看的人都少的可怜,却只因为想要见到婴浅,连颜面都不顾了。 顶着走廊医护人员好奇的目光,他玉一样的脸上笼了一层薄红, 但还是捏着拳头,固执的站在原地。 顾行之烦的不行。 婴浅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 “真真,进来吧。” 淳于真眼睛一亮,之前所有的不快,都给婴浅的一句话一扫而空。 他就知道,他的浅浅姐还是在意他的! 和他骤然亮起的双眼比,顾行之的脸色却是瞬间沉了下去。 真真? 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够腻的。 他心底没由来的泛酸。 看着淳于真的眼神也是越发的不善。 这小子突然冒出来,还粘婴浅粘的不行。 偏偏婴浅对他,也不太一样。 她脾气可一点都不好,却对淳于真很有耐心。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顾行之看着淳于真的眼神越发不善。 之前那些被压在心底的阴暗念头,给淳于真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又重新沸腾了起来。 婴浅笑起来,既乖张又明艳,又带着几分娇憨,像个还在稚嫩期的小狐狸,讨喜的不行, 但偏偏,却不是对着他的。 那双又灵又魅的眼,看的是别的男人。 顾行之指尖微动。 眸底一片暗沉。 “行之。”岳晚晴看了眼婴浅,走到顾行之身边,软着嗓子道:“有淳于同学照顾姐姐,我也就放心了,我们就先走吧,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我好饿啊,你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她拽上顾行之的衣袖,轻轻晃了两下。 不敢僭越。 给顾行之身边,她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越雷池一步,让他厌烦。 明明是姐妹,她和婴浅却是完全不同。 顾行之收回视线,转头对上岳晚晴带着几分哀求的眼。 她捂着胃,眼里带着几分哀求,衬着朦胧的水光,更显楚楚可怜。 “好。” “真的?”岳晚晴眼睛一亮,忙凑的更近了些,大着胆子去挽顾行之的手臂,“我还以为,你想留在这陪姐姐。” 顾行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是退开了半步距离。 “我先送你回去。” 岳晚晴一愣,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 又是这样。 每当她试着更近一步,想和顾行之确定关系,他都是这个拒绝的态度。 眼看着婴浅一步步接近顾行之,她怎能不着急。 岳晚晴咬了咬牙,眼中有决然之色一闪而过。 不能拖延了。 她必须尽快动手。 岳晚晴没在多说,乖顺的跟在顾行之身后。 一路无话。 车停在了岳家别墅门口。 她没急着下车,略一犹豫,看向顾行之,小声问: “行之,你..你能跟我上去一趟吗?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看。” 顾行之皱起眉,“一定要今天?” “是。”岳晚晴点点头,“就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她语带哀求,眼中隐隐已经有泪光浮动。 手指搭在顾行之的掌上,大有一副他不同意就不放手的架势。 顾行之到底是点了头。 岳晚晴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终于重新见了几分笑意。 心里也添上了几分得色。 婴浅会勾引人又如何? 她们是不一样的。 同样是装着受伤,她也有办法,让婴浅的一切阴谋,都付之一炬。 只要秘密不给发现,顾行之就没有办法放她一人,会永远的留在她的身边。 等到今天晚上过去,他的心里面,就更只会剩下她岳晚晴。 还哪里会在意什么婴浅。 岳晚晴低着头,唇角荡起一抹微妙的笑意。 第18章 总裁的笼中鸟(18) 夜色已深。 偌大的别墅空无一人。 “父亲今天不在,好像是有个什么会议要忙。” 岳晚晴去倒了杯茶,顺手给客厅的灯调到最暗。 一片昏黄下,她抿着唇,眼中荡漾着无边的春色。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好。” 顾行之点了点头。 心里仍是控制不住想着婴浅。 没过多久。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顾行之正想回头,呼吸当中飘来一阵甜美的花香气。 柔软的身体忽然贴近。 白玉一般的双臂缠住脖颈,滚热的呼吸打在耳廓。 肌肤贴合的触感,给触感中无限的放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方女人身体中的额热度,正被不停传递而来。 “晚晴?” 顾行之皱起眉,想要推开她的手,“你冷静点,放开我。”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岳晚晴哪里肯放过,给脸面都不要了,她咬紧了牙关,低着头,双臂仍死死的环抱在他的脖颈,同时上半身压下,密不透风的贴在顾行之的身上,无端来的亲密。 “我不放!”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抱着顾行之的手,没有丝毫要放松的意思。 微凉的双唇给他脖颈处的肌肤游动,竭尽全力,试图勾引起顾行之的欲望。 她就不相信,婴浅可以,她凭什么做不到? “晚晴!” 顾行之加重了语气。 但岳晚晴全当是充耳不闻,指尖下滑,已经扯起了他领口的纽扣。 不能让他继续和婴浅接触了。 在他对婴浅动心之前,她要彻底拥有顾行之。 凭借顾行之的脾性,是一定会负责的。 岳晚晴的动作越发放肆。 眼中却是一片坚决。 微凉的唇从游移,逐渐转成了暗示性的轻咬。 她的身体逐渐被染上了滚烫的热度。 两条纤细的腿交叠。 脸上满是迷离。 直到手腕被擒,顾行之扯开她的双臂。 他豁然起身,转头一脸不悦的看向岳晚晴。 迷蒙的灯光下,她一身贴体的红色蕾丝短裙,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这已经不算是寻常的睡衣了。 是她专门为了勾引顾行之做的准备。 甚至还学了婴浅的风格。 只是红色太艳,和她的气质完全不同,压在她的身上,衬着一张脸更是寡淡无味。 岳晚晴长发散乱着,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眼底带着浓重的情态,就转成了一片愕然。 她愣愣的看着顾行之,声音抖的厉害。 “行之,我不行吗?” 顾行之叹息一声,皱起的眉依旧没放开,他的目光未给她身体上停留半秒,只道: “晚晴,我只把你当成妹妹。” 他脱了外套,递给岳晚晴。 “穿上。” 岳晚晴愣愣地看着他,眼泪缓缓滚了下来。 她不甘心啊。 都已经把自己送上门了,可顾行之却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算什么? 她难道连勾引顾行之的资格,都没有吗? 岳晚晴没去接外套,她低下头,看着身上的蕾丝短裙,喃喃道: “我不行,那谁可以?婴浅吗?” 提起这个名字,顾行之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情绪波动。 “和婴浅没关系,晚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帮你达成。但是我对你,确实只是...” “只是妹妹?”岳晚晴打断他的话,颤声道:“只是因为我以前帮过你,所以你才对我好的,是不是?” 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根本就不在需要顾行之回答。 岳晚晴愣了一会儿,又问:“那婴浅呢?你之前不是很讨厌她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喜欢她?” 顾行之将外套放到沙发上,走到门前,才沉声道: “她不一样。” 他只留下四个人,就没在多留。 离开了这栋别墅。 只留下岳晚晴一人,独自站在客厅里,脸上的痛苦之色越发浓重,逐渐凝成了一片彻骨的妒恨。 婴浅! 就是她! 因为她的存在,顾行之的心,才会变化。 岳晚晴一直以来的认为的宠溺,不过是一种补偿罢了。 换成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顾行之都会给出不菲的代价。 但她要的,从来不是感激或是愧疚。 她是真心爱着顾行之的。 也只有他,才能帮岳晚晴打败婴浅。 离开了顾行之,她什么都不是。 享受了这么长时间的优待,她怎么可能放的开手。 岳晚晴瘫坐在地,脸上的表情逐渐扭曲。 只要没有婴浅就好了。 那个贱货,早就该死了。 反正她和顾行之,连开始都没有。 他也不会伤心。 岳晚晴相信,只要她陪在顾行之身边,他总有回心转意的时候。 只要,婴浅不在。 如拨云见日。 岳晚晴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她的眼中,闪动着沸腾的杀意。 小白莲在想什么,婴浅是丝毫不知。 估计就算是她知道了,也只会嗤笑一声。 还变心? 扯什么鬼话呢。 顾行之和岳晚晴之间,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她偷走了婴浅和顾行之的过去,还嘤嘤嘤的靠着卖惨,赚到了无数的好处。 想更上一层楼,给婴浅踢开,倒是挺美。 便宜都让她占了个干净。 “浅浅姐,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顾行之和岳晚晴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婴浅和淳于真,他高兴地双眼都发着光,热情的拿起苹果,笨拙的削了起来。 一个大少爷,哪里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握着水果刀的手,和拿画笔的姿势,是一模一样。 婴浅看的胆战心惊,生怕他在造出一桩血案,忙给水果刀拿了过来。 “我不想吃,你给那几个人,送到医院了?” “嗯。”淳于真乖乖的点着头,“也报警了,她们欺负浅浅姐,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他嘴角依然带笑,眼中却是有寒光一闪而过。 那几个女人,居然让婴浅伤成这个样子,淳于真恨的不行,哪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几个。 可得好好教训教训! 婴浅笑了笑,“辛苦你了。” “能帮浅浅姐,我高兴都来不及。” 淳于真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咧的更开,那副欣喜的模样,婴浅都好像看到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给他身后晃来晃去。 “对了。”婴浅撑着身,给他头上胡乱揉了一把,问道:“你之前,是不是见过我?” 第19章 总裁的笼中鸟(19) 淳于真顶着一头乱发,一双眼里,藏了无数熠熠发光的星辰,他看着婴浅,眸中尽是温柔。 “是。” “什么时候?” “在我五岁那年。” “你五岁?” 婴浅一愣。 她和淳于真同级,也是同龄人。 这个时间,好像有点眼熟。 系统之前提供的信息,给心里飞快的过了一遍。 婴浅这才恍然,瞪大眼睛,惊讶道: “你是那个...那个小哭包?!” 淳于真脸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不仅是婴浅,她五岁时发生的事情,可是轰动了整个云城。 改变了三个人的命运。 也是让岳晚晴,能留在顾行之身边的理由。 系统给的信息里讲述,那是一场规模宏大的慈善晚会,整个云城的名流大多都出了席。 当时有一伙绑架犯盯了顾家很久,但是一直没找到顾行之单独一人的机会,干脆一起绑走了淳于家的小少爷淳于真,还顺便捎上了个误打误撞跑过去的婴浅。 淳于真小时候爱哭,满脸花的样子和现在完全不同。 婴浅愣了一会儿,勾起唇角。 “行啊,长这么大了。” “你想起来了?”淳于真眼睛一亮,凑到婴浅面前,浓密的睫毛颤动着,一张白玉样的脸浮现一层淡粉,连耳垂都红了,他压着嗓子,小声说:“浅浅姐,我很想你。” 他的脸上满是忐忑和希冀。 一双眼却是亮的。 爱慕连藏都藏不住。 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婴浅,像是意图从她的眼里,搜寻到同样的东西。 这么多年,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婴浅。 记忆不断的重复,已经刻在了他的灵魂当中,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在这之前的每一天,他都期待着和婴浅的再见。 以至于当她第一次出现,淳于真就认出了她。 他心跳的飞快。 甚至到现在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小心翼翼护在心底最深处的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淳于真怎么能不激动。 他眼神滚烫,灼到婴浅身上,清晰表达出了心底的情绪。 她点点头,感慨道: “谢谢,难得你还能记得我。” 不像顾行之那个没良心,连人都认错了。 婴浅确实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淳于真居然还能一眼认出她。 这孩子,多实诚。 帮一把就能记到现在。 她给淳于真乱子的头发上又揉了一把,眼中难得浮现一抹温柔。 他由着婴浅折腾,昂着头,一脸的乖顺。 白长了一张好脸蛋,确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傻敷敷的。 “不早了,你回去吧,天晚了,男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 “你自己在这,我不放心。” 淳于真半跪到床边,小心握了婴浅的手,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在这陪你?” “不用,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还需要你哄我睡觉啊?” “好啊。” 他眨了眨眼,唇角绽起一个讨好的笑,“我哄你。” 可能真的是病了,恍惚当中,婴浅好像看到淳于真头上长出两个毛茸茸的耳朵,正欢快的抖动着。 之前谁说他不好相处来着? 这分明就是个家养的宠物。 “浅浅姐,让我留下吧。” 身份一暴露,淳于真也不掩饰了。 怎么都不想离开。 他声音本是如碎冰坠地般冷冽,但一软下来,带着低哑的磁性,又响在耳边,平添了几分成熟性感。 她耳朵都在酥了。 但还是义正言辞道: “不行!” 她还打算等到淳于真走后,联系下顾行之卖个惨,让他过来探病呢。 要是看到淳于真在,估计没多少的好感度,又要掉了。 她好感度升的容易吗? 那个男人难搞的很。 “浅浅姐...” 淳于真还是不死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勾着她的小指,撒娇似的,来回晃了两下。 他毕竟是学艺术的。 手指纤长,肤色又白,摸起来的感觉却并不娇嫩,指腹因为握笔生出一层薄茧。 婴浅吸了口气,故意凶他。 “快滚。” 淳于真一脸委屈,头上的耳朵都跟着耸拉下来。 他不想走,想多和婴浅呆一会儿。 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离开。 从病床到房门的距离,淳于真磨蹭了将近五分钟。 连连回头。 婴浅干脆过去推他出去,顺便锁了门。 可算安静了。 她才回到床上,十分钟都不到。 病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你怎么又回来...” 婴浅门开到一半,却看到外面站的,竟是顾行之。 他怎么来了? 婴浅一愣。 顾行之看她一眼,径自走进病房,又顺手关上了门。 “换药了吗?” 他语气平缓,和一脸惊讶的婴浅比起来,看着要自然的多。 但心里面究竟如何,就只有顾行之自己清楚。 “还没,刚才有点事。”婴浅跟在他身后,疑惑道:“你不是陪小白...岳晚晴回去了吗?” “你不想见到我?” 顾行之脚步一顿。 婴浅分着心,哪里注意到他了,一时不察,直直撞了上去。 登时捂着泛红的鼻尖蹲了下去。 草。 鼻子好像要断了。 这人身上怎么硬的和石头似的? 顾行之听到动静,回过头,就看婴浅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眶红着,看着委屈的不行。 他的心,登时就软了。 眼中浮荡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 “我看看。” 他俯下身,大掌托起她的下颌,巴掌大的脸蛋窝给他掌心,更显娇小。 顾行之甚至不敢用力。 生怕伤到婴浅。 他不知怎的,忽然觉着这个女人脆弱了起来。 玻璃人似的,碰一下,都容易伤到。 他的身体甚至有短暂的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好。 婴浅眼圈泛红,眼眶溢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鼻尖也有些红,看着可怜兮兮的,丝毫没有平日里嚣张的模样。 她眨着眼,看着顾行之,哑着嗓子道: “顾行之,我要是毁容了的话,你可要负责啊。” 又软又魅的嗓音滑进他的耳中。 带着几分撒娇似的讨好。 她说着话,还瞥着顾行之,一副生怕他不高兴的样子。 见顾行之不吭声,婴浅垂着眼,拍掉他的手,从地上爬起来,缩到床上,给全身都藏在被子里。 顾行之只能看到白软软的一小团。 背对着他,瓮声瓮气地道: “你走吧,我这个没事动刀子的恶霸,才不配让你过来探病!” 第20章 总裁的笼中鸟(20) 真够绿茶的。 太做作了。 看了几天小白莲,她的演技也跟着成长了不少。 婴浅藏在被子里,琢磨着怎么才能更进一步。 来个青出于蓝胜于蓝。 顾行之会回来,八成是岳晚晴那出了岔子。 难道是他们闹翻了? 不应该啊。 看小白莲的态度,对待顾行之,抓的可是紧着呢。 拼着玩自残,都得让他多看两眼。 婴浅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身后响起顾行之的声音。 “婴浅?” 他和语气和之前所有时候都不一样。 很轻。 还似带上了几分温柔。 床铺微颤,她能感觉到身侧多了个人。 存在感太强,想忽略都难。 婴浅没理他。 又等了一会儿,她闭着眼,忽然向后一倒。 顾行之一怔。 下意识的张开怀抱,接住了这个白团子。 她整个人陷在了顾行之的怀抱当中。 温香软玉在怀。 给这充满消毒水味的坏境当中,他依然能嗅到淡淡的玫瑰香花。 这是只属于婴浅的味道。 明艳又热烈。 连勾引都是明目张胆。 婴浅掀开被子,露出一双笑眼。 “顾爷,你还没回答我呢,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她说着话,自顾自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在了顾行之的腿上,长发有些凌乱,给她胡乱整理一把,就歪着头,盯着顾行之看。 这男人长得当真好看的要命。 就连这个角度,都挑不出毛病。 婴浅还有些担心会给推开,顾行之却道: “顺路,就过来了。” “只是顺路啊?”婴浅砸了咂嘴,“我还以为...” 她没给话说完,但语气当中的惋惜之意,已经清晰的传到了顾行之耳中。 顾行之没在开口。 婴浅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给他唇上点了点。 这动作够大胆的。 好感度升起来之前,她确实不敢这么放肆。 没想到顾行之冷冰冰的,唇却是带着热度的柔软。 手感很好。 亲上去,应该更好。 婴浅晃了下神,又很快放了手,勾起唇,笑的如同一只偷到腥的狐狸。 她心情大好,也不在乎顾行之瞪她,就是担心这位爷心情不好,再走了人,忙伸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急声道: “顾爷,我有一个问题!” 顾行之咬了咬牙,“问。” “你...”她昂起头,指着他泛红的耳垂,一脸天真的问:“你是害羞了吗?” 顾行之豁然起身。 婴浅早有防备,及时的松开手,给床上笑得直打滚。 演绿茶确实有点累。 逗逗顾行之这个傲娇总裁,心情顿时好多了。 “你别生气吗?我开玩笑的,开玩笑也不行吗?” 婴浅趴在床上,托着下巴,顶着一头乱发,满脸笑意的去看顾行之。 和她比起来,顾行之看着可就没那么开心。 正站在距离床一步远的位置,不善的盯着她。 “顾行之?” 她鲜少会喊顾行之的名字。 刻意拖长了嗓音,还带着几分试探。 顾行之给心底暗骂一声。 这女人就是躺在病床上,都能无时无刻的诱惑着人。 不只是一个眼神,连颤动的尾音飘进心里,都能引起一阵剧颤。 真是个妖精! 婴浅浑然没注意到他的眼神,正在一点点的暗下去,只属于男人的打量滑进她敞开的领口。 她刚才笑的太开心。 连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都没有注意到。 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 他抿着唇,只觉着一股燥热从身体当中滋生。 视线紧盯着那小块白嫩的肌肤。 她像玻璃做的,又娇又嫩,咬上一口,应该也会留下很久的印记。 到时候,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个女人,是他的。 她的身上,只能留下他的痕迹。 婴浅念叨了好几句,也没得到回应,她撅起嘴,小声嘟囔着: “你看你,总是凶巴巴的,还不如淳于真好...” “谁?” 顾行之终于开了口。 只是嗓音哑的厉害。 像是干渴了许久,都没找到水似的。 他的视线定在婴浅的唇上。 眼中有风暴汇聚。 “谁也没说,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顾行之忽然上前一步,跨上床铺,将她压在了身上。 大掌贴在了她的腰侧。 热度穿过布料,清楚的传达到肌肤之上。 婴浅身体一颤。 顾行之是天生的王者,无论何时何地,总是站在人群最中央。 他的一切,都拥有极强的侵略性。 不管是气息,还是体温。 都占据了婴浅的周身,缓缓侵入她的领地。 甚至没有拒绝的可能。 他强势的占有了婴浅的一切。 她甚至动弹不得。 双肩因为紧张和茫然,还在微微颤抖。 “怕什么?” 额角抵在她的后脑。 左手依旧给腰间流连,带着薄茧的指腹掀起布料的一角,侵入滑腻的肌理,暧昧的摩挲。 触感很好。 纤细又温热。 让他爱不释手。 “刚才不是很凶吗?” 他的吐息打在婴浅耳畔,灼的耳尖发烫。 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顾行之空闲的右手划过她的面颊,停留在殷红的唇瓣,拇指沿着轮廓描绘一周,轻声问: “不说话了?” 婴浅确实吓了一跳。 系统虽然给出了信息,可对于顾行之,没有亲眼所见,她总是会忘记,身后的这个男人,是给商场上杀伐果决,被无数人恭恭敬敬称为顾爷。 光是这时流露出的半分气势,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话卡在喉咙里,红唇翕动,又给他的手指b捏玩,像是成了他的玩具似的。 婴浅颇有些委屈。 这是让她说还是不让? 给医院搞成这样,等会儿要怎么和护士姐姐解释? 不是还要她整理床单吧? 她想得多,念头一顺下去,旖旎的气氛顿时散了不少。 顾行之也察觉到她分心,低头给那粉白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在想什么?” “淳于真?” “我在这,你还敢想他。” 一提到这个名字,顾行之的语气顿时冷了不少。 眼神也渐渐暗了下去。 看着婴浅的眼里,燃着沸腾的火光。 这个妖精,缠了他还不够,就是到学校去,都要勾个男人心回来才行。 顾行之冷哼一声。 轻咬一口她白玉一样的耳垂,手里的动作也未停。 食指越过红唇。 感受到了一点温暖的濡湿。 他眯着眼,眸中划过一道危险的暗茫。 第21章 总裁的笼中鸟(21) 顾行之很清楚的感受到身体当中沸腾的欲望。 无一不在叫嚣着婴浅的名字。 她嘴上说着多爱他,但一转身,就又能走到其他男人身边。 好像那些甜言蜜语,不过是给口舌之间转了个弯,浑然没进去到心里。 他甚至忍不住的想要问。 婴浅对他,到底是什么? 爱? 还是不想输给岳晚晴的斗争心? 但顾行之到底什么都没说。 眼底燃烧的火光,灼出一片荒原。 指尖抵开贝齿,稍稍用了两分力,掀起了一场无声的争斗。 空气中涌动着旖旎的氛围。 他能听到耳畔传来她细弱的哼叫声。 隐隐带了几分哀求的意思。 婴浅回头去看他,眼尾泛着红,眸中笼着一层朦胧的水光,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更是激起了男人的欲望。 她怎么能这么勾人? 一个眼神,都带着无形的诱惑。 引着他接近,想要和她离的更近些。 婴浅一直张着嘴,下巴都酸了。 口水沿着唇角流出了几滴,给床单晕开一点潮湿的痕迹。 她难得低头。 只想让顾行之抓紧把手拿开。 小舌顶弄着他的手指,但力道太轻,反而引来了男人略有些粗暴的对抗。 他眼眸渐深。 吐息打在她的耳廓。 灼出一片红来。 婴浅肩膀一颤,缩着身体想躲的离他远一点。 耳后的皮肤最是敏感。 又嫩的不行。 给带着松木苦香的吐息打在上面,连全身都跟着软了。 她眼眶更红,口中发出模糊的呓语。 “顾行之,你放开我。” 顾行之哪里肯松手。 他轻笑一声,问: “怕了?” 之前给夜总会,不是撩他,撩的很熟练吗? 怎么到了这时候,反而怂了。 婴浅狠瞪了他一眼。 谁怂? 她可听不得这个字眼。 不过就是一时没有防备,又觉着顾行之声音好听,之前给占据了先机,现在腰有点软罢了。 有本事,放开她啊? 婴浅心一横,舌尖推了几下,都没能给顾行之的手指推开,反倒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粗粝的指腹划过娇嫩的软舌。 她气的不行,干脆一咬牙,给他手上狠咬了一口。 这一下,可没留力气。 血腥味顿时充斥满了口腔。 她能听到身后的男人因为吃痛,长吸了口气。 活该! 这下长教训了吧? 婴浅还没高兴太久。 顾行之虽然抽出了亵玩着她舌尖的手,下巴得以解脱,但覆在腰间的大手忽然作起了怪。 先是缓慢的摩挲。 他的掌心覆着一层粗茧,触及柔嫩的肌肤,引起阵阵战栗。 这不该是一个富贵人家少爷该有的手。 婴浅就短暂的一个分神,他的身体已经压了下来。 大掌滑至小腹。 沿着平坦的小腹继续想上。 他的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了起来。 滚热的吐息不停落到耳后。 给耳垂染上层迷醉的浅红。 昏暗的灯光一晃,竟是如同上好的血玉一般。 婴浅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眼中也闪过一丝迷离的光。 好在意识勉强还是维持住半分的清醒,她咬着下唇,问系统。 “好感度,现在多少?” 【45,哎...涨了,现在是60。】 婴浅深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然之色,神智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忽然回头看向顾行之,问: “顾行之,你确定要和我这个,既不尊老也不爱幼,每天就知道欺负岳晚晴的坏女人,在一起吗?” 顾行之皱起眉。 “婴浅,你...” “嘘。” 不等顾行之给话说完。 婴浅翻过身,指尖压在他的唇上。 她扬起眉,小脸上仍带着被挑起的潮红,却依然不少傲色。 “我确实挺喜欢你的,但我婴浅,可不是你的那些床伴,想睡就睡,想丢给点钱就丢了。” “至少,你得比我对你,更喜欢我才行。” “懂了吗?” 她弯着眉眼,唇角勾起一抹撩人的弧度,带着几分匪气,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像个大家闺秀,却可爱的不像话。 食色性也。 顾行之的这张脸和身材,谁能不馋? 婴浅看了也腿软。 但是要更进一步的,现在可太早了点。 她要的,又不单是顾行之的身体。 还得连着整颗心,一并双手奉上才行。 对顾行之来说,他什么女人没见过,什么偶像明星,财团千金,不知道多少想主动爬到他的床上。 岳晚晴能到今天,全然是因为偷了婴浅和顾行之过去的缘故。 要不然,估计顾行之连她的名字都记不住。 但婴浅不一样。 过去的情分,就算给岳晚晴偷走了,她也有本事,让顾行之真的爱上她。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婴浅眯着眼,手指从顾行之的唇角,游到下颌,轻轻点了两下。 她依然在笑。 眼里好像生出了一双钩子。 吸着人的魂魄,陷到她的身边。 永远都逃不出这名为婴浅的枷锁。 之前是给压在床上,这人力气大的很,她挣扎不开,想发挥都难。 现在可算是翻身了。 她曲起腿,膝盖摩过他的腰腹,在一路向下,停在一个危险又敏感的区域当中。 静止不动。 就算是隔着衣料,她还是能感觉到顾行之的欲望。 婴浅微微一笑,轻轻压了,满意的听到顾行之闷哼一声。 “婴浅!” “真凶。” 婴浅歪着头,竟是乖乖的缩回了腿,眸光忽闪,她卷起被子裹在身上,乖巧道: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不送了,顾先生。” 她是真要送客。 都去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顾行之一愣。 他哪里遇见过这种状况。 给床上,被人给赶下来了? 婴浅看他不动,干脆伸手去推,催促道: “护士要过来给我换药了,顾爷快走吧,你一定不想我伤口加重吧?” 她眨巴着眼。 眸中尽是狡黠。 她是故意的。 但那又怎么样? 私人医院的护士动作很快,没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经能听见走廊传来的脚步声。 顾行之黑着脸,翻身下了床。 他深吸口气,强压下因为婴浅刻意的勾引,身体做出的反应,咬牙道: “婴浅,你给我等着。” “不送。”婴浅笑得一脸烂漫,举起裹着纱布的手,招财猫一样对他晃了晃,“顾爷,明天记得要来看我哦,我会等着你的,今天就不送了哈。” 第22章 总裁的笼中鸟(22) 顾行之第二天果然没来。 这男人小心眼的很。 不过就是给她从床上踹下去,还闹上脾气了。 婴浅撇着嘴,带着淳于真离开了医院。 这孩子粘她粘的紧。 大清早就跑了过来,围着她跑前跑后的转悠,估计上学都没这么积极过。 婴浅好不容易才打发掉他。 她伤在手上,也用不着住院太久,淳于真前脚一走,她就回了岳家。 昨个顾行之的态度,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他和岳晚晴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 要是知道顾行之昨天还回去医院,她估计得气歪了鼻子。 婴浅真是迫不及待想回去看个热闹了。 小白莲吃苦头,就是花钱买一票,都值。 岳晚晴的房门没关。 她站在穿衣镜前,正看着里面一身白色小礼服的自己。 这张脸仍是好看的。 单纯又无害,像是一朵沾着露水的小茉莉。 可比起婴浅来,就差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她太热烈。 也太嚣张。 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光芒万丈。 浓艳到了只要她来,其他人就再也看不见岳晚晴。 只要婴浅还在这个世界上一天,她就永远都只能从藏在阴影下,当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 现在连顾行之都给吸引了过去。 她很快就要一无所有了。 岳晚晴沉着脸,眸中一片森然之色。 嫉恨交织,让她姣美的脸变得无比狰狞。 “这是要做什么去?” 一道声响忽然从身后出来,岳晚晴一愣,下意识收敛了神情,回过头去,又是一副柔弱无害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这就出院了?没再好好休息休息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并没有逃过婴浅的眼睛。 上下打量一圈岳晚晴,婴浅笑着问: “我没什么事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这...” 岳晚晴本来还不大想告诉她。 但转念一想,心里头浮现出了个主意,让她的心,在一瞬间跳的飞快。 刚才还在担心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婴浅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可就怪不得她了! 岳晚晴勾起唇角,笑得一脸热切,甚至还上前了两步,柔声说: “晚上有个慈善晚会,行之要带我过去,因为想着姐姐还在住院,就没通知你。” 婴浅点点头,一脸随意地问:“顾行之也去吧?” 岳晚晴笑容一僵,“你..你怎么知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和我玩这套?” 婴浅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但没走出几步远,她忽然回过头,看着一脸阴沉的岳晚晴,笑的春光烂漫。 “对了,记得多喷点香水,我一进门可就闻见狐臭了啊。” 岳晚晴冷哼一声,终于是忍不住了,“姐姐还是管好自己吧,不然,你没别人会管你了。行之可是亲口和我说,他讨厌你,讨厌的不得了呢!” “是吗?”婴浅耸了耸肩,“真巧,其实我也是。” “我会帮你转告的。” “那可真是麻烦您的千金贵嘴了,可千万莫要累到,否则抓不住男人,让他再去粘着我,可就麻烦喽。” 岳晚晴笑弯了眼。 眸中更是闪着狡黠的光。 装乖卖惨,是小白莲当家绝活,但论起嘴皮子的功夫,十个岳晚晴也说不过一个婴浅。 果然,岳晚晴当即变了脸。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猜去吧。” 婴浅当然不会告诉她。 就放出个钩子,让她自己抓心挠肝的去想吧。 就岳晚晴这小心眼,估计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婴浅做完了大恶人,哼着歌回了房间。 慈善晚会? 没有她怎么行。 她最善良了。 从衣柜随意拿出一件暗红礼服,抹胸及地的款式,衬着肤色雪白细腻,乌黑长发披散,顾盼之间,又冷又媚,还带着几分匪气,野的不行。 礼服是略紧身的设计,能完美勾勒出身体的曲线,恰到好处的领口,锁骨下,只露出一抹令人遐思白嫩。 婴浅简单画了个妆。 她模样是天生的浓艳,皮肤又白,就是简单上个粉底,涂好口红,就已是足够。 等到天色渐黑,门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婴浅推开门,唇角噙着一抹娇张的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岳晚晴就站在楼梯口,正甜笑着和顾行之交谈,她换下了白天穿着的白裙,改成了纯黑的短礼服,长度还不过大腿中段。 她看到婴浅,眼里登时浮现一抹火光。 手无意识地攥住衣角,用力太大,手背都浮起了道道青筋。 她找了造型师,从头到脚的收拾了一天,还不如婴浅随意穿穿来的吸引人。 这让岳晚晴怎么能接受? 她深吸口气,余光扫过顾行之,见他也在盯着婴浅,眼里的神情,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岳晚晴心底一慌,挽住了顾行之手臂,故意加大嗓音,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姐姐穿红色可真好看,怪不得淳于同学那么喜欢你。” 又是淳于真。 顾行之皱起眉,似是想说什么,但婴浅抢先一步,摆摆手,道: “你没朋友,你不懂。” 她做出一副太受欢迎了实在没办法的样子,又叹了口气,说: “有时候,小弟太多,也是一种压力啊。” 岳晚晴脸都青了。 陷阱就摆在唯一的路上,奈何婴浅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个后空翻,跳到了她的脸上。 婴浅怼完了岳晚晴,走到顾行之身边,手腕搭上他的肩,身体凑近了些,眨了眨眼,轻声问: “帅哥,能搭个顺风车不?” 玫瑰香钻进鼻息。 诱人的妖精,又一次跑到了他的面前。 顾行之也笑了,他抓住婴浅手腕,向着怀里一拽,她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正好摔进了他的怀抱当中。 “好啊,我欢迎。” 婴浅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偷偷向前看了一眼,对上顾行之幽森的视线,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箍在腰间的手,是不是太紧了点。 她都要没办法呼吸了。 整个身体都贴在顾行之身上,密不透风。 婴浅耳尖发热,清了清嗓子,故作正色道: “那就麻烦顾先生了。” 第23章 总裁的笼中鸟(23) 岳晚晴站在他们身边,看着婴浅主动贴上顾行之,一张狐媚子的脸上,明明白白写出了勾引两个字。 搞的就是她的男人。 有本事... 抢回来啊! 婴浅瞥了岳晚晴一眼,甚是满意的看到她狰狞的五官。 当面挖墙脚,小白莲估计要气坏了,估计肚子里面已经开始憋坏了。 她心情大好,也就没太在意环抱在腰间的大手,任了顾行之抱着。 临上车前,婴浅故意加快了脚步,身体挡在后门,歪着头,对岳晚晴笑得一脸温柔。 “妹妹坐前面吧,不然要是别人看到你和我的未婚夫一起,可就该误会了。” 岳晚晴瞪着她,几乎要给一口牙咬碎。 她也不知道婴浅发什么疯,好像给忽然之间就变了个人一样。 一点大家小姐的脸面都不要了。 撒泼卖乖,毫无形象。 但偏偏顾行之还就吃这套。 他看着婴浅的眼神,是岳晚晴从来都没见过的。 都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了,顾行之居然还没阻止,甚至还用一种颇为宠溺的目光看着婴浅。 岳晚晴深吸了口气,想着即将进行的计划,到底还是给火气压了下来。 她强挤出个小脸,怯怯地点了点头,轻声细语的说: “没关系,我可以坐前面,姐姐不用在意我的,我...” 话还没说完。 婴浅已经转身,打开了车门。 顺便扯着顾行之一起,坐了上去。 只留下岳晚晴一人,站在车子外面愣神。 司机探出头来,疑问道: “岳小姐,你也一起去吗?” 她怎么能不去? 本想说两句委曲求全的话,好让顾行之心疼。 谁知道婴浅压根就没给她这个机会。 岳晚晴坐上副驾驶位,眼底一片阴沉。 不能忍下去了。 她闭上眼,给浮荡在耳畔的轻笑声,全部遮蔽。 慈善晚会开在一间豪华别墅。 挂着名头是为国际贫困儿童募捐,但实际上,觥筹交错之间,怕是没几个,是真的为了慈善而来。 不然也就不会一群人挤在门口,就为了等顾行之。 他一出现,无数人都是眼睛一亮。 “顾爷,您能来,我这真是蓬荜生辉啊!” 一打扮考究的中年男子快步上前,他给云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给顾行之面前,却只能弓着腰,小心翼翼陪着笑脸,大气都不敢出。 “方先生。”顾行之微微颔首,“这次慈善,老爷子让我赚捐五百万,我个人再捐五百万。” 他直入正题,显然没有多跟着方先生交谈的意思。 方先生哪里敢介意,他高兴都来不及。 要不是他家里头长辈运气好,之前跟顾老爷子有过几面之缘,哪有资格请顾行之到场。 他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笑的一张脸都皱到一块。 “是是是,感谢顾爷赏脸,感谢老爷子赏脸,您快请进!” 他的腰弯的更低,眼里却满是骄傲。 尤其是给旁人的目光一瞧,更是心里得意的很。 这整个别墅里面,想傍上顾行之的男男女女不知多少。 他给中间狐假虎威,也能占到不少便宜。 方先生走出几步,顾行之却没理他,他一回头,见着个一身红裙的女人,从车里走了出去。 顾爷的女人?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妖精。 这是方先生看到婴浅的脸时,心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各色女人,他也算见过不少。 但没有一个是婴浅。 她像是一团火。 也好似个要勾魂夺魄的妖精。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就连个傲慢至极的眼神,都好像带了点撩拨的意思。 一身白肤裹在红裙之下,乌发随意披散着,红唇如染血般,那双眼,漆黑深邃,又透着三分狡黠之意。 她的身上,糅杂着不同的气质,却完美的结合到了一起。 这是天生的尤物。 方先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要是能藏在家里头,每天亵玩一番...不,就是一夕欢愉,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他正看着婴浅发呆,忽然感到一阵冷意袭来,只冻得他全身发寒,连骨头都跟着抖了两下。 顺着源头看去,方先生对上了顾行之的视线。 冰冷又无情。 不像是在看着一个活人。 方先生顿时回过神来,伸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草! 他居然看着顾爷的女人出了神。 这不是找死吗? 方先生生怕给记恨上,忙避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道: “这是顾爷的女朋友吧?可真是漂亮,跟着顾爷站在一块,真般配!” 他嘴皮子都僵了。 说出的话都是语无伦次。 婴浅却是笑了,她挽着顾行之的手臂,道: “你倒是有眼光,不过我还是觉着,他配我的话,也就勉勉强强吧。” 这话一出,在场不知多少人,都齐齐倒吸了一口气冷气。 她是疯了吗? 那可是顾爷! 是只要他跺跺脚,整个云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还配她勉勉强强,这女人怕不是真以为,自己抓住了顾爷的心吧。 怕不是很快,就要给甩掉了。 距离婴浅不远处,一个穿着清凉的短发女人嗤笑一声,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也不照照镜子,真把自己当仙女了,顾爷什么女人找不着,你算什么?” 婴浅都懒得看她一眼。 顾行之瞧着她一脸嚣张小模样,忽然勾起唇角。 “是我不好。” 一阵风刮过别墅。 却是听不到丝毫声响。 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还是顾爷吗? 他居然在低声下气的哄着这个女人? 她到底是谁? 一众人面面相觑。 之前开口讽刺婴浅的短发女人,更是惊的瞪圆了眼睛。 不知多少女人,绞尽脑汁想要爬上顾爷的床,最好能攀上顾夫人的位置,鱼跃龙门。 可顾爷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 那点小伎俩给他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美色于他而言,真就是最廉价不过的物件。 只有婴浅,和谁都不同。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落在婴浅身上的目光,已经越来越长,甚至都没有办法移开。 婴浅心情大好,满意的捏了下顾行之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 “顾爷这么给面子,是不是想要奖励呀?” 第24章 总裁的笼中鸟(24) 她的声音又绵又糯,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划过顾行之的耳畔,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他的心底。 顾行之忍不住去看婴浅。 他们距离极近。 能清楚的看到她颤动的睫毛。 勾子一样,拽着他的心,向着更深处沉沦。 婴浅嘴角噙笑,瞥了顾行之一眼,就给注意力放到了岳晚晴的身上。 小白莲脸色极差,乍一看都要是小黑莲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婴浅,尤其是看到她挽在顾行之臂弯的手,更是一副恨不得摸出把刀来,直接砍掉她的手臂。 岳晚晴怎么能不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婴浅身上。 她站在人群之间,高傲又美艳,和顾行之看起来,无比的般配。 没有谁再敢说婴浅一句。 她可以什么都不是,但只要有顾行之的一句话,就可以扬着下巴,不把这里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没办法,谁让她身边,站着个顾行之。 岳晚晴还是不甘心,故意饶了一圈,走到顾行之身边,想要伸手去拽他的袖子。 “行之,我们...” “走了。” 她话还没说完。 婴浅已经迈开了步子,软着嗓子道: “我好渴哦。” “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 “好,人家会乖的。” 顾行之跟着婴浅进了别墅。 临踏进门前,她回过头,看了眼岳晚晴。 真爽! 太爽了! 岳晚晴估计怎么都没想到,婴浅会跟她来个以毒攻毒。 就是没当过绿茶,也是听说过几招的。 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小白莲之前无往不利的一招,估计还是第一次失败。 得是气坏了。 婴浅勾起唇角,看顾行之都顺眼了几分。 这男人什么时候换的眼角膜,怎么视力忽然好了不少? 她不知道,其实顾行之对岳晚晴,从头到尾都不是爱情。 只是报答罢了。 “顾爷,您来了!” “顾先生...” “哎,这不是婴浅小姐吗?” 他们一进门,各处便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无数道目光落在婴浅身上。 她全当看不见。 反正今个过来,就是为了看小白莲吃瘪。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对这些应酬什么的,她是真没有兴趣。 好在以顾行之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不识趣的上前。 婴浅环顾一圈,随手从侍应生手里拿了杯红酒,才送到唇边,没等尝到的味道,就给一双大手拦住。 等低头去看,手里已经给换成了一杯果汁。 好家伙,还是胡萝卜味的。 当她是兔子吗? 婴浅嘴角一抽,抗议道: “禁止独裁!我要喝人类的饮品!” “乖。” 顾行之拿着她的红酒,抿了一口,一双漆黑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愉悦的光。 “听话。” “鬼才听你的话。”婴浅翻了个白眼,“狗听话,你怎么不养个狗呢?” 她一离开岳晚晴,那点乖巧可爱,全都散了个干净。 刚到这个世界的新鲜感消失的差不多,跟着顾行之,都没了多少客气。 她算是摸清楚了,男人这东西,哄不得。 顾行之一怔。 哪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也就只有婴浅了。 偏偏他还就一点火气都生不出来。 反倒是觉着,她这凶巴巴的样子,可爱的紧。 让他忍不住想看看,婴浅更多的样子。 比如说,给床上...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凶起来。 顾行之喉结微动,眼里浮现一层暗茫。 他发现,婴浅无时无刻,都好像是在诱惑着他。 真是个妖精。 连杯口上的留下的口红印,都像是诱人步入的陷阱。 顾行之眯起眼,似有所觉般眯起眼,环顾一圈。 不少男人看着婴浅的目光,也是带了点暧昧的意思。 这种尤物,谁不想一亲芳泽。 只是碍于顾行之的缘故,没那个胆子罢了。 顾行之皱起眉,心底无名火起。 竟是突然揽了婴浅的腰,给她抱在了婴浅。 婴浅一口胡萝卜汁差点呛到喉咙里,她抬起头,一脸和善的说: “你有病吧?” 顾行之勾起唇角,低下头,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 “试试吗?” 婴浅一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是被调戏了?! 等等。 她斜眼去看顾行之,这人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 说好的冰山总裁呢? 现在怎么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婴浅拍掉他的手,面无表情地道: “我去洗手间。” 她转身就走,浑然没注意到身后顾行之,陡然阴沉下去的脸色。 这些人看着婴浅的眼神,让他非常不快。 像是只该收藏在自己身边的宝贝,给别人觊觎了去。 就是一眼,都是罪过。 顾行之冷哼一声。 不远处,一个正向着洗手间方向走去的男人,顿时打了个寒颤。 他回过头,对上顾行之冰冷的视线。 婴浅走进洗手间,才刚打开水龙头,就见岳晚晴跟了过来。 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我说...”婴浅看着镜子里的岳晚晴,歪过头,有些无奈道:“你一直追着我干什么?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喜欢的不是顾行之,而是我了。” 她说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怪不得你恨我,原来是爱而不得啊。” “岳婴浅!” 岳晚晴气的不行。 没有顾行之给附近,她也懒得装小白莲了。 大步冲上前,顶着一双泛红的眼,那模样,好像是个厉鬼,爬上来要去找婴浅索命似的。 婴浅退无可退,干脆就站在原地,率先举起了手。 她可不是爱吃亏的主。 就是要打架,她的巴掌,也得先甩出去才行。 好在岳晚晴还没自不量力到想和婴浅比划到地步。 距离还有三步远时,她停下了脚步,沉着一张脸,道: “我们谈谈吧。” “一句话一百。”婴浅很痛快,“只收现金。” 岳晚晴吸了口气,瞪大了眼睛,“婴浅你疯了吧?你可是个大小姐,怎么沦落的和一个街头混混似的?” 婴浅捂着鼻子,“你是不是吸气了?那里面有人在方便呢。” 她气人的功夫都能出本书了。 岳晚晴这回,真是一口牙都要给咬碎了。 她从包里摸出一沓钱,甩到婴浅身上,寒声道: “跟我来!” 第25章 总裁的笼中鸟(25)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这一沓钱数目不小,也不知道岳晚晴是怎么随身带着的。 是另有用途? 小白莲的坏心思可不少,得多防备着点。 岳晚晴给前方带路。 她对这间别墅似乎很是熟悉,直接上了二楼,打开了最末的一间房。 “进去谈吧。” “行啊。”婴浅一扬下巴,“你先。” “你不信我?” 婴浅大惊失色,“你以为我相信你?” 岳晚晴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率先进了门。 这是一间最普通的套房,里面空无一人。 婴浅扫了一圈,靠在离门不远的位置,环抱着双臂,好奇道: “你想说什么?要跟我告白吗?” 岳婴浅轻笑一声。 她没开灯,整个人笼在黑暗当中,看不清脸,只能听到笑声,鬼气森森的,吓人的很。 “婴浅,你是不是以为,靠着点狐媚子的功夫,就能抢走顾行之了?” “是啊。”婴浅大大方方的点了头,“不过你有一点错了。” “我有什么错?” “他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夫,拿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还能算抢吗?” “顾行之是我的!” 岳晚晴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森冷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想了无数办法,让顾行之厌恶婴浅。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还有些效果,但最近这段时间,却没有半点制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的越来越近。 顾行之看婴浅的那种眼神,是岳晚晴从来都没见过的。 她怎么能不害怕? 顾夫人的位置,岳晚晴绝对要握在手心。 不能让婴浅继续招惹顾行之了。 岳晚晴深吸口气,又是笑了。 “婴浅,我承认,你确实是有点本事,但那有什么用呢?” 她走上前,抓住婴浅手腕,一双眼红的吓人。 “我会让顾行之,再也不去看你一眼!” 婴浅皱起眉,下意识想要甩掉岳晚晴的手。 可没有顾行之在附近,小白莲的一身病,当场无药自愈。 力气大的吓人。 简直就是当代的医学奇迹。 她死死抓着婴浅的手,口中吼道: “磨蹭什么呢?还不滚出来!” 浴室闭合的门忽然给从内推开,一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探出来,左右看了一圈,瞧见岳晚晴,才迈出门。 是个男人。 年纪不大,个子也不高,流里流气的,一双眼来回给婴浅身上打着转。 他咽了口唾沫,欣喜道: “就是她?这么个大美人?” “是。”岳晚晴冷哼一声,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过来帮我把她拽过去,门也关上,快点!” 要是还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婴浅算是白活一辈子。 软的斗不过,小白莲开始使阴招了。 够损! 先给婴浅骗过来,在早早让个男人蹲守,到时候随便扯个由头,让顾行之看到这一幕。 岳晚晴知道顾行之,他有洁癖,看到婴浅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他就再也不会喜欢婴浅了。 到时候,她就能顺顺利利的,登上顾家主母的位置。 而婴浅,则是会沉在泥潭当中,一辈子,都爬不出来。 岳晚晴兴奋的浑身发抖。 她跟着那男人一起,给婴浅推到了床上。 这里隔音很好,楼下又嘈杂,绝不会让谁听到动静。 “她是你姐姐吧?”男人看着婴浅,目光黏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还是顾爷的未婚妻,我碰她,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行之根本不不爱她,早就想要退婚了,我才是未来顾家真正的主母。” 岳婴浅站在床边,看着狼狈的婴浅,嘴角止不住的向上。 她不是嚣张吗? 不是很会招惹男人吗? 现在又怎么样? 还不知躺在这里,要给一个垃圾糟蹋。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婴浅等会儿,给顾行之看到这一幕时的表情了。 “我的姐姐,你好好享受,妹妹我就先走了。” 岳晚晴轻笑一声。 转身摇着纤细的腰肢,离开了房间。 关门声尤为清晰。 房里,只剩下婴浅,和个陌生的男人。 他伸手开了灯。 露出一张给酒色掏空的苍白面颊。 “大小姐,我会对你温柔点的。” 男人搓着手,视线上下扫着婴浅,口水都要从嘴角流了下来。 他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婴浅一身红裙,倒在床上,眼中似是有些一抹慌乱,那副胆怯模样,既脆弱又美艳。 两种不同的气质糅杂在一起,让他克制不住的,升起了凌虐的欲望。 想要征服这个女人。 男人上前一步。 伸手摸向婴浅的脚踝。 她肌肤像是最顶级的白玉,给灯光一照,莹莹泛着光。 乌发红唇,媚骨天生。 这是个妖精。 给她眼神一瞧,男人连骨头都要酥了。 他哪里还克制的住。 忙着就要去解腰带。 只想抓紧时间,和婴浅一度春宵。 至少她的身份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全都给忘在了一边。 男人喘着粗气,浑然没有发现,倒在床上的婴浅,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行之!” 岳晚晴给正厅找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了顾行之。 明明是个角落,却是因为他存在的缘故,变成了这栋别墅里,最引人注目的位置。 他是天生的王者。 无论身处在何时何地,都会受到无数人的仰仗。 看着周围宾客,簇拥在顾行之身边,一个个都是谨小慎微的模样,岳晚晴咬着下唇,眼底一片迷离。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只有跟着他,她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能走入顶级豪门。 成为真正的上等人。 她绝不能放手! 岳晚晴心跳的飞快,整理好了表情,她快步上前,走到顾行之身边,软着嗓子唤: “行之,你怎么到这来了?我刚才都没找到你。” 她的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味道。 故意给旁人听出,她和顾行之的亲近。 顾行之却没什么表情,抬眸看了她一眼,问: “看到婴浅了吗?” 岳晚晴一愣。 脸上的表情险些挂不住。 她张了张嘴,道: “我也在找姐姐,刚才听到有人谁,她好像上楼了。” “嗯。” 顾行之微微颔首,起身道: “你在这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吧。” 岳晚晴当然要跟着一起。 她有意无意的带着路,终于是到了最后一间房门口。 看顾行之推开门,她眼中的兴奋,怎么都是掩饰不住。 婴浅这次,将再也翻不了身! 第26章 总裁的笼中鸟(26) 房门被一点点推开。 岳晚晴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顾行之看到婴浅现在的样子了。 能在慈善晚会里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顾行之怎么可能还会继续在意婴浅。 他怕不是要厌烦极了婴浅。 岳晚晴深吸口气,眼底燃烧着兴奋的火光。 婴浅那个贱货,总算是要遭到报应了。 想和她抢男人,做梦去吧! 顾行之,只能是属于她岳晚晴一个人的。 房门终于被彻底推开。 岳晚晴看着顾行之似是有些惊讶,她忙收敛了表情,装作一副无知的模样,想过去挽住顾行之的手臂,但一抬头,看到房间里的一幕,她却是傻了眼。 为什么会这样? 婴浅坐在床边,晃着一条又细又直的腿,高跟鞋虚虚挂在脚上,露出雪白的一截小脚。 在她身后,一个男人蜷在床上,四肢给床单牢牢绑住,身体肉虫一样来回扭着。 他一张脸又青又紫,已经是肿成了猪头,听到有动静传来,男人努力瞪着眼睛,但眼皮实在是胀的厉害,只能勉强眯成一条细缝。 房里的景象,着实有些诡异。 房里的窗户大敞,微风吹起婴浅绯红的裙角,玫瑰香气馥郁而来,她歪过头,对着顾行之勾唇一笑。 她身后还躺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但这一幕,却是美的惊心动魄。 “你来了啊。”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上肢勾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婴浅摇着细腰,一脚奔着男人双腿之间踹了过去,鞋跟正对上脆弱的部位,男人哼都没哼一声,梗着脖子昏了过去。 她拍了拍手,向什么都没做什么,一脸天真的笑道: “都这么惊讶干嘛?一个给酒色掏空的小纨绔,估计连街边的小学生都能揍翻他。” 顾行之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他想动你?” “是啊。”婴浅眨了眨眼,瞥了岳晚晴一眼,忽然一脸委屈的扑到顾行之怀里,环抱住他的腰,软着嗓子撒娇,“你怎么才来啊?我都怕死了。” 顾行之看了躺在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男人一眼,反抱住婴浅。 “没事了,我来处理。” “你要为我出头吗?” 婴浅抬头去看他,一双眼蓄着朦胧的水雾,冲淡了她身上原有的媚气,添了三分脆弱。 她难得示弱。 应是真的吓着了。 顾行之心下一软。 眉宇之间的戾气越是越发浓重。 敢动他的人,胆子可是真够大了! 他眼中已有杀意涌现。 猩红的暗光,打眸底一闪而过。 又给目光转到婴浅身上时,融为一汪柔水。 婴浅倒是没太多。 正忙着对岳晚晴挤眉弄眼。 小白莲一计不成,反而成全了她,现在一张脸都黑的要命,估计是气坏了。 她估计怎么都没想到,找来的人,其实是个连女人都打不过的废物。 但这还真不怪婴浅。 她其实没做什么。 岳晚晴一走,那男人就扑上来,然后自己个给床脚绊倒。 婴浅不过是趁他喊疼的时候,给他腿上补了两脚罢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下,能清楚看到男人一条略有些变形的小腿。 估计是断了。 怪可怜的。 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了婴浅这个煞神。 老倒霉蛋了。 婴浅连片衣角都没被破碰着,但就是窝在顾行之怀里,怎么都不肯松开。 顾行之也由着她腻歪。 大掌环抱在她纤细的腰间,滚烫的温度从掌心缓缓蔓开,越过衣料,和她的体温交融在一起。 顾行之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婴浅给他怀里时,连心脏都失去了控制。 身体当中的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她的名字。 这不对劲。 他知道婴浅的目的。 她既直白又简单,连勾引都是明晃晃的。 陷阱就摆在了面前。 但婴招招手,他还是忍不住上前。 真是个妖精。 顾行之给心里低骂一声。 却没有松开环抱着婴浅的手。 甚至还加重了几分力道。 顾行之的人,很快赶了过来。 一众西装大汉闯进别墅,引来阵阵惊呼声。 但谁也没有本事去问。 就连这件别墅的主人,也给看到了他们胸口别着的胸针时,停下了正欲张开的嘴。 荆棘和三首红龙。 是顾家的标志。 在场,谁敢不认? 西装大汉直接上了楼,赶到顾行之身边,齐齐低下头,恭敬道: “总裁。” 顾行之眯起眼,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折了四肢,扒光了丢到外面,他要是自己能爬回家,就放他一马。” “是。” 一众大汉齐齐应声。 婴浅有些好奇,想要去看,却给顾行之蒙住了眼。 “不干净。” 她撇撇嘴,竖着耳朵听起了动静。 凄厉的惨叫只响起了一声,就彻底悄无声息。 估计是给堵住了嘴。 有血腥味蔓开。 拖拽声响在耳畔。 等顾行之放下手,周围除了脸色发青的岳晚晴外,就再没了其他人。 婴浅揉了揉眼,昂着头,说: “顾行之,你不好奇,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吗?” 岳晚晴蓦然瞪大了眼。 目光转向顾行之,眸底是掩饰不住的慌张。 不等顾行之回话,婴浅摇了摇头,叹道: “算了,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我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她转了身,长发扬起,发梢卷过顾行之的面颊,带来微妙的痒意。 他抓住婴浅的手,道: “我信。” 【提示:顾行之好感+5】 这一回,不仅是岳晚晴,连婴浅都有些惊讶。 她忽略了脑袋里系统咋咋呼呼的电子音,有些惊讶的去看顾行之。 对上那双幽森的黑眸,她心底莫名有些发慌。 怪让人害羞的。 婴浅清了清嗓子,为了心态平和,登时就给视线转向了岳晚晴。 她一直没吭声,估计是又在憋什么坏呢。 “妹妹之前找到我,说是有话急着要和我说,还不惜花钱买我的时间。”婴浅歪着头,唇角绽起一抹甜蜜的笑:“然后就带我到这来了。这一路上应该有人看到,妹妹可不要忙着否认哦。” 岳晚晴脸色大变。 第27章 总裁的笼中鸟(27) 白莲花不愧是白莲花。 都给当面质问,她还能很快调整好表情,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颤着嗓子说: “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想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我不知道会给其他人发现,我也吓坏了,对不起姐姐,你打我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 岳晚晴说完话,还不忘抓住婴浅的手,一双圆眼里蓄满了泪。要是不知真相的人瞧见这一幕,怕不是要以为挨欺负的人,其实是她。 婴浅咧了咧嘴。 她们心里都知道,这是做给顾行之看的戏。 岳晚晴笃定了她不敢继续计较下去。 不然,两两比较,顾行之一定不会相信婴浅。 婴浅心里也清楚这点。 只是她给害了一次,虽然连个衣角都没给人碰着,但心里却是不爽的很。 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在身边,怎么也得让她出点血才行。 至于顾行之... 婴浅瞥过去,眼里闪过一丝烦闷。 掉好感就掉吧。 她认了。 “岳晚晴,你...” “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婴浅在哪吗?” 婴浅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听顾行之的声音响起。 他语气不大对。 冷的吓人。 是从来没对过岳晚晴的态度。 那双如墨般的眼里,也多了些幽森的情绪。 岳晚晴心尖一颤。 她怎么就忘了? 之前为了勾引顾行之上楼,好让他看到婴浅被羞辱的一幕,她可是说了谎话。 让顾行之以为,她也不知婴浅的位置。 “我..我...” 岳晚晴支支吾吾的。 出了满头的冷汗。 “我只是忘记了姐姐在那间,又不好挨个推门去找,所以才...” 她低着头,脑袋转的也不算慢,很快就挤出个解释来。 又松了握着婴浅的手,改去抓顾行之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道: “行之,是我太笨了,差点害了姐姐。” 她天生就擅长示弱这一套。 以一副弱者的姿态,吃到了无数的好处。 可惜。 顾行之对她有愧,不代表岳晚晴说什么,他都回去相信。 怀疑已生。 他没在开口,看向岳晚晴的眼里,浮着难融的寒冰。 “我累了。” 婴浅伸了个懒腰,没兴趣给这继续看岳晚晴演戏。d 反正到了最后,顾行之就是知道真相,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越想越憋屈。 真他妈的烦死了。 她拧着好看的眉,越过顾行之,毫不迟疑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我送你。” 顾行之要跟上去。 婴浅脚步一顿,她站在原地,绯红的裙摆给暖光下一晃,像是一株养在温室里,最为娇贵的玫瑰。 她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不用,别跟着我。” 她心情不好,对着顾行之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都担心要是继续留在这,会不会和他打上一架。 狗男人。 最讨厌了! 她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婴浅向来是给喜怒都表现在脸上。 想笑就笑,连打架闹事也是摆在台面。 顾行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捏了捏眉心,略有些无奈道: “你留在这,我等下叫人送你回去。” 岳晚晴察觉出他的目的,当即瞪大了眼,不甘的抓紧了他的袖口。 “行之,你相信我,这件事情真的跟我没关系!” 顾行之摇了摇头。 岳晚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只觉得一颗心,都慢慢沉入到了谷底。 她慌得要命。 既担心顾行之不相信她,又记恨那男人没本事,连个婴浅都对付不了。 她正琢磨着,想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顾行之怀疑下去。 可顾行之却没有继续理她的意思。 一颗心,都悬在了婴浅的身上。 她刚才看起来,好像并不打高兴。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还是给吓着了? 顾行之拧紧了眉,下意识就要追过去。 可岳晚晴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你要去哪?” 她昂着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无措。 “是我错了,我疏忽大意,明明是关心姐姐的身体,却太蠢办错了事,差点害了姐姐出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行之,我好怕。” 岳晚晴哭的梨花带雨。 眼泪说掉就掉。 一滴滴落到顾行之的手背。 那副模样可怜至极,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个受害者。 顾行之拍了拍她的手背,抽出袖子,淡淡道: “不怪你,你也吓到了,回去好好休息了。” 岳晚晴抿紧了唇,兔子一样泛红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瞧着他。 “行之,你不会因为婴浅,讨厌我的,对吗?” 顾行之瞥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这才笑了。 目送了顾行之的身影消失,岳晚晴脸上怯弱的笑,顿时散了个干净。 她捏紧了拳头,眼底一片疯狂。 婴浅! 岳婴浅! 这女人是九命猫吗? 竟然不管怎么样,都能逃出生天。 而且顾行之,越来越偏向她了。 不能再继续下去。 一定要想个办法。 彻底,置婴浅于死地。 让她永远都没办法勾引顾行之。 岳晚晴咬着指甲,一双眼如死水般,黑沉沉的吓人。 顾行之追出去时,婴浅已经走出有段距离了。 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全身都不舒服,干脆就脱了鞋,拎在手里。 赤脚走在街上,又是一身红裙,幸好天色已晚,别墅区里也没什么人,不然估计谁打远看见了,还以为是这里闹鬼。 婴浅心里嘟囔着,心情依然没好多久。 那男人是傻的吗? 是不是岳晚晴说什么,他都相信? 她一点也不想为男人和个白莲花影响自己。 但心里头的火,却怎么都没散去。 一辆跑车打身边飞驰而过。 尾气吹了婴浅一脸。 她骂了一嗓子,谁知道那车里的人,却好像听到了似的,忽然给路边停下,然后倒车停在了婴浅身边。 车里坐着两男两女。 都是年纪不大,一身的名牌。 他们来回扫着婴浅,嬉笑着道: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顾爷的女伴吗?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怕不是给玩腻扔出来了吧。” “啧啧啧,瞧这小模样,倒是真够漂亮的,就是不知道给床上够不够劲哈!” “死鬼,都有我了,还惦记着别人。” 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各种污秽的词,毫不客气的往外招呼。 毕竟现在的婴浅,给他们眼里面,就是个顾爷玩腻了,随便丢出来的货色。 婴浅站在路边,手里拎着高跟鞋,忽然笑了。 第28章 总裁的笼中鸟(28) 晚风卷起婴浅绯红的裙摆。 掀开一道妖娆的红浪。 黑发卷到面颊,遮住半张精致的面孔。 她给这一刻当中,美的惊心动魄。 车上的人都是一愣。 两个公子哥更是看傻了眼,忍不住齐齐咽了口唾沫。 到底是顾爷的女人。 这小模样,生的确实是不错。 他们车上那两个女人,和婴浅比起来,只能算得上是庸脂俗粉。 还不仅是脸蛋。 她眉宇之间的傲色,更是吸引人的很。 这要是能搞到床上去,得多带劲。 公子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泛着邪意的光亮。 他们惹不起顾爷,但要是顾爷还在乎婴浅,哪里能让她大晚上一个人跑出来。 估计,是被玩够了,给随便丢出来的。 两个男人不吭声,另外两个女人,也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她们忙抱住了身边的男伴,腻着嗓子说: “有什么好笑的?她是不是疯了吗?” “我看像,怪晦气的,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是啊,我们去开房,再喝点酒。”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却还是没能给他们落在婴浅身上的眼睛,招呼回来。 她太艳丽,也太张扬。 叫人一给视线落上去,就难收回来。 “吵什么?” 给闹得烦了,那坐在驾驶位里的公子哥偏过头,瞪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不耐道: “再废话一句,你就滚下去!烦死了!” 女人扁了扁嘴,不敢跟他继续闹,改成把眼刀子,甩到婴浅的身上。 真是个贱人。 没男人活不下去吗? 还要勾引她们的。 真不要脸! “美人儿,要不要搭个便车啊?” 驾驶位的公子哥探出头,手搭在车门上,头发一甩,摆出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对着婴浅不停抛着媚眼。 “顾爷虽然能耐,但其他方面,我也不一定差啊。” 他咧着嘴,笑得一脸暧昧。 还用力挺了两下眼,低头瞄了一眼两腿之间,来给婴浅暗示。 “是啊。”另一个公子哥推开缠在身上的女伴,也凑过来,“跟我们走吧,包你今天晚上玩的快活!” 他们两个的笑声越来越大。 视线好不避讳的给婴浅身上来回扫动。 尤其是给胸口和腰腹,停留了许久。 婴浅看他们笑了一会儿,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你们...想约我?” “是啊。”他们以为有戏,眼睛当时就是一亮,“不管是包还是首饰,哥哥都给你买!” “买?” 婴浅嗤了一声。 她走近一步,歪着头,脸上浮起一抹戏谑之意。 真好。 想睡觉就来了个枕头。 一肚子火,撒气的就主动送上门了。 这哪是公子哥了,分明就是两位活菩萨! 婴浅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 “我佛慈悲。” “你说...卧槽!” 公子哥没听清婴浅的话,正想去问,谁知道她忽然捏掌成拳,奔着他的面门,一拳头挥了过来。 打架扇巴掌,那都是小儿科。 幼稚园小孩才玩的。 不疼不痒。 婴浅还真看不上。 拳头才是真道理。 她呼出口气,趁着那公子哥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拳头挥了过去。 那公子哥惨叫一声。 两个眼圈都已经是肿了起来。 他一手捂着一边,惨叫声传出老远。 锦衣玉食长大,他哪里受过这种对待。 想要猎艳,把婴浅当成随便欺负的小白兔,殊不知,她才是那个猎人。 婴浅轻笑一声。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她转过身,毫不犹豫抬腿就跑。 长发给风吹起。 她如一道艳红的魅影。 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意。 似是黑夜当中,最难以捕捉的精灵。 婴浅也不是傻子。 她一个人,对付四个,总归还是有难度的。 干脆掉了头,跑回别墅附近。 到时候,他们也只能牙掉了和血吞。 活该给婴浅这吃瘪。 身后传来车辆发动的声响。 很快,叫骂声浮在耳边。 “那个贱人就在前面!” “快点追上去!草,我的脸被她毁容了!” “等我们抓到她,非得给她丢到黑街去不可!” 声音越来越近。 别墅也相距不远。 人跑的速度,总归是比不过跑车。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跑车擦着路灯的边,堵住了婴浅的路。 两男两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个个面色不善,其中给婴浅揍了两拳的,更是一脸愤怒。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他嘶吼一声,大步向前,就要去抓婴浅的头发。 可婴浅早有防备。 后退一步,顺手给他手背重拍了一下,翻着白眼道: “揍你就揍你,话这么多。” 公子哥一愣,回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吼道: “都他妈傻了啊,帮忙!”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忙走上前,围住了婴浅。 这一回,连系统都有点慌。 【宿主小心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萌。”婴浅活动了下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干掉一个不亏,干掉两个回本,干掉三个血赚!” 她这话是直接说出来的。 对面四个人,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皆是一愣,两个女人哄笑开,指着婴浅的鼻子,讥讽道: “真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啊?还干掉我们,你又算个什么玩意?一个顾爷玩烂的货色,还他妈在这嚣张!” 婴浅瞥了她们一眼,“崽种东西骂谁?” “骂...” 女人差点上了当。 咬了咬牙,挥着加长的指甲,就对着的脸抓了过来。 她早就看不惯婴浅了。 尤其是她的脸。 狐媚子似的。 要靠这个勾引男人,真是恶心。 他们四个一起动了手。 婴浅背后也堵了人,她连退都没办法退。 眼看着那锋锐的指甲,已经贴到了眼前。 她皱起眉,下意识要用手挡。 可怜这多灾多难的手。 之前给蓉蓉抓伤,还没好利索。 就又要出毛病了。 都是这么危机的时候了,婴浅竟然还能有心情感慨两句。 算了。 疼就疼一下吧。 她又不是小白莲,能忍住了。 婴浅等了好一会儿,预想当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四周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婴浅眨了眨眼。 抬头去看,却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29章 总裁的笼中鸟(29) 挺眼熟。 好像给什么地方见过。 婴浅眨了眨眼。 “你...” 顾行之回过头,一张俊脸比平日更加冰冷,“受伤了吗?” “没。”婴浅乖乖摇了摇头,“就他们几个,还不够...” 她狠话还没放完。 就看顾行之眼里浮现一抹无奈。 他追出来,急着要找婴浅,谁知道车才开出不远,就看到她给几个人围在中央。 那架势,可不像是寻常闲聊。 当女人的手逼近婴浅,他心跳慌了两拍。 一瞬间。 竟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 眼底一片血红。 还好,他赶上了。 顾行之无声的叹了口气,随手给傻了眼的女人推到一边,脱了外套,不由分说的披到婴浅的身上。 她还没太回过神。 尤其是当看到车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岳晚晴没跟在身边时,更是忍不住惊讶。 不对啊。 小白莲呢? 她这次怎么没用强力胶黏在顾行之身上? 转性了? “你怎么出来了?”婴浅去看顾行之,一脸好奇,“不是吧?不是吧?不是你真的担心我,连岳晚晴都给丢到一边去了吧?” 好好的话,放到婴浅嘴里面说出来,多多少少带了点阴阳怪气。 顾行之嘴角一抽,瞪了她一眼,没应声。 这八成,是默认了。 婴浅吸口气冷气,偷偷和系统咬耳朵。 “怪不得都说野花总比家花香,这男人绝对是迷恋上我了!” 系统:【...好感度没涨哎宿主。】 婴浅没理他。 不管是路见不平,还是真心记着她,最起码顾行之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个不小的进步。 婴浅略一犹豫,扑到顾行之怀里,双手牢牢抱着他的腰。 “行之我怕!” 她的声音中气十足。 十分健朗。 那两个公子哥听到耳朵里面,齐齐抖了一抖。 不对劲啊。 她怕什么? 她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反倒是自己这边,挨了一顿毒打。 两个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 他们想解释来着。 但顾行之抱着婴浅,冰冷的视线已经落到他们身上。 四个人都是吓了一跳。 他们就是喝到酒精中毒,也没本事和顾爷较劲。 受了伤的公子哥膝盖一软,当即瘫坐在地,捂着又青又紫的眼圈,委屈的要命。 他心里苦,但他不敢说。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略有些姿色的,一撩长发,扭着细腰走进一步,软着嗓子道: “顾爷,我们姐妹...” 她穿的少,说话时还不停抛着媚眼,身上的香水味十分浓厚。 给风一吹过来,让顾行之嗅不到婴浅身上的玫瑰香气。 他当即皱了眉。 “闭嘴!” 女人一愣。 她长得不错,身材也好,自认不比婴浅差太多。那些男人见了她,都是捧着哄着的,哪有顾行之这样,正眼都不看她一眼。 好像她比路边的垃圾都不如。 女人不甘心,还想再说。 顾行之却彻底没了耐心。 “滚!” 她吓了一跳,再不敢废话,转身就要跑回车上。 婴浅适时探出头,笑道: “人都可以走,但他们刚才要用这车撞我来着。” 她眯着眼,眸中有狡黠的光芒闪烁,像是一只偷到了腥的小狐狸,煞是可爱。 顾行之心头一软。 “你想怎么办?” “列队站好。” 她离开顾行之的怀抱,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娇躯展出一个惊人的弧度。 “看我砸车。” “好。” 顾行之当然不会拒绝婴浅。 就是婴浅不开口,这几个人,想要对她出手,也总该付出点代价。 动他的人,不管是谁,想都别想! 幽暗的目光打她白皙的脖颈出划过,感受不到怀中的温度,他心里某处有些发空。 婴浅颇为满意。 她也没受伤,而且公子哥已经挨了一顿揍,再教训人家,也不太公平。 但是她又比较记仇。 干脆,砸个车玩玩吧。 婴浅暗叹一声。 她果然还是太好说话了。 问他们要个锦旗,应该没毛病吧? 她给路边找了一会儿。 本想找个转头什么的,但别墅区环卫太好,她还真没找着。 最后还是给公子哥的跑车里面,找出了个双节棍。 像是两头镶钻的。 看着就贵。 婴浅砸了咂嘴,回头对公子哥展颜一笑。 那公子哥一愣,下意识跟着咧了咧嘴。 不过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双节棍给空出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到车窗上。 砰! 一声闷响。 玻璃打出个坑洞,却没裂开。 质量还挺好。 不是什么三无产品。 婴浅来回甩了几下,也有些累了,干脆招呼了之前挨揍的公子哥,让他自己来砸。 那公子哥眼圈都红了。 他这辈子就没受过这种气。 恨不得现在和婴浅来了鱼死网破。 但这念头才一生出来,他就感觉一阵冷意钻进身体,冻得骨头都要结了一层冰。 他偷偷回过头,对上了顾行之的冰冷视线。 顿时,他心里面什么念头都不敢有了。 别说是砸车了,就是砸自己,都没问题啊! 公子哥给这边勤勤恳恳的砸车,浑然没注意到,婴浅和顾行之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她拉着顾行之偷偷离开。 离开这条街,才回过头,对他露出个得意洋洋的笑脸,又捏着小拳头,高呼道: “顾爷威武!” 顾行之勾起唇角,“开心了?” “嗯!”婴浅重重点了点头,“身心舒畅!” 她确实出了口气。 没了岳晚晴给眼前膈应,看顾行之都顺眼了不少。 他站在月光下,如神坻般,俊美夺目。 当然,主要还是这男人长得好。 模样身材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就是眼神有点问题。 婴浅给心底感慨两声,好奇问: “你跑出来了,那岳晚晴呢?” “我让人送她回去了。” “她没让你送?”婴浅一愣,“不应该啊。你要出来的时候,她没突然犯点什么病?比如高血压脚抽筋之类的。” 她问的奇怪,顾行之却也是习惯了。 “没有。” 婴浅摸着下巴,小声的嘀咕,“奇了怪了,不过她要是知道你出来追我,我不又要倒霉了?” 顾行之没听清她的话。 目光打婴浅身上扫过,最后落到她赤着的脚上。 白嫩的脚丫踩在冰冷的地面,已经泛出些青白的颜色,正可怜兮兮的蜷动着。 第30章 总裁的笼中鸟(30) 高跟鞋早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赤着脚,红裙和黑发齐舞,一双眼眸,竟是天上无数星辰,都要来的耀眼。 明明是个妖精。 却有着无比干净的眼神。 宛如稚子。 却又引诱着他,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顾行之无意识的抬起手,大掌抚上婴浅的面颊。 像是一块上好的软玉。 泛着微凉的触感。 却让他爱不释手。 他掌心有粗茧,划过娇嫩的肌肤,麻麻痒痒间,触感并不算太好,但婴浅的心跳,却莫名的快了半拍。 这气氛不太对啊? 婴浅清了清嗓子。 “回去了。” 她避开了顾行之的视线。 眸光飘忽之间,能看到耳垂泛起一抹娇俏的红。 顾行之勾起唇角。 “好。” “那...顾行之!”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就给吓了一跳。 顾行之上前一步,直接给她拦腰,抱在了怀里。 独属于他的气息冲进鼻腔。 让婴浅有点发昏。 她抱住顾行之的脖颈,昂头去看他。 这人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步子迈的很稳。 环在她腿弯间的手,有礼而克制,还不忘顾及到裙摆,没让婴浅走光。 她愣了一会儿,乖乖窝在了顾行之怀里,小声嘀咕了句。 “这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啊。” 系统大惊失色:【宿主你是要被反攻略了吗?】 “当然没有。” 婴浅立刻反驳,想找个理由出来,又一时说不太清。 干脆就懒的解释了。 她抬头去看月亮,又偷偷瞥了顾行之一眼。 他今个,似乎比平时还要帅一点。 就一点点。 一路无话。 婴浅给顾行之送回了岳家。 没见着岳晚晴,倒是婴浅的便宜爹守在一楼。 看架势,就是要找事了。 岳青峰一看到婴浅,豁然起身,吹胡子瞪眼的就要发作。 “你这逆女,这么晚了才回来,是不是要把我岳家的脸都丢尽!” 婴浅给了他一个关爱弱智的眼神。 岳青峰看她不吭声,更是不依不饶,继续呵斥道: “我听说,你今天又惹出乱子了?你能不能和你妹妹学一学,有点岳家小姐的样子,不要总是和个泼妇一样!” 婴浅全当他在当中脱裤子放气。 看都不再看过去一眼。 岳青峰气的不行,大步上前,就要去抓婴浅的手臂。 “你到底听没听我...” “岳先生。” 就给他即将抓住婴浅的瞬间,一道低沉的声响,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着声音颇为耳熟。 以至于岳青峰愣了愣,偏头去看,登时瞪大了眼睛。 “顾...顾...” 顾行之不等他给话说完。 直接走到婴浅身边,低声道: “明天,我来接你。” 婴浅一脸懵,“干嘛去?” 顾行之瞥她一眼,语气当中多了几分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宠溺。 “医院。” “医院?” 婴浅低下头,看了眼伤痕累累的手。 才刚开始愈合,给这一折腾,又闹的有点裂开。 只不过,给她看来都是毛毛雨。 婴浅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能在乎个破皮? 她一挥手,满不在乎的道:“没事,小伤而已。” 顾行之眼神一凝,“不行。” “真...” “明天八点,我来接你。” “行吧行吧。”婴浅叹了口气,对着岳青峰一耸肩,“抱歉哈,我家行之年纪小,还处在比较粘人的阶段,您见笑了。” 岳青峰哪里敢吭声。 难得的是,听她这么说,顾行之也不生气。 甚至唇角微勾。 好像...还挺高兴? 猜不透。 婴浅砸了咂嘴。 目送了顾行之离开,转头去看岳青峰。 “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去睡觉了,有事...我也要去睡觉了。” 这便宜爹看不上婴浅。 婴浅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尤其是在这仗着个爹的身份,对她吆五喝六,烦人的紧。 岳青峰这才回过神来。 也注意到了,顾行之对他态度的变化。 之前还叫他一声“叔叔”,但现在,看都不多看一眼。 好不容易维持的关系,可不能这么破裂。 难道是婴浅给背后说什么了? 岳青峰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给他眼里,婴浅和岳晚晴可不一样。 她是恶毒的泼妇,另一个是贴心的乖女儿。 相比之下,他自然希望嫁进顾家门的,是岳晚晴。 而不是婴浅这个控制不住的主儿。 岳青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清了清嗓子,道: “婴浅啊,是这样,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一声。” 他琢磨这一会儿,婴浅都走到楼梯口了,听到这话,她靠着楼梯,一脸不耐的回过头。 “您要是想诉衷肠,去找你岳晚晴或者隔壁邻居家的小黄狗,我可没兴趣听。” 岳青峰吸了口气,越是觉着婴浅没教养,他强压下火,咬牙道: “是关于你和顾行之的婚约,我想了想,你们也没有感情,而晚晴和顾行之两情相悦,还是先退婚,让你妹妹嫁进顾家吧。” 这不是商量。 是通知。 岳青峰已经下定决心,让岳晚晴替代婴浅,成为顾夫人。 而到时候,他可就是顾爷的丈人。 给云城,就是要横着走,都没问题。 婴浅却是笑了,她毫不掩饰眸中的讥讽,道: “你当是配种还是**啊,人说换就换,这是你嘴巴一张一合,就能决定的?” “胡言乱语!你这疯婆子,和你那早死的娘,现在就是一个德行!” 岳青峰大怒。 可婴浅却是不怕,她仍在笑,但眉宇之间的寒气,越来越重。 “你还有资格说我母亲?要点脸吧岳青峰,你自己能有今天,你真以为是自己有本事?” 事实给婴浅好不避讳的讲了出来。 而岳青峰最是忌讳这个。 他眼睛瞪的老大,三两步到了婴浅身边,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婴浅躲都不躲。 “明天早上,顾行之过来。” 那巴掌悬在了她的脸前。 再也没有落下。 婴浅笑得越发不屑。 她就知道,岳青峰没那个胆子招惹顾行之。 树大,果然好乘凉。 “退婚的事,我不同意。” 她迈步就走,这一次,没有停留。 “至于顾行之同不同意,你明天亲口问他吧。” 第31章 总裁的笼中鸟(31) 岳青峰气的不行。 多少年了,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但婴浅浑然不给他放在眼里。 眼角眉梢的傲慢,和她的母亲,简直是如出一辙。 那是他最为憎恶的人。 而给婴浅身上,岳青峰又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退婚,势在必行! 他绝不可能让婴浅嫁给顾行之,该成为顾夫人,必须得是岳晚晴才行。 岳青峰几乎一整夜都没睡着。 一大早上,便和岳晚晴商量起了退婚的事。 岳晚晴当然不会拒绝。 她可是欢喜的紧。 之前明里暗里,她都不知道暗示过顾行之多少次了。 可因为婴浅不同意,一直都没真的退成。 现在岳青峰这个当长辈的开口,加上顾行之也不喜欢婴浅,这婚事,怎么都该退了。 等到顾行之和婴浅婚事取消,就可以重新商量一下,让她嫁进顾家。 顾夫人。 这名讳可真够诱人了。 到时候,婴浅可就真的要被她踩在脚底下了。 岳晚晴笑完了眼,眸中一片深沉的恶意。 她回房间化了个精细的妆容,又找出一条白裙来,打扮的像个初晨沾露的小茉莉花。 只等着顾行之到。 婴浅醒来时,都已经八点三十了。 她困得两眼发花,简单洗漱一番,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下了楼。 才刚下楼梯,她就听到有交谈声,打客厅的方向传来。 挺耳熟的。 像是岳青峰和岳晚晴那对白莲父女。 大清早就忍不住开花了? 这么积极,估计是顾行之到了。 正想办法给他灌迷魂汤呢。 婴浅砸了咂嘴。 她忽然觉得,岳青峰就是不吃软法,出去当个传销头子,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老害人精了。 她打了个哈欠,也没有偷听的意思,大大方方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三双眼睛落在婴浅身上。 饶是婴浅脸皮厚,此时也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要不...我晚点下来?” 有顾行之给身边,岳晚晴反应颇快,立刻笑道: “就是在等姐姐呢,只是想你昨个太辛苦,就没敢去吵你。” “是吗?”婴浅瞥她一眼,“说得好听,可惜我不信。” 原本好上三分的气氛,再次陷入沉寂。 她也不在意,顾行之身侧已经有了岳晚晴,她干脆坐到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懒洋洋的道: “不用管我,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可以继续。” 晨光已是大亮。 透过窗外树枝的缝隙,落到婴浅的面上。 映出一片柔和的轮廓。 她皮肤太白,给阳光一晃,好似也发着光一般。 长睫翕动,红唇微张。 这一幕,落到顾行之的视线当中,竟是让他心下,都泛起一股柔和的暖意。 无关情欲。 只是,心头所好。 他一切的情绪,不知不觉间,都陷在了婴浅的身上。 她是个妖精。 浑身上下写满了危险两个字。 却还是有本事,引诱的他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顾行之暗叹一声,道: “之前的事,不必再提。” “可是...” 岳青峰一愣。 他可是和岳晚晴一起,说了一早上关于退婚的事儿。 顾行之一直都没表态。 以至于让他们以为,还有希望。 毕竟,之前的顾行之,对婴浅,可以说是厌恶至极。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 怎么一见到婴浅,和中了蛊似的。 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岳青峰哪里甘心。 狠狠瞪了婴浅一眼,他又转了头,和顾行之赔了个笑脸,小声的道: “顾...行之,婴浅她脾气不好,和你也不是太能相处的来。我之前就听晚晴说起过,关于退婚的事,只是一直没机会和你说。现在正好,退婚的事儿,我替婴浅同意了,你用烦心。” 岳晚晴一双水眸亮晶晶的,她还得继续扮演着小白花的人设,自然不能多说。 但期待,已经从眼里流露了出来。 只等着顾行之点头,她好接替上婴浅的位置。 但顾行之却没理会岳青峰。 他在看婴浅。 而是还是聚精会神的那种。 打她出现的那一刻,顾行之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身上。 刚睡醒的婴浅,和之前的每一刻都不一样。 少了几分嚣张肆意,也没了野蛮的匪气,困意还没散开,半眯着眼,瞧着有点傻,却可爱的不行。 他想捏捏的婴浅的脸。 最好给她抱在怀里,看她难得乖巧的睡一会儿。 顾行之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动。 像是已经回忆起,肌肤柔软滑腻的触感。 以及独属于婴浅的,玫瑰馥郁香气。 他看着婴浅的眼神越来越沉。 其中的占有欲,几要化为实质。 给婴浅困在他的身边。 这个妖精。 只能是属于他的。 退婚? 想都别想。 顾行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中了婴浅的毒。 好像打某个瞬间开始。 她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人。 却带着对他而言,无法抗拒的蛊惑。 一颦一笑,都是魔障。 就算婴浅凶狠蛮横,对岳晚晴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 他仍是放不下。 甚至从最开始的厌恶,逐渐转成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婴浅太爱他的缘故。 顾行之勾起唇角,忽然笑了。 他望着婴浅,淡淡道: “不如,我们来谈谈婚礼吧。” 岳青峰和岳晚晴一愣。 婴浅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咳的昏天暗地。 是她耳朵出问题了? 还是顾行之脑袋出问题了? 婚礼? 谁和谁? 婴浅人都傻了。 尤其是顾行之话音一落。 紧随而来的系统提示音。 【提示:顾行之好感+10】 “系统,现在好感度多少了?” 【有75了。】 系统也有些惊讶。 估计是看婴浅是不是折腾一遭,心里面都要绝望,谁知道这好感度涨的飞快。 连系统都怀疑,这顾行之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怎么婴浅越闹的越大,他好感就涨的越快? 婴浅也是一头雾水。 她抬起头,对上顾行之的目光,给那幽森的黑眸一看,顿时有一种被野兽盯上了危机感。 全身都有些发寒。 这不对劲啊。 怎么连眼神都变了? 好凶的。 她张了张嘴,拒绝的话绕了一圈,到底是颇为识趣的没敢吭声。 第32章 总裁的笼中鸟(32) 婴浅琢磨着,现在摆出个什么表情比较合适。 她寻思了一会儿,最后低下头,露出一副小媳妇似的娇羞模样。 怪恶心的。 但顾行之真就相当吃这套。 婴浅觉着,他多多少少有点恋爱脑。 不大聪明的样子。 但她没敢说。 退婚的事,就给顾行之的一句话,落下了帷幕。 对于这个结果,岳青峰和岳晚晴都是相当的不满意。 看着婴浅的眼神里面,都带着刀子。 估摸要是顾行之此时不在她身边,都是要忍不住发疯动手了。 没办法。 顾夫人的位置。 谁不眼馋? 岳青峰当然想要和他亲近点的岳晚晴上位,而不是婴浅这个逆女。 顾行之带着婴浅离开。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岳青峰和岳晚晴。 父女两个沉默一会儿。 岳青峰叹了口气,看了岳晚晴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怜惜,道: “晚晴,这件事...” “爸,行之是喜欢的我。” 岳晚晴打断了他的话,她抬起头,一双眼红的吓人。 “他只不过是被婴浅骗了而已!你知道的,婴浅她就是看不起我,我有的一切,她都想要抢走!” 她嗓子哑的厉害。 眼里闪动着疯狂的光。 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 顾行之拒绝退婚,成了压垮岳晚晴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就是嘴上不承认,心里面,也是相信顾行之,确实对婴浅动了心。 那个贱女人!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办法,竟然真的勾住了顾行之的心! 但岳晚晴不甘啊。 她好不容易抓到的机会,只要嫁入顾家,就彻底打败婴浅,并且成为她永远都只能仰视的人。 岳晚晴哪会轻易放弃? 她捏着拳头,牙根咬的发酸,恨恨道: “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 “但是...” 岳青峰也察觉到了岳晚晴的不对劲,但关于自己女儿的一生,他也不想就这么让婴浅上位。 好东西,当然是得留给自己人。 他恨极了婴浅的母亲。 对于婴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巴不得她赶紧随便嫁给谁,然后滚出岳家,一辈子潦倒落魄,却也再别回来。 岳青峰想了想,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样,要不然你再和...” “爸!” 岳晚晴打断他的话。 她一双眼,泛着幽幽的光。 竟是让岳青峰看着,都有些不舒服。 “婴浅那个贱人,很懂得抓男人的心,想要让顾行之回到我身边,只有...一个办法。” 她捂着胸口,出了一会儿神,忽然笑了。 “对,就那个办法。” 岳青峰给她说的云里雾里。 想要问,但岳晚晴却是不多说了。 她坐在沙发里,整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一身的惨白,青天白日里,都看的人打怵。 “爸,你就帮我一件事。” “什么?” “你去对外说。”岳晚晴勾起唇角,轻声道:“让所有人都知道,婴浅她,从小时候就特别恨我,这么多年里,一直在对我做些特别过分的事儿,她想让我死。” 岳青峰一愣,点了点头。 云城圣和私人医院。 婴浅坐在主任办公室里,和顾行之据理力争。 “我真的没事,不用再检查了。” 医院消毒水味太重。 闻着都呛的慌。 她连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偏偏顾行之就在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反得给医生看过之后,才让婴浅离开。 她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眼看主任要回来,婴浅眼珠一转,红唇翕动,借口都到了嘴边,顾行之忽然弯下了腰。 一瞬间。 彼此之间的距离,足够清晰的数清对方的睫毛。 他们呼吸着同一片小区域内的空气。 气息给不知不觉当中交缠在了一起。 好像连温度给不知不觉间,悄悄升高了些。 顾行之漆黑的双眸,就给她不到十厘米的眼前。 怪好看的。 也不奇怪。 毕竟这人长的就好看。 婴浅的脸有些红。 不过她是个狼灭,秉承着谁先退让谁就是怂货的原则,她深吸口气,努力瞪大了双眼。 顾行之一愣。 推开门的老医生也是一愣。 这一幕,多多少少有点奇怪。 看着挺暧昧的。 俊男美女,也养眼。 但那姑娘的表情,如临大敌似的。 不像是准备来个亲密接触。 像要打架。 老医生迷惑了。 现在年轻人的相处方式,果然难懂。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顾行之和婴浅的对视。 “岳小姐,我来给你复诊。” 婴浅这才注意到,办公室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老医生。 她立刻推开了顾行之,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这人,怎么进门都不敲门呢? 老医生要是知道婴浅的腹诽,估计也得委屈一会儿。 这里,好像是他的办公室。 医生都到了,婴浅现在想跑都跑不掉。 她只能认命的给伤痕累累的手,递到老医生面前,然后一偏头,整个人扑到顾行之怀里,拽着他的衣领,还没等开始检查,就嚷着疼。 老医生的手悬在半空,一脸迷惑。 顾行之拍了拍婴浅的背,顺势抱住了她,给老医生对面的椅子坐下,又给婴浅放到了腿上。 他这一系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等婴浅抬起头,已经是给他抱在怀里了。 哪有坐在男人腿上,检查身体的? 听着就是未成年人禁止观看的样子。 她不过是想学学岳晚晴,没想到顾行之技高一筹,反而占了便宜。 不愧是顾爷。 高明。 老医生眼观鼻鼻观心,全当什么都没看到。 这医院就是顾家的开的,顶头上司给对面坐着,他能说什么? 婴浅还没回过神。 老医生那头的检查已经结束,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对面这两人的对视。 明明他们什么都说话,但气氛,就是让旁人掺和不进去。 怪腻歪的。 “岳小姐的伤口恢复的不错,再上一星期药,愈合好的话,应该不会留疤。” 老医生颇为识趣,给消毒的用具,和纱布等物件,都放在了桌上。 话说完,也没多留。 转身就走。 虽然这是自个的办公室,但他总不能当老板的电灯泡不是?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婴浅和顾行之。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消毒水,肃了脸,认真道: “顾行之,你给我冷静啊!” 第33章 总裁的笼中鸟(34) 岳晚晴站在婴浅门前。 她低着头,眼中的神采忽明忽暗。 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但没用多久,她咬了咬牙,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 素白的指尖点在门上,轻轻敲了敲。 “婴浅,父亲说有要紧事,让我们现在过去一趟。” 她的声音穿过门扉。 带了几分古怪的甜腻。 婴浅打开门,挑眉看着一身盛装的岳晚晴。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岳晚晴斜着眼睨她,嗤笑道:“你到底去不去?去的话,现在就要出门,我可没时间等你。” 婴浅靠在门边上,上下扫了她一圈。 “这都九点钟,什么宴会怕是都要到尾声了吧?你这个时间才告诉我,不就是不希望我去吗?” “姐姐说的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岳晚晴环抱住双臂,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一抹永远都不会出现在顾行之面前的讥讽,“爸爸让我告诉你,我如实说了,还有问题?你可真是够嚣张的。” “比不上你。” 婴浅打了个哈欠。 本着让岳晚晴不高兴,就能让她多高兴一点的原则。 她想了想,笑着点了头。 婴浅回房间去换衣服,因此也就没注意到岳晚晴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没像岳晚晴一样盛装打扮,她只是简单的换了一身短礼服。 纯黑的抹胸款,腰间带着鱼骨的纹路,能完美勾勒出身体的曲线。 裙摆之下,白皙的长腿泛着莹润的光。 卷发随意披散,一丝卷在侧颊,更带了几分慵懒的随意。 她眯着眼,懒得辛苦自己化个妆,只翻出个口红来,点在唇中。 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无限。 岳晚晴就等在门口,听到动静回了头,下意识皱起了眉。 她受不了婴浅出众。 尤其是比她更夺目耀眼。 岳晚晴捏紧了拳头,眼中有幽光翻转。 用不了多久了。 就让婴浅再多得意一会儿吧。 “姐姐穿的可真好看。”岳晚晴挤出个笑脸,率先下了楼,“能走了吧?” “当然。” 婴浅跟了过去,给上车前,她忽然看向岳晚晴,问; “你怎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岳晚晴一愣,手心紧张的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担心给发现什么端倪,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我...” “随便问问。”婴浅耸了耸肩,“不要太紧张。” 岳晚晴沉下脸。 她不知道婴浅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但她确实有点紧张了。 车平稳行驶在路上。 婴浅没有再开口。 岳晚晴自然也不会主动闲聊。 她看了几次手机,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发出一条信息。 没过多久。 车停在一条巷前。 婴浅往外看了一眼。 这地方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周围的楼都上了年头,墙皮脱落。身边的小巷更是幽森,就是给车里,都能嗅到空气当中,漂浮着的腐臭气息。 岳青峰会在这种地方? 鬼才会信。 要是到这时候,婴浅还不知道事情不对,她可就活该蠢死了。 “一计不成,又来新招啊妹妹?” 婴浅勾起唇角,一双又长又直的腿交叠,她歪着头,脸上不见丝毫慌乱。 连瞥着岳晚晴的余光,都带着几分傲色。 她有什么好怕的? 正主就给身边坐着呢。 岳晚晴笑了笑,却是忽然道:“婴浅,你知道,我很喜欢顾行之吧?” “不知道。”婴浅利索的回了她一句,疑惑似的问:“说实话,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主意,给我看来,更像是暗恋我。” 她没有理会婴浅那些乱七八糟的垃圾话,自顾自的继续道: “我也以为,顾行之会喜欢我的,就算现在不喜欢,以后也总会喜欢的。” “放心的,你们俩能在一起的可能,比你现在追求我的可能都低。”婴浅砸了咂嘴,终于正经起来,又补充了句,“而且,你那些东西,不都是骗来的吗?” “是啊。”岳晚晴骤然冷下脸,一双木愣愣的眼睛看向婴浅,喃喃道:“但没关系,他不相信你,我也不会让他去相信你。”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 “不。” 岳晚晴摇着头,脸上浮起一抹疯狂的神情,她一把拽住婴浅,喃喃道: “我要伤害的人,是我自己。” 婴浅一愣。 还不等她再问,岳晚晴忽然拉开车门,向着小巷深处跑去。 她动作太快。 以至于婴浅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这又是闹哪一出? 现在玩自残都不够了,还要再加上离家出走? 她把顾行之当成什么了? 岳家的性感男保姆? 还要负责找因为受情伤,而哭唧唧跑出家门的小姐? 婴浅叹了口气。 糟心。 她都要服了岳晚晴了。 真够能作妖的。 一天到晚,半分钟都不空闲。 脑子里面全是坏水。 她揉了揉额角,跟司机交代了一声,推开车门,向着小巷深处跟了过去。 倒也不是关心岳晚晴。 就是好奇,她还能作出什么妖来。 腐臭气充斥着鼻息。 小巷两头,是粉红色旖旎的灯光。 她已经见到两对情侣了。 婴浅走的深一脚浅一脚。 好在巷子不深,走出不远,就能看到一条转角。 她探头过去,却是一愣。 婴浅看到了岳晚晴。 但这一幕,和她想象当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她跪在地上,长发凌乱不堪,身上精致的礼服沾满了泥污,给从胸口撕扯成了两半,露出大片的肌肤。 三个混混一样男人给她围在中央,正来回上下其手。 婴浅瞪大了眼睛。 她想都没想,直接冲了出去。 私仇归私仇。 她挺讨厌小白莲,但不代表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辱。 “杂碎东西!” 婴浅一把推开个混混,挡在岳晚晴身前,锐利的眸光扫过剩下两下。 “不想死就赶紧给我滚!” 那三个混混一愣,竟是齐齐看向了岳晚晴一眼,之后才给目光重新转向婴浅,咧着嘴问: “你就是岳家大小姐,岳婴浅?” 第34章 总裁的笼中鸟(35) “是又怎么样?” 婴浅挑起眉,眸光如利刃办锋锐。 她站在三个混混身前,气场却是半分不弱。 顾盼之间,那眉目之间的凌厉,甚至让他们心里有些发慌。 她太嚣张。 也过于明艳了。 给这和漆黑的小巷当中,如同一团火光,耀眼的让他们无措。 “赶紧滚!”婴浅看他们不出声,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皱起眉,语气越发凶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现在离开这,我可以放过你们,但你们要是再不知好歹...” 婴浅不是个认怂的主儿。 但现在对面人多,她这头还有个毫无战斗力的岳晚晴。 只能是先给岳晚晴送出去,然后在找回场子。 可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领头的黄毛混混和岳晚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头的底气顿时足了不少,他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道: “呦,这又跑来个大小姐,真了不得。不过你倒是先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家的地盘啊。” 他们齐齐哄笑出声。 三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直勾勾的落在婴浅的身上。 这些小混混,哪里见过这么美艳的姑娘。 就是站在黑暗当中,身上的肌肤,也白的好似泛着光一般。 像块用顶尖的羊脂白玉,雕成的美人。 一张小脸,看着都嫩的能掐出水来。 这要是摸上一把,得是多神仙的触感。 再给这妖精揽在怀里头... 少活两年都值! 和岳晚晴相比,婴浅显然要出众的多。 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原本要做的事儿,几双眼,像是掉在了婴浅身上。 岳晚晴仍低着头,眸中闪过一丝憎恶。 她清了清嗓子,悄悄瞥了那领头的黄毛混混一眼。 黄毛一愣。 终于是回过神来,挥着拳头,凶神恶煞的吼: “快滚!这是我们的事儿,你少他妈在这碍我们哥几个的事儿!” 他粗声粗气的骂着脏话,同时一手扯住岳晚晴的头发,向前一拽,一巴掌奔着她的面颊,挥了过去。 “我今个就要尝尝这千金大小姐的味儿!” 岳晚晴吃了痛。 白皙的面颊浮起一抹惨红。 长发给人抓在掌心,她只能尽力昂着头,一双眼里蓄着雾蒙蒙的水光,任凭他们撕扯着领口处的布料,却是一言不发。 大片肌肤已经暴露在外。 锁骨上尽是用力揉捏出来的红痕。 她却毫不反抗。 整个人像是丢了灵魂一般。 “我草你们的杂种东西!” 婴浅瞪哪里能看的下去。 她咬着牙,快步冲上前,一把拽住黄毛混混的上衣,用力向下一扯。 膝盖高抬,撞上他毫无防备的小腹。 黄毛混混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贱货!” 他也动了火。 一把推开婴浅,给另外两个混混使了个眼色。 双拳难敌四手。 他们两个挡在了婴浅身前,只留下黄毛混混骂骂咧咧的,继续扯着岳晚晴的衣服。 她的白裙已成了数块碎布。 只能蜷起身体,尽力遮挡着肌肤。 黄毛估摸着差不多了,正想放手,岳晚晴抬头看他一眼,用口型无声的道: “打我。” 黄毛一愣。 但还是伸出了手。 他力气不小,几拳下来,岳晚晴的身上就布满了青紫。 但这还不够。 既然已经决定做戏,那必须做到极致。 她不会给婴浅留下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 岳晚晴咬紧了牙。 瞥了眼为了救她,正拼力从两个混混中脱身的婴浅,她勾起唇角,给心底骂了一声“蠢货”。 黄毛的手越来越重。 还加上了踢打。 鞋尖踹上大腿,疼的她满头冷汗。 不用太久。 时间差不多了。 岳晚晴给心里估算着,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正向着他们的方向赶来,才给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她倒在一边,又对着还想动手的黄毛,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黄毛舔了舔嘴唇,忽然加大声音,喊道: “你个没脸皮的私生女!小贱人!居然敢跟我们家婴浅小姐抢男人,我呸!看他妈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 他忽然这一嗓子,却好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口。 另外两个混混受到示意,也跟着嚷嚷开。 “大哥,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居然还不撒口,我们多给她点教训!”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惹婴浅小姐。”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利索的就好像已经提前演习好无数次。 婴浅一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已经很近了。 她回过头,看到了顾行之阴沉的脸。 婴浅眨了眨眼。 她哪能到了这时候,还反映不过来。 这是个圈套。 岳晚晴那自己作为诱饵。 她拼着一身伤,给外人面前赤着身子,也要让婴浅,死无葬身之地! 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岳晚晴费力地睁开眼,噙着水光的双眸,看向了顾行之。 “行之...” 唇已成惨白。 连睁眼都是勉强。 她一身的伤,就是给黑暗当中,也无比明显。 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 但却仍是固执的,想着顾行之的方向,伸出了手。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来的。” 岳晚晴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更显她楚楚动人。 一阵冷风吹过。 婴浅打了个寒颤。 她抬眸气看,是顾行之越过了她,正向着岳晚晴的身边走去。 他甚至,没看她一眼。 “不是我!” 婴浅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袖口,美眸当中,难得浮现一抹无措,她看着顾行之,再次重复道: “顾行之,这不是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是,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婴浅小姐。”黄毛混混接了话茬,眼珠转了一圈,再次提高了嗓门,冲着顾行之喊:“你是谁啊?我们哥几个办事呢,有你什么事儿?” 顾行之沉默半晌,竟然笑了。 “我是谁?” 他去看黄毛,虽仍是面无表情,但眸中冰一样的森冷,却让黄毛打了个哆嗦。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他居然就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顾行之走到岳晚晴身边,脱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淡淡道: “把垃圾处理了。” “是。” 听到动静,黄毛等人这才注意到,顾行之的身后,还跟着一群黑衣壮汉。 黄毛傻了眼。 顾行之却不再理会他们,抱着岳晚晴就要离开。 婴浅挡了他的路,急道: “顾行之,我...” “岳婴浅。”顾行之打断她的话,冷声道:“我以为,你和从前不一样。” 他从头到尾,只看了婴浅一眼。 那眸光里,不含丝毫情绪,冷的吓人。 婴浅一愣。 她捂住胸口,觉着忽然之间,好像有些呼吸不畅。 第35章 总裁的笼中鸟(36) 黄毛混混都已经给钳制住,拖着往小巷外走,嘴里面却还不依不饶的嚷嚷。 “婴浅小姐,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他嗓门老大。 一提高了嗓门,声音能清楚的让顾行之听到。 他脚步一顿,眼中寒意更甚。 “让他们闭嘴。” “是。” 手底下的人麻利地堵住了黄毛的嘴。 他只是发出“呜呜”的哼叫声。 另外两个混混见状不好,也跟着吼道: “草,你不是能保我们没事吗?你快放开我!” “这活儿我们不干了!你要给我们带到哪去啊?岳小姐救...” 话还没说完,就给一拳打在了面颊。 那混混瞪大了眼,张嘴呕出一出血来。 他们都是慌了。 这一幕可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不是过来走个过场,然后就能拿钱走人吗? 怎么现在这架势,好像没那么简单。 抓在他们衣服上的手,力气大的吓人。 一抬头,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杀气萦绕在周围。 三个混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慌乱。 可惜现在已经太晚。 他们现在,连一点动静都吭不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顾行之抱着岳晚晴,越走越远。 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 他们被骗了。 给当成了用完就扔的棋子,还是绝不可能再次见面的那种。 岳晚晴很清楚顾行之的脾气。 这几个混混敢对她动手,就永远都看不到云城明天的太阳。 他们和婴浅一样,都永不翻身。 岳晚晴靠在顾行之的怀中,悄悄勾起唇角。 这一局。 她已经胜利。 小巷当中很快归于寂静。 夜风当中,只有婴浅一人还站在原地。 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吐出口气。 婴浅安静太久,系统都有些担忧。 【宿主,你怎么了?】 “没事。” 她摇了摇头,缓缓蹲在原地,皱了眉,语气当中带着一抹疑惑。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我看顾行之,就感觉很不舒服。” 【不舒服?】 “说不清楚。”婴浅垂了眸,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着,遮住了眼中无数复杂的情绪,“系统,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宿主...】 她轻笑一声,喃喃道:“好感度掉了吧?” 【嗯...】 婴浅心情不好,系统的声音也跟着有些低落,【掉了20点,刚才情况特殊,就没报给宿主。】 “真是白忙活这么长时间了。” 她叹了口气,眉宇当中有冷意一闪而过。 居然被岳晚晴给阴了。 好招数啊。 对婴浅没有办法,干脆从自己身上下文章。 从自残到做戏。 白莲花的手段也算是与时俱进了。 只是岳晚晴要是现在就开始笑,可真的有些早了。 婴浅会这就认输? 别闹了。 正大光明的竞争,她随时欢迎。 但搞这些下水道里的玩意,她怎么可能低头? 等着瞧吧。 这战书,她接住了。 婴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了。” 【回家吗?】 “嗯。”婴浅迈开步子,双手背在身后,她脸上一片冷淡,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大仗要打呢。” 她歪着头,唇角绽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系统听得好奇,虽然不知道婴浅的计划,但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岳家空无一人。 估计岳青峰也跑到医院,去看他亲爱的女儿了。 偌大的别墅当中,只有婴浅。 她倒是自在。 沾床就睡,给那些糟心事儿,全都抛到了脑后。 翌日。 婴浅难得起了个大早。 一下楼,便看到岳青峰正坐在餐桌前,脸上神采奕奕,好像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似的。 也是,他亲女儿上位成功,没去放个鞭炮,都算是克制了。 婴浅很是理解。 她走过去,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招呼一声: “早啊。” 岳青峰一看到她,顿时沉了脸,怒道: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婴浅没理他,去厨房倒了杯热牛奶,靠在门边上喝完了半杯,才眯着眼去看岳青峰,疑惑道: “我什么不能回来?”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女儿?”岳青峰一脸嫌恶,见了婴浅,连早饭都不吃了,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还有点良心吗?居然找人对你妹妹下毒手,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所以呢?” 婴浅嗤笑一声,纤细的五指捏着杯子,又长又直的腿微微曲起,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沾染的奶液体,一脸的漫不经心。 好像岳青峰说的这些话,压根走不进她的耳中。 岳青峰最是厌恶她这个模样。 傲慢冷漠,眼角眉梢当中还带着几丝匪气。 看他,也只用眼角。 好像浑然不给他放在眼里似的。 其实岳青峰的感觉也没错。 婴浅就是没正眼看他。 他也配? 一对父女,一唱一和的。 演双簧呢吧? 其他人看不出来。难道婴浅也能给他们骗过去? 岳青峰冷哼一声,还想再骂,可耳畔听到门厅传来的动向,他忽然放柔了语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她之前还跟我说,已经决定放手,祝福你和顾行之。就是你再不喜欢她,觉着她威胁了你,你也可以直接说出来,怎么能给暗地里面做这些,去对待你的妹妹?!” 他就差顿足捶胸了。 这套表情,放在婴浅眼里,确实是不合格。 不过这态度突变,肯定是有点原因。 婴浅回过头,丝毫不惊讶地看到顾行之走进客厅。 她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光。 顾行之瞥了婴浅一眼,并没有开口,而是对岳青峰道: “晚晴让我来取她的东西。” “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岳青峰豁然起身,搓了搓手,笑道:“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让人去拿。” 顾行之微微颔首。 他没有想要多聊的意思。 岳青峰站在一旁,也有些拘束。 他想趁机和顾行之多聊几句,但又担心会适得其反,他现在看着心情不好,万一触了霉头,反而适得其反。 不如等等。 反正他到底,也会是岳晚晴的丈夫。 以后就都是自家人了。 岳青峰越想越是高兴,看着顾行之的眼神也越发热络。 他浑然没有注意到,萦绕在婴浅和顾行之之间,那古怪的氛围。 第36章 总裁的笼中鸟(37) 婴浅低头喝着牛奶。 而顾行之也没有想要去和她说点什么的意思。 原本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旖旎,因为岳晚晴,消散的一干二净。 他本不想去看婴浅一眼。 但目光,却有意无意的落到她身上。 时间还早。 婴浅应是刚睡醒,脸上还带着几分懵,长发随意扎起,只留下一小撮不安分的发丝,散在颊边。 她穿着一身休闲家居服,宽大的白色上衣底下,是条短的不行的运动裤。 却更衬的一双腿又长又直。 给初晨的阳光底下一晃,白的好似泛着莹莹光辉。 叫人移不开眼。 婴浅抿了口牛奶。 顾行之喉结微动。 目光定在她的唇角,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早知道的。 婴浅是天生的妖精。 来尘间这一趟,就是为了勾魂夺魄的。 她垂着眼,长睫打下一片阴影,像是没注意到顾行之视线,仍愣愣发着呆。 就是知道她让人伤了岳晚晴,给这张风情万种的皮囊下,是一颗泥泞不堪的心,顾行之的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涟漪。 他不该再见婴浅。 这个女人,有无数种办法撩拨他。 举手投足... 不,就是她站在那,什么都没做,都在吸引着他主动靠近。 心甘情愿的献上灵魂。 顾行之给心底叹息一声。 他刚移开视线,婴浅就回过神来。 给喝光了的牛奶杯送到厨房,她胡乱一抹嘴,走到顾行之身边,扬眉一笑。 “她怎么样了?” 她问的是顾行之。 但岳青峰却不想让他们两个多交流,忙道: “伤得虽然不重,但吓的实在是不轻,晚晴的胆子一直不大,身体也不好,这一次,估计得给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了。” 他故意给岳晚晴的病,说的要比真实情况严重的多。 那些小混混不敢下重手,也就是几块青紫,换成是婴浅,连医院都不用去,睡一觉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但岳晚晴可要趁机,拽住顾行之。 当然不会轻易出院。 婴浅估摸着,要不是去的医院是顾行之名下,她怕不是要给自己的病症,改成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小白莲这招,是真的既狠又有用。 顾行之还以为小时候,帮过他的人是岳晚晴。 有着感激和愧疚在。 不报复婴浅,都算是她运气好。 他们两个,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岳晚晴的这点伎俩,婴浅虽然全都反应过来,但现在确实没有应对的办法。 她够狠。 对付不了婴浅,干脆对付自己。 卖惨装可怜玩自残。 都算是到白莲花的老三样了。 婴浅咧了咧嘴,没有理会岳青峰,她昂着头去看顾行之,认真道: “等下,我跟你一起去看岳晚晴。” “婴浅,你...” 岳青峰还想阻拦。 但婴浅瞥过去一眼,冷了声音,问: “我去看自己的妹妹,有什么问题吗?爸爸为什么要拦着我?连一句话,都不让我和我的未婚夫说了?” 她眼底噙着抹凶光,整个人身上,都带着股凶狠的劲。 尤其是眼神。 匪气冲天。 一点都没有给岳青峰放在眼里的意思。 就他? 也配让婴浅正眼相待? 下辈子吧! 岳青峰皱紧了眉,眼底闪过一丝憎恶。 他最要面子,哪里受得了这种质问。 若是顾行之不在这,他已经对婴浅发作了。 可担心给顾行之察觉到不对,岳青峰清了清嗓子,到底是没再出声。 婴浅也懒得理会他。 她仍在聚精会神的盯着顾行之,犹豫了下,伸出手,给他袖口,轻轻扯了两下。 力气不大。 只牵动了袖口的布料,微微一颤。 却好像有什么奇妙的魔力一般,让顾行之的整颗心,都跟着天塌地陷。 她主动示了弱。 却并非低头。 婴浅没有错。 自然不会去认。 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找到证据,治好顾行之的眼睛。 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相。 在那之前,就让岳家这对父女俩,好好高兴上一会儿吧。 顾行之仍没去看婴浅,他沉默半晌,像是正在做出了一个极难的决定,开口道: “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事。” 岳青峰立刻接上话,“什么事?都是一家人,你说就是了。” “关于...”顾行之揉着额角,他向来杀伐果决,此时却不知为何,有些难以开口。 过了好半晌,他才道: “我和岳婴浅的婚约。” “婚约?”岳青峰一怔,脸上浮起一抹狂喜之色,他忙不迭的点着头,连道:“你们的婚约,是婴浅的母亲定下的,她已近过世了,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有资格定夺。既然你们两个也没有感情,那就解了吧!” 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高兴地好像明天,顾行之和岳晚晴就要去办婚礼似的。 甚至三言两语,就给解除婚约的事儿,定了下来。 但顾行之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胸口有些古怪的闷涨,像是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珍宝,他甚至不敢去看婴浅一眼。 额角疼的已是越发厉害。 顾行之点了点头,未在多说,接了岳晚晴的行李袋,转身离开了岳家。 临别前,他到底是忍不住,余光扫过婴浅一眼。 她好似还未回过神来。 一双眼瞪成滚圆,红唇微张,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隐隐,还有几分泪意,噙在眸底。 那小模样,尤为的可怜。 这一眼过去,顾行之心口越发难受。 一颗早已埋下的种子,已经破土而出。 要给血肉当中,聚成婴浅的模样。 他眉头皱的更紧。 婴浅险些毁了岳晚晴的一生,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嫉妒。 他不该心软。 也不能心软。 这一切,不过是婴浅故意表现出来,给他看的戏码罢了。 她从来都没变。 本性依然是傲慢又恶毒的岳婴浅。 而岳晚晴对他有恩。 她昨天哭着喊着说害怕,整整一晚上都被梦魇纠缠,求着顾行之留在她的身边。 岳晚晴还提起儿时的种种。 她怕黑怕人,都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这些,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而昨天,因为婴浅,让岳晚晴再次陷入到了危险当中。 第37章 总裁的笼中鸟(38) 顾行之一走,岳青峰立刻转了态度,他嫌恶扫了婴浅一圈,冷声道:“婚约既然已经取消,你以后就不要去纠缠顾行之了,他和你妹妹是两情相悦,你再去烦着他们,只会其他人说我岳家的小姐,为了个男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他语气当中满是讥讽。 眼里却尽是快意。 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这婚约,可算是取消了。 之后婴浅和顾行之,就没有任何关系。 而岳晚晴,可以名正言顺的进顾家的大门。 岳青峰这个当爹的,身份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傍上了顾行之,给云城当中,他以后简直是可以横着走。 心情自然好的不得了。 婴浅没理他。 转身就要离开岳家。 还没走出客厅,保姆却横过一步,挡住了她前行的路。 婴浅回过头,冷眼去看岳青峰。 “你什么意思?” “规矩点,我是你父亲。”岳青峰训了她一句,又道:“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晚晴好起来的这段时间,就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了。” “你想关着我?” 岳青峰眯起眼,道:“我已经让人准备手续了,再等几天,你就出国去吧。” 婴浅到底是他和岳晚晴的忌讳。 他们两个都担心,她留在云城,会影响到顾行之的决定。 毕竟,这么多年里面,只有婴浅一个人,可以在顾行之面前嬉笑怒骂,还依然给他宠着纵容着。 她和谁都不一样。 这份特殊,已经让岳晚晴恨得咬牙切齿。 她巴不得婴浅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单单离开云城,还不能让她彻底放下心。 但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岳青峰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必须让婴浅没办法回来,而且这辈子都见不到顾行之才行。 他说出来的话,是决定,而并非商量。 婴浅就是不想走,也非离开不得。 她没有选择权。 婴浅沉默半晌,忽然嗤笑一声,她扬起眉,眼底浮现一抹不屑。 “你这是通知?” “算是吧。”岳青峰点了点头,摆出一副慈父的样子,道:“你不知一直很喜欢艺术吗?我会给你安排一所艺术学校,至于钱的方面,你也不用的担心,我会...” “你的意思是,要我按照你们的吩咐,乖乖滚出去,一辈子不回在云城,对吧?” 岳青峰给她的话一堵,那慈爱的表情当即有些挂不住。 他还想维持出一副为婴浅好的姿态来。 但婴浅又不是三岁小孩。 随便谁说一句什么,她就乖乖的信了。 岳青峰和岳晚晴这对父女俩,心肠可是毒的很。 还不管做什么,都能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 白莲花是病,还带遗传的。 婴浅轻笑一声。 她歪着头,身子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 不个大家小姐,倒像是个街边路旁,对着小姑娘吹口哨的流氓混混。 一身跋扈的匪气。 傲得很。 乌发给细白的手指卷住把玩。 她垂着眼,脸上尽是漫不经心。 像是浑然不给岳青峰放下眼里。 “我不走,你还能给我绑上飞机?” 她瞥了眼岳青峰。 这一回,连眸光当中的不屑,都不做掩饰了。 就是看不起你。 如何? 有本事,别继续装白莲花。 来打一架啊。 他敢吗? 岳晚晴敢吗? 他们连骂人都得憋在心里。 生怕自己可怜柔软的印象崩塌。 没办法继续靠着顾行之。 够恶心的。 岳青峰被她的态度激怒,一张脸比锅底更黑,岳晚晴快上位成功,他胆子也跟着打了不少,三两步上了前,竟是抬起手,对着婴浅,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婴浅嗤笑一声。 顾行之在的时候,连声音都得压的轻飘飘的,现在他一走,顿时浑身上下都是劲。 还要打人了。 只可惜,婴浅可不是软柿子。 她侧过身,躲开了岳青峰的巴掌,本想还点利息过去,但犹豫了下,还是没动手。 不是怕事。 主要是不想脏了手。 岳青峰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婴浅的鼻子骂: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我是畜生?”婴浅勾起唇角,眼中一片森然,“那你得是个老畜生吧,你女儿岳晚晴,就是小畜生喽?敢情你们着一家,就没个人啊。” “你...” 论起骂人来,十个岳青峰加起来,估计都不如婴浅。 她懒得继续听下去,一摆手,道: “闭嘴吧,我不想和你吵,你就自己在这,慢慢做顾家丈人的美梦吧。顺便提醒你一句,我和顾行之的婚约虽然解了,但他好像没说,要娶岳晚晴吧。” 婴浅说完,拍了拍保姆的肩膀,示意她让路。 保姆还有点犹豫。 但瞥见她的眼神,顿时吓了个激灵。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冷的想冰,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件死物。 保姆不敢继续挡着。 婴浅环抱着双臂,大摇大摆上了楼。 岳青峰不想让她出门,不就是怕她去见顾行之,影响了父女两个,进顾家的大好计划吗? 他们越是担心,她就越得做点什么出来。 可不能让他们的希望落空。 婴浅躺在床上,捏着手机,给通讯录翻了个遍,最后停在一个名字上。 说起来,她好像还收了个小弟来着。 岳青峰担心她继续闹事。 又找来几个人,守在岳家。 给门窗都看的严实。 只要婴浅一离开房间,就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直到上飞机之前,她怕是都不能离开这间别墅一步了。 婴浅也难得安静了下来。 夜色已深。 别墅内一片寂静。 之前守着楼下的人,也去换班休息。 一声闷响忽然传入耳畔。 婴浅猛地睁开眼睛。 来了! 她眼睛一亮,翻身下了床,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 莹莹月光下。 少年一身白衣,如神坻临凡。 他看着婴浅,一双瞳眸似蕴藏了星辰大海,满天星光,也不比他一双眼,来的夺目。 可此时此地,他的眼里,只有婴浅。 “浅浅,我来救你了!” 婴浅点点头,瞥了眼他踩着的梯子,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第38章 总裁的笼中鸟(39) 淳于真确实是个靠谱的。 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搞定了保安,开着车冲到别墅前,驾起梯子,敲响了婴浅房间的窗户。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 他看着婴浅,骨节分明的手指攥在一起,想要去握婴浅的手,又有些犹豫。 淳于真磨蹭着,只是拽住了她的袖口。 连最细微的接触,都小心的不行。 生怕婴浅不高兴。 婴浅利落地翻过窗户,不用淳于真扶,三两步跳下了梯子。 脚下踩着地面,她喟叹一声。 可算是跑出来了。 岳家的人,估计还给一楼守着门窗,生怕她趁着月色跑路。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爬梯子走的。 等他们发现人不见,婴浅早就办完事了。 想囚禁她? 做梦! 婴浅伸了个懒腰,给淳于真头上揉了一把。 “谢啦,真真。” “你能找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淳于真弯了眼,轻声道:“而且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的。” 他如玉一样的面颊泛着红。 一双眼更是闪闪发亮。 整个人都因为婴浅的一点主动,高兴得不行。 发丝上好似还残留着馥郁的玫瑰香。 那是只属于婴浅的味道。 却熟悉到,已经被淳于真印在骨血当中一般。 永生难忘。 他深吸口气,和婴浅一前一后上了车,才想起来问: “要去哪?没地方去的话,可以到我那。” 婴浅也没瞒着他,给岳青峰要关着她的事儿,告诉给了淳于真。 他知道,现在她没地方去,也非常愿意,提供一个庇护所。 住一阵子可以。 住一辈子更好。 只要他还在一天,就没人能从他身边,把婴浅带走。 淳于真抓紧了方向盘,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婴浅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沉思半晌,道: “我想要找三个人,但是他们可能被顾行之手底下的人给处理了。” “我帮你去查!” 几乎想都没想,淳于真干脆应下。 他不知道婴浅要做什么。 也没有问。 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会无条件的相帮。 “先过去看看再说。” 婴浅给他报了个地址。 正是岳晚晴出事的那条小巷。 虽然还留有证据的可能性不大,但总归该回去看上一眼。 淳于真自然不会拒绝。 黑色的越野车给夜色当中飞驰。 很快停在了那条熟悉的小巷前。 婴浅下了车,按照记忆当中的地点找过。 淳于真护在她的身边。 他是家室优渥的小少爷,哪里来过这种地方。 路过几对缠绵的男女,给暧昧的哼吟听在耳中,他目不斜视,但一张脸却是红了个彻底。 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到婴浅身上。 她随意扎着长发,衣领上方,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给黑暗当中,也好似散着莹莹光辉。 淳于真喉结颤动。 克制不住想要去摸上一下的冲动。 一定很柔软。 他脸色更红了。 她的背影,吸引了淳于真所有的注意力。 那种魔魅的诱惑,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悬在他的心脏上,或轻轻拂过,或揉捏撩拨。 他的神经,他的一切,都在婴浅的掌控当中。 注意力全都她的身上,淳于真也就忽视了缠绵的男男女女。 那些暴露在夜色当中的身体。 都不如婴浅的一个背影,来的让他沉迷。 他的呼吸逐渐有些粗重。 连婴浅什么时候停下脚步都没注意到。 以至于直直地撞了上去。 婴浅一个踉跄,险些迎面倒地,幸好淳于真及时反映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温香软玉在怀。 玫瑰香气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来的馥郁, 却一想也不呛。 好闻的要命。 他觉着自己的魂儿,都要陷到婴浅的身上了。 恨不得给时间停留在此时此刻。 永远都不要过到下一秒。 “淳于真?” 婴浅昂头去看他,给他脸上捏了一把。 “放开我啊,想什么呢?” 淳于真一愣。 忙松了手,连退后几步,窘迫道; “浅浅姐,我...” 婴浅还以为这地方太脏,淳于真不适应,看他一脸羞恼,担心小少爷钻牛角尖,忙安慰道: “我要找人问个话,这种地方不干净,你到外面去等我吧。” “不。”淳于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 婴浅眨了眨眼,“行吧,那你什么都不要碰哈。” 淳于真乖乖点头。 他这次,连婴浅都不敢看了。 生怕再陷进去。 只顾着盯着鞋尖出神。 婴浅找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一对正吻的热烈的小情侣身上。 这两人都是一身大红。 给远了看,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起火。 头发更是染得五颜六色。 比调色盘打翻了,还要缤纷。 给黑暗当中,比霓虹灯更加耀眼。 婴浅砸了咂嘴。 难道,这就是时尚? 她果然不懂。 她本来没想打扰这对小情侣缠绵。 但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也不见他们有停下来的意思。 足足十分钟了。 两张嘴就好像吸铁石一样。 半秒钟也没分开过。 婴浅看着都累。 她其实真的很有耐心。 但架不住这两人的腰带都差点,甩到她的身上。 再不问的话,估计等一会儿,就要看到什么不健康的场面了。 她倒是不介意。 但淳于真还是个孩子。 他人都傻了。 婴浅一脸怜爱的瞥了他一眼,走过去清了清嗓子,颇有礼貌的问: “打扰两位,我有点事,想要问一下。” 小情侣看都没看她一眼。 依旧亲的热烈。 身上的布料还越来越少。 婴浅嘴角一抽,加大了音量,再次问: “我有点事儿想问一下,二位...” 她话还没说完。 回答她的,是一件落到头上的吊带。 还他妈是粉红色。 婴浅脸都绿了。 要是还能忍下去,她还玩什么攻略,直接成佛得了。 给脸不要是吧? 她一把给吊带甩到地上,同时一脚奔着墙面踹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碎石和尘土溅起,落了小情侣满身。 他们都是吓了一跳。 两双画着烟熏妆,黑漆漆的眼睛,齐齐望向了婴浅。 这一幕,多少有点渗人。 婴浅咧了咧嘴,也不客气了,直接说: “我有话问你们,给你们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一个字都不准落!” 小情侣一愣。 其中那男人转过身,叉着腰,小鸡崽一样的身板向前一挺,嚷嚷: “你他妈谁啊?我们就不说你能...” “不说?”婴浅扬起眉,活动了下手腕,露出个匪气十足的笑脸,“不说老子他妈的就揍你!” 第39章 总裁的笼中鸟(40) 小情侣都是一愣。 对上婴浅冰冷的视线,更是慌得不行。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煞星。 压根就不讲理。 你跟她啰嗦,她给你一拳。 上哪抱冤去? 而且看架势,要是他们两个敢继续磨蹭,消耗婴浅的耐心,她可真要不客气了。 这小鸡崽一样的男人,和光着半个身子的女人,都不够给她消气的。 况且婴浅这头,还不只是她一个人。 背后还是淳于真在。 他沉着一张脸,阴沉的视线扫过男人裸露的胸膛,更是凶狠。 竟然让他的婴浅,看到这种脏眼睛的东西。 该死! 男人咽了口唾沫,再不敢嚷嚷了。 “我们说,你...您要问什么?” 这态度还差不多。 婴浅满意地点点头。 “昨天晚上,你们也在这..亲热,对不对?” “这你都知道?”小情侣对视一眼,那女人双手护在胸前,小声说:“你是不是要问,昨天打架的那件事儿啊?” “是。”婴浅面色一肃,“你们看没看到,被拖走的那三个人,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女人抿了抿唇,她有点怕婴浅,头也不敢抬,空出一只手指了个方向。 “我们有点好奇,就跟过去看了一眼,看到那三个人,给拖上了一辆车,奔着那边去了。” 这片小巷属于黑街的范围。 平时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就不少。 但顾家的人,实在是太显眼。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出于好奇,就跟过去看了一眼。 婴浅的运气还算不错。 但只是一个方向,想找到具体的三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凭借着顾行之手下人的手段,这个时候,他们可能已经给送到了非洲。 她抱着的,只是一点微小的希冀。 婴浅皱紧了眉,想了想,又问:“还记得车牌号吗?” 小情侣齐齐摇了摇头。 他们就是好奇跟着看了一眼,哪里会去记车牌号,那么复杂的东西。 婴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一听这话,还是有些挫败。 做坏事容易。 想证明自己的青白,倒是难上加难。 淳于真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问: “这附近你们应该很熟,有没有什么人少僻静,方便毁尸灭迹的地方?” 他顶着一张神仙似的脸。 说出去的话,却是吓人的很。 小情侣打了个寒颤,犹犹豫豫的,报出了一个位置。 距离这里只有三公里。 是一间废弃了很久的厂房。 白天就阴森森的,没有人敢去,更别说是晚上了。 婴浅和淳于真对视了一眼。 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就是再小的可能性,也要过去看看。 万一,那三个人还苟着一口气。 这一切,都要看顾行之对岳晚晴的重视程度了。 婴浅阖着眼,深深吸了口气。 他们很快赶到了小情侣说的厂房外。 刚一下车,就有一阵冷风吹过。 卷起残腐的叶片,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厂房外原是挂着锁的。 现在锁链掉在地上。 大门半掩。 婴浅推开门,正想进去,淳于真忽然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轻声道: “我走前面。” 少年眉头微皱。 一脸的坚决之色。 他固执的护在婴浅身上。 想要给她抗下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婴浅颇为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别闹。” 她给淳于真当小孩儿看。 这种有风险的地儿,自然不能让他出头。 婴浅踮起脚,给他头发上用力揉了一把。 “放心,没事的。” 她唇角噙笑,眼底一片柔光。 直看的淳于真呼吸一窒。 等他回过神来,婴浅已经进了厂房。 呼吸当中,有淡淡的血腥气。 她弯下腰,给灰尘当中,分辨出了杂乱的脚印。 这里不久之前,绝对有人来过。 还不少。 一片昏暗当中,她继续向着深处走去。 淳于真此时也跟了上来。 他犹豫着,到底是小心扯住了婴浅的衣摆。 那一块衣料软绵绵的。 缠在两根手指中央。 却让他整颗心,都好似找到了归属一般。 无比安稳。 他嗫嚅着嘴唇,轻声问: “浅浅姐,你这么做,是为了顾行之吗?” “是啊。”婴浅头也不回,无奈道:“那傻子误会我,以为我找人侮辱岳晚晴,连婚约都取消了,真是烦死了!” “换成我的话,一定不会误会你的。” 淳于真的声音很轻,他垂下眼,不想给眸中的情绪泄露出去。 很怕让婴浅发现,他其实是很开心。 对于婴浅被顾行之误会。 甚至... 他在心底某一处,希望着误会永远都不要解开。 这样,婴浅就是他的了。 “没有人了。” 婴浅找了一圈,抹了把汗,也不气馁,再次道: “帮我找找,看看有什么东西落下没。” 淳于真轻轻应了一声。 看着婴浅认真的模样,他也跟着弯下腰,开始给地上搜寻了起来。 只是他心里太乱,无数乱七八糟的想法堆在脑子里。 远不及婴浅找的认真。 手机灯光的晃过,一个阴影躺在角落的架子底部。 淳于真一愣。 他下意识先看了婴浅一眼。 见她正找的认真,并没有注意到他这,淳于真走上前,定睛去看。 是一部手机。 屏幕已经碎了。 边边角角也磕的狼狈不堪。 他试了一下,已经没办法开机了。 这应该,就是婴浅需要的东西。 人虽然没找到,但手机修一修,里面应该也有能证明她清白的证据。 淳于真的手都在抖。 他知道,现在该做的,就是把手机交给婴浅。 但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和顾行之重归于好。 婴浅曾经救过他。 他现在帮她,这本是理所应当。 但心里面却忽然冒出个声音。 撺掇着,叫嚷着。 让淳于真,自私一点。 婴浅对他来说,是恩人。 也是多年再见之后,心里的归所。 他的感激,已经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部转成了其他的感情。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淳于真不想放手。 而顾行之,也没有资格拥有她。 “真真?” 婴浅扑了一身的灰,随手挥了两下,回头去问他。 “你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 淳于真转过身,顺手给手机揣进怀里,他眯起眼,笑得一脸乖顺。 “我什么都没找到。” 第40章 总裁的笼中鸟(41) 婴浅也没多失望。 给这地方找东西,本来就是碰运气。 不过一想,她的运气,可是从来都没好过。 不然也就不会看个小黄书,都要死上一次了。 “浅浅姐。”淳于真站在一旁,瞧着她的表情,询道:“这么晚了,先去我那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儿,明天我们在一起忙。” “你送我去医院吧。” “医院?”淳于真一愣,瞬间紧张了不少,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声音都跟着颤了起来,“你不舒服吗?怎么不告诉我...” “不是。”婴浅摇摇头,扬眉一笑,道:“岳晚晴在住院,我过去看看。” 淳于真垂了眸,看起来有些委屈,“你是想找顾行之吧?” “确实。” 她也没有隐瞒淳于真,很是干脆的说了实话。 “我虽然知道他家在那,但是那个小区,我可进不去。” 顾家不同岳家。 住的地方说是别墅,其实论起面积来看,说是庄园都够了。 安保更是严密。 她要想见顾行之,只能是医院,或者到他的公司去。 这年头,追个男人,可真是不容易。 婴浅叹了口气。 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她早给顾行之和岳晚晴打包,一块丢到脑袋后面去了。 谁陪他们玩恋爱偶像剧。 她翻着白眼,等到了医院,拦住了要跟着一起下车的淳于真。 “忙一晚上,你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淳于真抿着唇,一脸倔强,“我想陪着你。” 他固执的望着婴浅。 一双比明星皓月更加耀目的眼,里面只有她的影子。 只要能跟在婴浅身上,他怎么可能会累。 只恨不得,让时间过的更慢一点。 婴浅倒是没想太多,只问: “你明天没课吗?” “...浅浅姐,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行吧。”婴浅这才笑了,“就麻烦你了。” “都说了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淳于真看她笑,也跟着放柔了脸色,“婴浅,我跟顾行之,是不一样的。” 他难得唤了婴浅名字。 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只可惜,婴浅正缠着护士问岳晚晴的病房号,没多余的心思注意他。 淳于真叹了口气。 也习惯了不被婴浅,当成一个成年男人看待。 给她的心里,他就是个小朋友。 顾家名下的医院,医护人员都难缠的很。 婴浅磨了半天,护士站里的护士,仍是不假辞色。 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透露给她。 她难得有些挫败。 回过头,给淳于真使了个眼色。 淳于真立刻会意。 他上前两步,神仙似的脸上,露出个笑脸。 护士站里的护士,齐刷刷的红了脸。 这人的皮相是天赐的优越。 又和顾行之那种高高在上,睥睨凡尘的俊美不同。 虽也是远超过普通人,但一笑起来,却漂亮的不像话。 他像是一块玉。 干净又剔透。 从内到外,都无比澄澈。 尤其是一双眼。 给他看着时,好像全世界,都送在了眼前。 小护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 “这...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跟姐姐,打听一个人。”淳于真像有些羞涩似的,面颊泛着一抹微红,浓密的睫毛翕动着,那副模样,看的一众护士,心都要化了。 这是哪来的神仙? 给他问话那护士,更是激动的两眼放光,颤声道: “你说,姐姐帮你查。” “那就谢谢姐姐了。”淳于真眯起眼,轻声道:“她叫...岳晚晴。” 没过一会儿。 婴浅站在岳晚晴的病房门口。 心情颇有些复杂。 她磨了半天,敌不过淳于真笑上一下。 人比人,气死人。 这孩子要是生在古代,也得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了。 她腹诽了两句,敲响了病房的门。 “谁啊?” 岳晚晴还没休息。 估计她以为来的人是顾行之。 给嗓子压的又软又柔。 嗲的婴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身上怕是长了个白莲花开关。 随时人工操控。 岳晚晴要是愿意,都能让科技前进五百年。 婴浅也不客气。 听到动静,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行之,我好...” 岳晚晴的话才说到一半。 一抬头,就看到了婴浅的脸。 她当即沉了脸,不悦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为什么不能来?”婴浅反问了一句,随便扯了把椅子给淳于真,“就许你来演姐妹情深,不许我来探探你的病了?” 岳晚晴看了眼淳于真,强给到了嘴边的唾骂,咽回到了肚子里。 给这极其出众的异性面前,她还想继续保留清纯无辜的样子。 自然是不能直接和婴浅作对。 她吸了口气,压低火气,软着嗓子道: “姐姐,别忘了你对我做了什么,有淳于同学在这,我不想多说,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离开吧。” “哎。” 婴浅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一脸的勤学好问。 “你不用管淳于真,我对你做了什么,你倒是好好说说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装傻?” 岳晚晴红着眼,声音都颤了起来,衬着一张苍白的脸,更显可怜。 她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 看这个场面,怕是谁都要以为,她就是个受害者。 戏演的确实是足。 只可惜,能吃岳晚晴这套的,现在都不在病房。 婴浅全当看现场直播。 淳于真更是面无表情。 他在乎的,只有婴浅而已。 别说这件事,和婴浅毫无关系。 就真是她做的。 淳于真也不会觉得婴浅有错。 甚至,还会帮忙递把好用的刀过去,免得婴浅伤到手。 岳晚晴挤出两滴眼泪。 却发现淳于真完全没有在乎的意思。 她当即就是一愣。 婴浅勾起唇角,好奇道:“这就不演啦?” 岳晚晴冷哼一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我知道我要说什么。” 婴浅上前一步,俯下身,给岳晚晴的脸上拍了两下。 “找人做势要侮辱你,这招还真够狠的,你也不怕他们见色起意,真把你怎么招着了。” “不会的。” 回话的人,并不是岳晚晴,而是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淳于真,他看了岳晚晴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冷淡道: “她心太脏。” 第41章 总裁的笼中鸟(42)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淳于真可不会给岳晚晴面子。 谁让婴浅不高兴,谁就是他的敌人。 无论男女。 什么岳晚晴不张晚晴的。 都一样。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岳晚晴的眼里,满是明晃晃的嫌恶。 用这种拙劣的演技。 就想要离间他和婴浅,想的可真是便宜。 可惜。 他不吃这套。 岳晚晴彻底黑了脸。 不过她恨得不是淳于真,依然是婴浅。 淳于真能有什么坏心思? 一定都是婴浅在背后捣鬼。 这个恶毒的女人,就是故意给淳于真面前,诋毁她的。 给岳晚晴心里,淳于真虽然不及顾行之,但给同辈当中,也算是家室容貌俱佳的佼佼者。 她自然想要得到他的好感。 但这都给婴浅毁了。 岳晚晴怎能不气? 她一口牙都几乎要咬碎。 眼底更是沉着一抹狠厉的光, 岳青峰可真是个废物,连婴浅都看不住。 竟然还让人给跑出来了。 岳晚晴见装惨卖可怜这一套不好用,也就懒的继续装了,她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样下巴,道: “你要真有话想跟我说,就让他出去,我们单独谈。” “你怕他听啊?” “这你...” 岳晚晴声音一顿。 她眼睛一转,忽然又改了主意。 “他不走也行,你就快点说吧,我没空闲多陪你。” 婴浅歪着头,来回扫了她一圈,忽然笑道:“你真不考虑去演戏吗?我估计给你十年八年的,应该也能赚个十几亿,干嘛非得靠男人呢。” “你想让我离开顾行之?”岳晚晴嗤笑一声,自以为看穿了婴浅,“婴浅,你的眼睛,一直都长在天上,不理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感情也正常。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我是真心喜欢顾行之,他以后也会喜欢我的。” “万一他就是不喜欢你呢?” 岳晚晴极有自信,“不会,没了你掺和,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我要是没记错,想爬到顾行之床上的女人,高矮胖瘦,妖艳清纯,应该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一个足球队吧?” 婴浅非常好奇,岳晚晴是哪里来的自信。 她除了白莲花一点外。 就只能靠着,抢占婴浅和顾行之的过去,才有了现在的优待。 即使婴浅真的被岳青峰送出国,以后再也回不来,她想进顾家的门,也比登天还难。 岳晚晴听她这么说,难得也不生气,她蜷在床上,双手背在身后,悄悄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婴浅,我不明白,我分明是你的妹妹,你却从小就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成岳家的人看待。我给你心里面,是不是连一个保姆都不如?” “是啊。”婴浅一副你居然明知故问的表情,反问道:“你做的事儿,那件能让人看的起了?” 这要是换了平常,听了这话,岳晚晴估计早就忍不住了。 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淳于真也在,她竟然忍下了这口气。 只是眼里的神情,越发阴暗。 她昂着头,长发遮住半边面颊,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她低沉的嗓音。 “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可从来没对你做过什么,就是你和你爹,想得多,总以为我妈死了,你们就能一步登天。”婴浅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岳晚晴,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就别怪我不把你当人看。” “是,给你眼里,我确实什么都不是。”岳晚晴挥开她手,也发了狠,眼白升起细密的血丝,声音也越发冷了下来,“我下贱,我肮脏,所以我活该被你找人侮辱,你也不会觉着自己有错,是不是?” 婴浅张了张嘴。 想要说的话,忽然顿在了唇齿之间。 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岳晚晴要真的发疯,怎么还会说谎,给责任推到她身上。 她好像,是故意引诱着婴浅应承似的。 有点意思。 小白莲都带进化的。 一环扣一环啊。 婴浅眯起眼,视线飘忽了一圈,最后落到岳晚晴后背着的手上。 录音? 还是电话? 不管是什么,岳晚晴这都是主动给她送了个机会过来。 她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演技是吧? 谁不会啊。 婴浅幽幽一叹,给岳晚晴身边坐下,顶着她警惕的目光,柔声道: “晚晴,你误会了。” 岳晚晴一愣。 没给她问话的时间,婴浅又道:“我们是姐妹,虽然你一直喜欢的,是我的未婚夫,但我一直也都没说什么,就因为你是我的妹妹。” 不顾岳晚晴的反抗,婴浅一把拽出她的手,牢牢握住,一脸真诚的道: “这件事情,一定是误会。你可以让顾行之,把那三个混混找到来,当面逼问,让他们把真话吐出来,免得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亲情。” “这就不用了。” 岳晚晴心里一慌。 她当然不会答应了。 毕竟那三个人,实际上可是她找来的。 这要是一对峙,给话说漏嘴了,倒时候可怎么办? 她当然不会答应。 但婴浅捏准了这一点,还刻意加大了音量。 “怎么能不用呢?难道你不相信姐姐吗?我们这么多年都在一起,至少你要给我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这样,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顾行之吧?让他的人去问,好不好?” 她一脸温柔。 语气却强硬的要命。 甚至抓着岳晚晴的手,都加了几分力道。 岳晚晴更慌了。 她几次想要去摸手机, 但手给婴浅抓着,怎么都挣脱不开。 “姐姐,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婴浅唇角噙笑,淡淡道:“如果能证明我的清白,那么我就不欠顾行之什么了。” 岳晚晴眉头紧皱,“跟行之有什么关系?” “你喜欢他,难道,我就不喜欢了吗?” 婴浅话音才落。 病房门给从外推开。 顾行之的身影走进,他手里,还拿着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淳于真立刻起身,挡在了婴浅身上。 他的眼里,满是毫不遮掩的敌意。 顾行之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复杂的目光,只定格在婴浅的身上。 她方才说的话,一言一语,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 第42章 总裁的笼中鸟(43) 婴浅猜对了。 岳晚晴之前套她的话,就是因为联系了顾行之的缘故。 想要直接定下她的罪名。 让顾行之以为,婴浅就是害岳晚晴的人。 可惜。 她聪明。 婴浅也不傻。 已经给白莲花身上吃过亏了。 这明显的圈套,她还能主动去跳? 婴浅看着顾行之,瞄了眼他手里拿着的手机,嗤道: “我说她怎么忽然跟我姐妹情深,原来是有你在听啊。” 岳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忙解释,“不,姐姐你这么晚了,突然带着淳于同学过来,我只是有点害怕,所以才会联系行之...” 她美眸噙泪。 衬着一张苍白的小脸,更显可怜。 三言两语的功夫,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 岳晚晴有什么错呢? 她只是害怕罢了。 毕竟前一天才给婴浅找的人,差点羞辱。 一转身,她又找上门。 岳晚晴怎么能不慌? 她做出一副又慌又怕,但都强行忍下的姿态。 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病床上,目光一瞥到婴浅,又忙慌慌张张的别开,最后只可怜兮兮望着顾行之。 她的演技,属实是不错。 尤其是有顾行之在身边,更是达到了新的高峰。 淳于真看的反胃,忍不住啐了一口。 “恶心。” 他是最骄傲的性子。 看不得这虚伪的嘴脸。 对岳晚晴的憎恶,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岳晚晴给他冰冷的眼神一瞥,一张脸顿时难看了不少。 她不明白。 淳于真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么就发了疯一眼追着婴浅。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岳晚晴几乎咬碎一口牙。 但表面上还要继续装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样子来。 顾行之还在,她不能暴露出一点。 岳晚晴低下头,肩头耸动,细弱的抽泣声从她口中划出。 顾行之皱起眉,视线落到淳于真的身上,见他正定定看着婴浅,眼神顿时更冷了几分。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淳于真轻笑一声。 他站起身,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顾行之。 “你以为我愿意看你们浓情蜜意?我是陪婴浅过来的。” 他眯着眼,一脸的不屑。 淳于真对顾行之,是又厌又妒。 凭什么他能得到婴浅的喜欢? 还不珍惜。 宝贝都送到眼前了,竟然还护着个垃圾。 淳于真越想越气。 尤其是想到方才婴浅说出的喜欢,心里头更是闷的很。 他冷哼一声,眸底尽是挑衅。 顾行之眯起眼。 他上前一步,还未等开口,婴浅忽然挡在了他和淳于真之间,皮笑肉不笑的道: “顾行之,你不会要当着我的面,对我的人动手吧?” 她这话一出,顾行之和淳于真都笑了。 只不过一个是气的,一个是乐的。 “你的人?” 顾行之捏着她的下颌,沉着一双眼,寒声问: “你说,他是你的人?” “废话。” 他用的力气不小。 以至于婴浅的下颌都有些发疼。 她差点张嘴骂脏话了。 但一抬头,对上顾行之的目光,又下意识的闭了嘴。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如一汪无底深潭,藏着无数幽暗危险的漩涡,就是看过去一眼,都好像要被吸入其中,再难挣脱。 婴浅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顾行之在生气。 甚至是,比以为她陷害岳晚晴,更加可怕的怒火。 有那么一个瞬间。 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那是从内心最深处,疯狂滋长出现的危机感。 像是被什么凶恶的猛兽盯住。 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 “你放开她!” 淳于真的声音,唤醒了婴浅的跑丢的魂儿。 她身体一颤,忙打开顾行之的手。 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一瞬间,她好像觉着顾行之很危险似的。 不应该啊。 八成是错觉了。 顾行之压根不去理会淳于真。 他的眼里,只有婴浅。 眸中噙着无比幽森的情绪,但又很快,悄然归于平静。 疯狂和占有,都一并藏了下来。 他又是熟悉的顾行之。 “你怎么到这来了?” 婴浅揉了把脸,瞥他一眼,扬眉道:“跑出来的,怎么,要给我抓回去?” 不等顾行之开口,淳于真忙道: “放心,有我在这,谁都不能动你一下!” 像是为了证明这话,又觉着婴浅和顾行之,离的太近,他干脆一把拽回了婴浅。 给她护在了自己身侧。 要不是担心婴浅不高兴,他给看到顾行之那一瞬间,就想带着她离开了。 情敌就在眼前。 淳于真还能老老实实待着,就奇了怪了。 “别闹。” 婴浅给他肩上拍了两下,又转头看向顾行之。 “那三个人,你怎么处理了?” 顾行之瞥了眼她还留在淳于真肩上的手,只觉得无比刺眼。 这两人同仇敌忾的样子,让他颇为不爽。 这算什么? 才刚和他接触了婚约,就找上了淳于真? 顾行之眯起眼。 眸光越发危险。 心里某一处,那篆刻着婴浅名字的角落,给这一刻之间,泛起了滔天巨浪。 顾行之这才意识到。 不只是淳于真,这个没脑子的小少爷。 谁站在婴浅的身边,他都忍耐不下去。 连岳晚晴都不行。 没有人知道,当顾行之走进病房,看到婴浅和岳晚晴之间那微妙的距离,心底都是一阵不爽。 她就不能安生一点吗? 一定要到处勾人? 就是亲妹妹,也得给他保持点距离。 顾行之强忍住胸口泛起的涟漪,沉声道: “你要找他们?” “是。”婴浅点点头,“放心,不是杀人灭口,只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被冤枉,所以...” 她歪着头,去看岳晚晴,声音越发轻快。 “想要个青白罢了。” “姐姐是因为不想出国吗?” 岳晚晴反应也快,立刻接了话,道:“我可以原谅你,毕竟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同父同母的姐姐看待,如果你不想离开,我也愿意去请求父亲。但是你明明做过的事情,为什么不承认呢?” 她一脸的痛苦,声音也抖了起来。 “婴浅,你找人害我,要对我做那种事,我已经当成没发生过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啊?!” 第43章 总裁的笼中鸟(44) 病房当中只剩下了岳晚晴的哭声。 她委屈的不得了。 像是婴浅实在过分,伤害完了她,还要得寸进尺似的。 婴浅也有些纳闷。 这小白莲的段数属实不低。 她换位去想,要是自己是顾行之,估计都会确信岳晚晴,是个单纯无辜,每天被姐姐欺负,却只能忍气吞声的小可怜。 晓得了,这就是现代的灰姑娘。 敢情还是有剧本的。 婴浅叹了口气。 “算了,我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 她继续留在这也没用了。 岳晚晴一演起戏来,连自己都能骗过去。 怕再过一会儿,淳于真都要被策反。 这洗脑功夫,不去搞个传销,都是可惜了。 婴浅难得有些无语。 对付岳晚晴,她不是没有办法。 难点在顾行之的身上。 还要攻略,不能再掉好感度。 要不然,她可就没办法离开了。 男人,果然都是绊脚石。 婴浅不再去看顾行之和岳晚晴这两个糟心的。 很是干脆的走出了病房。 淳于真自然跟上。 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疑惑道: “我们这就走了吗?” “不然呢。”婴浅一摊手,“你也看到了,这边我是没办法了,我们自己找人吧。” 淳于真抿紧了唇。 手指划过上衣内袋。 捡到的手机,就藏在里面。 只要他拿出来,交到婴浅的手里,她和顾行之间,就能消除误会,重归于好。 但凭什么? 那个人,根本没资格拥有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逐渐收拢,最后捏成拳头。 他抬起头,对着婴浅一笑。 “我们回去休息吧。” 婴浅点了点头。 折腾了一晚上的时间,却是毫无所获。 她多少有些失望。 而且岳晚晴知道她跑出来,怕不是又要给背地里面作什么妖。 只要婴浅还留在这一天,她怕是连睡都要谁不着。 “婴浅。”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 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声响。 婴浅下意识回过了头。 她看见顾行之站在岳晚晴的病房门口,走廊的灯好像忽然间出了问题,熄了两盏,他藏身在黑暗当中,看不见表情,让婴浅再一次察觉到了熟悉的危机感。 给盯视住的感觉,重新爬上全身。 她打了个寒颤,示意淳于真先离开,看他一步三回头的走远,才向着顾行之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被拉近。 很快,就只剩下几步之遥。 她顿住了脚步,张口问:“你叫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 顾行之忽然大步上前。 婴浅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腕被一双滚热的大掌握住,向前一拽,她不受控制栽倒,脊背撞上满是消毒水味的墙壁,后脑眼看着要跟着磕去,却给一只大掌垫住。 她被困在墙壁和顾行之的身体之间。 呼吸之间,有只属于他的,强势的松木气息侵入。 占满了婴浅所有的空间。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尤其是对上顾行之的视线。 疯狂。 骗子。 以及嗜血的暗红。 他的眼神当中,竟能给无数阴郁的情绪占满。 “你要跟他走?” 暗哑的声音荡在耳边。 热气击上耳廓。 晕开一片粉红。 婴浅一颤。 她此时也反应过来,想躲,却根本没有空隙。 退无可退。 她的世界当中,只有顾行之一个人的名字。 这个男人,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模样。 偌大云城,落下顾爷的威名。 岂能是单靠着家室背景。 他本就不是良善的人。 只是面对的人,是婴浅。 打不得骂不得。 碰一下,自己个先心疼了。 但这并不代表,能容着她,和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当然,女的也不行。 婴浅哪里知道他的想法。 她现在只觉得,这顾行之,脑子有病。 一天前还亲自上门退婚。 冷冷淡淡的,好像这辈子都不愿意看到婴浅了。 这时候,又忽然发疯。 谁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婴浅给心里头暗骂一通。 咬了咬牙,强挤出个笑脸来,道: “不,我们只是顺路。” 顾行之眯起眼。 像是在确定婴浅话的真假。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若是有人在看,怕不是要以为,这是一对正在热吻的情侣。 殊不知,婴浅现在只想给他一拳。 打昏这个神经病。 过了好半晌,顾行之才点点头,道: “你既然不回岳家,就去我的公寓吧。” 婴浅瞪大双眼,双手护着胸口,一脸惊讶问:“你要包养我?” 顾行之一愣。 他永远都跟不上婴浅的脑回路。 “你...” 原本旖旎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他深吸口气,道: “在那里,等我几天。” “嗯?” 婴浅还想再问。 但顾行之已经退开了几步。 她一抬头,正好瞧见病房门的玻璃上,映出一张写满怨毒的脸。 不是岳晚晴还能是谁? 刚才婴浅和顾行之的亲昵,都给她看在了眼里。 她恨的不行。 想不通为什么都到了这个份上。 顾行之竟然还能对婴浅恋恋不舍。 她到底有什么魅力? 难道真是要她死了,顾行之才能去看旁人一眼吗? 岳晚晴想不通。 她死死盯着婴浅,眸中的狠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全当没看见岳晚晴。 虽然顾行之的话,她没大听明白,也摸不透这男人的心思,但只要能让岳晚晴不高兴,婴浅就很是满意了。 演出来的东西,毕竟不是自己的。 小白莲花总有暴露的一天。 婴浅眯着眼,也不去瞧顾行之,转身离开了医院。 淳于真还给门口等着。 急的来回踱步。 一看到婴浅出现,一颗提起的心,才算重新放回肚子里。 “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婴浅摇了摇头。 想不通的事儿,她也不想多去琢磨。 现在最重要,是找到岳晚晴和那三个人是同伙的证据。 好洗清她。 被冤枉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受。 她也给困扰跟着淳于真说了一遍。 想着人多,总该能多点想法。 但淳于真愣了愣,手指划过内袋,眼中闪过一抹犹豫,又瞥了满脸烦闷的婴浅一眼,更是纠结。 他不想让婴浅为难。 但更不想,让她和顾行之重归于好。 第44章 总裁的笼中鸟(45) “你累吗?”婴浅抓乱了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去看淳于真,“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吧?” 淳于真勾起唇角,眼中尽是温柔,“不累,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我想再去那条小巷,找找周围有没有摄像头。” 婴浅叹了口气。 她也是烦闷的不行。 这种背地里面玩阴谋诡计的勾当,到底不是她喜欢的。 但这并不代表,婴浅会认输。 要是输给一个小白莲,以后还怎么能抬得起头。 叶子都得给她扬漏! 淳于真偷看了她好一会儿。 差点闯了红灯。 他一直都在犹豫。 原本已经坚定下来的念头,又给婴浅脸上的疲累影响,再一次动摇了起来。 淳于真垂下眼。 眸底一片彷徨。 他是不懂感情的。 就是之前,一直想要找到婴浅,也不过是感激罢了。 是在见到她之后,才逐渐发觉,自己动了真心。 婴浅和谁都不一样。 她暴躁又嚣张。 明明是个满身匪气的主儿。 但就是偶尔透露出的几分脆弱,让淳于真心动不已。 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婴浅给学校时,浑身湿透,披着一身伤痕,却仍是一副睥睨众人的姿态。 又傲又酷。 就是那一瞬间。 淳于真就知道,他陷进去了。 并且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挣脱开。 他的私欲,让他没有办法将手机交给婴浅。 心底有个声音叫喊着。 如果顾行之一直误会婴浅。 他们就没法在一起。 那是不是就代表,他也有可能,拥有婴浅。 这个念头膨胀的过于迅速。 以至于很快占据了全部的心思。 他的心跳的飞快。 甚至直到现在,也控制不住去幻想。 薄唇紧抿。 淳于真张了张嘴。 轻声问: “婴浅,你和顾行之是...” 他喉咙发干。 声音吐不清楚。 婴浅也只是听清个大概,随口道: “我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她语气轻飘飘的。 倒不像是说着这么郑重的话。 仿佛只是闲聊着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儿。 淳于真一怔。 他苦笑一声,给车停到了路边。 婴浅偏头去看他。 淳于真沉默半晌,忽然苦笑一声。 “婴浅,我...我很...” 他从来没有跟谁表过白。 能得他个好脸色的人,都少的可怜。 “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和谁都不一样。” 淳于真叹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沿着婴浅面颊的轮廓拂过。 像是要给她的模样,牢牢记在心底。 这个人,是他最重要的宝物。 但淳于真更希望她能开心。 就算,不在他的身边。 他眼尾泛着一抹红。 解了安全带,俯身过去,给婴浅白皙的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婴浅下意识抬起手。 要不是反应快,险些就要挥了过去。 但她还是没明白。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接连发起了疯? 只是短暂的一个接触。 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到。 淳于真重新退回到了原位,他从怀里摸出手机,送到婴浅面前,柔声道: “浅浅姐,给你。” 婴浅低下头,看到淳于真掌心当中,那残破不堪的手机,顿时一切明悟。 “你...” “对不起。”他深吸口气,打断了婴浅的话,“是我偷藏的。” 他不敢去看婴浅的眼睛。 只喃喃道: “我找到了这部手机,但是没有交给你,我不想,你和顾行之在一起。” 每一个字,淳于真都说的无比艰难。 他将心底的阴暗,都剖给了婴浅去看。 他知道自己自私。 因为一点想要独占婴浅的念头,让她陷入危难当中。 连清白都证明不得。 淳于真到底是不忍心。 他眼圈都红了,目光躲躲闪闪,声音更是嘶哑。 “浅浅姐,你生我的气吧。” 都已经做好了,被婴浅责骂的准备。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车厢当中,却仍是一片寂静。 淳于真忍不住去看她。 却见婴浅歪着头,一脸的疑惑。 她问: “淳于真,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把手机藏起来了。”淳于真一愣,急着解释道:“是我害你,没办法和顾行之解释的。” “那又怎么样?”婴浅随意一挥手,拿过手机,一脸无所谓的道:“你不是把手机给我了吗?” 手机没办法开机。 但里面的数据,应该没有损坏。 婴浅拿过后,也就不在意了,扬眉对着淳于真一笑。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才行。” 她揉乱了淳于真的头发,柔声道: “谢谢啦,真真。” 淳于真眼眶一酸。 忙别过头,重新踩下了油门。 他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可如果用偷藏手机,陷害婴浅的方式,才能得到她。 那他和岳晚晴,还有什么区别? 淳于真瞧不上她的所作所为。 他不会放弃婴浅。 但也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光明正大的追求,他不相信自己比不过顾行之。 淳于真深吸口气,颓然被一扫而空。 再去看婴浅时,眼底已是一片势在必得。 他们两个都不大懂修手机。 但有淳于真的钞能力在,想要恢复一台手机里的文件,简直是轻而易举。 给手机丢给技术人员。 婴浅和淳于真找了间宾馆,开了两间房。 他们两个忙了一晚上。 累的都是两眼发花。 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婴浅再次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昏沉。 手机里只有一条新消息。 来自岳青峰。 她看都没看,顺手按下了删除。 淳于真应是还没睡醒。 不然也不会这么安静。 少年历经一晚上的心路历练,比婴浅要累上不少。 她没去叫醒淳于真。 找到技术人员,取回了手机。 手机里的内容已经都已经恢复。 忽略了那些打情骂俏,堪称****一般的信息,婴浅一目十行,没一会儿,便给短信里面,找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婴浅眼睛一亮。 点开去看,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岳晚晴千算万算,估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给一个小混混暴露。 婴浅给短信内容备了份,还顺便给岳晚晴发过去一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况且她这人心善,从小就懂得分享。 婴浅收起手机,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第45章 总裁的笼中鸟(46) 岳晚晴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 婴浅没接。 想到岳晚晴现在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估计得是急坏了。 一想到顾行之会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岳晚晴怕不是要发疯。 她的身家性命,现在可都在婴浅的手里了。 婴浅也不急。 手机一直在震动。 纬度短信已经积了十几条。 她随便点开看了一眼。 “你不要太过分!顾行之是不会相信你的!” “你要是不想我跟你鱼死网破,就删掉那些记录!” “婴浅,我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失去行之。” 岳晚晴发来的短信,已经从威胁谩骂,转成了苦苦求饶。 什么没有顾行之,就一天都活不下去之类的话,真是张口就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行之是什么灵丹妙药。 婴浅撇了撇嘴。 白莲花终于急了,她原形毕露这节目,上个春晚都没问题。 一连半个小时过去。 岳晚晴才终于消停了点。 八成是冷静了,发来的信息,也没了之前那么疯癫。 “婴浅,看在我们是姐妹的份上,你能不能让我亲口告诉他,之后我会离开,我一定会离开的。” 嗬。 这又是什么新伎俩。 要是说岳晚晴就这么放弃了,婴浅是一百个不相信。 怕不是要拖延时间,找新的解决办法。 婴浅想了一会儿,给岳晚晴回了一条短信。 “就现在,我们医院见。” 岳晚晴没回话。 婴浅没有去叫淳于真,给他留了个信儿,就直接打了车,去往了医院。 沿途,还不忘了给顾行之发了条信息过去。 她恍惚当中,有一种自己其实是恶毒女二,拿着筹码去胁迫娇弱女主,离开男主的错觉。 不得不说,给外表来看,岳晚晴确实够了女主角的资格。 娇弱无辜,惹人怜惜。 就是一肚子坏水。 可惜了一张能给传销界大展宏图的脸。 出租车驶到医院附近。 前方似是出了什么事故。 一片混乱。 医院里都有医院出来帮忙。 司机探头看了一会儿,调转车头,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姑娘,我就送你到这了哈,你从这坐电梯上去吧。” 婴浅点点头。 付了车钱,她刚一下车,出租车掉头就走。 速度之快,看的婴浅都是一愣。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停车场里灯光昏暗,司机为了省停车费,给她停下的地儿,距离电梯还有好一段的距离。 怪不得跑得这么利索。 婴浅咬了咬牙。 她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事事不顺。 她骂骂咧咧的走向电梯,浑然没注意到,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面包车,车门被悄悄从内拉开。 四个人影陆陆续续下了车。 手里都是拿着撬棍之类的物件。 他们低声交谈两声,齐齐向着婴浅的方向追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远。 密集的脚步声忽然响在耳边,很快逼近了婴浅。 她却毫无所觉。 三步... 两步... 一步! 撬棍高高举起。 奔着婴浅的后脑,用力挥了过去。 可预想当中鲜血四溅的场面,却没有方向。 婴浅像是早有防备似的,突然加快脚步,向前一躲,同时转过身,单脚撑地,另一条腿奔着后方来人,狠狠踹了过去。 男人本是想要一下打昏她。 却没想到被婴浅反阴了一遭。 最脆弱的部位遭到了重击,他哼都哼不出一声,一张脸涨的通红,眼睛更是瞪得老大,大腿夹进,双手护在两腿中间,像个羞于见人的大姑娘似的。 “就这?” 婴浅嗤笑一声。 她早察觉到不对劲了。 说要来见岳晚晴,结果医院门口就出了事故,就算这可能是巧合,但她都从岳家跑出来一天了,岳青峰没什么准备,她是不信的。 岳晚晴可只有外表比较柔弱。 论起狠毒来,怕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她。 只是敢给顾家医院里动手。 胆子也是够大的。 是真想要该怎么和顾行之解释了? 婴浅眯着眼,后退两步,警惕的盯着剩下的三人。 她已经解决了一个。 被踹了一脚在命根子上,估计一个小时之内,是甭想动一下了。 除非是真的打算断子绝孙。 剩下的三个男人,也是齐齐胯下一凉。 他们本以为,要来绑走的,是个柔弱娇气的大小姐。 没想到,是个煞星。 婴浅可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对待敌人,她的态度就从没和善过。 “我好心劝你们一句,这里是顾家的地盘,而我来这之前,已经联系过顾行之了,最迟十分钟,他一定会到。” 婴浅勾起唇角,冰冷的视线一一从他们身上扫过。 “到时候,你觉得...你们谁能站着走出这?” 那三个男人本就给她吓了一跳。 听了这话,更是满脸紧张的对视一眼,心里头,都有些发突。 顾行之的名字,可不是小小岳家能够相比的。 他们还想要命在。 “一群废物!” 眼见着这几个大男人,竟然给婴浅三言两语就控制住。岳青峰再也等不下去,他从不远处的商务车里走下来,阴冷的视线,直直盯着婴浅。 “我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别闹了。”婴浅赶蚊子似的,随意挥了挥手,“你可从来没把我当女儿看过,怕是都恨死我吧。” “确实。”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岳青峰也没有再遮掩的意思。 竟真的,点了点头。 他之前对婴浅是又厌又憎,但知道婴浅手里,拿有岳晚晴的证据后,就成了恨和怨。 她就不能老老实实滚到国外去吗? 非要像是她的母亲一样,嚣张跋扈,永远没个安稳的时候。 岳青峰出身平凡,都是靠着婴浅的母亲,才有的今天,却对着发妻,没有丝毫的感激之心。 反倒是憎恨。 恨她过分强势,让他抬不起头。 更恨因为她的缘故,才让他吃软饭的名头,至今都摘不下来。 尤其是婴浅越长大,越不像是岳晚晴。 而岳晚晴则是乖巧懂事。 更得他心。 要是婴浅嫁给了顾行之,那他以后,可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甚至出了之前种种,她很有可能会反过来报复。 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只是他的宝贝女儿岳晚晴了。 岳青峰当然不能让那种事发生。 他沉着脸,大手一挥,道: “快上!给我打昏她,我给你们每人再加十万!” 第46章 总裁的笼中鸟(47) 重利在前。 这可是又加了十万块! 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贪婪,他们咽了口唾沫,向着婴浅步步紧逼。 连躺在地上捂着双腿的男人,也艰难地起了身。 他们四个要抓一个婴浅。 还不用担心伤了她。 这是多好的买卖。 就是忌讳着顾行之,大不了干完这一票,就暂且离开这,避避风头。 撬棍再一次奔着她挥舞而来。 婴浅只能再次后退。 她微弓着腰,一脸的冷冽,视线左右扫动,偶一偏头,给电梯旁的按钮上,飞快扫了一眼。 电梯正在五楼。 要等着赶到,还需要一点时间。 她必须拖延过去! 四人围成一个夹角,一张张的脸上,尽是凶蛮狠辣之意。 尤其是之前给婴浅踹过一脚的。 更是恨的不行。 那一脚可不轻。 他现在半边身体都是麻的。 燕望欢只能继续后退。 一手背在身后,悄悄摸出了手机。 顾行之要是还不来,她可真就要有麻烦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危在旦夕。 她偏偏还没想出办法。 淳于真在酒店休息,顾行之八成还给路上。 脑袋里面的系统,更是除了“嘤嘤嘤”撒娇卖乖,什么用处都没没有。 一个也靠不住。 婴浅咬紧了牙关。 不能等了! 她没有这个空闲。 婴浅余光扫动,找好一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冷然,她将手机当成铁饼,奔着一人脸上丢了过去。 一声惨叫响起。 正中红心! 与此同时,婴浅迈开了不知,趁着他们一个走神,向着那处空档,快步跑去。 她要拖延时间。 顾行之在来的路上。 在那之前,绝对不能被他们抓住! 婴浅眼底泛红。 她孤身一身,想跟这么多男人硬抗,没有任何胜算。 她要等。 或者只要能上电梯,出了停车场,这些人就拿她没有办法了! “草!我的眼睛!抓住那个贱人!” 嘶吼声就在耳边。 婴浅却已经跑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电梯已经到了二楼。 再等等。 很快,她就能赶上了! 婴浅咬紧了牙关,再一次加快了脚步。 电梯门给眼前缓缓敞开。 逐渐拉开一条缝隙。 到了! 婴浅眼睛一亮,正欲闯进,却给看到电梯内部后,脚步猛地顿在了原地。 电梯里只有一人。 是个女人。 一身病号服,娇娇弱弱,面色苍白,一副弱柳扶风的姿态,嘴角却是噙着一抹淡笑。 这人,婴浅再熟悉不过了。 一门之隔。 岳晚晴笑弯了眼,轻声道: “姐姐,我就是死,也不会留你和顾行之在一起的。” 她歪着头,眼底一片疯狂。 婴浅什么都来不及说了。 后脑传来撕心般的剧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眼前一片模糊,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岳晚晴唇角的一抹诡谲的笑上。 她,果然已经疯了。 看着昏倒在地的婴浅,岳晚晴走出电梯,招呼了岳青峰,寒声道: “还不快点带她走。” “去哪?”岳青峰也是沉着脸,对岳晚晴的忽然转变的态度,有些不悦,但还是忍了气,说:“要送她出国,手续还要一天的时间,你和顾行之...” “谁说要送她出国了?” 不等岳青峰给话说完,岳晚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岳青峰眉头皱的更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岳晚晴没理他。 眼底沸腾着骇人的火光,她忽然笑了,喃喃道: “不是我想这么做的,是她逼我的,她不让我和顾行之在一起,那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岳青峰被她笑的浑身不自在。 想要继续问,但时间已经来不及。 他们必须现在就离开。 不然等下,等顾行之到这来,就谁都走不掉了。 岳青峰让人给婴浅藏进面包车。 一脚油门落下,飞快的驶离了停车场。 停车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所有东西都给收拾好,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没过多久。 随着一声急促的刹车响。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堪堪停在电梯前。 顾行之一脸阴沉的下了车,举目四望,却没有找到他想见那人的踪影。 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拿出手机,拨通了医院院长的电话。 停车场的监控,很快发送到了他的手机当中。 顾行之靠在车前,监控不算清晰的画面中,他看着婴浅一点点被逼到绝境,然后,倒在了电梯前。 就差一点。 他要是来的再快一点。 婴浅就不会受伤,更不会不知所踪。 顾行之眼底一片森然。 手机屏幕竟是给硬生生的捏出几道裂痕。 他从未这般恼恨过。 淳于真赶来时,顾行之正要离开。 一见了他,淳于真顿感一阵不妙,他拦住顾行之,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你怎么在这?浅浅姐呢?” 顾行之瞥他一眼,“滚开。” “我他妈在问你话!”淳于真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顾行之的衣领,俊脸扭曲着,嘶吼着问:“你把我的浅浅姐,弄到哪去了?!” “你的浅浅姐?” 顾行之却是笑了。 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红光,他冲着淳于真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对着他的容忍,早已到了极限。 要不是婴浅护着,他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顾行之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善人。 此时更在气头上。 哪里还能继续掼着淳于真。 这一拳极重。 淳于真倒向一侧,唇角破了皮,满口的腥甜味。 俊秀的脸上多了一道明显的伤痕。 他却毫不在意。 回身冲向了顾行之。 “她根本不配她的喜欢!” 少年红了眼。 他哪里是顾行之的对手,一次次的倒地,却仍是不甘心。 “明明我和你一同认识她,她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来喜欢我啊?!” 淳于真瘫倒在地。 一张脸青紫交加,已经不复原来的模样。 他一条手臂挡在眼前,声音弱了下去,却固执的喃喃道: “我不明白..是我记了她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我一眼就认出了她。而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把岳晚晴当成她,她却还是喜欢你...”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啊...” 第47章 总裁的笼中鸟(48)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 婴浅缓缓睁开眼。 视线当中,一片迷蒙。 这是哪? 她怎么...到这来了? “她醒了?” “去叫岳小姐!” 周围一片嘈杂。 有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婴浅的下颌被抬起,她眯着眼,认出了眼前人是谁,也回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种种。 倒是够狠的。 她勾起唇角,就是此时给绑在椅子上,受人掌控,也是一身的傲色。 眉宇之间的匪气,甚至比往常,更浓了几分。 她眯着眼去看岳晚晴,轻声笑道: “岳晚晴,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胆子。” “你怕了?”岳晚晴蹲下身,纤细的手指死死扣着婴浅的下颌,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婴浅,你不是很得意啊。” 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手指缓缓滑落。 肌肤撑不住这么粗暴的对待。 婴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她盯着岳晚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岳晚晴,你真可怜。” “我可怜?”岳晚晴一愣,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婴浅,现在你在我手里,是你可怜!” 婴浅侧过头,唇角显出一抹血丝。 但她仍然在笑。 直给岳晚晴笑得毛骨悚然。 她不明白,婴浅现在人都落到她的手里了,是生是死不过是她的一个念头。 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 疯了吗? 岳晚晴最是厌烦她这个嚣张的态度。 又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婴浅两侧面颊都泛了红,她舔了舔唇角的伤口,抬眸和岳晚晴对视,轻飘飘的道: “岳晚晴,你以为把我弄出国,或者干掉,顾行之就会喜欢你了?” “不然呢?” 一提到顾行之,岳晚晴顿时红了眼。 她抓起婴浅的长发,用力向上一拽,迫使她昂起了头。 岳晚晴紧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道: “只要你去死,他就一定会喜欢我!” “所以...你想杀了我?” “你难道不该死吗?” 岳晚晴凑的更近,两张面孔之间,只剩下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没有顾行之在身边,她再不掩饰那些阴暗的念头。 她已经受够了。 同样都是岳青峰的女儿,为什么婴浅是所有人承认的大小姐,而她,却活的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好不容易有了改变一切的机会。 只要嫁进顾家,成为顾夫人,那所有之前看不起她的人,都会对她低头。 可岳晚晴怎么都没想到。 就是把婴浅和顾行之的过去偷走,让他们成为陌生人,顾行之却还是会被婴浅吸引。 她太夺目。 是永远燃烧的火焰。 让生活在黑暗当中的人,控制不住想要去接近。 岳晚晴怎么能甘心。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 能彻底打败婴浅,走入真正的上流社会当中。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弃。 婴浅摇摇头,“你真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 岳晚晴勾起唇角,退后几步,从一旁的男人手里,接过一把短柄刀。 刀锋锐利。 刃口泛着冰冷的寒光。 她眯着眼,眸中杀意沸腾。 岳青峰皱起眉,犹豫了下,还是劝道: “晚晴,我们还是给她关起来吧,等到明天,送到国外去,让她再也回不来就好了。” “不行,万一她回来呢?” 岳晚晴面无表情,一双阴沉沉的眼望向了岳青峰,直给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可是...”岳青峰瞥了婴浅一眼,也不知是心软还是胆小,小声建议道:“你要是不甘心,打断她的腿,让她下辈子站不起来就好了,要杀她..万一被查到...” 不等他给话说完,岳晚晴已是忍耐不住,指着婴浅吼道: “我受了一辈子的委屈,难道就值她的两条腿吗?!” “晚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心软了?”岳晚晴一声冷笑,讥讽道:“你买凶造成车祸,害死婴浅她妈妈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那是你同床共枕的妻子呢。” 岳青峰脸色大变。 “你怎么知道...” 等他意识到说错了话,想要挽回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这算是承认,婴浅母亲的死,确实是他给背后操控。 岳青峰不吭声了。 婴浅抬头去看这对父女。 看来他们不仅是长得像,连心,都是传承下来的阴毒。 手上早就已经沾上血。 还差她这一条命了? 岳晚晴没有避忌着婴浅,反正给她眼里,婴浅已经是个死人了。 岳青峰倒是装模作样了一会儿。 他走到婴浅身边,伸出手,想要去抚她红肿的面颊,却给婴浅一侧头,毫不客气的躲了过去。 这人他妈的,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都已经要给她灭口,还要在这装出一副慈父的姿态。 恶心至极。 “你不要怪我。”岳青峰也不建议,叹了口气,幽幽道:“你母亲太强势,我在她身边,实在是喘不过气。而且她当时发现了晚晴的存在,如果我不先出手的话,我不仅会身败名裂,连带着晚晴一起,连云城都没办法留下。” 婴浅垂着眸,听着他在这为自己的行为,不停找着借口,只觉想笑。 背着发妻,给外面找了女人,生了个私生女,最后为了担心私生女被发现,自己失去荣华富贵,干脆买凶做掉自己的发妻。 现在还能做出一副,都是被逼无奈嘴脸。 有够可笑的。 婴浅嗤笑一声。 “岳青峰,不只是我妈,我也看不起你。” 给这一句话戳进了心窝。 岳青峰那副愧疚无奈的表情,顿时消匿一空。 他心里已经赞成了岳晚晴的想法。 还做出这副姿态来,不过习以为常的虚伪。 但婴浅可不会容忍着他。 岳青峰和岳晚晴,是一对毫无人性的疯子。 他们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跟她废话了。” 岳晚晴拿着刀,走到婴浅身边,将刀锋贴在她细白的脖颈。 不过轻轻一抹。 就给脆弱的肌肤划开一道艳红的痕迹。 她盯着那处伤口,舔了舔嘴唇。 婴浅不是很嚣张吗? 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 没本事了吗? 这种给生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实在太好。 岳晚晴觉着,她终于成功的,彻底胜过了婴浅。 “姐姐,要是你求求我,我就考虑让你死的舒服点,怎么样?” 大片的鲜血打湿了领口。 逐渐蔓开,染红了半边上衣。 失血的眩晕感,一波波侵袭着大脑。 婴浅的唇,早已失去了血色。 但她仍是一脸的无波无澜,淡淡道: “我之前觉着你暗恋我,现在一看,原来是真的。” “都到了这个份上,真难为你还能这么轻松。” 眼底闪过一抹凶戾。 岳晚晴再不打算废话。 她反握住刀锋,抵在了婴浅心口, 一刀抹脖子,死的就太舒服了。 她要让婴浅疼。 好好享受一下,生命流失的痛苦。 刃口挑开一枚纽扣。 寒光和白嫩的肌肤间,只剩下微不可查的距离。 婴浅已经感受到了,刀尖的冰冷。 那即将,也是她心脏的温度。 她眯起眼,咬紧了牙关。 就是真的要再死一次,她也绝不会跟这对父女低头。 岳晚晴瞪大了眼,满脸都是扭曲的兴奋。 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刀尖缓慢向前推进。 眼看,要没入婴浅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 岳晚晴手一抖,下意识回过头。 烟尘沸腾间。 能看到门口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长相极其英俊,只是脸上却是一片森然,眼底更是沉着无边的寒意。 他看到婴浅,眸中迸发出了强烈的欣喜。 岳晚晴却是愣住了。 她给手里捏着的刀藏到身后,一脸慌张的喃喃道: “行之,你...你怎么...” 不仅是她,岳青峰也是愣在了原地。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行之走上前,半跪在婴浅身边,如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将她拥入怀中。 “抱歉,我来晚了。” 第48章 总裁的笼中鸟(49) “还行。” 婴浅松了口气,一看到顾行之,她方才还有些惴惴的心,也是重新安稳了下来。 捆在手上的绳索落地,泛着红痕的皓腕,给他护在了掌心,轻捏按揉。 脖颈处的伤口已经止了血。 却是骇人。 顾行之看过一眼,眉宇当中闪过一丝力戾气。 他的姑娘,居然被伤成了这个样子。 婴浅倒是没什么所谓,晃了晃手腕,还有心思问他。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我调了附近路段的监控,用了一点时间。” 顾行之给她揽在怀中,熟悉的气息让他忍不住喟叹一声,险些失去的珍宝,终于失而复得。 这才是他寻了多年的人。 却险些因为误会,而失去了她。 顾行之怎能不后怕。 他垂着眼,揽着婴浅腰肢的手,更是加了一分力道。 身体指尖,已经没有丝毫空隙。 这是不是太亲近了点? 婴浅有些别扭,悄悄向着侧边挪了半步,想顺手推开他。 没推动。 反而让顾行之眯了眼,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你想去哪?” 婴浅清了清嗓子,没应声。 她意识到,现在的顾行之,好像有点不对劲。 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岳晚晴他们给忽略了一会儿,此时也反应了过来。 她又恢复了往常柔柔弱弱的模样,眼里噙着一汪泪,上前一步,怯怯的道: “行之,我能解释的...” 岳晚晴没想到他会找来。 本来的计划,是先处理掉婴浅,之后再让岳青峰去说,她是因为伪造岳晚晴和混混联系的证据,心虚跑出了国。 想着顾行之会相信岳晚晴,对着婴浅,也就不会太重视了。 之后婴浅再也不会回来。 她总有时间,去挤上顾家夫人的位置。 可没想到,婴浅在顾行之心中的重要性,远远超乎了岳晚晴的想象。 她从始至终,都认错了一件事。 认为小时候的情分,真有多么重要。 却忘记了,就是顾行之认为,是婴浅找人要侮辱她,婴浅都没有收到什么惩罚。 只不过一个轻飘飘的解除婚约。 顾行之这才去看岳晚晴,那双漆黑的眼里,再没了往常的怜惜。 剩下的,只有一片,让她战栗的冰冷。 “你还要继续演戏?” 岳晚晴一愣,身体抖个不停,她慌忙的摇着头,喃喃道: “不是的...行之,我是爱你的啊!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想和你在一起,我...” 她要去拽顾行之的袖口。 但手才伸出去,就给他毫不留情的挥开。 岳晚晴连嘴唇都开始哆嗦。 她瞪大了眼,空茫的视线绕过婴浅,定格在顾行之的身上。 不。 她不甘心就这样输掉。 岳晚晴绞尽脑汁,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行之,你忘了我们小时候了吗?那次我们一起被绑架,是我..是我一直跟在你身边,你说过会以后保护我的,你忘了吗?” 她仍是不死心。 念叨着,从婴浅身上偷来的过去。 靠着这段故事,岳晚晴已经享受到了太多的优待。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得到顾行之的怜惜。 他仍拥着婴浅,余光瞥了岳晚晴一眼,淡淡道: “我很好奇,既然幼时你跟我一同遇难,为什么会不认识淳于真?” 岳晚晴愣住了。 她根本不知道,那次绑架里面,还有个淳于真的存在。 自然也就不会认识他。 谎言就这么被揭穿。 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顾行之,已经知道了一切。 再也不会,如过去一般怜惜她了。 她走入上流的梦,彻底破碎。 岳晚晴瘫倒在地。 眼里满是绝望。 她回过头,却发现岳青峰及带来的人,都已经被制服在地。 岳青峰更是狼狈。 给狠揍了一顿,脸上还印着个清晰的脚印。 他们已经,没有胜算了。 婴浅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 她的心里,没有悲悯,更没有丝毫快意。 这还不够。 还只是一个开始。 “他杀了我母亲。” 婴浅看着岳青峰,认真道: “我要他付出代价。” 顾行之想也不想,直接点了头。“好。” “我不要他死。”婴浅昂着头,轻声道:“但是他活的,必须必死更痛苦。” “好。” 只要是婴浅的话。 顾行之都不会拒绝。 那些所有复杂的情愫,都给此时归纳到了一起。 他垂着眸,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占有和疯狂融洽。 偏执与病态交织。 幼时的承诺,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即使没有那些过去,他仍然会被婴浅吸引。 她是诱惑的种子。 早已经给顾行之的心里,生根发芽。 无法剥出。 怀里的人,他既然抓住,就永远都不会放手。 婴浅点了点头,疲累感涌上心头。 脖颈的伤口泛起了疼,她吸了口气,不想让顾行之察觉,只道: “走吧。” “岳晚晴,你想怎么处理?” “当父亲的都半死不活了,她这个孝顺女儿,总得跟着好生照顾吧。” 婴浅轻笑一声,眼中尽是冷然。 顾行之微微颔首。 虽是婴浅不打算动她。 但想要给这件事,轻飘飘的揭过,也是不可能。 顾行之眼中有冷光闪过。 看着岳晚晴的眼里,已是没有丝毫温度。 岳晚晴仍瘫软在地上。 如傻了一般。 她视线已经有些恍惚,看着顾行之和婴浅相携离开,才猛地回过神来。 只要出了这扇门。 婴浅就会恢复之前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又被打入到尘埃当中。 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冷,岳晚晴打了个寒颤,低头去看,才注意到手里的刀子。 五指下意识的收拢。 她抓紧了刀柄,踉踉跄跄的起了身。 婴浅毁了她的一切。 她不能,让不甘心,让她笑到最后。 那就... 一起死吧! 岳晚晴红着眼。 双手握着刀柄,冲向了婴浅。 婴浅偶一回眸,正好撞见她狰狞的模样。 系统给意识里发出一声尖叫:【宿主小心!】 不过一秒钟的时间。 婴浅瞥了顾行之一眼。 心里面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咬了咬牙,一把推开了顾行之,挺身迎向了刀锋。 利器没入血肉。 婴浅眼前一黑。 再无意识。 第49章 总裁的笼中鸟(50) 婴浅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小黄文了。 省的莫名其妙死了一回,还要攻略男主,玩什么爱恨情仇。 连命都要坑进去了。 够操蛋的。 她给浓重消毒水的气味当中睁开眼。 四周一片漆黑。 婴浅大惊,“我是不是瞎了?” 系统:【...只是没开灯啦,宿主。】 “吓死了。” 她这才抚着胸口,出了口气。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身上软绵绵没有力气。 还都疼的厉害。 婴浅眯起眼,眸光逐渐适应了黑暗。 “系统,我睡多久了?” 【已经三天了,宿主你这次太冲动啦,好危险的。】 就是隔了有段时间,系统现在想起婴浅中刀的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 婴浅挥了挥手,“没事,我算着呢,避开要害了。” 【宿主是故意的?】 “是啊。”她拔了吊针,手掌捂着小腹,光是这最简单的动作,都消耗掉了身体积攒下的力气。 草。 好疼。 “好感度增的太慢了,我添把火。” 额上浮起一层薄汗,婴浅哑着嗓子问: “好感度多少了?可别让我白中这一刀啊。” 【涨了很多,已经95了。】 “还行,就差一点。” 婴浅颇为满意。 她故意中着一刀,就是为了顾行之的好感度。 要是没涨,可就白疼这一次了。 【宿主你...】 系统对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都有些无奈。 就是为了好感度,也不至于给命都搭上。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那可就真的完了。 偏偏婴浅,还真就不在意。 并不觉着自己的安危,不能作为赌注。 她骨子里,就带着点疯狂。 疼一下而已。 毛毛雨啦。 婴浅都醒来好一会儿,周围却仍是一片寂静。 她给系统拌了两句嘴,却还是没等到顾行之的踪影。 这人跑哪去了? “顾行之那个没良心的,都不来看看病患吗?” 婴浅嘟囔了一句。 干脆掀开被子,翻身下了床。 伤口受到牵扯,疼的越发厉害。 她弓着腰,不顾系统的阻止,赤脚迈开了步子。 病床距离门,只有不到三米远。 她却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分钟。 妈的。 这些账,都得算到顾行之的头上。 她都这么疼了,他也得付出点代价才行。 婴浅心里骂骂咧咧。 手上终于触及到了门把。 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就给从外推开。 柔光撕破黑暗。 婴浅下意识别过了头。 “婴浅?!” 她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声音又惊又怒,只是还没分清是谁,就给拥入一个充斥着松木香的怀抱当中。 怪好闻的。 婴浅吸了吸鼻子,抬眼去看。 顾行之那张俊美的脸,就在咫尺。 他看着婴浅,眉头紧皱,如墨般眼瞳中尽是担忧。 “身体还没好,怎么下床了?” 婴浅眨了眨眼,看他训斥起来,好像要没完没了似的,忙低了头,身体软倒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喊着: “好疼哦。” 顾行之的心,瞬间融成了一汪春水。 婴浅亲密的靠着他,软绒绒的发,划过他的锁骨。 麻痒感,却好像一路传到了胸口。 他轻叹一声。 知晓他这辈子,是没办法从这个妖精掌心逃脱了。 他也甘愿沦陷。 将她永远困禁在身边。 顾行之眼底闪过一丝暗茫。 指腹划过她的面颊,给下颌处稍稍停留了半秒,最后定格在纤细的脖颈。 脖颈处的伤口已经愈合。 但疤痕的触感,还是和娇嫩的肌肤相差甚远。 顾行之皱起眉。 他受过的伤无数,这点痕迹,要是落在他的身上,连看都不会去看第二眼。 但是婴浅不同。 她就是擦破了皮,他都心疼的不得了。 更何况,还有小腹上,那么严重的伤口。 他险些,就要失去婴浅了。 “为什么?” 暗哑的嗓音划过耳廓。 他低着头,滚烫的呼吸染红了娇怯的耳垂。 婴浅身体一颤。 莫名觉着气温好像拔高了不少。 她向后躲了躲,轻咳一声,嘟囔着: “也没什么,就是...” 这时候,该是说点甜言蜜语的。 但婴浅这人,撩汉挨刀子都可。 让她去说那些腻腻歪歪的情话,得做好一会儿的心理准备。 她到底是没吭声。 好在,顾行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 他把这一切,都当成了婴浅的真心。 打横抱住婴浅,给她重新放回床上,又按亮了床头灯, 灯光昏黄。 顾行之坐在床头,打电话叫人送了份粥点过来。 婴浅大病初愈,可惜却连块肉都吃不少。 甚至连自己拿勺子都不行。 她半靠在床头,微张着红唇,等着顾行之的投喂。 这男人好像有点问题。 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不少。 她分不清那里面都是些什么情绪。 只是偶尔划过的暗茫,让婴浅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 “吃不下了。” 躲开了送到嘴边的勺子,婴浅舔了舔嘴唇,好奇的问: “岳晚晴他们呢?怎么样了?” “还在云城。” 顾行之将碗放到一旁,很是自然的凑近了她,大掌捧起婴浅的脸,俯下身,薄唇擦过她唇角残余的米粒。 一触既离。 不到半秒钟的时间。 却让婴浅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等等。 他这也...太会了吧? 婴浅瞪大了眼,面颊隐隐有些泛红。 顾行之却仍是一脸淡然。 帮她盖好了被子,才接着道: “过两天,带你去看。” 婴浅还没回过神。 仍在一脸呆愣的看着顾行之。 她这副傻乎乎的模样,着实是可爱的很。 少了平日的娇蛮和嚣张,像是个举起了爪子,却不知道该不该攻击的幼猫。 只想让他做的更过分一点。 顾行之勾起唇角,骨节分明的手掌缠在婴浅的手。 紧紧交握在一起。 他的眼底,燃烧着一团火。 那火光当中,只能映出婴浅一个人的影子。 只是她此时,却是毫无所觉。 仍愣愣的出着神。 过了好一会儿。 婴浅才眨了眨眼,问顾行之: “这里...是医院吗?”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顾行之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 “是,只不过,这家病房比较特殊。” 第50章 总裁的笼中鸟(51) 直到半月后,被批准了出院,婴浅才意识到,她的病房究竟有多特殊。 一整层楼,只有她这一间住了人。 周围全都给空下。 据护士说,是顾行之担心有其他人在,打扰了婴浅休息。 所以,这层楼都封禁。 只给她一个人住。 但医护人员,却是比住满了病患时,只多不少。 婴浅没不太明白,既然都封了层,那给电梯楼梯等各处,二十四小时巡逻的警卫,是个怎么回事? 担心岳晚晴他们会来报复? 不应该啊。 顾行之做事,绝不是会给人留后路的。 婴浅估摸,岳晚晴和岳青峰,现在的日子,绝不是太好过。 她心里头正琢磨着。 滚烫的手掌移至了锁骨。 婴浅下意识抬了头,瞥了眼正给她系纽扣的顾行之,继续胡思乱想。 她都已经习惯顾行之的照顾了。 受伤的这段日子,顾行之给病房的时间,都要和她这个病号差不多了。 除了必要的检查完,要医生护士外,就是吃个早饭,都是他亲自喂着的。 偏偏顾行之,还乐在其中。 他很是喜欢给婴浅的一切,都掌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她不需要其他人。 最好是眼里,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这就够了。 来往的护士,最开始都是惊骇万分,到了后来,全都已经习以为常。 只当婴浅是个什么狐狸精,迷住了她们的冷冰冰的顶头上司, 给神坻,骗入了人间 婴浅有苦都说不出。 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中了一刀,还是得了瘫痪。 要顾行之照顾到这种程度。 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顾行之垂了眸,遮住了眼底,一晃而过的幽光。 几个纽扣,已经系了将近半个小时。 婴浅拍掉环在腰间的手,木着一张脸问: “到底什么时候能走?” 滑腻柔软的触感,被一片虚无取代。 顾行之眯起眼,给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轻声道: “这就走。” “你送我回岳家?”婴浅没挣扎,反正就算她躲了,顾行之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干脆就当条咸鱼,“现在岳家也没人了,正好...” “去我那。” 没等婴浅给话说完,顾行之已经下了结论。 他不可能再放婴浅离开了。 就是知道她是安全的,也不能放下心。 除了他的身边,婴浅哪里都不准去。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想着好感度就差百分之五,去顾行之那,把最后一点刷满,应该也用不了多久。 这么一想,她干脆的点了头。 “行!” 顾行之这才满意,“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她一脸的好奇。 顾行之却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黑色的商务车走过市中心。 越走越是偏僻。 周围的建筑,也是逐渐变得苍老残破。 婴浅看着车窗,仍是不明白顾行之的意图。 车速逐渐放慢。 靠近了路边的暗巷。 一个女人低着头,长发盖着脸,穿着一身纯黑的短上衣和迷你裙。 看到有车停下,女人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才走上前,敲了敲车窗。 离得近了,婴浅才看清她的脸。 是岳晚晴。 又不是岳晚晴。 左边脸还是最初的模样,清纯无辜,只是另外半张脸,却给一道狰狞的疤痕毁掉。 从眼尾延至嘴角。 如一条狰狞的蜈蚣,爬在她的脸上。 彻底毁了她原本的模样。 车窗只能从内看到外。 岳晚晴不知车里面的人是谁,她弯着腰,手肘挤着胸口,努力展现出身材。 “带我走吧,只要五百...” 婴浅叹了口气。 她终于知道顾行之,要她看的是什么了。 岳晚晴千算万算,给顾行之当成了所有的希望,努力奉承他讨好她,到最后,却只落得这般下场。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荣辱,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顾行之,从来都不是个心善的。 光靠着慈悲为怀,可不配被称作顾爷。 之前对着岳晚晴好,是因为她偷了婴浅的过去。 就算是失望。 觉着她和记忆当中的人不同。 也给了岳晚晴想要的怜爱。 但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还伤了婴浅。 至今还留着岳晚晴,让她生活在云城。 就只是单纯因为,活着比死去,要艰难的多。 她让婴浅受的伤。 足够让岳晚晴用一辈子的地狱,作为惩罚。 婴浅偏过头,扯了扯顾行之的衣袖。 “走吧。” 顾行之点点头。 司机踩下了油门。 驶出有段距离,婴浅才问: “她...为什么在做这种事?” 顾行之捏玩着婴浅的手指,漫不经心的道: “她不会找到其他工作,想活下去,只能如此。” “岳青峰呢?” “在监狱。”顾行之垂着眼,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我查到了他害死你母亲的证据,等给监狱里吃几个月的苦头,他就可以下去,给你母亲认错了。” 这短短几日。 顾行之已经处理好了所有。 他不会给岳晚晴和岳青峰这对父女两,任何翻盘的可能。 他们的命运,都已经注定。 一个求生不得,另一个求死不能。 不过,这都是活该。 婴浅也只是感慨,并没有觉着他们可怜的意思。 她也不是圣母白莲花。 跟这种死仇,注定是只能你死我活的。 岳晚晴不会对她手下留情,她也不会同情岳晚晴。 一路无话。 婴浅和顾行之回了他的别墅。 过来开门的保姆,已经换了一个。 之前那个跟婴浅翻白眼的,早不知去向。 “跟我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打下车后,顾行之就没有松开过婴浅的手。 他带着婴浅上了二楼,打开书房的门,将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锦盒,递到了婴浅面前。 “打开看看。” 婴浅下意识接了过来。 锦盒被缓缓打开,一枚戒指正静静躺在其中。 婴浅猛然瞪大双眼。 荆棘缠绕着足有鸽子蛋大小的红色宝石。 乍一看,就是价格不菲。 但这都不是让婴浅惊讶的。 让她久久回不过神的,是脑子里骤然响起的声音。 【提示:顾行之好感+5】 【目前好感度:100】 【获得本世界残片】 第51章 总裁的笼中鸟(52) 顾行之送给婴浅的,是顾家的家主戒指。 戒指本身,就已经是价格不菲。 但更重要的,是其中代表的深意。 他将整个顾家,拱手奉上。 来换婴浅。 却是心甘情愿。 顾行之走到她的身边,握了婴浅的手,一双如墨般漆黑的双眸,噙着深沉的爱意。 “嫁给我吧。” 婴浅眨了眨眼。 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她没理会顾行之,只牢牢攥着戒指盒,给意识里问系统。 “我的任务...结束了?” 【是的呢宿主,虽然差点死掉,但还是非常厉害哦!】 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婴浅深吸口气,一脸激动的继续问: “也就是说,我可以不用再刷顾行之的好感,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是的哦。】 “那他给戒指要回去怎么办?” 【世界碎片已经吸收完毕,那现在就只是一枚普普通通,勉强值几个亿的戒指啦。】 婴浅捏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妈的。 这么久了,就等着一天呢。 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舔狗? 谁爱当谁当去吧! 婴浅一把甩开顾行之的手,将戒指丢回给他,双手叉了腰,气沉丹田,指着他,狠狠骂了一句。 “傻逼,谁他妈要嫁给你!” 顾行之一愣。 她忍了太久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什么系统,什么穿越。 通通都是傻逼! 更别说,还要跟个白莲花抢男人。 呸! 爱情这东西。 她压根就不在乎。 也从来都没动过心。 婴浅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后退了几步,双手环抱在胸前,和顾行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嗤了一声,继续道: “其实取消婚约,我比你和岳晚晴都要高兴,要不是...反正从来没想过要嫁给你。” 她心情太好。 眼看着能离开这个糟心的世界。 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婴浅算是扬眉吐气了。 娇艳的脸上,一片喜色。 只恨不得给离开之前,去外面买两串鞭炮。 好好热闹热闹。 顾行之怔忪了半晌,一张如神坻般的俊脸上,失了血色,只剩一片空茫。 他盯着婴浅,像是直到此时,才突然认识了她一般。 “婴浅,我不想跟你开玩笑。” 给他的视线牢牢注视着,婴浅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那种熟悉的危机感,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不过很快,又给她挥散到一边。 怂什么? 她只要一个念头,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顾行之有天大的本事,也追不过去。 想报复她? 没门! 婴浅清了清嗓子,冲着他扬眉一笑。 眉眼是他熟悉的肆意张扬。 但从红唇当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顾行之觉着陌生无比。 她道: “谁跟你开玩笑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想过要跟你在一起。” “你以为我喜欢你吗?” “顾行之,跟你,我从来没动过心。” 一片寂静。 她给话都说出口。 心里面的火气,顿时消了不少。 整个人都自在了。 顾行之许久未开口。 那双如神潭一般的黑眸,仍追在婴浅的身上。 半秒都没有移开过。 婴浅给他看的有些发毛。 发泄的差不多了。 也该走了。 她瞥了一眼门,小心挪过去两步。 “那个,你之前对我,也挺差劲的,我们两清了啊。” 婴浅瞥着顾行之,看他没什么反应,才偷偷松了口气。 反正,她打算一出门,就离开这个世界。 跟顾行之,再无纠葛。 细白的手指已经捏上门把,缓缓转动着打开了门。 眼看着就能离开。 婴浅的心也重新放回到了肚子里。 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 眼看着将要离开,一只大手,忽然从后伸出,拽住了婴浅的手腕。 暗哑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婴浅,我给你一次机会,方才的话,我可以装作没听到。” 他的语气有些古怪。 像是在强行克制着什么。 但囚禁着恶兽的牢笼,已经残破不堪。 婴浅背对着顾行之,看不到那双藏着血光的眼。 她只感受到,抓在腕上的,力气在一点点的加大。 痛楚逐渐加深。 她皱紧眉,毫不客气的骂道: “神经病吧你,放开我!谁跟你开玩笑了!” “呵。” 她这么不客气,顾行之却是笑了。 只是那笑声,却极为吓人。 身后骤然爆发的阴冷,让婴浅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人不对劲。 握在腕上的手,已经挣脱不开。 她被困在一个充斥着松木香的怀抱当中 粗粝的指腹划过颈后细嫩的肌肤。 他低下头,轻咬着她的耳垂。 “婴浅,你别怪我。” “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但这,是你自找的。” 婴浅一愣。 如潮水般汹涌的危机感袭上心头。 不对劲。 他怎么能不生气? 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顾行之他,到底要做什么? 婴浅牙关打颤。 他的怀抱,越来越密不透风。 已经到了快要让她窒息。 那一颗颗被顾行之亲自扣上的纽扣,又被他粗暴的一把扯掉。 散了一地。 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本不想让婴浅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也是他最为真实的模样。 担心吓着了她。 但谁允许她离开的? 不喜欢? 从没动过心? 那又如何。 婴浅就是讨厌他,恨他,这辈子,只能留在他身边。 一步,都不准离开! 漆黑的眼瞳当中,闪过一丝暴戾的光。 顾行之再也压抑不住,心口最深处,那些阴暗偏执的情绪。 野兽突破了囚笼。 将他的珍宝,永远困在了身边。 细碎的吻落在耳后。 逐渐变成了轻咬。 顾行之粗重的呼吸扫在了婴浅的侧颊。 婴浅浑身僵硬。 不行。 不能留了。 顾行之,已经疯了。 “系统,离开...离开这个世界!快点!” 【啊?哦哦,好的宿主!】 系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婴浅怎么都没想到,顾行之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疯如魔。 好像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副要拉着她,一并下地狱的模样。 限制着他的桎梏,被全部挣脱。 只让婴浅,都有些发慌。 衬衫已经落了地。 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婴浅咬紧了下唇,给意识当中,不停催促道: “系统,别磨蹭了,快走啊!要出大事了!” 【世界脱离中,目前进度:5%...】 第52章 总裁的笼中鸟(53) 脱离中? 什么意思? 婴浅一愣。 可还不等系统回话,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婴浅在一阵碰撞声当中的醒来。 四周一片昏暗。 她头疼的厉害。 身体也不大舒服。 四肢更是都软绵绵的。 好像连动一下,都酸的厉害。 只是清脆的尽数碰撞声,一直都没停过。 好像就在耳边。 婴浅费力的抬起头,红唇当中,发出一声沙哑的轻喘。 给这昏沉的环境当中,尤为暧昧。 她蜷着身体,眯起眼,艰难的支撑起身体。 碰撞的声响更重了。 仿佛就给耳边。 婴浅下意识的低头去看。 娇嫩的肌肤和真丝床单摩擦而,没有丝毫不适。 但少了布料裹身,仍然别扭的很。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是除了一条红纱外,没有丝毫遮蔽。 即使给黑暗当中,仍是白的晃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双眼逐渐适应了黑暗。 有金茫一晃而过。 婴浅一愣,定睛去看,却是愣在了原地。 不会吧? 这...是金子? 通体金黄色的锁链,挂在踝上,限制住了婴浅,也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锁链的另一头,牢牢缠着栏杆。 限制了她,只能在床的范围内行动。 婴浅的大脑,已经有些不够用了。 她缓缓抬起头, 望见了金子造成的棚顶。 由无数栏杆组建。 像个鸟笼。 却大了不知道多久倍。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婴浅忍不住飙起了脏话。 她就是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不仅是衣服,连世界好像都换了一个。 等等。 “系统?你给老子死出去!” 【嘤。】 婴浅皱着眉,视线扫着鸟笼,想要找到能出去的门。 同时,也继续逼问着系统。 “少跟我装蒜,这是哪!” 【是...】 系统磨蹭了一会儿,声音忽然小了不少。 【是顾行之的家,宿主被囚禁起来啦。】 都是到了这个时候,系统操这一口电子音,居然还在卖乖。 婴浅愣了愣。 她已经找到了笼门。 但那是从外面才能打开的。 还挂着一副锁。 那牢固的程度,就是她天生神力,也没本事破门而出。 婴浅连骂系统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靠着鸟笼,缩着身体,问系统: “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 【很快了!】 系统这次倒是利索。 但系统的话,婴浅现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进度条,到多少了?” 【6%...】 “系统,我草你大爷!” 婴浅炸了。 这系统专门是来坑她的吧? 之前说要离开,随时可以走。 结果呢? 她闹也闹完了。 想转身走人。 结果他妈的发现... 想离开,居然还要读条! 要是系统出现在婴浅面前,她绝对要一拳挥过去。 系统也知道坑了婴浅。 连声都不敢吭了。 她气的两眼发红,起了身,想去踹门,又察觉身上一凉,顿时又蜷了起来。 妈的。 顾行之那个死变态! 居然连衣服都给不她留一件。 就是门开着,婴浅也不敢跑出去。 大庭广众之下裸奔吗? 开什么玩笑?! 婴浅咬着牙,气的满床打滚。 她的长发披散着。 凌乱的发丝铺满了雪白的背。 红纱缠在腰间。 红白黑三色融洽的交织在了一起。 婴浅不知晓,这一幕对旁人来说,是何等的诱惑。 像是藏身在黑暗当中,勾魂斗篷的妖精。 却被一个人藏进了宝库当中。 随意欣赏亵玩。 顾行之站在门口。 墨黑的瞳,定定望着婴浅。 无数深沉阴郁的情绪,吞没了他的所有神智。 他的眼,他的心。 只能容下一个婴浅。 这个人,也只能是他的。 顾行之勾起唇角,眼底一片疯狂。 他的浅浅,真美啊。 脚步声传入耳中。 婴浅下意识环抱住了身体。 遮住了隐秘部位。 双眼警惕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对于来的人是谁,她已经心里有数。 但这不妨碍顾行之出现的一瞬间,婴浅破口大骂。 “你脑子有问题吧顾行之!快放了我!” 她咬着牙,嘴上凶巴巴的,但身体却老老实实的缩在角落。 一动也不敢动。 她能怎么办? 难道还要这个样子,去和顾行之打一架吗? 先不说能不能赢。 婴浅自己都接受不了。 她只能瞪着顾行之,心里面祈祷着,他还能当个人,早点良心发现,放她离开。 虽然这个仇,婴浅是一定会报的就是了。 她放出去的狠话,给顾行之听来,和小奶猫挥爪子,也差不了多少。 瞧着凶。 实际上半点杀伤力都没有,还怪可爱的。 他摸出钥匙,打开笼门,迈上了床。 原本还算宽敞的床铺,因为他高大的身影,顿时狭窄了不少。 顾行之对她伸出手,沙哑着嗓子道; “浅浅,听话,来。” 还听话? 给这训狗呢? 婴浅翻了个白眼。 一动不动。 只等着机会,想从这里逃出去。 当然了,还得偷件衣服。 她不吭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媚眼,到处乱转。 心里面想的主意,也都表现了出现。 顾行之也不恼,只是勾起唇角。 他捡起红纱的一头,向着怀里,只轻轻一拽,婴浅没有防备,一个踉跄,倒像是投怀送抱一般,栽进了顾行之的怀抱当中。 不知是不是气温太高。 隔着西装,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 男性气息扑鼻而来。 和平时的松木香不大一样。 却依然好闻。 婴浅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被顾行之压在了身下。 他一直在等。 等婴浅醒来。 亲眼见证即将发生的一切。 他要她,彻底的接受。 当然,就是婴浅不愿意。 她也没有拒绝的可能。 大掌划过侧颊。 激起一片战栗。 他俯在婴浅的颈窝。 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无比甜美,又无比脆弱。 她被彻底掌控在了名为顾行之的囚笼当中。 成了一只,不见天日的幼鸟。 顾行之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他温柔的拭掉婴浅额上的薄汗。 眼里,尽是扭曲的满足。 这个人,终于彻底属于他了。 痛楚袭来。 婴浅咬着牙,下意识想逃,脖颈后扬,如濒死的天鹅一般。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草。 和小黄书上不一样。 好他妈疼啊! 第53章 总裁的笼中鸟(54) 疼。 身体如同被车碾过一般。 没一个地方来的舒服。 四肢酸软无力。 婴浅躺在床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她也实在不想看到现在的自己。 白皙娇嫩的肌肤上,已经遍布了暧昧的红痕。 唇如染血般泛红。 还微微肿着。 显然是刚糟过一番蹂躏。 手腕和脚踝处,都残留着指痕捏过的淤痕。 顾行之失控。 倒霉的还是婴浅。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破布娃娃这个词,有一天能用到自己身上来。 糟心。 她的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婴浅越想越气。 既气自己口无遮拦,也气系统那个不靠谱的。 “在想什么?” 男人滚烫的呼吸击在耳廓。 她还平复下来的身体,又是一阵战栗。 婴浅长睫一颤。 到底是睁开了眼睛。 正好撞入一汪深不见底的墨潭当中。 顾行之心情很好。 薄唇微挑,俊美的脸上一派餍足之色。 他天生了一副好面皮。 瞧着就是尊贵无双的模样。 婴浅面无表情。 只是眼皮跳了跳。 她瞪了顾行之一眼,拨开了给腰间作怪的大掌。 庭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喘息都是细细弱弱的。 可饶了她吧。 再折腾下去,这副身子骨,就要撑不到系统读完条了。 她窝在顾行之的怀里。 看上去一脸的温顺。 心里面则是给这辈子所有听到的脏话,骂了个遍。 “浅浅。” 顾行之沙哑的嗓音浮在耳畔。 他刚吃饱。 怀中的宝贝,也终于被他彻底拥有。 想着她从今以后,都只属于自己,心情顿时大好。 看上去又重新正常了起来。 但婴浅是见过他发疯的。 这人有大病。 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她一个正常人,哪能跟神经病计较呢。 婴浅仍是不吭声,低着头,给装死进行到底。 顾行之也不气。 捏玩着婴浅纤细的手指,黑眸向下一滑,她皮肤太白,给昏暗当中,仍散着莹莹的光。 此时,那如玉一般的身体上,又遍布着属于他的痕迹。 顾行之眯起眼。 眸中有晦暗的幽光闪过。 喉结滚动,他凑近了几步,给婴浅的耳垂上,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我们...再来一次吧?” 婴浅竖了个中指。 她觉着自己就像块煎饼。 被翻来覆去的折腾。 最后一点力气,都被压榨了个干净。 肌肤上生出一层薄汗。 给原本的莹白里,添出一抹诱人的粉红。 喘息声不断传入耳中。 给昏睡过去之前,婴浅眯起眼,对上了顾行之猩红的眼。 浓厚的爱意,裹挟在锐利和凶狠当中。 像是一只戾气十足野兽。 只粉身碎骨,也不放开怀里的猎物。 顾行之很早知道,自己不对劲。 骨子里面的凶狠和冷漠,被藏在了时间堆砌的外壳中。 在遇见了真正在意的东西后,又逐渐挣脱。 婴浅和所有人都不相同。 他是爱她的。 爱到恨不得,和她骨血相融。 所以即使婴浅怕他恨他,也都没有关系。 她逃不掉的。 这辈子... 不,就算是有来生。 她也只能留在她的身边。 寸步难逃! 许是婴浅表现的还算不错。 顾行之没在继续给她锁在鸟笼里,当个没有羽毛的金丝雀。 他打开了笼门。 却依然未解开锁链。 婴浅的活动范围,从鸟笼增加到了一整间房。 她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带着锁链碰撞的脆响。 这东西是纯金打造的。 分量重的吓人。 接触到皮肤的部分,垫了一层柔软的皮革。 不会伤到她。 也让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 就连每天的吃饭,都是顾行之喂到嘴边。 婴浅靠在他怀里,连时间都逐渐模糊。 她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顾行之每天抽出大部分时间,和婴浅耗在一起。 他一点都不腻。 婴浅也快被这种米虫一样的生活击垮了。 除了不能出门之外,她过的相当自在。 之前给顾行之抱着看电视,瞧着电视上的钻石,她顺嘴提了一句还是粉色的好看,当晚顾行之便送了一块粉钻过来。 未做镶嵌的原石,足八克拉大,看的婴浅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一阵眼晕。 她没敢问价格。 只暗搓搓的磨着系统,想给钻石带走。 这礼物,还只是个开始。 顾行之这人,乍一认识,好像冷冰冰的。 但一但撩起人来,是相当的不得了。 他每天出门,都会给婴浅带份礼物回来。 才半个月之后,婴浅就给粉钻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她甚至,已经被攻略的开始盼着顾行之回来。 不行。 再这样下去。 她可就要被绊住了。 婴浅眯着眼,细白的手指抓着鸟笼的栏杆,一张脸上泛着潋滟的春情,她抓着顾行之的手臂,呢喃声泄出红唇。 实在给折腾的厉害了,她低下头,给顾行之的肩上用力咬了下去。 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气。 他却是笑了。 胸膛的震动传到婴浅身上。 气的她翻了个白眼。 这点小伤,对顾行之来说,什么都不是。 就是被小猫抓了一下而已。 她要是喜欢,再咬几口,就当是情趣了。 “浅浅。” 他的嗓音暗哑。 一字一句,唤着婴浅的名字。 顾行之从未如此动情。 他只想一直拥着婴浅,永远都不放手。 “你不可以离开我。” 婴浅咬着下唇,眼中一片迷离。 她已经听不清顾行之的话了。 但就是听到了,也不会去回应。 又是一段不分日夜的时间。 婴浅窝在鸟笼里打哈欠。 “系统,进度条走到哪了?” 【快了快了,这次真的就差一点点了。】 “呵呵,我信你个鬼。” 她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系统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这就是个老不靠谱的。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系统的每一个字,婴浅都不会信。 “等进度条满了,你就直接送我离开。” 【好的呢!】 婴浅翻了个身。 说起来,顾行之今天,好像回来的有些晚了。 她翻身下了床,走到门前,拧起了门把。 没锁。 但是她脚踝上的锁链,却让婴浅,没办法走出太远。 她出了门,赤脚踩在地毯上。 幸好她这段时间表现的很是听话,顾行之把衣服还给了她。 不然就是房门大开,婴浅都不会出去。 第54章 总裁的笼中鸟(55) 房外一片寂静 婴浅走不了太远,只出了几步,到了拐角,便是再难迈出。 脚踝处已经磨的有些疼了。 她吸了口冷气,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就这一眼,婴浅就是一愣。 她看到了顾行之。 他就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枚戒指,一双漆黑的墨瞳当中,满是复杂。 那戒指,婴浅是认识的。 是系统口中的世界碎片。 也是代表了顾家的家主戒指。 但更重要,这枚戒指,曾经被送到过婴浅的面前。 作为...求婚。 婴浅愣了一会儿,看顾行之似要回去书房,她忙转过身,想要趁着没被发现前回去。 但她动作太急。 忘记了脚上还缠着个东西。 清脆的碰撞声,骤然响起。 同时,婴浅的心也跟着错了一拍。 遭了! 她身体一僵,蹲下身想捂住锁链,但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似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阴影遮住了全身。 将婴浅陷入了名为顾行之的陷阱当中。 她回过头,果不其然,对上了顾行之的目光。 “门没锁。”婴浅清了清嗓子,指着门道:“我就是...出来看看。” 顾行之没应声。 他只是看着婴浅。 眼里沉着的,尽是让她看不懂的复杂。 婴浅蹲的脚都麻了。 但更重要的,是心里掀起的波澜。 不知道什么原因。 她竟有些不敢去看顾行之的眼睛。 “想要吗?” 顾行之忽然开口。 婴浅一愣,“什么?” 那枚戒指再一次被送到了她的面前。 意思,不言而喻。 顾行之没给过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除了婴浅。 这个人拿走了他的一切。 却吝啬的什么也不愿意扶住。 他只能自己去抢去夺。 但握住掌心的一切,仍冷的吓人。 对待婴浅,他总是贪心的想要更多。 轻飘飘一句。 就是骗他的也好。 那枚戒指,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这等足以进到收藏馆当中的无价之宝,给顾行之心里,却不比婴浅的一个笑容,来的珍贵。 他从未如这般爱过一个人。 婴浅本来下意识就想要拒绝。 但话到了嘴边,又想着万一惹怒了顾行之。 等系统读条的日子,怕不是要比现在还难过。 不然,先收下? 反正这里的东西,她也是带不走的。 到时候,也就还给顾行之了。 婴浅这么一想,当即就要点头。 “我...”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忽然又断在了唇齿之间。 真奇怪。 婴浅向来都是个没良心。 谁都不必她自己来的重要。 但不知道怎的,竟是不想去骗顾行之。 许是那双眼里的种种,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纯粹。 婴浅沉默半晌,伸出了手。 她没去拿戒指,而是拽住了顾行之的衣角。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下次见面时,你给我戒指,我一定收下。” 她低着头。 没有去看顾行之。 也没有告诉他。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下次见面了。 她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那是比生和死还遥远的距离。 顾行之再厉害,也追不到她了。 “好。” 顾行之还以为她被吓着了,大掌托起她的下颌,给她的眉心落下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吻。 “婴浅,我可以等你。” “一个月,一年,十年,我都等你。” 如鸿毛一般微弱的接触。 短到只像是一个错觉。 却比之前的一切缠绵和亲昵,都让婴浅战栗。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顾行之拦腰抱了她。 回了房间,又半跪下身,解开了缠在婴浅脚踝上的锁链。 娇嫩的皮肤给磨出了一道红痕。 不过是一道小伤,放在顾行之身上,他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婴浅不同。 她就是皱下眉头,顾行之都不行。 他比自己受伤,要在意的多。 “我没事。” 婴浅有些别扭。 玉一样的脚掌被顾行之握在掌心,他又是半跪,神情极为虔诚。 像是注视着,他的整个世界般。 她躲了躲,却没能挣脱开。 指腹摩挲着泛着微红的肌肤,顾行之轻叹一声,去找了药盒,挤出软膏,一点点细致的涂抹在伤处。 不过是上个药而已。 竟是无比认真。 婴浅看了他一会儿,给心里问系统。 “我走了之后,这个世界,还会有顾婴浅这个人的存在吗?” 【不会了哦,宿主走了之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岳婴浅了,和忽然失踪一样呢。】 “那顾行之...” 她没给话问完。 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婴浅叹息一声,指尖给顾行之的侧颊点了点。 “我想出去走走,去远一点的地方。” “好。” 她还以为要废点功夫。 没想到,顾行之想都没想,便是应了下来。 那双眼里的温柔缱绻,几乎要将婴浅,溺毙在其中。 她只能躲。 她不敢去看顾行之。 婴浅给心里叹息一声。 选定的出行地点,定在了云城周边的接天山。 顾行之抽出一天的空闲,把所有工作都推掉,只为了陪婴浅散心。 临出门前,他略一犹豫,还是给戒指揣在了怀里。 下次见面... 这样,不知道算不算? 他眯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晰的笑意。 婴浅难得安静。 一路都是靠在顾行之的怀里。 松木的香气,无时无刻,不萦绕在身边。 已经,要融入到了灵魂一般。 再难剥离。 车子一路开到了山脚。 接天山陡峭。 另一侧是万丈悬崖。 但路修的平整,不算难爬。 婴浅身子给顾行之养的太娇,饭来张口的日子好过,但却连个山都爬的费力。 这条小路,平时只供着内部人员出行,今个是特地为了顾行之开的。 四下无人。 不知不觉间,连顾行之都不知去向。 婴浅一路爬到山顶,云雾环绕间,她看到顾行之站在远处。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给脑中响起。 【世界脱离中,目前进度100%】 【加在已完成。】 【正在进行脱离,倒计时开始...】 顾行之看着出神的婴浅,唇角掀起一抹无奈的笑,他站在不远处,一脸温柔的道: “浅浅。” “这是下次的见面了。” “我爱你。” “嫁给我...” 他的话音未落。 就看婴浅忽然向着侧方一个踉跄。 如同一只的蝶,坠入悬崖。 第55章 皇弟不可以(1) 她好像坠入了深渊。 身体悬在空中,眼前是一片白芒。 四周好像是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 她什么也都看不见。 记忆的最后一幕,停留在了顾行之的眼睛。 漆黑深邃。 那张如神坻一般俊美的脸上,却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情绪。 他在害怕。 怕什么? 怕她死吗? 婴浅想不通。 她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过往的一切都重新浮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顾行之!” 不受控制的惊呼,破口而出。 婴浅满头冷汗。 有脚步声飞快赶到了床边,床帘被撩起一角,一个女子探进头,轻声问: “公主,你在唤奴婢吗?” 公主? 什么公主? 婴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上一个世界。 顾行之就是个疯子。 他囚禁用强,给婴浅眼里,活脱脱就是个丧天良的。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 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婴浅心里,落下了一道影子。 “公主?” 那女子还在唤着她,声音越发担忧。 “公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奴婢去传太医吗?” “不用,我没事。” 婴浅摆了摆手。 到了这会儿,她总算是回过了神。 外头天色微明。 借着亮光,婴浅打量起了周围。 她躺在一张雕花的木床上,浅碧色的锦被上绣着大朵的木槿花样,床帘用金丝钩了边角,极其尊贵。 婴浅跟在顾行之身边,给各色名贵的宝石开了眼界,看的出来,就是床帘底下的玉坠子,都是货真价实的珍品。 如此好的料子,放到寻常人家里头,都能当个传家宝了。 到了她这,却只配做个床边的装饰品。 等等。 刚才那人唤她什么来着? 公主? 婴浅终于清醒过来。 给顾行之,彻底的抛到了脑袋后面。 烦。 不想了。 正事要紧。 婴浅挥退了婢女,戳戳系统。 “崽种东西你在吗?” 【嘤。】 “你他妈倒是真会找时候啊?早不传送晚不传送,就等着我和顾行之上山是不是?!” 她本来是不想再提顾行之的。 但一听到系统卖乖。 就满肚子的火。 玩她是吧? 逼着她跳崖是吧? 真他妈的行! 婴浅都没办法去想,顾行之亲眼目睹她跳崖,得是个什么心情。 反正她都要有阴影了。 【是宿主你说的,读条完毕就传送的嘛。】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 也知道心虚。 婴浅竖起了个中指。 系统不敢再提,忙转移了话题,欢喜鼓舞的道: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现在开始进行结算。】 “呵呵。”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开启系统商店】 【开启兑换权限】 “五百积分?” 婴浅嘴角一抽。 就这点? 她拼死拼活,卖乖讨巧,连身体都奉献出去了! 就他妈的值五百积分? 还不让她给钻石带走。 什么狗系统! 垃圾东西! 婴浅毫不客气开始了国骂。 系统不敢还嘴。 委委屈屈了一会儿,才抽空道: 【宿主,商店开启了!什么都有,对你未来攻略男主,有很大用处的!】 “商店?” 【嗯嗯!】 像是怕继续挨骂。 系统报菜名似的,念了好一长串。 婴浅一听。 嗬,这商店当真是了不得。 全是骗积分的。 什么‘降压药’,‘春情不倒丸’,‘含笑半步癫’... 商店里包罗万象,但据系统说,这都是专门给婴浅的推荐,勾引良家妇男的好东西。 就是没一个是免费的。 都花积分。 婴浅理都不理。 老诈骗犯了。 她一共才五百积分。 还没捂热乎,就给系统惦记上了。 婴浅一摆手,也懒得继续和系统吵了,只一脸无奈的道: “行了,说说这个世界吧。” 系统忙给资料传过来。 这次的资料很少。 除了一些背景信息外,对于男主,只有一个名字。 婴浅粗略看了一遍。 怪不得刚才有人叫她公主,住的地方还都这么奢华。 原来,她的身份,真的不一般。 婴浅此时所在的地点,名为天昭。 虽是个偏僻的小国,但也算富饶,加上赋税不重,百姓给此安居,一派欣欣向荣之相。 可以说,一切都是相当的太平。 唯有一点... 婴浅揉着额角。 看着自己嫩生生的手掌。 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这副壳子,实在是太小了。 铜镜里照出的小人儿,怕是只有十来岁。 正是她小时候的模样。 一个小娃娃,还怎么搞攻略? 这个世界,可没想象当中的困难。 婴浅对着铜镜发了会儿呆。 两个宫女站在她身后,都是一脸惴惴。 其中个年纪稍大些,犹豫了一会儿,上前一步,轻声道: “公主,该用早膳了。” “啊。” 婴浅用力抹了把脸,张开手臂,顺从的让两个宫女帮她换衣服。 这种什么都给人伺候的感受,换成没认识顾行之之前,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但给顾行之囚禁了一段时间后... 呵。 已经完全适应了。 甚至还觉的这两个宫女,不如顾行之来的习惯。 从奢入简难啊。 婴浅正梳着妆,发上别着的珠钗钗环,都是有点分量,坠的她眉心微皱。 两个宫女更加惶恐。 手里的动作,都跟着放轻了不少。 婴浅思索了一会儿,问那年长些的宫女道: “望秋,你可知晓,我的这些兄弟当中,有一位叫做夏侯璟?” “璟?” 望秋一怔,手下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 也不怪她要细想。 当今皇上虽算的上个明君,但却甚爱美色。 后宫三千佳丽,光是皇子,就生下了足足二十八位,公主略少些,但也有十七位之多。 其中,有不少打出生后,都没见过皇上几面。 望秋还在思索,她身边的怜碧倒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位,不过那位皇子,有点特殊...” 婴浅眼睛一亮,忙追问:“特殊?怎么个特殊法儿?” “就是...” 怜碧支支吾吾的,好一会儿都没继续开口,给婴浅问的急了,才跺跺脚,道: “公主,你怎还突然问起他来了?他可是不详之人,跟着走的近了,会倒大霉的!” “” 第56章 皇弟不可以(2) 倒霉? 说的倒是挺玄的。 婴浅都是有些好奇了。 这个世界的男主,看起来混的很惨啊。 惨好。 越惨越好! 她眼睛越来越亮。 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婴浅就不信了,这次她雪中送炭,还能碰上白眼狼? 顾行之身上的事,绝不能再次发生了。 “走,带我去夏侯璟那看看!” “公主不可!” 望秋和怜碧都是一惊,齐齐劝道: “他住在冷宫附近,那地方阴森森的,吓人的很!公主千金之躯,还是莫要去了!” 婴浅摇了摇头。 她们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急着见到夏侯璟。 两个宫女见劝不过,也只能无奈地带路。 婴浅并非是什么受宠的公主。 生母为妃,却早逝,除了些重大的宴席外,从未单见过皇上的面。 即使如此,她住的院儿,虽比不上那些荣宠加深的公主,但也能算的上是不错。 不大,但终归冬暖夏凉,月例也没短过。 她这般模样,给其他人眼里,已算是一众皇家子女当中,最为凄惨的了。 勉强搭了个公主身份的边儿。 比下人们强些。 也高贵不了多少。 婴浅一路上,跟着望秋和怜碧明里暗里打听了几句,也是了解了不少。 只是关于夏侯璟,一提起这个名字,她们就都是一副忌讳莫深之态。 既不知道,也不敢多说一句。 婴浅还想着该怎么询问,就看望秋忽然脚步一顿,指着藏在角落里,那扇残破不堪的小门,道: “公主,就是这了。” 婴浅一愣。 这小门,还不如她院里柴房的门宽。 还又脏又旧。 边沿都挂了蜘蛛网。 瞧着就是一副可怜兮兮的穷酸样。 怜碧皱起眉,手挡在口鼻前,瓮声瓮气的道: “公主,我们还是走吧,这里又没什么好看的,万一沾上晦气,可就不好了。” 婴浅没理她。 走过去,给门才推开一条缝隙,就听到门内,又交谈声传来。 “就把这些给他吃吧,反正也没坏,我懒得去取菜了。” “这饭都长毛了,吃了不会有事吧?” “哎呦,有他一口就不错了,他就是真死在这,也没人会注意的,可能皇上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呢。” “你说的也是,那他这个月的例银,就不给他拿冬衣了,反正也冻不坏,我们还是平分?” “行!” 笑声不断传入耳中,院子的人,一点都没有避讳的意思。 想来,也是知晓这院儿,从不会有谁来。 婴浅的眉是越皱越紧。 有狠厉之色给眼中一闪而过。 一个皇子,竟然给下人欺辱到了如此程度。 听他们所说,还不是一次两次。 真够嚣张的。 婴浅嗤笑一声,她后退一步,给望秋和怜碧惊骇的目光当中,飞起一脚踹在了门上。 砰! 一声巨响蔓开。 吓得院里的一男一女,齐齐打了个哆嗦。 他们回过头,对上婴浅阴沉的脸。 “你...你是十三公主?” “亏你们还知道我是谁。” 婴浅迈过门槛,她这副身子年纪太小,容貌颇为稚嫩,五官都是幼嫩,乍一瞧,是副颇为乖巧可爱的模样。 但一恼起来,凌厉之色是丝毫不弱。 只消一眼,就让两个下人怂了心。 那男人一身太监服,佝偻着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敢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搓着手,恭敬道: “公主,您怎么来着了?奴..奴才们刚才是...” 不等他给话说完,婴浅寒声问: “夏侯璟呢?” “谁?” “你们的主子!” “您说十七皇子啊?”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只是脸上,却都是闪过一抹的心虚。 没有回婴浅的话,他们眼神瞥着房屋,半天都不敢吭出一句声来。 婴浅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让望秋和怜碧守好这里,谁都不准出去,等着她忙完,再来收拾这两个黑心的恶奴。 这间院儿颇小。 连房屋,都只有并排的两间。 破落的不行。 门只剩下半扇,窗户也漏着风。 既不遮风,也不避寒。 乍一瞧,竟比柴房好要寒酸。 这哪是个皇子该住的地儿? 皇宫里的下人房,都比此地来的好的多。 婴浅站在门口,瞥见放在门口的木盘,眼里怒色更重。 那盘只装了半碗白饭。 上还起了一层青毛。 给这寒冬腊月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却要端给夏侯璟去吃。 真是疯了。 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能让皇上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比仇人还不如。 婴浅深吸口气,小心推开了仅剩的半扇门,探头进去,轻声唤道: “夏侯...十七皇弟?” 无人回应。 四周只有冷风拂过耳畔的低吼。 婴浅迈进门,竟是觉着这房里头,比外面还冷。 她打了个寒颤。 抬眼一扫,便给这不大的房间,尽收眼底。 除了一张床和个缺了角的方木桌,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荡中,只有床上有个微微隆起的人形。 婴浅走近到床前。 那张单薄的破被如纸一般薄。 能遮住什么寒? 她看着都觉着全身发冷。 “皇弟?” 婴浅等了一会儿。 却仍是无人应声。 她略一犹豫,指尖抓起被角,向上一掀。 随着淡淡的霉气袭来。 婴浅蓦然瞪大双眼。 惊讶、疑惑、茫然... 种种情绪给眼中飞速掠过。 她反应的也快。 飞快给被子重新盖到少年的身上,同时回过头,厉声道: “快去!请太医!” 望秋先是愣了愣,很快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房内只余一片寂静。 婴浅坐在床头,看着床上的少年,一时有些出神。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男主有点惨。 但没想到,能惨到这种程度。 才约莫七八岁的模样,一身洗的发白的粗衣布裳,给汗打湿,紧贴着单薄的身躯。 唯一张脸,却是雌雄难辨的漂亮。 不过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将来俊美无双的雏形。 五官个顶个的出众。 组合到了一块,更是出色。 婴浅乍一瞧,都是一愣。 险些控制不住伸手去摸一摸,看这精致的模样,可是真的存在于人间。 那指尖悬停在了夏侯璟潮红的面颊。 堪堪止住。 他正发着烧。 连呼吸都是烫的。 打在了婴浅的掌心,刺的发痛。 第57章 皇弟不可以(3) 都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 太医还没有来。 望秋虽是回了院子,但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公主,太医院的人说..说...” 婴浅的脸色越来越沉。 “说什么?” “好像是太子殿下身体不适,太医院的人都过去了,现在没办法过来。” 望秋没给话说完。 太医院的人,一听到病的是夏侯璟。 压根就不愿意来。 他算什么?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连皇上都不愿看第二眼的儿子。 哪里能比得上千尊万贵的太子殿下。 婴浅皱起眉,看着床上烧的满面通红的夏侯璟。 一床薄被,抵不住严寒。 他全身都在抖。 玉一样的脸被烧的通红。 薄唇微微翕动着。 她凑的近了,才听到他口中细弱的呢喃声。 “娘...” 婴浅叹了口气。 她接下斗篷,披在了夏侯璟的身上。 望秋和怜碧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轻声道: “公主,这不和规矩,我们还是回去吧。” 婴浅摇着头,指尖搭上他的额头, 微凉的肌肤很快被染上了热度。 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去,打盆水来。” “公主...” 望秋还想再说什么,但给婴浅毫不犹豫的打断。 “快去!” 两个宫女无奈。 也不晓得自家公主,忽然是发了什么疯,跑到这来,和个不详的皇子搅在一起。 但她们也是无奈。 只能匆匆跑出去打水取炭。 这屋,实在是太冷了。 婴浅呆了一会儿,都觉得寒气顺着脚底钻上了全身。 帕子沾上冷水,覆在了夏侯璟的额头。 但他的高热,却一直都没有退下的意思。 不能再拖了。 时间一长,怕是脑子都要烧出问题来。 遇见顾行之那偏执狂已经够吓人的,她要怎么攻略一个傻子? 婴浅呼出一口冷气。 “系统,滚出来。” 【在呢!】 “有没有...”婴浅看了夏侯璟一眼,强忍着心痛,咬牙道:“给我退烧药!” 她算是明白,系统为什么要推荐那些乱七八糟的商品了。 没想到,都在这等着呢。 一共才五百点的积分。 刚一见面,就要大出血。 她怎能不气? 系统也知道婴浅心情不好,不敢乱撒娇,直接道: 【万灵退烧药,需五十积分】 【兑换成功】 【谢谢惠顾!】 “呵呵。” 就一瓶退烧药。 要五十积分。 好家伙,这可比打家劫舍来的赚多了。 婴浅的心已经感受不到痛。 彻底麻了。 她打发走了望秋和怜碧,从袖口里摸出一个白瓷瓶。 上面连个标签都没有。 极其简陋。 像是什么不知名厂家做出来的三无产品。 婴浅都怕一丸吃下去,给夏侯璟毒死。 她叹了口气。 给夏侯璟白嫩的脸上捏了一把,喃喃道: “你可得讲点良心,抓紧报答我。” 这么多积分都花了。 可得有用才行。 瓷瓶里只装了一丸药。 更让婴浅大骂了系统奸商。 她打开瓶口,一阵淡淡的药香气,扑鼻而来。 味道还挺好闻。 就是倒到手心里面,瞧着向山楂丸。 婴浅小心地扶起了夏侯璟。 也幸亏他营养不良,身子单薄瘦弱,不然凭借现在的小婴浅,还真不一定能照顾的了他。 青葱一样的指尖抵着他惨白的唇。 还小小年纪,唇形就已经好看的不得了。 摸上去也是软的。 婴浅一个分神,再次低头去看,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眸。 夏侯璟...醒了? 婴浅一愣。 想到现在还是跟他靠在一起的模样,她正想解释一下,夏侯璟却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怎了? 回光返照? 别吧。 她药可都兑换出来了。 婴浅心下一慌,都想要去探他的鼻息了。 好在此时,夏侯璟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呢喃。 还活着! 她顿时松了口气。 药丸被婴浅送到了夏侯璟的唇边。 不知该怎么给他喂下去。 这又不是流体,也不好嘴对嘴。 况且因为顾行之的原因,婴浅现在对身体接触,多多少少有点过敏。 婴浅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夏侯璟应该还有点意识,轻声道: “这不是毒药,是救你命的。” “你病的很严重。” “乖,张嘴,把药吃了。” 她哄着夏侯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给寒风一吹,才发现自己竟是折腾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孩子,果然最难搞。 婴浅还想着该怎么给药喂下去。 夏侯璟苍白的唇颤了颤,浓长的睫毛抖了两下,他像是说梦话似的,但声音还没出来,药丸就给婴浅塞进了嘴里。 她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这么精致脆弱的少年,给她的药丸噎的连连咳嗽。 婴浅也不心软。 甚至还捂住了夏侯璟的唇。 要五十积分的东西,可不让他吐出来。 夏侯璟脸更红了。 喉头滚动两下,到底是勉强咽了下去。 婴浅也长出口气。 重新给他盖上了被子。 现在,就只看系统的药,什么时候能见效了。 这可是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 婴浅召来望秋,让她去取一床新被褥,又叫了怜碧,去御膳房熬碗鸡汤,等着夏侯璟醒来时喝。 至于这院里的两个恶奴。 她琢磨着,还是交给夏侯璟的好。 皇宫这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小孩儿,总该学着心狠一点。 婴浅坐在床边,等着新被褥送回来,又给斗篷拢回了身上。 这屋子太凉,就是点上炭火,也察觉不到多少暖意。 莫说夏侯璟年纪还小,就是个大人,给这地方,也难熬过冬。 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婴浅瞥了眼夏侯璟,目光打他面颊清晰的轮廓,落到了放在被外的手指。 又瘦又小,却无比粗糙。 比常年劳累粗活的人都不如。 哪还像是个皇子了。 对夏侯璟,她多多少少有几分心疼。 望秋站在一旁,两只脚来回跺着,手捂着口鼻,不停哈着热气。 “公主。” 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婴浅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望秋忍不住,提醒道: “不早了,还是回去吧,这里...不太好。” 天色已是不早。 这地方本就偏僻,一入了夜,更是阴森森的。 连冷宫都不如。 第58章 皇弟不可以(4) “怎么个不好法?” 婴浅裹紧了斗篷,天色越沉,寒气便越重,连她都有些受不了了。 好在夏侯璟的脸色,已经比白日里好了不少。 烧已经退了下去。 只是人还昏着。 看她仍给注意力都放在夏侯璟的身上,望秋脸上的犹豫之色更重,她连看了夏侯璟几眼,见他仍沉沉睡着,才小声道: “公主,十七皇子不讨皇上喜欢,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生母,只是个下等的贱奴。奴婢听说,这其中,还有旁的原因...所以,才都说是是七皇子不详的。” 望秋说的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小。 眼珠也是在到处乱瞟,像怕惊着什么似的。 婴浅却只觉得可笑。 她拭掉夏侯璟额上的冷汗,淡淡道: “那些,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再说,谁也不能决定自己的父母,这不怪他。” 柔嫩的指腹,虚虚扫过他的面颊。 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痒。 夏侯璟浓长的睫毛轻颤两下。 婴浅正和望秋说这话,并没有发现。 只是系统的声音,却陡然给脑中响了起来。 【提示:夏侯璟好感+10】 怎么突然加上好感度了? 婴浅一愣,低头去看夏侯璟。 敢情他已经醒了。 是一直在装睡。 亏她还想等着夏侯璟睡醒,怒刷一波好感度。 谁知晓,他还挺警惕。 白让她等了这么久。 还怪冷的。 婴浅连饭都没吃,摸着肚子,想也该回去了。 反正夏侯璟也已经醒了。 让他自己琢磨去吧。 她起了身,正欲离去,就听望秋道: “公主,太晚了,您留在这,实在是不合适。” 嗬。 真没想到,她这小宫女,还挺贴心的。 婴浅抛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面上则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道: “好吧,我们回去。” 望秋一脸的如释重负,忙跟着点头。 “是,您都一日没吃东西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备膳!” “辛苦你了。”婴浅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她都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夏侯璟一眼,道:“把鸡汤拿进来,让那两个恶奴好生温着,要是少了一口,我明天就给他们炖汤!” 她语气狠厉。 眼中有寒光闪动。 婴浅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没直接收拾了,也是一位要忙着照看夏侯璟,不然早发作了。 那还能惯着他们作威作福的欺负人。 她冰冷的视线打那两个宫人的脸上扫过, 让他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望秋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婴浅远去。 脚步声逐渐消匿。 与此同时,床上的少年也睁开了眼睛。 他早就已经醒了。 从小养出的警惕心,让他就是重病加身,也强撑着保留出一分神智来。 但这次,实在是不一样。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没想到,婴浅会来。 可他们根本,就没什么交情。 为什么? 要救他呢? 夏侯璟抬起手,粗糙的指腹压着唇角,那里好像还残留着属于的婴浅的气息。 很香。 是花朵盛开的味道。 他抓紧了温暖的锦被,眼底有茫然之色一闪而过。 一晚的时间,飞掠而过。 几乎是天刚亮,婴浅就睁开了眼睛。 她的作息被调养的很好。 又急着去见夏侯璟。 一晚上过去,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至少也得好个七八成,才能对得起她的五十积分。 一想到那如水般花出去的积分,婴浅的心,就痛的不行。 妈的。 花钱容易赚钱难啊。 给望秋和怜碧的伺候下,她飞快的收拾好,出门去了夏侯璟的院落。 院子里比昨个干净了不少。 显然是那两个恶奴,给婴浅凶了一次,长教训了。 他们敢欺负被视为不详的夏侯璟,但对婴浅,还是恭敬的很。 听到动静,那太监懒洋洋的走出门,一看到她,先是愣了愣,又很快赔了笑,诚惶诚恐的道: “福春见过十三公主。” “你叫福春?”婴浅瞥他一眼,“我问你,我皇弟怎么样了?” “十七皇子他已经好多了。”福春低了头,忙道:“奴才正要去给他..不,是给十七皇子取早饭呢!” “太医,昨个来过吗?” “回公主的话,太医院那边没来人。” 看福春的表情,就知道他一点都不意外。 皇宫里的人,都是看皇帝的脸色的。 皇帝漠视了夏侯璟,任由他给视为了不详的存在,也不说接见一次,照付些许。 其他人,自然也就给夏侯璟,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倒真是一群,媚上欺下的东西。 婴浅冷哼一声。 没在多言,径自走到了门前,给那扇破门上敲了两下。 其实打从门口,已经能清楚的看清里面了。 夏侯璟还躺在床上。 不过听到动静,身体抖了抖。 他是在犹豫。 夏侯璟从未感受过旁人带来的好意。 身边的对他,不是厌恶,就是欺凌。 只有婴浅。 愿意来照顾他,对他好。 他茫然又惶恐。 他不懂婴浅,也不敢懂。 这份善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贵重了。 怕伸了手,一触碰到这份温暖,就再也不愿意松开。 还来的急。 如果婴浅现在离开。 他还可以装作只是做了一个梦。 好让日后,好熬一些。 “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婴浅等了一会儿,却还是没人应声。 这里怪冷的。 她打了个寒颤,干脆推开了门。 “皇弟,你好些了吗?” 婴浅走到床前,拽了拽被角,好奇道: “你干嘛不转过来?” 夏侯璟见装不下去了,才回过头,一双雌雄难辨的脸上,满是无措。 “你..你是...” 他大病未愈,嗓子哑的厉害。 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唯独一双眼,仍牢牢的盯着婴浅。 带着防备和疑惑。 像是个刚出生的小狼崽。 婴浅一乐。 还挺可爱的。 她这一笑,倒是让夏侯璟有些出神。 他面颊又泛起了红,眼神飘忽的想要避开她的脸,但没半刻,就又忍不住重新落了回去。 “你为什么...来这?” “路过。”婴浅找了个很好的理由,笑道:“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儿,就过来看看。” 她撒起谎来,脸都不红。 倒是身后的望秋和怜碧,表情都有些古怪。 她们现在,真是猜不透公主的想法了。 第59章 皇弟不可以(5) 夏侯璟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脸怔忪中带着警惕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他年纪还小。 眉眼尚未长开。 一张脸白白嫩嫩,和个画卷里的小金童似得,就是清瘦了些。 瞧着有几分可怜。 却仍精致好看的紧。 婴浅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触感软绵。 想当好捏了。 她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夏侯璟本想躲开,但目光触及到婴浅,又闷着头忍了下来。 望秋和怜碧去取来了早膳。 精致的粥点摆满了一整张桌子。 这都是夏侯璟之前,连见都未曾见过的。 他已经饿的胸腹泛疼。 却仍是缩在床角,一动不动。 一双如墨般漆黑的双瞳直直望着婴浅,哑声道: “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从来都没有人对夏侯璟这么好过。 婴浅关心他的身体,给他喂药擦汗,盖被子。 和这皇宫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其他人把他当成被皇上丢到角落里的污物。 连看一眼,都觉着恶心。 只有婴浅不同。 她太好。 好到夏侯璟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这种温暖。 夏侯璟从未感受到过。 他不敢去接触。 也害怕去靠近。 婴浅看他缩成小小的一团,低着头,苍白的脸上一片倔强,薄唇被咬出了齿痕,拳头也捏的死紧。 她不免有些心疼。 就算是这个世界的男主,此时也不过是个受尽委屈的小孩子罢了。 “我没什么想要你的。”婴浅伸出手,犹豫了下,还是落到了他的发上,轻轻揉了揉,“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不过今天之后,我们就都不是了,我会照顾你的。” “我是你的皇姐,你可以相信我。” “从现在开始,姐姐罩着你了。” 她笑弯了眼。 白皙的面颊笼在初晨的暖茫当中。 给夏侯璟看来,竟是比远在天边的太阳,更加耀眼。 他看着婴浅,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胸口的某一处,泛起数道温暖的涟漪。 逐渐扩散到了全身。 夏侯璟头垂的更低,不想给婴浅看到他泛红的面颊,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婴浅的目的。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他不知所措。 只竖起了全身的尖刺。 好保护自己。 但这个人救了她的命。 是唯一一个,愿意对身在地狱,满身泥污的他,伸出手来的。 夏侯璟什么都没有。 只剩一条不值钱的命。 如同溺水之人,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此刻,他不想松开这份温暖。 【提示:夏侯璟好感+10】 系统的提示音,浮现在了脑中。 婴浅愣了下,却也没多惊讶。 夏侯璟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就是心思重了点,年纪也摆在这。 再加上她还有个救命恩人的名头在。 好感度自然是刷得快。 婴浅一脸的感动。 想着这小孩儿还挺有良心的。 以后,也定能给世界碎片,乖乖的交给她。 她解下斗篷,披在夏侯璟的身上,笑道: “好了,来用饭吧。” 夏侯璟乖乖的点了点头。 对婴浅伸过去的手,看了好几眼,才牵了上去。 他哪里和人这么亲近过。 只觉得掌心触及到的,是片及柔软细腻的肌肤。 和他粗粝的掌完全不同。 夏侯璟甚至不敢用力去握,既怕弄伤到了她,又不想给她察觉到。 鼻息之间萦绕着淡淡的幽香。 像是花朵的气味。 他悄悄吸了两口气,只觉得连耳廓都热了起来。 他的皇姐,一切都是最好的。 好到在她的面前,他连头都不敢抬。 “发什么愣呢?”婴浅给他夹了一颗珍珠丸子,嘱咐道:“你那两个下人,我还没收拾,打算留给你了。” 夏侯璟的目光,顺着她淡粉的指尖,移到碗里的珍珠丸子上。 他心思太杂太乱,以至于都没听得清楚她说了什么。 直到婴浅捏了捏他的脸。 “小朋友,想什么呢?听姐姐说话给我认真点。” 夏侯璟这才回过神来,白玉一样的面颊浮起一抹红。 “我听到了。” “皇姐告诉你。”婴浅一脸的苦口婆心,“人不狠,站不稳,那些人来欺负你,你就凶一点,把他们吓着了,他们以后就再也不敢来打你的主意,知晓吗?” 夏侯璟眨了眨眼。 看着他白嫩恩的脸,婴浅顿时有些后悔。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早了。 他还是个孩子呢。 “算了,慢慢来吧。”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咧了咧嘴,“放心吧,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夏侯璟一愣。 他看着婴浅唇角的呼吸,只觉得胸口某处,忽然热的厉害。 连口舌都有些发干。 心跳的好快。 连手都有些发抖。 她刚才说,会一直陪着他。 是哄着他的谎话吗? 还是敷衍? 可夏侯璟却无比希望,这是真实的。 他唯一的温暖,当然要握在掌心。 夏侯璟抿紧了薄唇,筷子抖了两下,慢慢夹回个珍珠丸子,送到婴浅的碗里。 他生怕婴浅嫌弃。 嫌弃他这个不祥之人。 那双漆黑的双眼里,带着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紧张。 婴浅笑笑,一口给珍珠丸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 “你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夏侯璟这才笑了。 他生了一副顶好看的模样,冷着一张脸时,都漂亮的不像话,尤是年纪尚小,五官模糊了性别,更添精致。 一笑起来,更是可爱。 婴浅的心都要化了。 多好的孩子。 比顾行之那个崽种东西,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只要她好好养,日后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结束这个世界? 婴浅想的颇美。 看着夏侯璟,也是越发的顺眼。 不就是玩养成吗? 她最擅长这个了! 这第一步,就是得给夏侯璟的身体养过来。 他之前过的太辛苦,得好生调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婴浅单手托腮,目光直白的盯着夏侯璟。 只给他看的满心慌乱,耳垂都泛了红。 他颇为无措,连筷子都不会用了。 婴浅给他夹到碗里的,他就胡乱吞下肚子。 那些从未尝过的美食珍馐,都没尝出个滋味来。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婴浅的身上。 第60章 皇弟不可以(6) 等着夏侯璟用完了早膳,婴浅起了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眼底却有锐茫一闪而过。 “走吧。” 夏侯璟一愣,昂头看她,“要..要去哪?” “太医院。”婴浅咧嘴一笑,对他眨了眨眼,“走,皇姐带你去搞事。” 夏侯璟哪里知道,搞事是个什么意思。 他才真正认识婴浅,不过一天而已。 看他一脸的迷茫,婴浅也不解释。 弯了腰,细白的手指,给夏侯璟的额上点了点。 “等下你就知道了。” 她一直都在笑。 那眉眼间环绕的温柔,几乎要让夏侯璟喘不过气。 他就如同被蛊惑了一般。 缓缓点了点头。 “我跟你走。” “乖孩子!” 婴浅牵着夏侯璟的手,身后跟着脸色复杂的望秋及怜碧,一路来到了太医院。 昨个,望秋来为夏侯璟请过太医。 但等了一天,却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但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一听到是给夏侯璟瞧病,一个躲的比一个快。 婴浅怎能不气? 要不是从系统那里兑换了药,她的小少年,怕不是要病死在榻上,都无人来照看一眼。 她转过头,看了眼乖乖跟在她身旁的夏侯璟。 更觉气闷。 太医院里人,还是认识婴浅的。 她虽然也没多受皇上的喜欢,但毕竟是个公主。 这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她,也得低头喊上一声“公主殿下”。 婴浅冷着一张脸。 就是年纪还幼,面容稚嫩青涩,但身上的气势,却是丝毫不落。 锐利的眸光扫过眼前的一众人,她扬起下巴,冷声质问道: “我问你们,昨个,是谁当值?” 那众太医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太医上前一步,鞠身道: “回公主的话,是臣下。” 婴浅眯起眼,她上前一步,来回扫了中年太医一圈,傲然道:“我不喜欢抬头看人,跪下回话。” 中年太医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显然是对婴浅这个公主殿下,没什么恭敬。 但这也不怪他。 毕竟当今皇上膝下儿女太多。 婴浅这种不受宠的,压根就没什么地位。 太医们自然不大重视她。 看中年太医犹豫,婴浅秀眉微颦,厉声喝道: “还不跪下!” “...是。” 中年太医阴沉着脸,到底是缓缓跪在了婴浅面前。 她这才勾起唇角,娇美的小脸上一片冷然。 “我问你,昨个我的婢女来这请你,去为皇弟看病,你为何不去?” “这...” 中年太医一愣。 他这才注意到婴浅身侧的夏侯璟。 一瞧清的脸,都有些惊讶。 这是太出众的长相。 比宫里所有的皇子公主,加在一块,都要来的更优秀几分。 只是对夏侯璟,整个太医院都颇为陌生。 不晓得他是哪来的少年。 婴浅嗤笑一声,挨个瞥了一眼。 “怎么?都不认识我的十七皇弟?” 整个太医院,都给这时,才反应过来。 也知道了夏侯璟的身份。 他们都是一脸掩不住的惊讶。 谁也没想到,那个被视为了不详的少年,如今竟长了这副模样。 中年太医更是一脸惊愕。 “殿下,臣下是因为...因为太子...”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也没资格,跟我在这谈什么道理。” 婴浅却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她依旧牵着夏侯璟的手,也只有瞥向她的小少年时,眼里才会浮现一抹暖色。 “就是有千百种借口,也不是整整一天的时间,都未去看我皇弟的理由。” 这十三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咄咄逼人了? 一个小女孩儿,竟让他们这群上了岁数的太医,都喏喏不敢逼视。 他们也是心虚的很。 尤其是中年太医。 他分明受到了望秋的通报,却压根就没打算离开。 一个夏侯璟,就是死了,皇上都不会在意。 他们底下人,自然不会重视。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婴浅居然会护着她这个皇弟,还找上了门。 中年太医抹了把冷汗,轻声道: “臣下知错。” “知错?一句知错就有用了?”婴浅嗤笑一声,走到他的近前,傲然道:“我若是此刻杀了你,再灭了你的满门,然后到你的坟头,去道一句知错,你可会原谅我?” 中年太医更慌了。 没想到婴浅小小年纪,确实凶戾的很。 眼角眉梢都挂着些冷然。 他还哪敢反驳一句。 婴浅冷哼一声,也不再看他,目光打太医院所有人身上扫过一圈,沉声道: “我警告你们最后一次,不管之前如何,从今天起,谁若是敢再敢轻慢我的皇弟,就等着下阴曹地府,跟阎王爷认错去吧!” 她一语言罢,长袖一甩,险些打到那中年太医的脸上。 “你,从今日起,负责给皇弟调养身体。” 中年太子还哪敢反驳她一句,忙点着头,喏喏道: “臣,遵命!” “遵命就好。”婴浅眯着眼,转身走到太医院门前,又回了头,轻声道:“若我知道你不用心,给他出了一点岔子,这人间的路,你就走到头了。” 她这次,语气温柔了不少。 但其中的杀意,却是沸腾的要蔓开一般。 这并非警告。 而是事实。 夏侯璟已经吃了不少苦。 现在有了她在,谁也莫想再动他一下! 婴浅冷哼一声,这才牵着夏侯璟离开了太医院。 她的身影消失好一会儿,中年太医才敢起身。 婴浅气场太强。 就还是个小姑娘,也不是他能抵抗。 他连腿都软了。 给风一吹才发觉到,冷汗已经打湿了衣裳。 都走出太医院好一段距离。 夏侯璟才回过神来。 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婴浅刚是在...为他出头? 还凶了整个太医院? 他的眼越来越亮,抓着婴浅的手,也加了几分力道。 “皇姐...” “嗯?”婴浅偏头去看他,顺便给他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手感真好。 小软包子似的。 想到他还会长大,到时候可能手感会变,她就有些唏嘘。 小孩子多好啊。 听话还懂事。 也不会有什么歪门邪道的心思。 她给心里感慨着,浑然没注意到夏侯璟望着她,越来越复杂的眼神。 第61章 皇弟不可以(7) “明天开始,要好好吃药,尽快给身体养好,晓得了吗?” 婴浅跟夏侯璟叮嘱两句,看他一脸出神,好奇道: “怎么了吗?” “没。” 夏侯璟垂着眸,唇角荡起一抹弧度,又极快散开。 他握着婴浅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 像是担心她会松开一般。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过。 这份光照在身上,是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他不想放手。 婴浅不疑有他,想到夏侯璟之前的经历,他性情孤僻些也是正常。 “你乖乖的,照...” 一句话还没说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声。 她抬头去看,瞧见不远处,几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正聚在一块,正不知交谈着什么。 她们年纪都不大。 最年长的也不过十四五的模样。 婴浅给系统提供的资料过了一遍,也知晓了这几个女子的身份。 和她一样。 都是这肾功能相当不错的皇帝,膝下的女儿。 婴浅注意了她们的同时,那几个公主也看了过来。 宫中等级最是分明。 虽都是皇子公主,但受皇上宠爱的,和有母家照拂的,自然要比婴浅受重视的多。 几个公主交换了下眼色,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不屑。 领着头那三公主最先发难,上下扫了她一圈,道: “这不是九妹妹吗?怎着今天没留在你那小窝棚里,还跑到御花园来了啊。” 五公主跟着应和的笑,接了话茬,道: “是啊,这天头这个凉,九妹妹还出来,莫不是想碰上父皇吧?” “就是碰上又如何?她这般性情,父皇才不愿意理她呢!” 最后开口的八公主,只比婴浅略大些。 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 但言辞锐利,眼光相当不善。 也不知道婴浅,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她。 还是单单日子过得疲乏,想要寻个人来欺负解闷。 换成其他公主,听了这话,怕是连一句都反驳不出来,只得回房去暗暗抹眼泪。 但婴浅是谁? 她凶着呢。 还能让几个小丫头给欺负了? 开玩笑! 婴浅嗤了一声。 锐利的眸光挨个扫了过去。 眼神,冷的骇人。 直给那三个公主,看的心里都是一慌。 婴浅今个,怎么不大对劲啊? 之前要是听了这话,早一言不发的跑走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还忽然转了性? 五公主愣了愣,眸光一转,这才注意到跟在婴浅身边的夏侯璟。 他容貌太盛。 一张雌雄难辨的脸,比她们都要美上三分。 皇宫里,还有这样的少年吗? 五公主晃了神。 还没等她想起夏侯璟是谁,就听身边的三公主发出一声尖叫。 “是你!你这个扫把星,快...滚开啊!” “扫把星?” 五公主转头去看她,疑惑道:“什么扫把星啊?” “就是他啊!”三公主出了满头的汗,手指着夏侯璟,眼里满是嫌恶,“你们忘了吗?他是十七皇子,那个不详的...” 她话都说不利索。 身体更是连连后退。 仿佛离夏侯璟近一点,都会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夏侯璟低着头,精致的脸上一片漠然。 这种对待,他早已经习惯了。 反正,给这些尊贵的皇子公主眼里,他就是满身的脏污的臭虫。 连看一眼,都是屈尊降贵。 更莫说是跟他们相提并论了。 夏侯璟一言不发。 婴浅瞥他一眼,给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这小孩儿,过的也委屈了。 “什么不详?”婴浅眯起眼,上前一步,挡住了夏侯璟,“这里是御花园,不是能让你们乱嚼舌根的寝殿,还是公主呢,我看你们,连骂街的泼妇都不如!” 三个公主都给婴浅训的一愣。 她们谁也没想到,会有给婴浅劈头盖脸的呵斥的一天。 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没母家照拂,又不得皇上喜欢的小公主。 怎么敢和她们这么说话? 三公主最先反应过来,她竖起眉毛,怒道: “婴浅,你疯了吗?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不怕我...” “我看疯的是你才对。” 不等她给话说完,婴浅已是不耐,她一挥手,厌烦道: “我怕,我怕死了,我怕你到我家门口撒泼打滚,让我睡不着,可快点闭嘴吧你。” 她们哪里见过婴浅这种人。 又凶又狠。 尚且稚嫩的眉宇,已经生出了几分嚣张的匪气。 一样都是公主,她有什么好低头的? 三个公主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都是傻了眼。 她们面面相觑,许久回不过神来。 这些人都是金枝玉叶,一个比一个娇贵傲慢。 平时都是被人,哄着惯着,要捧到天上去的。 谁知道婴浅,偏偏就给她们打回原形。 什么公主不公主。 一群没素质的小丫头。 她一拳下去,估计得哭很久。 婴浅勾起唇角,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一声。 “别烦了,回你们妈妈怀里好好哭一会儿吧,我随时等着你们里找我算账哈,小心别走错门。” 她摆了摆手,带着夏侯璟转身就走。 只留下那三个公主殿下,还傻愣愣的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都走出好远,婴浅才注意到,夏侯璟一直都没开口。 “怎么?吓着了?” 她偏头去看他,以为是还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安慰道: “她们脑子不好,你别多心哈。” 夏侯璟摇了摇头。 看着婴浅的眼神,越发古怪。 夏侯璟从来没遇见过婴浅这样的人。 他的过去,充斥着无尽的嫌恶和厌憎。 没有人愿意看他一眼。 仿佛就是一个余光,都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觉得恶心。 他的父亲,他的兄弟,他的姐妹... 这整个世上,没有人希望夏侯璟存在。 他重病躺在床上时,也曾想过,不如罢了。 还挣扎什么? 求生太难。 他过的实在疲累。 反正,他活着,也不过是给皇上的脸上抹黑。 当夏侯璟已经放弃之时,他却看到了婴浅。 比远在天边的朝阳,还要更温暖几分的人。 他的皇姐。 他的一切。 夏侯璟垂下眼,轻轻勾住婴浅的手指。 她太过温暖。 让他已经,不想放手了。 第62章 皇弟不可以(8) 【提示:夏侯璟好感度+20】 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响在脑中。 婴浅一愣。 这就涨好感了? 还这么多。 她也没做什么啊? 婴浅并不知晓,给这之前,夏侯璟从未收到过,来自任何人的好意。 一个生活在黑暗当中,突然见到了一束光。 他闭上眼,害怕那束光,并不是为他而来。 但婴浅没有离开。 还握紧了他的手。 这让夏侯璟,怎么能不感动。 若不是他天性谨慎,习惯了留有余地,至今为止的好感度,只会更高。 婴浅倒是颇为感慨。 这孩子,多好养。 好感度说涨就涨。 比顾行之不知容易了多少。 她给心里喟叹一声,捏了捏夏侯璟的脸,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他的好感度很容易刷。 相信等到好感度满,送她世界碎片,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儿。 可到时候婴浅离开这个世界,就又剩下了夏侯璟一个人。 该怎么办? 她一脸的愁绪,盯了夏侯璟好一会儿,只给他看的面颊都浮了一层浅粉。 夏侯璟有些茫然。 婴浅的目光,让他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手指无意识的蜷紧。 触及到了掌心的细汗,又很快松开。 不知为何,他慌张的别开了目光,不敢去看婴浅的眼睛。 虽然那是他看过,最美的一双眼睛。 “你...” 红唇翕动。 她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如一阵春风,拂过夏侯璟的心湖。 掀起道道难散的涟漪。 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口也有些干。 婴浅心思驳杂,也没注意他的不对,她犹豫了好半晌,到底是摇了摇头。 算了。 至少在离开之前,让夏侯璟得到皇上的重视,之后就算她离开,他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心里有了决定。 婴浅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她眯起眼,对着夏侯璟展颜一笑。 “没事,走吧,我们先回去。” 夏侯璟盯着她唇角的弧度,耳垂都有些泛红,他慌慌张张的别过脸,轻轻应了一声。 想得皇上的重视,可并不容易。 得好生琢磨一番才行。 婴浅给夏侯璟送回了院儿,又让望秋和怜碧带着他的两个奴才,去内务府,把皇子该有的份例,一样都不准差的,全都拿过来。 那两个奴才都有些不情愿。 内务府本就苛待夏侯璟这个不祥之人,份例已经给缩减到了极致。 剩下的那点,还给他的奴婢们瓜分。 夏侯璟过的日子,连皇宫里的低等下人都不如。 “我留着他们,是想让你处置。”婴浅站在门前,半垂着眼,淡淡道:“皇弟,这世道,软弱就是要被欺辱的。” 她没说更多。 奴才是夏侯璟的。 就是他心软,想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婴浅也不会说什么。 这小孩儿,是她养的。 无论如何,都会照顾到底。 性子软绵一点也无所谓。 她现在全然是一副当家长的心态。 也给夏侯璟,看成了小可怜。 殊不知,他的心里头,想的究竟是如何, 她更没注意,那双望着两个奴才的眼里,沉浸着的,只有彻骨的寒芒。 从头到尾,夏侯璟都没原谅这两个人。 只不过,是时机未到。 他那张脸,实在是太能骗人了。 婴浅一看到,整个心都要化成一汪水。 自然不会觉着,她的小少年,会有什么坏心思。 拖了好一会儿。 望秋等人,才都给内务府分下来的东西,搬回到院子里。 婴浅也跟着一并帮手,给院子从里到外,好生收拾了一遍。 虽然还是破旧,但比之前那副断壁残垣的模样,可要好了太多。 她长出了口气,给最后一张纸糊在窗上,堪堪挡住了袭来的寒风。 “好了!” 婴浅拍了拍手,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这还像个能住人的样子。 夏侯璟站在她身边,脸上沾了灰,但看着她的眼里,也浮着欣喜之情。 不是因为住的地方有多了变化。 而是婴浅。 他看着婴浅为他忙上忙下,胸腔一片滚烫。 这种感觉,夏侯璟从未体验过。 却喜欢的不得了。 给他直愣愣的看着,婴浅也笑了,细白的手指点在他的鼻尖。 “小花猫。” 夏侯璟一愣。 只觉得给婴浅触碰过的位置,忽然灼的有些发疼。 像是一团火。 一路烧灼到了他的心底。 久久难灭。 “好了,你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这三九寒冬的,婴浅出了一身的汗。 她随手扯了扯领口,一截精巧的锁骨忽然闯入视线,夏侯璟偶然瞥见,慌张的别过了头。 他的面颊好似都要烧起来了。 一时之间,竟是手足无措。 连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只有那一片雪白的肌肤。 和玉一样。 光洁无暇。 婴浅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说完了话,便起身离开。 夏侯璟刚一回神,就看到了她的背影,他心里顿时发慌,忙跟过去,拽住了婴浅的衣角。 “你...你还来吗?” “当然来了。”婴浅回头看他,故意疑惑的问:“难道你不欢迎我吗?” “欢迎的!”夏侯璟抿着薄唇,一脸正色,“我这里,你随时可以过来。” 婴浅这才笑了。 给他脸上捏了一把,轻声道: “要叫我皇姐,你个不听话的小鬼。” 夏侯璟低下了头,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哄好了担惊受怕的小朋友,婴浅没再多留。 她估摸着,那三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也差不多要来找事了。 那都是些没吃过苦头的主儿。 估计除了跟皇上和皇后,能稍微乖顺下外,鲜少有低头的时候。 给婴浅这吃了大亏,她们要是能忍,可就奇了怪了。 不过一群小姑娘。 她一点也不担心。 甚至中午还多吃了一碗饭。 望秋和怜碧倒是都满脸的紧张。 连坐都坐不安稳。 生怕几个公主来找麻烦。 婴浅给她们晃的眼晕,无奈道: “折腾什么呢?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公主!”怜碧急的跺了跺脚,走到她身边,一脸不忿的道:“那几个公主,都是很蛮横的,怎还就偏偏得罪了她们呢?” 望秋摇摇头,制止道: “怜碧,别说了。” “不就是吗?”怜碧噘着嘴,轻声嘀咕着,“都是因为十七皇子的缘故,公主跟他走的太近,连不详都沾上了。奴婢看呐,就不该理会他的!” 第63章 皇弟不可以(9) 望秋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没拦住怜碧,但这些话,也是她心里所想。 夏侯璟确实是个不祥之人。 跟他沾上边,连婴浅都会跟着倒霉。 她们都是婴浅的宫人,和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自然不希望婴浅掺和进这一遭麻烦事儿里。 那夏侯璟,就该离他越远越好。 管他的死活做甚? 婴浅没应声。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尚且年幼的少女,心里想着的却是夏侯璟。 同样都是皇上的孩子。 他那住处,连遮风挡雨都做不到。 婴浅对夏侯璟,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至于怜碧方才说的那些话,打第一个字过去,她就没再听了。 夏侯璟就算现在惨了点。 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她要攻略的对象。 当然就算他只是个普通人,婴浅也不会看着他被欺负。 “那些公主殿下,怎么还没过来?” 她都等了好半天了。 那三个公主,却一个找上门来的都没有。 不可能突然转性了。 婴浅端着茶杯,心里头正琢磨着,一道不好的念头,忽然生了出现。 糟了! 那几个公主没到她这来,会不会是去找夏侯璟麻烦了? 她豁然起身。 眼底划过一丝寒芒。 妈的。 她居然忘记了这茬。 给那些公主眼里,夏侯璟这个不祥之人,才是能任由她们欺负的软柿子。 草! 看谁敢动她的皇弟! 婴浅沉着一张脸,转身就往外跑。 望秋和怜碧都吓了一跳。 “公主?你要去哪啊?公主!” 她们两个喊破了喉咙,婴浅也没有回头。 望秋忙追过去,瞧着一看,那方向,正是夏侯璟的院子。 竟是又过去找那个不祥之人了。 怜碧皱紧了眉,愤愤道: “那坏东西,也不知道给公主灌了什么迷魂汤!真是的,和他走的太近,皇上要是知道了,岂不要一并讨厌了咱们公主吗?” “莫说了。”望秋摇摇头,眼神当中也有着几分忧虑,“快跟过来看看吧。” 她们两个追向婴浅。 皇宫偌大。 直到快到了夏侯璟的院儿,望秋才看到婴浅的踪影。 十来岁的身体,到底是弱不禁风。 才这么一小段路,婴浅就已经喘的厉害。 她不顾身后的招呼声,一把推开了院门。 入目,是一片凌乱的残骸。 能砸的东西,都已经被砸碎。 满地都是碎瓷的破片。 她才修好的窗门被人粗暴的破开,比最初进这院儿时,还要凄惨狼狈。 婴浅的所有心血,都给此时付之一炬。 眼前的一切,好像是个混乱的战场一般。 狭小的院里挤了不少人。 五公主和八公主被簇拥在下人们中央。 脚下是唯一一片干净的落地。 她们扬着下巴,眼眸微眯,脸上满是倨傲。 即使看到婴浅,五公主也只是嗤笑了一声,讥讽道: “九皇妹怎么有空闲到这鬼地方来了?” “她和那扫把星走的近,当然要过来了。”八公主接了话茬,笑道:“我看呐,说不定他们两个,其实一个贱奴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然,她怎么那么亲这扫把星呢。” 五公主摸着下巴,认认真真的思索了一会儿,道: “八皇妹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们九皇妹,是不是也该跟着扫把星,一同住进着院儿啊?” “是呢。”八公主点点头,余光瞥着婴浅,嬉笑道:“我们可是好心,帮你给这收拾出来了,你随时可以搬过来,和你那扫把星皇弟住到一块,免得给晦气,传到我们身上。” 她们两个笑做一团。 看着婴浅的眼里,写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婴浅仍是面无表情。 她走进院中,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寒声问: “夏侯璟呢?” “急着找的小扫把星啦?”八公主笑弯了眼,指着房门,道:“给里面呢,放心,我们才不会碰这东西的,一个不祥之人,我可不想脏了手。” 婴浅不理会他,径自踏进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夏侯璟。 少年蜷在角落,给这寒冬腊月里,竟是浑身湿透,衣角发梢都在滴着水。 他低垂着头,连呼吸声都是微不可闻。 婴浅的心,登时就涌起了一阵怒火。 她好不容易才救过来的孩子。 竟然又成了这副模样。 那几个公主,竟然如此对他?! 婴浅咬着牙,缓缓走到了夏侯璟的身边。 “皇弟?”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响。 夏侯璟身体一颤。 他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空洞无神的双眼,给看到婴浅的瞬间,才恢复了几分神采。 黑发黏在面颊。 更衬得面颊毫无血色。 整个人,脆弱的如同一尊玻璃像。 婴浅想要摸摸他的脸,都担心会伤着他。 她的手悬在半空。 看夏侯璟眼中浮起的失落,才忙落到他的发上。 她强压了火气,脱下外袍罩在他的身上,又取了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才道: “莫怕,皇姐在呢。” 夏侯璟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用一双漆黑的双眼,死死盯着婴浅。 像要把她的每一个表情,都给牢牢记在心底一般。 给一片黑暗当中。 是她又一次,救下了他。 “你且等等我,我处理了她们,就回来找你。” 婴浅咬紧了牙关。 已经是气恼的不行。 那两个小丫头,真他妈是要疯了 欺软怕硬。 跑到夏侯璟这来仗势欺人。 那也就别怪她不客气! 婴浅走出门。 见她身上只着了一件中衣,五公主顿时笑出了声。 “怎么?我皇家,连一件衣服,都供不起给九公主吗?让她这么没规没矩的到处跑?” “她又没有母妃教养,能留在皇宫都不错了,你指望她能懂什么规矩。”八公主捂着口鼻,上下扫了婴浅一圈,瓮声瓮气的道:“五姐,我们还是走吧,我怎觉着,这里一股子臭味呢。” 她说这话,眼角不停扫着燕望欢。 那意思,不言而喻。 燕望欢给她们两个满是讥讽的眼神瞧着,却是不气。 她只是,缓缓地吸了口气。 这天头确实是凉了。 刺骨的空气被吸进肺里,好似连血都要冻结了一般。 是该活动活动了。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打架了。 第64章 皇弟不可以(10) 婴浅目光一利。 不等那些围在两个公主身边的下人们反应过来。 她已经冲了上去。 身体虽然尚幼,但胜在灵活。 婴浅三两步跑到了五公主身前,二话不说,一耳光招呼了身上。 就你们两个是公主啊? 谁他妈的还不是了? 欠揍的东西! 五公主哪里反应的过来。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脸颊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好像被谁扇了一巴掌似的。 她尖叫一声,捂着脸,想要后退,但身子太娇,平时连走路都要人扶着,这突然来袭的巴掌,让她整个人都慌了。 衣摆被踩在脚下。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 泥巴沾满了全身。 五公主的尖叫声顿时更尖锐了几分。 看她这么狼狈,八公主也是傻了眼。 她哪里想到,婴浅会突然动手。 她可是公主! 怎能做出这般无礼粗俗的事儿。 但婴浅就是做了。 不仅打了五公主,还要给这尖酸刻薄的八公主,也来点教训尝尝。 她收了手,冰冷的视线移向了八公主。 八公主人都傻了。 连连后退时,还吼着: “来人啊!快给这个疯子带走!保护本公主!” 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 但婴浅也是公主。 她们身份都是相同的尊贵。 虽是围上来,却不敢伸手阻拦。 婴浅扫了一圈,嗤笑一声,毫不犹豫上前一步,一把抓起了八公主的长发。 那些珠钗发簪,顿时落了一地。 她鬓发散乱,整个人如同疯魔一般,只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婴浅。 婴浅一脸温和,顺手捡了个发簪,尖端处划过八公主娇嫩的面颊,最后抵在了她的眼前。 距离那双脆弱的瞳孔,只剩一个手抖的距离。 八公主吓得傻了。 只愣愣盯着发簪的尖端,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终于是怕了。 眼泪悬在眼眶里,整个人连发抖,都是小心翼翼的。 婴浅勾起唇角,尚且稚嫩的眉眼间,掠过一抹飞扬的艳色。 她空余的手拍了拍八公主的脸,柔着嗓子,温柔的问: “你刚刚,说谁的母亲是贱奴?” 八公主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张开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婴浅就是个疯子。 她居然,敢在皇宫里面,对自己的皇姐动手。 她是疯了吗? 八公主想要喝骂, 想要去告诉给母妃。 让婴浅受到惩罚。 但这一切,都得是先离开这才行。 她现在,还给婴浅的掌控当中。 那簪子但凡再向前半毫,都会捅进她的眼窝。 八公主怎么能不害怕。 “我...我没有说你...” 她到底是低头了。 五官扭曲着,眼底满是不甘和慌乱。 即使如此,婴浅却还不满意。 她捏了捏八公主的脸,又指向了房门,道: “没说我,岂不是在说我的皇弟了?你也知道的,我们关系很好,你说他的母亲,我很不高兴。” 婴浅歪着头,嬉笑着道: “我一不高兴,这手可就不稳了,要是不小心毁了你的眼睛,那岂不是...” 她没给话说完。 却已经是足够了。 八公主吓的半条命都要没了。 她哆嗦的更厉害了,两条腿早就没了力气,要不是担心自己一动,那簪子会刺进眼睛里,早瘫倒在地。 “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没怎么样。”婴浅耸了耸肩,唇角的笑意慢慢淡下去,她凑近了八公主,道:“跟我的皇弟,还有他的母亲,好好道个歉,我就原谅你,让你下辈子不用当个瞎子,如何?” 她语气虽柔,却并非是商量。 而是通知。 这是一桩很简单的买卖。 要么八公主跟夏侯璟低头认错。 要么她下辈子当个瞎子。 她怎么选,婴浅就会怎么做。 “这里很冷,我很时间陪你。”婴浅眯起眼,眸中有寒芒一闪而过,她手指一颤,越发逼近了八公主的眼,“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 “一...” 八公主面色惨白,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她咬着牙,给心底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二...” 是瞎眼,还是对一个她从来都不会正眼相看的扫把星低头? “一...” 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空间。 婴浅轻笑一声,手下用力,竟真的要对着她的眼,刺可过去。 八公主瞬间瞪大了眼,惊恐道: “我...我认错!” 簪子的尖端骤然停下。 睫毛扫过锋锐,带来隐隐的刺痛。 婴浅似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那威胁着她的簪子,终于落了下去。 八公主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了起来。 她全身都在抖。 这么冷的天,竟是出了一身的大汗。 婴浅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想招呼夏侯璟出来,看他竟是站在了房门口,也不知出来了多久。 她一愣,向着刚才那粗暴的一面,最好可别给小孩子看到。 该有心理阴影了。 他还小呢。 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当,她来就好了。 婴浅神情复杂,但到底是没说什么,推了下八公主,让她麻溜的张嘴道歉。 这天寒地冻,她还像快点喝杯热茶呢。 八公主已给她吓破了胆。 婴浅一碰她,她险些就要尖叫出来。 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她看向夏侯璟,颤着嗓子道: “皇弟,是我的错,我不该瞎说的你的母妃,是我错了...” 她连声音都在抖索着。 一边讲着话,一边还偷瞄着婴浅。 生怕她再做出点什么来。 但婴浅却没有了出手的意思。 甚至还安抚的把簪子,重新插回到了八公主的头发里。 虽然她顶着一头乱发,别个簪子,有些不伦不类,但婴浅觉着好,她就不敢有动作。 婴浅拍了拍手,笑道: “行了,你们可以离开了,但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到处乱说告状,那后果...” 她眯起眼,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锐利的眸光扫过八公主,落到还没回过神的五公主身上,直给她看的毛骨悚然。 看她一脸惊恐,婴浅才算满意。 “你们是知道的,滚吧。” 下人们这才敢上前,扶起八公主,就要往外跑。 可还没等出门,就听身后又一次传来婴浅的声音。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办。” 第65章 皇弟不可以(11) 五公主和八公主都是一愣。 她们刚给吓破了胆,现在只想着抓紧离开,和婴浅这煞神隔的远远越好。 婴浅这忽然的一句话。 让她们齐齐打了个寒颤。 恐惧感不受控制的涌上了心头。 八公主僵在了原地,是既不敢离开,也不敢回头。 还是五公主,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转过了身,强撑着胆子道: “你..你还有什么事?” “这里都是你们弄乱的吧?”婴浅冲着一地的残骸努了努嘴,“给我收拾了。” “婴浅,你不要太过分!” 五公主当然不情愿。 她可是金枝玉叶。 这辈子连句重话都没听过。 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都来的简陋。 她该碰的,是那些金银玉器,和稀世珍宝。 哪里有可能,会在这阴森森的院子里,屈尊降贵的收拾这一地的脏污。 她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八公主心里也觉得颇为屈辱。 但她不敢吭声。 甚至连看着婴浅的眼神,都是躲躲闪闪。 显然是给吓的狠了。 “我没说让你们动手,留下人来收拾。”婴浅靠着夏侯璟,笑弯了一双眼,“另外,这里毁掉的所有东西,给我照三倍的价格赔偿,少了一样,我就亲自上门,到你们那要去!” 她仍是少女模样。 一张小脸又乖又纯。 眉眼也是尚未长成的青涩懵懂。 乍一瞧,十分无害。 可就是从那浅粉的唇瓣当中,所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两个尊贵的公主殿下,心惊胆战。 她们真是怕了婴浅。 都是从小恪守礼仪规矩的公主,哪里见过婴浅这种人。 说动手就动手。 一点都不客气。 她们有本事欺负夏侯璟,婴浅就敢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两个公主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赔就赔吧。 可不想再得罪婴浅这个疯子了。 五公主和八公主留下了带来的一众下人,独自灰溜溜的离开。 没过多久,那些被砸碎毁掉的物件,都给换了些更精巧的了回来。 另外,还有不少的金银玉器。 这都是赔偿。 婴浅都照单全收。 顺便让望秋算了一下,够不够三倍。 不够的话,她好亲自上门,一并讨回来。 望秋和怜碧,都愣了好一会儿。 听了婴浅的话,才回过神来。 两个公主估计是真给吓到了,送来的东西都是价值不菲,比这院里原来的物件,不知贵重的多少,远超过了三倍的范围。 婴浅听了望秋的汇报,不仅没多高兴,反而还有些失望。 不能上门去找事了。 真可惜。 望秋一脸古怪的看着婴浅,犹豫了好半晌,才道: “公主,你这样做,可是把五公主和八公主给得罪狠了啊,要是她们告到皇后那里去...” “让她们去。”婴浅嗤笑一声,找出块布巾给夏侯璟擦头发,随口道:“就是她们不敢去,那三公主也是忍不下的,你以为她为什么没来的?不就是担心有麻烦,想找两个蠢的出头吗?” 望秋一愣,试探着道:“那公主的意思是...” “不急,静观其变。” 婴浅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丝冷茫。 想要她和夏侯璟的日子过的好,并非是要和这些公主争斗,最重要的,还是皇上。 天子一喜,可加官进爵。 天子一怒,则尸骸遍地。 所讨好的对象,只要皇上一个人就好了。 不怪也怪糟心的。 还要想法设法的去搏皇上的心意。 婴浅叹了口气,顺手捏了你夏侯璟的脸,喃喃道: “真难搞,要是你来当皇上就好了。” 夏侯璟一怔,眼底有幽光一闪而过,“皇姐想让我...当皇上?” “是啊,当了皇上,就没人能欺负你了。” “那皇姐,也会开心吗?” “当然。”婴浅全当夏侯璟在哄她高兴,柔声道:“不过皇姐,还是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是越看夏侯璟越顺眼。 尤其是好感度飞涨这一点。 更是喜欢。 全当了弟弟在养。 看着他的眼里,也满是柔和。 夏侯璟未在出声。 他低下头,目光扫过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众人,最后再次移到婴浅的身上。 视线扫过她的眉目,落到那双白嫩的手掌。 这一次,又是婴浅帮了他。 她捏着发簪,逼迫八公主时的模样。 美的惊人。 他的皇姐很凶。 那两个公主和这里的下人都很怕她。 但夏侯璟却只觉得,婴浅温柔的不像话。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谁都比不上。 她也应该得到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而不是在这间破落的院子里,为他冒着危险。 夏侯璟抬起手,掌心压住胸口。 他能听到,那血肉当中,剧烈的跳动声响。 是因为婴浅。 【提示:夏侯璟好感度+5】 没说两句话,夏侯璟的好感度又一次涨了上来。 才多点的功夫。 照这个进度下去,距离升满也用不了多久。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世界碎片。 婴浅之前也稍稍注意过。 但这院儿就这么大。 房子里面更是空空荡荡。 都放了什么物件,一眼就能看个彻底。 没什么东西,瞧着对夏侯璟来说,最为重要的。 她也不好去问。 想着距离好感度满还有一段时间,这事儿也不急。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见到皇上。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去问望秋。 “最近有什么重要的宴席吗?皇上...父皇也会出席的那种。” 望秋想了想,轻声道: “下个月就是岁首了,到时候皇上应该会举办宴席,到时候公主就能见到皇上了。” “太久了。” 婴浅皱了眉。 既然岁首的边靠不上,她只能去戳系统。 “我要见皇上,你有没有什么...” 【宿主要买道具嘛?”】 婴浅面无表情,“不买,快滚。” 【嘤】 系统撒了个娇,才道: 【宿主去学堂看看呢?其他皇子都给学堂修学读书,皇上偶尔也会过去瞧瞧的。】 “学堂啊...” 婴浅一琢磨,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看向夏侯璟,疑惑道: “皇弟,你今年多大来着?” “刚满十岁。” “才十岁啊?”她摸着下巴,又去问望秋,“其他皇子,可都进了学堂了?” “这...”望秋瞥了眼夏侯璟,点头道:“是,除了十七皇子和几个还在襁褓里的皇子外,都已是进学堂了。” 第66章 皇弟不可以(12) 夏侯璟早过了进学堂的年纪。 其他皇子,给他这个岁数,都给太傅身边教养了许久。 四书五经早已是背熟。 而夏侯璟,去只能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小院当中。 连一床过冬的被子,都没有。 婴浅叹了口气,看着夏侯璟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心疼。 他做错了什么? 出身皇家,岂是夏侯璟能决定? “是他的错。” 婴浅给他的额头上点了点,轻声道: “不怪你。” 夏侯璟蓦然瞪大了眼。 他们离的很近。 让他能清楚的看到婴浅颤动的睫毛。 如鸦羽一般。 每一次颤动,都能掀起道道飓风。 给他死水一般的心湖里,掀起了无法停息的涟漪。 夏侯璟感受到了婴浅的情绪。 那份温柔和怜爱,都写在了她的眼睛里。 无比纯粹。 毫无杂质,只剩真心。 夏侯璟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袖口。 泛白的唇颤动了两下。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要保护他?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 不能给婴浅,如她付出一般的回报。 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跟着他这个不祥之人在一起,婴浅也会受到欺负。 但即使如此。 她仍是没有离开。 用瘦小的身体挡在了夏侯璟前方。 他值得吗? “没有为什么。”婴浅牵了他的手,带着夏侯璟回了房间,给他找了干净的衣裳,道:“你是我的皇弟,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夏侯璟接了衣服,却没去换,仍站在原地,一双漆黑的眼牢牢盯着婴浅。 “我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像今天一样。” “我不怕麻烦,再说...”婴浅伸了个懒腰,背过身,轻声道:“万一我的皇弟以后很厉害,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不就都能报复回来了?” 她没有再回头。 因此也就没看到夏侯璟,骤然亮起的眼光。 如果他够厉害的话,是不是就能保护婴浅了? 这份温柔来的太过珍惜。 他不想放手。 只想自己有更大的价值,好给婴浅留在身边。 婴浅还不知晓,夏侯璟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已经彻底转变了念头。 他的世界曾是一片灰暗。 连生命,都随时可能被夺走。 一个无法活太久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谈希望? 给他性命垂危时。 是婴浅出现,对深陷地狱的夏侯璟伸出了手。 带给了他,完全不同的向往。 他想抓住婴浅。 和她一起,保护她不受伤害。 为了这个目的,要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提示:夏侯璟好感度+10】 他的好感度加的太快,以至于婴浅听到系统的电子音,都有些麻木。 还是小孩子心思轻。 这好感度增的,和坐火箭也差不多了。 她颇为感慨。 想好好对待夏侯璟的念头,也就越发浓重了些。 去学堂的事儿,已经提上了日程。 只是夏侯璟大病初愈,又淋了水在身上,婴浅担心他的身体,硬是让太医给调养了几日,等到气色恢复了些,才让他出门。 估摸着这一遭学堂之心,是断断不能安分的。 婴浅也做好了应对麻烦的准备。 只是她没想到,太傅竟是没说什么,看了夏侯璟几眼,就允了下来。 速度之快,让婴浅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么...简单的吗? 就只是到这里来,说上一句话,就可以了? 但转念一想,夏侯璟虽然给皇宫里的人称为不祥,但他毕竟也是皇子。 皇子到学堂修学,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儿。 太傅还没权利阻止。 且夏侯璟又并非是白丁。 他也是认识字,读过两本书的。 只是打他的生母去世后,就独自一人住在那小院儿里,再也没机会进学。 他本就聪慧过人。 虽是根基比起那些已进学堂多年的皇子,要差了些。 但天赋摆在这,想胜过其他皇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只要皇上到学堂去,检查这些皇子们的学业进度,就定会发现夏侯璟。 光这还是不够。 婴浅琢磨着,岁首可是个好时候。 得提前做点准备才行。 天昭国的女子,禁入学堂。 即使是公主,也是一样。 她没法陪在夏侯璟身边,只能每日过去寻他。 一连过了半月。 倒是难得平顺。 夏侯璟入了学堂,进度飞快,他本身就是聪慧之人,对那些晦涩的诗书,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一来二去,连婴浅都有些惊讶。 怪不得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就是惨了点,本身的条件也是摆在那的。 婴浅既是感慨,又有种养成的欣慰。 她每日都跑到那间小院儿去,久而久之,连望秋和怜碧都已是习惯。 给固定的时辰,跟着婴浅一同出门。 难得瑞雪。 婴浅特地让御膳房炖了鸡汤。 打从夏侯璟入学堂之后,她还没从没去看过。 竟是忙着给岁首的准备了。 想着,也该瞧上一眼。 顺便接夏侯璟回来。 她披上大绯的斗篷,手里护着汤婆子,给飘飘鹅毛雪中出了门。 天已是寒透。 每走出一步,都有寒气顺着脚底钻入全身。 婴浅刚一出门,就给雪粒打了脸。 怪疼的。 也不知道夏侯璟穿了多少? “望秋,你去取个斗篷,等下给他披着。” “是。” 望秋应了一声,瞥了眼给冻得小脸发白,却还是惦记着夏侯璟的婴浅一眼,给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是不晓得婴浅的心思。 但却是清楚,她对夏侯璟的重视。 皇家的亲情本就淡薄,加上当今皇上,膝下儿女无数。 这些皇子公主之间,哪有几分真情实意在。 可婴浅对夏侯璟,却是好到了让望秋和怜碧都惊讶的程度。 说是维护,都太浅薄。 简直就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婴浅对自己,都是大大咧咧。 偏偏却对夏侯璟,分外特殊。 望秋心里头虽是念头不少,但还是快步去了夏侯璟的院儿,取了件斗篷出来。 婴浅怀里还护着鸡汤,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她越发加快了步子。 过个转角就是学堂。 她长出了口气,扫掉肩上的落雪,拐了弯,抬眼一瞧,却是愣在了原地。 第67章 皇弟不可以(13) 她钟灵毓秀的小少年。 比皇宫所有皇子公主加起来,都来的出众的小皇弟。 却孤身一人站在学堂外。 身上的衣袍已给落雪打的湿透,黑发染了层白,一张脸给冻得毫无血色,捧着书本的手指已是僵硬,那关节处的赤红,刺的婴浅一双眼,都泛起了疼来。 这个时辰,他不该给学堂里,听着太傅的教习吗? 为何会给外头冻着? 还是独自一人? 婴浅愣住了。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 就听一阵凌乱的动响,打学堂内部传来。 门给从内推开。 最先踏出门的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浅青蟒袍,眉眼生的凌厉傲慢,下巴扬的老高,他用眼角睨着夏侯璟,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讥讽道: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学堂,跟我们一同读书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我瞧着,可是晦气的很呐。” “八皇子说的是。” 给他身后,一身材矮小的男子奉承道:“近几日,我连书都读不下去,怕不就是因为周围有脏东西在。” “是该跟太傅说说了,我看这学堂人都够多了,可不该再进来一个。”夏侯渊环抱着双臂,看夏侯璟仍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皱眉道:“你但凡要些脸面,知情知趣点,抓紧滚回你的破地儿去,以后莫要出去,免的脏了本皇子的眼!” 他阴沉着一张脸,声音越来越重。 直给学堂中的其他人,也都吸引了过来。 夏侯连沂走出门,目光打夏侯璟身上绕了半圈,落到夏侯渊的身上,笑道: “八皇弟这是在气什么呢?” “五皇兄。”夏侯渊轻哼一声,指着夏侯璟道:“还不是他!一个不详的扫把星,非要过来凑热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贱奴肚子里的爬出来的,还想和我们相提并论!” 他生母贵为妃嫔。 娘家那头的势力也是不弱。 加上从小得皇上的喜欢,性情跋扈,平日里其他皇子都会退让三分,自然不会给夏侯璟留颜面。 夏侯连祁却仍是神情淡淡。 “哦?八皇弟的意思,是不想让十七皇弟来学堂了?” “不是不想。”夏侯渊被背负双手,傲然道:“是他不配!” 他一语定论。 浑然没给夏侯璟,放在与自己相同的地位当中。 夏侯连沂唇角噙笑,仿是觉察到了什么颇有趣味的事儿一般,道: “那不如,让太傅来决断吧。” “太傅?”夏侯渊皱起眉,不悦道:“他能决断个什么?” “毕竟是我们的太傅。”夏侯连沂像是毫不在意他的无礼,轻声道:“之前太傅不是夸赞,说十七皇弟给文采一路,颇有天赋。不如你就和他比一比,若是你赢了,那十七皇弟,以后就是想来,怕是也不好意思了。” “和他比试?” 夏侯渊正欲拒绝。 他可是千尊万贵的殿下,和夏侯璟这个不祥之人,说是千差万别也不为过。 哪里能做这自降身份的事儿。 可转念一想,夏侯连沂会如此,怕不是也想给夏侯璟赶走。 他才读了几天的书。 怎能比的过夏侯渊这么多年的学问。 这胜负,已经送在了眼前。 能让夏侯璟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和他们的区别,似乎也是不错。 夏侯渊轻笑一声。 反正他今个有空闲,正好跟着他玩玩。 “好啊,我答应了,但是他可不一定会答应啊。” 他斜眼去看夏侯璟。 少年合上了书,一双毫无温度的眼定定看着夏侯渊。 不知怎的。 夏侯渊竟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心惊。 好像看着他的,不是个给皇宫所有人排挤的小少年,而是一头凶狠的恶兽。 随时都有可能冲破栏杆,从他的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这慌乱感,只瞬间晃过。 他很快反应过来。 又是一阵莫名。 他会怕这小小的夏侯璟? 开什么玩笑! 夏侯渊沉下脸,看着夏侯璟的眼里,满是不善。 “我答应。” 给外面冻了太久,夏侯璟的嗓音有些沙哑,添了几分不符年纪的冷冽和沉稳。 他没有拒绝。 也不会拒绝。 输赢如何,他心里早有定夺。 然而这份自信,给夏侯渊看来,可是颇为狂妄。 他又是笑了,讥讽道: “我看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和我较量,胆子倒是不小。本皇子今个就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是规矩!” 夏侯渊转身重回学堂。 那矮个男子,自然也忙随了上去。 临进门前,还不忘瞪了夏侯璟一眼。 显然是厌烦他的不识趣。 夏侯渊可是皇上最为看好的皇子之一。 还想和他最对? 怕是疯了不成。 给他看来,夏侯璟就该乖乖的跪下认错。 然后滚到夏侯渊永远都看不到的地儿。 省的他心烦。 还比试? 能赢就有鬼了。 不自量力! 矮小男子刻意甩起了袍袖,劲风扫过夏侯璟的面颊,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他却仍是面无表情。 甚至连眼都未眨一下。 夏侯连沂倒是对夏侯璟感了兴趣,多看了他两眼,才回去学堂。 夏侯璟也跟着进了门。 与此同时,婴浅也动了。 她走到方才夏侯璟站的位置,透过窗,看向学堂内部。 给这处,能清晰的听见看到,学堂当中的种种。 她的小少年,莫不是这段时日里,都是这般度过的。 婴浅却毫无所知。 夏侯璟每日回去,给她面前,都是不漏半分痕迹。 浑然没提起过,给学堂里受到的欺辱。 婴浅叹着气,她才给着站了一会儿,就全身发麻。 夏侯璟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 他怎么能这么懂事? 她的一颗心,都要融化掉了。 只剩下对夏侯璟的疼惜。 这次比试,不管是输是赢,她都得想个办法了。 婴浅并非是对夏侯璟没信心。 只是他进学堂的时间太短,和夏侯渊比起来,不知弱了多少根基。 若是等上一年都好。 此时怎能相比? 但若是输了,夏侯璟又该如何? 婴浅揉着额角,思索片刻,心里头忽然生出个主意来。 也许,夏侯璟并不需要赢。 第68章 皇弟不可以(14) 婴浅的念头一生出来,还未来得及所有动作,就听望秋惊呼道: “公主,是皇上!皇上来了!” “什么?” 婴浅一愣。 她回头望去,果然见到了一角明黄。 这世界的便宜老爹,她未见过几次的父皇,正遥遥而来。 也不知道他忽然生出了什么雅趣,给这大雪天里,来学堂瞧这一众的皇子的学业。 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婴浅自然会好生珍惜。 她本想着给世界闹大。 但皇上此刻前来,简直就是瞌睡时,给送了个枕头。 趁着还没被皇上发现,婴浅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迈步进了学堂。 一众的皇子和伴读都围在学堂中央。 瞧着夏侯璟和夏侯渊和热闹。 他们大多都不大看得惯夏侯渊的狂妄。 想让他吃瘪,又都心觉,凭借一个小小的夏侯璟,根本没本事赢过他。 胜负早就已经注定了。 夏侯璟根本就无力挣扎。 他若是识趣一点,就该早早的给夏侯渊跪下认错。 如此,还能好好走出这扇门。 这整个学堂,没有人认为夏侯璟能胜。 同样的,也无谁注意到了婴浅。 只有夏侯璟。 给她出现的瞬间,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一种莫名的悸动笼上心头。 他下意识转过头。 瞧见了婴浅的身影。 夏侯璟一愣,唇角荡开一抹笑意,又很快散开,最后竟是有些无措。 他是有些冲动了。 不知晓,婴浅会怎么想? 会不会生气? 他不在乎其他人。 这些名义上的亲眷,就是死在他面前,他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但婴浅不同。 和谁都不一样。 四目相对。 婴浅见凑不过去,只能张了红唇,无声的道: “皇上。” 她也不知道夏侯璟有没有理会到她的意思。 这场比试,给皇上的出现后,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让夏侯璟重新存在皇上的视线当中。 扯掉不详的名头。 他的人生,不该被埋没。 夏侯璟收回了视线。 原本要落笔的动作,略微一顿,再次抬腕时,墨迹已经和之前想的完全不同。 婴浅在看着他。 他绝不能辜负婴浅的希望。 眼底烧着一片火光。 夏侯璟的神情陡然间肃穆了不少。 婴浅站在角落,眼底浮着一抹担忧之情。 给她的位置,根本瞧不见夏侯璟都写了些什么。 倒是夏侯渊,洋洋洒洒,没一会儿就落了笔。 跟着夏侯璟来比试。 他根本不屑费太多力气。 夏侯璟写的很慢。 算着时辰。 直到学堂的门给从外推开,他听着动响,才放了笔,起身恭敬道: “皇弟初来学堂不久,不过粗通文书,所写字字句句,乃打小熟记于心,还请皇兄赐教。” 夏侯渊冷哼一声。 给他的态度,全当成了心虚。 “方才不还嚣张的很吗?莫急着认输啊,既然都写了,还不拿起来,给我们瞧瞧乐呵。” 他笃定了能胜。 眼底一片傲然之色。 更是不给夏侯璟看在了眼里, 夏侯璟也不恼,低声应了一句,拿起了宣纸。 只是他还展给众人看,就听一阵惊呼传来。 “父皇?!” 随着这一声响。 学堂所有人都是一惊。 忙回过头,就见皇上站在门前,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皇子们忙起了身,恭敬道: “见过父皇。” “哎。”皇上摆摆手,苍老的脸挤出一抹笑意,道:“这是热闹什么呢?” 他问了话,太傅忙走上前,解释道: “是这样的,八皇子和是七皇子,正在以文会友,比试文章。” 皇上似乎颇感兴趣,问:“那,结果如何?” “还未评比。”太傅弯了腰,提议道:“不如皇上亲自来看,也好决断。” “好啊。” 皇上已看了一会儿,对他们写了些什么,也很是好奇。 自然应允。 只是夏侯渊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要是早知道皇上要来。 他可绝不这般敷衍,随意写了几个字,就做了结束。 夏侯渊原是想这,夏侯璟年纪不大,又来学堂的时间不长,字还认的不多,哪有资格跟他比较。 再者,太傅心里有数。 定时不会让夏侯璟胜的。 但却没想到,这评判的人,最后成了皇上。 好一个能出风头,给父皇心里多些重视的机会。 就给白白错过去了。 夏侯渊怎能不悔? 他沉着一张脸,更加凶狠的瞪了夏侯璟一眼。 都是因为这个扫把星! 让他给父皇面前要丢脸了。 早晚有机会,得好好教训一顿。 夏侯渊冷哼一声。 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宣纸给送到了皇帝手里。 他只写了几字。 看的出来,字迹洒脱,但图有形状,毫无神韵。 皇上只看了一眼,就放回到太傅的手里。 看着夏侯渊的眼神,显然是有些失望。 如此程度,实在浅薄。 连夏侯渊都是如此,对着夏侯璟,他更是没了多少兴趣。 但纸已经给送到了眼前。 皇上随意一瞥,目光转过,口中忽然发出一声轻“咦”,给视线又转了回去。 夏侯璟的字不算多出众。 但让他在意的,是纸上的内容。 字数不多。 一眼便过。 皇上却是笑了,道: “国泰民安,明君盛世,百姓之福。” 一共三行。 却是比夏侯渊敷衍而过的草书,不知道更讨他欢心了多少。 皇上这才正眼去看夏侯璟。 他打小给苛待,仍是瘦弱单薄,乍一瞧,不过七八岁的模样。 但一张脸,却生的极其精致,眉眼之间,已有日后俊美无双的峥嵘。 这宫中皇子公主无数。 可就是所有人加到一块,都不比夏侯璟来的出众。 只是这张脸,却尤为的模样。 连皇上都不知晓,自己还有这个儿子。 他的眼神一落身上,夏侯璟就察觉到了那里面的陌生。 皇上是不认识他的。 他的亲生父亲,对他来说,也是如同不存在一般。 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但他想要改变自己和婴浅的境况,就必须暂且忍下。 夏侯璟低了头,恭敬道: “十七见过父皇。” “你是朕的十七皇子?”皇上有些惊讶,问:“这字,可是你心中所想?” “是。”夏侯璟这才去看他,一脸认真的道:“不仅是孩儿认为,也是母妃在世时,日日对孩儿所讲的话。” 第69章 皇弟不可以(15) “你的母妃...” 皇上沉思片刻,也不知究竟有没有给记忆当中,翻出个模糊的影子来。 他的女人实在太多。 环肥燕瘦无数。 哪能记得一个下贱的,只和他有过一夕欢愉的奴婢。 夏侯璟低着头,眼里满是讥讽。 但当他抬眸去看皇上,又是一派的敬仰和孺慕。 他想活下去。 不单单是藏在不见天日的角落当中。 任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不错,你有这个心,非常好。” 皇上到底是没想起夏侯璟的母妃是个何种面貌。 只是隐隐有些可惜。 向着他都是这般的模样,那他的母亲,定也得是天人之姿。 这场比试,给皇上的一句话下,定夺了胜负。 夏侯渊当然不愿。 但他还想张口,就听夏侯璟先道: “父皇,儿臣读书不多,自认比不过皇兄,但儿臣是真心想留下这读书写字,还请父皇开恩!” 夏侯璟这一番话,这理和情,都占了个全。 让夏侯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跟着夏侯璟比起来,他年长不少,要是还不肯认输,继续仗势欺人,给皇上心里,怕不是要落个蛮不讲理的名头。 他当然是不愿。 咬紧了牙关,夏侯渊狠瞪了夏侯璟一眼,冷声道: “儿臣愿意认输!” “你还知道自己输了就好。” 皇上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的性子,实在太浮躁了些,回去好好思过。” 夏侯渊深吸口气,强压下胸口沸腾的怒火。 “儿臣遵命!” “你年纪虽小,但眼界却不狭窄,不错。”皇上给目光转到夏侯璟身上,眼神略柔了些,道:“好好跟着太傅读书,等过日子,朕再来考教你们。” 一众皇子皆弯了腰,起身应下。 皇上未留太久。 对夏侯璟的注意,也不过短短一瞬。 但婴浅还是长出了口气。 这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了。 先混个脸熟就好。 这皇上爹孩子太多。 又不是日日都能见到。 他自己可能都记不住每一张脸。 让他记住这皇宫里头,还有个夏侯璟,就够了。 皇上一离开,夏侯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侧身挡在了夏侯璟的身前,寒声道: “靠着小聪明赢,你还真有本事啊!” 他恨得不行。 这好不容易的给皇上面前出头的机会。 却给夏侯璟抢了风头。 他还给皇上训斥了两句。 就是语气不重,对夏侯渊这给自尊看的比一切都重的人来讲,也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周边还有一群看热闹的皇上随从。 各个都没离开。 等着看夏侯渊的反应。 他们都知晓他的性子如何。 也清楚,夏侯璟给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头,没有任何保障。 夏侯渊要找他的麻烦,根本就不用有任何考量。 夏侯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一双眼瞳,漆黑如墨,宛如毫无杂质的黑色宝石。 只是却阴沉沉的,不见丝毫情绪。 给他的眼盯着,夏侯渊莫名有些发虚。 但他很快发了怒。 一个贱奴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不祥之人,竟然还能吓到他? 开什么玩笑?! 夏侯渊给刚才一瞬间的退却,引出了满腹的火。 他一把拽住夏侯璟的衣领,狠狠向后一推。 周围传来一阵哗然。 都没想到,夏侯渊竟然不顾身份,动起手来。 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谁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都在看热闹。 夏侯连祁更是后退几步,笑着给太傅请出了学堂。 夏侯璟尚且年少。 身形更是单薄。 给夏侯渊这一推搡,他连退几步,后腰撞上书案的边角,疼的他脸色发白,却强忍了没有出声。 他打小受过太多苦楚了。 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 且夏侯璟不愿给他们面前露了怯。 一双黑瞳里,盛满了固执。 夏侯渊对上他的目光,心头更是火起。 “你不服是吧?” 他冷笑一声,再次上了前。 反正都已经动过手了。 那就更严重一点。 让夏侯璟,再也没脸到学堂来! 夏侯渊给他的跟班使了个眼色。 那矮小男子犹豫了下,还是偷偷走到了夏侯璟的身侧。 不不动声色的阻了他可能逃开的路线。 夏侯渊勾起唇角,眼中有冷光四溢。 他早看夏侯璟这张脸不顺眼了。 飞起一脚,就对着夏侯璟的胸腹踹了过去。 这一脚,可没留什么力气。 若是真的中了,可不单单是只受点轻伤的问题。 怕是连五脏六腑,都要重创。 夏侯渊的目的,也就是此。 能留夏侯璟一条命,已经是他最大的慈悲了。 还想来学堂? 呸! 夏侯璟给逼在了角落当中。 眼看那脚就要落到他的身上。 他侧方有矮小男子阻挡。 身后又是案台。 躲无可躲。 只能硬扛了。 夏侯璟咬了牙。 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他宁死都不会求一句饶的。 不过是点伤罢了。 日后,这些一桩一桩,他都会千倍万倍的找回来! 夏侯璟正硬撑下。 就听夏侯渊忽然惨叫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抱着头,嚎的颇为响亮。 有两房砚台不知从何处飞来。 结结实实的砸上他的额角。 他顿时一阵眼晕。 只觉一股热流汹涌而下。 眼前一片血红。 千尊万贵的皇子殿下,哪里受过这等苦楚。 整个身子都麻了。 还哪里有力气去继续针对夏侯璟。 所有人都是一怔。 他们齐齐转了头。 唯有夏侯璟,眼睛一亮,脸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 “皇姐!” 婴浅站在不远处,听到声音,对着夏侯璟微微一笑。 “我来接你了。” 她的指尖,还有未干的墨迹。 显然是方才挥出砚台时,沾染上的。 婴浅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她走到夏侯璟的身侧,顺便给那矮小男子的脚上,用力碾了碾。 矮小男子吃痛,憋的脸都红了,却是一声都不敢坑。 夏侯渊可还给地上躺着呢。 血都流了满脸了。 但婴浅却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 甚至对他视而不见。 她上下扫了一圈夏侯璟,见他身上并无伤处,才放下心来,跟着各位皇子行了一礼,敷衍道: “见过各位皇兄,若是无事,我便带十七皇弟,先行离开了。” 第70章 皇弟不可以(16) 婴浅完全没给夏侯渊当回事。 他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出身好了点的脑残罢了。 要是没生在皇宫,这个嚣张的态度,早投胎不知多少次了。 还敢动夏侯璟? 当他没人罩着吗? 刚才那一脚要是中了,以夏侯璟的年纪和身体,怕是得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且夏侯璟之前站在门外听课,怕是也有夏侯渊的缘故。 婴浅是越想越气。 她可好不容易才给夏侯璟调养好些。 这点努力,险些都给夏侯渊这个崽种东西浪费掉。 她凶狠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夏侯渊。 手指微微颤了两下。 要不是周围还有其他人在,她真想过去补上几角。 还是对着命根子的那种。 婴浅轻哼一声,认了夏侯璟这次运气不错,拽着夏侯璟就要离开。 都到了学堂门口。 夏侯连祁忽然出声道: “皇妹且慢。” 婴浅脚步一顿,下意识给夏侯璟护在了身后,回头询道: “皇兄还有事?” 她浑然是一副保护欲十足的姿态。 眼里的凶光,毫不遮掩。 嘴上唤着“皇兄”,可脸上却没有丝毫亲近的意思。 跟叫着夏侯璟时,完全不同。 夏侯连沂一怔,没有在意婴浅的态度,他走近了些,低声道: “他并非心胸宽广之人,你伤了他,可要小心。” 她这五皇兄,人有这么好的吗? 婴浅略有些惊讶。 但人家毕竟是好意,她还是点了点头,道: “谢皇兄提点。” 夏侯连祁这才笑了。 他生了一副温润的好相貌。 叫人生不出恶感来。 婴浅的表情也放松了些。 勾起唇角,对夏侯连祁露出个浅淡的笑。 她浑然没注意到,夏侯璟瞥到她的表情时,那陡然冷下去的眼神。 他心里发闷。 连看到婴浅时的欣喜,都给冲淡了不少。 也不晓得为何。 当看到婴浅对旁人笑时,他就一阵憋闷。 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即将从指缝当中溜走一般。 夏侯璟深吸口气,拽住了婴浅的袖摆。 他们两个一同出了门。 望秋和怜碧都等在外头。 婴浅接了斗篷,披在了夏侯璟的身上。 她并没有说之前看到的一幕。 经此一事后,夏侯璟给皇上看到,得了些在意,太傅应也不会再让他守在雪天窗外,跟着上课了。 婴浅能做的实在不多。 只能尽力,去护着她的少年长大。 夏侯璟闷了一路。 只到他们回了院,望秋给午膳摆满了桌子,婴浅给他舀了碗鸡汤,看他一直不吭声,才叹了口气,道: “怎么了呀?心情不好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伸手去摸夏侯璟的额头。 指尖触及,是一片冰冷的肌肤。 婴浅忙让望秋去再拿个炭盆。 这屋子虽修整过,但到底也太残破。 夏侯璟抬眸去看她。 见婴浅一脸的担忧,眼里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心里的那点不虞,才缓缓散开。 他找不到理由。 也不想知道。 他只要婴浅在身边,就足够了。 “我没事。”夏侯璟端了汤,却没喝,过了好半晌,他才道: “皇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毕竟早慧。 欣喜一过,也就意识到了不对。 夏侯渊的嚣张,是有依仗的。 婴浅伤了他,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这是他带给婴浅的麻烦。 若是婴浅因此,有了什么危险... 夏侯渊捏紧了拳头。 生死关头,他未怕过分毫。 可一想到婴浅可能会有危险,就满心都是惶恐。 不过是给踹一脚罢了。 他早知道婴浅在学堂。 该承下来的。 “你又在瞎想了。” 婴浅一看夏侯璟,就知道他在胡思乱想。 这件事,怎么能是他的错。 分明就是那夏侯渊,整个人顽劣嚣张,给同族兄弟,都不当成人看。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也不怪你。” 她不太会安慰人。 尤其还是个小朋友。 绞尽了脑汁,才继续道: “就算是有什么,大不了以为再报复回来就好了。” “好。” 夏侯璟终于开了口。 他看着婴浅,眼底满是专注。 这并非是一句安慰。 而是承诺。 婴浅可算是哄好了他,跟着用了膳,她从望秋那接过了瓷瓶,对夏侯璟道: “脱衣服吧。” 夏侯璟一愣。 白玉一样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薄红。 他年纪虽小,但也是懂得男女之别。 再加上对着婴浅,夏侯璟的感情,一直有些复杂。 她是皇姐。 也是黑暗当中,唯一的光。 当着婴浅的面脱衣裳,夏侯璟实在是做不出来。 婴浅刚给红花油倒进掌心。 瞥到夏侯璟还站在原地,催促道: “想什么呢?你不是磕到了吗?快脱衣服,我帮你上药。” 她想的可没有夏侯璟多。 给他也全当成小孩子在看。 自然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夏侯璟抓着腰带,他的斟酌和犹豫,在对上了婴浅澄澈的视线后,顿时转成了其他的心思。 他不如婴浅毫无杂念。 去又对她的反应,有些隐隐的失落。 他说不出理由。 只抿了薄唇,缓缓解开了腰带。 调养了一段时日,他的身体比之前要健壮了些。 也略略拔高。 已经到了和婴浅平齐的程度。 他背对着婴浅,正好遮住了眼底的紧张。 夏侯璟整个人都紧绷着。 尤其是当婴浅的指尖,触及到了他的脊背。 他体温偏低,她的指尖滚烫。 夏侯璟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后腰的一隅。 他能感觉到婴浅的手掌缓缓覆上,掌心压住淤青,缓缓按揉。 她生怕疼着夏侯璟,不敢用力。 连呼吸都是谨慎的。 热气和香甜,打在了耳廓。 灼起一片晕红。 夏侯璟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 他不敢回头去看婴浅。 生怕给她发现,他眼底藏着的情绪。 那是连夏侯璟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东西。 藏在袖下的手掌已经捏成了拳头。 他低下头,额角有青色的脉络绷起。 婴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手下的动作一松,问: “疼了吗?” 夏侯璟深吸口气,回头对婴浅笑笑,哑声道: “没有,很好。” 第71章 皇弟不可以(17) 夏侯璟的皮肤很白。 整个人都如同一尊白玉雕琢出来的般。 给窗外白雪的映照之下,竟似散着莹莹光辉。 婴浅看的都有些羡慕。 她分了手,手下无意识的加重了力气,按到了他后腰处的青紫。 夏侯璟却连哼都未哼一声。 到是婴浅,忙向后退了两步,紧张道: “抱歉,我...我晃神了,疼不疼啊?” 夏侯瑾本想摇头。 但回头看到婴浅脸上的慌乱,他薄唇微动,眼里有短暂的恍惚,半晌过后,竟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向来是固执的性子。 能张口喊疼,得是她的手,真的太重了。 婴浅顿时有些后悔。 忙给他拿了斗篷披在身上,握了夏侯璟的手,眉宇之间尽是懊恼。 “我去叫太医来,你...” “没事的。” 夏侯璟低着头,视线定格在她的指尖,不同于他粗粝的掌,婴浅整个人都是软软嫩嫩的,每根手指精致小巧,宛如画卷里的人一样。 每次握着她的手,他甚至都不敢用力。 生怕伤到了婴浅。 他的伤,其实没多严重。 这种程度对夏侯璟而言,甚至还不足让他皱下眉头。 只是当婴浅闻起来时,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说了谎。 看着她满是担忧的模样,夏侯璟的心口,被一种莫名的情绪占满。 又酸又涨。 几乎要溢出身体。 展在脸上。 他用尽了所有的克制力,才压下唇角的弧度。 婴浅还当他是没缓过神来。 眼里的愧色更加浓重。 她光顾着看人家的身子了。 连他受伤的事儿,都给忘到了脑子后面。 婴浅叹了口气,还是让望秋去太医院走了一趟,给太医请了过来。 她之前去太医院闹过一次。 那些媚上欺下的东西,对夏侯璟的态度,好转了不少。 望秋过去请,也不敢拖延,拎着药箱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看到夏侯璟的伤势,也没敢有什么反应,一边瞄着婴浅,一边又给夏侯璟检查了一番。 幸好,并无大碍。 婴浅这才松了口气。 接了太医递过来的药油,又让望秋给人送出了门。 她正想跟着夏侯璟叮嘱几句,就连怜碧跌跌撞撞的冲进了门,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瞥了眼夏侯璟,又噤了声,只给婴浅使了个眼色。 婴浅皱起眉,起身道: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帮你上药,你好生歇着,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莫要去学堂了。” 夏侯璟看了怜碧一眼,点点头。 “我送你。” “不必了。” 她走的匆促。 也就没注意到夏侯璟若有所思的目光。 等到一出了院,怜碧脸上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她急着道: “公主,淑妃娘娘的人找过来,要你现在过去一趟!” “淑妃?”婴浅皱了眉,“她找到做什么?” “淑妃娘娘是夏侯渊的母妃,这次定是来找公主麻烦的。” 望秋也是急了。 夏侯渊的跋扈是有所依仗的。 淑妃进宫多年,荣宠不断,又有娘家的势力作为依仗。 本就是个嚣张之人。 她唯一的儿子,性子也是随了她。 “公主,淑妃娘娘对八皇子很是宠爱,这次八皇子受了伤,她怕是来者不善啊。” 望秋满面愁容。 这淑妃可不是寻常人。 难对付着呢。 若是有心要为难婴浅,她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宫里面图徒有其名的公主不少。 想让她吃点苦头,只不过是淑妃轻飘飘的一句话罢了。 怜碧也想通了关节,急着道: “那该怎么办啊?” “随机应变吧。” 婴浅倒是没什么表情。 反正人都揍了,就是她痛哭流涕去和淑妃道歉,淑妃也不会原谅她的。 况且这种事,婴浅也做不出来。 她已经有了要面对麻烦的准备。 眼角眉梢,尽是淡淡。 望秋和怜碧倒是都冷静不下来。 尤是怜碧,胆子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不然..不然我们去找皇后娘娘吧?” “皇后不会管的。”望秋摇了摇头,无奈道:“淑妃娘娘只要寻个由头,皇后也没有办法。” “那改如何啊?” 怜碧眼圈泛着红,跺了跺脚,咬紧了一口牙,狠声道: “都是因为那...” “别说了。” 眼看着到了淑妃的寝殿,望秋忙叫住了怜碧剩下的话。 她们都是紧张的不行。 婴浅走到近前,不等她去敲门,就有宫女过来打开了门。 “九公主可算是来了。”绿衣宫女上下扫了婴浅一圈,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快进来吧,淑妃娘娘可是等公主好一会儿了。” 她语气颇有些古怪。 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架势。 婴浅也不在意,大步进了门,只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淑妃位份高地位尊,所住的地方,用的都是最好的火炭,熏着没有白烟,也不呛人。 四周一片寂静。 只有冷风顺着门缝拐进,卷起珠链的一角,掀起的微响。 她给绿衣宫女一路带到了内室。 只见一女子坐在软塌之上,她约是三十出头的模样,满头的烧蓝珠翠,细眉如鬓,双眼狭长,是张顶漂亮的脸,唯唇过于薄了,显着有些刻薄。 她的神情和夏侯渊有三分的相似。 连瞧人时,只用眼角的模样,都一般无二。 这可当真是亲生的了。 婴浅目光飞快给她身上绕了一圈,低了头,行礼道: “见过淑妃娘娘。” “九公主。”淑妃眯着眼,脸上尽是冷然,声音当中也是毫无温度,“本宫可真是许久未见着你了。” “之前身体不适,久久未愈,不敢叨扰淑妃娘娘。” “不敢叨扰?” 淑妃轻笑一声。 她支起身体,狭长的眼定定的瞧着婴浅,声音陡然寒了几分。 “我看你的胆子,可是大的很啊!” “不敢。” 婴浅自然不会给她吓着。 眼尾还噙着一抹讥讽。 敢情是夏侯渊打不过,就找来家长了? 原来他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 早说啊。 她可不会跟个大龄巨婴动手。 怪跌份的。 许是婴浅表现的太过冷静。 一点也没有恐惧心虚的意思。 让淑妃更加恼怒。 她死死的盯着婴浅,心里只想着要怎么给她的好儿子,出一口气。 第72章 皇弟不可以(18) 婴浅确实是不惧淑妃。 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还会怕一个深宫里头,满脑子争宠夺爱的妇人? 淑妃虽然强势。 但她的身份也是个公主殿下。 不是谁想弄死,就能丢掉命的。 对上婴浅漠视的眼神,淑妃猛地捏紧了拳头。 这是在挑衅她? 真是好一个九公主! 淑妃的眼神,冷的已经快要结成冰。 一想到夏侯渊的伤势,她恨不得给婴浅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她的皇儿,哪里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偏偏她正想告到皇上那里去,皇上却忙着哄进宫来的美人,压根就不见她。 这口气,淑妃怎都忍不下。 她盯了婴浅一会儿,缓缓道: “九公主,性情嚣张蛮横,毫无教养,还对本宫言语不敬,该如何才能小惩大诫,让她长长记性呢?” 淑妃话音一落,她身侧的绿衣宫女,就接了话茬,道: “回娘娘的话,按理该是面壁思过,只是九公主的性情,实在是过于娇张了。依奴婢来看,该是娘娘替九公主的那以逝的母妃,好好教养一番才是。” “有道理。”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为的就是给婴浅的罪责,落的更严重些。 再让淑妃的行径,成为合理的勾当。 婴浅嗤笑一声。 一个个人模狗样的,这心倒是都脏的。 淑妃见她一脸的不屑,心里头越发不快,冷哼一声,道: “本宫不爱罚人,但九公主年纪尚小,若是此时不管教,日后可就麻烦了。就罚着,去跪上三个时辰吧,给你涨涨记性。” “为何?”婴浅抬眼看她,勾起唇角,露出个匪气十足的笑脸,“因为我揍了你的宝贝儿子吗?淑妃娘娘真该听听,他当时哭的可惨了,好像很疼呢。” 淑妃脸色顿变。 连绿衣宫女也是一愣。 谁都没有想到,婴浅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给此时,还敢挑衅淑妃。 她像是浑然不在意似的。 眼角眉梢带着些傲慢和漠然。 看着她们的眼神,都不像是瞧着个活人。 这哪里是皇宫里尊贵的公主殿下。 淑妃气的身体直颤。 指着婴浅,手指抖如筛糠。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绿衣宫女反应了过来,忙扶着淑妃,给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淑妃的情绪这才平复了些。 她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不想跪,也可以,就让那十七皇子替你好了。” 婴浅跟着夏侯璟走的近。 这并非是什么秘闻。 淑妃也得到了信。 只是她没想到婴浅如此难对付。 好在,还有夏侯璟。 他给皇宫里面,可是没有任何依仗的。 淑妃只要差了人去看守,他想反抗,都是不得。 婴浅是个硬骨头。 她不愿意跪。 可以。 让夏侯璟替她受过。 看她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婴浅的脸果然沉了下去。 她盯着淑妃,一字一顿的问: “你确定要我跪?” “你当然可以不跪了。”淑妃以为拿捏住了婴浅,颇为只得的轻笑一声,道:“但那扫把星如何,你可管不住吧。” 婴浅沉默半晌,却是笑了。 “好!你有本事。” 她后退两步,一双黑眸竟是如深渊一般。 紧盯着淑妃时,让她莫名生出了一阵恐惧来。 婴浅闭了眼,道: “我跪。” “这还差不多,本宫可是好心管教你,你可要铭记于心啊。” 淑妃给心底的不安驱散,差遣了绿衣宫女,道: “翠烟,跟着九公主回去,看着她给院子里跪满五个时辰,一个呼吸都不能落,知道吗?” “是,娘娘。” 翠烟应了一声,踱着碎步走到了婴浅的身边,道: “请吧,九公主。” 婴浅瞥了淑妃一眼,转了身,大步离开。 外头还下着雪。 纷飞的白雾当中,只有一片朦胧。 四周只有呼啸的风声。 婴浅前脚迈进了院,翠烟便催促道: “九公主,您可快跪着吧,五个时辰,您快些跪完,可就省事了。” 她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怜碧听不下去,正欲开口,给望秋一个眼神止住。 现在是翠烟负责看管。 可不能得罪了她。 望秋想的多,还盼着等下哄好了翠烟,能让婴浅这五个时辰,过的快一些。 这天实在太冷。 就是给外头站着,都冻得浑身发抖。 更莫说是跪上五个时辰了。 是会要命的。 婴浅仍是面无表情,她上前几步,闭上了眼,毫不犹豫的跪倒在雪中。 冷意很快沿着膝盖攀上了身上。 尚且幼小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种冰寒。 但若不是她。 可就是夏侯璟了。 婴浅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如此心软了。 不过一个夏侯璟罢了。 他终究不会死的。 可婴浅,却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虽自认是个心狠手辣的,但对夏侯璟,那个小心翼翼牵着她的袖口的少年,到底存着几分在意。 算了。 跪就跪吧。 只要到时候夏侯璟能老老实实,给世界碎片交给她,也值了。 婴浅正给这胡思乱想着。 那头翠烟已经进了门,挑了个能瞧见婴浅的位置坐下,手里捧着杯茶,舒舒服服的看她受苦。 敢跟她们淑妃娘娘作对,就是这个下场。 望秋几次想要上前,跟她说几句好话,但翠烟似乎看出了她的目的,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我劝你们,还是莫要费力气了,有这个空闲,不如想想自己为什么倒霉,跟了个没什么本事,还爱瞎出头的主子吧。”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呢?” 怜碧竖起眉毛,正要发作,望秋摇了摇头,冷了嗓子,道:“翠烟,希望你的主子,能一直护着你。” “会的。”翠烟冷哼一声,环保了双臂,讥讽道:“好好等着吧,这五个时辰,可不好过。” 望秋没在说话,目光转向了婴浅,眼底浮起了一抹担忧。 这雪,怎么还不停啊? 婴浅半阖着眼,满身的落雪,几乎要将她和雪地融为一体。 她却连拍打一番的心思都懒了。 意识飘忽之间,似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与此同时,有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皇姐?” 第73章 皇弟不可以(19) 凝了雪珠的长睫微微一颤。 婴浅睁开眼,看到了一脸讶然的夏侯璟。 他怔忪了一会儿,眉宇闪过一丝怒色,快步上了前,脱了斗篷,不由分说的裹住了婴浅。 “快起来!” 少年难得加重了语气。 看着婴浅毫无血色的脸,他整颗心都纠在了一起。 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婴浅摇了摇头,她整个人都僵了,嘴唇发麻,废了老大的劲儿,才道: “来人。” 望秋和怜碧听到动静,快步跑出了门。 她们见到夏侯璟,都是有些惊讶。 婴浅吸了吸鼻子,吹了眸,道: “带他离开。” “是。” 怜碧率先应了声。 她本就是一肚子的火,现在见到夏侯璟这个罪魁祸首,心里头更是憋的难受。 强忍了气,她沉着一张脸,走到夏侯璟身侧,冷声道: “公主的吩咐你也听到了,快请吧,十七皇子。” 望秋也跟上,顺着婴浅的颜色,取下了她身上的斗篷,重新送到夏侯璟的面前。 “天头凉,十七皇子好生照顾自己,莫要再病了。” 夏侯璟未去接时她手里的斗篷,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仍牢牢锁在婴浅的身上。 半晌,他哑声道: “是因为我。” 这并非是疑问句。 而答案,也给望秋的沉默当中,昭然若揭。 怜碧本就不是个好脾气,此时忍不住,就要张口。 “你还...” “怜碧!” 望秋喝住她,瞥了婴浅一眼,叹息一声,道: “是七皇子,你还是先离开吧,莫要让公主再担心了。” 夏侯璟至身在冰雪当中,却觉得从身到心,都给丢到了滚水当中。 灼的他痛不欲生。 少年惨白着一张脸。 眼里满是无措。 他宁愿此时跪在这的人是自己。 也不想是婴浅。 他的皇姐,是这浊世当中最好的人。 该是有最好的优待。 而不是在这里默默受着惩罚。 夏侯璟缓缓跪下身,他伸出手,想要去拂去婴浅发上沾染的雪花。 但雪下的太大。 乌发早已给雪融成了纯白。 擦不掉了。 婴浅叹了口气。 “我没事的,你走吧。” 夏侯璟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他本就是固执又倔强的少年。 婴浅为他受难,他定是不会回去,一个人舒服的。 他没有福可以给他的皇姐。 但至少,能苦难与共。 婴浅皱起眉。 她能感受到夏侯璟颤抖的指尖。 他话太少,但年纪尚幼,情绪却是怎么都没办法掩饰的太好。 房里还有个翠烟在盯着。 夏侯璟不能在这多留。 她只能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带他走!” 望秋和怜碧对视了一眼,齐齐应道: “是。” “我不...” 夏侯璟还是不想离开。 望秋上前挡住了他,客气却疏离地道: “拜别十七皇子。” 她话一落,又很快压着嗓子补充了一句。 “莫要再给公主添麻烦了。” 一个宫里的奴婢,无论如何,都是不该和主子这般说话的。 但情况实在不同。 望秋也没办法。 若是不搬出婴浅来,夏侯璟是绝对不会离开。 他对婴浅的在意,只比婴浅对他的照拂,要只多不少。 有时候望秋注意他的眼神,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绝不是个寻常的皇子殿下。 他的本性,要比婴浅眼里那单纯无害的皇弟,阴暗的多。 凭着那股莫名的忌惮,望秋对夏侯璟的态度,要比怜碧好上不少。 夏侯璟沉默半晌,终于是起了身。 他低着头,袖下的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指痕深深印入了掌心。 留下一道许久难散的痕迹。 到底,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望秋给怜碧使了个眼色,又给斗篷递了过去,道: “给十七皇子送去,快去快回,莫要多说话。” 怜碧点了点头,小跑着追了过去。 她还以为夏侯璟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谁知道一出院,就看到了他。 他就站在不远处,隔着一面墙,望着婴浅的方向。 一身玄色长袍、 单薄的身躯如一杆标枪。 那副神情,很是奇怪。 既茫然,又凶狠。 眼底噙着的那抹血红,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 怜碧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那到了嘴边的话,竟然没敢喊出口。 这个不详的十七皇子,居然还有如此凌厉的时候。 是因为婴浅? 怜碧还没缓过神。 就看夏侯璟转头望向了她。 他只有跟在婴浅身边,才乖顺听话。 此时看着怜碧,那双如墨一般的黑眸当中,竟是毫无情绪起伏。 冷的像一块冰。 怜碧嗫嚅着嘴唇,没敢上前,给斗篷递过去,小声道: “给..给你斗篷。” “皇姐穿的少,给她加一件衣裳。” “是。” 夏侯璟披上都碰,他低下头,下颌埋在柔软的裘毛当中,声音也轻了下来。 “莫要告诉她,我在这。” 怜碧一愣,惊道: “你要留在这?” 他点点头,视线重新落回到墙上。 像是想透过墙壁,看到他唯一在意的姑娘。 “不行。”怜碧有些急了,皱眉道:“殿下还是快回去吧,你身体要是有了什么问题,公主可又要跟着操心了!” “无碍。” 看夏侯璟是打定了注意留下,要陪着婴浅,熬过这一整个雪天。 他恨极了自己的没用。 没有其他的办法,让她离开困境。 他不想再站在婴浅的身后了 这种事。 本就不该发生。 以后,也永远都不会出现。 他想要保护婴浅。 夏侯璟闭上眼,眼底划过一丝锐茫。 怜碧愣了一会儿,回头看了眼,压低了声响,道: “这哪行呢!殿下,公主会给淑妃娘娘惩罚,就是因为给你出头的缘故,你要是再出点什么问题,可哪能对得起公主啊?” 她实在是忍耐不住。 只盼着夏侯璟能抓紧离开。 莫要再添乱了。 婴浅受这么重的罚,指不定要落下病根的,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怜碧也是打小在婴浅身边的,怎能不气? “总之,你还是快回去吧!不要让公主受伤了!” 埋怨和愤懑,给语气当中泄露了出来。 夏侯璟仍是不为所动。 他像是完全没听到怜碧的声音。 她皱紧了眉头,还想开口,就听夏侯璟道: “不会的。” 他睁开眼,去看怜碧,一字一顿地道: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她受伤了。” 第74章 皇弟不可以(20) 没有任何人知晓夏侯璟的承诺,有多沉重。 连婴浅都因为意识恍惚,忽略了脑中的提示音。 身体实在是太冷。 连骨头缝里,都钻进了寒风。 刺痛感已经趋近麻木。 她几乎要给下唇咬烂,才勉强维持住了最后一丝清醒。, 妈的。 这可真难熬。 淑妃和八皇子那对妈宝男组合,她可都记住了。 日后,有她报复回来的时候! 她给心里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实在是熬不住,婴浅身子一软,倒在雪地当中,昏了过去。 她约摸着,是得大病一场了。 年幼的身子骨,哪里扛得住这种折磨。 不过幸好,等这个世界结束,也就什么病痛都没了。 婴浅已经做好生病的准备。 却没想到,能病的这么重。 整整一天的时间,她都裹着两床被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意识像是被抽出了身体。 虚虚晃晃的漂浮在了空中。 隐约当中。 婴浅感觉到有什么人来到了床前。 既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袭入身体。 她想给记忆当中翻找。 却实在是没有力气。 有温热的瓷器抵在了唇前。 耳畔似是有柔和的嗓音的传来。 迷蒙当中,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下意识想要给出回应。 温热的液体沉寂侵入干涸的喉咙。 她下意识吞咽了起来。 有几滴药液划出唇角,给布巾细致的拭去。 婴浅又一次睡了过去。 同样的感觉,她给迷迷糊糊当中,好似经历了很多次。 整整三天的时间过去。 婴浅才睁开眼睛。 守在床边的怜碧先是一愣,喜色爬上满脸,惊呼道: “公主醒了!” 她快步跑到床前,看婴浅似要起身,忙伸手去扶,口中还急着道: “你身子还虚着呢,切莫要少动,要喝水吗?奴婢去拿!” 婴浅摇了摇头。 光是一个起身,就消耗掉了她身体当中积攒的力气。 靠在床头,狼狈的喘息了许久。 两条腿仍疼的厉害。 动一下,都如钻心刻骨一般。 她吸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掩饰不住的痛楚,怜碧瞧见,忙对外吼了一嗓子。 “望秋,去叫太医!” “马上就去!” 望秋进了门,给手里的托盘放下,又忙小跑了出去。 怜碧过去拿了托盘过来,从里面拿出炖盅,给温着的白粥倒出一碗,送到婴浅手边。 “都三天未用过饭了,公主先吃点东西吧,不然等下太医来了,就又要喝药了。” “还吃不下。” 婴浅嗓子干的厉害,肚腹虽然发空,但口中的苦味,却是一直都没散去。 她清了清嗓子,看着白粥,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那先喝点清茶?”怜碧看她神情恹恹,忙收回了粥碗,换成个杯子递过来,“润润喉吧?” 婴浅结过,抿了一口,后知后觉地问: “夏侯璟怎么样了?” 这一回,换成怜碧有些无措。 她略一犹豫,担心婴浅大病未愈,又受了刺激,到底是没给那日夏侯璟守在墙外的事儿,告诉给她。 怜碧只道: “奴婢也不知晓,但应是等下就过来了。” 听他没事,婴浅才放下心。 她舒了口气,看着怜碧,柔声道: “这几日,辛苦你们照顾我了。” “哪啊。”怜碧撇了撇嘴,道:“都是十七皇子守在郡主身边的。” 婴浅一愣,“夏侯璟?” 怜碧点点头,语气里也有些无奈。 “奴婢们也都劝过了,但他还是不走,就没日没夜的守在公主身边。公主烧的厉害,他就给公主喂药擦汗,还问太医要了治腿的药材,熬好了泡上布巾,热敷着腿。” 婴浅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她昏睡之时,感受到的人,并不是幻觉。 而是夏侯璟。 怪不得。 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看婴浅低着头出神,怜碧还以为她是担心腿,忙安慰道: “公主,奴婢听太医说了,你的腿虽然进了寒,但日后好生养着,莫要再冷到,是无大碍的。” 这说到底,都是夏侯璟的功劳。 要不是他想的最细致。 给婴浅昏着时,就记了她的腿。 现在保不定,要多难熬。 疼一些,也总比没知没觉来的强。 婴浅舒了口气,捏了捏膝盖,眼底闪过一丝柔光。 这孩子,她是没白疼的。 果然靠得住。 她勾起唇角,心情顿时大好,问怜碧要过了白粥,刚一勺记口,望秋就带着太医赶了回来。 随后不久,夏侯璟也他进了门。 才几天的功夫,他整个人瘦了一圈。 婴浅看的颇为心疼。 她可好不容易,才给夏侯璟养出了几两肉。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婴浅伸出手,要去捏夏侯璟的脸。 他也配合的弯下腰,一双黑眸里,尽是温柔。 “担心皇姐,吃不下。” “我没什么事的。”她更是怜惜,忙松了手,改成揉了揉他的发,嘀咕道:“要照顾好自己啊,我也不能一直陪着你。” 她的声音不大。 却不知为何,给夏侯璟捕捉到。 他愣了愣,追问道: “为什么不能?” 夏侯璟问的很是认真。 像是真的不明。 婴浅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那为何,不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除了她之外,他谁都不信任。 也不愿意去看去相处。 只有婴浅是特殊的。 而她好不容易醒来之后,却说着要离开他。 这让夏侯璟怎么能接受? 婴浅眨了眨眼,裹紧被子,道: “我是你的皇姐啊,等我们长大了,就是要出宫的。” 夏侯璟浓长的睫毛颤了两下,仍再问: “出宫之后,就不能在一起了吗?” “当然是不能的。”太医给一旁听着,笑道:“等公主大一些,就要嫁人了,而殿下你也要娶妻室,自然是不能在一起的。” 婴浅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的男主,年纪太小。 有些事还不太懂。 对她虽然有些过于依赖,但好在,解释的很及时。 婴浅给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虽然都是攻略。 但谁说就不能走亲情路线了? 看夏侯璟现在,不是给她养的很好。 根正苗红。 以后肯定是个听话懂事的五好少年。 第75章 皇弟不可以(21) 夏侯璟沉默了许久。 等着太医都开完了药离开,婴浅靠在床头昏昏欲睡。 他才抬起头,去看婴浅,轻声道: “可我想和皇姐一直在一起。” 夏侯璟的声音太轻。 以至于昏昏欲睡的婴浅,连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打着哈欠,揉着朦胧的双眼,后知后觉的去看夏侯璟。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夏侯璟帮她掖好被子,坐在床前,眼带柔光的看着她,“皇姐身体还未康复,还是好好休息吧。” “是有点困了。” 婴浅顺从的窝进被子里,几缕碎发给汗液打湿,沾在白皙的面颊。 侯在一旁的怜碧正欲帮她拨开长发,却看夏侯璟已经伸出了手。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婴浅的侧颊。 他感受到掌下细腻的柔滑。 也很软。 他甚至不敢用力。 指尖微不可查的颤了两下。 耳垂生起一抹殷红。 心口正中,有极为陌生的情愫泛滥成灾。 几乎要将夏侯璟淹没。 他盯着婴浅出了神。 “十七皇子?” 还是怜碧,看他一直摸着婴浅的脸,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夏侯璟这才回过神来。 他忙撩开黏在婴浅面颊的碎发,略有些心虚的别开眼,沉声道: “你先出去吧。” 怜碧仍有些纳闷,但夏侯璟和婴浅关系匪浅,这几日又时时候在这,对婴浅的照顾,对她们这些贴身婢女,都要精心。 她自然不会多想,只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来,还仔细带上了门。 婴浅已经睡熟。 屋子里燃了两盆炭火。 实在是有些过热。 她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潮红,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婴浅翻了个身,面对着夏侯璟,她嘟囔一句什么,手臂挣脱了被子,一截雪白,就这样出现在了夏侯璟的视线当中。 刺的他两眼都有些发疼。 夏侯璟的呼吸,也跟着粗重了不少。 可能真是太热了。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到了脸上,抬头一摸,烫的怕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即使如此,夏侯璟的目光,也没从婴浅的身上移开。 那一截雪白的手臂,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像是魔障了般。 夏侯璟缓缓伸出手。 指腹落在婴浅的眉眼。 沿着轮廓缓缓地描绘。 这是他的皇姐。 是整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可总是会有一天,婴浅要嫁人的。 夏侯璟垂了眸。 到时候,婴浅就不是只属于他的皇姐了。 光这个念头一出现,他的心口,就浮现出一种极为暴虐的情绪。 只恨不得,要毁掉一切。 他不想失去婴浅。 他的皇姐,就该是属于他的。 如果要嫁人,那就嫁给他好了。 夏侯璟低头去看婴浅。 瞧着她一无所知的睡颜,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双如墨一般眼里,沉着的,是无比幽森的情绪。 而这一切,婴浅都不知晓。 她病的实在太重。 又不愿意买系统推荐的特效药。 黑店的东西,她是打定主意,能不买就不买。 系统连续推销了几次,都给婴浅毫不客气的骂走。 于是她的病,足足拖延到了岁首,才算是好过。 岁首之宴将至。 所有皇子公主皆要出席。 这可是个顶好的机会。 皇上的子女太多,想要出头受瞩,可就靠着这次了。 婴浅之前也是奔着这次机会的。 只是献礼才准备到了一半,就给这忽然的一病影响。 她绞尽脑汁的想要找补。 但夏侯璟看不得她病着还要辛苦,只说了已有准备,让婴浅千万不要挂心。 她只消,好好养病就够了。 婴浅颇有些好奇。 都是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也不知晓夏侯璟都准备了什么。 她让望秋去看过,知晓他给学堂,再没有在外跟读的时候了。 其他皇子,跟着夏侯璟,虽然依旧不算亲近,但最多也只是漠视。 之前如夏侯渊一般的状况,确实再也未出现过了。 变故不少。 婴浅却是浑然不知缘由。 夏侯璟只要给她身边,永远都是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倒是比之前要开朗了些。 但他性子变化,也是奔着好的方向发展。 婴浅只觉欣慰。 颇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除了仍粘她粘的紧一点。 不过夏侯璟年纪尚小,身边又没个亲近的,如此也是正常。 婴浅心里头想着,也没注意到喂到唇边的药汤,顺口咽了下去。 苦味冲进喉头,她哀嚎一声,翻身裹上了被子。 夏侯璟轻笑一声,哑着嗓子,诱哄似的道: “最后一副了,皇姐莫要孩子气,快些喝下去吧。” “你少唬我。”婴浅翻了个白眼,“上一副药你就是这么说的。” “疗效不一样,这是调养身体的。” 她翻了个白眼,打定主意是一口不喝。 这药汤咽下肚子里去,之后就是吃什么,都尝不出味道来。 和受刑一样。 婴浅抱着被子,听到望秋和怜碧给一旁的笑声,也没有要抬头看上一眼的意思。 笑就笑吧。 敢情要喝药的不是她们了。 夏侯璟端着药碗,看着婴浅耍赖,也是一脸的温和。 “皇姐听话,我备了蜜饯,喝完药就能吃了。” “十七皇子就是太宠着公主了。”怜碧看不下去,走过来到了床边,催促道:“公主,你快些喝药,今个可还是岁首之宴呢,其他公主都开始打扮了,我们得快些收拾,十七皇子也该回去了,免得迟的!” 婴浅长叹一声。 她顶着一头乱发,接了夏侯璟手里的药碗,捏着鼻子,一口喝了下去。 “行了吧。” 给碗递到怜碧的手里,她瞥着夏侯璟。 “你快走吧,晚些再见了。” 夏侯璟点点头,从一旁的碟子里取出块蜜饯,顶着望秋古怪的视线,直接送到了婴浅的唇边。 婴浅也没多想。 她这段时日,一直都是给夏侯璟在身边照顾,顺着咬起一块边角,蜜饯入口,冲散了不少苦味。 舌尖卷到一处指尖的皮肤。 如火烧一般,一路烫到了夏侯璟的心口。 他心跳的飞快。 但面上神情,却是未有丝毫变化。 第76章 皇弟不可以(22) 夏侯璟离开不久。 望秋帮着婴浅换好了衣服。 正梳着装。 簪钗挂到了发上。 她只觉得头上越来越重。 看怜碧还给首饰盒里摸索,婴浅忙摆摆手,阻止道: “够了够了,在放上去,人都要压傻了!” “公主越来越娇气了。” 怜碧轻笑了一声,却也停了要继续装饰下去的手。 她站在婴浅的身后,弯腰看向铜镜,感慨道: “奴婢瞧着,这一众公主当中,唯咱们公主,事最好看的!” “这么会说话。”婴浅瞥她一眼,好奇道:“又摔坏什么东西了?” 怜碧脸一红,她性子本就跳脱,又看婴浅比之前要好说话了不少,也就随之大胆了起来。 经常是弄坏了什么物件,怕给望秋责骂,就来求着婴浅。 她撇了撇嘴,嘟囔道: “夸你还不行哦。” “行啊。” 婴浅勾起唇角,回头去捏她的脸,“不过有夏侯璟在,我看这皇宫里头,没谁能称得上漂亮。” “那倒是。” 怜碧虽不喜夏侯璟,但也承认,这皇宫里头,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加到一块,都不及夏侯璟半分的出众。 才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这般的钟灵毓秀。 谁知道长大之后,得是个多妖孽的模样。 她们两个随意的说笑着,望秋站在一旁,脸上浮现一抹犹豫之色,她看了看婴浅,轻声道: “公主,奴婢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婴浅眨了眨眼,“你说。” “是关于十七皇子的。”望秋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不住,轻声道:“奴婢觉着,公主和十七皇子此时这般亲近还好,但等大一些了,这男女终究有别,还是保持些距离来的好。” 她终究是委婉了些。 没直接告诉婴浅,她此时跟着夏侯璟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皇家亲情本就单薄。 就是一母同胞,也不见得会多亲近。 而婴浅和夏侯璟。 早远超了寻常姐弟之间。 甚至,有些过分的亲昵了。 哪有寻常公主生病,皇子给一边衣不解带的贴身照顾。 夏侯璟的担忧,可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这简直... 就像是爱侣一样。 望秋也给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 忙给这古怪的想法,扫离了大脑。 这不对劲。 他们可是姐弟。 就是夏侯璟对婴浅依赖了些。 也不能是那些不该存在的念头。 “他年纪小,又没有亲近的兄弟姐妹,跟我黏一些,也是正常的。” 婴浅仍是嘴角噙笑。 显然是没给望秋的话,都落进心里去。 望秋深吸口气,见她一脸的无所谓,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希望,是她想多了吧。 时辰将至。 婴浅起了身,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该是出门,去见她的便宜老爹了。 这只管自己快活,生下一堆孩子,却不管教的皇上,也算是个渣爹了。 她到了乾清宫,抬眼一扫,已有不少皇子公主已经先至。 其中,可是有不少的熟面孔。 五公主云华和八公主佑安站在一块,一看到婴浅,脸色顿时白了不少。她们好像事先排练过似的,齐齐转了头,甚至不敢再看向她的方向。 比起她们两个,锦荣公主的胆子,可就大的多了。 她毕竟是三公主,年纪大,遇事也多些,瞪人的眼神都颇为凶狠。 婴浅毫不在意,还对她咧了咧嘴,露出个匪气十足的笑脸。 给她眼里面,这锦荣还不如云华和佑安。 只会给背地里面教唆。 算什么本事? 她眯着眼,视线越过她们几个,落到了不远处的几位皇子身上。 夏侯连祁似有所觉,转过头,对着婴浅客气的点点头。 他一有动作,夏侯渊也跟着望了过去。 那张也算是俊秀的脸,登时就黑成了锅底。 一见到婴浅,他就全身发疼。 是又恨又恼。 他素来是最骄傲的那个。 哪里给这么多人面前,丢过脸, 就是淑妃已经给他出了头,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只想给婴浅和夏侯璟一起收拾掉。 管什么兄弟姐妹的情谊。 让他们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才是最好! 夏侯渊冷哼一声,别过头,再不去看婴浅。 婴浅得罪了他的事儿,早不新鲜了。 其他皇子公主,都是等着看热闹。 谁也不会现在去和她交好。 那不就如同得罪了夏侯渊一般。 他的母妃,可是淑妃娘娘。 虽都为皇家子女,但婴浅和他比起来,真就什么都不是。 好在,婴浅也不在意。 什么夏侯渊和淑妃。 都是垃圾。 要不是得罪了她,她连看都懒得看第二眼。 这群皇子公主以为是他们孤立了婴浅。 殊不知,婴浅压根就懒得应酬。 给她看来。 是她孤立了这群人才对。 婴浅的座位极为靠后,她也不在意,坐下后就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品着茶。 全给其他人各色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物。 没过一会儿。 夏侯璟也赶了过来。 他的出现,要比婴浅到来时,引起了更大的反应。 不详、扫把星、污秽... 各色肮脏的词汇,滑入到了耳中。 这些千尊万贵的龙种们,并没有遮掩自己声响的意思。 从他们的口中,毫不留情的吐出那些侮辱性的言辞。 落到夏侯璟身上的眼神,无比直白锐利。 比对着婴浅要过分的太多。 夏侯璟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 顶着各色目光,他走到婴浅身边,勾起唇角,轻声道: “本想去寻皇姐的,但是赶过去发现,皇姐已经出门了。” “不知你会来,就先走了。” 婴浅也笑了。 她看着夏侯璟一副对身边种种,都习以为常的模样,不免暗叹一声。 他本改是最出众的皇子。 比那些只会嚼舌根靠母家的皇嗣,要强太多。 婴浅端着茶杯的指尖微微一颤。 她的心情,忽然差的要命。 总想做点什么。 闹一闹。 让其他人比她心情更好,才能舒服些。 婴浅端着茶杯起了身,勾起唇角,对着夏侯璟眨了眨眼,然后走向了锦荣的方向。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方才夏侯璟进门,这三公主,是喊的嗓门最大的一个。 是活该,吃点教训了。 第77章 皇弟不可以(23) 婴浅嘴角噙笑。 脸上是一派的甜美天真。 托了这副小身体的福。 顶着十来岁的模样,她怎么瞧,怎么是个单纯无害。 不用演戏,就能当个白莲花。 她手捧茶杯,一双浑然天成的媚眼微微上挑,顾盼之间,已生出一副娇俏多情的神韵。 婴浅可是比之前,要受人瞩目的多。 不单单是因为刚揍了夏侯渊。 还是她身上的气场。 比过去,要强大的太多。 明明是同样的眉眼,却给张扬和傲气一衬,更显出了几分艳色。 有不少朝臣皇子都在望着婴浅。 神情各异间,倒是有了些许暧昧的视线。 夏侯璟皱起眉,指尖微微一颤,走到婴浅身边,替她挡住了那些投注而来的目光。 婴浅对旁人是丝毫不在意。 她唇角噙着一抹笑,目不斜视的走到锦荣身前,轻笑着道: “三皇姐这是开心什么呢?不如说出来,让皇妹也跟着高兴高兴?” 她分明是笑着的。 但眼底的神情,却是冷的怕人。 瞧着锦荣的眼神,也好似瞧着什么死物一般。 锦荣莫名打了个寒颤。 但她可是尊贵的三公主殿下,怎能会给婴浅这不入流的小丫头给唬住? 她清了清嗓子,一扬下巴,刻意避开不去看婴浅,傲然道: “本公主凭什么要说给你听?” “也是。”婴浅唇角的笑意越发深了,她轻叹一声,压低了嗓音,轻声道:“不过,皇妹倒是有话,想要和皇姐说呢。” 锦荣一愣,“什么?” 婴浅神神秘秘左右望了一圈,凑近了一步,给声音压的更低。 红唇翕动。 她像是说了些什么。 但锦荣却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看婴浅一脸的严肃,好像真是什么了不得正事一般,她皱着眉,下意识的向前了些。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夏侯璟的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 对婴浅的性子,夏侯璟也算摸的差不多。 她向来都是随性洒脱的性子。 一但正色起来,就代表可有人要倒霉了。 婴浅和锦荣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估摸着差不多了。 她眯起眼,跟着锦荣道: “三皇姐,其实我一直觉着,你这个人,蠢的要命呢。” 锦荣一愣。 等她反应过来,一张脸猛地涨得通红。 她居然给婴浅羞辱了! 喝骂就在嘴边,她正要发作,就觉得胸口一凉。 锦荣下意识低下了头。 只见那浅竹色的衣料上晕开了大片的水渍。 白金丝线勾成的花样上,还挂了一片泡涨的茶叶。 她胸前尽已湿透。 实现所及,狼狈不堪。 锦荣尖叫一声。 一张脸是又青又白。 她咬紧了牙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着婴浅,一张姣好的脸都有些扭曲,那模样极为骇人。 “你...你竟敢...” “呀,都怪我不好,笨手笨脚的,弄脏了皇姐的衣裳。” 婴浅不等她给话说完。 率先掐了一把大腿,挤出两滴眼泪。 她低垂着头,像是怕极了似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皇妹知错了,还请皇姐万万不要生皇妹的气。” 婴浅捂了脸,声音当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惶恐。 但音量却是不小。 足够引起旁人的注意了。 锦荣眼都红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婴浅让她丢了颜面,却还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简直是让人作呕! 她咬着牙,几次想要一巴掌甩到婴浅的脸上,都给强行忍住。 周围的人太多。 不仅是皇子,还有些朝臣也到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去换件衣裳。 至于婴浅... 锦荣狠狠瞪过去一眼。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她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一甩袍袖,锦荣黑着一张脸,快步离去。 而与此同时,婴浅也抬起头,对着夏侯璟偷偷眨了眨眼。 没想到,当白莲花这么爽。 锦荣鼻子都要气歪了。 但那又怎么样? 这口气,她就是噎死,也得咽下去! 婴浅心情大好。 吹了声短促的口哨,眉宇之间一派的雀跃。 夏侯璟望着她,眼底尽是温柔。 这点小插曲,给旁人看来,不过是一点意外罢了。 只有夏侯连祁,稍稍多注意了两眼。 他的目光落在婴浅身上,带着毫不遮掩的探究和打量。 这个九皇妹,可真是有意思。 夏侯连祁眯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跟夏侯渊动手,又与锦荣作对。 怎能是个寻常的公主殿下。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许是他看着婴浅的时间,有些过长了。 一道锐利的视线,追到了夏侯连祁的身上。 如同被冒犯了领地的恶兽般。 那道眼神当中,没有丝毫的善念。 是警告。 以及浓烈到,让他都有些惊讶的...占有欲。 夏侯璟下意识的去寻。 但只是一瞬间。 那视线的主人就重新藏在了暗处。 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唯有夏侯连祁皱起了眉,低下头,不知思索着什么。 皇子朝臣皆至。 皇上以及他的一众嫔妃,不久后也赶来。 众人忙是起身相迎。 婴浅低着头,袖子挡住唇,打了个哈欠。 她对这种场合,真是丝毫不敢兴趣。 皇上的这一众儿女当中,怕是也没谁,是真心想要和自己的亲眷,聚首交谈一番。 暗地里面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来的沉重。 若非想要给皇上面前露个脸,多得些重视,怕是没谁会愿意到这种场合来。 皇上给龙椅坐下,看着下方一众俯首,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笑。 “今日是岁首,都莫要拘谨。” “是!” 众人忙是应下。 重新落回到座位当中,几句闲谈之后,太子率先忍耐不住,迈步上前,朗声道: “父皇,儿臣有一礼,想献给父皇,庆贺岁数。” 太子年近而立,一身蟒袍,模样给一众皇子当中,属和皇上最为相似。 又是皇上从小教养到大,跟着极为亲近。 多年间,他太子的身份从未动摇,宠爱也是不断,是旁的皇子,羡慕不得。 皇上一见是太子,自然欣然应允,道: “你有心了,拿上来给朕看看吧。” “是。” 太子直起身,回头招呼道: “来人,给东西承上来!” 第78章 皇弟不可以(24) 太子声势颇大。 双手背负在身后,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婴浅都有些好奇。 也不知道,他是准备了什么,来讨皇上的欢心。 几个太监抬着一用红布蒙着的物件进了殿。 那物件又高又重,太监们满头的大汗,走的步履维艰。 好不容易到了殿内,他们一松手,脚底都是震了一震。 夏侯璟的位置,给婴浅斜对面,瞧见她一脸的好奇,他张开嘴,无声的道: “屏风。” 婴浅这才恍然。 屏风这东西,不算新鲜。 就是多稀奇的材质,估计给皇上眼里,估计都算平平无奇。 也不知道这能让太子拿出手,是特殊在了什么地方。 太子站在屏风前,捏住红布一角,朗声道: “儿臣偶然得了一块石料,据那采石头匠人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品。这世间,怕是只有真龙天子,能够拥的。” 他缓缓拽动红布,一隅青紫逐渐展于众人面前。 属实是顶好的材质。 乍一瞧,就是光洁温润,玉石当中,竟无丝毫的瑕疵裂痕。 又给中央,雕了二龙戏珠的图样。 应是找了最好的石匠,雕工栩栩如生。 那两条龙,都如活了一般。 一时之间,殿内众人都是啧啧称奇。 皇上也是面浮愉色,笑道: “好!太子果然有心。” 太子眼睛一亮,立刻俯了身,道: “只要能得父皇心意,儿臣的辛苦,都是值得。” 他这礼,可是废了不少的心思。 准备了足足大半年的时间。 就等着今日今时,展露出现。 太子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讥讽之色。 他这屏风一出现。 这其他皇子,还哪有脸给他们那些寒酸的贺礼,送到皇上面前。 就都好生忍下,就莫要出来丢脸了。 皇上亲自下了龙椅。 走到屏风前,好生观看。 他对这贺礼,显然是颇为满意。 又招呼了其他皇子,也一同上前观赏。 大多的皇子,脸色都不算好看。 尤其是夏侯渊。 夏侯璟走进,恰好听到他压低的声响。 “不过一个屏风罢的,有什么稀罕!” 他语气愤愤。 眼里也满是不虞。 显然对着太子,没多少的尊敬。 夏侯璟多看了他两眼,稍稍错过了脚步,跟在夏侯渊身侧,一同到了屏风前。 他关上了一会儿,忽然道: “这屏风上,为何雕的是二龙戏珠?” 夏侯璟的声音不大。 却恰好能让身侧的夏侯渊听着。 夏侯渊瞥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但他想到夏侯璟说的话,又皱起了眉。 是啊,为什么是二龙戏珠呢? 凭他的脑袋,自然是得不出答案的。 夏侯璟摇了摇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又道: “总不能是有人,想和父皇平起平坐吧。” 夏侯渊眼睛一亮。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若是太子真的有心,就该雕条云龙之类的图样才对。 他挑了二龙戏珠,可不就代表,他心里面,藏着些旁的心思。 太子定是想不到,他藏得这般深沉,都能给他找出来。 夏侯渊心里颇为得意。 凭他的性子,自然不会再记起夏侯璟。 而这,正是夏侯瑾希望看到的。 他垂着头,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真蠢。 也真好用。 夏侯渊和淑妃,害的婴浅,病了好些时日。 而这里的其他人,也一样瞧不起他们。 这些恩怨,夏侯璟可都记着。 日后一桩桩一件件,都得千百倍的讨回来的才行。 这只是个开始。 慢慢来。 他缓缓后退,重新回了座位,看着正咬着糕点打瞌睡的婴浅,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温柔来。 整个人间,唯有他的皇姐,最是不同。 他只要婴浅就够了。 夏侯璟端起酒杯,辛辣的液体入了喉头,带来一阵快意。 没有让他等上多久。 夏侯渊果然耐不住发作。 他指着屏风上的二龙戏珠,朗声道: “皇兄,不知屏风上的图样,是所谓何意啊?” 太子跟着夏侯渊素来不和。 此刻听他语气不善,心头更是火起。 冷哼一声,太子道: “此乃二龙戏珠,八皇弟年纪也不小了,怎还能连这点小事,都要本殿下为你解惑?” 若是换了平常。 听了太子这番言论,夏侯渊是定要大怒。 但今个却是稀奇,他不仅不恼,反而是轻笑了一声,道: “皇弟当然认识这二龙戏珠,只是很是疑惑,天下皆知,父皇乃唯一真龙在世,太子却偏偏送个二龙戏珠上来,难不成是想跟父皇平起平坐吗?!” 他的语气越来越重。 眼底却是闪着兴奋的光。 这可是个顶好的机会。 太子荣宠太盛,不仅是夏侯渊,其他皇子也都是忍不下去了。 一时之间,窃窃私语无数。 连皇上都皱起了眉。 他虽是太子格外宠爱些。 但亲情,还是要落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的。 一但察觉到有谁觊觎。 就只是个可能,心下也自然会多留意几分。 即使,那是当今的太子。 太子果然有些慌了。 夏侯渊平日嚣张跋扈,却生了个蠢笨的脑子。 怎还忽然这般伶俐了? 他哪里知晓,这其实,是夏侯璟在幕后黑手。 而此时,夏侯璟却远远隔开了混乱中心,远远看着热闹。 “父皇,儿臣绝没有此意啊!” 太子狠狠瞪了夏侯渊一眼,上前一步,弯了腰,急着解释道: “儿臣只是想,此玉石颇有分量,若是雕个二龙戏珠,能更显威风些,所以才...” “太子殿下这意思,是真龙不够威风?” 这话,并非是处于夏侯渊之口。 也有其他和太子交恶的皇子,忍不住出了声。 太子的位置,可是都眼馋着呢。 若是能趁机空下来,那是最好不过的。 “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你给我住口!” 太子慌乱更甚。额上布了一层的细汗。 他双眼泛红,回身吼了一句,又忙转过头,低声下气的解释道: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儿臣对父皇一片赤诚,父皇...” “好了。” 太子的话还没说完。 就给皇上打断。 他面不见笑,神情淡淡,却让殿内的所有人,都是有些紧张。 第79章 皇弟不可以(25) 夏侯渊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正是认为刚才的告状有了成效。 太子他早看着不顺眼了。 要是能趁机给皇上面前,打压一番,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无人敢去出声。 目光给暗地当中流转。 都是等着皇上开口。 “太子也是无心,给屏风收下去吧。” 一眼落定。 太子长松了口气。 他回过头,狠狠瞪了夏侯渊一眼,已经是给此事,牢牢的记在了心底。 好一个夏侯渊。 居然敢跟他作对。 他之后自然是要报复回来的。 皇上虽是没说什么。 但对着太子这份礼的喜欢,确实淡了不少。 原本还算活络的气氛,也给这忽然的一闹,变得沉重了不少。 夏侯渊虽然不满意皇上的处置,但也没敢继续发作,冷哼一声,等着压轴,在给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 看周遭实在安静。 不管是皇子公主,还是文武百官,都不想给此时触皇上的霉头。 还是夏侯连祁率先开了口。 给他准备好的贺礼,奉了上去。 并非是什么贵重稀罕的物件。 不过一幅画。 却是让原本战战兢兢的众人,成功舒下了一口气。 皇上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点点头,随口赞扬了几句,便让人给礼收了下去。 之后又有皇子接连上前。 皇上的后嗣实在不少,夏侯渊本是越等越是不耐。 这群人要献出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的粗陋。 给他看来,浑然上不得台面。 还要他浪费时间等。 夏侯渊未能让太子落马,本就心气不顺,此刻不耐攀升,火气烧的更旺。 他环抱着双臂,眉头越皱越紧,目光来回张望,定在一处,却是微微一顿。 “你。” 夏侯渊走到夏侯璟身前,余光将他上下扫了一圈,讥讽道: “你可给父皇,准备了什么礼?莫要再拿几个孩童都不如的烂字,到百官面前丢人现眼了!” 他心里面,仍记恨着夏侯璟。 又从骨子当中,看不起这个十七皇弟。 既不受皇上在意,又没有母家帮衬。 就一个婴浅给旁边照拂。 夏侯璟能拿出什么贺礼来? 他怕是给打小的例银,都存起来,也不够夏侯渊一个月的花销。 夏侯渊毫不掩饰眸中的讽刺。 他甚至不愿用正眼,去看夏侯璟一眼。 夏侯璟只瞥过他一眼,淡淡道: “不劳皇兄挂心。” “我挂心?”夏侯渊轻哼一声,道:“我看你一眼,都觉得脏了我的眼。” “那就请皇兄,莫要看皇弟了。” 他语气当中,没有丝毫变化。 像是对夏侯渊的这些讥讽,浑然不在意般。 夏侯渊皱了皱眉,他想看的,是夏侯璟被吓得战战兢兢,跟着他俯首称臣的模样。 而不是如此时这般。 好像他,自找了没趣一般。 夏侯渊能忍太子,却不代表跟着夏侯璟,也愿意收屈。 他当即沉下脸,道: “我只是担心,你给这丢了我皇家的脸面!难道你还以为这里是后宫,还能跑到你那皇姐身边,让她为你出头吗?” 一提到了婴浅。 夏侯璟脸色当即一沉。 眸光也给瞬间,变得凶狠锐利。 他可以容忍夏侯渊,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进尺。 但婴浅不行。 他的皇姐,其他人连一句,都没资格去说。 更别提是夏侯渊这种杂碎。 藏在袖下的手,给紧捏成拳。 夏侯璟的眼底,藏着沸腾的火光。 他到底还是太弱小了。 “皇兄还是慎言的好。” “慎言?”夏侯渊昏暗没察觉到他转冷的语气,甚至还变本加厉的讽刺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育我?” 他这次没压着嗓子,声音不小。 连周遭的几个皇子大臣,也都跟着看了过来。 只是瞧见是夏侯渊和夏侯璟,也就都识趣的装作没看到。 一个是嚣张跋扈,备受皇上宠爱的八皇子。 另一个,则是给视为不详,连皇上都给忽略掉的扫把星。 他们当然不会闲着,去为夏侯璟说话。 若是因此得罪了夏侯渊,可是得不偿失。 他们这头的动静闹开。 眼见着皇上都看了过来。 夏侯渊冷哼一声,狠狠瞪了夏侯璟一眼,他大步上前,走到殿中,道: “父皇,十七皇弟说,有份重礼要献上。” 十七皇子? 殿内一众人,都是有些惊讶。 这文武百官对着夏侯璟,说是完全陌生都不为过。 这会儿才注意到了,那站在角落当中的少年。 而当他抬起头,殿内传来清楚的吸气声。 夏侯璟的容貌太盛。 本就是极为出众的模样,加上年纪尚小,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一出现。 让朝堂上所有人,都是愣了一愣。 这就是...十七皇子? 夏侯璟给无数道视线紧盯,面色却是不变,他走到夏侯渊身侧,鞠身道: “儿臣不敢居功,不过是想祝父皇岁首安康,所寻来的个小物件。” 他倒是不卑不亢。 眉宇间的气度颇为从容。 夏侯渊站在一块,竟是隐隐压过他一头。 只是皇上有个如此出众的皇子,为何如今才露面? 一些不知真相的大臣,都是满面的不解。 婴浅皱起了眉。 夏侯渊这一手,倒是脏的很。 他这是陷害太子不成,给火气发在了夏侯璟的身上。 就是不知晓,夏侯璟该如何应对了。 他准备的贺礼,究竟是何物,连婴浅都不知晓。 夏侯璟这般长相,让人想要忘记他的模样,都是困难。 皇上对他,还存着几分印象,点点头,道: “承上来,给朕看看吧。” 他脸上没多少期待。 想来也是。 虽是血亲,但好像直到前段时日,皇上才真正知晓,夏侯璟的存在。 能有多熟悉? 况且夏侯璟的年岁不大,书也没读多少日子,能送出什么新鲜的物件来? 他能看上一眼,随口敷衍两句,也就过了。 大臣们给这一瞬,也是知晓了夏侯璟的地位。 看着他的眼神,顿时冷淡了不少。 皇子这么多,不是每一个,都值得去结交的。 夏侯璟仍是面不改色,再次行了礼,他没招呼下人,而是直接从袖中,摸出一物来。 第80章 皇弟不可以(26) 夏侯渊定睛一看。 竟是直接笑出了声。 这算什么贺礼? 放到路边,怕是都没人会去捡的货色。 竟然还拿来送皇上? 这夏侯璟,是疯魔了不成? 也不仅是夏侯渊。 其他人看到夏侯璟手里拿的贺礼,也都是一怔。 之后脸上,齐齐露出疑惑的神情。 这十七皇子,莫不是疯了不成? 居然敢给这种东西,献到皇上面前。 一时之间,嘀嘀咕咕的琐碎声音,给耳边闹腾不休。 “听说这十七皇子,是个贱奴生的,所以这十七皇子,和其他那些尊贵的殿下不一样!” “怪不得,就是没多少眼界,才会送出这般物件来。” “把零碎当宝贝,可是丢了皇上的脸!” 这些声音里,既是有皇子公主,也有文武百官。 其中,那三公主的声响,是尤为的洪亮。 她嘴里念叨着夏侯璟的种种,还不忘了偏头去瞪婴浅。 心里头是颇为的得意。 婴浅不是很嚣张吗? 这一次,她最为在乎的夏侯璟丢了这么大的脸。 皇上指不定多生气,定是不会再去看他第二眼了。 还想出头? 做梦吧! 锦荣越想越是觉得畅快。 之前给婴浅身上受的气,好像散出去了大半。 只等着皇上发威,让婴浅和夏侯璟,再也闹腾不起来。 不知道有多少再等着看夏侯璟的的笑话。 夏侯渊和锦荣,给其中算是首当其冲。 连太子也是笑了。 只斜了夏侯璟一眼,就傲慢的转过了头。 给他心里,一个夏侯璟,根本不配给他看第二眼。 皇上皱起眉,盯着夏侯璟,沉声道: “这是何物?” 夏侯璟听着周遭的动向,却是不慌不乱,道: “回父皇的话,这是绒绣。” “绒绣?”皇上脸色越沉,声音也低了下去,“可朕看来,这不过是一块白布罢了。” “是啊。”夏侯渊嗤笑一声,朗声道:“我说十七皇弟,你可不能在这里,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哄骗父皇啊!” 他是故意要给事闹大。 巴不得皇上更恼上一些。 最好是个夏侯璟治个罪名出来。 到时候,看那婴浅,还能不能再笑出来。 夏侯渊心里头越发得意,去看婴浅,想给她脸上找到慌张惊恐之类的情绪。 可婴浅只能是让他失望了。 她仍端坐在原位。 周遭一片乱响,她却仍老神在在的抿着茶。 无他。 不过是因为,信得过夏侯璟罢了。 他胜过其他皇子的地方,可不单单是容貌。 夏侯璟全然不去看夏侯渊。 偶尔掠过去的视线,也全给他视若无物。 他镇定自若的上前一步,摊开手中绢布,露出里层绣着的图样。 那是一片藏在云雾之中的祥山瑞水。 只是绣工相当之粗陋。 走线不严,用色也是错处甚多。 简直像是个顽童手中一般。 夏侯渊一眼看过,笑得几乎要流出了眼泪。 这算是什么东西? 给皇宫里的这些奇珍异宝面前。 连太监都不会看上第二眼。 这夏侯璟,怕是从小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跟着垃圾也当成宝贝了。 不过也是。 他身边只有一个婴浅。 但就是婴浅,也是个没大本事的公主。 这姐弟两个,是一样的没见过世面。 拿出这种东西来,也不算稀奇。 夏侯渊心情大好,不等皇上开口,竟是道: “父皇,我看十七皇弟,是有些神志不清了,还是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打定主意,要让夏侯璟,一辈子都出不得院。 而这,正是个顶好的机会。 自然是不会错过。 夏侯渊的那双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恶毒。 夏侯璟终于看他一眼。 薄唇微挑,竟是笑了。 那眼神,仿是如同看个不懂事的孩儿一般。 他道: “父皇,儿臣身无长物,之前曾为贺礼一事思虑许久,但偶然得知,宫中这些下人奴才,给皇宫受着真龙之息庇佑,都是感恩戴德,想要找个机会,为父皇祝贺。” 夏侯璟声音一顿,又道: “他们苦于找不到机会,于是儿臣便想着,父皇素来爱民如子,关怀百姓,这等岁首盛世,若是让各个心怀感激的人们,也能为父皇庆贺,岂不美哉?” 他缓缓抬起头,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这绒绣,乃无数宫人,每人一针,绘成图样,来表对皇上的崇敬爱戴之情。” 这一言语落下。 众人皆惊。 谁也没想到,夏侯璟献上的礼,还有这层意思。 皇上乃九五之尊。 什么奇珍异宝,是他没有瞧见过的。 当那些东西,都看到腻后。 那就该是剑走偏锋了。 “好!” 皇上果然是眼前一亮,立刻转了态度,让下人给夏侯璟的贺礼,承了上来。 一块寻常的布料,却给天子握在掌中,细细品看起来。 他自诩明君。 要的就是百姓的爱戴。 当他知晓了,夏侯璟送的贺礼,是皇宫里那些下人们,对他的崇敬之心后。 这贺礼为何物,还有几分重要? 夏侯璟实在是聪明。 他没有扶持,没有财力和人脉。 还想让皇上注意,只能是另辟蹊径。 而显然,夏侯璟赢了。 夏侯渊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刚才叫的最欢。 显然却是一声都坑不出来。 还能说什么? 夏侯璟给他的脸,打的是颇为响亮。 迎面的一耳光,让他的脑袋,到现在都有些发晕。 偏偏婴浅放了茶杯,勾起唇角,瞧着他发忪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 夏侯渊的脸,顿时更阴了。 他不愿就这么输给了夏侯璟,咬着牙道: “谁知道这东西,是宫人的心意,还是你弄出来,哄骗父皇的!” 夏侯璟没理他。 倒是皇上身侧的大太监,笑着开了口。 “是七皇子有心,但这布上面的图样,确实是下人们的绣出来的,还有奴才的一针呢。” 这大太监跟了皇上几十年。 他一开口,已是作实了夏侯璟的所作所为。 皇上心头的那点疑虑算是彻底的散掉,看着夏侯璟的眼里,也多了不少慈爱。 “十七果然是有心,这么多年,是朕忽视你了。” 夏侯璟低下头,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口中却是道: “父皇一心爱民,儿臣不敢让父皇劳心。” 第81章 皇弟不可以(27) 距离岁首,已有月余。 打宴席上大出了一次风头,夏侯璟可谓是如日中天。 他本就是极为出众之人。 不管是智谋还是城府,都远在一众皇子之上。 只唯独少了机遇。 但出现在了皇上面前,得了赏识后,他之后的路,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才多点的时间过去。 这皇宫里头,再无人敢去小看夏侯璟。 那些闲言碎语,也从明目张胆的讥讽在他面前,逐渐的流于地下。 而夏侯璟,也是搬出了那间狭小阴暗的院落。 终于得见天日。 怜碧站在院子口,往外探头探脑的瞧着,连望秋走到她身边,都没注意着。 “看什么呢?跑到这偷懒。” 耳畔有声音忽然响起。 给怜碧吓了一跳。 她忙回过头,捂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的瞪着望秋,不悦道: “走路都没个声响,你要吓死了个人了。”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望秋轻笑一声,顺着她的目光瞧向了院外,视线落到那给不远处,正和人交谈的小公子身上,她微微一怔,笑道: “还以为是什么,又不是多新鲜的人,怎看的这般认真,莫不是动了春心了?” “我哪有。”怜碧脸一红,嗔道:“你竟是瞎说。” “虽说殿下年纪尚小,但凭着和公主的关系,你若是动了心,日后也不是没机会的。” “你还说!” 看望秋还在调笑,怜碧有些恼了,给她肩上狠狠拧了一把,才道: “我就是觉得,殿下好像有点不对劲。” 望秋吃了痛,也不跟着继续打趣她了,又瞧过去一眼,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 “说不出来。” 怜碧从来不是个聪明的。 隐隐约约的直觉,也组不成连串的句子。 她探着头,竭力跟着望秋解释: “你不觉着,殿下和从前不大一样了吗?虽然给公主面前没什么变化,但是对着其他人...哎呦!” 她抓乱了头发,憋了半天,继续道: “我现在瞧着他,总觉着好像有点怕人似的,虽然殿下一直都和和气气,跟着公主,和旁人,都是在笑。可那笑,我就是觉着不一样。” 怜碧支支吾吾了半天。 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没大听懂。 但望秋似乎是理解到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怜碧,心想着这妮子,虽瞧着不大机灵,但直觉却是准的。 殿下跟着公主,岂止是不一样那么简单。 简直就要给心都挖出来了。 但他们可是姐弟。 望秋不敢深想。 也劝着怜碧,莫要继续探究下去。 她正要开口,便见怜碧匆匆忙忙的站起了身,弯身道: “殿下。” 望秋也跟着低了头,道: “见过殿下。” 夏侯璟微微颔首,目光打她们身上掠过,落到身后半敞的房门,眼底闪过一抹热络,他压低了嗓音,轻声问: “皇姐呢?” “在内室休息。”望秋偷瞥他一眼,道:“殿下还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报...” “不用了。” 夏侯璟越过她们。 径自走向了半敞的房门。 他唇角的笑容,随着加快的步伐,一齐变得真诚了不少。 望秋轻叹了一声。 瞧着他的背影,眼中疑虑之色更重。 就是给这皇宫当中,没有其他的关系密切亲眷,因此才跟着婴浅粘了一些。 但就是孪生的姐弟两个,都没有这么亲近的。 他每日都要来走上一遭。 风雨无阻。 而瞧着婴浅的眼神,似乎也在发生某种变化。 望秋看不懂。 却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机。 对婴浅的轻点,夏侯璟可谓是熟门熟路。 他进了内室,顺手关好了房门。 一阵暖风拂过。 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夏侯璟心神一荡。 他认的出来,这是只属于婴浅的气息。 脚步再一次加快。 就是距上次前来,还不过一日,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婴浅了。 他的皇姐缩在,才是他的向往。 夏侯璟撩起纱帘。 窥见婴浅的一角余影,脚步才慢了下去。 她还睡着,半倚靠在窗前,白皙的脸裹在大红色的的斗篷里,却丝毫没给争去半分艳色,反而沦为了她眉眼之间神韵的衬托。 夏侯璟的眼神越发柔和。 他缓步走到婴浅身边,指尖扫过她的眉宇,触及到了一处滑腻的肌肤,又猛地缩回了手。 少年的面颊笼上了一层薄红。 指尖如同给烈火灼烧上了一般。 烫的厉害。 热度又是久久不灭。 一路沿着手指,烧上了胸膛中央。 他的心跳的飞快。 目光如钉死了一般,牢牢定格在了婴浅的脸上。 夏侯璟连眼都舍不得眨。 她的身上,好像带有什么魔力一般。 让他如陷入到了沼泽一般。 越陷越深。 无法移开视线。 也永生不能脱身。 许是夏侯璟的目光太过炙热,婴浅给睡梦当中,都察觉到了一阵难安。 给某种危险觊觎着的感觉,实在是过于难以忽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见了夏侯璟的脸。 “皇弟?” “本不想打扰皇姐的。”夏侯璟自然的收回目光,面上又恢复了一片乖顺的模样,他帮婴浅盖好了斗篷,轻声道:“我刚到,瞧见皇姐睡着,本想离开的。” 婴浅点点头,并未多想。 她揉了揉还发蒙的眼睛,想去倒杯茶,但还没等起身,茶杯已经给送到了手边。 连温度都是正正好好的。 夏侯璟实在是过于了解她了。 甚至无需什么话,一个动作,就能知晓到婴浅的心意。 她自然的接过了茶杯,抿了口热茶,舒缓了下干渴的嗓子,道: “刚从学堂回来?” 夏侯璟摇摇头,帮她拭掉了唇角的水渍,声音越发柔和。 “皇上要考教课业,去了御书房。” “哦?”婴浅这才提起来些兴趣,好奇道:“怎着?那皇帝老爹,还突生这情趣了?” 她跟夏侯璟,跟着皇帝都没多少感情。 给私底下,自然不会多客气。 夏侯璟点点头,道: “事发有原,说是要出京一趟,除了太子和八皇子之外,还要带上两位皇子。皇上不好决定,于是,就有了这一遭考教之事。” 第82章 皇弟不可以(28) “出京?” 婴浅一怔,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后。 可就一直呆在皇宫里面。 连外头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晓。 早就无聊的要去掉半条命了。 现在一听到有机会能出宫,自然是颇为上心。 夏侯璟就知晓她感兴趣,干脆道: “父皇要我同去,我也提及了皇姐,应是可以一同前往的。” “阿璟!” 婴浅大喜。 这孩子,她可真是没白养。 多靠得住的! 出去玩的机会,都能想着他的皇姐。 她捏了捏夏侯璟的脸,又忍不住环抱了他,给他侧脸亲昵的蹭了蹭。 “皇弟最好了!” 婴浅正给兴头上。 想着到时候,可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一直呆在皇宫里头,人都要傻了。 她算着日子,浑然没有注意到,夏侯璟那已经红透了的耳尖。 也不只是婴浅。 望秋和怜碧知晓这消息。 也是欣喜的不得了。 入了宫的人,想要离开,可是千难万难。 而这一次,要去的地方,还不近。 天昭北临草原,中路途不近。 估计一来一回,得要上三个多月的功夫。 而九五之尊要出巡,自然是马虎不得。 等到一切都是准备妥当,又是过了好一阵。 婴浅是盼星星盼月亮。 她给这世界,满打满算,都过去了半年多。 夏侯璟的好感度一直在平稳见涨。 也不用她多惦记。 日子过的,倒是平淡的有些无聊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出巡之日。 望秋早早收拾好了行装,怜碧更是一整晚都没休息。 第二日登上马车时,眼底挂着两道黑,却仍是兴奋不已。 见她给车帘撩的太过,望秋忙去拽了一把,呵斥道: “怜碧,莫要让人瞧见公主。” “看看吧。” 婴浅摇摇头,也跟着瞥了两眼。 只是还没等她看出个什么来,窗前就给一道黑影遮住。 怜碧抬眸去瞧,一件是夏侯渊,顿时有些发慌。 夏侯渊却没理她这个小丫头,瞥了婴浅,他嗤笑道: “没想到,除了夏侯璟那个扫把星,居然连你也能出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婴浅一脸疑惑,“我又不是某些皇子,还没过断奶的年纪,需要娘亲小心给身边呵护,当个听话的乖乖宝贝呢。” 她嘴太毒。 一开口,就打中了七寸。 偏偏脸上的神情,又是颇为无辜。 她也没指名道姓。 谁生气,谁心虚。 婴浅勾起唇角,对着夏侯渊,露出个颇为甜蜜的笑。 夏侯渊脸都黑了。 他是来找婴浅麻烦的。 但反而憋了一肚子的火。 婴浅还不知足似的,转过头,一脸好奇的去问望秋: “淑妃娘娘这次过来了吗?” 不等望秋回答,她一拍手,自问自答道: “是了,八皇子在这,淑妃娘娘一定会过来的。毕竟,这么大的一个乖孩子,得好生护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哦。” 婴浅拖长了嗓音。 话音落下,还不忘了对夏侯渊扬起了眉。 她一脸的嚣张傲慢。 就差指着他的鼻子,来上几句脏话了。 跟婴浅比起来,素来以跋扈出名的夏侯渊,简直就是个善良可亲的好青年。 夏侯渊气的一口牙都要给咬碎。 他恶狠狠的瞪着燕望欢,薄唇张张合合,竟是半晌都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还能说什么? 舌头都僵在了嘴里。 话都给婴浅说尽了。 但凡他一张嘴,那边就有更多的羞辱,在等着他。 换成是旁人,此时可能已经见好就收。 可婴浅,偏偏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 皇宫里面规矩多。 她就给困在一件小房子里,憋的人都要呆了。 好不容易有个脑子不好的主儿,主动过来送人头。 她可得珍惜。 婴浅靠在窗口,抬眼去看夏侯渊,追问道: “八皇子怎么不说话了?” “你...” “哎呦。” 不等夏侯渊给话说完,婴浅忽然惊呼一声,道: “莫不是想着,怎么让淑妃娘娘惩罚我呢吧?我可真的好害怕哦。” 她眨巴着眼,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 “小皇子受了委屈,又要去娘娘的怀里面哭哭啦。” “你给我等着!” 夏侯渊实在是听不下去。 撂下一句狠话,毫不犹豫的扬起了马鞭。 他哪里见过婴浅这样的人。 软硬不吃。 还乖戾的很。 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出了一张毒辣的嘴。 一点也不像个端庄的公主。 分明就跟个巷口街边的小流氓似的。 就差跟着夏侯渊吹两声口哨了。 看着夏侯渊气急败坏的背影,婴浅笑得摔在了望秋的身上。 多有趣啊。 这夏侯渊分明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 但一个戳穿,他反而还不高兴了。 现在脑子里面,不定憋着多少坏主意,等着报复她呢。 好在婴浅也不在意。 他有本事,随他来就好。 就是再一次闹到淑妃面前,婴浅也有办法。 望秋给她拍着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一离开京城,婴浅似乎畅快了不少。 不过这次,可是真给夏侯渊得罪的狠了。 不管怎么说,他可都是备受皇上宠爱的皇子。 望秋心里,仍是有担忧。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去提醒婴浅。 再一次有马蹄声传来。 怜碧撩起了窗帘,见了来人,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忙招呼道: “殿下。” 也不怪她出神。 此时的夏侯璟,实在太过的出众。 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长身玉立,一身玄色衣袍,纵使年纪稍轻,也比其他所有皇子来的更加出众。 尤其那双眼,漆黑深邃,竟如一汪墨潭一般。 只一眼望过去,就好似要给夺了灵魂。 夏侯璟眉头微皱,道: “皇姐呢?” 婴浅探过头,知他担忧,轻笑着道: “放心,我没事。” “刚才夏侯渊过来,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难得有些重。 瞧着婴浅的眼神,也多了几丝锐利。 婴浅只当他是担心,低声道: “没什么,就是过来挑衅的,不过...” 她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 “他好像蛮生气的走了,我还想跟他多聊一会儿呢,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去找淑妃娘娘了撒娇了。” 第83章 皇弟不可以(29) 夏侯璟一愣,随后勾起唇角,露出个颇为宠溺的笑。 只是婴浅却没察觉到,他眼里的阴霾,并没有散去多少。 瞧见夏侯渊跟着她交谈。 他既是担心着婴浅,心里头,又隐隐有些不适。 夏侯璟还不晓得缘由。 只是觉着,夏侯渊靠近婴浅时,似乎比平常,更加不顺眼了。 他已经在长大了。 希望婴浅能等等他。 给在其他人瞧见之间,被他藏匿到无人可寻到的地方。 他的皇姐,不想给任何人看到。 夏侯璟抿紧了薄唇,一双如墨潭一般的眼,牢牢定在婴浅的身上。 那目光,只让望秋感心惊肉跳。 这哪里是当皇弟的,瞧着皇姐时的目光。 分明,就是个男人,在觊觎着,他的所有物。 望秋还未回过神。 就感夏侯璟的视线,微微一晃,和她四目相对,只刺的她两眼发疼。 她忙低下了头。 胸膛正中,一阵的心惊肉跳。 这十七皇子,是越发的让人难以捉摸了。 连一个余光落到身上,都让望秋脊背发寒。 她不敢乱看。 之前那些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给婴浅的话,也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等着夏侯璟都离开了好一会儿,望秋才敢重新抬起头。 她看了眼靠在角落里,正打着哈气的婴浅,唇翕动了两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就是最好的马车,给里面颠簸了一天,婴浅也还是白了一张脸。 实在是太难熬了。 好不容易等着天色暗下来,车队停下修整,婴浅忙下了车,喘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她一整天都没用过饭食。 即使如此,胃里头还是翻江倒海。 夏侯璟提前准备了点心,正想给婴浅送去,那头就听到了皇上的传唤。 给一众皇子当中,他就是刻意有所掩藏,也不免稍稍出众了些。 言谈举止,又得了皇上心意,受到了过往从来不曾有过的重视,连带着自然要忙了些。 他让下人送去点心。 又很快从皇上的营帐出来,抬眸一瞧,却不见了婴浅的影子。 她其实也没想走出多远。 只是这周遭人太多,放眼望去,除了刚搭建好的营帐,就是宫人。 和皇宫里面,好似没多大的差别。 婴浅给马车上困了一天,便带着怜碧打算临近走一走。 但冤家路窄。 才刚出了营帐,就见到了夏侯渊和锦荣。 这两人凑到一块,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保不定是在憋什么坏呢。 不过婴浅只是瞥了一眼,就全当是没看见。 她本是懒得跟他们浪费时间的。 但锦荣眼睛颇尖,瞄到了婴浅,当即发出一声尖叫。 “婴浅!” 婴浅揉了揉耳朵。 要不是亲眼看着锦荣张嘴,她还以为是天快亮,公鸡开始打鸣了。 还怪嘹亮的。 要是她不想当公主,也可以考虑去当一只报晓鸡。 “拜托,我还没聋。”婴浅颇有些无奈,瞥了锦荣一眼,扬眉问:“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么惊讶干什么?” 锦荣也意识到,她刚才的反应,似乎是大了些。 她脸一红,嫖见了身侧夏侯渊嫌恶的目光,更是心头懊恼。 这颇为丢脸的行为,全都给她算到了婴浅的身上。 她恶狠狠的瞪着婴浅,咬牙道: “你是跟着我们过来的?婴浅,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婴浅一脸茫然,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疑惑道: “等一下,你刚才说...谁跟着你?” “当然是你!”锦荣气的两眼泛红,指着婴浅的手指,隐隐都在发抖,“你偷偷跟着我,是想对我做什么?” “是。”婴浅木着一张脸,喃喃道:“其实我这一路上一直都在偷偷盯着你,就等着你出来,然后将你毁尸灭迹呢。” 锦荣一愣,竟是猛地后退了两步。 颇为警惕的紧盯着婴浅。 婴浅也傻了。 不会吧? 她随口一说,锦荣竟然真的信了。 这不是被害妄想症,就是极度自我中心。 都是公主了,能不能抽空去治个病? 婴浅难得有些无语。 她看着锦荣一会儿,冲着夏侯渊努努嘴,道: “其实我是跟着他来的,我特别仰慕他,抑制不住自己的相思之情,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过来,跟他互诉衷肠。” 婴浅其实是想要看看。 是不是什么离谱的言论,锦荣都能相信。 但没想到她这话一出,连夏侯渊都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甚至,他的脸还隐隐有些泛红。 “你们脑子有毛病吧!” 婴浅多少有些崩溃。 她摆摆手,正想要离开。 但才一转身,她就感觉一阵阴影笼下,险些撞见个人,忙后退了两步,抬眸一看,却是夏侯璟。 “你怎么来了?吓我一跳。” 婴浅抚了抚胸口。 夏侯璟的面上笼着一层寒霜。 眼底也是尽是阴霾。 他扯了扯唇角,露出个轻浅的笑来,只是笑意却只浮于表面,眸中仍然满是冰霜。 “皇姐,我找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 悠悠滑入婴浅的耳中,却让她莫名觉着,有些发冷。 夏侯璟也不知找来了多久。 对她刚才那些胡言乱语,又听到了几分。 婴浅眨了眨眼,想着可莫让自家孩子多心,忙解释道: “我就想看看他们能信多少。” 以夏侯璟的聪慧,他该是知晓的。 但不知为何,他的面色,仍是丝毫未变。 目光只有再看着婴浅时,才会浮出三分暖色。 他握了婴浅的手,轻声道: “我知晓。” 婴浅还能跟他解释。 就是代表,她还是在乎他的。 夏侯璟弯了眼,指尖摩挲着她手腕内侧柔嫩的肌肤,偶尔控制不住,稍稍加了几分力,又给很快缓下。 他抬起头,目光转到夏侯渊和锦荣二人,陡然阴沉了不少。 “八皇兄真是好雅致。” “比不得十七皇弟。” 夏侯渊冷哼一声。 也不知是为何,他看着夏侯璟和婴浅亲昵的模样,总觉着哪里有些别扭。 就是跟着一母同胞的姐弟,也没有这般粘在一块的。 且年纪都是已经不小了。 又不是稚童。 这夏侯璟,是不是跟婴浅,凑的太近了些? 第84章 皇弟不可以(30) 夏侯渊虽是觉着有些奇怪。 但也并未多想。 只忙着去瞪夏侯璟了。 夏侯璟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并未再去理会他,只低了头,跟着婴浅柔声道: “准备了些点心,听望秋说你今个都没吃过什么,快回去用些吧。” 婴浅眼睛一亮,忙点点头。 “好。” 她急着回去,也没注意着,夏侯璟并未松开她的手。 仍牢牢的,十指相扣。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 身形拔高的很快,连手掌都比之前宽大了不少。 已足够包裹住婴浅的手。 将她密密实实的,圈在保护当中。 夏侯璟垂了眸,眼底闪过一丝愉悦。 他们正要离开。 夏侯渊却是张了口,寒声道: “我让你们走了吗?” 婴浅脚步一顿,回头去看他,好奇道: “怎么?你也想跟我们一起用饭?不去听淑妃娘娘讲睡前故事哄你睡觉了?” “婴浅!” 夏侯渊脸都黑了。 之前给路上时,他强忍着没有发作。 不代表此时,他还能继续纵着婴浅胡说八道。 还是在夏侯璟和锦荣的面前。 他大步上前,还未靠近了婴浅,夏侯璟便侧过身,挡在了她的身前,轻声道: “八皇兄这是...所谓何事?” 一离了婴浅的视线。 夏侯璟眼底的乖顺,顿时消散一空。 他看着夏侯渊,眸中的不屑,丝毫不掩。 “滚开!” 夏侯渊冷哼一声,抬手便要去推他。 夏侯璟却只是轻飘飘地后退半步,便让他推了个空。 “皇兄,虽离了皇宫,但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他眯了眼,言语当中已是有了警告之意。 给婴浅面前,夏侯璟不愿多说。 却不代表能容着夏侯渊闹事。 他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皇子了。 有了在意的人,有了想要保护的存在。 他哪还能软弱下去。 夏侯渊脚步一顿。 那双黑眸当中的森寒,让他莫名有些打怵。 一阵无名的恐惧感,忽然涌上了心头。 是因为...夏侯璟? 夏侯渊一愣。 很快嗤笑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 他居然会怕一个小小的夏侯璟。 他算个什么东西? 贱奴生下的小杂种罢了。 那阵无名而来的恐惧感,顿时化为无边的怒火。 夏侯渊咬紧了牙关。 自打夏侯璟出现,那些之前落在他身上的风头,全都转了过去。 连皇上,都越发重视起夏侯璟来。 他成了最受瞩目的幌皇子。 而夏侯渊,给打压的一无是处。 新仇旧恨全都压在了一起。 他早就想要好好教训夏侯璟一番了。 这一次,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夏侯渊捏紧了拳头,对着夏侯璟那张让他看不惯已久的俊脸,狠狠挥了过去。 他年长了不少。 不管是身量还是力气,都更胜出了几倍。 按理来说,要对付一个夏侯璟,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夏侯璟却是笑了。 就仿佛是,他早早就在等着夏侯渊动手了一般。 那表情,夏侯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此时想要收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夏侯渊再次护着婴浅后退。 但又稍稍调整了下方向。 让夏侯渊的拳头擦过了他的面颊。 掀起一阵劲风。 却堪堪只过一片泛着红的肌肤。 夏侯璟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沉,他盯着夏侯渊,一口咬上舌尖,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潮红,他弯下腰,吐出一口血来。 夏侯渊一愣。 他压根就没碰上夏侯璟。 但他却好像,受了多严重的伤势一般。 弯了腰,咳的一张俊脸,都是面无人色。 唯独唇瓣,殷红如血。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她给夏侯璟护在了身后。 并没有看清刚才那一幕都发生了什么。 只瞧见了夏侯璟受伤的模样。 草! 居然敢动她家小孩儿?! 她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居然给这个崽种东西伤了? 婴浅撸起袖子,当即就要动手。 一个夏侯渊罢了。 她一拳过去,他就会哭着去找妈妈了。 她拳头都举起来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夏侯璟咳出一口血,用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偏头去看,哑声道: “太子殿下。” 匆匆赶来的,正是太子。 他的身后,还领着不少的侍卫。 一见到这一幕,太子顿时眉头一皱,他快步上前,走到夏侯璟身侧,用着一副颇为关怀的神情,询道: “十七皇弟,你怎还受伤了?可是有刺客?” 夏侯璟摇摇头,勉强直起身,颤声道: “不,只是八皇兄心情不好,要和我比试,所以才...” “比试?” 不等他给话说完,太子顿时沉了脸。 给视线转向夏侯渊,他冷哼一声,道: “八皇弟,十七皇弟多大的年纪,你又是年方几何,什么比试,我看你就是有心要手足相残!” 夏侯渊这才反应过来。 这一切,竟都是夏侯璟,给他下的圈套。 他那一拳,根本就没打着他。 真是够阴险的! 夏侯渊是有话都没地方去说。 他颇为凶狠的瞪了夏侯璟一眼,寒声道: “跟我无关!” “八皇弟可真有本事,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就在扯谎了。”太子可算是抓到了他的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是跟我当父皇面前,去走上一遭吧!” “走吧走!”夏侯渊当然不肯跟他低头,梗着脖子,一张脸气的通红,“我难道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他认定了皇上会给他一个公道出来。 殊不知,如此正合了夏侯璟和太子的心意。 他们的目标一致。 都是不想让夏侯渊好过。 而这一次,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素来嚣张跋扈,皇上也是知晓他的性情。 就是再多宠爱,也敌不过手足相残这一罪名。 太子嘴角噙笑。 以为是自己抓到了这顶好的,能捏了夏侯渊的机会。 他却丝毫没注意着,身侧夏侯璟,眼底闪过的那抹意味深长。 谁是最后的赢家,可还没个定夺在。 但夏侯渊跟着婴浅走的近。 三番两次,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只要是涉及到了婴浅。 那夏侯璟便一刻都是容不下他了。 婴浅的眼,只能望着他一个人。 第85章 皇弟不可以(31) 太子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夏侯渊。 当即报到了皇上面前,还添油加醋的补充了不少。 足够给夏侯渊,一个不小的教训了。 手足相残,仗势欺人... 连之前的一些旧事,都给翻了出来。 太子是想让夏侯渊难以翻身。 最起码也要压住他的气焰,让他明白,谁才是太子。 夏侯璟除了最开始据实给过程报给了皇上外,就一直颇为安静。 只给最后讲起该是如何惩处夏侯渊时,他听着外面滚滚的雷声,才张口说了几句。 乍一听,好似是帮夏侯渊说话。 但实际上... 太子出了营帐,瞧着眼站在雨幕下的夏侯渊,面上一派畅快。 他观赏了一会儿夏侯渊狼狈的模样,喟叹了一声,转头去看夏侯璟,笑道: “十七皇弟你,倒是心软的很,之前他可没少找你麻烦,你就只让他淋上一会儿雨,可算是以德报怨了。” 夏侯璟只是笑。 目光也看向夏侯渊的方向,只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等着太子离开,他才垂了眸,自言自语一般道: “谁说,只是淋雨了。” 毕竟有淑妃在,太严重的惩罚,皇上不仅不会答应,还可以对他有所不满。 坏人太子主动愿当。 夏侯璟自然是乐得坐享其成。 至于着夏侯渊... 他薄唇微抿,眼底划过一抹冷然。 还不急。 这只是一点利息。 夏侯璟也没留多久。 推了下人递来的伞,他顶着一身的湿透,赶到了婴浅的营帐。 夜色已深。 怜碧一瞧见他,都是吓了一跳。 忙给着夏侯璟迎进来,她瞪大了眼睛,疑惑道: “殿下,这么晚了,你怎还过来了?” “皇姐睡了吗?” “还没。” 怜碧拿了干净的布巾,夏侯璟虽是接了过来,却没有要擦拭的意思。 任凭发梢衣摆都滴着水,他撩起了帐帘,缓步靠近床榻。 婴浅听到动静,一抬眸,便见了浑身湿透的夏侯璟。 “怎么弄成这样?” 她忙起了身,从他手里取了布巾,先擦了脸,又捏着发梢,一寸寸擦掉水分。 夏侯璟站在床前,任由了婴浅折腾,眼中一派暖色。 “刚从皇上那里过来。” 婴浅一愣,“夏侯渊被罚了?” “是。”夏侯璟的视线牢牢盯着她,不错过丝毫神情变化,“不是很重,只是思过罢了,皇姐会觉着...这惩罚太重了吗?” “这还重,那熊孩子就是抽一顿,也不会长教训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 她没有注意到夏侯璟蓦然亮起的目光,伸手扯了他的腰带,催促道: “快把湿衣服换掉。望秋,你去煮完姜汤来,怜碧,你去皇弟的营帐,给他取身干净衣裳过来。” 两个宫女齐声应是。 只是望秋在离开之前,多看了夏侯璟一眼。 这深更半夜,两人独处,总归是惹人遐思的。 可看样子,婴浅似乎并没有意思到这一点。 给她的心里,夏侯璟不过是个小少年罢了。 还需要她的保护呢。 怎么可能会存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腰带落地,外袍给随意丢到了一边,夏侯璟的身上,只剩下一身雪白的里衣。 昏黄的烛火下,他的面颊泛着一抹极淡的晕红。 那如黑琉璃一般的眼,此时熠熠生辉,眸心当中,只能存下燕望欢一人。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 似真是淋了雨,身体出了问题。 但夏侯璟心知肚明,这不过是因为婴浅罢了。 他低着头,目光贪婪的描绘过她的眉眼,最后定格在了殷红的唇上。 他的皇姐身上,无时无刻都存着,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力量。 那是一种诱惑。 让夏侯璟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皇姐,我...” 他喉咙干渴。 吐出的嗓音也是低沉暗哑。 “怎么了?” 婴浅抬起头,看他面颊泛红,忙去探他的额头。 好像,是有些热。 微凉的掌心下,是超出了平时肌肤的热度。 她皱了眉,道: “还是找太医来看看吧。” “没事的。” 夏侯璟深吸口气,忽然弯下腰,凑到婴浅的耳边,轻声道: “皇姐,今晚,我能留下吗?” 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黑眸当中,满是希冀和不安。 恰好一道雷声震耳。 “你怕打雷啊?” 婴浅略一犹豫,看夏侯璟好不犹豫的点了头,俊美的面上,难得浮着一抹不安。 她的心,登时就软了。 就是表现出的多成熟,他也不过,还是个小少年。 “行吧。” 给床让开了一半的位置,她拍了拍枕头,又让出了一半的被子。 “等下把姜汤喝了再休息。” 夏侯璟眼睛一亮,他难得冲动,却没想到婴浅对他,真有如此纵容。 他毫不犹豫的翻身上床,和婴浅之间的距离,也变得微乎其微。 有馥郁的香气,不停闯入鼻息。 是他最为熟悉的,只属于婴浅的味道。 夏侯璟深吸口气,看着她的眼底,满是缱绻的温柔。 “皇姐...” “嗯?” “没什么。” 他垂了眼,之间划过婴浅的手背,那娇柔的触感,更是让他心神一荡。 夏侯璟对皇宫当中的一切,都厌恶非常。 独除了婴浅之外。 他的皇姐,一切都是最好的。 夏侯璟没办法去想,她离开时的模样。 他会疯的。 婴浅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为此,他愿意付出一切。 望秋很快端回了姜汤,只是一看夏侯璟,当即就是一愣。 之前那些微妙的不安感,再一次笼上了心头。 她欲言又止,给姜汤送到了夏侯璟的收地,想要提点婴浅两句,但话才到了嘴边,余光就撞见了夏侯璟的视线。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没有丝毫感情,冷的像是一块冰。 他已经注意到了望秋。 这是警告。 若是她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那下场... 望秋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给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到了肚子里。 婴浅盯着夏侯璟喝完了汤。 又给他细细盖好了被子,安慰道: “若是听着打雷,还是觉着害怕,就叫醒我。” 夏侯璟弯了眼,握了婴浅的手,轻声问: “我可以握着皇姐的手睡吗?” 第86章 皇弟不可以(32) “行啊。” 婴浅打了个哈欠。 她作息时间,现在是十分健康。 一入夜就犯困。 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营帐内,很快只剩一片黑暗。 夏侯璟就躺在婴浅的身边,哪里能睡得着。 他的心跳的越来越快。 几乎要从胸膛正中,破开血肉,来告知婴浅,他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 这是他的皇姐。 而他那些念头,都是不应存在的。 既违常理,又非伦常。 但她是婴浅。 是夏侯璟给地狱当中,唯一的一束光。 他给过婴浅机会的。 让她离开。 他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婴浅还是握住了他的手。 夏侯璟便发誓,他永远都不会松开。 同样的,也不会让婴浅,有离开他的机会。 夏侯璟凑近了些。 粗粝的指尖划过她的眉眼。 给黑暗当中,勾勒着他熟悉的轮廊。 婴浅已经睡得很熟了。 呼吸平缓,眉眼之间多了些平日里少见的乖巧。 只要动作轻些,她是不会醒的。 夏侯璟抿紧了干涩的唇,眼底有火光升腾。 指尖缓缓向下。 按压住了娇嫩的红唇。 又忍不住继续深入。 直到触及到了一点濡湿。 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呼吸越发急促。 心里头的野兽在疯狂的叫嚣。 光是指尖接触到的一点,就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柔软。 夏侯璟喉结滚动。 他低下头,着了魔一样去接近着她。 这些都是不对的。 但哪有什么关系。 这是婴浅。 她和谁都不一样。 他终于和温暖紧靠。 唇齿当中,溢出一抹满足的轻吟。 婴浅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鼻腔发出一声轻吟,下意识想要躲开他的贴近。 夏侯璟却不知足。 他捏了婴浅的下颌,更加亲密的紧贴着她。 这诱惑实在太强大。 他本是不想做的太过分。 但婴浅太甜蜜。 她是夏侯璟,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当然舍不得放开手。 只恨不得,跟她更加亲密一些才好。 婴浅皱起了眉。 呼吸不畅,让她面颊浮起了一抹薄红,下意识的想要挥开压在身上的桎梏,夏侯璟却已先她触到之前,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他半阖着眼,遮住眼底兴奋的光亮。 只是偶然落到婴浅身上的目光,泛着淡淡的青色,竟如同藏身在黑暗当中的恶狼一般。 这一晚,注定无眠。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夏侯璟翻身下了床。 他给婴浅盖好了锦被,之后才重新穿好之前给淋湿的外袍,离开营帐,走入到了黑暗当中。 夏侯渊挨罚的时辰还未到。 只是他打小的金娇玉贵,哪里吃过这种苦头。 已是昏倒在了原地。 雨下的太大。 他周围已是空无一人。 正是黎明到来之前,最为昏暗的一段时辰。 夏侯璟走到昏倒的夏侯渊身边,一双眼里,满是阴森的冷意。 就是因为他。 才让婴浅给雪地当中,跪了整整五个时辰。 还险些落下了病根。 他总该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才行。 夏侯璟低下头,竟是笑了。 婴浅是给外头传来的闹腾声吵醒的。 她着一觉睡得极不安稳,全身的骨头都发了软,头也是混昏沉昏沉的。 甚至,连唇都隐隐有些泛着疼。 已不知是什么时辰。 夏侯璟已是不见踪影。 望秋端了水,一看婴浅,忙道: “公主可算是醒了!八皇子出事了,你可来看看吧!” 婴浅一愣,这还哪能顾及身上的小毛病,忙起了身,疑惑道: “夏侯渊?他怎么了?” “他...” 望秋略有犹豫,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说,便道: “公主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她神神秘秘的,怎么都是不肯说。 婴浅虽是满肚子的好奇,忙换了衣服,匆匆出了门。 营帐外,已是一片混乱。 她没走出多远,给夏侯渊的营帐口,瞧见了太子和夏侯璟。 他们两个都是一脸的严肃。 看到婴浅,夏侯璟的脸上,才现了三分笑意,柔声道: “皇姐怎么早就醒了,可是用了早饭?” 婴浅还惦记着夏侯渊,哪有心思去用饭,胡乱摇了摇头,急着问: “夏侯渊怎么了?” 这一早刚见面,她第一句话,竟是问起了夏侯渊。 夏侯璟微皱了眉,眼底掠过一丝阴霾,但很快又恢复如常,道: “我和太子殿下正想去看过,皇姐可要一起?” “自然!” 她答应的痛快,又好奇着夏侯渊如何,浑然没注意到夏侯璟的不对来。 太子只瞥了婴浅一眼。 显然是对这不大熟悉的妹妹,没有要跟着交谈的意思。 他们一同进了营帐,迎面便是浓重的血腥气,跟着夏侯渊的惨叫声一同传来。 太子和婴浅齐齐皱紧了眉头。 唯有夏侯璟,神情不变,从望秋手里接了帕子,捂住了婴浅的口鼻。 营帐里人来人往。 一切都已乱了。 太子哪有耐心等着他们平复,怒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出声,才有人注意到了这头。 站在一旁的侍卫忙低头行礼,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 “好像是昨天雷大,惊了马厩里的马,那些畜生乱跑,没想到就遇见了八皇子,所以...” 那侍卫吞吞吐吐。 太子眉头紧皱,心底已是划过一种不妙的预感,催促道: “废话不少!接着说!” “是。”侍卫地了头,瞥了床榻的方向一眼,低声道:“八皇子淋了雨,应是昏过去了,没注意到那些畜生,那些畜生又受了惊讶,于是就...就踩碎了八皇子的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了最后一句,即使是微乎其微。 太子一愣。 婴浅也是满面的惊骇。 夏侯璟垂了眸,再抬起头时,眼里也满是担忧。 他最先反应过来,紧张道: “太医可是看过了?说是如何?” “已经在瞧着了,不过...”侍卫心一横,咬牙道:“八皇子的两条腿都给踩烂了,命能抱住都是不错,路定是走不了了。” 这本是不幸当中的万幸。 但太子的脸色,却是相当的难看。 他和夏侯渊有恩怨,昨个又刚发生过争执。 现在夏侯渊一出事,皇上定会怀疑这其中,有他的手笔在。 得尽快给这黑锅甩出去。 太子瞥了眼夏侯璟,心里已有定夺。 他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十七皇弟,已经不顺很久了。 不如,就让他来抗下这个责任的好。 第87章 皇弟不可以(33) 太子心里有了谋算,看着夏侯璟的眼神,也越发诡谲起来。 夏侯渊断了腿,他其实颇为高兴。 这嚣张跋扈的八皇子,可是连他这个太子殿下,都不大放在眼里的。 该有点教训。 只是断了两条腿,他都觉有些不够。 就该直接给那些畜生,直接给命都踏个粉碎才行。 都成了个废人,还活着作甚? 不过夏侯渊也算给他做了件好事。 至少,能给夏侯璟一同拉下马。 他风姿太过。 乍一出现,就抢了所有皇子风头,得了皇上赞赏,且还有与日俱增之势。 让太子不得不防。 这次趁着机会,若能让他们两个,都一同死在这里,才是最好不过。 他心里念头转了不少。 面上的神情也是险些维持不住。 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到了夏侯璟的身上几次。 他却全当是没注意着。 唇角的笑意,甚至越发意味深长了几分。 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现在可还不急着定夺。 耳边浮着夏侯渊的痛呼声,只不是却越发的微弱。 空气当中的血腥气越来越重。 太医的表情,也是越发的凝重。 没过多久,皇上赶了过来。 怕是没有人会想到,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夏侯渊的两条腿,是彻底保不住了。 太医们都已经尽了力。 但实在勉强,用了最好的药材,才能留住夏侯渊的一口气。 只不过他的下半辈子,都注定只能躺在床榻。 皇上自然震怒。 此事儿来的太过偶然。 所有人都是怀疑,这其中,是否有阴谋的影子。 只不过夏侯渊素来跋扈嚣张,从未给谁放在眼里过,他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给这营帐当中,就有太子和夏侯璟两个,和夏侯渊素来不合。 太子主动领了命,带人调查起了夏侯渊一事。 他望向夏侯璟的视线太过明目张胆。 眼底的笑意,连藏都懒得去藏。 已经给明晃晃的恶意,写在了脸上。 婴浅自然有注意到。 她侧过半步,挡在了夏侯璟身前,低声道: “夏侯渊一事,应是太子所为,他想要陷害你。” “皇姐可是在担心我?” 夏侯璟眸中闪过一丝暖色。 他极是喜爱婴浅为他担忧时的神情。 尤是她保护欲十足的模样。 给偏爱的感觉,总是不会差的。 若是示弱能换来婴浅更多的在意,他自然是乐得。 “当然。”婴浅回头看他一眼,再次压低了声响,“他定是去找对你不利的证据了,我们得想个法子。” 太子已经动手。 那他们就必须有所应对。 婴浅可不是能忍下等挨打的性子。 对方都已经出招,她自然愿意接下。 想跟她的皇弟出手,得先过了她这关在说。 夏侯璟的神情,越发柔和。 他勾着婴浅的尾指,口中发出如呢喃一般的轻吟。 “皇姐...” 夏侯璟越是接近婴浅。 就越能发觉她更多的好。 既是欢喜。 又有些恼怒。 这是他的皇姐。 不管是什么模样,都该是只属于他的。 为什么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也能看到她? 他垂了眼。 如鸦羽一般的长睫微微颤动。 五指缓缓收拢。 控制不住的欲念和暴虐,再一次给心头涌动。 他真想给他的皇姐藏起来。 藏在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独享她的一切。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能与他分享。 那双落在身上的眼睛,已漆黑如墨潭。 婴浅却毫无所觉。 她仍想着应对太子的办法。 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想要让夏侯璟过的好,就必须斩断太子,所有的反抗能力。 婴浅活动了下手腕。 给这深宫里面呆的太久,她都要忘了搞事的快乐了。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 她当然,要给太子点厉害尝尝。 等着皇上和太子一离开,婴浅立刻转了头,道: “我去见夏侯渊一面,你盯着点太子,有事情随时差人来找我。” “去见夏侯璟?”夏侯璟皱起眉,当即道:“我跟你一起!” “没事。” 婴浅摇了摇头。 也没多解释,快步挤进了一众太医当中。 夏侯璟轻叹一声,交代了望秋两句,转身离了营帐。 他也确实,该去做点什么了。 不过半天的时间。 太子那头,就已有了定论。 他一脸的得色,带了个负责看马的小太监,快步赶到了皇上面前。 当然,还不忘差人去找了夏侯璟。 他动作虽是快。 夏侯璟却也不惊。 他们几乎是同时到了皇上面前。 太子瞥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得色,他上前一步,朗声道: “父皇,儿臣已查明真相,属实是歹人所为,特带了证人前来,还请父皇处置!” 皇上满脸疲乏,随意挥了挥手,道: “让他进来。” “是!” 太子应了一声,忙让人带了那小太监进来。 那小太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皇上问你,昨个夜里,都是看见了什么?”太子给他使了个眼色,呵斥道:“还不快说?胆敢有一句隐瞒,本殿下定当要你好看!” “是...” 小太监抖的更厉害了。 嘴巴张张合合,一双豆大的眼滴溜溜转了两圈,小声道: “奴才...奴才看见,是有人故意开了马厩,给马引到了八皇子身边的。” 太子立刻接了话,追问道:“那你可看清了,那人是谁?” 小太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给盯的实在是紧张,才低了头,颤着嗓子道: “晚上天黑,又下着雨,奴才实在是瞧不大清楚...” 他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眼神却是偷偷瞟着夏侯璟的方向。 太子皱了眉,道: “你这贱奴,乱看什么?我这十七皇弟,是你能乱打量的吗!”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太监吓了一跳,更是怕的不行,身体哆嗦的比方才还厉害,仿是随时要给吓昏过去似的。他嗫嚅着嘴唇,犹豫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道: “奴才只是觉着,昨个看到的那人影,好像..好像是有几分,像是十七皇子!” 第88章 皇弟不可以(34) 此言一出。 太子顿时瞪大了眼,怒道: “你这狗奴才,居然敢说我的十七皇弟,是那害了八皇弟双腿的人?!” 他瞧着怒急。 但这话说的却是在煽风点火。 生怕皇上忘记了夏侯渊的伤病。 那小太监不敢出声了,瞧着都是几乎要昏过去的模样。 嘴里含含糊糊的,莫说是句完整的话了,连吭声都是费力的很。 夏侯璟倒都是神情淡淡。 偶然看向太子的眼里,还存了些讥讽之情。 这等手段,当真是愚笨至极。 他本在等着太子的招数。 却没想到,能是如此的粗陋简单。 简直就是在告诉旁人。 他身上,有所猫腻。 夏侯璟一言不发。 丝毫不急着去解释。 他能感受到皇上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其中,带着毫不遮掩的疑心。 跟着太子比起来,夏侯璟不管是给皇上注意,还是彼此之间那微乎其微的父子情义,都淡薄的可怜。 他只道: “于我身形相同的影子,给这营地当中,最少也能找出几百个。你倒是好眼力,瞧我一眼,就能断定了是我。” 小太监一愣,有些紧张地偷瞥了太子一眼,才又道: “奴才..奴才也只是觉着有些像,并未说是十七皇子...” “十七皇弟,这奴才也不过是给知道的说出来。”太子打断了他,冷声道:“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反倒是显着有些心虚了。” “太子殿下这话,臣弟可就是不懂了。” “不懂?”太子冷笑一声,大步向前,朗道:“父皇,八皇弟昨日跟着十七皇弟有所冲突,儿臣亲口听他说出,对八弟惩处太轻的不满。儿臣怀疑,是十七皇弟怀恨在心,深夜里,对八皇弟下了毒手!” 他言之凿凿。 一副早给真相掌握在手的姿态。 太子并不需要证据。 只要让皇上对夏侯璟起疑心,就足够给他重新拖回地狱了。 他本就不该站在这。 一个贱奴肚子里爬出来的杂种。 就该永远不见天日! 只要皇上漠视了夏侯璟。 太子就有无数种法子,让他永远死在皇宫的某个角落。 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八皇弟痛不欲生,我方才还听见了他的哀嚎声。”太子装模作样的叹息了一声,道:“他性子最是骄傲,打小就每天念着,想要成为如父皇一般的人,此时双腿尽断,他可该如何是好啊。” 他刻意打出了感情牌。 而皇上的脸色,也随着太子的话,越发阴沉。 对着夏侯璟,皇上给多年来,到底是宠爱有加。 一想到他断了双腿,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自然是心疼不已。 连带着,望向夏侯璟的眼神,也是越发不善。 他的嫌疑属实最大。 而不管是对淑妃娘娘,还是夏侯渊,都是需要一个交代。 皇上叹息一声。 甚至不打算去听夏侯璟一言,便道: “来人,给...” “父皇!” 皇上的话音还未落。 就听一道脆响,突然传来。 婴浅比前来通报的太监,还要快上一步。 她走进营帐,冰冷的目光扫过太子,落到夏侯璟身上,才有了三分暖色。 皇上瞧婴浅颇为眼生,虽是知晓是自己的女儿,却连名讳都记不得。 “你是...” “父皇,儿臣是九公主。”婴浅懒得给他多废话,解释了一句,便干脆道:“八皇兄已经恢复了神智,说是昨个迷糊之间,瞧见了害他的人是谁,正急着,想要见父皇一面。” 她站在皇上面前,身量虽然娇小,但气势却是丝毫不弱,眉眼之间的冷静自若,让皇上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婴浅的模样还未彻底张开。 但五官身韵,已显露出了日后出众的端倪。 这皇宫中人,论起长相来,无谁能比过夏侯璟。 可婴浅的眸光流转之间,却自有一副天真和妩媚交织的情态。 皇上多看了她几眼,神情竟是软化了不少。 “那就先去看看吧。” 他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下来。 太子一惊,这变故生的太突然,他实在是有些不情愿。 但又没办法忤逆皇上的意思。 夏侯渊也跟着皱起了眉, 不过他在意的,却和太子完全不同。 夏侯渊早等在营帐。 一张脸惨白到毫无血色。 他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整个人都入丢了魂儿一般。 剧痛不停袭上意识。 竟是连昏过去都做不到。 耳边传来声响,夏侯渊偏过头,见了皇上,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那死寂的目光,只死死锁在了太子的身上。 他瞪大了眼,喉头挤出痛苦的呢喃: “是你...” 夏侯渊抬起手,指着太子,咬牙道: “是你!” 从他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似泣血一般。 那份憎恶和痛苦,让侯在一旁的太医,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他们都知晓,夏侯渊下半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他的绝望,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为何要对着太子发作? 太子一愣,紧张道: “你说什么?八皇弟,你莫要胡说,我可一直都在为你找凶手啊!” “贼喊抓贼。”夏侯渊惨笑一声,眼底几乎要流出血来,“就是你...我看到你,是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像是给全身上下的力气,都要给以此发泄出来。 夏侯渊如疯魔一般。 他是如此骄傲的人。 哪里能接受的了,一觉醒来,就成了个废人的事实。 夏侯璟和婴浅落在最后,看夏侯渊如何坚信太子是幕后真凶,也有些惊讶。 他虽是没问出口,但婴浅却好像察觉到了一般,轻声道: “太子做的很干净,他其实什么都没看到,是我告诉的他,这一切,都是太子的阴谋。太子想要通过这种办法,除掉你们这两个心腹大患,如果不想让太子得逞,就听我的话。” 夏侯璟是忍不住去看婴浅。 想要说服一个半疯半狂的夏侯渊,绝不容易。 可她还是做到了。 是为了他。 夏侯璟心头一暖,看着婴浅的眼神也是越发热络。 他怎能不喜? 婴浅是真心实意,在为他忙碌。 即使只是姐弟之间的情谊,也让他颇为知足。 第89章 皇弟不可以(35) 太子做梦都没能想到。 夏侯渊都只剩下一口气了,居然还能陷害与他。 他当即便是慌了。 这残害手足的罪名,他是想陷害给夏侯璟的。 最后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父皇,不是儿臣啊!” 太子一脸的慌乱。 上前两步,双眼紧盯着夏侯渊,咬牙道: “八皇弟,皇兄可是好心为你找歹人,你莫要恩将仇报啊!” “太子殿下急什么?”婴浅轻笑了一声,摆出一副疑惑的神情,道:“若是清清白白,父皇慧眼如炬,定不会冤枉了你。八皇兄才一开口,你就这般心急,倒像是心虚了似的。” 她捂着红唇,眼中尽是打探之意。 目光来回扫着太子,丝毫不掩面上的疑惑。 太子意图陷害夏侯璟。 婴浅当然不会客气。 她可从不是个以德报怨的人。 只恨不得,抓紧了机会,给太子碾到土里,永不翻身。 “九皇妹!”太子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婴浅,“无凭无据,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罢了。” 婴浅眨了眨眼,忽然跑到皇上身边,拽了他的袖子,暗地里掐了把大腿,挤出了个泛着红的眼圈,颤声道: “父皇,太子哥哥好凶,浅浅怕。” 这话一说完,她自己都是嘴角一抽。 真恶心。 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若不是仗着现在身子骨还小,是个萝莉的模样,她还真做不出这撒娇卖乖的这套来。 但皇上却颇为受用。 他儿女不少,但九五之尊,一众皇子公主瞧见他,都是恭敬有加,亲昵不足。 如婴浅这般的女儿。 他还真是没见过。 加上她现在乖乖巧巧的一张小脸。 皇子眼神一柔,拍了拍婴浅的手,道: “莫怕,父皇在这。” 婴浅这才笑了。 她一转过头,看向太子,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 可是嚣张的不得了。 他不是能耐吗? 继续发作啊! 一到了皇上面前,还不是成了个怂包。 婴浅轻哼一声。 她忙着瞪太子,没有留神夏侯璟。 因此也就错过了他骤然冷下的神情。 看着婴浅和旁人亲近,就是皇上,他的心底也还是控制不住,升起了无数暴戾的情绪。 只想要毁掉一切。 袖下的手掌逐渐紧捏成拳。 夏侯璟低下头。 藏住了面上一闪而过的狰狞。 婴浅难道不能,只看着他一个人? 夏侯璟忍不住去嫉妒,厌弃着每一个能被她接触到的人。 即使是皇上,也是不行。 他的皇姐,只能是他的。 更多阴暗的念头,给心底萌发滋长。 他落在婴浅身上的眼神,越发诡谲。 可等她似有所觉,看向了夏侯璟,瞧见的是一如既往乖巧的皇弟。 是错觉吧? 婴浅揉了揉眼睛,继续去添油加醋。 “说起来,刚才太子带来的人,不是说,看到了十七皇弟的身影吗?现在八皇兄却亲眼看到了太子,那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她一脸的无辜。 仗着这张萝莉脸的好处,是丝毫都没给阴谋表露出来。 只有太子,恨得是牙根直痒。 偏偏又拿婴浅没有办法。 就是但凡瞪过去一眼,她都能跟着皇上哭上半个时辰。 最后太子只会更落下一身的麻烦。 他就是黑个脸,都能给婴浅打上心虚的罪名。 加上还有个夏侯渊,疯了一样的咬着他不放。 注意到了皇上的眼神,已是越发怀疑,太子忙解释道: “父皇,儿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八皇弟于我素来交好,他受伤,我是最为难过的啊父皇!” 他抽泣两声,红着眼继续道: “昨个下了那么大的雨,就是真有人要害八皇弟,他也该是看不清楚的,为何一口咬定了是我?!” 太子越说越顺。 他只要继续用上雨水太大,无法看清的理由,咬死了这一点,就定是安全的。 但夏侯渊却是不认,冷笑了一声,道: “就是雨水再大,我也能认出太子你啊!” 疼痛感实在太汹涌。 他没说出一个字,脸色都会更白一分。 能撑着还清醒,当真是靠着一股狠劲在身上。 夏侯渊死死瞪着太子。 只恨不得给他剥皮拆骨。 “我知道之前八皇弟看不惯我。”太子轻叹一声,道:“但我,可是一直关心着八皇弟,打从知晓了消息后,我就一直在外奔波,想找到害了八皇弟的歹人。” 他苦笑着摇摇头,又道: “却没想到,给八皇弟的心里,竟是我要害你。” 为了不给皇上怀疑。 太子真是给毕生的演技,都用了出来。 心里头,却是止不住的发颤。 皇上盯了他一会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光是审视的眼神,就已经是让太子胆战心惊。 他生怕皇上真让那小太监进来对峙。 只恨不得赶紧遮掩过去。 若是露了馅,他太子的身份,可就要保不住了。 过了好半晌。 皇上道: “差人,送八皇子回京修养。” 他圣谕一出。 太子登时松了口气。 这算是信了他的解释了。 夏侯渊一愣,一口血卡在喉头。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咬紧了牙关,手指着太子,正欲开口,就听婴浅道: “八皇兄,你身体不适,就好生歇着吧。” 皇上的意思,已经摆明。 是要护着太子。 夏侯渊此时再多言,反而会给皇上心底,对他那点愧疚消耗殆尽。 婴浅到底是利用了人一把。 也就不想他更加倒霉。 夏侯渊看了婴浅一眼,薄唇翕动,到底是没再吭声。 太子心情大好。 傲然的瞥了几人一眼,又跟着皇上恭恭敬敬地道: “儿臣定当办妥此事,送八皇弟平安回京。” “此事,交由十七皇子去办。” 这一回,换成太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还以为是皇上信了他的解释。 但却拒绝了他要送八皇子回京的要求。 皇上果然还在怀疑他。 夏侯璟看见太子满眼戾气,低下头,应道: “是。” 皇上微微颔首,又安慰了夏侯渊两句,正欲离开,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回了头,道: “太子,朕有另一事,要交代于你。” 第90章 皇弟不可以(36) 太子还以为是皇上改了心意,眼睛顿时一亮。 差人护送夏侯渊回京,可是个好差事。 他现在断了腿,可再没了之前的折腾的本事。 既万般重要,又风险低微。 最重要的,是能让皇上多几分重视。 他们这些当皇子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 想尽了办法,也要博得皇上的喜爱才行。 “父皇,儿臣...” “给那太监处理掉。”皇上打断他的话,冷声道:“这等信口开河,还胆敢陷害皇子的小人,绝不能留!” 太子尚没反应过来。 皇上已经离去。 营帐当中,只剩了他们几个。 婴浅也懒得装乖了,轻笑了一声,喃喃道: “你猜,父皇到底是信没信了你呢?” 太子面色顿沉,看着婴浅的眼里,满是不善。 “九皇妹的话,可是真不少啊!” “比不上太子殿下,能狠辣至此,八皇子不过是给岁首之宴上了找了你点小麻烦,你却直接要赶尽杀绝。” 她后退了两步,走到床榻边,又冷声道: “真是...好毒的一颗心啊。” 不管这件事,是意外还真是太子所为。 婴浅都必须让夏侯渊确定,他断腿,就是太子所为。 而皇上一离开,太子瞧不上他们几个,自然是不会多解释的。 冷哼一声,瞪了婴浅一眼,给这仇都记上,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分的停留。 待太子一离开。 婴浅可算是长出了口气。 她偏头去看夏侯渊,见他两眼无神,曾经那副傲然的模样,早成了一场空。 失去了两条腿。 他一辈子都离不开床榻,再不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八皇子。 婴浅多少是有些于心不忍。 “等伤势稳定些,就能回京城了,这次跟来的太医到底不如皇宫,可能...会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夏侯渊嗤笑一声,手臂遮了双眼,喃喃道:“你难道没听见吗?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他还没办法接受这么残酷的现实。 一切都好比梦境一般。 但他睁开眼睛,却是清醒不过来。 婴浅叹了口气。 还想再说些什么,夏侯璟已经走上前,牵了她的手,柔声道: “皇姐,让他冷静一会儿吧。” 他已安静了许久。 但目光却没有一刻,从婴浅的身上移开。 察觉到了她对夏侯渊的怜悯,夏侯璟自然是心生不满。 他蜷起手指,声音越发轻柔。 “我们走吧。” 婴浅看了夏侯渊,无奈地点了点头。 伤在他自己的身上,旁人说什么,都像是风凉话。 得是夏侯渊自己想通了才行。 见婴浅终于给视线离开了夏侯渊,夏侯璟顿时面浮喜色。 握着她的手,也悄悄加了两分力道。 怎都舍不得松开。 还没过两天,夏侯璟便安排了人,送走了夏侯渊。 以他的伤势,本该是留着养上几日的。 但夏侯璟总不能一直跟在婴浅身边。 他总是提心想着,婴浅会给他不在时,去单独看望夏侯渊。 干脆,就尽快给夏侯渊送回了京城。 至于他的伤势如何,夏侯璟哪里会在意。 只要能留下一条命在,就足够了。 夏侯渊离开,他才能安心。 又给马车上晃了大半月的时间。 婴浅的下巴都削尖了一圈。 她都要给折磨去了半条命。 可算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碧色。 远处有连串的马儿嘶鸣。 怜碧撩起车帘,向外瞧了一眼,惊呼道: “有人来了!” “是草原王过来迎接了。”望秋早打听好,也不惊讶,“可算是到地方了,给这马车上,骨头都要给颠簸碎了。” “草原王?可我看着好像很年轻啊。” 怜碧还在伸着脖子瞧。 听着动静接近,望秋忙给她拽回来,低声道: “等下扎营,随你看都好,现在看不能胡闹!” 她们两个嘀咕着,却都注意没吵醒婴浅。 等着那头都扎好营帐,望秋才推了推婴浅,小声道: “公主,醒醒,我们到了。” 婴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她可好不容易才能给马车上睡着。 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到哪了?” “草原啊。”望秋抿着唇笑,低声道:“皇上都见过草原王了,所有人都准备着晚上的宴会呢,听说有很多好吃的,公主快起来梳洗一番,好准备着晚上。” 听见终于到了地方,婴浅才提起点劲头。 她给望秋搀着下了马车,还没走出几步,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嘶鸣。 “小心!” 有尖利的嗓音划入耳中。 婴浅下意识抬偏过头,视线当中,是不断放大的马蹄。 她蓦然瞪大了眼。 草。 不会这么倒霉吧? 她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 哪有下车就要给马蹄踹脸的。 婴浅的反应已经很快,但此时想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望秋更是呼吸一窒。 她想要帮手,但一切给此时来说,都是太迟。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蹄,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婴浅下意识紧闭双眼。 双臂护在脸前。 她的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 就是骨折都好,千万不要毁容啊! 耳边的尖叫声不断。 她好似给拥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当中。 呼吸当中,尽是陌生男子的气息。 是淡淡的青草香。 并不难闻。 都过了好一会儿,预想当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婴浅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竟是给个陌生男子抱在怀中。 “你是...” 话还没能说完。 就见望秋一脸惊慌的跑到近前,上下好生打量了婴浅一番,看她平安无事,才长出了口气。 “公主,你可吓死奴婢了!” 婴浅还有些没回过神,随意点了点头,又看向那陌生男子。 这男人一声短打,是标准的游牧打扮,他瞧着年纪并不大,但身量颇高,眉目深邃,眼瞳是少见的浅棕。他相貌颇为英俊,身上几分野性,也在看着婴浅。 他们都愣了一会儿。 “皇姐!” 只道夏侯璟的声音响起,婴浅才下意识的推开了男人。 她可算是回过了身,道: “谢公子。” “不必客气。”男子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利的虎牙,“你是公主?” “是。” 婴浅点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夏侯璟却已经赶了过来。 他先是警惕地看了眼这陌生男子,又给目光转向婴浅,紧张道: “皇姐,你没事吧?” 第91章 皇弟不可以(37) “我没事。” 婴浅摇了摇头,也是有些心有余悸。 夏侯璟这才松了口气,拽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给她拽到怀里,来回打量了一番。 确定了她的身上确无伤势,他凌厉的视线,又转移到了男人的身上。 那一瞬间,又无数暴虐的情绪被强行压制住。 夏侯璟冷着脸,眸光当中依然有着几分不善,他道: “谢过三王子,救我皇姐。” “她是你的皇姐。”那给称作三王子的男人,似乎是有些惊讶,他浅褐色的眼直直盯着婴浅,半晌才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妹妹。” 婴浅拍了拍胸口,看他笑的和善,也跟着软了语气,道: “谢过三王子救我一命。” “不客气。” 他仍在望着婴浅。 眼里满是好奇和打量,像是对她颇兴趣。 只是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不远处有隐隐的招呼声传来。 男人回过头,失望的叹了口气。 “我叫呼延洪烨,小公主,我们等下见。” 呼延洪烨有急事要离开,只得深深看了婴浅一眼。 那眸光极为热络。 只让夏侯璟皱紧了眉。 他从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些极为熟悉的东西。 刺的他心口发燥。 方才婴浅给呼延洪烨抱在怀里的姿态,再一次浮于眼前。 他们如此亲昵。 好像这世上只剩了彼此之间,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一般。 夏侯璟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眼底有晦暗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的皇姐,到底是被其他人给看到了。 她该是独属于他的珍藏。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觊觎。 夏侯璟五指收拢。 给婴浅白皙的腕上,留下了清晰的红痕。 她吃痛,吸了口气,疑惑道: “皇弟?” “抱歉。” 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松了手,又给婴浅退后之前,再一次捧起了她的柔荑。 指尖拂过泛着红的肌肤。 带来了奇异的微痒。 夏侯璟眉眼当中,尽是虔诚。 他低下头,眼里虽满是虔诚的,如捧着最为神圣的宝物一般,可痴迷和恋慕,到底是隐隐流露出了几分。 婴浅瞥过一眼,莫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许是刚才真吓了一跳。 她突然觉得现在的夏侯璟,相当的不对劲。 竟然有点像是顾行之那个神经病了。 这年头才刚生出来,她就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 这可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乖着呢。 她可是打算走亲情路线,来攻略夏侯璟。 让他本着报答的心思,给世界碎片交出来的。 一定是她多想了。 婴浅飞快抽回了手,背在身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刻意退后了半步,跟夏侯璟保持了些距离。 正好望秋赶过来,她忙道: “我先过去换衣服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难得有这般冷漠之时。 言语当中的疏离,让夏侯璟微微一愣。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他柔声道: “那我等下去看皇姐?” “不用了。” 婴浅方才想着了顾行之。 现在还有点难以平复。 也不怎么想看到夏侯璟了。 话都不多说,她跟着望秋一起,转身就走。 只留下夏侯璟一人,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最后面上只剩一片冷然。 他的皇姐,在疏远他。 是因为什么? 那个呼延洪烨吗? 他们只不过见到了一面而已。 婴浅就已经如此冷落于他。 莫不是,她对那呼延洪烨,动了心? 这念头才一生出来。 夏侯璟俊美的面庞上,顿时闪过一丝狰狞。 他什么都可以失去。 唯独婴浅。 就只能是他的。 谁都没资格抢走。 他们连看一眼,都是亵渎。 夏侯璟咬紧了牙关,眸中的杀意与怒火沸腾着交织在一起。 但很快,他又是笑了。 不管婴浅对呼延洪烨,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是在意也好。 还是喜欢也罢。 他不在乎。 反正,婴浅是离不开他的。 即使颠覆了这个人间。 他也要给婴浅,留在身边! 婴浅回去了营帐,之前的睡意都已经消散无踪。 望秋也是吓了一跳,看着她一脸的出神,低声询问道: “公主,可是要找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我没事。”婴浅摇了摇头,拖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忽然道:“望秋,你觉得夏侯璟,是不是年纪..还是没长大?” 望秋一愣,她没大明白婴浅的意思,小心地道: “奴婢觉着,殿下已经比其他皇子,要成熟稳重的多了,只是跟公主亲近,所以才...” 她的脸色有些古怪。 有些话卡在唇边,嗫嚅着不知该不该讲出口。 夏侯璟跟着婴浅的关系,说是亲近,都算来的委婉了。 他给外人面前,是温润聪慧的十七殿下,是乍然出现,短短时间内,就让所有人赞叹有加的皇子。 连皇上,都对他颇为侧目。 但夏侯璟跟谁,都是疏离却有礼。 唯独婴浅。 只她一个人,给夏侯璟的眼里,最为特殊。 这些婴浅身边的人,都是看的清楚。 望秋也几次想要提醒于她。 但一瞧见夏侯璟,她就心里发虚,莫名的恐惧感笼上心头,让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去。 好不容易婴浅开口去问。 望秋还犹豫着,就看婴浅点点头,喃喃道: “等过几年,娶到老婆生了孩子了,应该也就好了。” 她就这么给夏侯璟下了定论。 也紧赶慢赶的,给方才那些不好的念头,都赶出脑海。 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绝不能再想下去! 见婴浅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望秋也只能止住话头。 给心里头无声叹了口气。 她想到夏侯璟对婴浅的眼神。 偏执而又狂热。 绝不是姐弟之间,该有的情愫。 望秋止不住的担忧。 等到娶妻生子,夏侯璟真能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吗? 亦或者说,他真的会娶其他人吗?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强烈的恐慌感汹涌而来,望秋低下头,指尖控制不住的发抖。 婴浅窝在床上。 听着刚回来的怜碧,叽叽喳喳说着外面的热闹。 心里也有了几分的好奇。 她本想出去看看的。 但还没等出门,就听人前来汇报,说是宴会准备完毕,邀着婴浅前去。 第92章 皇弟不可以(38) 天色已沉。 跳动的篝火点亮了草原。 一阵草木焚烧着肉类的香气,顺着夜风,扑鼻而来。 婴浅捂着胃,眼睛登时就是一亮。 她可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嗅到烧烤羊肉的味道,才恢复了些食欲。 连步子都比之前迈的急促了些。 幕天席地之下。 已有不少草原儿女,在载歌载舞。 皇上端坐在主位,草原王给他下首,二人面上,都带着亲热的笑。 草原接壤天昭国土。 虽臣服于皇上,但草原太大,其中游牧部族更是无数。 天昭国无法管辖,交由草原王,双方之间虽说是有君臣之别,但皇上对着草原王,可是相当之客气,从未有过半分的不敬。 夏侯璟和太子等人,已经落座。 婴浅迈步上前,给草原王身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呼延洪烨。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婴浅的视线,抬起头,对着她勾起唇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又见面了,小公主。” 薄唇微张,他无声的言语,落在婴浅的耳中,却好像有了声响。 那是带着几分戏谑的低沉嗓音。 还算好听。 婴浅点点头,当做是回了礼。 她跟着呼延洪烨,不过短暂一个对视。 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却给夏侯璟看了个真真切切。 婴浅一出现,他的眼睛,就再看不到别人。 视线当中,只有她一个人。 给这次之前,婴浅对他,也亦是如此的。 可这次,她却在看着旁人。 那个呼延洪烨。 夏侯璟垂了眼,眸底有阴霾,一闪而过。 婴浅来的已是晚了。 身上披着个公主的身份。 她总不好偷偷躲起来等着吃席。 只能盯着无数目光,迈步走上前,道: “给父皇请安。” 她的嗓音还带着几分幼嫩,如刮过草原的一道甜风。 让之前还在喧闹的人群,顿时收敛住了声息。 比起其他几个公主来。 婴浅实在太过特殊。 她年纪虽尚小,但五官轮廓已成,眉宇之间那副浑然天成的媚态,和青涩纯真完美交织在一起。 是想让人小心呵护。 又控制不住欲念横生。 谁都忍不住,想多她几眼。 婴浅仍垂着眸,没大在意周围,跟着皇上招呼完,又面向草原王,道: “见过草原王。” “这就是九公主吧。”草原王忙起了身,笑道:“果然是高贵不凡,怪不得方才就听人说,我们草原上,来了个仙女似的公主!” 他对着婴浅,是大加夸赞。 婴浅却只是挑了挑唇,眼神嫖着不远处正烤的全羊,想着等下要吃羊腿最外层的肉,完全没心思理会他。 这些可都是客套话。 莫说是她,就是换个人过来,草原王一样能夸的天花乱坠。 皇上倒是龙心大悦。 他对婴浅最近是顺眼了不少。 甚至连给她留的位置,都只在夏侯璟的下首。 婴浅顺势落座,跟着夏侯璟扬了扬眉,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低头继续瞧着那头羊。 应该烤的差不多了吧。 可皇上跟草原王还是聊个不停。 听得她颇为暴躁。 这么磨蹭下去,到底什么才能吃饭? 她这段路上,可是没吃着什么好东西。 夏侯璟自然注意到了婴浅的分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正欲开口,就看呼延洪烨起了身,道: “父王,歌舞已至,该开席了。” 他虽是三王子,但瞧着草原王其他儿子的态度,好像都有些忌惮似的。 别人不敢开口提醒,唯独呼延洪烨长了口。 草原王笑意不减,点了点头。 他一应下,那头给婴浅惦记了许久的羊,就给拿下了烤架。 有美貌的草原女子,从羊身上片下肉,边唱着歌,边送到各自手边。 这是草原上最高的礼节。 婴浅眼巴巴等了好久。 终于盘子里出来了东西。 但皇上还没动筷,她也只能咬着牙忍。 好不容易寒暄已毕,草原王却又开始敬起了酒。 而他的那些王子,自然也都起了身。 呼延洪烨走到婴浅的身边,他唇角噙笑,眼尾仿是给酒浸过,沾上一抹淡红,却更显匪气十足。 “小公主,可要跟我喝一杯?” 酒杯给送到了婴浅面前。 马奶酒的酸烈气冲入呼吸。 婴浅眨了眨眼。 这是,要跟她拼酒的意思? 呼延洪烨还以为她是没沾过酒气,他更走进了一步,低声笑道: “放心,一杯而已,灌不醉你。” 婴浅也笑了,她接了杯,一饮而尽,脸红都未红一下,只道 “就这?” 她并不嗜酒。 但酒量这东西,其实多多少少,是要看天赋的。 她其实算不得多好。 可马奶酒这东西,本就度数不高。 一杯而已。 婴浅要是皱一下眉,都算她认怂了的。 呼延洪烨一愣。 他本事觉着婴浅颇为特殊,可爱的很。 想要逗逗她。 但没想到,婴浅还真是个惹不得的主儿。 她喝完了酒,趁机低下头,给盘子里的羊肉送进口中。 真香! 呼延洪烨一脸好奇,笑道: “小公主,没想到你还会喝酒?” 婴浅忙着吃东西,甩给他一个白眼。 这人怎么还不滚? 没看她在忙着呢吗? 呼延洪烨给她漠视,也不恼,又重新倒满了酒,再次询道: “要不要,再来一杯?” 那酒杯才送到婴浅面前。 就给另一只手接过。 呼延洪烨转过头,对上了夏侯璟冰冷的视线。 他道: “皇姐不善饮酒,我替她饮过。” 这杯酒被夏侯璟一饮而尽。 他俊美的面颊浮起一抹潮红。 眼神却越发阴鸷。 不过一个没注意罢了。 这呼延洪烨,居然又跑到了婴浅身边。 呼延洪烨给他不善的目光一瞧,唇角的笑意也淡了几分。 “十七皇子对着小公主,可真是管得严啊。” “皇姐与我最为亲厚,再者,三王子你若想拼酒,自有我等皇子相陪,还无需要找我的皇姐吧。” 呼延洪烨气势颇盛,可夏侯璟却是半分不弱。 甚至言谈之间,还占了上风。 连婴浅都忍不住侧目。 同时心里暗暗骄傲。 不愧是她养出来的孩子。 就是优秀! 她一脸的慈爱,夏侯璟偶一瞥过,却是有些无奈。 他当然欣喜婴浅注意着他。 但这眼神当中,却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第93章 皇弟不可以(39) 呼延洪烨怎能察觉不到夏侯璟的敌意。 这十七皇子瞧着温润和善,但当有人一凑近婴浅,他就好像给侵入到了领地的野兽一般。 那双眼里,只剩下一片凶戾。 “我并无他意。”呼延洪烨从夏侯璟的身上,察觉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是警告。 他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觊觎了不属于他的珍宝。 自然要受到主人的敌视。 呼延洪烨眼眸微眯,眼底有晦暗的光流转而过。 他倒是颇为好奇。 这夏侯璟,对着婴浅,是不是太在意了些? 皇家的姐弟之间,会有如此亲厚? 他看着婴浅的眼神,不像是亲人。 倒像是一个男人,在瞧着自己心尖上的女人。 呼延洪烨若有所思的看了婴浅一眼。 她分明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 神情艳丽又热烈。 眉眼飞扬之间的情态,比草原上的灼灼烈日,还要来的耀目几分。 连呼延洪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和草原上的女子截然不同。 既不火热,也无赤诚。 但就是那带着几分慵懒随性的模样,让呼延洪烈颇感兴味。 他对婴浅很是好奇。 但她的身边,守着一个夏侯璟。 旁人连看过去一眼的资格,都给他剥夺。 “三王子!” 见呼延洪烈仍在盯着婴浅,夏侯璟眉头皱的更紧,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当中已经多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这是他的皇姐。 他最为重要,也是唯一在意的人。 除了他之前,这世上,谁都没资格站在婴浅的身边。 更莫说,是用如此直白的目光盯着她。 呼延洪烈瞧着婴浅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长了,连他自己都是后知后觉,才回过神来。 她的身上,带着魔魅而又奇妙的吸引力。 让他的视线,一落过去,就如同黏住一般,再难挣脱开来。 但夏侯璟此时已经有了敌意。 看着他的眼神,也是越发的不善。 呼延洪烈也没想给此时,得罪这个十七皇子。 他颇为识趣,向后退了半步,笑道: “那我便先告辞了,小公主。” “不送。” 婴浅眼也不抬,随意挥了挥手。 她吃的开心。 难得有了好胃口,夏侯璟又让人给她片了最好的羊腿肉。 婴浅实在是撑得慌。 离了席后,半天都没能睡着,干脆起了身,打算出去走走。 望秋和怜碧都已睡下。 她也没唤她们,独自一人悄悄出了营帐。 草原风冷。 伴着淡淡的清香气。 婴浅顿时又精神了不少。 时辰已经不早了。 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方才给宴席上,众人都饮了不少的酒。 此刻就连巡逻的守卫,都在偷偷打着哈欠。 她绕过守卫,随意寻了个方向。 婴浅本没打算走多远。 但才刚刚走出营帐,耳畔便传来马蹄踏地的声响。 这是..给发现了? 她回过头,给掠过的草叶迷了眼,等再次抬眸去看,身前已是多了一匹红鬃烈马。 马背上的男子拽紧缰绳,冲着着婴浅勾起唇角,道: “这么晚了,小公主是要去哪?” “睡不着,打算走走。”婴浅后退半步,扬起眉,“倒是三王子,这么晚了,还给外面巡逻,可是够辛苦的了。” “哪里。” 呼延洪烨翻身下马,走在婴浅身前,眸光给她周遭扫过一圈,道: “难得,那十七皇子,居然没跟在你身边。” “你倒是对我皇弟很关心啊。” 婴浅并不想跟他多说。 心里头念叨着,这呼延洪烨怎么如此啰嗦。 她可不想大半夜的,跟他在这里聊什么家长里短。 只想到处逛逛,消化掉了肚子里的肉,然后回去休息。 婴浅摆明了不想多聊。 冷淡和拒绝,都是明明白白的,给写在脸上了。 但呼延洪烨却好像看不出来一般。 仍没有离开的意思。 口中还道: “这附近确实有几分景致,稍有些特殊,应是你们京城里头看不见的。要不要,我带公主去逛一逛?” “不去。”婴浅斜着眼瞄他,道:“我们孤男寡女的,给这说两句,已经要给人非议了,若是再远走,给人看见了,三王子怕也是有麻烦的。” 她找的理由颇为正当。 只是语气比方才更加冷淡,心里面已经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呼延洪烨仍是笑,眼神当中却多了几分深意。 “草原上,可没有这些规矩,再说了我等若是问心无愧,还哪里用顾及旁人的眼光。” 他解下腰间挂着的水囊,拧开封口,便有酒香气扑鼻而来。 痛饮一口,呼延洪烨面上浮起一抹淡红,他眯着眼,瞧着婴浅,哑声道: “还想跟着公主殿下,一起喝一杯,不知今日今时,能够有这个机会?。” 婴浅笑了。 她从呼延洪烨的手里接过水囊,仰头喝下一口。 这酒颇为烈。 一入喉,便化作了一股滚烫的热流。 像是一团给肺腑当中,燃烧起来的火。 婴浅长出了口气,只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 有夜风吹过。 卷在她鬓边一缕黑发。 扫过呼延洪烨的侧颊,隐隐之间,他似是嗅到,给浓厚的酒香当中,有一抹淡香盈面。 是婴浅的味道。 他从未嗅到过这种的香气。 却好闻的紧。 呼延洪烨下意识想要离她近些,但才刚迈过一步,婴浅已经放下了水囊,吐出口酒气,笑道: “好酒!” 她眼尾泛着一抹殷红的媚色,仿是给酒液侵过一般。 这副模样,极是好看。 既是有着符合年纪的率真懵懂,眼里又夹了几分慵懒和媚态。 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给她身上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只让呼延洪烨,看的心里发紧。 视线牢牢定在婴浅的脸上。 那白皙的肌肤,给黑夜当中,也泛着莹润的柔光。 就像是草原,最美的月亮。 呼延洪烨喉结微动。 薄唇有些泛干。 “你盯着我做什么?”婴浅递回了水囊,原本才生出几分的困倦,不仅给烈酒驱散一空,反正越发精神了起来,“你说的地方,在哪?” 她忽生出了兴致,呼延洪烨自然不会拒绝。 他唇角噙笑,柔声道: “我这就带你过去,公主殿下。” 第94章 皇弟不可以(40) 真正看到了呼延洪烨口中的景致时。 婴浅的大脑当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色。 如星海降落到人间。 又似乘风而上,真正走入那所为的天境当中。 既有微风,也带虫鸣。 这是人间盛相。 也为万物归所。 看婴浅出神,呼延洪烨也未出声打扰。 他只是静静站在她的身边。 一同望着眼前这流萤,飞漫天际。 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柔光。 他们至身在其中,却给遮蔽了所有的影子。 接着萤火虫的光亮,呼延洪烨侧过头,能清楚看到婴浅眼底的惊艳。 这副景象,她是喜欢的。 呼延洪烨心里,竟也跟着,多出了几分喜色。 如此一幕,就是给草原之上,也是鲜少能见到。 而此时,他却跟着婴浅,一同在这其中。 难道这就是天意? 呼延洪烨望着婴浅的眼神越发柔和。 他大口喝下一口烈酒,又给水囊递到了婴浅的手边。 “可要再来一口,小公主?” 婴浅也不废话,接过来,便是痛饮。 她也懒得继续当个劳什子的端庄公主了。 随意用袖子摸了嘴,她喟叹一声,感慨道: “三王子能时常看到这般景致,也是让人羡慕。” “你若是想,也可以。”呼延洪烨瞧着婴浅,看她给旁人眼里,这越发没规矩的举动,只觉得可爱的很,他心头一热,道:“公主,你不适合皇宫,倒不如来我草原,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谁会不想自由自在的。”婴浅耸了耸肩,她饮了不少酒,眼里浮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声音当中,也多了些感慨,“只不过,身不由己。” “公主和我投缘,若是想,我不介意助公主一臂之力。” 呼延洪烨眼光灼灼。 他盯着婴浅,其意不言而喻。 婴浅喝了他的酒,也聊了几句,他跟皇宫里那些循规蹈矩的人不一样,跟着也勉强算是投缘。她看呼延洪烨比之前顺眼了不少,说起话来,也就更加不客气。 “怎这?若是想娶我,你还是省省吧。” 她伸出手,指尖落下一只萤火虫。 婴浅盯着那点忽明忽暗的光亮,半晌才道: “我还有,一定要去做的事。” 虽是给她拒绝,但呼延洪烨也未有挫败之意,反而好奇道: “是因你的那个..皇弟?” “是。”婴浅也没遮掩,干脆点了点头。 “你们姐弟的感情,倒是很特别。” 她还分心看着萤火虫,没注意到呼延洪烨语气当中,那些古怪的味道。 不过就是知晓了,婴浅也不会多想。 夏侯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又是给她养着的孩子。 她跟着亲近点,也是正常。 给旁些人眼里头,皇家子女,还不是一母同胞,走得这么近,有些奇怪,也是正常。 呼延洪烨安静了许久,忽然开口道: “这次皇上来到草原,本就有意,让公主与我们接触,好为日后联姻做准备。” 他之前的一番话,并非是心血来潮。 草原王早给皇上的目的,透露给了他们这些王子。 而最为受重视的呼延洪烨,自然是联姻最好的对象。 给一众公主当中,唯婴浅最入他的眼。 接触过了一番之后,更是对她颇为动心。 若是要联姻,当然是婴浅最好。 可她既是不同意。 呼延洪烨也不会相逼。 难得有这般谈得来的女子。 一壶酒,给他们分了精光。 双方的言谈之间,也比之前多了些熟稔。 呼延洪烨和皇城当中的人不同。 能和婴浅,互相理解到彼此的心意。 就是不谈风月。 也是知己。 直到天色微明。 婴浅跟呼延洪烨才重回了营地。 身上沾染的酒气还未散开。 他们脸上,都是带着几分笑意。 这种无需设防,能畅快喝酒的时候,对婴浅和呼延洪烨,都是稀罕。 “这次回去之后,可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跟你喝酒了。”呼延洪烨揉着额角,看着婴浅的眼里,满是柔色,“你可莫要忘了我,婴浅。” “不会的。”婴浅摆了摆手,给酒气熏染的双眼当中,还夹着几分醉态,“日后若有机会,我再来看你就是。” “你可是公主。” 她嗤了一声,随意道:“公主又算个什么?” “怕是只有你,敢这么说了。” 呼延洪烨也笑了,跟着婴浅一起走进营地,他脚步忽然一顿,目光望向一处,顿时凌厉了不少,呵斥道: “谁在哪?!” 听他突然出声,婴浅也反应过来,跟着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一座营帐的阴影下,缓缓走出了个玄衣少年。 他模样生的极为俊美,五官轮廓竟是比女子还要精致,面色略带些苍白,眼瞳却是极为漆黑深邃,给他死死盯着,连呼延洪烨都忍不住心底发寒。 “皇弟?” 婴浅一愣,忙走上前,疑惑道: “天才刚亮,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找你。”夏侯璟偏头看她,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诡谲的神情,那双幽森的眼,藏着无数晦暗的阴霾,只牢牢盯了婴浅半晌,才又道: “皇姐,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去哪了?” “她和我在一起。” 不等婴浅开口,呼延洪烨率先开了口,道:“我带着婴浅,到处走了走,一不小心就回来的晚了。皇上可是知晓了?我会过去,亲自解释的。” 他这话,算是给所有责任,都抗在了肩上。 但夏侯璟却是沉默了。 他眯起眼,藏住眼底沸腾的杀意,嗓音越发嘶哑。 “你叫她什么?” “我与小公主一见如故,并无其他。”呼延洪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皱,瞥了婴浅一眼,又道:“你的皇弟,好像误会了什么啊。” 他刻意给“皇弟”二字,加重了音量。 乍一看,像是为了要婴浅帮着解释。 但夏侯璟和呼延洪烨都是知晓。 这是警告。 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些藏匿在暗处的心思。 夏侯璟看着婴浅的眼神,绝不是姐弟之间,该有的情愫。 那些将要燃烧起来的占有欲和疯狂。 分明连男女之情间,都不及半分的欲念。 第95章 皇弟不可以(41) 原本给两个男人之间流转的暗潮,逐渐转化为明面上的敌意。 婴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回去了。” “晚些再见。”呼延洪烨退开半步,轻笑道:“这草原上还有不少的风光,想带你去观赏。”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夏侯璟听的。 言谈之间,还不忘了用余光去瞄着他。 注意到了夏侯璟明显阴沉了几分的脸色,呼延洪烨也是皱起了眉。 看来,他猜测的是没错了。 夏侯璟对着婴浅,果然不是寻常姐弟之间的感情。 婴浅酒劲散去了大半,困得眼前发花,跟着呼延洪烨点点头,便道: “行,那我先回去休息,你也回吧。” 呼延洪烨微微颔首,他本还想和婴浅再说上两句,但夏侯璟已经是按奈不住,冷着脸走上来,一把抓住了婴浅的手腕,不由分说的便要带她离开。 他难得有这般控制不住自己之时。 手下没控制好力道,以至于给婴浅白皙的腕上,留下一道艳红的淤痕。 她吃痛,轻吸口气,不悦道: “急什么?” 夏侯璟没有回话, 脸色越发难看。 走回到了婴浅的营帐前,他才停下脚步,回眸去看她。 “我找了你一晚上。” 他的声音很轻,眼底的神情,却是越发的晦暗不明。 本是想着婴浅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可能会想到处走走。 谁知道夏侯璟找来她的营帐,却是没看到婴浅的影子。 他心急如焚。 满心都是婴浅的安危。 谁成想,过了将近一整晚的时间,她居然和呼延洪烨一起回来了。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还亲近了不少。 那个蛮夷,竟然还唤婴浅的名字。 夏侯璟怎能不妒? 他的皇姐,旁人连看一眼,都是亵渎。 凭什么,呼延洪烨有资格在她身边? 他根本就不配! 这世上,之后他夏侯璟,才能拥有婴浅! 给他阴沉的目光盯着,婴浅也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本懒得解释,但一想到夏侯璟发现她不在,都担心了许久,也就耐了性子,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没事的,就是到处走走,时辰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她困得不行。 眯着眼,只想抓紧打发了夏侯璟,然后回去睡觉的好。 她一脸的敷衍。 浑然没给这,当成什么大事去看。 夏侯璟垂了眸,指尖颤了两下,眼底有无数晦暗的情绪翻腾,又给一一压下,等他再次抬起眸时,只剩一片担忧。 “皇姐,这里不安全,我只是担心你。” 他熬了一整夜,又刻刻惦记着婴浅,此时嗓音沙哑的厉害,连面容都比平时要苍白了几分。 婴浅一愣,顿时有了些后悔。 夏侯璟毕竟是担心她。 她的态度,属实是差了一点。 “我没想到你回去找我。”婴浅挠了挠头,有些无奈的道:“下次出去之前,我会留话的,你莫要担心了。” “下次?”夏侯璟望着她,嗓音越发柔了,“皇姐还要和他出去吗?” 他走进一步,低下头,嗅着婴浅身上淡淡的酒香气,哑声问: “你还...喝了酒?” 有压迫感自他身上传来。 婴浅这才注意到,原本和她一般高的少年,以不知何时,长成了可以俯视她的男人。 她愣了愣,道: “一点而已,无伤大雅吧。” “皇姐若是想喝,我可以陪皇姐一起。”夏侯璟亲昵地握了她的手,指尖滑动,落上那给他捏出的红淤,轻捏按揉,嗓音也是越发的低沉。 “无需那呼延洪烨。” 他似是有些委屈。 那副眉眼低垂的模样,和平日里温润沉稳的十七皇子,浑然不同。 倒是有几分可爱。 婴浅一笑,给他发上揉了一把,道: “你还管起我来了,熬了一晚上,可快回去休息吧。” 她没答应。 有意避开了他的问题。 是因为呼延洪烨? 这才认识多久,她就已经,如此在意他了吗? 夏侯璟仍是唇角噙笑,给婴浅面前,他永远都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晓。 藏在心口当中,那如潮水一般,汹涌而上,逐渐占据了全部身躯的暴戾。 他难道做的还不够吗? 婴浅为什么还能去看其他人? 他尽力扮演着让她满意的模样。 却还是不信。 她的眼里,已经不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是夏侯璟,无论将如何都没办法接受的事。 他只有婴浅。 也只想要她。 一想到有一天可能会失去她,她会嫁给旁人,如对他一般,对着另一个男人。 夏侯璟就忍不住想要发疯。 他低下头,到底是没有忍住,缓缓抱住了婴浅。 “皇姐...” 身旁萦绕着只属于她的气息。 夏侯璟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他想要的,不过如此。 婴浅只要肯留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你...” 婴浅愣了愣。 她下意识想推开夏侯璟。 这已经太亲近了。 尤其是那只扣在她后颈的手。 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道。 让她想要从夏侯璟的怀抱当中脱逃,都做不到。 婴浅打了个寒颤。 她拽住了夏侯璟的衣襟,冷声道: “放开我!” 她皱着眉,声音当中已经带上了三分冷意。 夏侯璟一愣,感觉到了婴浅的不满,忙松了手,退开半步,有些慌乱地道: “皇姐,我...” “你不用解释。” 婴浅摇了摇头,只觉着有些头疼,她也不知道这夏侯璟是怎么回事,但他此时的反应,确实是太热切了。 让她本能的,有些抗拒。 夏侯璟也看出了她的抵触,他眼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叹息了一声,道: “我担心了一晚上,你若是出了事,这皇城里,我便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的声音很低。 隐隐还透着几分悲意。 婴浅眨了眨眼。 听了夏侯璟的解释,她这才反应到,原来是她想多了。 都怪顾行之那个崽种东西! 让她都要过敏了。 夏侯璟也算是她带大的。 之前又受了不少苦。 除了婴浅之外,就是跟皇上,心里都没多少亲情在。 粘着她,也是正常。 婴浅也心里说服好自己,看着夏侯璟的眼中,也带了几分愧意。 “是我多心了。” 她干巴巴的笑笑,主动捏了把夏侯璟的脸,又道: “不早了,回去吧。” 第96章 皇弟不可以(42) 夏侯璟低低应了一声,倒是听了话,没再说什么,便动身离开 婴浅可算松了口气,回了营帐,跟着望秋怜碧解释了两句,便倒在了床上。 她实在困得紧了。 裹着被子,便睡了过去。 婴浅本事打定主意,要睡上半天的。 可还没过多久,耳边便传来望秋焦急的声响。 “公主!公主快醒醒!出事了!” 她慌的不行。 看婴浅还是迷糊着,干脆扶起了她,再次紧张道: “是十七皇子!公主快过去看看吧!” 婴浅眯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蓦然瞪大了眼。 十七皇子? 草! 是夏侯璟! 盘踞在脑中的那点睡意,顿时消散一空。 她一把掀开被子,急问道: “出了什么事儿?” “报信的人,只说是从马上摔了下来,至于到底伤了多重,也不清楚。”望秋看婴浅脸色发白,忙又道:“公主也莫要太担心,太医都已经过去了,应该...” 她没给话说完。 就见婴浅已经起了身,随意扯了个外衫披着,发也来不及整,便匆匆跑出了门。 望秋一愣,忙跟了上去。 夏侯璟的营帐前,已聚集了不少人。 太子站在众人之前,面上满是担忧之情,只给眼底深处,藏了一抹极深的快意。 他早看不惯夏侯璟了。 现在夏侯璟出了事,他最是开心不过。 距他不远,呼延洪烨眉头紧皱,给他身侧,还有个低垂着头的绿衣姑娘。 那姑娘年纪不大,随是草原人的模样,杏眼高鼻,但肌肤却是雪白,生的极为娇俏可爱,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喜欢。 只是此时,她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眼,满脸都是不安。 呼延洪烨听见脚步,抬头望去,瞧见婴浅走来,他轻叹一声,道: “放心,他没有大碍。” “怎么会忽然受伤?”婴浅冷着脸,锐利的眸光扫向太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才多点的功夫。 夏侯璟竟然受了伤。 他绝非粗心之人。 若说此事,背后没有人操纵,婴浅万般不信。 敢欺负她的人? 这是嫌命长,过来送人头了! 她满眼的森寒。 目光直盯着呼延洪烨,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在问你,究竟发生什么了?!” “九皇妹。” 呼延洪烨还没开口,倒是太子先出了声,道:“你虽和十七皇弟走的近,但此事和三王子无关,也是十七皇弟自己愿意出头,你可莫要误会啊。” 他有心挑火。 嗓子里都是藏不住的笑。 婴浅歪过头,唇角扬起一抹嚣张的弧度。 “太子这话,我可真是听不懂了,十七皇弟生死未卜,你不仅不担心,怎还这般高兴?难道太子送八皇兄回去还不够,现在还想让我的皇弟,也出点什么事儿吗?” 她可不是什么软绵绵的性子。 给皇宫里不见天日,也不代表嘴皮子的功夫,都给磨没了。 一句话反驳出来,就让太子脸都白了。 他本想斥婴浅两句,但嘴才张开,就见帐帘被从内掀开,皇上和草原王,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行礼。 婴浅只敷衍着低了下头,盼着皇上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不要打扰她去看夏侯璟。 也不知道,伤的是怎么样? 可草原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叹息了一声,狠瞪了那绿衣姑娘一眼,一脸恳切地道: “是小女不懂事,害得十七皇子受了伤。” “哎。” 皇上摆摆手,道:“都是些年轻人,打打闹闹,受这些小伤,不足挂齿。” 草原王仍是一脸愧色,招呼了那绿衣姑娘,呵斥道: “阿箬,皇上大谅,饶了你的不敬之过,还不快去和十七皇子道歉!” 那给叫做阿箬的女子撇了撇嘴,不情不愿的挪着步子,转身进了营帐。 虽说是去道歉。 但她瞧着可是副气不顺的模样。 呼延洪烨看婴浅皱眉,低声解释道: “阿箬是我王妹,素来受父王宠爱,娇张惯了。早上瞧见十七皇子,也不知是怎着,硬是要和他比骑马,她平日马术不错,方才却险些出了事,幸好得了十七皇子相救。” “哦?”婴浅扬起眉,眼底冷意更甚,“也就是说,我皇弟因救她受了伤,她却连一句歉,都不愿道,是吧?” “这...” 呼延洪烨苦笑一声,颇有些尴尬。 阿箬骄纵惯了。 就是给帮过,也不愿跟夏侯璟低头。 又给草原王压着,自然是满心的不愿意。 呼延洪烨也算清楚婴浅的性子,看她冷着脸,就知晓了她的心意,忙道: “婴浅,阿箬不只是我王妹,还颇受父王宠爱,乃皇上册封的郡主,你可万万莫要冲动!” “我心里有数。” 婴浅面上冷色不减。 等着皇上跟草原王一离开,太子立刻转身,进了营帐。 “阿箬郡主。” 他对着阿箬颇为热情。 但阿箬站在床榻前,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什么意思?” 她叉着腰,怒声道:“我是来和你道歉不假,但是因为父王吩咐,才过来的!我可没求着你救我,你有什么好神气的?” 阿箬声音不小。 连站在营帐门口,都听得一清二楚。 夏侯璟靠坐在榻上,任她吼叫,仍是一脸淡漠,道: “我并无大碍,不劳郡主费心了。” “你以为我愿意费心啊!” 阿箬给草原上,素来都是众星捧月,哪有夏侯璟这般冷淡的。 光看他这副态度,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该死离开的。 但余光瞄着夏侯璟俊美的脸,却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阿箬哪见过如他一般的男子。 比草原上的星星,还要来的出众夺目。 她当然忍不住,想要凑近些。 可夏侯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实在是让她不满的很。 “公主既是不情愿,也可不来道歉。” 阿箬正盯着夏侯璟,耳边却忽然传来陌生女子的声音,她当即皱了眉,回头望去,只见个模样有些熟悉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 这好像,是个公主? 阿箬自然是不在意,冷哼一声,道: “我在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儿?” “我关系我的皇弟,又有你什么事儿?” 一个娇蛮的小丫头罢了,婴浅当然是不怵她。 径自走到夏侯璟身边,上下打量他一圈,皱眉道: “怎还这般不小心?” 第97章 皇弟不可以(43) “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夏侯璟俊美的脸上一片苍白之色,右臂缠了绢布,上还有斑斑点点点的血迹,晕开布料,染花了婴浅的视线。 一见了婴浅,夏侯璟面上,哪还有半分疏离的冷意。 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欣喜和热络来。 只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浑然给一旁的阿箬,弃之了脑后。 婴浅坐在床头,执起夏侯璟的手,指甲虚虚拂过手臂上的伤处,眉头越皱越紧。 “都这般严重了,还说什么皮外伤!” 她是最了解夏侯璟的。 可不是会随着草原上的刁蛮郡主,胡闹的性子。 定是给缠上了。 “皇姐莫要担心。”夏侯璟吹了眸,眼底有晦暗不明的光流转而过,他望着婴浅,柔声道:“只是伤的是右臂,这段时日,怕是要过的有些为难了。” 他仿是在尽可能的,掩饰着声音里的虚弱。 又因着右臂的微微一颤,而疼的皱紧了眉头。 婴浅顿时沉了脸。 她回眸看向仍站在一旁的阿箬,冷声道: “郡主,直率和无礼可非是一件事,我的皇弟为了救你,伤的这般严重,你的态度,未免也太傲慢了吧!” 想一句不情不愿的道歉,就把此时揭过? 做她的春秋大梦呢? 至少也得跪下来,好好哭上半个时辰,婴浅才能考虑要不要原谅她。 不然,这同样的伤,她也给阿箬身上,来上几道才行。 阿箬一愣。 草原上哪里有人敢跟她这么说话。 先是遭了夏侯璟冷遇,又来婴浅的斥责。 她顿时生出了满肚子的委屈。 瞪圆了眼睛,愤恨的吼道: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一个大男人,受点伤怎么了?有什么好娇气的啊!” 阿箬气的满脸通红。 那副模样,到好像受伤的是她一般。 太子还给一旁符合,笑道: “一点小伤罢了,阿箬郡主也是无心,皇妹你就不要咄咄逼人了。” “我咄咄逼人?”婴浅嗤笑一声,眉宇之间匪气纵横,她盯着太子的脸,嗓音虽软,却透出一股莫名的狠厉来,“太子殿下,你觉着若是此时八皇子在这,你去跟他道歉,他会原谅你吗?” 太子脸色顿沉,“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你不心虚,自然就不会多想。” “九皇妹,你...” 婴浅不想跟他废话,干脆打断道:“太子若是没事,就陪着阿箬郡主,出去骑马吧。但记得小心些,可莫要给你千尊万贵的腿脚,再摔断了。” 她正在气头上。 跟谁都不是不客气。 太子算个球? 郡主又是个什么东西? 都是一群蠢货! 婴浅都恨不得给他们脑子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水。 太子给阿箬面前,被婴浅折了面子。 顿时是怒火中烧。 他正要开口,就听呼延洪烨开口道: “阿箬,莫闹了,给十七皇子道歉,他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 “可是...” 阿箬仍是不甘心。 但瞥见呼延洪烨冷凝的脸色,嘴一撇,走到塌前,瓮声瓮气地道: “是我不对,行了吧?” 她还是不情愿。 但余光一瞥见夏侯璟俊美的脸,心里又是一突,连面颊都泛起了些许红晕来。 她之前缠着夏侯璟骑马。 就是觉着他好看的紧。 草原上男儿粗犷,哪有夏侯璟这般精致出众的长相。 阿箬想跟他离的近些。 说上两句话也好。 谁知道夏侯璟却是冷淡的可以。 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阿箬还在生着气,但一瞧见夏侯璟的脸,心顿时就软化了下来,连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了几分。 “你既伤了右手,我便会负责的,大不了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好了。” 她还想跟着夏侯璟走近些。 扭扭捏捏的拿余光瞄着他的神情。 心里想着,她可都这般低声下气了,夏侯璟怎该都是识趣一点。 但夏侯璟仍是看都未看她一眼,只道: “皇姐会照顾我,就不劳郡主了。” 他给求助的目光看向婴浅。 婴浅自然会意,点头道: “我会留下。” 夏侯璟这才笑了。 眸底最深处,有欣喜的光一闪而过。 这伤,果真是值得。 “本郡主要来照顾你,是你的福气!”阿箬给他三番两次拒绝,早是按奈不住,发作道:“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次照顾一个男子,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敢拒绝我?!” 这人,是傻逼吧? 不然怎能说出这种脑瘫发言。 婴浅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她给呼延洪烨使了个眼色,让他抓紧滚,不然就连他一起收拾。 呼延洪烨无奈一笑,也知晓阿箬过分,便没打算掺和进这麻烦事儿,很是干脆的转身离开,还客客气气请走了太子。 营帐当中,只剩下了婴浅夏侯璟及个阿箬。 她还在没完没了,夏侯璟不允她留下,她就偏偏不走。 婴浅深吸了口气,打算给阿箬最后一次机会。 “郡主,你确定要留下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阿箬冷哼一声,用眼角睨着婴浅,“我在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就是公主又怎么样?在这里,也没有跟我嚣张的资格!” “行,你有本事。” 婴浅气笑了。 她走上前,拍了拍阿箬的肩,意味深长地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理你吗?” 阿箬一愣,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因为你...”婴浅凑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缓缓道:“特别讨人厌!” 阿箬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顿时怒火中烧。 尤其是看到婴浅似笑非笑的脸。 更是忍不住抬起手,想要一巴掌扇过去。 但婴浅早有防备。 轻飘飘躲过,同时举起手掌,对准阿箬娇俏的脸蛋,狠狠挥了上去。 啪! 掌心触肉。 婴浅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妈的。 可算爽了。 早看这蠢女人不顺眼了。 这一次,她可是正当防卫。 有理有据的那种。 阿箬估计是从小到大没挨过打。 人都傻了。 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婴浅,忽然尖叫一声。 “你...你疯了!居然敢打我!” 第98章 皇弟不可以(44) 婴浅一脸无辜,摊了摊手,道: “谁打你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话音刚落,又望向了夏侯璟,问: “你看见了有谁打郡主了吗?” 夏侯璟唇角噙笑,却是摇着头,柔声道: “没有。” “你们是一伙的,就是你打我!”阿箬气红了眼,手指着婴浅,吼道:“我一定要告诉父王,让你挨板子!” “给我们那边,只有没断奶的小娃娃,和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去找爹娘告状。”婴浅歪着头,好奇道:“不知道郡主,是没断奶,还是没本事啊?” 她嘴太毒。 三言两语就给阿箬堵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这草原上的郡主,可是满身的傲慢。 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是个怂包。 阿箬气的脸色发青。 她张口还想说点什么。 估计还得是些难听的话。 婴浅没这个耐心,干脆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 这下,比之前轻了不少。 但还是挺响亮的。 夏侯璟伤了手臂,这小郡主,总得受点教训才行。 婴浅本就是个护短的人。 不讲理的。 阿箬愣了一会儿,红唇翕动着,眼圈更加红了,好似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婴浅一脸温柔,轻声道: “哭你妈呢?给爷憋回去。” 她语气相当和善。 就是说出来的话,稍稍有点凶残。 阿箬果然是被吓到了。 下意识向后退了退,一双眼瞪的老大,直直盯着她看。 她哪里受过这种待遇。 过往的十几年里,谁不是哄着她捧着她的,连一句重话都没听到过。 谁知今个却接连遇挫。 先是夏侯璟的漠视,又给婴浅扇了两巴掌。 她气的身体直颤。 “我..我和你拼了!” “怎么拼啊?”婴浅看都不看她一眼,随口道:“去你爹怀里哭着撒娇吗?真不愧是草原王的好乖乖哦。” “我不会去告诉我父王的!” 阿箬几要发狂,嘶吼着道:“有没有胆子,跟我比一比骑马,你要是输了,你们两个,就都给我跪下来道歉!” “那你要是输了呢?” “我不可能会输!” 她毕竟给草原上长大。 打小就开始骑马了。 怎么可能会输给婴浅一个深宫里的公主。 阿箬颇为自信。 自然也不会去想,她输了的话,该当如何。 但婴浅琢磨了一会儿,心里却有了主意。 “我可以答应你,但要是你输了,你就得听话,帮我做一件事。” “好!” 阿箬一口应下。 根本就没想太多。 她现在脑子里,只想着该如何教训婴浅。 浑然没有自己会输的念头。 夏侯璟皱了眉,“皇姐,你...” “无须担心。”婴浅给他掖好被子,眨了眨眼,轻声道:“你好生歇着,我晚点就来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唇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 像是已经胜券在握。 可她根本就不会骑马。 怎么能赢得了草原王的宝贝女儿? 夏侯璟担忧不减,到底是忍耐不住,等婴浅和阿箬离开,披了外衫,也跟着一同出了营帐。 呼延洪烨还未离开。 瞧着阿箬和婴浅都是一副难掩喜色的模样,他微微一怔,显然没大懂得。 刚还听营帐里传来的闹腾声。 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婴浅和阿箬,就都是一脸的若无其事。 他这刁蛮的妹妹,分明是吃了亏。 但好像一点都不生气似的。 这几乎堪称是天方夜谭。 连呼延洪烨都想不通。 他看着阿箬带婴浅去挑了马,两个人一副要较量一番的架势,才连忙赶了过去。 “婴浅。”呼延洪烨走到婴浅身边,帮她拽紧了马儿的缰绳,道:“你要和阿箬比试?” “嗯,我正好有件事要你帮忙。” “我自然愿意帮你,只是阿箬马术很好,你...” 呼延洪烨没直说婴浅胜算太小。 但面上,已满是担忧之意。 若非知晓婴浅的性情,他已经要开口阻止了。 皇宫的公主和草原的郡主要比骑马,谁出个三长两短,都可能会引发出大麻烦。 婴浅不想多说,只道: “等一下,记得帮我拉住马。” 她留下这一句,便翻身上了马背。 阿箬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你莫不是怕输,不敢和我比了吧?” “谁怕谁是乌龟王八蛋。”婴浅嗤了一声,随意指了个方向,道:“就向着这边跑吧,呼延王子,劳烦你先过去,给我们定个终点。” 呼延洪烨点点头,并未走出多远。 由他当裁判,婴浅和阿箬都是满意。 阿箬一扬马鞭,昂起下巴,一脸傲然地道: “你就等着给我跪下认错道歉吧!” 婴浅没理她,垂眸摸了摸马儿的鬓毛。 看她这副目光一切的模样,阿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嘀咕道: “还真是嚣张,等下还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她心想着,婴浅输后,定得让她好好丢次脸面才行。 至于夏侯璟。 若是态度好些,饶了他也不是不行。 阿箬浑然没想到,自己可能会输。 等到号令一响,她喝令出声,胯下马儿飞奔,转眼之间就落下婴浅好一段路。 这比试的距离本就不长。 她已经奠定了胜局。 婴浅,已经输定了! 就等着跪在地上,跟她认错道歉吧。 婴浅仍是不慌不忙,骑着的马儿也是慢悠悠的向前跑着。 呼延洪烨已经皱起了眉。 夏侯璟站在营帐门口,却是一脸的从容。 他相信婴浅。 既是提议,就绝不会输。 估摸着距离已经差不多了。 婴浅摸下发簪,转身对着马儿狠狠刺了下去。 一声嘶鸣划破天际。 马儿吃了痛。 骤然加速。 如疯魔一般,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抱歉了。” 婴浅几要维持不住身形,咬紧了牙关,再一次手起簪落。 她必须赢。 而且还要赢的让阿箬心服口服。 马背颠簸的怕人。 她俯下身,坚持着不让自己跌下去。 落下的距离,已经追上。 婴浅此时跟着阿箬,并肩而行。 谁都有可能赢。 她注意到阿箬惊讶的目光,便偏过头去,露出一抹匪气十足的笑。 婴浅极讨厌输。 是绝不可能,在这草原之上,给个刁蛮郡主低头。 距离终点已经越来越近。 婴浅俯下身,终于是先阿箬一步,冲到了呼延洪烨身边。 她赢了! 第99章 皇弟不可以(45) 婴浅骑马的功夫,可是说是相当不到家。 连怎么挥马鞭,都是临时学的。 跟阿箬比,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都不未过。 除了夏侯璟之外,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能赢。 但婴浅有一点,是阿箬怎也比不过。 她为了赢,能不惜一切代价。 马发起疯来,给人从背上摔下去,可不是轻伤那么简单。 一不小心,是会要了命的。 婴浅却不在乎。 呼延洪烨倒是吓出了一头冷汗,忙带着几个侍卫拽住缰绳,安抚起了发狂的马。 只是马儿吃了痛。 燥郁不安。 疯狂刨动着四蹄,响鼻打个不停,怎都没办法安分下来。 婴浅如汪洋之中的一叶小舟。 只靠着握紧缰绳,来得到一丝安稳。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 却怎都不敢松手。 这要是坠下马,可不只轻伤那么简单。 怕不是要再凉一次。 “皇姐!” 夏侯璟不知何时追了过来,也不顾自己的安危,一把拽了缰绳,等着马儿稍安分些,伸出受伤的手臂,给婴浅抱在怀中。 直到双脚落地,婴浅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些。 真是惊险。 她差一点,可就要没命了。 夏侯璟也是心有余悸,他紧紧抱着婴浅,手臂上的伤口再一次渗出血,他却连看都没看上一眼,只喃喃道: “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给拥在一个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当中。 夏侯璟不知何时,已比她高了足足一头还多。 足以,给婴浅圈禁在他的掌控当中。 寸步难离。 她的呼吸当中,尽是独属于夏侯璟的气息。 是檀木焚烧过后,残留的淡苦香气。 很好闻。 让婴浅狂跳的心,都平稳了不少。 只是夏侯璟抱的有些太紧了。 她有些呼吸不畅。 忍不住轻推了夏侯璟的胸膛,闷声道: “我没事。” 夏侯璟垂了眸,过了好半晌,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皇姐,下次莫要冒险了,我会担心你。” 婴浅点点头,转过身望向呼延洪烨,笑道: “是我赢了吧?” 呼延洪烨仍有些回不过神,瞧着夏侯璟的眼里,满是复杂的神情。 他已经确信。 这个十七皇子,对婴浅,绝非是姐弟之情。 那眼里所沉着的,分明是无比深沉的,男人望着女人的神情。 是欲望。 “你傻了?” 婴浅挥了挥手,疑惑道:“阿箬郡主还等着呢,宣布结果吧。” 呼延洪烨这才反应过来,给心底轻叹一声,沉声道: “这次比试,是公主你赢了。” 婴浅捏紧了拳头,对着阿箬扬起了眉。 “小郡主,这次该服了吧?” 阿箬好似傻了一般。 她骑术素来不错,今个却一连两次,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白日一不小心,险些伤了自己,给夏侯璟救下。 而这次和婴浅比试,竟然又输了。 草原儿女,给马背上长大,居然比不过一个皇宫里娇养着的公主。 她气急败坏,指着婴浅骂道: “你...你作弊!” “怎么?比不过就不认账啊?”婴浅扬起眉,估计刺激她,“我真没想到,草原王的宝贝女儿,居然是个不敢认输孬种。” “你说谁是孬种?” “谁不认账,谁就是孬种!” “我..我...谁说我不认了?你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阿箬并不是城府深沉之人。 婴浅摸清楚了她的性子,三言两语就刺激到了这心高气傲的小郡主。 她早想好该如何用使唤阿箬。 这么一个身份高贵,又头脑空空的帮手。 是多好用的工具。 “那就这么定下了。”婴浅瞥了眼夏侯璟,给那抹红刺的眉头一皱,声音顿时低沉了不少,“我现在没空和你说,你自己先记着吧。” 她说完,不听阿箬的嚷嚷,搀了夏侯璟就要回营帐。 走出几步远,还不忘回了头,留下一句。 “草原儿女都是性情中人,不会当个不认账的乌龟王八蛋吧?” “当然不会!” 阿箬被她一激,自然是毫不犹豫应下。 一旁的呼延洪烨只能苦笑。 他想阻止,却早已来不及了。 凭借婴浅的聪慧,她已经给阿箬玩的团团转。 这件事,可不好做啊。 但呼延洪烨并未提点阿箬什么。 她确实太蛮横了。 且婴浅总不会要她的命。 受点教训,也是应当。 婴浅搀着夏侯璟回了营帐,一进门,便差人去找太医。 才刚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渗出血来。 她小心解下绢布,瞧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脸崩的更紧。 这伤,比她想象当中要严重的多。 仿是被什么锋锐之物,给划出来的伤口。 几乎见了骨头。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力气,还能给婴浅救下马背。 “不疼的。”夏侯璟看她一脸阴沉,安慰道:“小伤而已,无需劳太医走一趟。” “什么是小伤?”婴浅竖起眉,“再严重一点,这手就废了!” 她此时都有些后悔。 没给那阿箬郡主,更多一点教训。 凭什么她的皇弟受了这般严重的伤。 阿箬却能平安无事? 婴浅就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主儿。 看她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冲出去,再找阿箬打上一架的态度,夏侯璟却是笑了。 “皇姐,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婴浅瞪他一眼,“你是傻了吗?还救她做什么?她身体好着呢,就是伤一下,我看都不会有事的!” 她仍是一脸的不忿。 手下的动作,却是分外的小心。 夏侯璟颇为受用。 他痴痴地望着婴浅,眼底满是餍足。 阿箬的死活,他哪里会在乎。 从头到尾,能让他看上一眼的人,都只有一个婴浅罢了。 只不过,他的皇姐离他越来越远。 他总得做点什么。 夏侯璟瞥了眼手臂上的伤处,嗓音越发低沉。 “皇姐,我手臂受伤,这段时日,怕是过的不大方便了。只担心那阿箬郡主,还会纠缠不休,若给旁人知晓,可有些麻烦。” 婴浅沉思片刻,道: “这样吧,我过来照顾你。” 夏侯璟这才笑了,“那就麻烦皇姐了。” 不枉他费心去布局。 目的终于达成。 在他伤势未好的这段时日,那呼延洪烨是莫想再跟婴浅接触了。 他的皇姐。 只是看着他一个人。 第100章 皇弟不可以(46) 夏侯璟到底是顺了心意。 直到将离开草原,婴浅都没得空,再跟呼延洪烨聊上一会儿。 她日日都去夏侯璟的营帐。 就是稍稍有些迟了,夏侯璟都会主动去寻。 不给呼延洪烨,丝毫可能接近的机会。 他伤势还未大好。 瞧见那苍白的脸色,婴浅就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只能是顺着他。 草原上送别的宴席,和到来时一般热烈。 婴浅顶着阿箬吃人似的目光,镇定自若咬着羊腿。 有一说一,确实是香。 阿箬早已按捺不住火气,又看婴浅一副浑然不给她放在眼里的姿态,更是恼怒。 “喂!” 她走到婴浅身边,一掌拍向案台,道: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急着去投胎啊?”婴浅翻了个白眼,托着下巴看不远处载歌载舞的草原少女,懒洋洋地道:“我还没想到呢,你先记着就行了。” “我最讨厌欠谁什么。”阿箬一样下巴,“快说,没有什么事儿,是我做不到呢!” “这么自信啊。” 婴浅瞥她,视线又转到一旁正跟呼延洪烨客套的太子身上,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既然阿箬说她什么都能做到。 那可得好好看看她的本事了。 “你会喝酒吧?”婴浅惦起酒杯,抿了一口,咂咂嘴,道:“不够烈,去给你们这最烈的酒,给我拿来。” “拿就拿。” 阿箬冷哼一声,很快差人拿了一坛子酒回来。 她痛快的饮下一大口,傲然道: “你要想和我拼酒,可得最好输掉的准备。” “谁要和你拼。”婴浅指了指太子,道:“早听说草原儿女酒量好,太子给我们皇城,也算是好酒量,之前就说想跟你们拼一拼,你去敬他吧。你要能喝过太子,而自己不嘴,就算你完成欠我的事了。” 阿箬眼睛一亮,当即道: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发反悔!” “不会的。” 婴浅唇角噙笑,目送着阿箬迫不及待的找上了太子,眼底一片漠然。 这太子嚣张太久了。 一直都在针对者夏侯璟。 不给他点教训,婴浅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阿箬的酒量确实不错。 且从她手敬,太子一定会喝。 这可是草原上最烈的酒。 半坛酒下肚,他眼前都开始冒着金星。 舌头也大了起来。 指着阿箬,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说着些什么。 阿箬嗤笑一声,重回了婴浅的身边,双手叉着腰,笑道: “看到了吧?我酒量可好,他才是不行呢。” “郡主本领高超,我辈自愧不如。” 婴浅敷衍的摆摆手,随口道: “行,我们两清了。” 她倒是痛快。 却反倒是让阿箬愣了一愣。 “就这么简单?” “郡主不是已经证明自己的本事了吗?”婴浅耸着眼,忙着盯梢太子,哪有功夫再理会她,只敷衍着,“没事了,时候不早,郡主快回去歇着吧。” “你知道我的本事就好。” 阿箬真以为婴浅是服气了。 心里头颇为得意。 她也喝了不少酒,面颊泛着一抹淡红,又留了一会儿,跟婴浅嚷嚷了几句,才给侍女扶着离开。 与此同时,婴浅起了身。 她端着酒杯,笑吟吟地走到了天子身边,柔声道: “太子,之前是皇妹不懂事,皇妹敬你一杯,还望太子殿下大人有大量,莫要见怪。” 太子已有些不清醒。 怕是连婴浅的脸都没看清,接了酒杯,便一口咽下了肚子。 婴浅一连敬了三杯。 这才施施退去。 宴席之上,想要敬太子酒的,可不只是一个她。 还没一会儿的功夫,太子已经是两眼迷蒙,连路都走不直了。 夏侯璟已是猜出了婴浅的意思,站在他的身侧,轻声道: “时候不早了,皇姐回去休息吧,我来送太子殿下回营帐。” 他是半点风险都不想让婴浅去冒。 加上还另有图谋,担心毁了给婴浅心里的印象。 婴浅扬眉问:“你有法子?” 夏侯璟微微颔首,瞧着她的眼里,尽是温情。 “放心就好。” 她自然是信得过夏侯璟的。 想着手边确实是没有能用的人。 不管是望秋还是怜碧,去做这种事,都太明显了些。 宴席才一落幕,婴浅回了营帐,知道今个晚上定不会消停,也不急着睡下,合衣靠在床头等着看热闹了。 太子嚣张太久。 该是出点血,让她快活一番了。 没用等上多久。 外头传来嘈杂的声响。 有无数火光燃起来。 还有女人的尖叫声,几欲震破耳膜。 婴浅眼睛一亮。 可算是来了! 她翻身下床,不等望秋和怜碧一起,就急匆匆跑出了营帐。 乱子是打阿箬的营帐方向传来。 有不少侍卫聚集在一起,正围打着一个黑影。 隐隐之间,有痛呼声传来。 阿箬站在营帐外,黑着一张脸,狠狠道: “打!给往死里打!居然敢闯进我的营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她又怒又急。 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只恨的亲自上手,了掉这登徒子的命。 婴浅站在一旁,颇为兴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那闯进阿箬营帐的人是谁,她当然知晓。 只不过,却没有要出声提醒的意思。 夏侯璟比她想的要狠。 在婴浅的预想里,可没有挨打这一出。 不过。 打的好! 这样才爽! 婴浅看的身心舒畅。 等到皇上和草原王赶来,那给围打的男人,就只剩下一口气吊在嗓子眼了。 草原王大惊,道: “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阿箬跺了跺脚,红着眼道:“有人闯进我的帐子,要不是我发现的早,他就要摸到我的床上了!” 草原民风彪悍。 这般言语给她说出。 没有半分羞涩。 只怒的不行。 草原王一听女儿受屈,也是眉头紧皱,想要惩处,但看了眼身侧的皇上,还是道: “可给那人抓起来了?” 阿箬点点,示意侍卫们都散开,露出给围在最中央的男子。 他趴在地上,一身的脚印,衣裳尽损,又脏兮兮的,整个人都是如乞丐一般狼狈。 似是听到了动静,男子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一张肿如猪头的脸。 第101章 皇弟不可以(47) 婴浅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 这群草原人下手是真狠。 他们可没什么顾忌。 拳拳入肉。 怕是不管的话,再过一会儿都要给打断气了。 太子脸给火光下逐渐清晰。 有数人都是倒吸了口气冷气。 皇上不过是还未歇下,听了信儿,出于对草原王的重视,跟过来看上一眼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太子。 深更半夜闯进阿箬营帐的登徒子,竟然会是天昭的下一任国君。 这是丢了整个皇家的脸。 皇上怎会不怒? “孽障!” 草原王站在一旁,虽是未再开口,但脸色却是尤为的难堪。 此事非同凡响,皇上定是要给他一个交代的。 太子挨了一顿毒打,此时也清醒了过来,顶着一张青紫交加的脸,跪爬到皇上脚边,颤声道: “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的啊...儿臣是喝醉了,但是..是让下人搀儿臣回房的啊,怎么会到郡主这里来?” 他根本就想不通。 甚至也开始怀疑起了,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 给酒精侵蚀的脑子,根本想不过糊涂时,做出的事儿。 太子越说越是心里发虚。 整个人抖如筛糠,衬着一身的狼狈,瞧着颇有些凄惨。 但此时此地。 所有人的眼里都是一片冰冷。 阿箬气的满脸通红,看太子还在狡辩,竖了眉毛,喝道: “你是在狡辩,若不是我喝的不多,没睡的太实,怕不是要给你这太子殿下欺负了,都没处说理去!” 她性情直白。 就是皇上给一边,也不打算给太子留有颜面。 倒是草原王瞥了阿箬一眼,沉声道: “好了,太子殿下也是无心的。” “可是...”阿箬撇了撇嘴,先是不满意草原王的处置,但对上他的眼神,到底是没再吭声。 只用眼刀子,不停甩在太子身上,恨不得给他身上扎出几十上百个窟窿。 太子还趴在地上。 他全身疼的实在厉害。 那一双双有力的拳头不停招呼在身上。 皮外伤不知多少,估计连骨头都断了几根。 但太子却是不敢叫疼。 他知道这次,是闯下天大的祸患了。 草原王口中劝阻着阿箬,但若是不给他满意的处理结果,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太子急出了满头的冷汗,心里满是惶恐。 “是太子犯浑,饮酒过量,毫无礼数,还险些失礼了阿箬郡主。”皇上眉头紧锁,阴鸷的眼死死盯着太子,寒声道:“来人,给我把太子拖下去,重三十大板,给阿箬郡主出气。” 这整三十大板。 可是不轻。 就是好生生的人挨过,也得给床上躺上半个月。 更何况太子已经受了伤。 太子心里一慌,正欲求情,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过头,看到了一脸冷色的夏侯璟。 “父皇息怒,太子毕竟无心,且已经受了重伤,若再打板子,明日给归途当中,伤势难愈,怕是要有生命危险!” 夏侯璟站给太子身侧,话音一落,又面向阿箬,低声道: “还请阿箬郡主息怒,饶太子一次,等回京之后,再对太子实行惩处。” 他手臂伤处未愈。 俊脸上仍带着一抹苍白。 但添了几分脆弱,却让阿箬更移不开眼。 她盯了夏侯璟一会儿,莫名红了面颊,之前那副气势汹汹的架势,顿时软了下来,连声音当中,都带了几分娇色。 “你...你干嘛为他求情啊?” 阿箬扁着嘴,声音当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他可是登徒子,半夜跑到我营帐来了。” “太子失仪。”夏侯璟轻叹一声,一双黑眸如幽森的墨潭,望着阿箬时,竟给了她无边温柔的错觉。 “但他也受了伤,回路艰险,惩处虽不可免,但也希望能回了京城,再做施行。还请郡主能大谅,饶太子一次。” 他态度是极好的。 每一句的温声软语,都让阿箬心跳加速。 她扭捏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再吭声,已是默认了夏侯璟的提议。 草原王虽是心里知晓,等他们回到京城,惩不惩处,都是不知晓了。但皇上和夏侯璟,给态度摆的很足,加上阿箬也未吃亏,想了想,便道: “皇上,太子也是无心,就按十七皇子所说的办的。” “这孽障。”皇上叹息一声,瞥了太子一眼,怒道:“还不快谢过草原王和郡主!” “是..”太子抬起头,看向草原王,喃喃道:“谢过草原王,谢过郡主。” 他丢了这大的人。 连头都是抬不起来。 夏侯璟站在一旁,目光偶尔扫过太子,其中却满是嫌恶。 他忽然出现,自然不是为了帮太子脱困的。 婴浅的注意不错。 但他想下的,却是一盘更大的棋。 太子自以为逃出了生天,却是做梦都不会知晓,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皇上和草原王一同离开。 还唤了夏侯璟一起。 他们二人给营帐之种交谈,留他等候在外,过了好半晌,草原王才走了出去。 他神情自若,瞧不出面色如何。 要离开时,还跟着夏侯璟微微颔首示意。 瞧着,便是一副和善的姿态。 夏侯璟却皱起了眉。 有下人来传,他进了营帐,走到皇上身侧,低声道: “父皇。” 皇上坐在案台之后,正阖眼假寐,听了动静,他睁开眼,叹息一声,道: “你的伤,恢复的如何?” 夏侯璟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并未有多少感激,只道: “回父皇话,已经无大碍了。” 皇上微微颔首,也不废话,直接道: “阿箬郡主,对你很是在意。” 他未给话说的多直白。 但其中深意,却是已经透露了出来。 夏侯璟哪里能听不出来,却不想应承,道: “郡主和善,跟谁都是亲近,儿臣不过是有幸跟着交谈过两次罢了。” “阿箬在草原王的心里,很是重要。”皇上轻叹一声,道:“若她嫁给草原上的其他部族,对我皇家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不等夏侯璟回话,皇上又道: “草原王对你印象不错,加上阿箬郡主又喜欢你,你们的亲事可先行定下。” 第102章 皇弟不可以(48) 皇上这话,并非是问夏侯璟的意见。 而是通知。 他一个皇子,哪有反抗的资格。 夏侯璟也未开口。 像是认下了皇上所说的婚事。 他低垂着眉目,浓长的睫羽给烛光下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暗藏的神情。 皇上看他顺从,也是颇为满意,感慨似地道: “朕的儿女虽多,但太子不当事,其他皇子,如你这般聪慧的少,如小九样儿伶俐更是没有。一想到过上段时日,你娶妻生子,她也要嫁到这草原,朕的心里,也是颇为不好受。” 夏侯璟一怔,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幽光,他忽然盯紧了皇上,沉声问: “皇姐她..她要嫁来草原?” “是啊。”皇上并未注意到他的不对,颇有些感怀似的,道:“草原王的三儿子,是个当事的,也是下一任草原王的继承人,小九嫁给他,也算良配。” 婴浅这一路,对着皇上下了不少心思。 多多少少是露上脸了。 论起印象来,也比其他公主要好一些。 但却没想到,皇上这次出行,带出几个儿女意图,本就没那么简单。 都是适龄之辈。 目的,就是为了和亲。 阿箬身份不凡,能娶到她,可是多了草原王的支持。 而呼延洪烨更是下一任的草原王。 皇上给夏侯璟和婴浅都安排了一桩婚事。 没有他们可以选择反抗的空间。 夏侯璟已得了结论。 并未再开口。 他知晓,最一开始,和亲的对象,并非是他和婴浅。 对于阿箬,皇上本来指望着太子和八皇子。 而一众公主当中,最开始也是三公主,较为受他重视。 可没想到,他们都给中途出了岔子。 而夏侯璟太过出众。 婴浅又未去遮住锋芒。 有他们两个在,其他皇子公主,连长什么样,都没给这草原上的人记住。 结局像是已经注定。 夏侯璟会娶阿箬。 而婴浅则是会嫁到草原,和呼延洪烨相伴终生。 但夏侯璟哪里会甘心? 他连婴浅看旁人,都是忍耐不住。 更何况是要她眼睁睁,嫁给旁人了。 夏侯璟勾起唇角,面上一派恭敬,只那眼眸深处,蕴了一抹深沉的暴戾。 没有人能将他和婴浅分开。 呼延洪烨不行。 皇上也没资格。 他耐心等着皇上给话说完,又恭顺的应了声,这才给皇上满意的目光下,退出营帐。 一转过身。 夏侯璟便敛去了所有表情。 眉眼之间,只余一片森然。 他未回营帐,而是来到了婴浅的住所。 怜碧对他的到来,已是习以为常。 行了礼,就躬身退下。 婴浅还没睡下,穿着寝衣,靠坐在床头,腿上放着从皇城带出来的画本子。 夏侯璟走到她身侧,半跪在地,面颊蹭着她的手,眼里尽是缱绻。 “那老头说什么?”婴浅捏了捏他的脸,好奇道:“怎还不高兴上了?” 她跟夏侯璟太过熟稔。 对他收敛下的情绪,多多少少能察觉到几分。 夏侯璟抬了眸,视线落定在婴浅身上,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眼底的炙热烧的眼尾滚烫。 他就知道,婴浅是最了解他的人。 是命中注定,该在一起的。 不管旁人做了些什么决定,都无法动摇他的心意。 “就是关于太子的。” 夏侯璟勾起唇角。 唇侧扫过婴浅的指尖。 很快了。 计划要提前才行。 他觉不能失去婴浅。 也不会给出,她离开的机会。 再用不过多久。 他的皇姐,将会彻底属于她。 而一切试图拆散他们的人,都将得到报应。 婴浅不会嫁给任何人。 只能永生永世,都陪在他的身上。 夏侯璟要将这个人间作为牢笼。 他要困住婴浅。 抵死纠缠,挣脱不得。 欲念给心头翻滚。 有无数情绪,给身体当中疯狂叫嚣。 几欲破土而出。 但夏侯璟的面上,仍是一片柔和。 所有癫狂,都给他藏得很好, 婴浅能看在眼里的,永远都是温润乖顺的夏侯璟。 那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 给她丝毫为觉之间,成了一匹凶狠的恶狼。 夏侯璟并未留下多久。 看婴浅有了困意,就动身离开。 他们启程的很早。 婴浅还迷糊着,就给望秋和怜碧唤了起来。 等到给草原上的风一吹,才算回过神来。 草原上的风光再好,呆了将近半月,也有些腻了。 唯一有点舍不得的。 还真就只是这里的烤全羊。 她抹掉唇角的口水,颇为感怀的回头瞧了一眼。 本想是看看昨个烤羊的地方。 但没想到,却瞧见了呼延洪烨和阿箬。 呼延洪烨会来道别,婴浅并不意外,但这阿箬,跑来做什么? 她一脸的不悦,走近了几步,直接道: “夏侯璟呢?” “我哪知道?”婴浅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反驳道:“我又不是被他别在裤腰带上,哪能随时知道他在那。” “他一直都在你附近的。” 阿箬嘟囔了一句,看夏侯璟不在,她也不多留,奔着另一处寻了过去。 她这一走,连呼延洪烨都是松了口气,略有些无奈地道: “她被父王惯坏了,但本性不坏,你担待些。” “我都要走了,担不担待又如何?”婴浅耸了耸肩,笑道:“有时间,到京城的话,如果我还在,会请你喝酒的。” 呼延洪烨轻笑一声,也没察觉到婴浅话中的深意,道: “那我可记下了。” “无需客气。” 她大咧咧地挥了挥手,想要登上马车,但看呼延洪烨还未离开,便问: “还有事?” “这..” 呼延洪烨有些犹豫。 不知该不该给他的发现,告诉给婴浅。 一个皇子,居然对自己的皇姐动了不该有心思。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且这也只是呼延洪烨的猜想罢了。 没有证据。 他沉吟许久,到底只是叹息了一声,肃了脸,沉声道: “婴浅,你可信我?” “自然是信的。” “那好。”呼延洪烨长出口气,缓缓道:“如你有一日,遇了无法留在皇城当中的困境,可差人给我送信儿过来,我有法子,带你离开京城。” 第103章 皇弟不可以(49) 呼延洪烨跟婴浅,经那一晚上的闲谈之后,到底是生出了几分志同道合来。 即使知道她心里没有半分情爱,他仍然想为婴浅做点什么。 夏侯璟那些心思,他虽是瞧出端倪,却无凭无证。 此时跟着婴浅,也无法言语。 婴浅愣了愣,笑道: “好啊。” 她显然是没大放在心上。 又不属于这个世界。 终究是要离开的。 再加上现在夏侯璟攻略的差不多,能有什么麻烦。 呼延洪烨轻叹了一声,眼神颇有些复杂,他四下瞧了一眼,到底是轻声道了句: “小心夏侯璟。”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婴浅回眸瞧了他一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夏侯璟不知何时,赶了过来。 他挡在马车和呼延洪烨之间,阻了他的视线,唇角仍挂着一抹胆小,却冷的怕人。 夏侯璟是背对着婴浅。 面上的阴鸷只给呼延洪烨看个分明。 他的猜测没有错。 夏侯璟对婴浅的情意和占有欲,已经远不是寻常姐弟之间。 这个人,是个疯子。 他对自己的皇姐,起了欲念。 且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呼延洪烨给他的眼里,甚至没有半分的迟疑。 像是夏侯璟,早已知晓了自己的心意。 下定决心,要将婴浅困在身边。 他在发展羽翼。 而很快。 就能遮天蔽日。 呼延洪烨就是早有预想,此刻也忍不住汗毛倒竖。 婴浅可是他的皇姐。 彼此之间,血脉相连。 她对着夏侯璟的照拂,都给呼延洪烨看在眼里。 其中不含任何杂质。 只是单纯的,对皇弟的关照而已。 她甚至丝毫清楚,给她仍当成小孩子关照的少年,已经给不知不觉之间,长成了一个危险的男人。 夏侯璟给婴浅面漆那,一直都是她喜欢的模样。 乖巧懂事。 温润如玉。 只有夏侯璟自己心里知道,每次面对着婴浅时,他在想着的,都是些什么肮脏的念头。 但这都没关系。 因为婴浅注定是他的。 纵使纠葛一生,愤恨难平,她的归所,也唯有他的身边一处。 夏侯璟眯了眼,声音越发柔和,只眼底那一抹冷意,却是越发浓厚。 “三王子,已要出发了,你可还有事,要找我的皇姐?” 他特地给“我的”二字上,加重了分量。 警告之意,已经明明白白显了出来。 既都是男人。 呼延洪烨能发觉他的心思。 夏侯璟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暴露。 但对着呼延洪烨,他从没有遮掩的意思。 两个同样出众的男子站在一起,四目相对。 他们都给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敌意。 呼延洪烨咬了咬牙,狠声道: “你真是个疯子!她是绝不会接受你的。” “没关系。” 夏侯璟轻笑一声,压低了嗓音,也藏不住语气当中,那近乎可怕的痴迷,“我不需要她接受了,我只要...” 他没给话说完。 但呼延洪烨已是懂了。 面上浮过一抹骇然,他直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出夏侯璟的意图。 他知道婴浅不会接受他。 但这有什么关系? 他只要她的人。 伴在身边一辈子。 就是婴浅不情不愿又如何? 她逃不掉的。 一辈子这么长。 总有能打动她的一天。 夏侯璟还有很长的时间。 但他不会给呼延洪烨,再次看到婴浅的机会了。 “再见了,三王子。” 他转身踏上马车,坐在婴浅身侧,当着呼延洪烨的面,他半抱着婴浅,缓缓撂下了车帘。 婴浅彻底消失在了给呼延洪烨的视线当中。 而夏侯璟最后唇角的那抹弧度,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而此时提醒婴浅,已经是晚了。 夏侯璟心思太重太深,婴浅又对他毫无防备。 呼延洪烨叹息一声,他现在,只能盼着夏侯璟还有点良心。 千万不要发起疯,将整个天昭都赔上。 马车里。 婴浅打了个哈欠,张口接了夏侯璟送到的羊肉,嚼了两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是...” “看皇姐喜欢,早上让他们现烤制的。”夏侯璟又是凑近了些,跟婴浅之间,已经不剩距离,他拿了水囊,柔声道:“皇姐,润润嗓子吧。” 他乐得照顾婴浅。 有夏侯璟给身边,望秋和怜碧,都是寻不到事做,干脆去了其他马车里。 都已是最密切的亲昵。 但他还觉着不够。 只巴不得,给婴浅的一切,都掌在自己手中才好。 想要跟着她,更亲近些。 最好是每时每日,都待在一起。 那双注视在身上的眼,已越发晦暗。 视线顺着她白玉一样的耳垂,流转而下,划过细长的颈,最后落到领口间,露出的一小块肌肤。 她没睡多久,整个人都是迷糊着的。 衣裳也不如往日平整。 那显在外头的肌肤,白的如能散出莹莹微光一般,瞧着又嫩又滑。 也不知咬上去,会是个什么触感。 定是极舒服的。 夏侯璟的呼吸也比方才略粗重了不少。 只是面上,仍是一派的顺从。 他还想靠的更近。 恨不得给婴浅揉碎在怀里才好。 只可惜,他指尖动了动。 到底只是拂过了她唇角沾染的水渍。 “你昨个没睡好,还是好生歇一会儿吧,我留下帮皇姐守着。” “啊。” 婴浅应了一声,也觉得有些困倦。 她昨个可是连两个时辰都没能睡上。 此时早就眼前发花了。 揉了揉眼睛,便靠在了马车上,蜷着身子,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夏侯璟耐心等婴浅睡熟。 小心揽过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们之间的距离,再一次缩减。 这给夏侯璟一手造出的亲昵,只聊胜于无。 婴浅并非清醒着。 她全身心倚靠着他的模样,都是假的。 只消这么一想。 他就不知足。 “皇姐....” 夏侯璟轻叹一声。 手掌覆上婴浅的手背,感受到那份微凉的柔软,顿时心神一荡。 这还不够。 只要是婴浅,他就想要更多。 永远都是不知足的。 喉头有些发干。 他垂下眸,视线打婴浅浓密的睫羽,扫过她挺翘的鼻梁,最后落到那殷红的唇上。 第104章 皇弟不可以(50) 真美。 夏侯璟想。 他的皇姐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谁都比不上。 她就是什么都不做。 只在夏侯璟的身边,对他来说,就有着可怕的吸引力。 他心里的某一处,在不安的躁动。 给牢笼困住的恶兽,不停撞击着围困的枷锁。 夏侯璟越发焦急。 他想从婴浅的身上,要些什么东西。 又不知那到底是什么。 只越发的焦躁。 “皇姐...” 从薄唇当中抑出一声轻叹。 他无意识地抬了手,指尖扫过婴浅的红唇。 那太柔软。 是夏侯璟从未想过的触感。 他忍不住顿止了动作,爱怜的摩挲了几下,心口又一次燥热了起来。 视线当中,那红唇似散着无尽的诱惑。 让夏侯璟无法抗拒。 他还不知晓自己的渴望是什么。 只顺着本能,做着能让他顺心接遭的事儿。 轻压按揉,已是不够。 指尖闯过桎梏,接触到了一角濡湿。 夏侯璟顿时一愣。 面颊浮起一层薄红,又很快给欣喜取代。 他喉结微颤。 那份渴望给忽然之间,就加重了无数倍。 夏侯璟忍不住低下头。 距离那肖想的红唇,越来越近。 给接触到的那一瞬间。 他从未有过这般的体验,一瞬间心神剧震,只觉得,要他此刻去死,都是值了。 但他舍不得婴浅。 他的皇姐性子烈,唇却是又甜又软。 真想知道,跟她清醒时亲近,她该是个什么模样。 会有多可爱。 他想要的太多了。 心口给无数酸涨的情绪占满。 又生怕惊扰到了婴浅,只敢短暂的一个接触,便匆匆离去。 夏侯璟深吸口气。 稍平复了下,从身体当中汹涌上涨的火气。 他体温上涨了不少。 眼底的神情,却无比清醒。 夏侯璟不同于其他皇子,年纪尚轻时,就收了不少的美姬侍妾,享了不少的快活。 他不喜和人离的太近。 那些女子,又都是看不上眼。 唯一在乎的,只有婴浅一个罢了。 可给此时此刻。 夏侯璟才知晓,他并非对那些情爱不感兴趣。 只是因为,那些女子,不是婴浅罢了。 他勾起唇角,眉眼当中一片炙热。 越近和婴浅走近。 他的耐心就消耗的越厉害。 已经等不住了。 他要尽快,和婴浅在一起。 就是这天子,也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夏侯璟垂了眸,给婴浅白皙的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婴浅本想着,都上了马车,最起码是能睡个好觉的。 可不知过了多久。 竟是又给外面的闹腾声,吵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嗓子哑的厉害,瓮声瓮气地问: “又怎么了?” 周遭一片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察觉到身侧还有着一人,跟她贴的极近,热度不停袭来,只让婴浅出了一头的薄汗。 有温热的液体给送到了唇边。 婴浅下意识咽了几口,顿时舒服了不少。 夏侯璟这才笑了,嗓音越发柔和。 “皇姐睡吧,我这就过去看看。” 她这才知道,身边的人是夏侯璟。 婴浅舒了口气,道: “我睡多久了?” “已有五个时辰了。” “那不睡了,还是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婴浅起了身,四下一张望,这才注意着,她不知何时下了马车, 此时,正躺在一家客栈的床上。 而夏侯璟就站在床头,正整理着腰带。 那副姿态,让婴浅都有短暂的恍惚。 怎像是事后似的? 不对! 婴浅打了个哆嗦。 这可是夏侯璟。 她一手养大的娃。 就是现在成了个风姿绰约的少年。 他们也是亲眷。 婴浅忙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扫到一边去。 她连滚带爬的起了身,随意披了衣服,就要出门去。 “皇姐。” 夏侯璟忙追了过去。 垂眸给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这才道; “好了。” 婴浅瞥他一眼,心里面的不自在,又浓重了几分。 夏侯璟怎又和她睡到一张床上了? 但还没等她有空细想。 就给客栈底下的热闹,吸引去了注意。 婴浅确实没想到,这出了乱子,会又是太子。 真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她靠在楼梯口,就差捧个瓜子再来杯热茶了。 但看了一小会儿,婴浅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这乱子,并不寻常。 是关于皇上的。 婴浅可不能等信儿了,拽着夏侯璟,便兴致勃勃的赶到了近前去, 才一下堂,耳边便传来一声怒喝。 “你这逆子!” 这声响又沉又怒。 一些下人给旁听着,只觉得肝胆都颤了一颤。 皆是俯身跪下。 头都不敢抬。 太子跪在皇上身前,整个人抖如筛糠,一张脸比纸还白。 本就是重伤未愈,此时又给拖上来,他哪里受过这种苦楚,半条命都要踏进阎王殿里了。 “父皇,不是儿臣啊...真的不是。” 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婴浅都怕他一口气接不上来。 直接没了命去。 但太子急,皇上也不好过。 不过是临时起意,给客栈下榻,却没想到,发觉了太子这桩大逆不道的勾当。 这可是他一手养大的太子。 不同于其他皇子。 是给放在身边,亲自教养。 却没想到,因为一次惩罚,生了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 皇上怒上心头,虎目隐隐有些泛红。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 他一把给案台前的布包甩到太子身上。 包袱抖开,里面放着的物件,也落于众人视线当中。 那是个草扎的娃娃。 极其简陋。 只粗粗捆了个四肢,勉强有了个人形。 草人身上挂着一张纸,上给扎了无数银针,千疮百孔之间,隐隐能看清有两字。 婴浅伸长了脖子,才瞧过一眼,就惊的倒吸了口气冷气。 怪不得。 皇上会气成这般模样。 最为重视的太子,连以为他害了八皇子一辈子躺在床上,都能好生生保着位置。 对这儿子,可谓是尽了全部的心思。 可能成想到,他却给背后,玩这巫蛊之术,诅咒皇上早登极乐。 这一回,太子如论如何,都保不住自己了。 他涕泪俱下。 不停摇着头,颤声道: “父皇,真的不是儿臣啊!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啊父皇!” 第105章 皇弟不可以(51) 太子知晓,此事若是不解释清楚。 他不仅是位置保不住,怕是这一生,都再难享荣华富贵了。 “你说有人陷害?”皇上一张拍向案台,狠声道:“这布包,是太监给你的马车里搜到的!你说你无心害朕,是有人陷害,那你倒是告诉朕,是谁陷害的你?” “是..是...” 太子更是慌乱。 一双眼到处乱晃,最后落定在了夏侯璟的身上。 “是他!” 太子尖叫一声。 手指着夏侯璟,眼里满是怨愤。 “定是他!八皇弟的腿,是他弄断的,这次的草人,也是他陷害于我的!” 他整个人都如疯魔了一般。 婴浅本是拉着夏侯璟来看热闹的。 没想到,会成了太子临死反扑的目标。 她嗤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反驳道: “太子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十七皇弟伤势未愈,打出草原后,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寸步未离,连下人都没见一眼。” “你跟着他好,自然是为他说话!” 太子已红了眼,还想再说,就被婴浅抢了先,道: “你是把父皇当成傻子去骗吗?就是找不到人选了,也该说是那发现草人的太监,而不是病急乱投医,陷害到十七皇弟的身上。” 她牙尖嘴利的。 一张口,就说的太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夏侯璟站在婴浅身后,瞧着她一副全然维护的姿态,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缱绻。 她从未怀疑过他。 下意识,便挡在了前方。 有婴浅在,要是能让太子给脏水泼到夏侯璟的身上,才是奇了怪了。 她的皇弟,谁也不准欺负! 婴浅冷哼一声,还觉得不够出气,更是添油加醋地道: “平日里,父皇最是宠爱太子,没想到太子居然这般的气量狭小,光是训斥两句,就开始扎小人诅咒父皇了。这以后,要是再有个什么,啧啧啧...可真想不到,太子还能做出什么哦。” 她故意给嗓子扯的老长。 余光瞥着皇上越来越沉的脸色,唇角自然荡开一抹笑来。 这太子不是嚣张的很吗? 总想着拉夏侯璟下水。 生怕谁抢了他的位置。 现在倒好,自己翻了船。 “你胡说!”太子勃然大怒,竟是有力气站了起来,狠瞪着婴浅,嘶吼道:“我没有要害父皇,我没有!” “之前八皇兄出事,太子可是高兴了好久。”婴浅也不怵他,浅笑着道:“这所当为何,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先是自家兄弟,又是父皇,真不知道太子究竟想做什么?” 她挑火的功夫,可是相当一流。 原本皇上只是动怒。 此时,却是已经怀疑起了太子的意图。 这番巫蛊之术,可是为了篡位? 无论如何,太子都是留不得了。 皇上咬紧了牙。 要亲口废掉最为精心教养的儿子,纵使他心如铁石,也忍不住虎目含泪。 已经无需再审了。 皇上深吸口气,颤声道: “传..传令下去,太子居心叵测,意图谋朝篡位,从今日起,剔除封位,贬为庶人,永囚宗人府!” 最后一字落下。 皇上双眼当中,有热泪滚下。 他身体剧颤,竟是踉跄退后两步,栽了过去。 一切都给瞬间乱成了一团。 婴浅也是一愣。 她倒是没想到,皇上对太子,感情如此深厚。 不过如此,也好。 太子这桩麻烦,可是落下了。 婴浅舒缓了口气,也不在意那躺倒的便宜父皇,回头看了夏侯璟一眼,压低了声响,道: “这...是你放的?” “是。” 夏侯璟未有丝毫迟疑。 婴浅总是要知道的。 也该显出些他真实的模样,给她看了。 他既是忐忑,又有些期待。 想知道,婴浅对待他,究竟能在意到什么程度。 知晓了他并不如表面上那般良善时后,该当如何? 还会对他,如从前一般吗? 他紧盯着婴浅。 都不想错过她面上的半分神情。 但婴浅却并不大在意似的,得了个答案,也就随意点了点头,道: “不错” 夏侯璟给她当成了神仙捧在掌心。 可婴浅,却从不是个善茬。 公主们找茬,她就打的她们再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八皇子闹事,她拼着承担后果,也要给他吃点教训。 只是宫里头太无聊,她没了别的事情做,瞧着消停了些罢了。 婴浅早瞧不惯太子那副德行了。 憋着机会,想给他点教训。 没想到,夏侯璟出手更狠, 贬为庶人,对太子的心高气傲来说,估计比死还难受。 婴浅忍不住笑了,给夏侯璟脸上捏了一把,笑道: “长大了。” 夏侯璟眼睛一亮。 婴浅不仅没有厌弃他。 这就够了。 他弯了眼,轻声道: “我先送皇姐回去,然后再过来主持大局。” “我自己没事,你留下吧。” 太子被贬,皇上的身体又出了问题,这里便只剩下夏侯璟一个皇子了。 婴浅转身回了房,不仅没有丝毫的担忧,甚至还吃了两盘点心。 夏侯璟忙了半个晚上,先找太医过来,又囚禁了太子,得了空,才到皇上榻前,看了一眼。 他是气急攻心。 加上身体底子,早给后宫当中消耗的差不多。 这一病,来的相当凶猛。 夏侯璟站在床头,垂眸看了眼皇上,唇角掠过一丝淡笑。 他的目标,从不只是一个太子。 此情此景,才是他的布局。 皇上这一病,病的颇好。 至少以后,他无需再为国事辛苦了。 夏侯璟转身出门,骤然冷了脸,寒声道: “父皇安寝,任何人不得打扰。” 守在门前的侍卫齐声应是。 夏侯璟打皇上病倒后。 便彻底忙了起来。 连婴浅每日见他的时候,都比之前少了不少。 不过,相较于之前给每日黏着,倒也不错。 她虽不知夏侯璟在忙些什么。 但瞧着周遭人,每日越发敬重的态度,也察觉出了几分端倪。 她的皇弟,总是了不得的。 他们给客栈短暂停留了几日。 终是启程回了京城。 皇上的病,一直都没见好。 反倒是越发的严重了,罕有清醒之时,给政务全权交给了夏侯璟。 他虽不是太子,却比太子更多了不少实权。 第106章 皇弟不可以(52) 不过一次出行。 谁人都没想到,竟会发生如此变故。 八皇子瘫了两条腿。 太子殿下更是给贬为庶人。 就连皇上,都给太子气的一病不起。 最后给朝堂之上,主持大局的,居然是夏侯璟。 这本事身份最低的皇子。 生母连个名讳都没有。 只知道,是个下贱的奴婢。 不管是皇子公主,还是文武百官,哪有人看得起夏侯璟过? 可没成想当,他摇身一变,竟是替了病重的皇上,接替起了政务。 一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夏侯璟的笑话。 几个蠢蠢欲动的皇子,更是随时等着接手他的职务。 但一段时日过去,那些繁杂的政务,竟然都给夏侯璟处理的有模有样。 不仅没有丝毫乱子。 甚至给之前留下的一些乱子,都给处理的妥帖。 夏侯璟一忙起来,婴浅就闲的慌。 她得是有好一阵的功夫,没见着过夏侯璟了。 后宫里的日子都过的模糊。 加上夏侯璟得了势,连三公主都不敢过来惹事了。 一个比一个来的怂包。 婴浅躺在床上,无聊的直打滚。 夏侯璟的好感度,开始涨的还很稳定。 但到了最后的关头,反倒是停了下来。 婴浅本就闲的发闷。 越看这百分之九十五,就越是不顺眼。 天头滚热。 怜碧给她打着扇子,嘴里嘟囔道: “之前没能耐的时候,每天皇姐皇姐的唤着,说的好听着呢,现在一得了本事了,天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她没敢题名道姓。 但婴浅和望秋都知晓,怜碧口中的人是谁。 婴浅翘着腿,嘴里哼哼哈哈,叼着一根从院子里面摘下的草棍,也没理会她。 夏侯璟是什么人,她心里清楚的很。 自己养出来的孩子,当然信得过。 现在夏侯璟不过来,除了繁忙之外,也有身上麻烦太多,不想带到婴浅身上的原有来。 这些,她都懂。 却懒得说太多话,跟着怜碧解释。 倒是望秋,瞥了燕望欢一眼,轻叹一声,道: “我倒是希望,十七殿下能少来一些。” “说起来,八皇子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伤了腿之后,就一直不出门,他的府门也是阴森森的,很是怕人呢。” “我也不知晓。” “那就去看看吧!” 望秋和怜碧正聊着,婴浅忽然插了话。 她们两个齐齐一愣,忙道: “公主不可啊!” “怎么就不可了?”婴浅伸了个懒腰,开始动手扒怜碧的衣服,“换衣服,从现在起,你替我留在这!” “啊?” 怜碧人都傻了。 还没反应过来,外衫就给婴浅扯了下来。 她躲躲闪闪的,想要反抗,又是不敢。 婴浅换上了宫女的装扮,连望秋都没带着,让她和怜碧留在着,径自离了院儿。 披着怜碧的名头,加上花了不少银子,她到底是出了宫门,到了八皇子府的门口。 这里确实阴森森的。 连个门房都没有。 她挂着九公主宫女的名头,才一进府门,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怒喝声。 “滚!” “都给我滚!” “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给我滚出去!” 这声响颇为耳熟。 但婴浅还是花了点时间,才认出这是夏侯渊来。 他嗓子哑的太厉害。 她走到门前,透出半掩的门扉看过,顿时一惊。 婴浅看到了夏侯渊。 又好像不是夏侯渊。 原本嚣张跋扈的少年郎,此刻却彻底变了个模样,躺在床上,瘦的几乎脱了相,一头长发散乱,双眼血红,房中还萦着淡淡的臭气。 下人们都不敢上前。 只站在门口,一脸的麻木。 都像是习为为常,听着夏侯渊发疯。 就是和夏侯渊有过节,但看到这一幕,婴浅还是皱紧了眉。 这可比死,要难熬的多了。 折了骄傲者的脊梁,让他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夏侯渊怎能承受的住? 婴浅给门口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夏侯渊却猛地抬起头,紧盯着她的方向,怒道: “谁?谁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是躲不过去了。 婴浅叹了口气,还是走进了房门,道: “我先说好,我不是来嘲笑你的。” “是你?”夏侯渊一愣,惨笑一声,“你居然会过来?不是来看我笑话的,还能是什么?” “我知道你有火,但你可莫对着我发。”婴浅给一边坐下,无奈道:“我没什么欠你的,害你的人,已经得到报应了,太子给关起来,估计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比你还惨呢。” 她没因为夏侯渊残废,就对他多出什么怜惜来。 言谈之间,和过去是一般无二的不客气。 夏侯渊咬紧了牙关,眼中尽是森冷。 “你说什么?害我的人,得到报应了?我呸!你这当我是傻子不成!” “你什么意思?” “你还装!”夏侯渊一双眼给火气烧的通红,他指着婴浅,表情比哭还要难看,“夏侯璟那个杂种,他现在可是给龙椅上坐着呢,他是故意不杀我,想折磨我一辈子的,都是因为他!” “少发疯了你。”婴浅皱紧了眉,道:“莫以为夏侯璟现在容易,他可是也差点,给太子害你。” 夏侯璟的为人,她清楚的很。 太子之事,确实是他做的。 他就没有隐瞒,而婴浅也未觉得有错。 但夏侯渊这却不同。 太子的诡计,可不能让夏侯璟背锅。 婴浅自然是护着他的。 夏侯渊冷笑一声,看着婴浅的眼中,满是讥讽。 “这朝堂之上,也就只有你,还觉得他心思单纯了。” 他仰面躺在床上,喃喃道: “天昭马上就是他的天下了,我早想去死,但我担心我的母妃啊...她责罚过你,夏侯璟那个畜生,定是不会饶过她的。”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夏侯渊忽然翻了个身,趴在地上,直勾勾地望着婴浅,哑声道: “九皇妹,我知道我过去有错,但我一辈子当个废人,已经够了。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母妃,不要让她承受这般痛苦,我求求你了...” 夏侯渊用双臂支撑着身体,艰难的爬向婴浅。 她愣了半晌,撑着酥麻的双腿,眼里仍有些空茫。 第107章 皇弟不可以(53) “通传一声,我要见夏侯璟。” “公主,殿下他在处理朝政,此时不方便...” “就现在!你不去通传,我就自己闯了!” “这...” 御书房外。 嘈杂声,已响了好半晌。 一众太监宫女挡在婴浅身前,都是急的满脸大汗。 他们皆知夏侯璟和婴浅关系非凡。 是最为亲近的。 下人们连手都不敢去伸去挡,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了她,遭了杀身之祸。 婴浅气的笑了。 她这段时日深居简出,真是错过了不少的消息。 这一打听下来,才知道夏侯璟,给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些什么。 她深吸口气,声音越发冷了。 “你们还不让开是吧?” “公主,我们...” “行,你们有本事!” 婴浅也不废话。 当即从腰间摸了玉佩,奔着御书房的门,就砸了过去。 所有人都傻了眼。 谁能想到,会有人敢嚣张到砸御书房的门。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没了玉佩,她还有簪子。 连簪子都丢完了,就抢护卫的刀。 反正,没有人敢拦着婴浅。 她砸完门,开始砸窗户。 累的是气喘吁吁。 而守在御书房外的太监宫女,连带着刚赶过来的望秋和怜碧,都是一副心神聚震的模样。 古往今来。 敢给御书房门口这么嚣张的,婴浅还是第一个。 夏侯璟此时虽还没继位,但已接下全部朝政,给百官朝臣及百姓宫人的心里,他已经注定的,天昭帝王。 但帝王又如何? 只要他还是夏侯璟一天。 婴浅就管的了他。 御书房的门,到底是徐徐展开。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过夏侯璟了。 此时看他一身玄黄衣袍,面貌仍是俊美不凡,却比之前多了些许成熟,竟是有些陌生了。 “皇姐。”夏侯璟叹息一声,看婴浅长发散乱,衣裳也有些不整,她为了找东西砸门,连鞋袜都脱了,一双嫩白的脚丫踩在地上,白的惊人。 他顿时皱了眉。 冰冷的目光扫向门前一众,满是阴霾。 这些人,有什么资格,看他的皇姐? 随他目光一扫,一众下人皆是低头退避。 无一人,敢再去看婴浅一眼。 直如避如蛇蝎一般。 夏侯璟快步上前,褪了外衫,披在了她的身上,过长的衣摆挡住赤露在外的小脚,他垂了眼眸,柔声道: “天头凉,莫要伤了身子。” 他揽着婴浅,欲要回到御书房当中。 她却不动,一双黑眸直盯着夏侯璟,一字一顿地问: “淑妃在哪?” “淑妃?”夏侯璟笑容一滞,嗓音却仍是柔的,“许是病了吧?我近日忙于朝政,对后宫中事,并未主意。皇姐为何忽然要找淑妃?难道是因为...八皇兄吗?” 他环抱着婴浅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力道,下颌贴着她的额角,有滚热的吐息,打在她的面颊,灼起一片赤红来。 这姿势,已是远超了寻常皇姐弟之间的亲昵。 说是爱侣,都是丝毫不为过。 但周围却无人敢多看一眼。 皆是一派肃色。 婴浅轻笑一声,抬眸去看他,道: “你跟踪我。” 这并非是疑问。 她从不是蠢人。 只不过,对夏侯璟这一手看大的少年,总是多了些信任的。 但没想到。 给她看不见的地方。 他已经站在了天昭的顶端,成了无上的帝王。 夏侯璟给她藏了冷意的目光一刺,只觉得心肝都跟着颤了两下,绞在一起,疼的厉害。 “皇姐,不信我?” 婴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有太多的问题了。 今天,给这一切,都需要个答案。 “淑妃,到底在哪?” 夏侯璟垂了眼,半晌后,才道: “既然皇姐想见她,那我就带皇姐去看看吧。” 他吩咐宫女取了鞋袜来,半跪下身,想要亲自为婴浅穿上。 但她却后退了半步。 阻了夏侯璟这一亲密的举止。 她随意蹬上鞋,道: “现在,能走了吧?” 婴浅一直都没个好脸色。 给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差的要命。 她简直是如个傻子般。 一直给夏侯璟当成需要她庇护的皇弟。 殊不知,他早就已经羽翼丰满了。 夏侯璟盯着婴浅看了一会儿,眸底有无数阴沉的情绪,一晃而过。 他仍是笑着的,柔声道: “只要皇姐想,自然可以。” 夏侯璟带她去的地方,是冷宫。 而婴浅,也确实看到了淑妃。 这曾经宠冠后宫,嚣张跋扈的女人,此刻彻底变了一番模样。 到处都是血腥气。 她蜷缩在殿内一角里。 满身都是血污,长发打了结,散乱着遮住了面颊,口中嘟嘟囔囔的,竟是如疯魔了一般。 婴浅走进了,才注意到她的一双腿,竟是给从膝盖处,硬生生砍了下来。 而那被斩断的小腿,就丢在她的身边。 淑妃每日每夜,都要和自己离了身体的腿,待在一块。 如何能不疯? 就是婴浅见过的大场面不小,见到这一幕,也是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回过头,看向了夏侯璟的方向。 他面色不变,站在门口,一双眼仍是沉静如初,甚至连唇角的弧度,都未有丝毫变化。 像是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值一看。 也对。 毕竟淑妃如此模样,就是出自他的命令。 而婴浅居然不知晓,他是何时动的手。 若非临时起意,要去看夏侯渊一眼。 她怕是要永永远远瞒下去了。 一切的问题,都给看到淑妃的一瞬间,得到了解释。 可能是早有了猜测。 她倒也没什么失望震惊之类的情绪。 只觉得有些可笑罢了。 这夏侯璟,从来都不是个善人。 是不需要她来教导或者是照拂的。 “皇姐,你莫生气。”夏侯璟走进了些,从背后环抱住婴浅,声音浮在她耳畔,柔情不减,“淑妃罚你跪过之事,我一直都记得,如今断她两条腿,也算她活该的。” 婴浅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夏侯璟,你想当皇帝,对吧?” “是。”夏侯璟微侧着头,微凉的唇划过她的耳垂,声音越发暗哑,“我当上皇帝,这世上,就没人能给我们分开了。” 第108章 皇弟不可以(54) 婴浅背对着他。 以至于,没有看到夏侯璟脸上的表情。 既痴迷又危险。 糅了无数的爱念和欲望。 将他组成了一个没有人心的恶鬼。 夏侯璟的眼里,只有婴浅一个。 其他这世间所有人,全都加在一块,也不敌婴浅来的让他在意。 只可惜,婴浅却皱了眉头。 她开始觉着烦了。 不仅是对这个世界。 还有夏侯璟。 “你觉着,我待你如何?” “皇姐对我,自然是极好的。”夏侯璟轻笑一声,喃喃道:“世人厌我,唾我,惧我,唯皇姐一人,是愿意伸出手,真心去救我的。” 他的心思,早已通透。 给多年的冷遇当中,见惯了人心险恶。 只有婴浅。 和谁都是不同。 不管这份情愫或爱或痴,他曾给我婴浅机会,让她离开的。 但她没有走。 于是夏侯璟,也就放不开手了。 他贪恋着婴浅身上的温度。 只恨不得,给她抱的更紧一些,融入到骨血当中,好永生永世,都不会分离。 “皇姐是心软了吗?”他的唇逐渐下滑,从无意识的触碰,转成了明目张胆的亲昵,“可我还觉着,这惩罚太轻了,我常常做梦,梦见皇姐当时跪在雪地里的情形,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言辞,都无比骇人。 只是那嗓音,却仍是无比柔和。 像是说着什么最为寻常的话一般。 而不是这要命的东西。 婴浅这才明白。 夏侯璟留着淑妃,不是因为心软。 而是觉着,若她这么简单死去,就太轻松了。 活着,对淑妃和夏侯渊来说,都是折磨。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极刑。 “我之前跟你说,人不狠,站不稳。”婴浅叹息一声,笑道:“没想到,你比谁都聪明,根本就不用我教。” 夏侯璟听出她语气不对。 环抱着她的手,只更用力了几分。 像是怕极了她离去一般。 “皇姐...” 夏侯璟低下头,睫羽扫过她细长的颈。 “皇姐千万莫生气,你若是不喜欢,我杀了他们就是了。” “只是皇姐,千万莫要离开我。 “我..失去你的话,会疯的。” 他的声音当中,竟是带着些脆弱。 恍惚当中,竟是给婴浅一种,回到了多年之前的错觉。 但她真的烦了。 “你既是记得我的好,那我想问你,要一个东西。” “什么?”夏侯璟眯了眼,指腹摩挲着她的细腰,“皇姐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你最重要的东西,且要你心甘情愿的,送给我。” “可我最重要的,就是皇姐了。” 夏侯璟轻笑一声。 既然已经暴露,他就不想忍了。 瞥了眼蜷在角落当中,那仍疯疯癫癫的淑妃,夏侯璟打横抱起婴浅,道: “从今日起,皇姐就无需回去寝殿了。” 他早想如此了。 每时每刻,都能见到婴浅。 和她永不分开。 婴浅皱起眉,正欲挣扎,忽觉后颈一痛,意识给陡然之间,变得无比模糊。 给昏去前的最后一瞬间。 她似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四周皆是一片漆黑。 她什么都看不见。 却是不知为何,察觉到自己是在一个囚牢当中。 囚牢很大。 伸手摸不到栏杆。 但她就是认为,这是困着她的地方。 得离开这里才行。 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找了很久的路。 也没摸索到真正的方向。 倒是四周,隐隐出现了声音。 还有些耳熟。 像... 像是... “夏侯璟!” 婴浅猛地睁开了双眼。 四周是一片明黄。 床褥帷幔,都绣了五爪金龙的图样。 她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了身在何处。 这是...皇上住的寝殿。 婴浅的手脚,也不知道是睡了多长的时辰。 但喉咙却未有丝毫的干咳。 身上的衣裳,也都给换成了明黄的颜色。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婴浅险些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先是知晓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少年,其实是个会咬人的狼崽子。 之后又发觉,过往当中,那一切的猫腻,其实都是出自他的手下。 最后给迷昏了过去。 等醒过来,好像一切都变了天。 她掀开床幔,正欲下榻,一个瞧着颇为陌生的宫女探过头来,一见了她,顿时瞪大了双眼。 “皇后娘娘醒啦!” 随她的轻呼声,婴浅也傻了眼,她望着那宫女,左右看了一圈,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皇后娘娘。”那宫女走到婴浅身侧,轻声道:“皇后请稍等,奴婢这就去通知皇上。” “我脑子有点乱...” 婴浅捂着额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另外的世界了。 她昏迷之前,还是九公主。 怎么睡一觉的功夫,就成了皇后娘娘? 这皇上,又他妈的是谁啊? 婴浅这么想着,顺嘴就给话问了出来。 宫女愣了愣,小声道: “就是..之前的十七皇子啊。” 夏侯璟? 他登基了? 她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婴浅抬起头,盯着那婢女,寒声问: “望秋和怜碧呢?给我找来,我要见她们!” “这...”宫女略一犹豫,还是摇了摇头,“皇上吩咐过了,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只能给房里养着,若是没有吩咐,是不可出门的。” 婴浅扬起眉,“所以,我这是被囚禁了?” 宫女喏喏的不敢吭声。 她站在一旁,只用一直瞥着婴浅。 明是照顾,暗是监视。 婴浅吸了口气,忍着火气,问: “我昏迷多久了?” “奴婢不知。” “夏侯璟什么时候会过来?” “奴婢不知。” “他是什么时候登基的?” “奴婢不...” “这都不知晓,那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婴浅气乐了,盘腿坐在床边,歪着头去看她,皮笑肉不笑地道:“说点你知道的。”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请先好生歇着,等皇上来了,皇后亲自问皇上就好。” 行。 这话说的,和放屁没有任何区别。 毫无作用。 婴浅笑着点了点头,下了床,给房里绕了一圈。 给心里又骂了几句脏话。 夏侯璟真是了解她。 这房里,瞧着装饰不少。 但却都是给牢牢固定着的。 一件利器都没有不说,连个首饰发簪都见不着。 就是个奢华的空壳。 婴浅环抱双臂,到底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好。 她亲手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第109章 皇弟不可以(55) 婴浅睡了太久。 已是不困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到底是那个关节,出了问题。 这皇城内院当中。 她本该是最了解夏侯璟的人。 和他相处的时间,也最长。 但现实,却清楚给了婴浅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对夏侯璟,根本是一无所知。 他在婴浅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是越想越烦。 好感度卡在最后一点,涨不上去。 世界碎片也不知在何处。 还给梅开二度的,给困在这宫殿当中。 被唤着什么...“皇后娘娘”。 离谱。 婴浅怎么说,也是夏侯璟的皇姐,这天昭国里面挂着名的九公主。 夏侯璟就是真的登基为帝。 也是绝不可能娶她的。 所以... 他到底是在发生么疯? 婴浅叹了口气。 给床上翻了个身,瞧着周围刺眼的明黄色,心里头更是烦的要命。 夏侯璟是有毛病吧? 挂了满屋子的黄色,就为了提醒她,现在的身份。 难道他真以为,看着周围,她就能福灵心至,忽然愿意当这个皇后了? 婴浅嗤了一声,嘀咕道: “皇后而已,谁他妈的愿意啊...” “皇姐醒了?” 她声音一落,耳畔忽然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嗓音。 婴浅一愣,转过头,就看夏侯璟站在房门口,正含笑望着她,已不知来了多久。 他身着龙袍,给本就极为俊美的面貌,更添了几分威严,只是眉宇之间,浮着几分疲乏,黑眸里有柔情闪动,爱意不掩。 他已经当上了皇上。 站在了天昭的最顶端。 终于,能够名正言顺的拥抱婴浅了。 夏侯璟缓步上前,走到床榻前,骨节分明的指尖要去触婴浅的脸。 她毫不犹豫别过了头,躲了夏侯璟的手,皱眉道: “你真打算,就这么一直关着我了?” “不会的,我知皇姐不喜如此。”夏侯璟也不气,径自给床边坐下,柔声道:“近些日子,还有些事要处理,为了不让皇姐跟着劳心,等一切打点好,我就会放皇姐出去了。” “你什么时候登的基?” “五日前。” 婴浅深吸口气,强克制住给他一拳的冲动,再次问: “皇上呢?” “我就是皇上了。”夏侯璟躺到婴浅身侧,给她揽在怀里,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面颊,滚烫的呼吸划过耳畔,他如呢喃一般,轻声道:“现在就在皇姐身边,皇姐还想问谁呢?” 他靠的太近了。 已经远远超出了姐弟的范围。 强势的侵占了属于婴浅的空间。 属于夏侯璟的气息,将她包裹的密不透风。 但他还是觉着不满足。 婴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挣了几下,却也未曾挣开他的环抱。 那箍在腰间的大掌,反而是更多了几分力气。 她几要无法呼吸。 身体紧密的贴合在一起。 有热度源源不绝,传入身体当中。 婴浅有些发昏,咬了咬牙,恨声道: “装傻是吧?你分明知道我说的是谁!” “皇姐怎么在乎起他来了?”夏侯璟喟叹一声,低下头,微凉的唇角划过她的侧颊,“他虽是皇姐名义上的父亲,但似乎,对你对我,都未尽过半分为人父的责任。” “这就是你杀了他的理由。” 婴浅已经猜到了。 当她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去看夏侯璟时。 一切,就都通透了起来。 夏侯璟想要登基,那皇上就必死无疑。 他绝不会留下这个后患的。 “皇姐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果然,夏侯璟没有否认。 他甚至还是笑着的。 眉眼当中柔情不减。 只隐隐,能察觉到一丝骇人的冷意。 夏侯璟以指腹构绘着婴浅五官的轮廓,嗓音略略有些沙哑。 “皇姐,他早该死了。” “是因着,你母亲?” “皇姐果真是冰雪聪明。”他勾唇一笑,侧了脸,奖赏一般的,给婴浅红唇轻揉半下,喃喃道:“是啊,她虽是奴婢,但本不该落到如此下场的。” “皇上垂涎我母亲的美色,动了强,给她收入了后宫当中,却没多久后,就给她忘在了脑后,连名分都没给一个。” “皇姐,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唤我不祥吗?” 夏侯璟轻笑一声,只是眼底却藏蕴着无边的冷意,他陷入了多年前的回忆当中,环抱着婴浅的手,却是越来越重。 “就在那间破房子里,我和我娘亲的尸体,独处了整整七日。她当着我的面自缢而亡,却还告诉我,要我好好活下去。” “你知道,吊死的人,是个什么模样吗?” 婴浅没有回话。 她像是累极了一般。 面上带着丝毫不掩的倦色。 夏侯璟也未想要婴浅有所回答,只继续道: “我知道的。双目怒睁,口鼻溢血,满身腥臭,舌能掉的老长,真如地狱当中的厉鬼一般。” “但那是我娘。” “我不怕。” 婴浅原是不想听他的话的。 但那一言一语,到底是落在了心上。 夏侯璟的母亲去世时。 他不过五岁。 一个孩童,跟着自己娘亲的尸体,竟是足足相处了七日的时间。 她不知道夏侯璟是怎么熬过来的。 却给心底,多多少少浮了些疼惜出来。 尽快,这情绪来的快,走的更快。 她知晓夏侯璟是为了博取她的同情。 这个人的一切,她都不能相信了。 婴浅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皇上和淑妃他们的死活,对她来说,真没多大在意。 她只是觉着烦。 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的腻。 “你是想说,你杀皇上,是应该的吗?” “皇姐是觉得不忍吗?”夏侯璟蹭着她的额角,轻声道:“还是皇姐觉着,我不该杀他?” “都不是。” 婴浅沉着脸,“你说的这些,跟我无关,你都杀了谁,我也不在意。” “那皇姐...” “我不知道你对我是怎么回事。”婴浅打断他的话,抬了眼,眸中尽是冰寒,她道:“但夏侯璟,我告诉你,我对你,从来都只是姐弟之情,没有半分男女情爱。” 夏侯璟一怔。 婴浅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又道: “你现在收手,把我想要的东西交给我,然后放我离开,至少我心里面,还是能记你点好的。” 第110章 皇弟不可以(56) 她真是又烦又倦。 给这个世界,已经待了太长的时间。 开始若只是想要完成任务,才陪在夏侯璟身边。 但后来,多多少少,是真给当成自家孩子在养的。 盼着他过的好。 希望即使她离开,夏侯璟也能有足够的本事,活在这个世界。 可婴浅却是没想到,夏侯璟的力量,早给不知不觉当中,超乎了她的想象。 他已经不需要婴浅了。 而婴浅,也不想留下了。 甚至连最后那点好感度,都懒得去刷了。 夏侯璟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太会演戏了。 看在多年相处的份上,能给世界碎片,主动点送给她,就算是还了她这么多年的情。 婴浅想的挺好。 但却没有注意到,夏侯璟的脸色,已是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的皇姐,要离开他。 还是毫不犹豫。 选择从他的身边逃走。 但夏侯璟怎能同意?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给能婴浅留在身边。 他曾经一无所有,唯婴浅在身边。 现在坐在了龙椅,掌控了天下,婴浅却要走了。 那要这天下,还有什么意义? 夏侯璟许久未开口过。 婴浅想要去看他,却给忽然蒙了眼睛。 有嘶哑的声音,给耳边响起。 “皇姐,我不想让你怕我,所以,你也莫要让我生气。” 他给婴浅抱的很紧。 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她的这番话,已经触及到了夏侯璟的底线。 这世上的所有,他都不在乎。 谁死谁活,也入不得他的眼睛。 唯有婴浅。 他的皇姐。 才是他的人间。 夏侯璟轻叹了一声,如自言自语一般,道: “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了,皇姐乖一点,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外头安生了些,皇姐就可随意走动了。这天昭,并非我一个人的,而是我和皇姐共有。” “我不想要。” 婴浅面无表情,即使夏侯璟的手掌,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也能瞧的出她面上的冷意。 “夏侯璟,我对你的天下,不感兴趣。” 夏侯璟面色一沉。 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微凉的薄唇,拂过她的唇角。 最后停留在了那肖想已久的红唇之上。 很软。 也极甜。 是他想念了许久的味道。 辗转厮磨之间,他越发的流连。 等到婴浅呼吸不畅,忍不住伸手去推他,夏侯璟才恋恋不舍的退开些,又亲了亲她的眉心,哑声道: “没关系,我会让皇姐喜欢的。” 婴浅闭上眼,遮住了眸底的冷然。 夏侯璟到底是留下过的夜。 却未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只是拥着她。 那双大掌,一直都环抱在婴浅的腰间。 她拨下去几次,又给不厌其烦的覆了上来,给隐隐要有钻进里衣时,她到底是消停了。 婴浅迷迷糊糊的,也不知几时才睡的着。 等她再次睁开眼,却是瞧见了望秋和怜碧。 她们站在床前,脸色都是有些复杂。 谁是想破了脑袋,这天昭国之中,也是没谁能料想到,一个被称作是不详的十七皇子,最是竟能登上皇位。 且不管是行事作风,还是帝王之道,都远胜先皇。 若只单单如此,望秋和怜碧,也只会感慨一声。 但这其中,却还有一个婴浅。 看她醒了,望秋给心底暗叹一声,柔声道: “早膳已准备好了,公..皇后娘娘快起来用膳吧。” 这称呼一出。 不管是望秋还是婴浅,脸色都是有些古怪。 公主她们见过不少。 皇后也不是没遇见过。 但是从公主摇身一变,晋位成为皇后的。 婴浅还真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个。 “别闹了。”婴浅翻了个身,那被子捂住脸,“他又不在这,你们就正常点,可别让我心烦了。” 她这话一出。 望秋左右张望了圈,又瞧了眼门口,才算出了口气。 怜碧性子直,更是干脆道: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直到现在,都是一头的雾水。 前几天还抱怨着,夏侯璟得了势后,就不常来走动了。 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会登基为帝。 而婴浅给不知所踪了一阵后,再次相见,竟已成了皇后娘娘。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们可是姐弟。 怜碧惊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 望秋瞥了她一眼,给心底叹息一声。 她那些不妙的预感,终究是成了真。 “他疯了。”婴浅起了身,靠着床头,半阖着眼,问:“我怕不见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了?” “实在是太多了。” 回话的人是望秋,她看怜碧情绪仍未平复,接了话茬,道:“皇上暴毙,皇后病逝,淑妃发疯,太子...曾经的那位太子,给囚禁当中自杀身亡,还有三公主他们,都出了事...” 婴浅昏睡这七日。 皇宫内外,都给以血洗刷过一遍。 死去的人早不计其数。 夏侯璟的铁血手腕,让无数人为之胆寒。 他太过狠厉,既残忍又疯狂。 重臣如何? 血亲又如何? 照杀不误! 夏侯璟行事作风,雷霆万钧。 无人敢去反驳一句。 朝堂后宫当中,都是人人自危。 生怕触了新帝的霉头,惹上杀身之祸。 婴浅给望秋的眼里,看到了抹不去的畏惧。 她是真的怕了。 望秋虽并不担心婴浅的安危。 但她也以为,婴浅会给夏侯璟,藏在一个谁也见不着的地方。 他的那些欲念,本就是见不得光的。 可望秋却没想到,夏侯璟会疯到这种程度。 望秋在一边唉声叹气。 怜碧实在是忍不住,凑到床边,拽了婴浅的衣角,红着眼睛道: “奴婢以为,以后再也看不到公主了。” “莫怕。”婴浅拍了拍她的手,“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可他们都说公主已经死了。”怜碧双眼更红,声音当中满是委屈,“咱们的寝殿也没了,一把火,全都给烧没了,奴婢还以为自己没地方去,可都要吓死了。” 婴浅瞪大眼睛,“你说什么?我死了?” “嗯!” 怜碧点点头,只是她眼泪一直在掉,话也说不清楚。 到底还是望秋长了嘴。 “就给皇上登基后的那天,我们殿烧了起来,我和怜碧正巧都不在。回来之后,就给寝殿当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他们就说..说...” 第111章 皇弟不可以(57) 这是最大逆不道的话。 望秋也不敢直说。 还是婴浅理会了她的意思,叹了口气,道: “说那具尸体,是我的?” 望秋叹息一声,重重点了下头。 给外人看来,天昭国的九公主,已经死在了一场走水当中。 夏侯璟的安排,天衣无缝。 他想要彻底拥有婴浅。 和她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如此,便需要一个新的身份。 怪不得。 之前那宫女,会如此笃定的唤她皇后娘娘。 原来,是在这个世界当中,已经没有九公主了。 “好一个夏侯璟。”婴浅嗤笑一声,喃喃道:“倒是我小看这个王八羔子了。” 她如此不客气的骂着新帝。 望秋和怜碧,却都是面色不变。 换成旁人,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但她是婴浅。 就是夏侯璟亲耳听到,也知道凑到婴浅身边,腻腻歪歪的喊上两声“皇姐”。 他筹谋已久。 千方百计。 不过是为了一个婴浅罢了。 婴浅咬牙切齿的,只恨不得给夏侯璟这个名字,要嚼碎了咽下去。 她真没想到,夏侯璟的动作会这么快。 甚至没有给她,半分还手的机会。 她才意识到夏侯璟是个狼崽子。 他就已经露出了,藏了多年的獠牙。 将她一口吞吃入腹。 “公主,我们要怎么办啊?”怜碧抹掉眼泪,一脸的无措,“难道,真的要当皇后?可是皇上不是公主的弟弟吗?可如同不答应的话,会不会和三公主她们一样...”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 怜碧根本就接受不住。 她现在脑子里头,都是乱糟糟的。 婴浅让望秋去倒了杯热茶,送到怜碧手里,让她捧着,又问“” “三公主她们怎么了?” “没死,但是..还不如死了呢。”望秋已不知叹了多久口气,但一见着婴浅,可算是有了主心骨,一股脑给话都交代了出去。 “公主可还记着,三公主、五公主和八公主,曾经和公主起过矛盾?” 婴浅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鲜少会记得太久。 但望秋这么一提,她也就想了起来。 这皇宫里头,跟着她有恩怨的人,不多也不少。 八皇子和淑妃,都已遭到了夏侯璟的报复。 这三个公主殿下,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三公主给皇上许了人,但那人据说是个相当风流的纨绔,这婚约才下,就找了不少的填房侍妾进门,还带着她们,来面见三公主。”望秋揉着额角,语气越发沉重,“三公主当时就气病了,太医去治,但就是不见好,反而身上的皮肉都开始烂了。就吊着最后的一口气,还不如死了来的舒服。” 望秋没说的直白。 但她和燕望欢都是心知肚明。 三公主久病不愈,定是和夏侯璟脱不开关系的。 他知晓,给有些时候,活着要比死,艰难的多。 所以他不仅没有处死三公主。 反而给她许了夫婿。 让她一辈子,不得恩爱,伤势难愈,活在痛苦当中。 这是夏侯璟,为婴浅做出的报复。 婴浅缓缓闭了眼,五指收拢,捏成一个拳头,寒声问: “那云华和佑安呢?” “五公主和八公主境遇要比三公主好些,都给换了宫殿,囚禁了起来,日子虽然过的不如之前那般,但至少...身体康健。” 她们两个,之前虽是找过夏侯璟的麻烦。 但给婴浅教训过一次之后,就都乖顺了起来。 之后再也没敢瞎折腾过。 也是因此,才让夏侯璟留了她们一命。 只不过失去了锦衣玉食的待遇,估计也得难受上好段时间。 短短七日。 给她昏睡的这段时日,竟然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了。 夏侯璟的一切,都是筹谋已久。 只不过,是需要一个爆发开来的时机。 他成,便能得到婴浅。 值得赌一把。 “真是个疯子。” 婴浅一脸的烦躁。 她之前还想着给夏侯璟那个小狼崽子,一点报复尝尝。 但现在,连这个心思都弱了。 真他妈的烦! 她这么多年,到底养出个什么东西? “你们先留在我身边。”婴浅沉思半刻,无奈道:“只能这样了,等我想出主意,再说吧。” 望秋和怜碧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她们没有地方能去。 这么多年之间,一直都在婴浅的身边。 离了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好在,婴浅平安无事,至于她身上那皇后的身份... 婴浅实在懒得去想。 夏侯璟只是瞧着正常,但身体当中,那心脏脾肺,都已经疯透了。 她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去让那宫女进来,告诉她,我要见夏侯璟,就现在,我一定要见到他!” 望秋应了一声。 忙过去开门,给话转达了出去。 那宫女也没磨蹭,干脆离了开去,没一会儿,便带了衣裳首饰回来,细细帮婴浅收拾妥当,带着她出了门。 婴浅迈过门槛,回眸一看,这才瞧见乾清宫的牌子。 她忽然明白。 为什么夏侯璟不怕她给旁人发现了。 原来,她一直住的,都是夏侯璟的寝殿。 婴浅表情多多少少有些扭曲。 她真是个傻逼。 能给夏侯璟瞒这么久。 还想着等拿到世界碎片后,该如何安置夏侯璟,免得他给其他皇子欺负。 但现在一看。 呵。 谁能欺负的了夏侯璟啊。 怕不是早给他算计上了。 他是顶聪明的人。 要人命都觉着不过瘾。 还得痛苦一生,永享折磨,才够。 婴浅想。 她绝不能继续留了。 谁知道夏侯璟会怎么对待她? 她甚至连他们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变成另一番模样,都不知晓。 得离开。 越快越好。 再一次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婴浅的心情,和过往是完全不同。 不等太监通报,她走过去,一脚踹开了门。 夏侯璟端坐在案台前,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听见动静,他抬眸一瞧,见是婴浅,眼底的戾气顿时消匿一空。 “皇姐怎突然要来?莫不是,因着想见我?” 他起了身,走上前,想给婴浅拥入怀中。 婴浅却是退了半步,视线给书房当中一扫,最后落到那案台之上。 第112章 皇弟不可以(58) 她是打小跟夏侯璟在一起了。 对他身边有什么物件,自然是一清二楚。 但他之前是个一穷二白的皇子。 哪有什么重要之物。 世界碎片,是从未出现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 夏侯璟已经当了皇上。 他拥有了这整个天昭国。 婴浅的目光给案台之上流转,最后落到那玉玺之上。 她仍不知道什么是夏侯璟最重要的物件。 但对于一个皇上来讲。 玉玺,乃权柄的象征。 世界碎片,很有可能就是这东西。 “我能看看吗?”婴浅指着那玉玺,偏头看向夏侯璟,“那个东西。” “当然。” 夏侯璟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 只是婴浅正要向前,他却是不允。 给她拦腰抱住,走到案台前,让婴浅坐在她的腿上。 这是极亲昵的姿态。 夏侯璟低着头,给她颈处落下无数轻吻。 他已经不做遮掩了。 反正婴浅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皇后。 他当然不介意,给此时,就多跟她亲近一些。 婴浅强忍住一巴掌挥过去的冲动。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 就必须要忍下这一口气。 跟着夏侯璟虚与委蛇,让他心甘情愿,交出世界碎片。 婴浅捏紧了拳头,到底是忍了。 但夏侯璟见她退避,反而是越发过分起来。 这可是青天白日,给御书房当中,可他的手,都要伸进婴浅的衣服里了。 感受到越发呼吸粗重的呼吸,婴浅一把抄起了玉玺,只恨不得给这砸到夏侯璟的头上。 这是个什么东西? 狼崽子也得有个噬主的过程。 他这倒是干脆,都要给婴浅嚼碎,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玉玺握在掌心,但因着不是夏侯璟心甘情愿赠的,她拿在手里头,不过是一块寻常的玉石,全无其他反应。 婴浅掂弄了两下玉玺,强行无视掉夏侯璟贴在她腰间的手。 那滚烫的热度,已经传遍了全身。 她不安的动了两下,却换来更加不安分的捉弄。 夏侯璟已经忍耐很久了。 他给下颌垫在婴浅的肩上,吐息打在她的耳廓。 灼起一片淡红。 指尖划过明黄腰带。 婴浅外衫顿敞。 他也就顺势趁虚而入。 “皇姐,我真的好喜欢皇姐...” 夏侯璟的轻吟声,不时响在耳边。 他已如魔障了一般。 神情即痴迷,又贪恋。 婴浅不去理会他,只给脑中问系统: “系统,能知道这东西,是不是世界碎片吗?” 【这...】 系统的电子音也有些低落,【不能哦,宿主。】 “你有什么用?”婴浅毫不留情,讽刺道:“你升级什么了?卖萌耍乖一百法?还是给你卖的破烂里面,又贵了一倍?” 系统“嘤嘤嘤”了两声,终于说起了正事。 【但是这次升级之后,脱离本世界,就不用读条了。】 “也就是说,我拿到世界碎片,能直接离开?” 【是的!】 “我信你个鬼!” 婴浅被系统坑过不只一次两次了。 问完了世界碎片的事儿,也就不在理会系统。 盯着手里面的玉玺出神。 这东西是世界碎片的可能性,还是不小的。 至少,她没看到夏侯璟,还重视过什么。 当然了,她本人不算。 “皇姐想什么呢?”夏侯璟有些不满她的走神,给她白嫩的耳垂上轻咬一口,喃喃道:“真难得,皇姐这么多年,从未对什么感兴趣,居然会好奇这玉玺。” 婴浅不理他。 她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 面颊的肌肤之上,浮了一层层淡红。 双眼当中,更是涌起了些朦胧的水雾。 她极力克制着夏侯璟的挑拨。 但他却是不依不饶。 这怎么能知足呢? 他的皇姐,可就在他身边。 是无论如何相处,都觉着不够的。 夏侯璟低低喟叹一声。 “我们很快就成婚了,我会给皇姐,这世上最大的婚礼。” “先皇才刚死,你就要成婚,倒是够孝顺的啊。”婴浅嗤了一声,“夏侯璟,你这真不在乎,世人看你的眼光啊。” 她语带讥讽。 黑眸当中,也尽是冷意。 “我只要皇姐就够了。” 夏侯璟毫不在意。 他轻蹭婴浅的侧颊,唇角绽出一抹乖顺的弧度。 乍一看,竟是和之前,一般无二。 婴浅偶一瞥过,都给恍惚当中,以为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还是那个乖顺听话的皇弟。 而不是眼前,这个和暴君一般的,夏侯璟。 “不用举行婚礼了。”婴浅眯了眼,视线瞥向那方玉玺,轻声道:“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你可以随意给我一个身份,但我,不会当这个皇后。” “我就知晓,皇姐对我,也是有情意在的!”夏侯璟先是欣喜,而后又似有些委屈,轻声问:“皇姐都愿和我在一起了,为何不愿当我的皇后?” “你就当我怕天下人的眼光,这行了吧?” 她懒得多解释。 只半垂着眼,向着如何给最后的好感度刷上去。 已经没差多少了。 忍下这一段时间,就能离开世界。 不用再面对夏侯璟这个疯子了。 他对着婴浅情意究竟有多深重,她都并不大在意。 反正。 她终究是要走。 “皇姐。” 耳畔响起如撒娇般的呢喃。 夏侯璟给她抱的更紧,几是要融入到骨血一般。 这般全心全意的恋慕和爱意。 给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他对婴浅的感情,究竟是占有多,还是爱意更浓。 夏侯璟自己都分不清。 但没关系。 他只知道一件事就够了。 “皇姐,我这一生,都要同你在一起。” 婴浅没应声。 她是宁愿看这些折子,都不想回头瞧上一眼。 实在是脑壳疼。 折子已经堆成山。 她随意取过一封还未查看的,打开一瞧,却是一愣。 这封奏折,是打草原过来的。 落款处,写着呼延洪烨的名字。 而里面的内容... 婴浅的不过是随意扫过一眼,却是看的一怔。 奏折上只写了两件事。 一是恭贺新帝登基。 至于第二件事... 婴浅正想合上奏折。 可却已经晚了。 夏侯璟从她手中取过,一字一顿道: “草原王三子呼延洪烨,于天昭九公主婴浅情投意合,曾得先皇允诺,还望皇上...赐婚!” 第113章 皇弟不可以(59) 夏侯璟的声音很轻。 响在婴浅耳畔,却是带了些阴鸷的味道。 “皇姐不愿当我的皇后,可是因为...呼延洪烨?” 他轻笑了一声,又自言自语道: “不会的,皇姐是不会离开我的,可皇姐最会骗人了,我信不过皇姐。” “你莫瞎想。”婴浅生怕他发什么疯,加重了语气,道:“草原那边,还没接到我去世的消息,所以呼延洪烨才...” “才打着先皇的名义,要来娶皇姐,是吧?。” 夏侯璟不等他给话说完。 他声音越是温柔。 婴浅就越觉着毛骨悚然。 这乖顺温润的表皮下,藏着连她都看不清楚的可怕心思。 对这皇弟。 她其实从来都是不了解的。 “夏侯璟,我...”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夏侯璟忽然抱着她起了身。 走向御书房的软塌。 这是备着给皇上临时小歇用的。 床榻不算大,却铺着足够柔软的锦缎被褥。 婴浅给温柔的放置在其上。 夏侯璟勾唇一笑,竭力想要控制神情,但俊美的面上却是一片狰狞的妒恨。 呼延洪烨是个什么东西? 凭什么,让婴浅竹木? 他的皇姐,只要看着他就看了。 至于旁的人,连一眼,都无需在意。 可那呼延洪烨,竟是想要求娶婴浅。 他也配? 夏侯璟垂了眼,眸中闪过一丝沸腾的杀意。 他不想让婴浅怕他。 想等着洞房花烛,再跟她更进一步。 但终究是忍耐不住了。 夏侯璟俯下身,眉心贴上婴浅的额头,轻声道: “皇姐,你是不会生我气的,对吧?” 他轻笑一声。 一手解了腰带,代表着无上至尊的龙袍,给随意丢到地上。 夏侯璟翻身压上婴浅。 他的曾有的一切旖旎梦境,都给此刻成了真。 纵使婴浅并不甘愿。 他也是做了。 给这一日当中,夏侯璟这才体会到了,何为人间极乐。 他纵使身死,都是甘愿了。 但他哪里能舍得婴浅呢。 只想跟着她,永永远远在一起,才堪堪知足。 即是婴浅此时并不甘愿,也是无所谓的。 身子都已经得到了。 至于心。 他等的起。 总有一天,婴浅会全部的属于他。 夏侯璟俊美的面上,尽是欢欣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吻过婴浅的眉心,拭掉她鬓角薄汗。 一双深邃的黑瞳当中,此刻全然只有婴浅一人的影子。 “皇姐..婴浅...” 她的名字,就如同人世间最为神圣的咒言一般。 光是吐出口,就足够让夏侯璟满心雀跃。 他仰仗着皇弟的身份,好距婴浅更近。 但却并不甘心,和她一直是姐弟。 好在。 他此时终于握住了他最重要的珍宝。 婴浅累极。 已是昏昏欲睡。 哪有心思去听夏侯璟讲了些什么。 给折腾的,只觉着,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偏偏夏侯璟学习能力惊人。 除了刚开始还略有些生疏外,很快便找到了她的弱点。 但这不应该啊。 夏侯璟打小就给她看着长大。 其他皇子还有个娇姬美妾伺候在身边。 但他说是洁癖也好,还是不愿和旁人接触也罢,身边连个适龄的伺候宫女,都是没有。 哪有和女子亲近的经验。 但这... 婴浅喉中发出一身低喘。 只觉得自己就如骇浪,随波翻腾的当中的一叶浮舟。 骨头都要软了,却挣扎不得。 只能任由着夏侯璟翻来覆去的折腾。 小狼崽子装了多年的家犬,第一次尝到了肉味。 终究是控制不住。 婴浅似是昏睡过去了足两次。 外头太都黑了个彻底。 她可是一大清早就过来见夏侯璟的。 足足一日。 竟都给这御书房里头,胡天胡地的折腾。 “皇姐。” 婴浅才睁开眼,意识还没彻底清醒,夏侯璟打后方伸出手,强势德环住她的腰肢,有沙哑的嗓音响起。 “皇姐不累?不要再睡一会儿吗?” 累你妈! 睡你大爷! 她现在跟夏侯璟同归于尽的心思都有了。 这算是什么事儿? 她过来走这一圈,怕是来送人头的。 洗得白白嫩嫩,主动喂到了夏侯璟的嘴里。 他想用的颇为餍足。 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眼看夏侯璟的那双手,有了再次向下的意思,粗糙指腹划过肌肤,激起阵阵战栗,婴浅忙抓了他的手,咬牙道: “你没完了是不是?” “是。” 夏侯璟蹭着她,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无数个细碎的吻滑动,他喃喃道: “对待皇姐,我怎都是不知足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觉着他多多少少脑子有点问题,干脆一声不吭。 之前她是眼睛瞎了。 才会认为夏侯璟是个品行端优的好少年。 现在一看。 王八羔子一个。 她给这辈子学会的脏话,都给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身体当中的不适,却依然没多少缓解。 “我抱皇姐去沐浴吧。” 夏侯璟起了身,他肤色极白,莹润如上好的玉石一般。身形乍一看不算健硕,但脱了衣服才知晓,胸肌腹肌皆是是分明,尤是那八块腹肌,给婴浅眼前一晃而过。 视线再向下半分... 她愣了愣,再抬头对上夏侯璟含笑的视线,顿时恨不得戳瞎自己的双眼。 美色误国啊。 她就是夏侯璟这张脸,给哄骗到了至极。 生的太漂亮,果然能唬人。 他从来不是需要婴浅照顾的傻白甜。 不然,哪能坐上这尊高高在上的帝王之位。 婴浅推开夏侯璟伸来的手,沉着脸,翻身下了塌。 她心里还有火呢。 哪能就这么简单的,接受夏侯璟的示好。 没给他一拳,都是因为婴浅实在是没力气。 只是她的脚才沾上地。 身体就是一软。 险些要栽倒在地。 好在夏侯璟一直注意着她,及时上前一步,给婴浅抱了个满怀。 她全身上下的所有力气,都给夏侯璟折腾走了。 两条腿软绵绵的。 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那无暧昧的痕迹。 刺的眼睛疼。 婴浅连推开夏侯璟的力气,都是没有了。 低喘一声,她咬了咬牙,想要开口,但一张嘴,从喉咙里发出的,却是极为沙哑的声响。 婴浅深吸口气,道: “...我要喝水!” 第114章 皇弟不可以(60)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全身。 洗去了每一寸肌肤上,沾染上的,不属于她的气息。 婴浅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当皇上就是好。 连沐浴用的温泉池子,都是她看到过最奢华的。 空气当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气。 她几欲睡着。 要是此时后方没有个紧紧缠上来的夏侯璟,那就更好了。 婴浅努力无视着他。 但夏侯璟,本就存在感太强,又是无论如何都不甘心给婴浅忽视掉的。 他给婴浅密密实实地抱在怀中。 也不嫌热。 他白玉一样的面上浮着一抹潮红,额间挂着几滴薄汗,半垂着眼,浓密的睫羽微微颤动,显出了几分带着欲态的餍足。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开过婴浅。 他终于得到了最想要的宝物。 连克制着给她藏起来,都花了不少的控制力。 若非是夏侯璟恋慕着的,是此刻鲜活明媚,就是闹脾气,也愿意跟他说上两句话的婴浅。 他早给婴浅藏起来了。 藏到一个只有他一人,知道的金屋。 但夏侯璟不敢。 他抚过婴浅的面颊,滑落到她精巧的锁骨,轻声道: “皇姐,我知道你气我,但我真的不能失离开你。” 夏侯璟的声音有些闷。 竟是还带着点委屈的意思。 给婴浅气笑了。 小狼崽子又开始演上了。 现在开始说这些。 刚才解她衣裳的时候,怎么一点迟疑都没有?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句都信不得的。 她这脾气,要是还能忍,也就不是婴浅了。 “你给我..滚远点!” 婴浅用手肘去撞他。 但在水里,用不上力气,这一下子轻飘飘的,撞在夏侯璟坚实的胸腹之间,还不如幼猫抓上一把。 非但不像是打架,倒像是调情。 夏侯璟笑了。 舌尖掠过泛干的薄唇。 他的眼神越发幽暗。 “皇姐若是不高兴,继续打我出气就好,不过皇姐若是还有力气,不如...” 他没给话说完。 但那意思,婴浅已是心知肚明。 真他妈是个狼崽子! 开过荤,就吃不下素了。 之前靠着挨挨蹭蹭,还能勉强解饿。 但现在婴浅就在怀里。 任他亵玩。 又如何能忍耐。 感受抵靠在腰间那东西,婴浅嘴角一抽,很是诚恳的问系统。 “我能不能兑换一把刀,然后抹了他的脖子?” 【...宿主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婴浅木着一张脸,寒声道:“这王八羔子,可是我一手养出来的,我现在给他一刀,这算是清理门户!” 【好感度已经满啦,宿主只要拿到世界碎片,就可以离开了!】 “什么时候满的?” 【就给宿主咳..咳咳的时候,就满了。】 “你还挺害羞。” 婴浅翻了个白眼。 算了。 反正现在好感度已满。 只要拿到世界碎片,她转身就走人。 至于夏侯璟。 她现在一想起这个名字,就脑壳疼。 “皇姐在想什么?”夏侯璟看她不言语,又不依不饶,道:“可是在想我吗?若不是想我,是想旁人,那我可要...” “想你想你想你!”婴浅翻了个白眼,压根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干脆道:“你离我远点,热死了!” 她接受现实的速度,颇快。 只是对着夏侯璟,还做不出什么好脸色来。 好在夏侯璟也不在意,他只要能得到婴浅的一个眼神,都是欣喜的紧。 尤是此时还从她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那双黑眸当中,爱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皇姐...” 呢喃声泄出喉咙。 夏侯璟轻咬着她的肩头。 给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更多的痕迹。 婴浅,是属于他的。 没有人可以从他身边夺走他的宝贝。 夏侯璟没有注意到。 婴浅低垂的眉目当中,悬着的那抹沉思。 她并不知晓,那玉玺究竟是不是世界碎片。 但除此之外,真就没有他物了。 夏侯璟太过聪明。 得想个主意。 婴浅沐浴过后,迈步出了温泉池,手里的布巾还没握住,就给夏侯璟接了过去。 九五之尊,却是半跪在地。 亲自擦拭着,从小腿缓缓下滑的水珠。 他的神情,无比虔诚。 就如在看着自己最为珍视的宝物一般 连婴浅,都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愣了愣,忽然问: “夏侯璟,你喜欢我,就是因为我之前帮过你?” “皇姐是这么以为的?” 夏侯璟抬眸去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这般说,便是否定了。 但婴浅实在是想不通。 他们的姐弟之情,是何时,变成了这番模样。 夏侯璟可不是顾行之。 初次相见时,他还是个小孩子。 她从没向童养夫的方向动过心思。 想着就是好感度满了,也走的是亲情路线。 温馨着呢。 不比和顾行之斗智斗勇,要轻松多了。 但婴浅怎都没想到。 夏侯璟能歪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站在天昭的最巅峰。 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束缚住他。 除了婴浅。 这整个人间,都没有能让夏侯璟,看第二眼的存在。 “皇姐陪我去用膳吧” 夏侯璟给婴浅擦干身上的残水,身了身,系好衣带,柔声道: “皇姐若是累的话,我可以喂皇姐。” “不用!” 婴浅还咽不下这口气。 声音也是硬邦邦的。 夏侯璟轻笑一声,牵了婴浅的手,就正大光明的走出了门。 宫人又换了一批。 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齐刷刷的板着脸,眼神定格在一处。 看到婴浅给夏侯璟这般亲昵,神情也都没有丝毫波动。 只一个送菜的小太监,给端上盘盏时,忍不住偷看了婴浅一眼。 眼神飘动的幅度能有多大? 连婴浅都忙着喝粥,没注意到。 夏侯璟却是笑了。 他放了碗筷,柔声道: “忽想起有事要处理,皇姐先用膳,我很快就回去。” 婴浅没理他,夹了一筷子糖醋鱼。 还别说。 皇上吃的,就是比她之前吃的好。 她对夏侯璟要去做什么,是浑然不敢兴趣。 望秋上前送了帕子,看婴浅吃的急,便跟怜碧道: “我去趟御膳房,让他们煮些山楂水,免得公主用太多,晚些睡不舒服。” “好,那我留在这伺候。” 望秋点点头。 小步踱出了门。 可还没走出多远,就嗅到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 第115章 皇弟不可以(61) 望秋顿时一惊。 这里可是乾清宫,怎会存有血污的气味? 她心里有些发慌。 左右张望一圈,见四下无人,略一犹豫,还是壮着胆子,缓步上前。 临近拐角处。 望秋又听到了些古怪的声响。 她小心探过头,给眼前的一幕,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是...夏侯璟。 他不是去处理事物了吗? 怎会在这儿? 望秋还没想通,又看给夏侯璟的身前,正跪着一个小太监。 还有些眼熟。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她还没想起来,那一侧,夏侯璟已经开了口,缓缓道: “朕的皇姐,岂是尔等下奴,可以瞧看?” 这是望秋第一次,瞧见没有婴浅在身边的夏侯璟。 也是真正感到帝王之威的可怕。 少了温润和善的外皮。 那双眼里的冷意,让望秋浑身发抖。 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捂住嘴,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小太监一双眼瞪得老大,满是惊骇。 他想要告饶。 可口鼻都给后方的侍卫牢牢捂住。 他拼尽了全力,却是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望秋给他的恐惧所感染。 身体也是抖的厉害。 她不知道夏侯璟要如何惩处他。 但极不妙的预感,已经涌上了全身。 关于到婴浅。 只要夏侯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就是疯子。 不管给婴浅面前,装的如何正常。 那颗心,早就已经扭曲了。 夏侯璟半垂着眼,像是说着什么极无所谓的言谈般,淡淡道: “挖了他的眼,丢出宫喂狗吧。” “是!” 后方的侍卫立刻应下。 两根手指,刺入了眼窝当中。 可那小太监,却是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不过是出于好奇,多看了婴浅一眼。 为何会遭到杀身之祸? 望秋眼睁睁的看着小太监被挖了眼。 眼球丢在地上。 眼眶之处,只剩了一双血洞。 她心跳巨震。 恐惧感来的太凶猛。 引起胸腹当中剧烈的呕吐。 她整个人都怕的厉害。 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 小太监挣扎了一会儿,滚了满地的血,到底是渐渐弱了气息。 他还没死。 夏侯璟要给他丢去喂狗。 可不是要死了才喂的。 要留着最后一口气才行。 侍卫拖走了小太监。 望秋瘫倒在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敢抬起都,去看夏侯璟。 经了刚才那么血腥的一遭。 他面上的神情,却是变化不大。 只给唇角,多了一抹淡笑。 望秋忽然意识到。 如此残暴的行径,对于夏侯璟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除了婴浅之外,他没有给任何人的命,放在眼里。 “看够了吗?” 望秋还没回过神,突听夏侯璟开了口。 她心下一慌,没敢张嘴,先左右张望了一圈,却见周围,只有她一人。 “皇...皇上。” 望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不敢去看地上的血迹。 她实在是怕。 现在的夏侯璟,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她战战兢兢,连头都不敢抬。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夏侯璟瞥了望秋一眼,缓步上前,又道:“你们伴在皇姐身边多年,朕不想让皇姐伤心,但不代表,可以容易一个有二心的奴婢留下。” 那小太监的双眼,还躺在地上。 跟着他,擦身而过。 去真不会的夏侯璟多看一眼。 他踏过粘稠的血,一身龙袍,俊美的面上满是阴冷。 那双盯着望秋的黑瞳里,已有杀意浮现。 望秋毫不怀疑。 但凡她给婴浅的心里,分量稍轻一些,没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她此时的下场,不会比那太监好半分。 “是。”望秋跪倒在地,头贴着冰冷的地面,颤声道:“谢皇上不杀之恩,奴婢感激不尽,定当谨守本分,不多说一句。” “你知晓,便是最好。” “奴婢退了。” 望秋出了口气,跪着向后退了两步,正欲转身,夏侯璟又道: “等一下,把这东西拿走。” 他垂了眼,眸光扫过地上的眼珠,冷声道: “赏给你了。” 望秋身体一颤,咬紧了牙关,缓缓跪行上前,抖的厉害的手,捧起那双眼珠。 这触感极其诡异。 又粘又滑。 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望秋几乎要干呕了出来。 强行给忍耐住,她眼眶通红,险些要掉下泪来。 她自诩聪明冷静。 但给此时此刻,是真的吓破了胆。 夏侯璟已经离开,只留下望秋还跪在原地,久久未能起身。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让连两条软绵绵的腿,重新恢复了应有的作用。 只是手里捧着的东西,仍在无时无刻提醒着望秋,方才发生的一切。 等她埋掉那小太监的眼球,换掉衣服,整理好一切,重新回到乾清宫时,正巧看见夏侯璟凑在婴浅身侧,缠着要喂她吃点心。 他的脸上,哪还有半分的冷酷残暴。 连唇角噙着的笑意,都带着甜腻的爱意。 和方才那个下令挖眼杀人的帝王,简直如两人一般。 望秋心里更慌更怕。 夏侯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能给戏,演的如此天衣无缝。 他就是个疯子。 而婴浅,就是栓在夏侯璟身上,最后一条锁链。 望秋没办法想象,如果夏侯璟有一天失去了婴浅,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定是,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怜碧走到她身边,轻声问: “主子都用完膳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望秋愣了愣,“没什么,衣裳碰脏了,回去换了一套,就稍耽搁了一会儿。” “那山楂水呢?” “没有,等下再过去一趟。” 望秋面色惨白,身体也是摇摇晃晃。 好在怜碧的注意力,大多都给婴浅的身上,她才没有给瞧出端倪来。 “你不是皇上吗?”婴浅给磨的不耐烦,推开仿是黏在她身上的夏侯璟,皱眉道:“怎么一点正事都没有啊?这皇帝不想当了?天昭不要了?” “不管了,也不要了,我只有皇姐就好了。”夏侯璟亲了亲她的耳垂,哑声道:“皇姐吃饱了吗?也该喂一喂我了吧?” 第116章 皇弟不可以(62)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是未成年人,都禁止听到耳朵里面的程度。 偏偏夏侯璟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要是只看神色,跟询她午饭都吃了些什么时,也差不多。 婴浅深吸了口气,捏了捏拳头。 “你不看奏折了?今个给御书房里,我看可是堆了整整一桌子。” “奏折哪有皇姐好看。”夏侯璟给她揽在怀里,嗅着馥郁的香气,喃喃道:“我一刻钟,都不想离开皇姐。” 御书房里头,可是放着玉玺呢。 那可是婴浅目前,最想要的东西。 要不是得夏侯璟心甘情愿的给,不能动手抢或者偷,她早就弄到手里了。 还费的着这力气吗?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忽然道: “那不然,我..陪你去看?” 夏侯璟微微一怔,很快又是满眼欣喜,“皇姐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有皇姐陪着,让我做什么都行,我...” 婴浅捂住他的嘴,板着脸道: “行了,快走吧。” 让他继续说不下,指不定又发生什么。 夏侯璟之前,给她面前,可没有这般放肆。 现在这些甜言蜜语,顺口而出,倒是利落的很。 她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夏侯璟仍是弯着眼,薄唇顺势贴上她柔软的掌心。 这么好的,能和婴浅亲近的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婴浅收回手,神情更冷了几分,隐隐当中,还夹着几分无奈。 这皇弟,是真的养歪了。 还是掰正不过来的那一种。 算了。 她懒得跟他斗。 抓紧离开这个世界,才是正事。 夏侯璟牵了婴浅的手,离了乾清宫,他没急着到御书房去,反而是带着她到了御花园。 夜风习习。 她吃的太饱,原本的疲乏给风一吹,顿时散了不少。 只是身体的不适,仍没有减轻多少。 给这方向。 夏侯璟就是个小畜生。 咬着就不松口的。 她到了这时候,还觉着腰都快要折了。 尤是某个的部位。 仍是酸酸麻麻的。 难受的很。 婴浅眯了眼,走的越发慢了。 夏侯璟看出她的不适,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忙道: “抱歉,皇姐,我以为你会想出来走走,忘了你此刻身子不适,我们这就回去!” 他说着,就要去抱婴浅。 只是她后退一步,躲了夏侯璟的手。 “没事,太闷了,还是走走吧。” “可是...” “罗里吧嗦的。”婴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要么跟着,要么滚一边去!” “我只是的担心皇姐...” 夏侯璟又是有些委屈的模样。 衬着他已长成的眉眼,及一身雍容华贵的龙袍,颇让婴浅有些别扭。 这个男人,已经站在了天昭的最顶端。 不用对任何人低头。 却仍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边。 和小时候一样。 即使因为婴浅一句话,有些不喜,也是不忍生她半分气的。 她望着夏侯璟,恍惚当中,是他很多年前的模样。 “皇姐在想什么?”夏侯璟扶了她的腰,大掌放松了力道,给酸痛之处,缓缓按压,“可否,和我说说?” 婴浅闭了眼,顺势靠在他的身上,她的声音很轻,如一阵微风,虚虚划过,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夏侯璟,你要当个好皇帝。” “好。”夏侯璟垂眸看她,眼中带着一抹淡笑,“不过,要皇姐在我身边,一直看着我才行。” 他没办法失去婴浅。 毕竟,就连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也是为了给她留在身边,才夺来的。 对夏侯璟来讲。 这人世间的一切,都不如一个婴浅,来的让他在意。 婴浅是他唯一的光。 是给地狱当中,对他伸出手来的救赎。 如果婴浅不在了。 那不管是天昭还是人间。 对夏侯璟来说,都毫无意义。 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一个婴浅罢了。 给他如此神情相望,婴浅却没什么反应。 她指尖颤了两下,看都未看一眼,从一旁的花丛上,揪下一枝淡紫色的花,塞进夏侯璟的怀里。 “送你了。” 不等夏侯璟反应,她又道: “别多问,你就当是定情信物吧。” 婴浅皱着眉。 神情多少有点苦大仇深的味道。 绝是没有恋爱当中,那些羞涩懵懂的姿态。 但对夏侯璟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他小心接过那枝给婴浅攥的乱七八糟的花,细细抚平,眼中的欣喜,让婴浅莫名有些别扭。 她烦的,不只有夏侯璟。 其实还有自己。 但婴浅不想去细想。 睫羽颤动之间,给一切乱七八糟的情愫,全都扇到了一边。 她只要离开这就行了。 旁的一切,都无需在意。 “皇姐既送了我定情信物,我也要送还给皇姐些什么的。”夏侯璟眼底喜色不减,他抱住婴浅,给面目埋在她的发间,喃喃到: “皇姐想要什么?我什么都可以给皇姐!皇姐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是给得的。”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婴浅压根就没留心去听,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玉玺。如果你想送我什么,那我要玉玺!” 她的语气无比坚决。 像是没有任何可以商讨的余地。 夏侯璟手臂一僵,给婴浅看到的角度,他的眼里爬满疑惑。 “皇姐,好像对玉玺很感兴趣?” “你若不是心甘情愿,也可以不给。”婴浅拨开他的手,后退半步,“夏侯璟,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不过短短一瞬间,夏侯璟眼中的神情尽敛,又恢复了如往常般温柔。 他看了婴浅一会儿,只给她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正是打算打个哈哈遮掩过去,就听他道: “区区一个玉玺罢了,连我都是皇姐了,哪里会舍不得。” 婴浅顿时大喜。 她知晓夏侯璟城府深沉,强给喜色克制住,只嘴角抽动了两下,淡淡道: “那..那我们这就去御书房吧,你不还有奏折没有看完吗?” “是啊。” 夏侯璟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忽然轻轻划过婴浅的唇角,他微微低着头,黑眸当中满是闪动的幽光。 沉默半晌,他握了婴浅的手,轻声道: “我们,这就过去。” 第117章 皇弟不可以(63) 婴浅多少有些激动。 要是事情能成,按照系统的说法,她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这个世界,过的是相当糟心。 给公主的身份束缚地束手束脚。 好不容易不当公主了。 结果成了皇后。 好在,是要结束了。 婴浅忍着身体的不适,略加快了脚步,又担心给夏侯璟瞧出端倪,整个人都有些别扭。 但好在,夏侯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婴浅的不对。 他仍是温声软语不断。 扶在她腰间的手,依旧带着难以被忽视的力度。 她给囚禁在了夏侯璟的一方空间当中。 难以脱逃。 婴浅好不容易挨到了御书房。 那方玉玺,就静静放在案台之上。 她眼睛一亮。 呼吸又一瞬间的急促,又给转瞬之间,恢复如常。 论起演技来,婴浅比不过几年如一日的夏侯璟。 但也不算太差。 夏侯璟似乎是毫无所觉。 走到案台前,一手拿起玉玺,放给掌心,黑眸越发幽暗。 他轻声问: “皇姐之前说,想要对我而言的重要之物,我此时忽然想到,这玉玺,对我来说,却还是颇为重要的。” 夏侯璟垂眸去看婴浅。 却发现她只顾盯着玉玺看,全是没有回应的架势。 他也不恼,只笑笑,自顾自地道: “玉玺,代表权柄,而对我来说,只有拥有了权柄,才能给皇姐留在身边。” 婴浅一愣。 正想抬眸去瞧,眼前却忽然多了个物件。 是玉玺。 夏侯璟给玉玺,奉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只要是皇姐想要的,无论如何,我都会送给皇姐。” 那羊脂玉雕琢出的玺,就放在她的面前。 而夏侯璟,也表明了要送给她的意思。 只要接过来。 她就可以离开了。 这诱惑实在太大。 以至于让婴浅本就有些发浑的脑子,更是想不清太多。 她叹了口气。 指尖凑向玉玺,缓声道: “夏侯璟,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你已经成为君王,以后可以有无数的妻子,并不需要我在你身边。” “所以...” 婴浅的手,和玉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吃了上回的教训,她已经斟酌了措辞。 听起来,像是规劝,而非告别。 只剩毫厘。 婴浅叹息一声,给触上前的一瞬间,道了句: “你总会想明白的,皇弟。” 她握紧了手。 试图给那方玉玺,收在掌心当中。 但夏侯璟却是笑了。 此刻收起玉玺,已是来不及了。 但他也无需这么做。 想让婴浅触不着,只消... 他手腕一翻。 那价值连城的玉玺,就这么落到了地上。 一声闷响传入耳中。 婴浅一愣。 下意识想低头捡,身体却给夏侯璟牢牢控制在怀中。 他看着婴浅,黑眸当中有暗茫翻滚。 面上的神情已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狰狞。 他掐住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昂起头,跟他四目相对。 夏侯璟道: “皇姐,我一直觉着,你很特别。” “不只是性情行事,和皇宫中诸多公主不同。连见识作风,也绝非一个给皇城当中长大的公主,能够拥有。” “我调查过,你确确实实,是给皇宫长大不假。” 夏侯璟喟叹一声,轻吻着她额角,喃喃道: “我知道,你不是夏侯婴浅,你是婴浅。” 他太过聪明了。 又跟着婴浅的时间太长。 她对夏侯璟没有防备。 言谈从未有过遮掩。 也就察觉不到,给这么长的时间里,究竟暴露出了多少的与众不同来。 夏侯璟已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无论结果有多匪夷所思。 但一联系上婴浅,他便能够顺利接受。 不管婴浅是人是鬼,是仙是魔。 他的心意,终究是不会变的。 但婴浅向来对一切都不大感兴趣。 这么多年之前,她唯一表现出在意的,就是玉玺了。 就是极力做着掩饰,也逃不过夏侯璟的眼睛。 他太了解婴浅了。 甚至比婴浅自己,还能注意到她的心思变动。 她的言谈,和平日里不同。 又对这玉玺,太过热切了。 夏侯璟甚至有一种错觉。 给婴浅拿到玉玺后,她就会离开。 即使他现在是天昭的皇帝。 是九五之尊。 也没办法阻住她。 “皇姐,你不要我了吗?”夏侯璟叹息一声,他缓缓扯下腰带,捆住婴浅的双手,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只是从口中吐出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 “没关系,我永远都不会放开皇姐的。” 他给一切都掌握在掌心。 带婴浅回御书房,也是计策当中的一环。 只是为了试探。 但最后得出的结果,却让夏侯璟,既是痛苦,又是满足。 他已经知道了婴浅的弱点。 即使,是靠着明白,自己对婴浅重要性,为代价。 她毫不犹豫放弃了他。 但这有什么关系? 夏侯璟一直都是知晓的。 婴浅对他,并非是男女之爱。 能忍受到现在,只是为了能更容易离开。 只要爱着婴浅就够了。 就是强迫也好。 被她憎恨也罢。 他是没办法离开婴浅的。 只消给她留在身边,这已经够了。 夏侯璟轻笑一声。 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当中,尽是疯狂。 他杀父杀兄杀姐,不就是为了能有这一天吗? 能够彻底将婴浅禁锢在身边。 婴浅还未回过神。 视线随着玉玺一同落在地上。 紧接着,就给夏侯璟抱在了怀里。 听他说完了那些话,连系统都有些愣神。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就算是夏侯璟还没猜到婴浅的真正来头,但对于她的目的,却是已经清清楚楚。 这方玉玺,是绝不会再次出现到婴浅面前。 而她,也将要一生,被夏侯璟囚在身边。 这怎么能行? 婴浅这才有些慌了。 她绝对是无法接受,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当中。 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了。 要怎么办? 到底,该如何是好?! 婴浅绞尽脑汁,却仍是想不出来。 而夏侯璟已经抱着她,再次到了榻上。 之前被折腾的凌乱不堪的床褥,已给重新换了一套。 她躺在一片明黄色之中,长发散开,眼尾泛着一抹淡红,却是媚态无边。 夏侯璟低下头,抚过她的面颊,而后继续向下。 又是一夜,春色无边。 第118章 皇弟不可以(64) 如之前答应过婴浅的一般,夏侯璟确实没有继续关着她。 乍一看。 和她之前还是个公主时,并没有什么差距。 依旧是离不开皇宫。 只是每次出门,身后都随了不少的人。 无数双眼睛牢牢盯着婴浅。 就是她给路上多看了一株花木,都会给报告到夏侯璟的耳中。 这不过是一个,更大的囚笼。 天昭的九公主死在了火海当中。 而婴浅,成了皇宫当中,一个无名无姓,却让下人们,连第二眼都不敢看的人。 她就困在了这方世界当中。 挣脱不得。 如果不想办法的话,就真是要给夏侯璟的掌控当中,过上一辈子了。 婴浅哪里肯甘心。 只是想要玉玺之事,已经给夏侯璟发现。 他是绝对不会给玉玺,交给婴浅的。 到底...该如何去做? 婴浅喟叹了一声,给床榻上翻了个身。 望秋和怜碧站在一边,眼神都是有些复杂。 谁也没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揉着额角,忽然问: “望秋,你在宫里,有没有信得过的人?” “有是有的,不过...”望秋略一犹豫,还是道:“公主,奴婢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如果给皇上知道,怕是...” 她一脸的心有余悸。 还是记着之前,那小太监因为多看了婴浅一眼,给生生挖了眼睛的事。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要送一封信,给呼延洪烨。”婴浅翻身而起,握了望秋的手,认真道:“正好最近边关战乱,夏侯璟没空顾着我,这是我离开这,最后的机会了!” 她那便宜爹沉醉后宫,留下了太多的乱子。 夏侯璟又年纪尚轻。 周边的国家,对着天昭是跃跃欲试。 他登基不过三月。 大大小小的战事,已经不知凡几。 尤其最近,更是到了每日一场战的程度。 婴浅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 不能再拖了。 她必须离开! “可是...” 望秋仍有些犹豫,倒是怜碧,干脆道: “公主,奴婢帮你!奴婢有一个老乡在浣衣局,正好最近到了年纪,要出宫了,给她点银子,让她传一封信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婴浅眼睛一亮,立刻道:“好!” 她说是要送信给呼延洪烨,但里面的内容要怎么写,可得好好斟酌。 到底来说,不过泛泛之交。 呼延洪烨是绝对不会为了她,冒着连累整个部族的风险,去得罪夏侯璟的。 他的手段,已经让所有之前反对他登基的人,感到胆寒了。 就连草原王,也都是俯首称臣。 得拿出足够的利益才行。 而什么东西,能诱惑到夏侯璟? 婴浅攥紧了拳头,眼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跟我去御书房一趟。” 一般这个时辰,夏侯璟都在处理朝政。 她过去的次数也不少了。 之前是为了找玉玺,后是夏侯璟要看折子,强抱着婴浅相陪。 能见到婴浅主动前来,夏侯璟眼睛一亮,面上的戾气一扫而空。 “皇姐怎么来了?” 他快步走到婴浅身边,给她抱了个满怀,嗅着独属于婴浅的淡香气,他喃喃道: “才一会儿没见到,我就已经想皇姐了。” 婴浅垂着眼,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一直都是这般态度。 反正,无论如何,夏侯璟都能安慰好自己。 他也不介意婴浅的冷淡。 大掌仍牢牢禁锢在她的腰间,那份热度,很快穿过布料,染上了肌肤。 檀香气如附骨之疽,黏在身上,就再也挥不掉了。 夏侯璟抱着婴浅回了案台,给她脖颈之间蹭了蹭,哑声道: “我让人送些点心过来,皇姐先垫垫肚子,等我看完折子,就陪皇姐用膳。” “不饿。” 婴浅窝在他怀里,眸光扫着放满了折子和一些书绘的案台,最后定格在角落的一本册子上。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像是随口似的,瞥了一眼过去,问: “那是什么?画本子吗?” “是布防图。”夏侯璟轻笑一声,拿过书册,送到婴浅的手里,“现在外面战乱不止,草原王那边,也是不得不防。” 婴浅接过,却不敢兴趣,只随意放到了一边,就靠在夏侯璟坚实的胸膛打瞌睡。 夏侯璟垂下头,给她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翻动书页的指尖,又放轻了几分。 他没有发觉。 瞧着昏昏欲睡的婴浅,实际上那双眼,却牢牢定格在布防图上。 夏侯璟对他,是没有丝毫防备的。 因此,她也就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布防图不好记,但架不住婴浅过来的次数多。 每天背下一部分,等到半月之后,纸上就是一字不差的全部。 这足够呼延洪烨动心了。 婴浅给折好的信,交给怜碧时,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没办法。 她就是个冷血又自私的人。 夏侯璟太聪明,不会给婴浅半分逃脱的可能。 但她是一定要离开这的。 没有谁,能阻了她回去的路。 婴浅吸了口气,敲了敲额角,嘀咕道: “居然..还有点犹豫,我都开始没出息了。” 她能撩善演。 嘴里多好听的都能讲。 可惜,心里面却是无波无澜。 婴浅甚至无法理解,夏侯璟对她的爱,究竟是为何。 她也没心思去深究。 反正等到下一个世界,她就会忘掉夏侯璟。 就像现在,婴浅已经给顾行之,都抛之脑后了般。 “去吧。”她给信交给怜碧,嘱咐道:“外面有不少眼睛在,你千万留神,要和平时去浣衣局的时辰一样,若是感觉到不好说话,就下次再送,万不可给发现。” 怜碧也知事情眼中,接了信,小心揣在怀里,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是!” 是成是败。 可就这一次了。 婴浅给怜碧出门前,还镇定自若的跟夏侯璟一起用了午膳。 还给困在他怀里,睡了一个短暂的午觉。 她丝毫的紧张都没表现出来。 一切都和往常一般。 直到怜碧回来,给婴浅使了个眼色,她才算了松了口气。 成了。 现在,就等着看呼延洪烨的本事了。 都给通关秘籍送到他手里了,要是还做不到.... 下次要想办法。 可就更加的麻烦了。 第119章 皇弟不可以(65) 又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后宫当中仍是仍是风平浪静。 夏侯璟陪婴浅的时间,似是也比之前多了不少。 但也因此,她鲜少能看到折子了。 不知道外面的战事,究竟到了何种程度。 呼延洪烨又到底有没有给她争一口气? 婴浅满头雾水,偏偏还没办法问夏侯璟。 外面的一切风雨,都给他一人挡下。 她能看到的,永远都是一片和煦。 婴浅实在是等不下去。 都要放弃了原来的计划。 但新的主意,还没等想出来。 有他国的军队,一路攻进了皇城。 一切都乱了。 到处都是尖叫和混乱。 太监和宫女偷拿了皇宫里的金银珠宝,急着要跑出皇宫。 有禁卫军还在负隅顽抗。 但溃败已经注定,是全然抗争不住。 实在是太突然了。 好像是一觉醒来,周围就是火海一片。 望秋看婴浅这时还在走神,急着道; “公主,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 “有好多人在外面。”怜碧两眼通红,颤声道:“听说,既有草原王的人,也是其他国的人,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公主,我们走吧。” 婴浅愣了愣。 她埋下的炸弹,终究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但是... “你们先走,我去找夏侯璟!” 婴浅说着,随手扯了一张帕子蒙住脸,就要跑出门。 望秋一愣,忙拽住她,尖角道: “公主不行啊!皇上哪里最是危险,我们...” “我知道。”婴浅回过头,狠狠抱了下望秋和怜碧,“这些年多谢你们照顾了,把值钱的东西都拿着,然后...好好活下去。” 这如告别一般的话,让望秋和怜碧都是一愣。 但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婴浅已经冲了出去。 她是一定要找到夏侯璟的。 世界碎片,可还在他的手里。 若是不拿过来,婴浅也没办法离开。 她已经跑过了不知多少的断壁残垣。 从御书房找到了太和门。 却还是没找到夏侯璟。 他到底在哪? 婴浅愣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处。 也许.... 他会在那里。 风中卷着焚烧过的气味。 婴浅推开那扇残破不堪的木门。 一身明黄的夏侯璟站在院中,听到动静,他回眸轻笑,道: “皇姐来了。” 他表现的太过无所谓了。 像是对即将失落的皇城,没有半分在意。 不过也是。 从一开始,夏侯璟真正在意的,就只有一个婴浅。 婴浅胸口泛起了古怪的涟漪。 竟是有些发痛起来。 她皱起眉,上前两步,拽了夏侯璟的袖子了,寒声道: “还不走是想死吗?现在跟我离开这而,等安全了,你把玉玺给我!” “皇姐。” 夏侯璟仍是在笑,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虚虚握住婴浅的手,眼底满是缱绻的爱意。 “我知道,皇姐对我,从来没有动过心。” 婴浅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煞气,她咬着牙,毫不留情的斥道: “夏侯璟,你有毛病吧?都什么关头了还跟我说这个,你...” “那布防图,是我故意放在桌案上的。”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婴浅的眉心,“我仍是不死心的,想试一试,皇姐对我,究竟如何。” 如往常一般萦在周身的檀香气,给一瞬间变得无比苦涩。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不管是布防图,还是那封送到呼延洪烨手里的信,。 但这是皇姐的心意。 所以,夏侯璟什么都没做。 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人,将自己推向灭亡。 他只想给婴浅世间最好的一切。 但她已经不想要了。 他的声音很轻。 一言一语,落到婴浅的耳中,却让她心神剧震。 也对。 夏侯璟是多聪明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有疏忽。 “皇姐,你无需难过。” 粗粝的指尖,拂过婴浅的面颊,最后落在她的红唇,轻轻一按。 “天昭,早就已经烂到根子里了,就是没有你的那封信,草原王也是会叛,一样是存不住多久。” “你可以救。”婴浅闭上眼,连舌尖都有些打颤,“但你...不想救了?” “是。”夏侯璟轻笑一声,喃喃道:“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值半分在意。” 他对天昭,除了憎恶之外,没有丝毫感情。 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身份,能更方便的婴浅留在身边,他甚至会亲手毁掉这里。 更莫说,是接起先皇留下的烂摊子了。 但若是有一天,连婴浅都不想留下,宁可毁掉一切,都要离开。 夏侯璟又该如何? 是重整天昭,好给婴浅永远困在身边。 还是顺了皇姐的愿,给一切,都埋葬下。 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夏侯璟轻笑一声。 从地上捡起个黑布包裹,递到婴浅的手中,柔声道: “皇姐,只要是你想,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真的很爱婴浅。 爱到,即使知道那封信,会要了命。 也还是成全了她的心意。 夏侯璟以命为代价。 完成了诺言。 他曾想过给婴浅留在身边。 囚禁在一个,只有他知晓的地方。 一辈子很长。 足够她改变心意。 夏侯璟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可以忍受婴浅的冷淡和疏离。 却没办法,接受她因为想要逃离,才试图的亲近。 那种带着堤防和谋划的眼神。 真的很不适合婴浅。 但夏侯璟,又是真的没有办法失去她。 除了... 死。 他的命不值钱。 “皇姐不属于这里。”夏侯璟轻吻着她的指尖,喃喃道:“与其让皇姐费尽心思的离开,不如,让皇姐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黑布包裹散落。 那方玉玺,正静静躺在其中。 夏侯璟眉眼带笑,轻声道: “我心甘情愿,将玉玺送给皇姐。” 婴浅还未回过神来。 掌心已多出了一抹微凉。 是玉玺。 夏侯璟真的把玉玺给了她。 他仍是一脸温柔,伸手入怀,小心翼翼得摸出个玉盒,道: “这个,也送给皇姐。” 他连拿玉玺时,都没有这般的小心翼翼。 玉盒被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那朵已经干枯的桔梗花。 她指尖才刚触上。 系统的声音便给脑中响起。 【获得世界碎片】 【正在进行脱离,倒计时开始...】 【10...】 “等一下!” 婴浅捏紧了玉盒,抬头去看夏侯璟。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夏侯璟已经俯身吻下。 这是一个充满了血腥气的轻吻。 既不缠绵。 也不温柔。 她看着夏侯璟的脸色越来越白。 方才从怀中被取出的,不仅仅是装着桔梗花的玉盒。 还有一柄匕首。 此时,正刺在他的心口。 夏侯璟知道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的心里,藏着一个扭曲的恶兽。 却因为婴浅,主动藏身在了囚笼当中。 他想将婴浅囚禁在身边。 又贪婪的,渴求她的真心。 看不得婴浅离去,又不愿见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逃离他的身边。 夏侯璟最终选择了放她离开。 但同样的,他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有婴浅在身边。 只要这样。 婴浅就一辈子,都忘不掉他了。 值得。 夏侯璟唇角噙笑,给闭上眼的前一刻,满足的看到了婴浅,那茫然无措的脸。 “夏侯璟?” 婴浅一颗心,彻底的乱了。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夏侯璟,愣了一会儿,忙想去压住他胸前,那还在渗血的伤口。 但给触碰上他的那一刻,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在了脑中。 【倒计时结束】 【开始脱离】 第120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1) 身体像是在不断的下落。 四肢如陷在泥沼一般。 她双眼紧闭,眼前只有男人模糊的轮廓。 “浅浅...” “皇姐。” 她看不清是谁的样子。 只能听到低低的呼唤声。 很熟悉。 但她就是想不起来。 是谁? 是谁在叫她? 有个名字卡在唇齿当中。 她费力地张开嘴,试了好些次,才终于唤出那个名字。 “夏侯璟!” 婴浅猛地睁开眼。 碰! 又是一声闷响传来。 像是有重物落地。 她满头冷汗。 胸口急促的来回起伏。 “婴浅!你居然又给我上课睡觉?!” 婴浅还没缓过神来,一个粉笔头重重砸在额上,她吸了口气,抬头一看,却是傻了眼。 她居然是给一间教室里! 此时,正给无数双眼睛盯着瞧。 讲台前,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正狠狠瞪着她。 看婴浅一脸状况外,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给讲台拍的劈啪作响,手指着门,吼道: “你还睡糊涂了是吧?快滚!滚出去!不要打扰我给其他同学讲课!” “啊?” 婴浅还没回过神。 看老头又低头去找粉笔,忙道: “我滚!这就滚!” 她给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来,盯着一众古怪的视线,小跑着出了门。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 婴浅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洗手间,找了个隔间躲进去,发了会儿呆,才算是彻底接受,已经到了新的世界的事实。 也就是说... 夏侯璟,是真的死了。 以一个无比决绝的结局,永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 婴浅捂了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恭喜宿主,再一次成功完成任务!】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 “闭嘴。” 【嘤嘤嘤。】 系统颇为委屈。 但也看出婴浅心情不好,不敢再出声。 她沉默许久,忽然捏紧了拳头,恨恨地道: “真是个疯子!” 夏侯璟到底是成功了。 婴浅不仅没办法忘记他。 甚至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那个充满了血腥气的吻,以及泛着苦涩的檀香气。 像是仍绕在她的身边。 久久不散。 “妈的,烦死了。系统,把这个世界的情报发给我。” 婴浅啐了一口,沉着一张脸推门走了出去,有两个小女生正给洗手池前叽叽喳喳,一看到煞神似的婴浅,都是吓了一跳。 她们两个挤在一块,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去看她。 余光瞄着婴浅已经要走出洗手间的门,她们是齐齐出了口气。 可没想到,婴浅脚步一转,竟是走到了洗手池前,拨弄了下长发,盯着镜子里浓妆艳抹,都要看不清五官本样的脸,问: “我很吓人吗?” 那两个女生都是一愣。 是怎么都没想到,婴浅还会去而复返。 她正在气头上,眉目之间浮着些燥郁的火气。 瞧着,就凶的很。 “没..没有。” “我们不是在偷看你。” 两个小女生,都给吓了一跳。 挤在距婴浅最远的洗手池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婴浅摸了摸鼻子。 她真有这么吓人吗? 本来还想打听点事儿呢。 这一看,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系统发来的信息,可以说是少的可怜。 什么家世背景个人信息,统统没有。 婴浅只知道她现在的壳子,只有十六岁。 是个还在读高二的... 不良少女。 这点从镜子里那张化成鬼一样的脸,也能看的出来。 她咂咂嘴,心想着就这审美,可以说是相当不在线了。 婴浅给夏侯璟丢到脑后,吹着口哨,忽视掉走廊里古怪的视线,走回到了教室门口。 已经到了下课时间。 拿粉笔头丢她的老头子,已经不再教室,八成已经回办公室喝茶了。 她探头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不是婴浅眼神有多好。 主要是顾辞,太过出众了。 他就是坐在那,身上也好像是披了一层圣洁凛然的光似的,连身边的气场都给影响到,那些打打闹闹的同学,路过他周围,都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同样款式的校服,他身上的那件笔挺整洁,不见丝毫褶皱,说是直接去参加时装周,都不过分。 婴浅靠在门边,双臂环抱在胸前,就这么直白的瞧着顾辞。 他给一众喧闹当中,仍在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书,像是浑然没注意到婴浅的视线。 那极白的肤色,给窗外倒映来的光一晃,仍是瞧不见半分瑕疵。 这是无数女孩子,做梦都想要的肌肤。 却生在了他的脸上。 但不会有任何人,会觉得可惜。 他一双天生的丹凤眼,眼窝深邃,眼尾微微上挑,却因太过精致,不带有丝毫媚气。鼻梁如雕刻出来的一般,高挺笔直,淡粉的薄唇正微微抿着。 虽还未彻底的长成,但五官轮廓,都已有了让女孩子疯狂的资本。 他生的精致漂亮,偏偏气质当中,又是带着几分高贵与疏离。 纵使是笑着,也会让人觉着不好亲近。 就是婴浅看多了美男。 也忍不住晃了下神。 她大刺刺的打量着顾辞,浑然没注意到他颤动的睫羽。 【提示:顾辞好感度-5】 “啥?” 婴浅一愣。 她可是什么都没做呢。 怎么就开始扣上好感度了? 还讲不讲道理? 她又去看顾辞,这次注意他眉心处微皱。 原来,是给发现了。 这个世界的男主,一瞧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而她现在这副流氓混混一样的打扮,还这么直白的盯着他瞧,要是能让他感到自在,才是奇怪了。 难搞哦。 这三好少年,别说是攻略了,估计和她这样的坏学生,说一句话,回家都要后悔一个晚上。 而且光是看几眼,就掉好感度。 之后可该怎么办才好。 “让开!” 婴浅正琢磨着,身后忽然传来不耐的斥责声,她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一张颇为精致的小脸。 是个姑娘。 长的是极清纯娇俏。 虽是也穿了一身校服的,但脖颈和手腕,都带着明晃晃的装饰品。 她等了一会儿,看婴浅还不离开,不耐道: “我叫你让开,你没听见吗?” 嗬。 还是个暴脾气。 婴浅看她给说话时,也一直瞄着顾辞的方向,便好奇问: “你不是我们班的吧?来找谁啊?” “我来找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要找其他人,跟我没有关系。”婴浅耸了耸肩,道:“不过要是找顾辞的话,就跟我有关系啦!” 她这一嗓子,给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各种嘀嘀咕咕的声音响起。 “薛苁雪又来找顾辞了?” “哎,她怎么和婴浅对上了?” “好像是因为顾辞!” 他们说是嘀咕,但架不住人多,声音太大。 顾辞放下书,看向门口。 “苁雪?” 薛苁雪本想发作,但一瞧见顾辞,顿时给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狠瞪了婴浅一眼,她走到顾辞的座位旁,笑道: “想来找你一起去吃晚饭的,没想到却给神经病挡住了。” 她嘴里的神经病婴浅仍站在门口,一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顾辞看了婴浅一眼,淡淡道: “不了,晚上还有事。” “又不去!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啊?”薛苁雪跺了跺脚,一脸的不情愿,“干嘛每天都拒绝我?顾辞,我告诉你,这次可不一样,我爸爸回来了,正好想你过去,一起吃顿饭呢。” 她噘着嘴,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不虞。 顾辞眼底闪过一丝冷茫,他看着薛苁雪,唇角挑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同时柔声道: “今天真的不行,改日,我一定登门去拜访薛叔叔。” 第121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2) 婴浅看着薛苁雪又不依不饶的折腾了一会儿。 但顾辞却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 这才很是不情愿的离开。 给这过程当中,他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劝着。 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 他们两个也算是男才女貌了,站在一块,倒是赏心悦目的很。 婴浅倒是提不起劲,摊了摊手,无奈道: “系统,人家男欢女爱的,我还跟着攻略什么啊。” 【不是啦宿主,顾辞和薛苁雪不是情侣,但好像是有点特殊哎。】 系统不是第一天当谜语人了。 她琢磨着,不是系统有意隐瞒,而是劣等人工智能,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行了,要你有什么用,我找别人问。”婴浅叹了口气,瞄着顾辞,小声道:“今天就当个跟踪狂,先给他的住址摸出来吧。” 她说做就做。 忙起来,也好能给夏侯璟忘掉。 不然,脑袋里面时不时冒出一声“皇姐”,她真都要人格分裂了。 预备铃打响。 婴浅回了座位,却也不打算老老实实的听课,而是敲了敲前桌的椅子背,小声问: “喂,你知不知道顾辞和薛苁雪,是怎么回事?” 前桌绷直了腰,眼神飘忽了两下,到底是忍不住八卦的欲望,回过头,跟着婴浅嘀咕道: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看上顾辞啦?你之前不是最讨厌他这种小白脸吗?” “那是我之前眼睛瞎,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婴浅敷衍了一句,也庆幸她给班级里的人缘,还没差到人人喊打的程度,至少还是有能说上话的。 “他们两个啊...”前桌砸了咂嘴,瞥了眼顾辞的背影,凑的更近了些,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道:“关系可特殊了呢!” 婴浅:“...你多少有点毛病。” “哎呀,开玩笑的啦,其实我也是听说的,顾辞家好像和薛苁雪家是世交,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不过后来好像出了什么意外,顾辞家破产了还是怎么的,反正就转到我们这个学校来了,而薛苁雪也跟着过来了。” 婴浅一脸敬佩。 “同学,你知道的不少啊。” 前桌耸了耸肩,道:“都是薛苁雪自己说的,为了怕有其他的女孩子接近顾辞,每节下课都过来,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了。” “厉害。”婴浅点点头,“所以她没成是吗?” “当然没成了,就薛苁雪那个大小姐的性格,谁能受得了她。” 虽然真实性还有待商榷,但婴浅也确实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首当其冲的,就是顾辞和薛苁雪。 他们两个并非是情侣。 但很显然,从小一起长大,占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且看顾辞对她,还是很纵容的。 要是换成婴浅,被磨了一节课间的时间,早一巴掌挥过去了。 他的耐性还挺好。 顶着一张不良少女的脸,婴浅直勾勾的盯了顾辞一整节课的时间。 好在,她是坐最后一排。 那两个乌黑的眼眶,也不会误伤其他同学。 挨到了打下课铃的时间。 外头的天色,已是黑了个彻底。 教室里的同学,都巴不得快点离开,很快散了个干净。 很快,就只剩下了婴浅和顾辞。 她背起装满了化妆品的书包,出门前,擦过顾辞的座位,不动声色的瞄过去一眼。 很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她快步离开,找了个无人的教室蹲守。 没多过一会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婴浅探头看了一眼,是顾辞没错了。 等着他走出一段距离,她才迈开步子,跟了过去。 偌大的校园中,只剩寥寥几人。 她刻意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既不被顾辞发现,也能留意着他的动向。 但这路,怎么还越走越偏。 从一片奢靡的灯红酒绿,逐渐走到了连路灯都没有小巷当中。 脚底是深一脚浅一脚的烂泥。 婴浅好几次都险些摔了够吃屎。 她扶着墙,走的颇为艰难,但一抬头,却看顾辞走的平稳,而且脚步还有隐隐加快的意思。 草! 不能给他跑了。 婴浅一咬牙,也不管了,加快了速度,打定主意要跟着他。 他们隔了大半条小巷的距离。 模糊的夜色当中,能瞧见顾辞挺拔的背影。 这人是顶好看的。 连给这一片脏污里行走,都带了点清风明月的味道。 好家伙。 她怎么就没这气质呢。 婴浅低头喘了口气粗气,但一抬头,却是傻了眼。 顾辞呢? 就这么一秒钟都不到的功夫。 他跑哪去了? 她愣了一会儿,忙跑出小巷,左右一张望,但这地儿是城里最破旧的贫民窟,到处是岌岌可危的烂尾楼,连灯都罕见,哪里能找到的顾辞的影子。 “靠!” 婴浅忍不住骂了一嗓子。 追了一晚上,没想到会在这里给人追丢了。 这可是要怎么找? 她还没想出个办法,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闹声,她回头一看,是两个小混混,勾着肩搭着背,扯嗓子吹牛。 不是顾辞。 婴浅叹了口气。 得。 白给。 她还是抓紧回去洗洗睡吧。 但步子还没迈出去,那两个小混混瞄着婴浅,眼睛顿时是一亮。 “哎,妹妹这是打哪来啊?怪眼生的,不是这片的吧?” “是要去哪啊?这片不安全,我们送送你啊!” 他们两个围在中间,上上下下的瞄着她。 婴浅颇有些无语。 她的脸上,可还顶着个惨绝人寰的妆呢。 这都能来搭讪。 看来确实是没少喝酒。 不过... 婴浅手腕微动,眼底闪过一丝凶戾。 她确实有想打一架的冲动。 心里那股火,正愁没地方发出去呢。 还有主动上门挨打的。 这哪里是小混混,分明是大善人。 婴浅一脸感激,甚至还退后半步,鞠了个躬。 “好兄弟,我会记住你们的。” 两个混混一愣。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分明是调戏姑娘,却反而被感谢了一遭。 有种想去犯罪,却莫名其妙拿了奖状的懵逼感。 但婴浅都已经道了谢。 就不打算客气了。 她给包丢在一边,捏紧了拳头,正想一拳挥过去,耳边又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衣角,婴浅立刻收回手,改捂在脸上,颤声道: “你们...你们是想对我做什么呀?” 要不是有些过于做作。 她真要再跺个脚了。 反正,得让顾辞给她当成受害者才行。 至于打架的事儿,可以先放在一边,反正婴浅已经记住这两个混混的脸了。 都已经受了她的感谢,这一顿拳头,是错不过的。 两个混混也被这大开大合的发展,惊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们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婴浅,正想开口,就听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是顾辞。 他果然没有置之不理。 对的起她一晚上的辛苦了。 婴浅颇为欣慰,面上则是做出一副惊喜的神情,叫喊道: “顾辞同学救命!他们..他们要非礼我!” 她这一嗓子,可谓是相当中气十足。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要非礼姑娘的混混。 顾辞嘴角一抽,还是道: “放开她。” 两个混混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去看顾辞,嘴里面骂骂咧咧地道: “你他妈的谁啊?这有你什么事儿?快给我滚!别打扰大爷们的好事啊!” 好标准的反派台词! 果然专业。 婴浅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开始跃跃欲试。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 顾辞会打架,就英雄救美。 他要是差点意思,来一出美就英雄,也不是不行。 反正,这两个混混,对婴浅来说,是真不算什么。 第122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3) “我说,放开她。” 顾辞就站在不远处,眉头微皱,一张堪称是漂亮的脸上,满是不耐之色。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的眼神,扫过婴浅,似是更冷了几分。 【提示:顾辞好感度-5】 婴浅一愣。 草!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两眼掉好感。 出面帮她赶流氓了,居然又掉好感? “你说放开就放开?”小混混梗着脖子,脑子给酒劲一冲,更是糊涂,他伸手去抓婴浅的肩膀,嘴里还嚷嚷着,“他妈的,老子就碰!你你能拿我怎么样?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敢来管我了!” 婴浅侧过半步,躲了他的手,虚着眼看他。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啊。” “你嘀咕什么呢?” 另一个混混回过头,瞪着婴浅,“也不看看你长个什么德行,我哥能看上你,你他妈的就偷着乐去吧!” 硬了。 拳头硬了。 婴浅深吸口气,表情却多多少少有点狰狞。 顾辞到底动不动手? 她可要忍不住了。 小混混没碰着婴浅的肩膀,顿时气红了脸,嘴里骂了一声脏话,手再次奔着她胸口探了过去。 她虽也是一身校服,但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露出截精致的锁骨,那一小块肌肤,给黑暗当中,也白的晃眼 看的那混混直咽口水。 他是浑然不给顾辞放在眼里。 但手还没碰上婴浅,腰侧就传来一阵剧痛。 “我草!” 身体不受控制倒想一边,混混捂着腰,身体弓成一团,疼的满地打滚。 婴浅抬起头,对上顾辞冰冷的视线。 他神情比方才更加阴沉,黑眸当中满是厌恶。 也不知,是对她,还是对两个混混。 剩下那个混混还想上前,但给顾辞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竟是有些慌了。 “滚!” 顾辞的声音很低。 虽是此时气氛不合适,婴浅还是下意识,觉出了几分性感来。 混混到底是转身跑了。 连还躺倒在地的同伴都弃之不顾。 婴浅愣了愣,忙用力揉了下眼睛,给眼眶揉红了些,走进两步,颤声道: “顾同学,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在的话,我...” “为什么跟着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给顾辞毫不客气地打断。 “我...” 这就给发现了? 她还以为藏得不错呢。 婴浅反应也快,琢磨出个合理的解释,当即捏紧了拳头,认真道: “我暗恋你!” 她一脸严肃,声音也是铿锵有力。 让顾辞,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模样太出众,自然少不了追求者,但婴浅这种放学尾随被抓包,还能一点都不害臊的,着实是第一个。 “不早了,快回去吧。”顾辞叹了口气,轻按了下额角,“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我现在送你离开,之前不要再跟着我了。” 该说不说,这个世界的男主,挺有素质。 婴浅看着顾辞,心里满是感慨。 这要换成是顾行之,腿估计已经被打成饺子馅了。 至于夏侯璟... 她好不容易才给他忘到脑后,可不想再记起来。 “你误会了。”婴浅走到顾辞身边,笑得一脸乖顺,“我没有和你告白啊,我只是单纯的跟踪你哦。” 顾辞眼角一抽。 这是犯罪吧? 哪有人会把跟踪这种事,给大咧咧的讲出去的? 她是疯子吗? 【提示:顾辞好感度-10】 【宿主,好感度一直在掉唉。】 “你懂什么,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婴浅敷衍了系统一句,继续盯着顾辞,认真道: “不过我跟丢了,你住哪啊?直接带我过去看看吧。” 顾辞转身就走。 估计,是已经给她当成神经病了。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趁着顾辞背对她,忙一脚踹到那还躺在地上的小混混身上。 他哼都没哼一声,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爽了。 她长出口气,拎着书包,快步追上了顾辞。 “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婴浅的语气太过自然。 好像不是个跟踪狂。 而是顾辞邀请她回去作客似的。 顾辞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冰冷的视线定格在婴浅身上。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的眼神,明明毫无情绪,冷的像一块沉冰。 但语气又是带着几分的疏离的客气。 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矛盾的堆在一个人的身上。 却更给他添了几分神秘。 婴浅眨了眨眼,一脸恳切地道: “顾辞,我想追你。” 她说的是实话。 经过之前的两个世界,她已经长了教训了。 刷好感度这种事,就得速战速决。 省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婴浅难得真诚。 殊不知,顾辞对着一张晕了妆,惨白惨白的脸,是个多复杂的心情。 “抱歉,我...” 他已经很努力保持着教养,没有直接打电话报警了。 可惜婴浅还是不依不饶。 她扬起眉,匪气冲天地道: “你要么把住的地方告诉我,要么我每天都过来跟着你,你自己看着办。” 这已经是威胁了吧? 顾辞眉宇之间闪过一抹寒意,声音越发沉了下来。 “同学,我连你叫什么都不...” “我叫婴浅。”她勾唇一笑,双眸如顶级的曜石,即使深处在黑夜当中,里面也盈着让顾辞心悸的光亮。 婴浅再次凑近他一步,轻声道: “现在,我们就认识了。” 她摆出了一副绝不离开的架势。 要么顾辞低头。 要么就一晚上耗在这里。 她有空闲。 但顾辞不行。 僵持了半个小时,他叹了口气,黑着一张脸,也不理会婴浅,转身就走。 婴浅轻笑一声,立刻跟了上去。 这整个片区,都没有路灯。 她走的深一脚浅一脚,几次都险些摔倒。 但顾辞走的倒是顺利的很。 婴浅好奇道: “这地方倒是挺黑的,你不拿个手电,能看清路吗?” 顾辞沉默了许久。 她都以为讨了个不痛快时,他才开口道: “这里是我家。” 就是再难的路,走了很多年,也记得清楚了。 但婴浅却是一愣。 不对啊。 顾辞家之前不是很有钱吗? 因为破产了,才转学到这里来的。 这里,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家? 第123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4) 婴浅问题不少。 却都识趣的没有说出口。 顾辞现在都要烦她烦的不行,怎么可能会好心给她回答问题。 她难得安静下来,跟在顾辞身后,一路到了小区最深处。 只剩下一栋楼了。 藏在其他楼房的门后,估计常年都见不得光。 顾辞停下脚步,冷声道: “满意了?你可以走了吧?” 婴浅张望一圈,正想开口,视线触及他捏紧的拳头,顿时反应过来。 什么暗恋跟踪之类的话,顾辞应该是不信的。 所以... 是觉着她这个不良少女,千方百计的尾随过来,是为了要探他的底,好来嘲笑他? 也是。 顾辞这个年纪,确实是自尊心爆棚。 但给婴浅看来,一个人的家世是好是坏,压根就不重要。 不值得骄傲。 也不值得自卑。 她叹了口气,虽是不想当这个心灵导师,但还是道; “顾辞,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但...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过来的。” 婴浅上前一步,拽了拽他的衣角。 “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儿,不过你英雄救美的伟大事迹就要被埋没了?不然我给你匿名写一封表扬信吧?或者我明天去做个锦旗,放到教室里头挂...” “婴浅!” 顾辞给她这一大段话,说的是脸一阵红一阵白。 到底是忍不住,打断了她。 “在呢。”婴浅笑眯眯地举起手,“怎么?要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你...” 顾辞为她半点脸皮都不要的反应,着实惊了一下。 他到底是没碰见过婴浅这种人。 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还是婴浅,一脸苦口婆心的劝: “顾辞,你这样好说话,可不行啊,不能谁都让跟着,很容易遇见坏人的。” 她还有脸说? 活了这么多年,顾辞也没遇见过一次尾随他的。 只一个婴浅。 还过来装上好人了。 顾辞冷哼一声,在不等婴浅,快步上了楼。 她乐不可支,抱着手臂站在楼下,没继续跟过去。 约莫十几分钟过去。 三楼的一间房,亮起了灯。 一个黑影,给窗前一闪而过。 婴浅伸了个懒腰,这才转身走了。 她觉着自己方才讨厌的很。 但奇怪的是,好感度并没有再次下降。 而顾辞,好像也是担心她真变态到一晚上蹲在楼下,才打开了灯。 果然,每一个世界的男主,都很难懂。 婴浅喟叹了一声,走到大路,拦了个车。 她这具壳子的家境还不错。 爹妈走的都早。 留下一笔足够她长大的遗产。 比起之前那糟心的爹来讲,已经很是不错。 至少婴浅满意的很。 她阖着眼,靠着出租车的后座假寐。 系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 【宿主,你...你心情不好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婴浅咧了咧嘴,“这不是玩的挺开心的吗?” 【可是...】 系统又磨蹭了半天,才说:【宿主之前,不会这么冲动的。】 婴浅虽然性子野了点。 但之前,还从来都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她有无数种理由,能跟顾辞解释好跟踪这件事。 但偏偏,选择了个最直白的。 像是...连谎话都懒得说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呢喃一般道:“谁会知道了,可能...确实有点心情不好吧。” 她也不知道,心里面那股撒不出去的气,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是憋屈的很。 总想找点不痛快。 不管是自己,还是顾辞,都可以。 【宿主是因为...夏侯璟吗?】 “谁在乎那个疯子了。”婴浅眼皮一跳,嗤了一声,抬手压住双眼,声音越发轻了,“可能是在那个世界太久,还有点没恢复过来吧。” 看出了婴浅的疲累,系统没再出声。 婴浅安静了一路,给下车时,才忽然又问了一句。 “他是真的死了,是吧?” 这话并不是给脑子里问的系统。 而是直接脱口而出。 司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惊恐无比。 婴浅却是若无其事,收下了零钱,就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般,双手插兜,很是自然的敲响了家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给从内打开。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后,正皱着眉,满脸不善的盯着婴浅。 “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又是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没理她,径自进了门。 “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能一点礼貌都没有!”那妇女追在婴浅身后,喋喋不休的叫骂,“你这么晚才回来,影响到你弟弟休息怎么办?他跟你可不一样,以后是要考大学的,你自己烂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连累你弟弟是不是?” 从进屋后,她的嘴皮子,就一直没得过空闲。 婴浅叹了口气,转过头,不耐道: “你有完没完?这屋里面,只有你最吵好不好。” 她今天经历的太多。 本来只想要好好睡一觉的。 奈何这中年妇女,是没完没了。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婴浅,根本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那妇女一愣,猛地瞪大眼睛,尖叫道: “你居然还敢顶嘴?!” 婴浅现在不只是想顶嘴。 要是她再不闭嘴,她可就要动手了。 细白的五指蜷动两下。 她今天,可没来得及给那两个小混混教训。 “婴浅,我可是你姑姑!”那中年妇女的声音越来越大,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咧咧地道:“你爹妈死了之后,这五年里头,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你不懂感恩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跟我说话?你有没有良心啊你!” “照顾我?”婴浅嗤笑一声,眉间萦起一抹煞气,眼神也是凌厉不少,她盯着中年妇女,寒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五年之间,你们一家偷花了不少我爸妈的遗产吧?” 中年妇女一愣,登时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叫嚷道:“都是花在你身上的,算什么偷花?我居然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真是...” “对账啊。”婴浅打断她的话,松了腰,懒洋洋的靠着墙,头微微歪向一侧,露出细白的脖颈,“一笔一笔,我们找个事务所,好好算算,你敢吗?” 第124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5) 中年妇女一愣。 她之前也没少给过婴浅难看。 但婴浅寄人篱下,一直都是不敢吭声的。 怎么今个,竟和变了个人似的? “问你话呢?敢不敢跟我把这些年的账,都好好的算算啊?”婴浅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瞧不清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中,却是凶光大盛。 娇艳的红唇扬起一抹嚣张的弧度。 她盯着中年妇女,从鼻腔当中再次发出一声逼问。 “嗯?说话啊,这就哑巴了?” “你..你...”那中年妇女愣了好一会儿,气的脸红脖子粗,“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说我贪图你的钱?你这小杂种,还有没有良心!” 婴浅嗤笑一声。 说钱谈不过,这就开始讲感情了。 可惜。 她们之间,好像还真没有这东西。 “没有。”婴浅站的累了,曲起一条又长又直的腿,懒洋洋地道:“别费劲了,我这人没有道德,你是没办法道德绑架我的。” 中年妇女气的全身直抖。 看着她的眼神,都恨不得给他生吞活剥一般。 但婴浅哪里在意这个。 她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摆了摆手。 “最迟这个周末,我就搬出去,不打扰你们一家相亲相爱了哈。” “搬出去?”中年妇女顿时一惊,急声道:“你要搬哪去?我可警告你啊,你可没其他的亲戚了,就是有,他们也不会愿意收留你这个拖油瓶,你...” 婴浅要是搬走,她们一家人,可就花不上婴浅父母的遗产了。 中年妇女当然慌了。 少了这么一大笔的收入。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我要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少了个出气筒,心里头不好受了?” 婴浅自然不会告诉她。 交代了一声,便转身回了房间。 给中年妇女的叫骂,全都关在了门外。 她睡的房间,是用杂物间改的,不仅连个锁都没有,还小的可怜。 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个淘汰下来的旧书桌,就再也放不下其他的东西了。 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声响,许久才散。 婴浅躺在床上,热出了满身的汗。 她到现在,才终于得了空闲。 两个世界之间的转换,听着好像多复杂。 但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眨眼罢了。 皇城深宫到高中学院。 从夏侯璟,换成了顾辞。 她既是有些恍然,又莫名心里头堵得慌。 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受。 之前一直觉着烦,恨不得立刻完成任务离开。 但真正结束,又被扭的很。 婴浅一闭上眼,就是夏侯璟最后的眼神。 如往常一般的温柔。 却又多了一些,让她看不懂的决绝。 【宿主...】 系统看她出神,似乎是有话想要,但电子音才刚响,房门就给从外推开一条缝隙。 似乎有人站在外面,正偷偷盯着她。 婴浅睁开眼,却是没动。 她呼吸均匀,分明就是睡熟了的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 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门。 屋子里没开灯。 婴浅只能勉强看清,进来的,似乎是个又矮又胖的少年。 少年就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在听周围的动静,许久都没敢有动作。 估计是确定婴浅已经睡熟了。 他才搓了搓手,轻声道: “表姐,你睡了吗?” 婴浅没出声,鸦羽一般长睫颤了两下。 原来这不告而来的小子,是那中年妇女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弟。 这三更半夜的,可不像来做什么好事的。 少年也是第一次偷偷潜进她的房间。 问完话之后,还是不确定婴浅有没有睡熟。 又磨蹭了半天,才向前迈了一步。 他踮着脚,走到床前,盯着婴浅沉静的睡颜,两眼有些发直,呼吸更是逐渐粗重了起来。 即使是给夜色当中,她面颊极白,好似散着柔嫩的莹光一般。 瞧着就好摸的很。 少年重重咽了口唾沫。 到底是忍不住诱惑,对着婴浅的脸伸出了手。 眼看着就要触上那诱人的肌肤,他的眼睛也瞪的是越来越大。 身体更是躁动不安。 距离越来越近。 就差... “你们一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剩毫厘。 婴浅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从她口中吐出讥讽的言语,是让那矮胖少年一愣。 他急忙后退两步,狭小的眼睛瞪得老大,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你...你没睡着?!” 婴浅翻身而起,坐在床上,嗤笑道:“怎么,我还非得睡着了,让你非礼?” “我..我...”他明显慌了,身体哆嗦了两下,最后尖叫道:“我没有!我是过来找东西的!是你..是你污蔑我!” 好一出贼喊抓贼。 真就把自己,当成什么三好少年了呗。 婴浅毫不掩饰眼里的嫌恶。 她本来不想跟这一家人计较的。 跌份儿。 但现在一看,好像不闹一场,还真就是不行了。 欺负她好说话是吧? 婴浅站了身,不疾不徐地伸了个懒腰,胸腹之间勾出惊人的弧度,上衣给掀开一角,露出一截白嫩的细腰,只让表弟看的傻了眼。 他那不太明显的喉结颤了两下。 脸上露出一抹垂涎的神色。 “你...” “你胆子倒是大。” 婴浅打了个哈欠,翘起腿,精致的脚丫悬在空白,涂着大红甲油的脚趾微蜷着,随意晃了两下,都要让人血脉喷张。 矮胖少年眼都直了。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他这表姐身上,居然有如此可怕的诱惑力。 她是天生的妖精。 一个眼神,都能酥到骨子里头。 “你..你...” 不等他给话说完,婴浅招了招手,笑道: “过来。” 他一愣。 到底是挨不住诱惑,向前挪了两步。 “近一点。”婴浅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两滴朦胧的水雾,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比方才,更是多了些媚态,“怕我吃了你啊?” 表弟心都痒了。 他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小跑。 三两步就窜到了床边。 “我..” 只是,他的话才刚开口。 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他瞪大了眼,视线当中,只有婴浅骤然冷下去的眼神。 第125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6) 想占她的便宜? 做梦都没有可能! 婴浅一脚踹在了他的胸腹之间,可是力气都没留。 但这还不够。 看表弟已经躺在了地上,肥胖的身体抖了两下,估计好一会儿都爬不起来了。 她施施然的起了身,顺手给凌乱的桌上,捡了一把简陋的小修眉刀。 “怎么不过来了?” 婴浅蹲在他身边,手里把玩着小刀,一脸天真地问: “刚才,你不是很想碰我吗?” 她给皇宫那戒律森严,一年到头,看不见几张脸的地方,呆的实在是太久了。 久到差点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人。 那两个混混运气好。 没给婴浅出气。 但没想到,还有个主动送上门来的。 她轻笑一声,托着下巴,还带着几分青涩的脸上,满是娇憨之色。 “让我想想,该怎么教训你呢?” “是折断你这不听话的手,还是...” 婴浅捏着刀的手,缓缓下移。 给他惊恐的目光当中,那泛着银光的刀锋,最后悬到了两条腿的正中。 “割掉这个脏东西呢?” 她笑弯了眼。 手腕微微颤着,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落下似的。 这可是命根子啊。 那个男人能不害怕?! 他两条腿都软了。 “表..表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矮胖少年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他不过就是听到婴浅要搬离这里,一时之间动了歪心思,想过来占点便宜。 却没想到,婴浅可不是随他欺负的主儿。 想要占便宜。 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冷汗已经打透了上衣。 他实在是怕的厉害。 眼泪不停的掉。 想要喊中年妇女,但又怕婴浅忽然动手。 “你真该庆幸。”婴浅叹了口气,一脸失望,“我今天看的血太多了,已经不想再看了。” 矮胖少年还没明白她的意思。 婴浅就已经给团抹布,塞进他的嘴里。 他瞪大了眼,虽是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还是本能察觉到了危险。 想要从地上跑起来,但还没恢复力气的手脚抖的厉害。 是给吓破胆了。 婴浅叹了口气,站起身,瞅准了位置,一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她没客气。 用了十足的力道。 她这便宜表弟,一声都没吭出来,泛着白眼昏了过去。 估计,他这辈子,都没本事再半夜偷溜进谁的房间里了。 婴浅吹了身短促的口哨。 心情好了不少。 既然他倒在地上,婴浅也就没客气,抱着铺盖,换到他的房间去睡。 这可比她的小破房好多了。 还有空调。 她打了个哈欠,锁上门,给空调打开,卷着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她做了无数个梦。 但睁开眼之后,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婴浅是给拍门声吵醒的。 有尖叫声不断传进耳朵里。 她揉着眼睛,过去打开门,皱着眉问: “谁家杀猪了?” 门外头,正站着那中年妇女。 看到婴浅,从她嘴里面发出的尖叫声,顿时又加重了几十分贝。 “婴浅!你这个小贱人!” “我比不上你。”婴浅还困着,耸着眼,揉着额角,问:“到底什么事儿?” 她给梦折磨了一晚上。 比打一架都累。 就是满肚子的火,都是发不出来了。 但那中年妇女就是不依不饶,指着坐在沙发里,蜷着腿,正在抹眼泪的矮胖少年,吼道: “你看看,你都什么好事!” “确实是好事。”婴浅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走到厨房,自顾自拿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我好心帮你教育儿子,不用谢了。” 中年妇女愣了愣,又是扯着嗓子叫唤道: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勾引我儿子不成,居然还敢对他动手!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么多年,居然养出这个个下贱的烂胚子...” “勾引?” 婴浅给包子咽下肚,打断她的话,冰冷的目光扫过矮胖少年,轻声问:“你觉得,你家儿子有什么资格,被勾引吗?” 不等中年妇女开口,她又道: “他给你眼里是宝贝,但给我看来,还不如一头猪有用。” 婴浅走到沙发前,低头去看矮胖少年,一字一顿地问: “你说呢?” 他顿时慌了。 冷汗瞬间浮了满脸。 支支吾吾的,吓的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上来。 给婴浅踹过一脚的部位,可现在还疼着呢。 连路都走的费劲。 这辈子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看到婴浅,更是一阵阵的恐慌。 还哪里有胆子去和她斗? 婴浅这才笑了,只是眼底的冷意,却更浓了几分。 她转过身,对着中年妇女耸了耸肩,道: “看吧,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就是不如一头猪。你可要好好努力,争取把你的宝贝儿子,培养的超过一头猪。” 中年妇女的脸,是一阵青一阵红。 论起嘴皮子的功夫,她哪里能比得过婴浅。 一句脏字不带,给她们全家都骂了一个遍。 看中年妇女还想要张嘴,婴浅却是不听了,她自顾自的去洗漱完,给房里看了一圈,随便塞了几件衣服到书包里,道: “我今天就会搬走,你就抱着你的猪宝儿子,好后在这过日子吧。” 她给包甩到背上,扭身出了门。 只留下一脸怒火的中年妇女,以及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矮胖少年。 家里这档子乱七八糟的事儿,婴浅一出门,就甩到了脑后。 还是攻略顾辞,最为重要。 婴浅随便找了个地儿,重新画了个浓到看不清五官的妆。 她对着镜子瞧了一眼。 不过。 有鬼片那味儿了。 粉上了几层,眼线勾的老长,给五官的原样都遮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 既然是不良少女,总得特立独行一点。 婴浅一进学校,瞧着周围人那避之不及的态度,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她给座位坐下,抬眼一瞧,顾辞还没到。 趁着空闲,婴浅给身上的钱数了一遍。 兵不算太多,而且遗产得到成年才能拿到。 这段日子,可不好过。 但婴浅托着下巴,却是笑了。 没钱正好。 她正愁该怎么接近顾辞呢。 跟踪肯定是不行了。 但这法子,已经送到了眼皮底下。 “” 第126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7) 顾辞一进教室,便对上了婴浅毫不掩饰的目光。 她托着下巴,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笑得相当之嚣张。 只看到顾辞一张脸,顿时冷了下去。 美好的一天,从看到婴浅结束。 他虽是瞧着不好相处,但给学校当中也算是平易近人。 鲜少有这般满身火气的时候。 “喂,你有没有觉得,顾辞今天心情不好啊?”前桌看出点猫腻来,回过头偷偷摸摸跟婴浅咬耳朵,“你猜他是怎么了?是不是跟薛苁雪吵架了?” “谁知道了。”婴浅一耸肩,笑道:“也可能是遇见跟踪狂了呗。” “一个大男人,谁跟踪他啊。” 前桌嗤了一声,给书包里随意摸出本书,立在桌上,挡了脸,又瞄了几眼顾辞笔挺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还别说,要是顾辞的话,真不是没可能哈。” 婴浅勾起唇角,眼底浮现一抹淡笑。 她是没心思去听课的。 大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顾辞的身上。 视线就如定格了似的,落在在少年略有些单薄的肩胛。 但心思,却是飘飘忽忽的,飞出了好远。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顾辞越发僵硬的背影。 婴浅压根就是个懒得遮掩的人。 连目光都是大刺刺的。 顾辞忍了一上午。 挨到午休,教室里的人走的差不多,他终是忍不住,走到婴浅身边,咬牙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 婴浅抬起睡意朦胧的眼,一脸迷茫。 她困得不行。 却又没能睡着。 这会儿看见顾辞的脸,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你...” 顾辞咬了咬牙,俊俏的面上浮起一抹羞恼的红,衬着本就过白的肤色,好看的连婴浅都有一瞬间的晃神。 若非他此时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 应该还能再加几分。 “你什么啊?”婴浅趴在桌上,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青葱一样的手指遮在眼前,挡了窗外过分热烈的阳光,“有话就说,我还想趁着没人睡一会儿呢。” 她眯着眼,红唇微抿,眼底带着些朦胧的倦色,看着顾辞的眼神,像有些委屈,又带了点祈求的意思。 给浓妆裹住的五官,透出一股青涩的柔媚来。 顾辞一怔。 眼光飘忽之间,竟是有些不敢再去看她了。 却怎么都是忘不掉,方才她那柔柔颤动的睫毛。 婴浅此时的模样,怎都是算不上好看的。 又经了昨晚的一事儿后,顾辞应该烦她烦的紧才对。 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竟莫名讲不出口。 他深吸口气,后退了两步,很快给自己找到了理由。 眼睛长在婴浅的身上,他总不能说,不准她在看着他吧。 要是婴浅不承认。 岂不是他自作多情了。 顾辞一时出神。 婴浅等不到他开口,眯着眼,小脑袋点了两下,最后重重磕在了桌上。 砰! “我草!” 她捂着额头,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他妈疼。 那点睡意给一下撞击,是全都驱赶走了。 婴浅心里更是烦躁。 看顾辞竟还在这,皱了眉,不耐地问: “有事就说,没事快滚!” 她变脸太快。 昨天还粘粘糊糊说着喜欢。 隔了一天,就因为被打扰睡眠,开始飙起了脏话。 这算是什么喜欢? 顾辞也皱了眉,心里面对婴浅的印象,更是差了几分。 “没事。”他后退两步,要不是教室一共没多大,恨不得跑到最远,才愿意跟她继续说话,“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 “顺路就是跟着你啊?”婴浅嗤笑一声,身体向后一倒,整个人斜斜歪歪靠在椅子里,校服的袖口给卷起到手肘,露出截藕段一样白嫩的手臂。 她扬起眉,要不是额头还红着一块,瞧着硬气不起来,还真就是满脸的匪气。 “那条路是你家的?还是那个小区是你家的?我就喜欢放学之后到处乱走,不行吗?” 顾辞气笑了、 昨个还满口跟踪人,今个却翻脸不认账了。 她就是不承认,怎么着? 反正脸皮厚。 顾辞果然拿她没有办法。 一张俊俏的脸,气的有些发白,薄唇紧抿着,死死瞪着婴浅,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婴浅勾起唇角,觉着他这副要发脾气的模样,比之前一板正经学习时,可爱多了。 她反正也不困了,还想逗逗顾辞,教室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给猛地推开,薛苁雪沉着一张俏脸。不悦道: “顾辞,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还在这啊?!” 薛苁雪说完了话,一转眼,才看到婴浅。 她当即皱了眉,指着婴浅的鼻子,斥问道: “你谁啊?为什么在这?” “我?”婴浅仍是笑眯眯的,瞥了眼顾辞,一脸意味深长地道:“顾辞能在这,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双标啊。” 她浑然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比起不良少女,还要多出几分痞子气。 眼角眉梢挂着的那点不屑,更是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 就直白的,给顾辞和薛苁雪看到。 薛苁雪没等到顾辞,本就是一肚子的气,现在还看到婴浅和顾辞在一起,哪里还能忍得住。 她大步上前,走到顾辞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吼道: “顾辞,她是谁?!” 这大小姐的嗓门,可是真亮堂。 要不是现在是午休时间,大多人都去食堂吃饭。 整个楼层的班级,都能听到她的话。 顾辞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拍了拍薛苁雪的手背,他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轻声说: “只是同学,没什么,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没什么?”薛苁雪竖起眉毛,手指着婴浅,继续嚷嚷道:“你和她给这里独处,你告诉我没什么?顾辞,你当我是傻子吗?” “妹妹,我打断你一下哈。” 婴浅揉了揉耳朵,给吵的脑仁都疼,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道: “你要是真怕他给谁抢走,连共处一室都不行,干脆就自己建个男校,里面只能有你一个女性。不然,你给公共场合这么闹,怪烦人的。” 第127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8) 婴浅真是诚恳在提建议。 但薛大小姐,似乎并不买账。 反而如同被羞辱了一般,整张脸都红了。 看她又要张嘴骂人,婴浅抢先举起手,道: “哎,我就是随口一说,生气就是心虚了哈。” 婴浅的嘴皮子功夫,能给死人都气回一口气来。 更何况是一个薛苁雪了。 不过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一双眼如着了火似的。 只狠狠的瞪着婴浅。 “再磨蹭下去,你的顾辞可就吃不上饭了。”婴浅示意了下时钟,曲起一条腿撑在凳子上,长裤给无意间拽上一截,露出脚踝处光洁的肌肤。 她知道薛苁雪在意顾辞。 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还真有些奇怪。 与其说是情侣,倒更像是顾辞单方面容忍着薛苁雪。 却又不承认彼此之间的关系。 这是为何? 婴浅摸着下巴,目光从薛苁雪的身上,又转移回了顾辞。 要是没看错的话,他望着薛苁雪的眼睛里,可真是半点爱意都没有。 反而... 满是不耐。 “你叫婴浅是吧?” 薛苁雪哪里能知道婴浅在琢磨你身上,还以为她又是对顾辞挤眉弄眼,给心里头不知道骂了多少句,但想着顾辞就在身边,她强忍了下来,只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咬牙道: “我记住你了!” “谢谢哈。”婴浅勾唇一笑,看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离开,抬起手,招财猫似的晃了两下,“慢走不送。” 薛苁雪踹门的动静,比之前更重了几分。 连门后面放的垃圾桶,都给撞地滚倒在了一边。 她却连头都没回。 “这素质...” 婴浅砸了咂嘴,过去扶起了垃圾桶,轻声道: “系统,这两个人,有点猫腻啊。” 【是呢】 系统应了一声,也跟着分析。 【顾辞并不喜欢薛苁雪,那为什么还要忍着她呢?】 “谁知道了。”婴浅一摊手,嘀咕道:“还好只是个高中生,没那么多阴谋诡计的。” 【是比上两个世界...】 “好!” 不等系统给话说完,婴浅捏紧拳头,一脸认真地道: “先来定一个小目标,三个月之内,搞定他!” 【就三个月啊?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了,你以为那顾辞是什么人啊?就一个高中生而已,能有多难搞定。” 婴浅摸着下巴,从讲台捡起粉笔,给黑板上画了起来。 【真有那么简单吗?】 系统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是婴浅满心集中在作画上,完全没给系统的声音听在耳朵里。 她其实对顾辞和薛苁雪之间的恩怨,没多大兴趣。 刷满好感度,拿到世界碎片,然后抓紧走人。 至于其他。 都不想管了。 婴浅给黑板上画了半天,一截粉笔都用了个干净,等到最后一笔落下,她后退两步,看着成品,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 很有她的风格。 顾辞是个脸皮薄的,对付这种人,就得不要脸才行。 她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回了座位,等着去食堂的人回来。 前桌回来的最早。 手里还拎了个面包。 他一眼看见黑板,顿时大惊。 “哇,浅姐,你牛逼啊!” “一般一般。”婴浅摆摆手,谦虚道:“勉强能登大雅之堂。” “你还真不客气。”前桌嘴角一抽,给面包丢给她,一脸好奇地道:“虽然顾辞平时挺好说话的,但我们可都不敢惹他,你这么闹,不怕他生气啊?” “谁怂谁是王八蛋。” 婴浅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道:“再说,万一他就喜欢呢?” “喜欢?”前桌上下打量她一圈,最后定格在婴浅涂的惨白的脸上,“我觉得顾辞还没瞎。” “找打是不是?” “浅姐饶命!” 他跟着婴浅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建议道: “不然,还是擦了吧,我怕薛苁雪看见了,今天晚上就找人暗杀你。” 婴浅吃完了面包,给包装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随口问: “为什么?” 前桌左右看了一圈,凑近了些,小声嘀咕道:“我听说啊,之前隔壁班有个女生喜欢顾辞,还跟他告白了,不过第二天就没来上学,听说...” 他咽了口唾沫,脸上的神情更显神秘。 “听说是给薛苁雪找人打了一顿!” 婴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能给他吓成这样。 她轻笑一声,也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道: “就这?” 前桌翻了个白眼,“你别不信,我劝你还是给黑板上的擦了,不然到时候,有你倒霉的。” “有什么好擦的?我画了十分钟呢,这都是心血。” 她对黑板上的内容,是越看越满意。 都恨不得摘下来,给搬到家里去。 前桌看劝不动婴浅,只能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悯。 好像明天,就看不着她了似的。 婴浅翘着二郎腿,给窗外的光晃的半眯着眼,一副半睡半醒的疲懒样儿,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 “对了,我有一件事问你。” “什么?”前桌一直在等她的动静,才听了个开口,就立刻转过身,“问吧,这学校里头,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给胸脯拍的直响。 一副全都拿捏住了的模样。 婴浅眨了眨眼,轻声问: “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前桌一愣,一张白净的脸都气红了,起身摔门而去。 只留下婴浅笑得前仰后合。 不过,她也没撒谎。 确实是不知道前桌的名字。 系统给的信息已经越来越简略了。 偏偏连系统,还是个一问三不知的。 婴浅都懒得张嘴。 她起身拽了本前桌的书,打开第一页瞧了一眼,这才知道他的名字。 等着前桌回来,她招招手,一脸热情地道: “小情儿回来啦。” 余情才刚缓和几分的脸,顿时更黑了。 “婴浅!” 他一个大男人,叫这个名字,都够丢人的了。 偏偏婴浅还是个偏爱在雷区蹦迪的主儿。 她举起手,强忍了笑,道: “在!我在呢!小情儿有什么吩咐?” “你...” 余情深吸口气,冷着脸打定主意不理她。 婴浅也没笑上多大一会儿。 班级里的同学,也都陆陆续续回了教室,看到了她在黑板上的作品。 第128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9) 好像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教室里的一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齐齐给视线落到了婴浅的身上。 他们早知道婴浅是个不学好的,每天不好好学习,还画着鬼一样浓重的妆。 但却没想到,她能嚣张到这种程度。 那可是顾辞。 三好学生这词,用到他身上都觉着肤浅。 他太过耀眼。 不管是相貌还是成绩,甚至连性格举止,让人都挑不出错来。 是天生站在金字塔尖的人。 这件破学校囚不住他。 他注定要发光的。 婴浅这种行为,和发疯也没有区别了。 一个不良少女,居然敢伸手去摸高岭之花? 她也配? 一时之间,这些人脑子里头的念头,竟是神奇的达成了一致。 更是有人偷偷笑出了声。 看着婴浅的眼神里,满是鄙夷和嘲弄。 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呢。 不管是顾辞还是薛苁雪,他们谁回来,可都有乐子看了。 “现在擦了还来得及。”余情张望了一圈,到底是没忍住,跟婴浅嘀咕,“顾辞要是生气,这事儿可就麻烦了。” “你不懂。” 婴浅翻了个白眼,晃着白的晃眼的小腿,随口道: “我画都画了,现在要是擦掉,多丢脸。” “这哪是丢脸的事儿啊。” 余情还想再劝两句。 但余光一扫,就见顾辞和薛苁雪,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教室。 他顿时闭了嘴。 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顾辞还没注意到黑板上的内容,但无数双落在身上的眼睛,还是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以后不准跟她说话。”薛苁雪一直紧跟着他,都进了教室,还在喋喋不休,“那小贱人,没皮没脸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还想勾引你!” 她的声音不小。 又一直跟婴浅飞着眼刀子。 这话,是故意要说给她听的。 但婴浅只是笑。 枕着手臂,微微侧过头,红唇挑起一抹娇张的弧度,神情当中,满是慵懒。 她一句话都没说。 但看着薛苁雪的眼里,满是傲慢。 薛苁雪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 “真是个贱骨头!” 教室的人都回来了大半,再加上又有顾辞在身边,她深吸口气,强给火气压了下去。 顾辞的眉皱的更紧,看了眼婴浅,对薛苁雪道: “回去吧。” “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吧?不准跟那什么婴浅说话,一句都不可以,知道了吗?!” 薛苁雪想去拽顾辞的衣袖。 但才一伸手,就给他躲了过去。 顾辞眼底闪过一丝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哄道: “我们没什么。” “也是,谁会喜欢那种女人,都不知道跟过多少个男人了。” 薛苁雪一扬下巴,拿眼角去睨婴浅,扯着嗓子道: “还想凑到顾辞身边,也不嫌自己脏。” 她话说的是越来越难听。 余情吸了口气,但是婴浅闹事,谁知道他一回头,却看到了一张满是漠然的脸。 更难听的话,婴浅不知听过多少。 还在乎这一点? 反正她是个记仇的。 日后种种,都会报回来。 婴浅吹了声尖锐的口哨,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 薛苁雪没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颇有些不爽,她哼了一声,正想离开,一回头,却是愣在了原地。 给黑板的正中央。 用最简略的粉笔线条,画着一男一女两个,正在亲吻的小人儿。 画工相当之拙劣。 代表女孩儿的,只粗粗勾勒两道,当成双马尾。 比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 但薛苁雪却是彻底沉了下去。 她关注的,当然不是这傻乎乎的简笔画。 而是两个小人儿身上,写的名字。 一个顾辞。 一个婴浅。 顾辞也看到了这一幕,也是一愣,接近着一张俊脸,便黑了个彻底。 婴浅差点没笑得从椅子滚下去。 教室内的气氛越发古怪。 其他人一声不吭。 唯她一个,笑得连眼泪都涌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她拍着余情的肩膀,嚷嚷道: “你看见了吗?他们那个脸..哎呦,我笑得肚子疼。” 余情咧了咧嘴,没敢吭声。 他小心瞥了眼顾辞,心想着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的学霸大人,露出这种恨不得杀人的表情。 从某种程度来说,婴浅确实有点本事。 “婴浅!” 薛苁雪尖叫一声。 快步冲上讲台,抄起黑板擦,一把擦掉了婴浅的名字。 婴浅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哇,你这个人懂不懂艺术啊?我画了好一会呢!” “你可小点声吧。”余情都恨不得伸手去捂婴浅的嘴了,小声道:“你看顾辞都什么脸色了?” “我干嘛管他什么脸色啊?” 婴浅一脸纳闷,捏紧了拳头,义正言辞道:“喜欢有什么错?我就是要追求顾辞啊!” 她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神情, 好像丝毫没给这番不要脸的言论,当成什么值得羞耻的事儿。 反而骄傲的很。 余情已经不敢去看顾辞的脸了。 他只想同学一场,婴浅被薛苁雪暗杀之后,他一定会过去送套花圈,表示致敬。 “你他妈要不要脸!” 薛苁雪的声音,已经近乎咆哮。 她胡乱的拿板擦抹了几下,但一抬头,却发现黑板上残留的,正好是两个小人亲嘴的部位。 想到那上面的名字,她顿时更加暴怒。 “婴浅,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薛苁雪已经气疯了。 一板擦,对着婴浅丢了过去。 婴浅不过一偏头,就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 她勾唇一笑,嚣张道: “呀,恼羞成怒啦。” 薛苁雪都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红着眼,就要冲上来。 但婴浅抢先后退了半步,笑着道: “哎,顾辞可看着呢啊,你现在打架的话,可就要破坏在他心里的美好形象喽。” 她声音一顿,细白的手腕转了两下。 “而且...你是一定打不过的,想想吧,要是给顾辞面前,被打的满脸花...啧啧啧,好丢人哦。” 婴浅一直在笑。 但从口中说出的话,却真让薛苁雪止住了脚步。 她当然不想给顾辞面前,跟婴浅大打出手。 倒时不管是输是赢,那模样都是好看不得的。 但这口气,薛苁雪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第129章 腹黑学霸和不良少女(10) 薛苁雪看着婴浅的眼神当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 “你给我等着!” 她放了一声狠话,转身就走。 那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给刚回教室的人,都是看的一愣。 有个低着头的学生,没注意到她,直接撞了上去,给薛苁雪一把推开,吼道: “瞎了还是没长眼睛啊!滚开!” 婴浅口中啧啧有声。 这大小姐,估计真是气坏了。 不过,她心情倒是挺好的。 “有意思。” 婴浅正想坐下,手腕却给猛地攥住,她疼的皱起眉,正想骂人,一偏头,就对上顾辞漆黑的眼。 呦,差点给他忘记了。 “快上课了。”她晃了晃手,一脸热情的招呼道:“您不赶紧回座位上课啊?” 估计是怎么都没想到,婴浅现在还能跟他嬉皮笑脸的。 顾辞的脸更黑了。 要不是最后的涵养压在身上,他真要控制不住,对婴浅做出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 这又是跟踪,又是当种画小人儿的,就是多好脾气的人,都要忍不住闹事了。 顾辞还能强忍着火气,跟她正常讲话,已经相当的不容易。 但婴浅偏偏不是个会看脸色的。 她眨了眨眼,目光定格在他正握着她手腕的大掌,蓦然瞪大了眼,惊呼道: “天呐,顾辞居然你非礼我!” 这一回,不仅是顾辞,连余情都傻了眼。 他真没想到,婴浅现在还有调戏顾辞的心思。 她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还巴不得让顾辞更生气一点。 看看这小学霸发起火俩,是个什么模样? 顾辞深吸口气。 知晓再跟她说什么,都能给她反驳回来,他干脆一言不发,拽着婴浅就往外走。 婴浅也没抵抗,只走到教室门口时,回过头,嚷嚷道: “你们可都看见了哈,是他主动的!” 余情咬紧了牙关,“你可少说两句吧!” “哎你...” 她剩下的话,都给被拽出门后,变得细微了不少。 而教室里的所有人,竟是给一瞬间,齐齐松了口气。 这祖宗,可算是消停了。 就是不知道,顾辞会怎么对她? 他们虽然都有些好奇,但只有一个念头被全体肯定。 顾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婴浅的。 他们两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顾辞就是疯了,也不会去看婴浅一眼。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和顾辞站在一起。 婴浅还不知道,她的攻略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被所有人叫了衰。 她正给顾辞拽着,也不知道要去到什么地方。 身体十分顺从,但嘴却没闲着过。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干嘛不说话?总不会是什么没人的小角落吧?” “这青天白日,可真怪害羞的。” “不然我们晚上...” “闭嘴!” 顾辞看她越说越下流,到底是忍不住,转过头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只是她却注意到,他那红了个彻底的耳尖。 到底是年纪小。 得不得这些不入流的话。 虽然给婴浅看来,这其实什么都算不上。 还是脸皮太薄。 顾辞说完这一句,就好似后悔了一般,不再看她。 他本想松手的。 这么拽着婴浅招摇过市,实在引人注目。 但他的指尖划过婴浅手腕细腻的肌肤,颤了两下,略一犹豫,还是抓的更紧了。 他是怕婴浅离开。 就只是如此。 “顾辞,你干嘛又不出声了?” 婴浅还是不依不饶,拖长了嗓音,唤他: “顾辞?小学霸?顾哥哥?小...” 她盯着顾辞已经红透的耳尖,是越唤越没谱。 顾辞忍了一路。 带着婴浅上了天台,一把拽上了门,这才望着她,恨恨地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 婴浅揉着泛红的手腕,给心里骂了两句,面上仍是一脸甜笑。她上前两步,凑近了顾辞,眨巴着眼睛,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所以...” 【提示:顾辞好感度-5】 她话都没说完。 谁知道顾辞的好感度,居然又掉了。 不过说起来,她自打遇见顾辞之后,也就没涨过就是了。 掉着掉着,到现在也该习惯了。 婴浅叹了口气,让表情真诚了不少,盯着顾辞的眼睛,认真道: “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如你考虑一下...” “不可能。”顾辞后退半步,和她拉开距离,一张俊俏的脸冷了个彻底,:“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喜欢你?” “现在不喜欢,以后...” “以后也不会喜欢!” 他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婴浅的话。 看着她的眼里,除了厌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情绪。 也是,好感度都掉到这种程度了。 要是还能对婴浅好声好气,那不是人,是菩萨。 “你还真麻烦。” 婴浅叹了口气。 本想这次的攻略,并没有多难,但现在一看,这小学霸还挺固执。 也是她做个心情不好,当个跟踪狂,给人家吓到了。 她真有反思。 虽然只有一秒钟都不到。 很快,婴浅抬起头,认真道: “顾辞,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凭什么?” 顾辞再次和她拉开距离,眼底冷淡更浓。 他已经给纠缠的烦了。 想着要彻底的摆脱掉婴浅,便干脆道: “婴浅,我喜欢谁,都绝对不会喜欢你!” 顾辞这话,并非是唬人的。 婴浅从头到尾,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性格张扬,行事嚣张。 甚至从头到脚,都是他最为厌恶的模样。 “我昨天帮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同学。”他走到天台的门前,伸手拽住门把,“换成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帮,并不是因为你。” 他不想和婴浅独处。 一说完,便迫不及待地离开。 因此,也就没瞧见,婴浅唇角的笑意。 真有意思。 好像谁在乎似的。 还不是因为攻略。 她打了个哈欠,听着耳边响起的上课铃声,想着既然都已经逃课了,那就干脆不回去了。 正好,趁着下午的时间,处理一些事。 至于顾辞和薛苁雪... 他们的说的话,婴浅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甚至已经忘了差不多了。 她伸了个懒腰,干脆躺在天台,睡起了午觉。 第13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1) 直到晚上放学,婴浅都没在教室里露面。 好像真给顾辞的拒绝伤到,独自找个地方疗伤去了。 薛苁雪又来了几次,没看到婴浅的脸,才勉强满意下来。 倒是顾辞,给无数好奇的目光下,仍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当他的三好学霸。 这整间教室的同学,都在等着看热闹。 但没想到。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帷幕。 都是有些失望。 他们还想见到顾辞亲口拒绝婴浅呢。 那场面,一定好看的不得了。 其他人对着婴浅都没什么好感。 也是全员达成了一致的认为,婴浅配不上顾辞。 不。 应该说,她连跟顾辞共处一个教室内,都没资格。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做梦! 他们嘀嘀咕咕的声音,尽数落在了顾辞的耳朵里。 他握笔的指尖一颤,眉心微皱,眼前控制不住浮起了婴浅的脸。 难道,他真说的太过分了? 婴浅要是知道,顾辞此时,竟是开始反思起了自己,估计要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遇上个正常人容易吗? 之前世界的男主,一个比一个的丧心病狂。 哪有顾辞这种心地纯良的小学霸,来的可爱。 只可惜,婴浅这时候,早已溜出了学校。 都是不良少女了,她行事当然要嚣张一点。 翘课而已,毛毛雨啦。 沿着记忆当中的路线,婴浅一路找到了顾辞家门口。 这小区白天瞧着,可比黑天时,更加残破了。 说是贫民窟,都不为过。 脚下是泥泞的烂泥,空气中还浮动着古怪的腐臭气,穿着妖艳的女子打着哈欠,不理会一群小流氓色眯眯的眼神,拧着腰和婴浅擦身而过。 这里是城市当中最为阴暗的角落。 住在这里的,除了混混流氓就是些为了生活所迫的女人。 婴浅的眉头是越皱越紧,直到站在顾辞家门口,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才轻声叹了口气。 顾辞才多大? 怎么能一个人生活在这种地方? 婴浅给楼上楼下找了一圈,这栋楼处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阴暗潮湿,房子也大多空着,恰好顾辞家楼上,就贴着出租的纸条。 都不知贴了多久,边角已经泛起黄了。 她也没报太大的希望,按照上面留的电话打过去,铃声响到最后一秒,婴浅正想放下手机,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迷糊的声响。 “喂?谁啊?” 接电话的是个男人。 听着应该年纪不小了,像是刚睡醒似的,口齿有些不清晰。 但婴浅还是眼睛一亮。 忙给租房子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 这可是能接近顾辞,最好的机会。 有一点可能,都不想错过的。 男人听了她的话,道: “你等着啊,我马上过去!” 他也是痛快。 毕竟这房子都破成了这个样子,本也没指望能租出去。 没想到,还真有个婴浅送上门了。 婴浅找了个能看到顾辞家门的台阶,随意拍掉浮土,也没嫌又,干脆了坐下来。 她单手托着下巴,瞧着那扇破木门出了会儿神,忽然问: “系统,你说我一脚,能不能给这扇门踹开?” 【宿主冷静!】 系统还真以为她要破门而入,忙劝道: 【顾辞一定会生气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婴浅翻了个白眼,“我是说,这扇门都破成这个样子了,顾辞住在里面,实在是不安全。你都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无法无人的人吗?” 【当然...】 系统差点给真心话说出去,好在反应的快,当即转了话头。 【那宿主要给顾辞买一扇新门吗?】 “我为什么要给他买?”婴浅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就是无聊,顺口一说,你当我是散财童子啊?再不去想办法搞钱,我们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系统无语。 刚才看婴浅说的那么认真,还以为她要大发善心。 呵,果然是系统误会了。 这个女人,压根是没有心的。 她才不在乎顾辞会怎么样? 一个大男人,难道连自保都不会吗? 再说了,要是真有谁闯他的门,不正好是给婴浅送了个刷好感度的机会。 她想的不少。 却唯独没有关爱顾辞这一条。 眼看着天色渐沉。 本就昏沉阴暗的楼道里,更是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这儿的声控灯早就坏了。 婴浅一抬头,连灯泡都没瞧见,只剩下几根可怜兮兮的灯丝,还固执的趴在棚顶。 她叹了口气。 摸出手机,想再次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闷响。 是脚步声。 是房东来了? 婴浅眼睛一亮,豁然起身,为了不吓着人,还打开手电筒,对准了脸,只等着来人一踏上楼,就能清楚的瞧见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矮小的中年男子走上楼梯,一抬头,就对上一张惨白的脸。 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狭小的三角眼给睦然间瞪的老大。 手指着婴浅,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模样。 “你...” “是房东吗?” 婴浅缓缓放下手机,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我等你好久了。” 她确实是故意的。 没办法,天生记仇。 让她等了一下午,可那么容易翻篇。 房东真是给吓着了,捂着胸口,半天都没缓过来。 “你..你...” “我是你的房客,快过去开门吧。” 婴浅后退两步,做出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不要继续磨磨蹭蹭,抓紧过去开门。 房门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瞥了婴浅一眼,晃晃悠悠的上了楼。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酒臭味。 敢情没急着过来。 是因为去喝酒吃席了啊。 婴浅环抱着双臂,强给火气咽了下去。 妈的。 她也想去吃席。 房东过去打开了门,奔着黑洞洞的房间努了努嘴,催促道: “要看就快看,别耽误我的时间。” 婴浅站在门口,向里瞟了一眼,想伸手去摸灯,却只摸了个空。 “在里面呢。”房东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婴浅一圈,忽然道:“我看你年纪不大啊,怎么自己出来找房子了?是和家里人闹脾气了?” 第131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2) “你租房子还是查户口?”婴浅横他一眼,“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生平?从我祖奶奶开始。” 房东被怼的一愣,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婴浅这嘴皮子的功夫,可是相当利索。 况且他这语气里,就不带着善意。 反而有点微妙的试探。 那眼神,也是从婴浅的腿,扫到她的胸口。 婴浅皱起眉,从包里摸出钱,递给他。 “不用看了,我先租三个月的,你把钥匙给我,就可以走了。” 她给出的数目不多,也不少。 给这堪称是贫民窟一样的地方,租上三个月,是绰绰有余。 但房东眼珠一转,瞄了眼她的包,却不愿意了。 “哎,小姑娘,这点钱可不行!你别看我家房子表面不怎么样,但五脏俱全,里面可有不少的家具呢。不然,你自己进去看看?” 他不停努着嘴,就差伸手给婴浅推进门了。 一个瞧着年纪就不大的少女,却跑出来独自一人租房。 由不得房东不多想。 更何况,婴浅连价都没还,身上肯定还有不少钱。 房东咧着嘴,一只脚踏进门,又回头招呼。 “你还租不租房子了?快进来看看啊!我们这一片,可没有比我这里,更好的房子了啊!” 他看婴浅还是不上当。 到底是没忍住,一把抓了过去。 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能有多大的力气? 婴浅本想躲来着,但不知为何迟疑了下,还是给抓住了背包带。 房东顿时两眼泛光,猛足了劲给她往房门里拽。 是打定主意,就算是他抢了婴浅的钱,她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也没本事找他麻烦。 他越想越是快活。 一点房租,能有几个钱。 给婴浅身上的钱都拿走,再吓唬两句,晾她不敢吭声。 要是还有空闲的话... 房东瞥了眼婴浅细白的脚踝,眼底闪过一丝淫秽的光。 这是送上门的猎物。 虽是妆浓了点,看不见长相,但胜在年纪,也不错。 婴浅都已经给他强拽到了门口。 正想迈过门槛,却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一回,估计得是顾辞了。 婴浅一愣,正想让房东小声点,却看他忽然慌了起来,想急着关门,但周围一片漆黑,手背撞到了门板,发出一声清晰的闷响。 楼道里本就一片寂静。 连喘息声大了,都容易给听见。 这动静一处,婴浅清楚的听到,连脚步声都是一顿。 很显然,是给注意到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房东的眼里,多少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废物东西。 还能做成点什么? 机会都给他了,还是不中用。 没办法。 虽然顾辞一定会误会。 但婴浅还是清了清嗓子,喊道: “救命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不久之前,她就为了能和顾辞熟悉,强行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戏。 但这才没过多久。 就又来一次。 顾辞对她能有好印象,就奇了怪了。 可要是不开口,等他上来自己看到,更是容易被误会。 干脆,喊吧。 婴浅一边娇娇柔柔的喊着救命,还不忘了给房东身上,甩几个眼刀子。 顾辞的脚步果然给瞬间加快。 只是他看到婴浅,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又是你!” “是我。”婴浅点了点头,吸了口气,掐着大腿想挤眼泪,“我是来租房子的,但是他..他要抢劫。” 顾辞这才注意到,婴浅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而他的手,还抓在婴浅的背包带子上。 “房东?”顾辞眉头皱的更紧,寒声道:“你要来这租房子?” “是啊,不行吗?”婴浅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和家里闹翻了,没有地方去,这里房租便宜,所以...” “婴浅!” 顾辞实在听不下去。 他下午还因为说重了话,稍稍有些不自在。 结果呢? 婴浅压根就不在意。 还跑到他家楼上租房子了。 给顾辞看来,她是一点也没给话听到心里去。 被追上门,他怎能高兴的起来。 “我说过你,你离我远一点!”顾辞咬着牙,额角有青筋绷起,“我是不会喜欢...” “我看是你想多了吧。” 婴浅打断他的话,冷声道: “这间房子不是你的,谁都可以租,而且我也没有让你过来帮忙的意思,您可以转身回去了。” 她话音一落,房东也反应了过来。 他最开始还吓了一跳,但一看顾辞的年纪,跟婴浅相仿,也只是个少年,登时就壮了胆子,嚷嚷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要来的,别他妈的多管闲事啊!” 废了好大的劲儿,房东可算是抓上了门把手。 他对着顾辞冷哼一声,转过头又对着婴浅,满脸的垂涎之色。 谁管他们是情侣闹别扭还是怎样。 总之,便宜是要给他占上了。 婴浅被房东一把扯进了门。 眼看着老旧的木门缓缓闭合,她眯着眼,对上了顾辞阴鸷的视线。 但她什么都没说。 没有求救。 也没有继续腻着他。 甚至,还歪着头,露出一个颇为天真的笑。 那扇门,到底是关在了顾辞面前。 他的手已经紧捏成拳。 眼底浮现细密的血丝。 顾辞是极为厌恶婴浅的。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闯进他的生活,先是跟踪,又是当着教室所有人的面,画那些不知羞的东西。 现在竟然还跑过来租房子了。 他不敢管的。 把婴浅当成空气,她尝到教训,也就会放手了。 一门之隔。 不够隔音的楼道里,能清楚的听到一声陡然响起的尖叫。 顾辞到底是忍耐不住。 一脚踹上了门。 他也不知为何, 想到婴浅笑意盈盈的眼睛,心头就莫名一软。 无论如何,这种惩罚,都太过分了。 顾辞力气极大。 那老旧的木门晃了几下,竟是“轰隆”一声,打正中央碎了个大洞。 他立刻过去开了门。 与此同时,婴浅也回过了头。 她站在一片萦绕着血气的黑暗当中。 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 直到听见了动静,她才回过头,唇角勾起一抹诡谲的弧度,轻声道: “呀,小学霸来了。” 第132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3) 房里的景象,和顾辞想象当中,完全不同。 他以为的,是婴浅瑟瑟发抖躲在角落里,等着他来帮忙。 而不是她肩抗一把消防斧,面部表情的盯着躺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房东。 婴浅苍白的面颊,还沾着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房东胸口起伏的极其微弱,要不是顾辞视力好,都要以为给方才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婴浅杀了个人。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竟都是不知道自己闯进门,到底是来救谁的。 毕竟婴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受害者。 要是换个人瞧见这一幕,怕是都要报警,给婴浅绳之以法了。 看顾辞出身,婴浅给消防斧随手丢到一边,挽起袖子,道: “来都来了,正好帮我个忙吧。” 顾辞揉了揉额角,好不容易才消化了这一幕。 他没回话,走到房东身边,蹲下身打量了他一番。 没死。 还有一口气。 “没事。”婴浅撇撇嘴,嘀咕道:“区区致命伤,无足挂齿。” 顾辞脸都黑了。 他看着房东肩上的伤,已经能想象出,房东本想着能人财皆收,结果一回头,看到一把消防斧时的表情。 应该挺绝望的。 毕竟婴浅下起手来,是真没客气。 她一直是狠人。 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没给房东脑袋上补刀,都值得他明天开始信佛吃素了。 婴浅张望了一圈,给丢到一边的包捡了回来,从里面多拿出了些钱,塞进房东的口袋里。 她像是洗清革面了似的,对着顾辞露出个甜笑,一双黑眸亮晶晶的,乍一看也有了几分乖顺。 顾辞叹了口气。 想着毕竟是房东惦记婴浅的钱在线,她是正当防卫。 就是房东报警,她本质上也没错。 他还以为是婴浅觉着怕了,正想开口,就见婴浅忽然抡圆了手臂,一巴掌招呼上房东的脸,然后俯下身,抓着房东的衣领,狠狠道: “这是医药费,你再敢他妈的惦记老子的钱,我杀你全家信不信?” 顾辞沉默了。 是他想多了。 婴浅根本就没后悔。 她高兴着呢。 房东给一巴掌打醒,但一张脸早肿成了猪头,眼睛挤成一条缝,废了好大劲才对上婴浅凶狠的眼,他顿时打了个哆嗦。 “不敢..我不敢...” “懂事。”婴浅这才满意,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你可以滚了。” 房东欢天喜地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是一眼都看不得婴浅。 觉着她和煞神,也没什么区别了。 哪有话都不说就动手的? 还拿着消防斧? 她是杀人狂吗? 房东越想越是害怕。 两条腿更是哆嗦的厉害。 急着想要离开,但走的太快,一条腿绊在了门槛,只听“噗通”一声,他倒在地上,再没了声音。 婴浅一愣,转头对顾辞道: “这跟我可没关系,你看到了,是他自己摔的,我不拿医药费的啊。” 房东本还有最后一点意识,但一听婴浅这话,顿时一口气没上来,含着眼泪昏了过去。 他也真是老倒霉蛋了。 空置许久的房子,好不容易有了租客。 没想到却是婴浅。 婴浅看房东昏在了门口,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 “真麻烦,倒是走下去再昏啊。” 她叹了口气,歪头去看顾辞。 “帮我扔个垃圾。” 顾辞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口昏迷的房东。 这就是婴浅眼里的垃圾。 她懒得伸手。 干脆找起了顾辞。 小学霸虽然嘴硬,但心却是软的。 都烦透了她,也还愿意来帮忙。 果然是个正派好孩子。 婴浅越看他越是顺眼的很。 这种背景和年纪,总不能像是顾行之和夏侯璟一样歪了吧? 给世界碎片交给她,然后和平分手。 多好。 婴浅想的甚美。 环抱着双臂,靠在一边盯着顾辞。 那眼里的笑意,只让他的眉头皱的跟紧。 但顾辞到底什么也没说。 单手抓起房东的领头,给他拖到了楼下。 婴浅这才有些惊讶。 顾辞的力气大的有些吓人。 房东就是矮小,也是个成年男人。 体重将近两百斤。 他单手能拖动也就罢了,还脸不红气不喘的。 婴浅跟了顾辞一路,看他扔完了垃圾,冷着脸要回家,忙上前一步,抓了他的衣角,道: “你等等!” 顾辞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婴浅。 “你还有什么事?” 婴浅眨了眨眼,很快琢磨出个借口,她低下头,咬着下唇,轻声道: “我害怕。” 顾辞面无表情的甩开了她的手。 害怕? 谁害怕? 那半死不活的房东吗? 婴浅这个扛着消防斧的狠角色,能怕什么? 顾辞压根就不信。 他正要进门,谁知婴浅却不依不饶的跟上半步,道: “你看到的,我家门坏了,万一晚上他回来怎么办?而且我的钱都交房租了,也不能去在找别的住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眼里满是委屈。 但顾辞仍是一脸的冷淡。 “他就是回来,你也有办法。” “那万一我睡着了呢?”婴浅接了话,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也不想,你家楼上出一桩命案吧?要是我死了,警察可是一定会找你的,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住在一栋楼里了。” 她拽了拽顾辞的袖子,满眼都是讨好。 顾辞这种人,瞧着好相处,但实际上距离感最强。 想攻略他,就得走的越近越好。 婴浅又想速战速决。 现在光是当邻居都不够了。 得进这扇门才行。 “不行。” 但顾辞的回应,也是极为利落。 他盯着婴浅,淡淡道: “你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 他说着,拍掉婴浅的手,就要关门。 婴浅哪能让他如愿。 她心里一急,下意识伸出了手。 “嘶...” 一阵剧痛袭来,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后退两步,捧着鲜血淋漓的手,也有些愣神。 草! 顾辞可正够狠的啊。 竟然还真关门。 就是他反应够快,及时推开门,但她的手给门一挤,也还是夹出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真够疼的。 婴浅半边身子都在抖。 她咬着牙去看顾辞,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第133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4) “婴浅!” 顾辞顿时一惊,忙动身追了过去。 婴浅走的不算快。 一路摸着黑,跌跌撞撞才下了一层,就给顾辞赶了上来。 “我带你去医院。” 他沉着一张俊脸,望到婴浅血色尽失的唇,心里顿时有些愧疚。 是他莽撞了。 心一乱,竟然连婴浅的手还在门里,都没注意到。 她显然是疼的厉害了。 额头满是冷汗,却硬是抿着唇,一句话不说,推开顾辞,就要继续下楼。 婴浅心里却是有气。 但却不是对着顾辞的。 他的好感度已经沉到谷底了。 怎么可能收留一个不良少女在家。 但婴浅没多久之前,还给皇宫里,被夏侯璟当成菩萨一样供着,连皱个眉都得紧张上半天,更莫说是受伤流血了。 确实是许久都没疼过了。 虽说有些矫情,婴浅只想尽快离开,处理好伤口之前,不再触顾辞霉头了。 但顾辞也不知是怎的,一咬牙,抓了婴浅的手臂,就要往回赶。 婴浅一愣,想要挥开他的手。 顾辞牢牢抓着她的手腕,眉头皱的更紧。 “别闹。” “你有毛病吧?”婴浅顿时怒了,张牙舞爪的凶他,“刚才守着宝贝似的不让进,现在让我去?我才不去!” 哪有人跟顾辞这么说过话。 他怎么说也是天之骄子。 到哪都是被捧着的。 可婴浅又是个脾气一上下,固执的要命的主儿。 宁要抓着栏杆不松手,让伤口裂开,疼的全身直颤,也绝不松手。 “你的伤要...” 顾辞的话,才说到一半。 一转头,就瞄见了地上的暗红已累计成一洼。 她已经流了太多的血。 再不处理,真是要有危险的。 顾辞深吸口气,也不管婴浅的挣扎,干脆给她打横抱了起来。 淡淡的玫瑰香夹杂在浓郁的血腥气当中。 怀中的身体,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还是第一次,和女孩子离得这么近。 只隔了两层单薄的校服。 能感觉到属于婴浅的体温。 很温暖。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等回过神,已经被婴浅捏住了面颊。 “你是流氓吗?快放我下来!” 顾辞低下头,看到了婴浅咬牙切齿的模样。 挺凶的。 但是没什么杀伤力。 也就和个小奶猫似的,虽然闹腾了点,但不疼不痒,反而还有点可爱。 可爱? 顾辞给这忽然挤进心里的词汇,惊的一愣。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就已经重新回了楼上。 他抱着婴浅进门,道: “我去找药箱。” 顾辞一放手,婴浅就要跑 听话? 别闹了。 她连这两个字怎么写,都给忘的差不多了。 顾辞早知道她不会安生,回身锁了门,顺便给钥匙揣进了裤子侧袋。 婴浅要是想离开,就只能等他发善心了。 “你果然有大病。” 她嘀咕了句,认命的给沙发坐下,只是心里头,仍然憋闷的很。 居然给顾辞抓回来了。 堂堂不良少女,居然没赢过一个小学霸。 说出去,多没面子。 婴浅又骂了几句,手疼的厉害了,才安静下来。 她抽出空打量了周围一圈。 房子不大。 虽是两室一厅,但不管是客厅还是卧室,都小的可怜。 家具更是简陋的很。 客厅只有一座沙发和个缺角的茶几。 婴浅没看到任何的电子设备。 这里简直,像个老头子的住所。 也不知道顾辞,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 她伸长脖子去看卧室。 一间房门紧闭,另一间半敞着门,正好能看到顾辞的背影。 没一会儿,他拎着药箱走了出来。 恰好目光相对。 婴浅翻了个白眼。 顾辞这是略有些紧张的清了清嗓子。 住所本来就是极其私密的地儿。 除了婴浅之外,这里从没来过第二个客人。 顾辞走到沙发前,从药箱里拿出消毒水和纱布。 “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婴浅哼了一声,但还是顺从的伸了手。 气劲过去了。 她现在盘算可不少。 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当然得抓住了。 请她进门容易,但送她离开,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她勾起唇角,还没来得及跟顾辞嚷两句疼,一阵更为猛烈的刺痛感忽然袭来,婴浅尖叫一声,猛地抽回了手。 “你他妈的干什么呢?” 她整个人都麻了。 刚才夹了手,虽然也疼,但可不想此时一般,翻涌着抽痛。 好像连整条胳膊都失去了似的。 顾辞一愣,看了眼消毒水,道: “要先消毒,你忍一...” “你怎么不忍啊?!” 婴浅眼都红了。 这实在是太疼。 就是天皇老子来也,估计也扛不住。 这地儿,绝对不能待了。 之前的那点小九九,顿时都散了个空。 她必须跑路。 就现在! “把钥匙给我!” 婴浅心一横,冲着顾辞扑了过去。 完好的手给他裤子侧袋处摸索,想要干脆点,给钥匙抢过来。 她整个人都压在顾辞身上。 靠在了他的怀中。 空气中本来浮动的霉味,都给玫瑰的香气,冲散了不少。 顾辞全身僵硬。 担心婴浅碰上伤口,不去推开她,但架不住她越发放肆的动作。 微凉的指尖已经摸进口袋了。 却像是撩拨在了他的心口。 顾辞吸了口气。 只觉连耳根都有些发热。 “婴浅,你快起来。” 顾辞的嗓音有些沙哑。 眼神也越发幽暗了起来。 但婴浅疼的人都傻了。 还哪里去注意到他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来。 手已经伸进了口袋。 但却并没有摸到她想要的东西。 婴浅一愣,还没开口去问,就听顾辞又道: “我已经把钥匙收起来了,你想离开,先把药上完。” “我上你大爷!” 她能听话就怪了。 现在都恨不得和顾辞同归于尽。 顾辞叹了口气,大掌一手便控制住了婴浅,直接给他按在了沙发上。 “你不听话,就不要怪我了。” 他的面颊有些泛红。 只是灯光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顾辞环抱了婴浅细腰的腰肢,竟是给她按在破旧的沙发里。 第134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5) 直到有滚烫的呼吸打在耳廓。 婴浅才反应过来。 她仰面躺倒在沙发里,双手都被制住,身上还压着一个男人。 上了年纪的沙发几乎扛不住两个人突然而来的激烈。 发出了沉重的“咯吱”声。 顾辞的呼吸越发急促,眼神也跟着飘忽了起来。 他只是想让婴浅乖一点。 却没相到,能让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 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亲密。 呼吸之间的玫瑰香,越发馥郁了起来。 只好像要钻进他的身体当中。 沿着血管,一路钻进心口,然后扎根发芽,永远的占据一隅之地。 顾辞想,他现在应该起身,给这个意外忘掉,帮婴浅处理好伤口之后,就送她离开。 她的手会受伤,本来就是婴浅自己胡搅蛮缠的过失。 他不用负责。 但理智给此时,却失去了操控身体的资格。 顾辞的目光,顺着婴浅的颤动的睫羽,缓缓下滑,最后定格在了那殷红的唇上。 往日里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的人,此刻却好像充满了古怪的诱惑。 她一句话也不用说,却像是唱着歌的海妖,吸引着顾辞主动走到她的身边。 自甘堕落。 顾辞的呼吸越发粗重了起来。 眼神也变得越发晦暗。 婴浅对上他的视线,先是一愣,而后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喂!放开我!” 她挣扎了下,但双手都给困住,整个人躺在顾辞的身下,给遮蔽在属于他阴影当中,这种完全失去了主动权的感觉,让婴浅浑身都不自在。 这小学霸,什么时候开始硬气起来了。 换成一个小时之间,她还能顺着撩拨两句,但现在,却一点心思都没了。 手还疼的厉害呢。 现在顾辞想让她留下,她都不会答应了。 婴浅冷着脸,挣扎的越发离开。 但那边力道,给顾辞看来,还真就是微不足道。 之前说是小奶猫,现在就是连爪子都伸不出来的那种。 他深吸口气,咬牙道: “婴浅!” “是你大爷!” “你...” “是你祖宗!” “我在...” “你再不放开我,我杀...” 婴浅彻底炸了。 她一肚子的气还没消出去呢。 顾辞还非要较劲。 男主怎么了? 牛逼吗? 妈的。 照骂不误! 顾辞拿婴浅没了办法,一咬牙,干脆给她整个人控制在怀里,空闲的手摸了消毒水,对着她手上的伤,浇了过去。 婴浅眼都红了。 她伤在五指,从食指中段一直到小指,被门夹的皮开肉绽。 此时凝固的血痂给消毒水冲散,也就显露出伤口。 顾辞看过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婴浅的手指,本是很好看的。 像是三月初生的葱白,细长娇嫩。 只是此时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周遭的皮肤还泛着青紫,五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得是多疼。 顾辞抿紧了薄唇,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抱歉。” 婴浅已经消停好一会儿了,出了一身的汗,眼却是虚的。 她张了张嘴,半天没发出声音,顾辞凑过去听,才分辨出她嘴里嘀咕的,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字。 “滚。” 顾辞叹了口气。 他也没指望婴浅能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走不出这扇门就是了。 他给婴浅抱的更紧,指尖绕着纱布,小心缠在她的手上。 婴浅像是骤然安静了似的,俯在他的怀里,乖的像个大号娃娃。 直到手给包扎好,她才深吸口气,对着顾辞的肩膀,一口咬了下去。 顾辞闷哼一声。 却也没有要制止她的意思。 他眉心皱的更紧,看婴浅咬人要不够,要伸手来闹,才拍了拍她的背。 “别弄开伤口。” “你个崽种东西!我...” “不要说脏话。” “我他妈的就说!” “...” 顾辞到底是说不过她。 好在婴浅终于是松了口。 她的舌尖已经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低头一看,他的肩上果然透出一抹红。 这跟她的伤比起来,可轻太多了。 婴浅强忍着对着顾辞那张俊脸,一拳头挥上去的冲动,咬牙道: “包扎完了,我能走了吧。” 顾辞没应声。 只是看了眼她给裹成了粽子的手。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问: “你要去哪?” 婴浅冷哼一声,可算是找到机会从他怀里逃开,躲到门口,才阴恻恻地道: “去掀你家的祖坟。” 就知道从她嘴里,是听不到一句正经话的。 顾辞按了按打见到婴浅,就开始抽痛的额角,皱着眉头道: “我去给你收拾房间,只能一晚,明天我帮你找房子。” 这话一出。 他和婴浅都是一脸的不情愿。 婴浅干脆的竖起了个中指。 “学霸大人,你不是很讨厌我吗?这回回心转意了?哎呦,不好意思,姐姐我不奉陪了。快把钥匙给我,不然我报警说你非法囚禁啊!” 她手伤害疼着,强提高了嗓音,但那副靠在门上,一脸警惕的模样儿,还是少了几分气势。 顾辞瞥了她一眼,顺手从地上捡起婴浅的手机。 “是这个?” 婴浅一惊,正想要去抢,就看顾辞顺手给手机收了起来,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 “放心,只是你现在离开,要是出什么事,会耽误我的时间。我对你的态度不会改变,也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提示:顾行之好感度+30】 婴浅:“?” 嘴硬心软是吧? 仗着年纪轻当傲娇是吧? 好家伙。 她这算是什么? 靠着受伤,给顾辞的好感度提上去了。 这小学霸要这么攻略的吗? 婴浅低头看了眼裹着纱布的手。 得了吧。 这谁顶得住啊。 要是靠着受伤换好感度的话,她这条小命,可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顾辞心动的那天。 怕不是要先走一步了。 【宿主,忍一忍叭。】 【要不要兑换一瓶特效云南白药,很快就不疼了哦。】 “给老子爬。” 系统忽然冒了出来,又给婴浅毫不留情的赶走。 不过这突如其来的好感度,还真断了她要离开的念头。 说起来,这小学霸其实还挺心软的。 也许,这次受伤,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第135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6) 婴浅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给顾辞眼里,就是仍在别扭着。 他哪里会哄人。 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饿不饿?” “你别想就这么收买我,你个王八蛋弄伤了我的手,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过去。”婴浅冷哼一声,刻意举起伤手,给顾辞眼前晃了两下,“疼死了,我还气着呢。” 顾辞多少有些愧疚,给她一说,眉头皱的更紧,一张俊俏的脸,冷的像要冻成冰。 “我会帮你组个房子...” “这就算了?”婴浅瞪大了眼睛,上前两步,跑到顾辞身前,昂着头瞪他,“你这么不负责任啊?我受伤可都是因为你,这段时间连水都不能碰,饭也不能好好吃了,哎呦,好像也不能写作业了...” 她什么时候写过作业了? 包里面,分明连一本书都没有。 知道这些都是胡言乱语,而且要是一松口,不知道还有多少无理的要求等在后面。 顾辞应该拒绝她的。 但给那双噙满了委屈的双眸盯着,竟不知怎的,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一圈,说出口的竟是: “你想怎么样?” 婴浅眼睛一亮。 成了! 就知道小学霸是个好少年。 撒泼打滚这一招,好用着呢。 但此时不能太着急。 顾辞的愧疚心,得好好利用才行。 她洗了鼻子,咬着下唇,指尖勾住顾辞的衣角,轻晃了两下,可怜兮兮地道: “顾辞,我好饿哦。” 她的声音又软又绵,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浑然天生的媚气。 只听的人心都要酥了。 那双噙着一抹泪意的黑眸,更是在定定望着顾辞。 话说的不多,但委屈却都表在了脸上。 就是铁石心肠的,都没办法拒绝。 况且顾辞本就对她有愧。 他看了婴浅一眼,闷声道: “等我一会儿。” “好!” 婴浅这才乖了。 缩回到老旧的沙发里,她单手托着下巴,眼巴巴的四处张望。 顾辞偶一回头,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真像一只猫。 听话的时候可怜又可爱。 闹腾起来,又是真怪能折腾的。 等等。 顾辞一愣。 他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婴浅可爱? 【提示:顾辞好感度+10】 “啥?”婴浅正昏昏欲睡,听到脑子里的提示音,也是满头雾水,“为什么突然加好感度了?” 【不知道哎,不过宿主好厉害!】 “快闭嘴把你!” 婴浅翻了个白眼。 她都见血了,才加这些,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但小学霸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是在做饭吗? 婴浅一偏头,瞧了眼顾辞的背影。 其实除了个子高身材好,肩膀宽腰还细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对了还有一点。 腿也很长。 顾辞还是少年,还在能长身体的年纪,身形略有些单薄。 不过,好像也不能给他减分就是了。 婴浅砸了咂嘴。 她觉着既然好感度都涨了,似乎不该继续安静下去。 得闹一闹。 婴浅脱了鞋,正想走到顾辞身边,但才迈开步子,又有些犹豫。 完好的手摸了摸脸,指尖还能感受到劣质化妆品的粗糙。 她张望一圈,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浴室。 顾辞做好了饭,端着盘子一转身,却不见婴浅的影子。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的去看卧室。 房门仍紧紧闭着,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应该没跑出去才是。 那人... “呀,这么快就好了吗?” 一声慵懒的长音滑入耳畔,浴室的门被从内推开,一双白嫩的脚丫,最先出现到顾辞眼中。 婴浅打着哈欠出了浴室。 原本给浓妆遮住的五官,终于见了天日。 而这副容貌,确是让顾辞都微微一怔。 她皮肤极白,却不是妆后那种死气沉沉的惨淡,而是一种泛着浅粉的嫩,像是一把捏过去,都能掐住甜蜜的汁液来。 婴浅眼眸半垂,眼底噙着一抹朦胧的雾气,有水珠划过眉心,顺着精巧的鼻梁,隐没在殷红的唇瓣之中。 原本束起的长发,此时散乱的散在肩上,几缕黏在面颊,黑白交映,更添了几分撩人的媚态。上衣略有些起皱,还沾了不少的水渍,她也不在意,只随意瞥了一眼,便走到顾辞的身边,好奇问: “吃什么呀?” 顾辞这才回过神来,神情却并不算好,等看婴浅的纱布上并没有溅了水的痕迹,才放了心,道:: “穿鞋。” “你这里没有我穿的拖鞋。”婴浅伸手要去接盘子,她确实是饿了,给香味一冲,更是馋得很,只随口道:“我不穿也没关系的,你...” “穿我的吧。” 他太高了手臂,没让婴浅接住盘子,径自放到了餐桌上,又去给她找出了一双拖鞋。 很标准的男士款。 一点图样都没有。 婴浅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嘀咕了句。 “真丑。” 顾辞分明是听到了。 但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只回了餐桌旁,示意婴浅过来吃饭。 对于家里面突然多了个人的事儿,他显然还有点难以接受。 眉一直是皱着的。 可惜了那张俊俏的脸。 婴浅也不在意,拿了筷子,想去挑一筷子面送进嘴里,却怎么用劲都别扭的很。 她伤的可是右手。 连洗脸都废了好大的力气。 更别说是吃面了。 也是顾辞心里面念头太多,一时之间忘了婴浅是个伤了手的病人,才能端上来两份番茄鸡蛋面。 看她努力到额头都渗汗,顾辞叹了口气,起身道: “不要吃了,我去给你煮粥。” “别啊。” 婴浅抬起头,瞪圆了漆黑的眼,道: “这不是浪费了吗?我刚尝到味道了,很好吃呢。” 她都废了半天的力气了。 才刚尝到了味儿。 但顾辞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 胃口都给打开了,却吃不着,她多可怜。 婴浅抿着唇,一脸仍带着几分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她说: “顾辞,我等不了了,我好饿了,我好像要死了。” 顾辞嘴角一抽。 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倒好像多严重似的。 但他今个可能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顺着婴浅的话,问: “那你想怎么吃?” 第136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7) 婴浅眨了眨眼,心想着顾辞难得这么好声好气,她可得借着这份愧疚心,好好得寸进尺一番才行。 她放下筷子,单手托腮,白嫩的脸上露出个猫一样狡黠的笑。 “你喂我啊。” 顾辞面无表情。 看了婴浅一会儿,从厨房拿了个勺子递给她。 “你可以慢点吃。” 婴浅一愣。 拿勺子吃面条? 这是什么人间高难度的挑战。 她可是病人。 但顾辞却是不在理会她了,板着一张俊俏的脸,目不斜视的吃完了晚饭。 婴浅只喝了几口汤。 不过倒也没之前那么饿了。 气饱的。 她愤愤不平的瞪着顾辞,勺子用力戳着碗里的面条,嘀咕道: “刚才觉得你有点良心了,原来还是这个德行,烦死了。” 顾辞听到了她的话,却仍是不理不睬。 他已经对婴浅上了太多的注意了。 这样不好。 他本能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想和她保持一点距离。 就不能喂她吃东西。 这太亲密了。 “我不吃了。”婴浅试了几次,都没能用勺子吃上面,反而被溅出来的面汤烫了手背,眼看着唯一完好的手都红了一片,她干脆甩了勺子,气闷道:“你自己吃吧!” 她皱着眉,又后悔留下了。 怎么就忘了,现在好感度太低,顾辞让她留下,也不过是出于那点微弱的责任心。 能收留婴浅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照顾她? 但婴浅废了半天的力气,连一口面都没吃到嘴里,自然高兴不起来。 没闹着要掀桌子,都是实在没力气。 他们隔着半张桌子。 顾辞叹了口气,微微抬眸,给婴浅收入眼中。 餐桌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照着人都是模糊不清的。 但就着一眼。 他就再也难以移开视线。 就给一片朦胧当中,婴浅仍是美的惊心动魄。 白皙的肌肤笼了层昏暗的光亮,长发随意散乱,鬓角的几缕,还挂着虚虚欲坠的水珠。 她半垂着眼,下唇被紧咬着,以顾辞优秀的视力,能瞧见一角雪白的牙齿。 真是可怜又可怜。 更像是个小动物了。 乖得时候让人忍不住想摸摸揉揉。 闹起来,又折腾的不像话。 顾辞不知道婴浅现在,是真的不高兴,还是又在骗他。 但他的目光移到她泛着红的手背,眉头又忍不住皱的更紧。 一双好好的手。 都伤了。 他本来不该心软的。 但... 嘎吱。 一声椅子给拖动的声响传入耳中。 婴浅抬起头,看到顾辞把椅子挪到了她的身边。 他也不去看她,拿起筷子,卷起些许面,送到了婴浅唇边。 “吃。” 【提示:顾辞好感度+10】 婴浅一愣。 不是吧不是吧? 铁树开花了? 顾辞居然真的肯喂她吃东西? 但她什么都没说啊。 一直没开口,是想着等顾辞睡着,偷钥匙出去撸串的。 所以... 是他自己都脑补了什么。 才突然心软的。 这个男主,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便宜都送上门了,虽然婴浅还惦念着撸串,也还是顺从的长了嘴。 别说,顾辞的手艺还真不错。 她都饿了半天,好不容易有点东西进到肚子里,感动的是热烈盈眶。 顾辞看她吃的急,嚼都不嚼几下,就胡乱吞进肚子,干脆放慢了喂食的动作。 “不够再煮,慢慢吃。” 他也是第一次跟人说这种话。 婴浅一偏头,正好捕捉到他面颊一闪而过的红晕。 还害羞了。 够清纯的。 也是,小学霸看着就是个三好少年。 从小是书海里面泡大的。 自然简单。 挺好。 婴浅看他可算是顺眼了点,大概填饱肚子,就又开始不消停。 “我晚上睡哪啊?” 顾辞还没意识到不对劲,指了指次卧的门。 “吃过饭,我去给你收拾。” 她要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婴浅撇了撇嘴,顺口接过顾辞喂来的面,唯一完好的手抓着衣领,做出一副又是害羞又是紧张的神情,含糊不清的道: “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你要是晚上忽然想对我做什么,我可怎么办呀?” 顾辞这才反应,脸猛地红了。 “我不会...房里有锁,你可以...” “这里可是你家哎。”婴浅难得碰上个面冷心热的,登时兴奋了起来,凑近了些,轻声问:“我就是锁门了,你也会有钥匙,到时候....” 不用给话说完。 顾辞红的要滴血的耳垂,已经让她笑出了眼泪。 原来顾辞是这种类型。 也太好骗了吧。 怎么她说什么都信啊。 其他人知道婴浅和顾辞共处一室,担心的都得是顾辞。 只有顾辞,还在真认真和她解释。 要不要这么可爱? 婴浅笑得直拍桌子。 顾辞也给此时反应过来,先是一愣,然后豁然起身,黑着一张脸咬牙道: “婴浅!” “在呢。”婴浅都快从椅子摔下去了,好不容易才爬回来,忙举起手,“怎么了?我担心一下还不行啊?” 她有理有据。 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但顾辞却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双黑眸当中,噙着的笑意。 如一汪漩涡。 勾着人的眼神,就要坠入不见底的深渊当中。 她笑得东倒西歪,连领口散了两扣扣子都没注意到,精巧锁骨偷偷露出半截,那一小块粉白的肌肤,却是像火烧一样,灼了顾辞的视线。 他狼狈的别开眼,竟是有些心虚。 “懒得理你。” 面已经喂的差不多了,顾辞板着一张脸收拾好碗筷,就要回房看书。 婴浅哪能让他这么消停了,翻身上桌,晃着纤细笔直的小腿,拖长了嗓音问: “顾辞,我好无聊啊,你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外面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讨好和献媚。 但顾辞却奇怪的,一点也不觉着讨厌了。 甚至脑子里面一瞬间冒出来的想法,是想着她,求别的人时,也是这般撒娇的语气吗? 他莫名有了些不快。 婴浅的性格和他完全不同。 又闹又折腾。 此时又侵犯了原本只属于他的领地。 顾辞本该讨厌的。 婴浅看他不回话,还以为是他又不高兴了,忙道: “行行行,我瞎说的,不打扰学霸大人看书,我滚去睡了。” 第137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8) 婴浅说着,跳下桌子,走向了次卧。 有玫瑰香一晃而散。 顾辞看着次卧的门给眼前打开,又被轻轻关上。 她没在闹。 真的回去休息了。 但他为什么,还觉得有些失望? 就好像就是婴浅再腻歪一会儿,他就会答应的。 顾辞没继续想下去。 只深深看了次卧紧闭的房门一眼。 翌日。 一大清早,婴浅就给敲门声闹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脚底下踩着棉花似的晃到了房门口。 房门一开,就看到顾辞的脸。 “要上学了,你...” 他站在门口,仍是板着一张俊俏的脸,只是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婴浅梦游一样摔到了他身上,手牢牢捂住他的唇,呢喃似的道: “我好困...想在睡一会,顾先生...顾哥哥,您就收了神通吧,我可是疼了半个晚上才睡着的。” 顾辞整个人都僵了。 温香软玉在怀。 她的身体软的不可思议。 而触感又尤为的熟悉。 昨天那段刻意给抛到脑后的记忆再一次浮现。 顾辞面色泛红,声音低沉了不少。 “你...你先起来。” 婴浅双眼紧闭,仍树袋熊一样缠在他的身上。 听到动静,那红唇翕动两下,却是再也没其他的反应了。 好像又睡着了。 顾辞这才垂眸去看她。 这个古怪的姿势,哪里能睡得安稳。 婴浅白皙的小脸都皱在一块,眉更是紧紧锁着,红唇不满地微噘,像是引诱着谁亲上去一般。 顾辞喉结动了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好像打让婴浅进门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已经不受控制。 “婴浅?” 他低声唤了一句。 要是婴浅醒着,估计得被他温柔嗓音吓一大跳。 但她真是困。 手伤是越想越疼,加上乱糟糟的梦,天都快亮了,才勉强睡着。 这会儿,不过才两个小时。 只是迟到和逃学两个词,是从来都没出现在顾辞的眼里过的。 他看了眼婴浅,到底是叹了口气。 “早饭我收在冰箱里了,你热热在吃。” 顾辞也不知道婴浅能不能听到。 但要是不说点什么,又总觉得气氛太古怪了。 好似常年阴冷的房间里,陡然多了个太阳。 “药在茶几上,记得换药。” 顾辞的声音很轻,一边说,一边抱起了婴浅。 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并没有多少重量。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敢一个人面的那房东的? 就靠着一把消防斧? 真是不要命了。 婴浅的身上,总有一股不明不白的疯劲。 顾辞昨天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现在又担心了起来。 他给婴浅放回到床上,又细细盖了被子,实在是放不下心,又叮嘱了一句。 “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吵死了。”婴浅翻了个身,给脸藏在被子里,含糊不清地道:“夏侯璟,你又没完了是吧?” 系统:【...完了完了完了】 婴浅是真不知道她给半睡半醒之间都说了什么。 更没注意到系统的嚷嚷。 等一觉醒来,都快是下午了。 她从茶几上摸走钥匙,跑出去吃了饭,等再次回来时,顾辞已经回来了。 门开时。 他就站在冰箱前,看着里面纹丝未动的皮蛋瘦肉粥。 一张脸比之前还要更冷几分。 “呦。”婴浅甩掉鞋,光着脚跑到顾辞身边,给手里举着的盒子伸到他眼前,笑道:“我买了炸鸡回来,哎呦这个好香的,我们一起吃吧!你就不要做饭了,这...” “你不是走了吗?”顾辞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钥匙,我已经给你放在茶几上了。” 婴浅高举的手一顿。 一双盛满了欣喜的眼,也顿时沉寂了下去。 她愣了一会儿,才问: “你放钥匙,是..是让我离开?” “不然呢?我凭什么留你?” 顾辞关上冰箱,后退两步,和婴浅隔开些距离。 他脸色越发的冷了,一双黑眸幽暗深邃。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婴浅一脸莫名,她好心出门买了炸鸡回来,却碰上顾辞这么个冷脸,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我不就是逃了一天的课吗?你不会这样吧。” 这人的脾气,怎么还反复无常的? 昨个明明还耐着性子喂她吃面。 今天就赶人走了。 婴浅那点好心情都给驱散的差不多。 她险些就要发作,强忍着才缓下脾气,道: “顾辞,我伤还没好,门也没修,你让我去哪啊。” “总之,不要继续留在我这。” 她都主动求和了。 顾辞却依然冷着一张脸。 薄唇更是紧抿,看着婴浅的眼里,满是让她不明的愤怒。 “你应该有其他的地方去,为什么非要缠着我?” “我...” 婴浅还以为顾辞口中说的,是她那个所谓的姑姑家。 那是个什么地方? 鬼屋还差不多。 她刚出来,还能回去? 但顾辞却是一副没有商量的架势,婴浅也就嗤笑一声,咬着牙骂了一句。 “当谁稀罕啊!” 她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一恼起来,直接扭身就走。 一出口,就顺手给炸鸡丢到了一边。 妈的。 她可花了不少钱。 本就干瘪的钱包更是发空。 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领这份情。 婴浅直接上了楼。 坏掉的门也不用锁,直接一推就开了。 房中一片漆黑。 她找到点灯,按了几下,但却没有丝毫反应。 也不知道是坏了,还是压低没电。 “他妈的,连个电线都欺负人!” 婴浅咬着牙骂了一句。 抹黑找到消防斧,牢牢握在掌心,整个人蜷在了脏兮兮的沙发里。 空气中浮动着浓厚的霉味。 她仿是陷在一片潮湿的棉花里。 这里是味道还是家具,都够恶心的。 早知道顾辞要赶她出来,白天就过来收拾收拾了。 婴浅叹了口气。 仅剩下一只完好的手,连挥斧头,都有些费力。 这要是找麻烦的过来... 她才这么想着,耳畔就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草。 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婴浅一愣,忙翻身站了起来,抱紧消防斧,藏在了门后。 第138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19) 一条手臂受伤,战斗力自然跟着大打折扣。 要是房东回来报复,还真有点麻烦。 婴浅下意识去摸手机,但找了一圈,才发觉随身的物件,都落在了顾辞的家。 现在身上只有一把消防斧。 她掂了两下,想着要是偷袭的话,估计也够砍掉人的脑壳了。 怪血腥了。 还是轻点吧。 婴浅倒也没有多紧张。 眯着眼,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聚精会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上楼后,就轻了不少。 像是谨慎着不想被发现。 婴浅深吸口气,微微侧过头,一双墨染样的眼瞳,给黑暗当中闪动着危险的幽光。 她的骨子里,确实带着一股疯劲。 打架是吧? 来啊! 看他妈谁能活到最后! 婴浅都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等脚步声停在门口。 她也举起了斧子。 只要来人一走进门,就会立刻落下。 婴浅放慢了呼吸。 尽可能削减自己的存在感。 她等了好一会儿。 但单手举着斧子实在有些累。 到底进不进来? 还打不打了? 大男人打个架都磨磨蹭蹭。 老废物了。 婴浅颇为不耐,正想要不然率先动手,就听脚步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不是进门。 是离开。 那人走了。 她也跟着一愣。 下意识开门去看。 可楼道里一片漆黑,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捕捉到。 这是... 不报复了? 这么怂的吗? 婴浅随手甩掉消防斧,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就这? 倒是高看那房东了。 她转身回了房,搬了沙发过来挡住门,走进满是灰尘的卧室了,掀开脏兮兮的床单,直接躺在了冷硬的床板上。 怪硌腰的。 婴浅翻了个身,幽幽叹了口气。 她好日子过的太多了。 突然落到这种凄凄惨惨的地步,还真有点受不了。 不过,毕竟这个世界的男主,是个正常人。 和那些疯子不一样。 过的不容易点,婴浅也认了。 这一晚上,她睡得比之前还要不安生。 一觉醒来之后,全身下上就没一处是不疼的。 睡姿太差,连纱布上都渗出了血,还沾了点灰尘,瞧着又脏又狼狈。 唯一的一点好事,就是这件破房子里面,还有水。 婴浅洗漱一番,拉低袖口,盖住手上的伤,吹着口哨出了门。 她又起的晚了。 估摸着这个时间,顾辞早已到学校。 但她也不急。 甚至还想去吃个早饭。 婴浅刚慢吞吞晃荡下楼,路过顾辞家的房门,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她偏过头,看到了顾辞的脸。 还是那么俊俏。 给这个还没成熟的年纪,就已经能好看到人神共愤的程度。 可是相当不容易。 她吹了身短促的口哨,眼见着顾辞瞧见她时,明显有些僵硬的脸色,婴浅也没不识趣的打招呼,径自就要离开,他忽然上前一步,将一个包递了过来。 “你的东西。” “谢了。” 婴浅随手接过,抗在肩上,也没再去看他。 她动作太大,手上的纱布露出一角被打湿的暗红,给顾辞敏锐的捕捉到,他登时皱了眉,道: “药和纱布都在里面。” “知道了。” 婴浅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甩着包就要离开。 可没想到,顾辞犹豫了下,竟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 婴浅瞥过去一眼,殷红的唇颤了两下,本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顾辞也是要去上学的,说是跟着她,好像有点不要脸了。 算了。 还是放一放他了。 这人脾气太怪,说变脸就变脸,她还没摸清楚呢。 身后有这么个人跟着,她连早饭都不想吃了,但还没忘给画个可怕大浓妆。这才打着哈欠,当着班主任的面,大刺刺走进教室。 “婴浅!” 上了年纪的班主任喊了两嗓子,看没得到回应,脸都涨的通红。 是气的。 但还没等她指着婴浅鼻子骂,就看到顾辞也跟了进来。 他们早过了到校的时间。 可班主任一看到顾辞,登时来了个大变脸,笑语晏晏地问: “顾辞,你怎么迟到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婴浅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为什么不问问我啊。” “嗨。”余情回过头,小声跟她嘀咕,“那可是顾辞,我们跟他能一样吗?不过他还真是难得迟到一次啊?你怎么碰见他的?对了,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怎么没来啊?” “打架去了。”婴浅勾唇一笑,也凑过去,一脸嚣张地道:“我可赢了哦!” “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余情翻了个白眼,转回头瞄了眼班主任,又凑过来小声问: “你脸色不太好啊,没吃饭吗?我这里还有个面包。” 他也不等婴浅回话。 直接给包里翻找起来。 余情摸出个圆面包,刚要递给婴浅,就给班主任的一声怒喝给吓得一哆嗦。 “你们干什么呢?” 婴浅叹了口气,看余情吓了一跳,懒洋洋的站起身,拖长了嗓音道: “是我,我找他闲聊的。” “害群之马!”班主任早看她不顺眼,此刻听到婴浅这番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的鼻子骂:“给我滚到外面罚站去!” “好嘞。”婴浅干脆点头,脆生生地道:“不劳您费心,我这就滚。” 她说滚就滚。 滚的飞快。 眨眼间就到了门口。 班主任更是七窍生烟,给手里的书奔着她砸了过来,口中骂道: “给我拿着!” “好好好。” 婴浅叹了口气,接过了书,施施然地出了门。 余情看着她的背影,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砸了咂嘴,轻声道: “好兄弟,果然讲义气。” 不过就是站一会儿罢了。 婴浅不想连累余情。 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还挺透风的。 就是有点冷。 “我们班的一些同学,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听话懂事,不想某些人,除了惹麻烦就是惹麻烦!这样的人,她以后能有什么出气...” 班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穿过教室门,清楚的传到婴浅的耳中。 她当然知道这话说的是谁。 是余情。 婴浅叹了口气,想着他也够可怜的,不如出来跟她罚站了。 第139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0) 她给书挡着半张脸, 闭着眼睛打瞌睡。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铃响,余情等班主任一离开,就飞一样的跑出教室。 “婴浅!” “啊?”婴浅瞥他一眼,“有话快说啊,让班主任看到你,你可要倒霉喽。” “倒霉就倒霉!”余情颇为豪气的一挥手,“大不了跟你一起罚站。” “行啊你。” 婴浅也乐了,眨着眼睛问:“面包呢?” “给你拿出来了,快吃。” 余情张望一圈,从怀里摸出面包,撕开包装袋,送到了婴浅嘴边。 她顺势咬了一口。 “有点干。” “我去给你接水!” 余情给面包塞给婴浅,一回头,却见顾辞正站在不远处,正一脸阴沉的瞪着他。 余情:“?” 他什么时候惹到顾辞了吗? 好像没什有啊。 那为什么一副老婆被抢走了的德行。 他缩了缩脖子,也没敢多想,忙小跑着回去帮婴浅接水了。 但等余情紧赶慢赶的回来,却看见门口多出了不少人。 是薛苁雪来了。 看婴浅倒霉,就迫不及待的过来找麻烦。 至于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 “真难看啊婴浅。”薛苁雪紧靠着顾辞,也不顾辞眼底的嫌恶,整个人好似都密不透风的黏在他身上,“就这样,也配喜欢顾辞?” “不配。”婴浅吃点最后一口面包,含糊不清的点了点头,“我可一点都不配。” 她现在没心思去顾及薛苁雪。 主要是因为,这面包实在是有点噎人。 所以余情怎么还没回来? 婴浅压根就不打算理会薛苁雪。 但就是眼底那份傲慢,让薛苁雪更是恼怒。 她豁然上前,抓住婴浅的衣领,将她重重推在墙上。 周围顿时传来一连串的惊呼。 都以为是要动起手来了。 婴浅后脑撞上墙壁,发出一身沉重的闷响。 但她却只轻笑一声,也不恼,还有空闲去瞥了眼顾辞。 他明显紧张了不少。 是担心什么? 怕她伤到薛苁雪? 好感度低,果然顾忌就多。 婴浅这头还在胡思乱想,薛苁雪却已经咬着牙,跟她挨的更近了些,低声骂道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臭虫,跟我抢顾辞?你还是省省吧,就是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那可不一定。”婴浅歪着头,给下半张脸藏在书下,黑眸当中泛着诡谲的光,她望着薛苁雪,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万一他就是喜欢我,你到时候怎么办?去投胎赌下辈子吗?” “你...” 薛苁雪哪里说得过她。 但这没欺负到人,反而憋了一肚子气。 她更气了。 看着婴浅那张满是傲慢的脸,薛苁雪恨不得一巴掌派过去。 她的手都已经举了起来。 给无数兴奋的目光注视下,眼看那巴掌要落下,却蓦然给另一只手抓住。 “够了!” 顾辞冷着脸,眼中冰寒更浓,“你到底想做什么?” 薛苁雪先是一愣,猛地瞪大了眼,尖角道: “你为了这个女人...骂我?!” 她满眼的伤心。 也有泪意涌了上来。 那张娇美的脸上,满是楚楚可怜的神情。 连一旁围观看热闹的同学,都是心里一软。 美人垂泪,谁不心疼。 顾辞眉头皱的更紧,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叹了口气,软下嗓音道: “我不是为了她,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要闹了。” “我就知道!”薛苁雪这才笑了,扯出了顾辞的衣角,道:“一个又丑又疯的女人,你怎么可能会在意。” 她一脸的骄傲,浑然没有注意到在说起‘又丑又疯’时,顾辞有些古怪的脸色。 他是看过婴浅卸妆后的脸的。 可以说是跟此时浓妆艳抹的模样,完全如两个人一般。 那是浸到骨子里的媚。 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是浑然天成的勾引。 疯,她确实。 但丑... 长了个眼睛的,在看过婴浅喉,都没办法说出这句话, 薛苁雪哪里知晓顾辞心里在想些什么,环抱着他的手臂,还不时用眼刀子,刺着婴浅。 婴浅全当没看见。 “闹什么呢?!” 班主任的声音,打后方响起。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只剩下薛苁雪和顾辞,还有个仍是懒洋洋的婴浅。 她吹着口哨,心情像是好的不得了。 班主任紧皱着眉,锐利的眸光扫过他们三人,再次厉声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婴浅!”薛苁雪立刻接上话茬,指着婴浅道:“老师,我只是过来找顾辞,但婴浅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不明不白的就骂人,还要打我呢!” 她双手叉腰,一副颇为自得能抢占先机的姿态。 殊不知,婴浅压根就不在意。 告状? 幼儿园都不玩了。 成年人的解决方法,可不是这个。 她仍靠在墙上,眼都不抬,只道: “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快让我安静点罚站吧。” 婴浅一脸的不耐烦。 就差挥手赶人了。 但就是这副不在意的模样,让班主任更是生气。 “我让你罚站,让你骂人了吗?” “没啊。”婴浅眨着眼,“但你也没让我说话,现在又问我问题,我是说还是不说啊?” 班主任呼吸一窒。 她是过来给婴浅训话的,谁能想到婴浅能反戈一击。 “你还真是反了!” 看班主任动火,薛苁雪更是高兴,再次道: “老师,婴浅最近还一直缠着顾辞呢,顾辞都要烦死了!” 顾辞脸色一沉,正想开口,就看婴浅举起手,认真道: “是,没错,我确实在缠着他,不过之后不会了。” 他一愣,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 其他的事儿,班主任都能勉强揭过。 但顾辞可不一样。 全校第一,各路比赛常年冠军,才貌俱佳,是这鸡窝一样的破学校,唯一的金凤凰。 能让婴浅糟蹋了? 班主任顿时大怒,指着婴浅骂道: “这话还能所出口,你还要不要脸了?” “要啊。”婴浅歪着头,一脸疑惑,“我都说了以后不会了,还生气啊?” 她真是不懂,为什么这话一出口,班主任就更生气了。 “你快给我滚回去!” “得。”婴浅耸了耸肩,转身回了教室,“我最擅长滚了。” 第14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1) 余情差点迎面撞上婴浅。 他正想开口,余光瞥见后面跟进来的薛苁雪,登时就给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靠,这大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谢啦。” 婴浅从余情手里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看他一脸的憋闷样,便回头瞄了一眼,正好看到班主任拽着顾辞,一脸苦口婆心的在讲话。 他们在说什么,她不用想都能猜到。 无非就是让顾辞离她这个不良少女远点。 免得晦气。 “这次只是个小教训。”薛苁雪双手环抱在胸前,脸上满是傲色,“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离顾辞远点!” 婴浅这才注意到她,一脸惊讶的问: “你还在啊?” “你...” 薛苁雪一愣。 被羞辱的恼怒再一次上了脸。 她满脸通红,指着婴浅就要骂人。 “打住啊,我们班主任可就在外面呢。”婴浅比了个停,笑道:“要是她听见你骂人,以后可不会欢迎你来了哦。” 薛苁雪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给吞了过去。 她犯不着给这么多人面前毁掉形象。 就因为一个婴浅,可是相当不值。 “我记住你了!” 薛苁雪低骂了一声,愤怒地走出了教室。 婴浅吹了声口哨。 “慢走不送哈。” 薛苁雪前脚离开,教室里原本紧绷的气氛,顿时松散了不少。 余情上前一步,一脸敬佩的竖起大拇指。 “牛啊浅姐!看那大小姐气的,脸都红了。” “低调低调。”婴浅摆摆手,“一个薛苁雪而已,何足挂齿。” “就冲你这句话。”余情立刻肃起脸,道:“午饭我请了!” 婴浅颇为感动,一把揽过他的肩膀。 “好兄弟!正好我没钱了。” “跟我客气什么。” 余情正咧着嘴,突觉得脊背一凉。 冻得他登时打了个寒颤。 降温了? 怎么忽然这么冷? 他回过头,本想找到寒气的来源,却对上了顾辞阴沉的眼。 他正死死盯着余情。 那双眼里,满是寒冰。 余情:“?” 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位爷了? 怪渗人的。 余情瞥了眼笑得开心的余艺,心底闪过一道可怕的念头。 总不能,是因为她吧? 恨屋恨乌? 但讨厌婴浅,为什么不盯着婴浅瞪? 瞪他干什么? 余情委屈。 余情还不敢说。 婴浅昨天一觉睡得不踏实。 一回了座,就开始补觉。 至于上面讲课的是谁? 干她什么事儿。 不良少女也是要有职业操守的好不好。 “婴浅!” 她是给一声尖叫闹起来的。 迷迷糊糊之间,头发像是被猛地抓了一把。 “嘶!” 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次就是不醒,也不行了。 她抬起头,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煞气,却撞见了无数双惊慌交织的眼。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世界末日了? “你个小贱人!天天不回家在外面鬼混,现在还丢脸丢到学校里来了是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尖锐的嗓音再一次给耳边炸开,夹杂着无数难听的话,中年妇女站在一旁,挥着手又要过来抓她的头发。 婴浅之前是睡着,没有防备,可代表现在还能任她欺负。 她侧过身,躲了中年妇女伸过来的手,眼底闪过一抹煞气,唇角却是挑起一抹淡笑。 “是姑姑啊,怎么?怕我爹妈的遗产打水漂,来抓我回去了?” 中年妇女脸一黑,尖角道:”“你怎么说话呢?我照顾你那么多年,是为了钱吗?” “不然呢?”婴浅歪着头,轻笑一声,“不死为了钱,是为了让你那个傻儿子,能大半夜摸进我房间,省得他这辈子都碰不着女人?” 她这话一出,教室里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辞更是豁然起身,眼底有惊愕之色一闪而过。 他这才知晓,婴浅是为了什么才离开家。 原来是因为这样。 根本不是她想要离开,更不是什么叛逆之类乱七八糟的原本。 甚至简单到不可思议。 就只是没办法,继续留在那个地方而已。 是他误会婴浅了。 顾辞想着她昨天回去时,举着炸鸡讨好的模样,心下莫名有些泛疼。 班主任听了这话,也是愣了愣,忙走上前,道: “家长,你先不要激动,我叫你来不是为了...” “你这小贱人!” 中女妇女哪里会听班主任的话,给当众戳穿了心思,她是又急又气,想也不想的一巴掌对着婴浅的脸,狠狠挥了上来。 婴浅轻笑一声。 只抬起手臂,很是随意的,就挡住了中年妇女这一巴掌。 除了扇耳光抓头发,能不能来点新鲜的啊? 幼稚。 她下意识用了右手。 还未痊愈的伤口裂开口子,有腥味缓缓满开,暗红的液体顺着她的指尖缓缓划过。 很快,在地面积成一滩血洼。 余情只看了一眼,脸都吓得白了。 “婴..婴浅,你的手...” “啊?” 婴浅低头瞥了一眼,忙捏紧了拳头,道了句: “抱歉,给地板弄脏了,等下我会自己收拾的。” 谁也没想到,她现在还有心思说这话。 手可还流着血呢。 婴浅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除了脸色更差了点之外,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现在跟我回去!” 中年妇女压根不在意婴浅的伤,一巴掌没打上去,已经让她觉得很是没面子。 但婴浅哪里会理她。 “我不会回去的,你还真趁着时间早,去你给的妈宝好儿子多准备点饭吧,他再胖两斤,就能进屠宰场了。” “你这个勾栏货...狗娘生的小贱人,也配说我的儿子!” 中年妇女早一肚子火了。 此刻一听到婴浅说她的儿子,新仇旧怨涌上心头,直接发了疯。 竟是整个人对着婴浅扑了过来。 婴浅还想后退。 但教室能有多大? 她的身后就是课桌了。 后腰撞上一角,婴浅下意识后退去看,就这一个分神的功夫,中年妇女已经到了身前。 她一手抓了婴浅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就要再次落下。 这一次,是真的躲不过去了。 婴浅一咬牙。 不就是一巴掌吗? 他妈的。 硬扛她又不是扛不住。 但这件事,她可记住了。 第141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2) 婴浅低着头。 但等了好一会儿。 那一巴掌也没落到身上。 甚至连抓在领口上的手,也不知何时松了开来。 她下意识抬眸去看。 只见顾辞抓了中年妇女的手臂,挡在了她的身前。 而亲眼看到这一幕的余情,脸上是一副好像要昏过去的德行。 虽然气氛不对,但婴浅还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等等。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表情。 婴浅揉了揉泛酸的眼,这才反应过来。 给她解围的人,是顾辞? 他怎么回事? 不是昨天还赶她走的吗? 怎么忽然出手相助了。 【宿主,顾辞的好感度又加了二十呢。】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你吵架的时候。】 婴浅还是没明白。 不过好感度能增加,总归是好事。 她心安理得的站在顾辞的身后。 还别说,小学霸虽然单薄了点,但宽肩窄腰,身材还是相当不错的。 足够给婴浅庇护在身后了。 顾辞也不知怎的,像是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 已经挡在了婴浅的身前。 他方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受伤。 顾辞转过头,看了婴浅一眼,黑眸当中闪过一丝无奈,他松了中年妇女的手,道: “抱歉,但这里是学校,不是让你动手的地方!” 他虽然看着好相处,但为人素来是有些板的。 过分好看的面容一冷下来,强势的气场,让中年妇女都有些发虚。 她张了张嘴,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班主任可算是反应过来,忙拉着她,急着道: “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可不是让你过来家暴的!你在这样,我可要叫保安了!” 她能说这番话,倒让婴浅有些惊讶。 这班主任并不是什么恶人。 可能严肃了一点。 但心却是正的。 至少要比婴浅这个姑姑强多了。 听到班主任要叫保安,中年妇女这才有些慌了,但还是强撑起气势来,叉着腰骂道: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今天都是一定要带走婴浅的,你们...” “你不能带走她。” 无人想到,是顾辞开口打断了她。 他沉着一张俊脸,眸中满是冷意,仍固执的护在婴浅身前。 给她保护在名为顾辞的一方天地当中。 他已经赶走婴浅一次了。 不能再让她离开。 【提示:顾辞好感度+5】 婴浅轻笑一声。 没想到这小学霸还挺单纯的。 早知道让她这泼妇姑姑,早点过来闹事了。 她向前凑了些,拽了拽顾辞的衣角,轻声问: “后悔啦?” 顾辞没理她,面上仍是一片冷然,只是陡然乱了的呼吸,显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婴浅勾起唇角,喃喃自语一般地道: “其实,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也没地方去,昨天睡得好冷哦,门也是坏的,连电都...” “跟我回去。” 他到底是没能忍住。 转过头,望着婴浅,再次重复了遍: “回去。” 顾辞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他天生就是一幅疏离的性子。 就是瞧着礼貌和客气,也都是表在脸上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更莫说是让他后悔了。 但婴浅不同。 他说不出有什么地方特别。 但无论如何,都要带她回去。 弥补过失。 婴浅这才满意。 “乖啦,我考虑一下。” 她又轻拽了下顾辞的衣袖。 从他的保护当中走出,站到中年女人面前。 顾辞下意识的要跟上来。 但婴浅却投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嘴角绽着一抹甜蜜的笑,微微弯下上半身,用只有她和中年妇女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给你的宝贝儿子好好关在眼皮底下,但凡给我找到一点机会...好姑姑,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他了,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婴浅笑得一脸乖顺,看中年妇女脸色发白,才又道: “如果你现在滚,我就重新考虑一下,如何?” 她口中说着无比恐怖的话。 但表情又是丝毫未变的甜腻可爱。 就好像,真是个乖侄女似的。 但中年妇女看向她,眼底竟是闪过一丝恐惧。 她知道,婴浅不是在开玩笑的。 是真心实意,想要下手报复。 还是对她的宝贝儿子。 中年女人咬了咬牙,既是心里头有些发慌,又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带不走婴浅了。 她一跺脚,愤恨道: “行!翅膀硬了,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 中年妇女气急败坏的走了。 只留下婴浅站在原地,挥着手送她。 闹事的都已经离开。 教室中的众人却仍是一片寂静。 婴浅咧了咧嘴,笑道: “不好意思哈,让大家看笑话了,继续上课吧。” 她顶着一张妆容浓重俗气的脸,手上的伤还在不停滴着血,但即使如此,却仍然在笑。 眉宇之间那抹飞扬的艳色,让所有人都是有些恍惚。 婴浅分明不算漂亮的。 甚至还有点吓人。 但为什么... 会感觉她这么帅呢。 余情率先举起手,也不顾班主任还在,高呼一声。 “浅姐牛逼!” 他这一嗓子好像开了个头。 其他同学也都反应过来。 “浅姐帅爆了!” “卧槽这才是吾辈楷模啊!” “浅姐天下第一!” 婴浅给他们夸的一愣。 这些人之前,好像还挺讨厌她来着吧。 但现在看着她的眼里,都满是热切。 高中生,就是单纯。 她轻笑一声,挥手道: “好啦,一般般而已,低调低调。” “再低调就入土了。”余情嬉皮笑脸的,眼里却泛着光,他梗着脖子,嚷嚷道:“别跟我抢啊,浅姐这个月的晚饭我包了。” “我包午饭!” “我包零食和饮料哈!” “给我们他妈的留一样啊!” 班级里闹做了一团。 气氛却是难得和谐。 他们都是服了婴浅。 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 不管是躲巴掌还是反口骂人。 都实在是太帅了! 那中年妇女,可一个字都反驳不上来。 班主任给一旁站了好一会儿,都没人理会,她黑着脸,清了清嗓子,道: “你们当我死了是不是?!” 第142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3) 班主任开了口,教室里闹腾的声响才渐渐安静下来。 她黑着脸,挨个瞪了一圈,最后才给目光落到婴浅和顾辞的身上。 看他们两个还站在一起,脸色顿时更难看了几分。 这好苗子,到底是给婴浅沾上了。 不过顾客可能只是见义勇为。 班主任现在也只能这么去安慰自己了。 她冷哼一声,似是还想训上几句,但一想到刚才的闹剧,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行了,都安生点,好好上课!” 班主任转身就走。 人一出门,身后又一次乱了起来。 余情更是一个健步,直接窜到了婴浅身边,他动作太快,险些迎面撞上去。 还是顾辞伸出手,给婴浅拽回了身边。 “浅姐,你太帅了吧!”余情又觉得有些发冷,但正在兴头上,也没多想,只道:“走啊!还上什么课,我们翘课出去下馆子!” “这...也不是不行。”婴浅吸了口气,眼睛顿时亮了,“我想吃炸鸡。” “吃!吃他的一百只!” 余情颇为豪爽,大手一挥,就要回去收拾书包。 婴浅兴奋的搓搓手,正要跟上,忽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响。 是顾辞。 他仍抓着婴浅的手,黑眸定定的望着她,道: “不行。” “啊?” 不只是婴浅。 班级里的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顾辞气场太强,又冷着一张脸,一张嘴,除了婴浅之外,其他人竟是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为什么啊?”婴浅摸了摸肚子,嘀咕道:“昨天的炸鸡都没吃到,好可怜的。” 顾辞呼吸一窒,眼底闪过一抹愧意,声音也不自觉的跟着柔了两分。 “你的伤,先去医务室。” 婴浅这才想起,她刚好像流了点血。 低头一瞧,整片纱布都给染成了暗红。 瞧着颇为骇人。 余情倒吸了口气,结结巴巴地道: “这..这也太严重了,你怎么弄的啊?快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都跟着催促了起来。 这一班级的学生,对婴浅的印象,可以说是变了个彻头彻底。 现在看着她的眼里,都带了点崇拜的味道。 毕竟,能让找来学校的家长,吃瘪到灰溜溜离去,也就她一个人能做到了。 “就是随便碰了一下,小伤,没事的。”婴浅仍是不大在乎,瞥了眼顾辞,道:“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这还是小伤?”余情皱着一张脸,想去看她的伤,又不敢伸手,只嘀嘀咕咕道:“这么多血,手都要废了吧?这肯定得留疤了。婴浅,你也是个女孩子啊,稍微在乎自己一点吧。” 他倒是真心关护婴浅。 眼里也除了紧张和害怕,也有不少的担忧。 可比顾辞有良心多了。 婴浅轻哼一声,刻意瞪了顾辞一眼,道: “那我先去一趟医务室。” “我陪你去啊?” 余情给校服拉链拽到下颌,挽起袖子,就要来扶婴浅。 她也没客气,正想给手臂递过去,顾辞上前一步,寒声道: “我和你去。” 余情登时傻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顾辞已经率先搀住了婴浅,半强迫的带着她离开了教室。 甚至没有给婴浅开口的机会。 他们都走了好一会儿。 教室里头却仍是一片安静。 余情轻扇了自己一巴掌,喃喃道: “我是不是出幻觉了?” 有人接了话茬,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可能是,我好像也出现幻觉了。” “我也...” 谁也没敢相信,顾辞会说出这种话。 他不是很讨厌婴浅的吗? 为什么会主动带婴浅去医务室? 这一定是幻觉! 余情做梦一样晃回了座位,抱着脑袋愣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完了,这一下,薛苁雪怕不是要杀人了。” 还是上课的时间。 走廊里只有顾辞和婴浅两个。 他个子高腿长,脚步开始很快,像是怕婴浅抗拒似的,等下了一层楼,才缓缓放慢了些。 “顾辞。” 婴浅也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抬眸去看顾辞。 “你这是...” “你的伤是因为我,我会负责。” 顾辞的声音有些急躁。 也不知是为了掩饰什么。 “那你昨天还给我赶出去。”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着他,“我睡了一晚上的床板,腰都快断了!” 她挥着拳头控诉。 伤口却因为这一动作,再次开裂。 婴浅闷哼一声,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别动!” 顾辞咬着牙,瞪了婴浅一眼,凶道: “不知道自己受伤了吗?你到底想折腾到什么程度!” 他心绪太乱。 满满的都是婴浅的影子。 又不知道缘由。 看到她受伤,心里面也跟着发疼。 顾辞还从未对其他人,有过相同的感觉。 连关心,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先有些后悔。 好在婴浅也没计较,只轻哼一声,嘀咕道: “你以为我愿意折腾啊?不折腾就给人家当童养媳了。” 她这话,又给顾辞心里,添了一把火。 他抿紧了薄唇,既是愧疚,又是懊恼。 “我...” 顾辞是想要道歉的。 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太骄傲。 连一句认错,都接受不了。 顾辞在心里面,仍记着那个名字。 能被婴浅在睡梦当中铭记,无比亲昵又熟练的说出口的人。 就像埋在心底的一根刺。 光是一想,就有奇异的滋味从心口泛开。 又酸又闷。 顾辞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牵着婴浅,一路到了医务室。 他敲了两下门,伸手一推,门内却是空无一人。 医护老师不知去向。 但好在,一些药品还是有的。 “你先休息一会儿。” 顾辞交代了一声,过去找纱布和药。 留下婴浅独自一人,给这不大的医务室里张望。 虽然面积不大,但一些基础设备还算齐全。 里侧还摆了两张床,用白帘隔开。 婴浅走到最末的那张床前,懒洋洋的倒了下去,又歪着头盯了一会儿顾辞的背影。 还别说,这宽肩窄腰腿还长的,连背影都俊俏的不得了。 她也不在意顾辞陡然僵硬的背影,出了会儿神,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她突然有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 第143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4) 顾辞找好了纱布和药品,一转身,却是不见了婴浅的影子。 他心跳莫名乱了半拍,下意识皱紧眉,眸光扫过不大的医务室,最后落到被里侧被白帘遮住的床上。 刚才并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 婴浅还在这里。 并没有离开他的身边。 顾辞这才松了口气。 走到白帘前,他刚抓住帘子一角,一只手忽然从帘内伸了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白帘内部。 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他的身下,压着一具柔软的身体。 玫瑰的香气,再一次充盈了周围所有的空间。 顺着呼吸,强势的钻进身体,最后扎根在心口。 逐渐撑开一块,只属于婴浅的空间。 “学霸大人,我是想要你过来帮我包扎的,你这样热情...好像不太好吧。” 分明是婴浅故意捉弄。 还摆出一副颇为无措的模样。 只那双如墨一般的眼瞳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顾辞没应声。 只盯着婴浅看了一会儿。 他也不知为什么。 分明她现在还画着浓妆的脸,绝对算不上好看两个字。 但对他,却忽然有了一种堪称可怕的吸引力。 顾辞喉结动了动。 忽然觉得有些渴。 他的目光缓缓下滑,最后定格在婴浅殷红的唇上。 如染血一般。 定是柔软又温热。 要是亲上去... 顾辞一愣。 整个人都如乍然惊醒一般。 他竟然对婴浅,有了这种想法? “喂?” 婴浅开了个玩笑,却一点回应都没收到,当然不大满意。看顾辞好像愣住了似的,便伸手给他眼前晃了两下,问: “你傻啦?” “没事。” 顾辞瞥她一眼,给她乱挥的小手握在掌心,那娇嫩的触感,更是让他心里一紧。 只是,握了下手而已。 怎连心跳的频率,都更急促了些? 婴浅的手颇为娇小,比他的手掌整整小了一圈,能轻易被圈禁在掌心。 他甚至不用多少力气,就能让她挣脱不得。 只能任由他握着。 “你到底帮不帮我了?”婴浅看顾辞既不说话,也没有要从他身上起来的意思,也有些不耐烦,道:“不想帮忙就走,把余情喊我来。” 这人真奇怪。 主动要求要来。 到了又抓着她的手不出声。 要不是知道这是顾辞,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流氓呢。 占人便宜。 顾辞眼底闪过一丝阴沉的情绪,不顾婴浅的挣扎,更是抓紧了她的手,冷声问: “你和余情...关系很好?” “还行。”婴浅被抓的掌心泛疼,也皱了眉,不悦道:“顾辞,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来医务室,到底是治病还是审问啊? 真是奇奇怪怪。 但她回了话,顾辞的脸色却比之前还要难看了几分。 又是那什么夏侯璟,又是顾辞。 婴浅的身边,怎么有这么多男人? 她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顾辞的表情越发阴沉,盯着她的眼里,也带出了一些危险。 婴浅和他四目相对,忽的一愣,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主动凑近了些,眨巴着眼睛轻声问: “顾辞,你吃醋了啊?” 这一回,换成顾辞怔住了。 他俊俏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整个人猛地后退两步,咬牙道: “你胡说什么!” “不承认啊?”婴浅托着下巴,歪着头笑嘻嘻的看他,“没关系,我就当是了吧。” 她又找回了主动权。 心情自然大好。 尤其是看到顾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更是舒坦。 不错。 可算是见到了盼头了。 至少顾辞的心里,不是给她当成陌生人。 婴浅一摊手,有些无奈地道: “算了算了,是我多心行了吧,手好疼的,可快麻烦您出手相助吧。” 她给血淋淋的手递了过去。 原本的纱布被血浸透,已经隐隐有些发黑了。 光是瞧一眼,都能想象到伤口的严重。 顾辞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婴浅伸出手的瞬间,顿时都融成了一种情绪。 他的心口在疼。 是因为婴浅。 他眉皱的更紧,小心托住婴浅的手,如捧着稀世珍宝一般。 纱布被一层层拆开。 比昨日还要更狰狞几分的伤口,出现在他的眼前。 顾辞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既是对今日找上来的中年妇女,也有自己。 他不该让婴浅离开的。 伤本就严重,虽然没影响到骨头,但半边手掌都泛着青紫,才刚刚开始愈合的皮肉,更是再一次绽开。 婴浅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是承受着剧痛。 她却仍是一脸的无所谓。 甚至顾辞的目光追落到身上,还有心思对他露出个笑来。 顾辞叹息一声,道: “会有点疼。” 婴浅顿时一惊,下意识就要抽回手。 “不会像昨天那么疼吧?” 顾辞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婴浅的错觉,他的声音好像比之前要柔和不少,甚至还多了一些安抚的味道。 “不会。” 他拿起棉签,沾上一些酒精,开始擦拭伤口周围的凝固的血痂。 婴浅开始还稍稍紧张了一小下。 但等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是不疼。 顾辞的动作很小心。 知道婴浅是个受不得疼的,棉签便躲开了伤口,连个边缘都没触碰到。 婴浅忍不住垂眸去看他。 给她的角度,正好能瞧见顾辞颤动的睫毛。 又长又浓。 倒是比她的睫毛,还要优秀一些。 还是个大男人。 真不公平。 婴浅给心里念叨了两句,视线下滑,从顾辞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他微抿的薄唇上。 他并给像是表面一样冷静。 下手虽稳,心里却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这是婴浅。 他是真的不想再伤害她,哪怕是一星半点了。 伤口周围很快被清理好。 顾辞换了碘伏,小心涂上些,又等了一小会儿,正要给婴浅手上包扎纱布,医务室的门忽然被从外推开。 “不要出声!” 他的口鼻忽然被婴浅捂住。 她俯下身,凑近了顾辞,轻声道: “学霸大人,你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还拉着帘子,会不会被以为是偷情啊?” 第144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5)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缩减到极致。 呼吸暧昧的纠缠在一起。 顾辞的心跳陡然间加快了无数倍。 玫瑰香充斥鼻息。 婴浅带着笑意的眼,就在咫尺之地。 那殷红的唇瓣微微颤动。 似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却让他控制不住的,生出去了想要吻上前的冲动。 不知道会是什么味道。 但一定很软。 顾辞喉结动了动,只觉一阵燥热冲上大脑。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像是全身都要烧起来了似的。 连呼吸都变得粗重的起来。 大手更是无意识的扶上了婴浅的后腰,本是想扶着她免得摔倒,但一触及那细软的腰肢,却是止不住生起了些旖旎的绮念。 婴浅的腰细软又柔韧。 只要一条手臂,就能抱个满怀。 进来医务室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帘子后多出两个人来。 有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婴浅偷偷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瞧见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背影。 她没出声,悄悄放下了帘子。 难得婴浅有这么乖的时候。 整个人放松又安静,半依偎在顾辞的怀里,唯一双眼偶尔闪过狡黠的光,但给顾辞看来,却连脸上那乱七八糟的妆,都带着几分可爱。 他一定是疯了。 顾辞一咬牙,强迫自己别开眼。 “别胡说。” “什么就胡说啊?” 婴浅顺势靠进他怀里,懒洋洋的松了腰,下颌撑在顾辞肩上,从口中呼出的热气打上他白玉一样的耳垂,直灼出一片红来,才轻笑一声,继续道: “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在医务室里,还拉着帘子,你说要是别人看到,该怎么想啊?” 她离的太近了。 整个上半身,都缩进了顾辞怀里。 就差直接坐在他的腿上了。 顾辞全身僵硬。 面上浮起一抹薄红,指尖颤动两下,到底是没舍得从婴浅腰上移开。 他只是不想她摔倒罢了。 仅此而已。 绝对没有其他念头。 “你现在放开我,他们就不会多想了。” 顾辞哑着嗓子,声音当中带着一抹隐忍的克制。 他忍不住微微侧眸,瞥了婴浅一眼,还没看到她的脸,只触及耳下脖颈连接处,给那处白皙娇嫩的皮肤一晃,只觉连心尖都跟着酥麻了起来。 像是有无数个小虫子,钻进了胸口。 “那你怎么不大声一点啊。”婴浅晃着笔直纤细的小腿,双臂缠上顾辞的脖颈,腻着嗓子道:“你叫人啊,让他们进来看看,反正我是不在意的。只可惜学霸大人的名头,和我这个不良少女纠缠在一块,可是要坏掉啦。” 她的声音很轻。 语气又娇又甜。 从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落到顾辞耳中,都成了一把无形的钩子。 拽着他的心肝一起,奔着婴浅栽过去。 她就是勾引。 就是撩拨。 这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顾辞可以推开她,也可以现在退后,把外面的人喊进来。 但他什么都没做。 甚至握在婴浅腰间的手,还更重了几分。 婴浅这才笑了。 她撒娇似的给顾辞侧脸蹭了蹭,亲昵道: “好啦,我原谅你了。” 顾辞知晓,她说的是昨天被赶出去的事情。 婴浅这么记仇的人。 怎么可能忘记。 她故意等到现在才提,眼珠一转,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等顾辞开口,又叹息着道: “不过我想了想,我一个女孩子,每天黏在你家,确实是不太合适,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得是要误会的,还是当邻居的好吧。” 顾辞立刻皱紧了眉。 他正想开口,婴浅的手指却压在了他的唇上,轻“嘘”一声,她歪着头,有些苦恼似的道: “就是床板硬了点,又太脏了,不过也没关系,让余情帮我收拾收拾就好。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你和我是邻居,免得让你坏名声哦。” 她叹着气,像是有些委屈似的,连小腿晃荡的频率,都慢了几分。 顾辞的脸又红又白,眉宇之间浮起一抹难堪之色,他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后一咬牙,道: “你...” 话才说到一半。 医务室的脚步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校医找完了东西,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忽然“咦”了一声。 这帘子什么时候被拉起来了? “有谁在吗?” 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帘子前,手已经抓上了一角。 帘子内的顾辞顿时一惊。 下意识想要推开婴浅。 她也没抗拒,顺势向后一倒,整个人陷在床榻里,尚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不小心磕上床栏,登时再次裂开。 有血气涌出。 赤红色的血流沿着手掌,一路下滑。 婴浅却是笑了。 她看着顾辞,轻轻地说: “你果真讨厌我啊。” 顾辞一愣。 他盯着婴浅手上的伤口,竟是有些无措。 校医到底是没掀开这扇帘。 手才碰上,外头就有人前来催促。 他还来不及看上一眼,就转头匆匆离开。 关门声又沉又闷。 也唤醒了顾辞。 “婴浅,我...” “我没事。”婴浅甩了甩手,敷衍道:“滚吧滚吧,让我休息一会儿,别烦了。” 她拿了块纱布,胡乱缠在伤口处,翻过身,再不去理会他。 顾辞望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无措。 他真的只是无意而为。 但给婴浅看来,却成了讨厌的证据。、 迫不及待的想和她甩开关系。 顾辞偏偏又没办法解释。 他站在床头,薄唇嗫嚅了两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口,转身离开了医务室。 这一方小空间之间,只剩下了婴浅。 她伸了个懒腰,缓缓转过头,脸上哪还有半点的伤心。 为了顾辞? 他也配? 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都已经历过三个世界,还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宿主...】 连系统都有些傻眼。 【没有不开心啊?】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耸了耸肩,随口道:“我又不喜欢他。” 她本来就是个没心肝的。 男人而已。 不稀罕的。 拆掉裹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她哼着歌,重新包扎了一遍,道: “系统,要不要打个赌?” 第145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6) 【打赌?】 “赌他今天会不会请我回去?” 婴浅躺在床上,瞧着手上裹的歪七扭八的纱布。 她虽然重新包扎了一边,但还是不太好看。 【可是宿主...】 系统的电子音里都有些疑惑,问: 【顾辞是个很骄傲的人哎。】 这个年纪的少年,本就倔的厉害。 而顾辞,又是个只看上去好相处的。 实际骨子里面,颇为傲气。 让他主动请婴浅,岂不是要让他认错低头了。 顾辞怎么可能愿意。 就是他心底已经有了请婴浅回去的念头,应该也会纠结几天。 【应该不会这么快哎,宿主。】 “会的。”婴浅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匪气十足的笑脸,“就今天,他一定会!” 系统看她如此自信,也跟着信服了起来。 反正到目前为止,婴浅所做的事儿,系统大多都不理解。 但她又每一次都证明了,自己确实是对的。 “婴浅,你在吗?” 才刚有了点睡意,婴浅就被忽然的开门声,再一次吵醒,有人小心翼翼地溜了进来,凑到帘子前,低声唤着她。 她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敷衍道: “在,有话快说,没事就滚。” “你果然在!” 帘子被从外掀开,余情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样了?好没好点?” “还行。” 婴浅挥了挥手,把包扎的乱七八糟的伤露在他眼前晃了一圈。 “这...”余情被这狂野的包扎手法惊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给塑料袋放到一边,开始给她拆纱布,准备重新包扎一下。 “你怎么过来了?”婴浅由着他折腾,打着哈欠问:“这就下课了?” “没呢,我可是逃课过来看你的。”余情给床边坐下,手解着纱布,嘴里也不歇着,嘀咕道:“刚才不是顾辞送你来医务室的吗,我看他回去之后,脸色难看的和要杀人似的,就知道你们一定是吵架了。” “才没有吵架,是他单方面跟我怄气好不好?” “好好好。” 余情叹了口气,抽空从塑料袋里拿出可乐,拧好瓶盖递给她,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顾辞干什么?他是我们这种人能碰的吗?” “为什么不能?” 婴浅喝了一大口可乐,满足的喟叹一声。 爽! 这才是病人该有的待遇呢。 余情看她一脸都写着不以为然,再次叹了口气,老妈子一样继续劝: “他家...好像不太一般。然后还有薛苁雪,那大小姐神经着呢,要是你和顾辞走的太近,她不得跟你玩命?” 婴浅对薛苁雪不大在意,倒是对他之前含糊不清的话,生了点好奇来。 “他家怎么了?” “我又不住在他家门缝里,怎么可能清楚啊。”余情翻了个白眼,扯了块新纱布绕在她的手上,口中则是小声嘀咕道: “就是听说,顾辞是因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儿,才转到我们这里来的。不然你看他,哪里像是能给我们这垃圾学校出来的。” 余情知道的也不多。 他虽然八卦,但顾辞的事儿,实在是没本事也没地方去打听。 这学校里的所有人,在面对着顾辞时,都有着一层化不开的隔膜。 他太优秀。 也太特殊。 是这所有人都默认的垃圾学校里,唯一的满身光彩的人。 既然注定不是一路。 谁会愿意主动去接近顾辞。 就连一些馋他身子馋他脸的,也都给薛苁雪用各种法子赶跑了。 要不是因为婴浅,余情甚至都没见顾辞变过脸色。 一直都是既礼貌又疏离。 “我心里有数。”婴浅咂了咂嘴,不想再提这个,随口转了个话题:“逃都逃课了,介不介意帮我个忙?” “我都帮你多少个忙了,你满脑子都是顾辞。” 余情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说吧,什么事啊?” 婴浅歪过头,举起包扎好的手,拍了拍余情的头。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反正都不用去上课。 她干脆带着余情离开了学校。 一路回了家。 当看到那扇残破不堪的门时,余情人都傻了。 “你...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是啊。”婴浅拍了拍手,给扫帚递到他手里,催促道:“快帮我收拾收拾。” “你等等!” 余情捂着头,一脸痛苦。 “不是,就算你不能回去你姑姑那,也不至于要睡这里吧?桥底下都比这房子好。” “就是个临时落脚的,不会住太久,可能今天就不用睡这里了。” 婴浅挪开沙发,招呼着余情过来帮手。 “太沉了,你快点帮我一把。” 余情满心的不情愿。 这地方可怕到比鬼屋只多了一扇窗户。 别说是住了。 晚上看一眼都要做噩梦的。 婴浅怎么可能住在这?! “浅姐!”余情给灰尘一扑脸,彻底崩溃,“我求你的,我们去住旅店行不行,我给你凑凑钱,这地方他妈的老鼠来了都要哭着跑出去啊!” 他就没见过这么脏乱简陋的房子。 怕是流浪汉都不愿意看一眼。 但婴浅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架势。 甚至还给抹布丢了过来。 “把茶几擦了。” 她压根就没听余情的话。 这地方多好啊。 房租便宜,房东听话。 当然最重要的,是离顾辞近。 简直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婴浅可不会搬走。 看她不为所动,余情吸了吸鼻子,找了纱布当口罩,蒙在脸上,接了抹布开始苦哈哈的干活。 茶几不知放了多少年,早积了一层厚灰。 余情累的腰都要断掉了。 好不容易擦出了原样,正想跟婴浅邀个功,一抬头,却是不见她的影子。 余情一愣,登时摔了抹布。 “婴浅,你他妈的...” “你怎么在这?!” 他才骂到一半,竟又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余情回过头,吓得瞪大了双眼。 “你你你...” 他做梦都没想到。 会在婴浅新租的破房子里头,见到顾辞。 他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脸,正死死瞪着余情。 那副架势,怎么和捉奸似的? 余情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向后退了两步,正想解释,就见婴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捧着厚重的窗帘,没看见顾辞,自顾自地道: “怎么都这么晚了?我们这片可不好打车,不然你今天就住在这吧?” 第146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7) 气压顿时更低了几分。 余情打了个哆嗦,这大夏天的,他怎么感觉要周围都要冻成冰了。 “你怎么来了?”婴浅这才看到顾辞,随手给东西丢下,扬眉问:“没回去写作业吗?” 顾辞的脸更冷了。 他紧盯着婴浅,声音当中多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婴浅,我来找你。” “你找我做什么?”婴浅故作迷茫,挥着受伤的手,道:“我伤还没好呢,你不是要急着,再弄伤我一次吧。” 余情捂住嘴,强压住吸气的声音,却怎么都掩饰不住眼底的惊骇。 婴浅的伤,居然是和顾辞有关。 难道是被他砍得? 不应该啊。 顾辞就是再怎么讨厌婴浅,都不可能对女人动手。 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余情一头雾水。 却不敢吭声。 只悄悄后退了两步,尽可能缩减着存在感。 顾辞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但又很快被婴浅那一脸的无所谓惹恼。 他知道婴浅和余情离开学校,忙追了过来。 谁知道这两个人居然在这若无其事的收拾房间。 婴浅还要他留宿?! 这然顾辞怎么可能忍。 他说不清楚原因,却能察觉到一股汹涌的烈火,直冲大脑。 “你不用住在这里。”顾辞深吸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捏成拳,又缓缓放开,他尽可能压着嗓子,道:“跟我走。” 【宿主,他...】 “不去。” 系统刚有点激动,就听到婴浅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顾辞。 但这是为什么? 她不是想要回到顾辞的家里吗? 怎么又拒绝了? 系统想不通。 婴浅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我可不想再被赶出来了,怪丢人的,我又不是你家的狗,说来就来说滚就滚的。你快回去吧,以后在学校外面,我不会让你见到我的。” “婴浅!” 顾辞终是忍耐不住。 打从医务室开始,他一颗心就乱七八糟的。 既不理解对婴浅的悸动。 却还是本能的想要接近她。 但现在,婴浅却找了其他人。 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亲亲热热的窝在顾辞的怀里,乖的像个小猫崽。 一转身的功夫。 却变了脸。 那她的喜欢,到底算是什么? 顾辞一双黑眸越发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寒声问: “你就打算住在这种地方?还是说...要跟他走?” 余情忽然被点了名,顿时一惊。 他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出啊。 可不想被卷在这两个人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了。 怎么还能被波及到。 他叹了口气,一脸丧的嘀咕道: “我都倒霉死了...” “什么叫这种地方?”婴浅轻哼一声,不耐道:“你能住,我怎么就不能住啊?至少在这,没人甩门夹我的手啊。” 她低头瞧着伤手,眼尾似是有些发红,声音也轻了起来。 “都疼死了。” 就只这一句话。 顾辞心底所有的火气,都被消除一空。 只剩下汹涌而来的愧疚。 “婴浅,我...” 这话,太不符合顾辞习惯了。 他素来跟谁都不亲近。 礼貌又疏离。 就连看上去走的最近的薛苁雪,也没像婴浅一样,距他这么近过。 他本该就此机会,重新拉开彼此的间距。 让婴浅,不再纠缠他。 但顾辞不知怎的,却有些舍不得了。 “我不会再赶你走了。” 他像是认命了一般,上前两步,走到婴浅身边,轻声道: “回去吧。” 顾辞已经放低了姿态。 他素来骄傲,这话对他来说,是从未讲出口过的。 但他到底是说出来了。 在心底,长出了口气。 没再出医务室里的事儿了。 婴浅抬眸去看他,四目相对,顾辞面颊泛起一抹淡红,却强忍着没有移开眼。 他想让婴浅知道。 他是真心,想让她回去的。 婴浅歪着头,眉宇之间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她轻笑一声,拽了顾辞的袖口,笑道: “这还差不多了,不过你要是再赶我走,我可就再也不理你啦。” 顾辞面色一松,微微点了点头。 “好。” 他们两个谈好。 之前凝固的气氛,顿时一松。 余情看着婴浅笑眯眯的脸,只觉得一阵脑壳发热。 他还懵着呢。 顾辞为什么会到婴浅的家里? 他们两个,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谁来给他解释一下行不行。 他站在他们中间,尴尬到头皮发麻,比起被捉奸的情夫,更像是夹在吵架夫妻中间的孩子。 看婴浅都已经拎着包要和顾辞一起离开,余情才敢弱弱的张开嘴。 “那个...我要怎么办啊?” “哎呀。”婴浅这才记起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一回头,笑道:“都忘了你还在了。” 余情木着一张脸,心里颇有些委屈,“那我走?” “你还是可以在这留宿的。” 婴浅松了顾辞的衣袖,正想过去安慰余情两句,但还没等上前,就看余情忽然向后退了两步。 婴浅:“?” “没事,我回家了。” 余情委屈,但是余情不敢说。 婴浅才向他这边走一步,顾辞的眼神,就像要杀人了。 还留宿? 他都不敢再跟婴浅多相处半分钟。 “那我送你出去吧,这里不好打车。” 婴浅也没多想,只道:“而且不太安全,这附近坏人很多的,你还长了一副看上去就很好欺负的样子呢。” 她顺手从一边捡起消防斧。 给掌心掂了两下,对着余情露出个匪气十足的笑脸。 余情:“...明明你看上去最危险了。” “我送他。”顾辞从婴浅手里接过消防斧,丢到茶几底下,瞥了余情一眼,冷声道:“下去等我。” “好。”余情吸了口气,嘀咕道:“我这就滚,不打扰你们。” 他临走前,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瞄了半天的婴浅。 想被忽视掉都难。 婴浅先跟顾辞回了房,给包随意丢到一边,就给自己埋在柔软的沙发里,瓮声瓮气的道: “还是这里舒服!我昨天睡了一晚上床板,腰好痛的。” “你先...”顾辞犹豫了下,还是回房拿了本书,放到婴浅身边,“你先看书,我很快就回来。” 婴浅头也不抬,胡乱的挥了两下手。 第147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7) 顾辞走了有一会儿。 婴浅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瞄了一眼那本石头一样书。 是本关于古文物的百科。 光看图,她眼睛都是一疼。 但这估计是顾辞所有书里,最浅显易懂的一本了。 他想给婴浅打发时间的。 省得她又不安分的跑出去。 但她可是不良少女哎。 看手? 看的鬼的书! 再说,关于文物,婴浅不用看书,光看一眼东西,就能鉴别出真假来。 她在上个世界,怎么说也是个公主。 婴浅给房里晃了一会儿,顾辞却还没回来。 实在是无聊的很。 她仰面躺在沙发里,晃荡着两条笔直的小腿,到底是拿起了那本书。 只随意一翻,就是一个珠钗的图片。 瞧着就不是什么珍品。 满是锈痕,勉强能分辨尾部,雕了一朵盛放的桔梗。 桔梗? 婴浅正要翻页的手指忽然一顿。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 一件被她刻意去遗忘,却仍然刻在心头的事。 “系统,我有一件事要问你。” 【宿主请说!】 “为什么上一个世界的碎片,会是我送给夏侯璟的?我原本以为,是那个玉玺,但怎么都没想到...”婴浅盯着那桔梗花,轻声问:“那只不过,是我随手送给他的东西罢了,一枝花而已,根本就不珍贵,也不是宝物。” 【只要是男主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世界碎片啦。】 【这么讲述可能宿主无法理解,但世界碎片,并不是固定存在某地的一个物件,就像夏侯璟,在宿主送给他那朵桔梗花之前,他是没有最重要的东西的。】 【又或者说,他最重要的,就是宿主了。】 婴浅眯着眼,沉思片刻,喃喃道: “你的意思是,世界碎片其实是藏起来的,是因为每一个世界男主的心意,才会出现?” 【是呢,宿主真是出现。】 系统的电子音,依旧努力撒着娇。 但婴浅怎么去听,都带了点心虚的味道。 “我怎么觉得,好像他妈的被你这个崽种东西骗了呢?” 【哪有!】 这一个世界比一个世界过的艰难。 不仅信息提供的越来越少, 现在连世界碎片,都不明朗了。 男主最重要的东西,这模棱两可的形容,谁他妈能知道,他们到底认为什么最重要。 婴浅的猜测,已经出过一次错了。 她怎么都想不到,在传国玉玺和那朵枯花之前,夏侯璟会选择后者。 真是个... 疯子。 她还没回过神来。 就听到一声门锁转动的闷响。 婴浅忙合上书,回头笑道: “你回来啦!好慢哦,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她掩饰的很好。 从眼角眉梢到唇角的弧度,都无比自然。 但顾辞仍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盯着她略有些苍白的脸,问: “怎么了?” “啊?”婴浅一愣,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艰涩起来,她心里飞快的想着念头,最后一垂眸,轻声道:“就是...一个人留在这,有点没办法安心。” 这一次,换成顾辞微微一怔。 他看着婴浅,心底有酸酸涩涩的滋味滋长。 婴浅一直在等他。 而这种一回到家,有人满心都在惦念他的滋味,并不难过。 相反。 他甚至觉着,有些满足。 “抱歉。” 顾辞走到沙发前,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饿了吧?” 有奇异的肉香飘进呼吸。 婴浅吸了吸鼻子,眼睛顿时一亮。 “炸鸡!” 她立刻接住牛皮纸袋,向里瞧了一眼,里面装了满满一袋子,金黄的炸鸡。 比昨天没吃到的,要香的多。 “顾辞最好了!” 婴浅嘴里咬着炸鸡,伸出还沾着油花的手,去拽顾辞。 他向来是有点洁癖的。 但不知为何,竟容忍了婴浅的动作。 看她凑近了些,贴着他的胸口蹭了两下,口中含糊不清地道: “好次好次...” 顾辞勾起唇角,看着她餍足的模样,眼底也跟着浮起一抹满足来。 真奇怪。 就在一天之前。 他还是只想着离婴浅越远越好。 不想跟她扯上半分关系。 就连看一眼,都觉着耽误时间。 但现在,却坐在她身后,任由她多放纵,也不觉着烦。 甚至... 还有些可爱。 “你也吃啊。”婴浅送了个鸡腿到顾辞唇边,眨巴着眼睛问:“你不会讨厌垃圾食品吧?” 顾辞没应声。 但看着炸鸡的眼神,和看着毒药也差不多了。 他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公子。 这种垃圾食品,在他看来,也真和砒霜没什么区别了。 婴浅刚才想明白,正想缩回手,就看顾辞咬上了炸鸡一角。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的唇似是短暂的贴上了婴浅的指尖。 一触即离。 顾辞耳垂有些泛红。 还哪里能尝到口中是什么味道了。 满脑子,都只有方才唇和指尖接触到的触感。 是玫瑰的气息。 很甜。 将炸鸡味道,都给驱散。 强势而又霸道的,占据了顾辞所有的意识。 他忍不住去看婴浅。 心里想着,她会不会也察觉到了什么。 但婴浅低着头,依然在吃炸鸡。 吃的颇香。 压根就没看顾辞一眼。 顾辞既是有些失望,又莫名有些想笑。 果然,是婴浅。 他轻叹一声,看到一旁放的书,已经和他离开时换了摆放的位置,便随口问: “你刚才,有看书吗?” 婴浅啃炸鸡的动作忽然一顿,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笑道: “哪有,根本就看不下去。” 顾辞的手指点上书脊,并没有接话。 等着婴浅吃的差不多了,他才道: “既然来这里住了,我帮你复习吧。” “啊?” 婴浅嘴角沾了碎屑,却还浑然不觉,她一脸的茫然,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顾辞的话,疑惑道: “你说...我?” “嗯。”顾辞拿过纸巾,却没直接递给她,眼底流出一抹犹豫之色,好一会儿,才缓缓送到她的手里,“快高考了。” 他不说,婴浅都快忘了这事。 但这和要给她辅导复习有什么关系? 她做梦都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居然还要考试看书。 这也太可怕了。 婴浅打了个寒颤,义正言辞道: “不看!没得商量!” 第148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29) 婴浅也不知道顾辞是发了什么疯。 竟然真的给她找了一套教科书。 “太痛苦了。” 婴浅抱着头,甚至不敢去想昨天晚上的经历。 哪有什么风月无边。 全他妈是数学题。 关键是好感度还一点都没上涨。 她都怀疑顾辞是不是有什么扮演癖了。 “你怎么了?”余情先瞥了顾辞一眼,之后才偷偷摸摸的回过头,问:“和顾辞同居的感觉怎么样?靠,没想到你们两个走的这么近了。” “这次,还真不是你想的这样。” 婴浅叹了口气。 她是来攻略男主的。 但没想到会碰上顾辞这么小正经,一板一眼的,还真有点难搞。 “你可小心点。”余情压低了声音,嘀咕道:“要是薛苁雪知道你都进顾辞的家门了,她估计活吃了你的心都有。” “隐瞒不了多久的。” 婴浅环抱了双臂,余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顾辞。 光是这一上午,他就已经转头看过来不知道多少次了。 明明已经动了心。 却还这么固执。 这东西,可是隐藏不住的。 不过一个薛苁雪而已,婴浅也没放在眼里就是了。 余情看她一脸轻松,忍不住道: “你是不知道,之前有个女生跟顾辞告白,虽然被拒绝了吧,但是这件事不知怎么的,就被薛苁雪知道了,然后...” 他话才说到一半。 就看到婴浅抬起头,对着他伸手招呼道: “呀,顾辞。” 余情立刻闭上了嘴。 转过头,瞧了一眼顾辞阴沉的脸,用书遮住了脑袋。 得,他就不该和婴浅说话,现在又成为奸夫了。 顾辞走到婴浅身边,神情顿时柔和了些,低声问她: “刚才,有听课吗?” “有。”婴浅点点头,扬起手里的英文课本,“还做笔记了呢。” “...刚才是语文课。” “是吗?” 她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困顿的模样,“太认真都记不住了呢。” 分明就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半节课都在睡觉。 剩下的一半时间,还都用来跟余情闲聊了。 哪有什么空闲去听课? 婴浅脸皮厚。 撒谎都不脸红的。 被戳穿了也淡定的很,随意转了个话题。 “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一样道: “不如吃火锅吧,今天还怪冷的。” 顾辞叹了口气,“好。” 这事儿就给婴浅敷衍着,随意揭了过去。 但他却仍没离开。 似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薄唇翕动两下,声音还没出口,就听一声尖叫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还怪耳熟的。 是薛苁雪。 她瞪大了一双眼,大步跑到顾辞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 “你在跟这个贱女人说什么?!” 薛苁雪的嗓门太大。 一瞬间,让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 只是和之前的沉默无声不同。 落在薛苁雪身上的目光,都带了些厌恶和不耐。 “薛苁雪!”顾辞皱紧了眉,她口中对婴浅的称呼,显然是他动了火气,“你别乱说话。” “我乱说话?” 薛苁雪一愣。 她做梦都没想到,顾辞居然会护着婴浅。 这怎么可能?! 那个贱女人... 她凭什么! 薛苁雪又怒又妒,狠瞪着婴浅,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不敢对顾辞发火。 就把所有怒气,都甩在了婴浅的身上。 “好!你真有本事!你给我等着!” 她连解释都不想听了。 怒火自从大脑,一脚踹上婴浅的桌子,转身跑了出去。 人到门口,还刻意顿了下脚步,想等顾辞追上来。 可顾辞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仍在婴浅的身边。 脸上那副焦急又焦急的神情。 是薛苁雪从来都没见过的。 他在担心婴浅。 就为了方才那一句根本什么都不算的狠话。 薛苁雪忽然意识到。 婴浅对顾辞来说,和之前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 他似乎,很重视她。 强烈的危机感涌入心头,薛苁雪全身都在抖。 她在顾辞身边这么多年。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主动接近谁。 如果他真的喜欢上婴浅的话... 薛苁雪咬着牙。 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不。 绝对不可以。 顾辞,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如果婴浅硬要拦在中间的话。 那薛苁雪,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婴浅还不知道,此时的薛苁雪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已经开始想法设法的,要除掉自己了。 但就是知道了,她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在意。 翻倒的课桌被扶起,几个同学帮着捡起了书,又凑到婴浅身边,嘀咕道: “她还真过分啊,又不是我们班的,说来闹就闹。” “是啊,还踹浅姐的桌子,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啦。” “浅姐,你没事吧?” 班级里的人,都婴浅大都改了观。 对着她的态度,可以说是来了个一百八十的大转变。 之前除了漠视就是嫌恶。 现在都恨不得挤过来要签名。 一个个‘浅姐’叫的,比余情还要顺口。 “没事,辛苦了哈。” 婴浅勾唇一笑,眉宇之间有抹匪气一闪而过。 “让她来闹,我还怕她一个娇蛮大小姐了!” 教室里顿时沸腾了起来。 之前还稳坐在椅子里的人,顿时都一蹦三尺高。 “浅姐牛逼!” “我草,这算是宣战吗?一百块,我赌浅姐赢!” “所以这是....为了顾辞?” 这句话一出,原本乱糟糟的教室,又陷入了古怪的安静当中。 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顾辞的身上。 眼神都是诡异的很。 婴浅虽然瞧着是个不良,但接触下来,这些同学都发现她其实好相处的很。 但顾辞不同。 他不管怎么看,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因为太完美,所以才有距离感。 就算是在话题的中心,也没人敢八卦他。 倒是婴浅,扬眉一笑,道: “是啊,就许她薛苁雪喜欢顾辞,不让我也喜欢了?” 她声音不低。 像是浑然不在意,顾辞就在身边。 围在婴浅身边的几个同学,倒是先慌了一下,连忙给她使眼色。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都面对顾辞,都是有些局促。 万一顾辞因为这句话发火。 可就难看了。 第149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0) 但他们都没想到。 顾辞却是什么都说。 甚至还帮婴浅,整理好了桌上的书本。 之后便一言不发的回了座位。 他背对众人,脊背一如既往的笔直。 其他人只当他是懒得掺和这闹剧当中。 除了顾辞之外,谁也不知道,他此时心跳的有多厉害。 如擂鼓一般。 几乎要从胸膛当中炸开。 跳到婴浅面前,告诉她,因为刚才的那句话,他有多开心。 余情目睹了全部的闹剧,叹了口气,小声叮嘱道: “你最近可小心点吧,最好先别和顾辞走的太近,万一...哎呀,还是跟他一起走吧,可别让薛苁雪给埋伏了。” 他是真的担心婴浅。 但看她一脸的无所谓,也就没再继续劝下去。 怎么说婴浅都是个不良少女。 还有顾辞在身边。 应该...能自保吧? 余情这么安慰着自己,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婴浅本就没有和顾辞一起回去的习惯。 被老师另眼相待的好学生,自然是留下把自习都上完才行。 但她却不愿意。 一出校门,还没拐过两个弯,就遇见了薛苁雪。 还是不只是她。 跟在薛苁雪身边的,还有两个穿着校服的女人。 她们三个都是一脸的不善。 紧盯着婴浅,那眼神都恨不得给她生吞活剥一般。 “我就知道。”婴浅叹了口气,随手给包甩到一边,一脸无奈地道:“你会过来找麻烦。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啊,我还想先去超市买食材呢,今天可是要吃火锅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眼色啊?” 她满脸的嫌弃。 看着薛苁雪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不懂事的宠物似的。 浑然是没把她当成个人去看。 薛苁雪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又被强烈的怒火冲的两眼发红。 “你个贱人!” 她尖叫一声,一巴掌对着婴浅甩了过来。 但这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连打架都是软绵绵的。 婴浅后退一步,就给躲了过去。 “所以说啊。”她叹了口气,缓缓挽起袖子,嘟囔道:“我真的不喜欢和女孩子打架,不过放心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只留下这一句话。 不等薛苁雪反应过来,婴浅一脚踹了过去。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也被薛苁雪闹得烦了。 这一脚,虽然留了点力气,但归根究底,也是狠的。 正中了薛苁雪的小腹。 她猛地向后踉跄了几乎,整个人摔了个屁股蹲,抱着肚子,疼的脸色发白。 跟着她一起的两个女人,也是愣住了。 等等。 不是她们过来找婴浅麻烦的吗? 怎么现在,好像是婴浅独自,把她们三个包围了似的。 “还玩吗?” 婴浅曲着一条又细又直的腿,歪着头,一双黑眸中,满是嘲弄之色。 “一起上啊!” 那两个女人哪里敢。 连薛苁雪都被婴浅一脚踹翻了。 而她看起来,好像还没用多少力气似的。 “婴浅!” 薛苁雪终于缓过劲来,尖叫一声,一张娇美的脸蛋都有些扭曲。 “你居然敢打我!” 她是个大小姐,有权有钱有颜值,到哪里不是众星捧月的,这还是第一次吃亏挨打。 也怪她倒霉。 偏偏碰上了婴浅这个荤素不忌的主儿。 什么大小姐? 呵。 婴浅可是连皇帝都揍过的。 还在乎一个薛苁雪了。 她轻笑一声,环抱了双臂,小流氓一样上下扫了薛苁雪一圈,道: “你以为,来找我的麻烦,顾辞就会喜欢你了?” “他不喜欢我,难道会喜欢你吗?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薛苁雪捂着肚子,缓缓站起来,咬牙道:“你就算是傻逼,也不会真以为,他跟你说两句话,就是喜欢你了吧?” “现在可能确实差一点。”婴浅也不在意她的脏话,很是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道:“但是以后,也就是过不了多久之后,他是一定会喜欢我的。” “你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剩下的两个女人终于反应了过来,瞥了眼薛苁雪,开始跟着嚷嚷。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一张脸和鬼似的,居然还以为顾辞喜欢你!” “是啊,能配的上顾辞的,也就只有我们薛苁雪了。” “你们是谁啊?”婴浅眨巴着眼,一脸好奇地问薛苁雪,“你出门,还顺便带遛狗的啊。” 她这张嘴太损。 想骂人,都不用带脏字的。 那两个女人反应了一会,终于是明白了婴浅的话,脸顿时气的通红。 看着婴浅的眼神,也越发不善了起来。 但薛苁雪却不在意她们,只狠瞪着婴浅,咬牙道: “婴浅,我给你个机会,滚出这间学校,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现在跟我斗下去!” “我好怕的。”婴浅勾唇一笑,眼中匪气升腾,她一扬下巴,眼底尽是冷然之色,“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后悔吧。” 这个世界,在她看来,远没有上一个来的惊心复杂。 除了顾辞这人比较难搞之外。 其他的一切,都是有规矩和法条桎梏的。 而且,这都还是一群学生。 就是闹事,能闹到什么程度去? 婴浅也有点无聊了。 还盼着薛苁雪,能拿出点真本事来。 她仍是一脸的无所谓。 甚至还吹起了不成调子的口哨。 更是给薛苁雪气的心头发颤。 但她也知道,带着身边的两条杂鱼,是绝对没办法对付婴浅的。 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你给我,好好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薛苁雪被两个女人扶着,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她们走的倒是快。 连头都不回。 看这份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婴浅输了呢。 这薛苁雪,还挺要面子的。 婴浅耸了耸肩,给背包捡起来,找了最近的超市,买了些肉和蔬菜。 这种泛着阴冷的天气。 最适合吃火锅了。 她难得勤快,给食材都收拾好,锅里的红汤已经翻花,却还是不见顾辞的影子。 这个时间,已经超过了他平时回来的钟点了。 婴浅察觉到了不对,刚拿了外套想去找人,谁知道门一开,就看到了顾辞的身影。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对。 还不等婴浅问,顾辞抢先道: “婴浅,我有话问你。” 第15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1) “什么?” 婴浅先是一愣,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道: “哦,你说薛苁雪对吧?” 她早想到的。 找茬不成,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薛苁雪这个大小姐,才不可能咽下这口气。 一转头,就找了顾辞告状。 “你不会觉得是我的问题吧?”婴浅斜靠着门框,长发披散,房中的暖光打在她身上,在纤长的脖颈,勾出一道撩人的弧线。 她只穿了一条长衬衫,长度堪堪之到大腿中段,又因为双手环抱的动作,衣摆被向上拽了一截,显得一双白腿,更加修长。 顾辞只看了一眼,眉便皱了起来。 “进去说。” 他握了婴浅的手腕,粗粝的指腹划过腕内娇嫩的肌肤,微暖滑腻的触感,让顾辞心中一动。 五指下意识略放松了些。 但很快,就再次握紧。 密不可分。 火锅还在翻滚着,热气不断升腾,火辣的气息冲入鼻腔,之前还勾的婴浅食指大动,现在却只觉得可惜。 这顿饭,注定吃不消停。 “说吧。” 婴浅在餐桌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一脸的轻松写意,视线却一直偷瞄着一旁的毛肚。 她那副模样。 着实让顾辞生不起气来。 就像是家里惹祸了的小宠物。 不管做了什么错事,只要翻个身,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就能大事化了。 顾辞捏了捏额角,哑声道: “我刚去了医院,薛苁雪受了伤。” “是她先来找我麻烦的。”婴浅一脸委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勾顾辞的衣袖,“你不会真以为,是我主动找她麻烦的吧?她可能大小姐,我哪里敢呢?” 她腻着嗓子,声音又软又娇。 光是微微上扬的尾音,就像是把尖锐小勾子,牢牢拽住了顾辞的心尖。 他叹了口气。 瞥了眼婴浅拽着她衣袖的手指。 葱段一样,白生生的,指甲泛着一抹淡粉,属于她的温度透过衣料,灼人一般的发烫。 顾辞心里的火,早散的差不多了。 他瞧着婴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色却仍是冷着。 “她说,是你做的。” “虽然是我,但也是她先找来的。”婴浅咬着下唇,眼底噙着一抹水光,撒娇一样晃了晃顾辞的袖口,轻声道:“她们有三个人哦,我到现在都怕着呢!” 她夸张的比划了一个三。 摆出一副虽然身体非常健康,但精神受了重创的姿态。 虽然婴浅上能抄起消防斧斗房东,下可把赶来学校的姑姑,骂的狗血喷头。 但她就是害怕。 谁还不是个小可怜了? 婴浅揉了揉鼻尖,小声嘀咕着:“但是一想到还要给你准备晚饭,我就忙着赶回来了,好辛苦的,你还一回来就凶我。” 她缓缓松了手。 指尖蹭着桌面,一点点向后退着。 眼看和顾辞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叹了口气,到底是伸出手,点了点婴浅的手背。 “先吃饭。” 婴浅这才笑了。 “我买了好多食材,你看看喜欢吃什么哈。” 顾辞点点头,“麻烦你了,下次我来做饭就好。” “哪有住着你的地方,还要你照顾我的道理,不过我做饭确实不怎么样,还是你来吧。”婴浅忙着下了两块肉,又给煮熟的送进顾辞碗里,她吃了几口,忽然抬起头,问: “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同居啊?” 顾辞一口辣椒呛进了嗓子。 咳的一张俊俏的脸,都泛起了红。 婴浅倒了杯水递过去,看他才喝下一口,又笑眯眯地道: “其实好像结婚之后也是这样的,顾辞,你觉着呢?” 要不是顾辞定力好。 这一口,定是咽不下去的。 但即使如此,他那白玉一样的面颊,也彻底的红了。 甚至,不敢去看婴浅。 “我随口说说的。”婴浅也没指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回应,自顾自的吃了两口肉,又道:“反正,你自己也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的,对吧?” “我...” 顾辞一愣。 他对上婴浅似笑非笑的眼神,心底更是有些发慌。 胸口躁动的厉害。 像是要说出点什么。 但婴浅却不理会他了。 甚至直到吃完了最后一口,都没在说过一句。 婴浅捧着杯茶,抿了两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之前还有些严肃的气氛,被她的两句话,搅散一空。 顾辞满脑子,都是她。 还哪有心思去在意薛苁雪了。 “你等一下。” “干嘛?” 婴浅才刚起身,以顾辞的角度,一偏头,就能瞧见她衬衫下的那双长腿。 白的惊人。 又毫无瑕疵。 若是摸上去,应是极其的柔嫩细腻。 顾辞废了好大劲,才收回目光,他盯着眼前沸腾的火锅,尽可能不去想婴浅。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只站在原地,用余光瞥着他,就带着强烈的诱惑。 这是个妖精。 就是每天顶着一张浓重到看不清五官的妆。 也能让全教室的人,都心服口服。 她太夺目。 像一团火光,只要沾染上一点,这辈子都脱不开身了。 顾辞叹了口气,道: “刚吃完,不要去睡。” “你是还想跟我聊聊吗?” 婴浅有些不耐烦。 她撒娇卖乖的,给白莲花那套都玩了个彻底。 没想到顾辞这小古板,还在这固执着。 麻烦死了。 “我不是想说...”顾辞看她神情不对,略有犹豫,还是道:“婴浅,你动手打人,毕竟是你的不对,以后不要这样了,很危险。” 他从小是被当成贵公子一样养大。 循规蹈矩,又恪守礼仪。 哪里见过婴浅这种人。 “那你的意思是...”婴浅眨巴着眼,俯身凑近顾辞,盯着他如眸一般的黑眸,轻声道:“让她们对付我,我不能还手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她用指尖抬起顾辞的下颌,和他挨的更近了些,连呼吸都暧昧的交缠在了一起,声音也越发柔了,“你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不惯我,对吧?” 婴浅这才意识到,顾辞和之前的男主,其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他只有十六岁。 之前的日子,也都过的循规蹈矩。 是完全接受不了,婴浅的行为处事。 他们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人。 如此接触的时间再长一些,凭顾辞的聪慧,一定会认识到这点。 然后... 第151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2) 顾辞这个小古板。 到时候想再让他涨好感,可就麻烦了。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再次和他挨的近了些。 几乎连鼻尖都贴在了一起。 双唇之间,更是只剩下了微乎其微的距离。 只要顾辞稍稍主动些,抬起头,便能吻上那殷红的唇。 她的身上,带着魔魅的吸引力。 几乎要让顾辞控制不住。 婴浅若即若离。 微眯着眼,眸底沉着一抹笑意,她的指尖扫着顾辞的下颌,黑眸越发幽暗。 她像是随时都要亲上来一般。 却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顾辞的呼吸越发粗重。 喉结滚动,大掌捏成拳头,心底无端冲上一个疯狂的念头。 想要亲吻她。 把她按在桌上,把之前浮在心底的旖旎,全都付之实践。 让这个妖精,不敢再这么撩拨下去。 “婴浅...” 喉头泄出一抹低吟。 顾辞终于动了心,想要主动去靠近。 婴浅却先动了。 殷红的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她的鼻尖蹭了蹭顾辞的侧颊。 一副宠物撒娇的模样。 顾辞心都要化了。 下意识的想要环抱住她,却听婴浅忽然道: “顾辞,你要分清楚,你是喜欢我,还是想睡我。” 她的嗓音,依旧娇软。 但顾辞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他看着婴浅的眼睛,也意识到,她这句话,并非是玩笑。 是认真的。 谁想被当成一个充气娃娃。 婴浅有多骄傲。 她得让顾辞这个年纪还不大的小古板分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欲望。 要知道,在他心神动荡的时候,好感度可是一点都没涨。 “晚安。”婴浅伸了个懒腰,不再去看顾辞,“我回去休息了,你也不要看书看到太晚哦。” 她仍是一副撒娇的语气。 但顾辞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望着婴浅,像是有话要说,但最后,却仍是只看着婴浅回了房间。 那扇门,就在他眼前,缓缓关闭。 而顾辞也低下头。 眼底浮现一抹迷惑的神情。 他对婴浅,到底算什么? 是喜欢? 还是因为她有意的撩拨,而生出来的欲望? 他从未喜欢过一个人。 怎么知道这满心的惴惴不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辞和婴浅之前,原本只是毫不相干的同学。 忽然有了交集才不久。 又是婴浅一个人的主动。 能算是喜欢吗? 顾辞不仅是看不清自己。 他连婴浅这份热烈又嚣张的感情,都捉摸不透。 她的身上,带着古怪而又奇异的吸引力。 让他想靠近。 又本能察觉到危险。 顾辞沉思许久,被手机陡然响起的提示音惊醒。 火锅里的红汤几乎已经烧干。 只剩下几片毛肚,艰难的在锅底挣扎。 他先关了火,看了眼婴浅紧闭的房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去摸手机。 是一条短信。 顾辞本没多在意,但看了眼发信人,眉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一大早。 婴浅本还是想,等顾辞先离开,之后再出门的。 但上学的时间都已经过了。 她一开门,却看到了顾辞的身影。 “不是吧,小学霸逃课了哦?” 婴浅顿时瞪大了眼,瞥了眼餐桌上放着的粥碗。 红豆薏米粥,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也不客气,过去捧了粥碗,先送进嘴里一口,嘀咕道: “大清早就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了?我没又闯什么祸啊?” “婴浅。”顾辞抬眸看她,面上的神情有些凝重,“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说呗。” “是关于薛苁雪。” 婴浅喝粥的动作一顿,又很快把最后几口咽下去,一抹嘴,道: “我就知道,这件事情还没完,你的宝贝青梅竹马,又和你喊什么委屈啦?” 她晃顾辞身边,还没到不良少女出门的时间,脸上的浓妆还没补上,素着一张小脸,唇角含笑的模样,倒是难得多了一丝乖巧。 但顾辞知晓,这是错觉。 乖这字,是从不能跟婴浅沾边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颤两下,捏成拳头,又被再次放开。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去看婴浅的眼。 “婴浅,你要和薛苁雪道歉。” 婴浅一愣。 紧接着却是笑出了声。 真稀奇。 她今天居然学到了一个新词。 道歉? 跟着谁啊? 薛苁雪吗? 倒是奇了怪了。 她主动来找茬,没大本事,被婴浅收拾了。 这不是她自己想找事没本事。 反倒要让婴浅道歉。 不论到什么地方,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婴浅嗤了一声,歪头去看顾辞,唇角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轻声问: “你觉得,我会吗?”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是薛苁雪她...” “你说什么呢?” 婴浅嗔怪似的打断了他的话,声音甜腻,眼神却是极冷,她盯着顾辞,一字一顿道: “她就是死了,也没有让我去道歉的道理。” 【提示:顾辞好感度-5】 【掉好感度了,宿主不要说啦!】 系统的电子音,都因为这突然事件,有些慌张。 但婴浅却全当什么都没听见。 掉好感是吧? 掉啊! 有本事他妈的现在就掉光啊! 想让她低头? 不管是薛苁雪提的要求,还是顾辞的意思,都没有本分的可能! “婴浅!”顾辞听了她的话,眉心的刻痕更深,他压了压额角,沉声道:“我这是为你好,你不知道薛苁雪她...” “我是不知道薛苁雪,但你也不了解我。” 婴浅昨天才发现的问题,没想到隔了一个晚上,就应验了。 顾辞和她,果然差的太大。 平日和和气气的还好。 但一遇到事情,立刻就暴露出了彼此的不同来。 这并不能怪顾辞。 只是婴浅懒得演戏了。 若非如此,还能陪着他玩一玩的。 “不管是什么理由,顾辞,这种话,你要是再说的话...” 婴浅手指点上顾辞的薄唇,喃喃道; “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她话音一落,就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撒娇似的笑。 顾辞只深深看了她。 没有再说下去。 婴浅这才稍稍满意些,拍了拍手,道: “好啦,你快去上课吧,我等下也要去了。” 第152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3) 婴浅本以为,她都明明白白的说了自己的意思,这件事就已经到此结束。 顾辞虽然是个小古板。 但绝对不是不讲理的人。 让她去跟薛苁雪道歉,估计是脑子糊涂了。 但她确实没想到。 一天过去,顾辞再一次提起了这件事。 教室当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婴浅睡得迷迷糊糊,一抬头,却发现早过了放学的时间。 窗外已是一片漆黑。 在白的刺眼的灯光下,她的前方,只有一个挺拔的背影。 安静又默默的陪伴着婴浅。 倒是坐的够端正的。 她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去看顾辞。 顾辞永远都是一板一眼的。 周围都没人了,他看着书时,脊背仍是笔直。 就是穿着最难看的校服,也挡不住那宽肩窄腰。 婴浅悄悄凑了过去,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 她才睡醒,嗓音有些微哑,听在耳中,却又酥又麻的,尤为撩人。 顾辞颤动的睫羽扫过婴浅白嫩的掌心。 带来细微的痒意。 “你...” 还不等顾辞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笑着松开了手,她捧着掌心,伸到顾辞眼前,抱怨道: “你睫毛怎么这么长?我手都被碰红了。” 不过几根睫羽,能有多少力气。 怎么说都不至于红了掌心。 顾辞低下头,视线扫过婴浅白嫩的掌心。 哪有什么红? 分明是她自己碰瓷。 但顾辞还是略一犹豫,伸出手,触在了她掌心。 指下是一片微暖的肌肤。 带着馥郁而又甜腻的玫瑰香。 钻进他的呼吸,滞留在他心口。 久久难散。 顾辞连耳垂都泛起了粉。 面上倒还能忍住,是一派正常。 他在婴浅的柔嫩掌心,轻轻揉了两下,低声问: “还疼吗?” “还行。”婴浅勾起唇角,翻身坐上他的桌子,晃着两条白生生的小腿,笑道:“你在等我呀?” 顾辞对她这种既没规矩,又毫无距离感的行为,已经差不多适应下来。 只淡淡点了点头。 “回去吧。” “好啊。” 婴浅伸了个懒腰,校服的衣摆扬起一截,顾辞一抬眸,便撞见了这番景色。 她腰肢生的太过纤细,又白的惊人。 像是只一条手臂,就能抱在怀中。 顾辞指尖微颤。 心底莫名生出了些环抱上去的欲望。 那触感,一定是滑腻又温热。 薄唇有些发干,顾辞喉头颤动。 他知晓这样不对。 但目光仍像是黏住了一般。 牢牢定格在她腰间。 婴浅并未察觉到他的心思,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问: “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听你的。” 顾辞起了身,收拾好了桌子,又帮婴浅取了书包。 反正学校里也没剩下几个人。 婴浅也就跟在任由他帮忙,自己省事一身轻,跟在他的身后偷懒。 “我不太想吃东西,要不然我们喝粥吧?皮蛋瘦肉粥?” “好。” “但是好像吃不饱啊。”婴浅快步跟上顾辞,很是自然地扯住顾辞衣袖,口中继续嘟囔着,“你晚上不是还要看书的吗?万一我晚上饿了,也不好找你做夜宵。” 顾辞脚步一顿,瞥了眼婴浅拽在她衣袖上的手指,声音不自觉的软下几分。 “我多一点放在冰箱里。” “可是我万一想吃别的呢?”婴浅眨巴着眼,故意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完了,小学霸,你做饭这么好吃,又会照顾人,我离开你,可该怎么活啊。” 她笑得眼都弯了。 一幅既是情意深重,又在小心试探的模样。 但只有婴浅自己知晓。 她的心里无波无澜。 如一潭死水。 连系统都忍不住,小声道: 【宿主你真是...很适合我们的任务啊。】 不管表现的多甜蜜热情。 婴浅都没有动过心。 只是顾辞,根本就看不出,她的真意。 还正因为她的话,勾起了唇角。 “等我到十八岁,就有钱了,到时候姐姐包养你哈。”婴浅仍是拽着他喋喋不休,一双妩媚多情的眼,仍牢牢追在顾辞的身上,“不过到那个时候,应该已经上大学了。哎呀,你的学校我肯定是考不上的,这可怎么办啊?” 她咬着下唇,小脸都皱了起来。 看顾辞不言语,婴浅晃着他的手臂,低声道: “你是不是就想着,等上大学之后,好拜托我啊?” “没有。” 顾辞这次倒是回应的很快。 他看了眼婴浅,道: “我帮你补习,来得及。” “怎么可能老的及?我又不是你。”婴浅噘着嘴,指尖缓缓下滑,擦过他的手背,满脸低落的道:“那到时候,我只能争取和你去一个城市了。 顾辞下意识收拢了五指。 像是要给她的手,圈在掌心。 但他到底,也只抓住了一片带着玫瑰的空气。 婴浅虽是松了手,却还是凑的近了些,昂着头,可怜兮兮地问: “要不然,我们出来租房子,好继续同居呀?” 这话太暧昧。 已经超越了他们现在的界限。 顾辞对婴浅,在一个星期之间,还是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 但是现在,却成了能在漆黑的学校里,悄悄牵着袖子的关系。 这既不是朋友。 也不像是情侣。 但他们具体是什么,连顾辞自己都说不上来。 他却不得不承认,对着婴浅,有悸动和向往。 “到时候..” 只这三个字出口。 顾辞就再也没说出下去。 但婴浅已经很满意了。 这对于他这个小古板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换成几天之前,估计还以为婴浅是神经病呢。 不错。 进展很好。 婴浅唇角一挑,眼底有暗茫一闪而过,但又很快收敛,恢复成了略有些忐忑的模样。 她在打算上大学之前,完成任务的。 谁要和顾辞拖下去。 抓紧拿了世界碎片,然后走人,才是正经事。 婴浅心里面过了无数个念头,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变过。 仍是情意绵绵。 她跟顾辞离开学校,但还没走出多远,就看不远处,停了一辆纯黑色的宝马商务车。 顾辞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他停下脚步,一手护住婴浅,轻声道: “婴浅,我有点事情,你先回去。” 第153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4) 婴浅一愣。 下意识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商务车。 这时候早过了放学的时间。 周边都已是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街上,只停着这一台车。 想让她不去注意都难。 婴浅扬起眉,瞥了满面严肃的顾辞一眼,识趣的后退半步。 “好,那我从另一条路回去,你...会回来吧?” 顾辞神色一松,柔声道: “等我。” 她这才笑了。 眉眼之间有羞涩一闪而过。 婴浅伸出手,指尖勾上他的手指,声音越发轻了。 “那我就先回家了。” 她太清楚顾辞的软肋是什么了。 一个像是随口而出的字眼,却让顾辞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有短暂的怔忪。 家。 顾辞独身一人太久。 所居住的房子,哪里能称得上一个‘家’字。 但有了婴浅在的话... 他的唇角挑起一抹笑意,望着婴浅的眼神,越发柔软了几分。 “好,我很快就回去。” 【提示:顾辞好感度+20】 这还是第一次,加这么多的好感。 可想而知,婴浅的这句话,究竟有多少分量。 “我走啦!” 她这才算心满意足。 正想要离开,就看那商务车忽然发动,向着他们驶了过来。 最后,停在了顾辞身前。 后座的车窗露出一条缝隙。 有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就是她,和小雪打的架?” 顾辞面色一肃,侧过一步挡住婴浅,低声道: “薛叔叔,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和您说清楚了,并不怪婴浅。” 被称呼为薛叔叔的男人沉默半晌。 “你们先上车。” 不给顾辞拒绝的机会,司机已经下了车,打开了车门。 “顾先生请。” 婴浅看了眼顾辞越发阴沉的脸色,心里面也察觉到了几分,她轻笑一声,主动开口道: “人家都邀请了,那就一起去吧,就是不知道薛先生那里,提不提供晚饭?我们刚上晚自习,可饿着呢。” “婴浅。” 顾辞看了她一眼,眉头皱的更紧。 这一趟薛苁雪的父亲找来,怎么说都不会有好事的。 婴浅却不在意。 好的坏的又能怎么样? 打的小的,就有老的来。 那她也可有些好奇了,要是把老的也收拾了,是不是连薛家祖坟里住的,都要跳出来了。 丢给顾辞一个安心的眼神,她主动进了副驾驶。 通过后视镜,也瞧清了这薛叔叔的长相。 他光看脸,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身上的气质,却是相当阴鸷。 一身瞧着就价值不菲的高档西装,为之加色不少,手臂和袖口也是相当高档,全身上下,都透出一副成功人士的气场。 长相勉强算是英俊,脸细长偏白,鼻尖微微有些鹰钩,眼角微微向上吊着。 打量着婴浅时,只用余光。 纵使是没给瞧不起写在脸上,也能让婴浅感到不适。 这是在以气势压人。 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一个高中生。 还真是上流的很。 若是寻常的高中生,可能此时已经慌了。 但婴浅是谁? 什么成功人士她没见到过。 总裁皇帝,哪一个不比这薛叔叔来的能耐? 他算个什么东西? 还敢在婴浅面前搞这一套。 不是自取其辱,又能是什么。 婴浅只是笑,目光定格在后视镜上,和他对视着,没有半分胆怯。 甚至那眼底沉着的笑意,还让男人感觉到了一丝微妙。 她在嘲讽。 嘲讽什么? 他吗? 男人皱起眉,正欲开口,顾辞便上了车,道: “薛叔叔,苁雪的身体,怎么样了?” 他看出了气氛的不对。 有意想要维护婴浅。 “已经回家了,身体上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你也知道她...”男人叹了口气,视线从婴浅身上移开,落到顾辞身上时,已是彻底变了一番脸色。 那略带着阴沉的五官,顿时柔和了不少。 “正好,你帮我劝劝她,小雪从小就不听我的,只对你的话,言听计从。” “哪里,只是她气薛叔叔比较忙,没时间陪她罢了。” “幸好有你在了。” 他跟着顾辞含着笑交谈了几句,又把目光移到了婴浅身上。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这位同学的名字呢?” “叔叔真会开玩笑。”婴浅回过头,笑眯眯地道:“要是不知道我是谁,叔叔怎么可能让我上车?倒是我对叔叔挺好奇的,不知道叔叔是做什么?” 她反客为主。 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干脆又直白。 心里怎么想的,话就是怎么说的。 一双黑眸直直盯着他。 像是能直接透过一副皮囊,看到心底最深处的藏着的东西。 这小姑娘,果真不讨人喜欢。 男人眯了眼,轻声道: “我还真不知道,顾辞有你这样的同学。” “现在知道了。”婴浅歪着头,颇为亲热的看了顾辞一眼,道:“而且我们关系很好,以后还打算在一个城市读大学呢。对了叔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不然让我猜猜也好?” “你...” 不等男人把话说完,她已经自顾自地道: “通过薛苁雪,和您的打扮来看,您一定是个商人吧,搞房地产方向,就是那种...” 她掰着手指,笑得一脸天真。 “会拖欠工人工资,用最烂的材料,然后人命钱,过自己的好日子的那种。” 这话一出。 连司机的脸色都变了。 车速在瞬间加快了不少。 婴浅瞥过去一眼,估计着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婴浅。”顾辞也皱了眉,沉声道:“不准胡说。” “我开玩笑的嘛。”婴浅撅起嘴,略有些委屈的眨巴着眼睛,“薛叔叔这么大的一个老板,怎么可能会和我一个小姑娘计较呢,您说是吧,薛叔叔?” 好的坏的,都被她说干净了。 还扣了一顶大帽子在身上。 想要发作,都难。 婴浅就是捏住这一点。 看着后座里的男人,那越发难看的脸色,她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有钱了不起啊? 一副吆五喝六的架势。 真他妈的烦人。 和薛苁雪打了一架,居然还有老的,找上门,堵到学校里面了。 婴浅就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难招惹。 第154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5) 男人沉默半晌。 忽然笑了。 “既然婴浅小姐问,那我就正式介绍下自己,我是薛擎天,是薛苁雪的父亲。” “看得出来。”婴浅勾起唇角,眉眼之间有匪气一闪而过,“你和薛苁雪不管是相貌,还是气质,都很相像。” “哦?”薛擎天双掌合十,一双阴鸷的眼直直盯着婴浅,“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那薛叔叔一定没什么朋友。” 婴浅卷着一缕长发,看似漫不经心的道: “连敢说实话的人都没有,不过这一点,也和薛苁雪很像。” 她言谈之间,依旧客气有礼。 只是说出的话,却怎么听,都别扭的很。 既然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那就演呗。 婴浅可是老戏骨了。 还会比不过一个劳什子的薛擎天? 名字嚣张了不起啊? 薛擎天的脸色,已是彻底沉了下来。 他这混迹商场的老狐狸。 哪里能听不出来婴浅话中的暗意。 是在说他们父女两个,都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婴浅小姐好口才。”薛擎天瞥她一眼,眸中已满是森然,“怪不得,能连顾辞,都被你骗了。” “骗?”婴浅故作惊讶的捂住嘴,“薛叔叔是误会了吧?我们两个在一起,都是真心的,不存在什么骗来骗去之类的事儿。” 她说完,还不忘去看了顾辞一眼,笑道: “你说是吧,顾辞。” 顾辞点点头,道:“薛叔叔,你误会了,我和婴浅..我们是朋友。” 他有短暂的怔忪。 不知该如何去介绍他们的关系。 是同居对象? 还只是同学? 这两个称呼,一个太亲昵,一个太生疏。 都不合适。 但这一个简单的朋友,却不能让婴浅满意。 她瞪了顾辞一眼,没好气的嘟囔。 “我强调一下,不是普通朋友,是特别好的朋友!” 薛擎天只是一笑。 他从婴浅和顾辞的一句话里,已经看出了不少。 “顾辞,我这次找你,除了想让你看看小雪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薛叔叔请说。” “是关于转学的。”薛擎天一脸慈爱,连声音都柔和不少,“当初你转过来,我就不同意,这种地方,根本就不适合你。以你的成绩,随便哪一所学校,你都能去得。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与其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不如和小雪一起,转到更好的学校去。” 婴浅轻嗤一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就是在说她吗? 薛擎天估计是把顾辞认成女婿了,才这么防备。 还转学? 转学她难道就找不到顾辞了吗? 开玩笑。 婴浅这次连头都没回。 只竖着耳朵,听顾辞的回应。 他没有任何考量,干脆拒绝道: “不麻烦薛叔叔了,我现在很适应这里,很快要高考了,我留在这里,很好。” 这已经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不只是因为要高考了的缘故。 还有婴浅。 他还不清楚,对婴浅的心意,到底算是什么。 却本能的不愿意离开她。 薛擎天看顾辞一脸肃色,也只能道: “那好吧,你不离开,小雪也一定不会走的。她啊,最粘着的,就是你了。” “薛叔叔,苁雪是我妹妹。” “她性子确实任性了点,也只有你能管住她了。” 薛擎天叹了口气,略有系诶无奈地道: “这以后,要是你们离的远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管她。” “薛叔叔这当父亲的,都不知道怎么管?顾辞又怎么能知道?” 不等顾辞回答,婴浅便插上话。 她又是一副不客气的姿态。 一双黑眸紧盯着后视镜里倒映出的薛擎天。 他翻来覆去的试探,不就是想从顾辞口里得到一句肯定。 然后好理所应当的把薛苁雪,交付给他。 可惜,这点小心思。 都被婴浅看在了眼里。 她当然不会让顾辞答应了。 这是她看上的人。 怎么可能被薛苁雪截胡。 婴浅一脸的不客气。 眸心的冷意,几乎要蓬勃而出。 薛擎天脸色更沉。 对这伤了薛苁雪,还不停碍事的婴浅,已经是彻底没了耐心。 “婴浅小姐,我在和顾辞讲话,还麻烦你稍等片刻!” 他的语气,已经比方才要重了不少。 但婴浅哪里会怕。 她轻笑一声,道: “我觉着,凭我和顾辞的关系,应该有资格帮他做决定。” “关系?”薛擎天气笑了,“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听小雪说了,你是最近几天,才开始缠着顾辞的吧?在之前,你们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薛叔叔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婴浅转头去看顾辞,含笑道:“一见如故。” 她的眼神极柔。 看的顾辞心中一动。 默认了她的亲昵。 这一下,却让薛擎天无比惊讶。 他当然了解顾辞。 知道他的心高气傲。 对待其他人,虽是礼貌,却是生疏的很。 这么多年,就连薛苁雪,都跟顾辞,没有走的这么近过。 但这婴浅,却做到了。 他甚至默认了这一句话。 也就是说,承认了和婴浅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这婴浅,到底有什么本事? 薛擎天这才正眼去看她。 但这一瞧,却是连眉都皱了起来。 化着浓重的妆,一身校服都被穿的流里流气。 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学生。 她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顾辞另眼相待? 但薛擎天到底是没在说下去。 只是望着婴浅的眼神,比方才更加冷淡了几分。 商务车很快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这薛家,果然是有钱的很。 尤其是刚从贫民窟一样的地方出来。 突然看到这种豪华别墅,让婴浅都忍不住感慨一句。 要是她攻略的是薛苁雪,该多好啊。 这个时候,应该都能住进去吧。 “怎么了?” 顾辞看她出神,还以为是被吓着了,走过去低声道: “没事的,有我在。” “其实我在想啊...”婴浅砸了咂嘴,偏头去看顾辞,一脸认真地道:“现在和薛苁雪当朋友,还来不来得及。” 顾辞一怔。 颇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 “走了。” 婴浅这才跟上他。 沿路左顾右盼,表现的就像个初进城的土包子。 更让薛擎天满心不屑。 第155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6) 不过是个靠着死缠烂打,才沾上顾辞边的小姑娘罢了。 看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能有多大本事。 薛擎天之前还高看婴浅两眼。 现在却是只想着,赶紧给她赶的越远越好。 离开顾辞身边。 薛苁雪早等在了客厅。 一看到顾辞,顿时两眼泛光。 “顾辞!” 她快步上前,赶到顾辞的身前,却看到了他身后,婴浅笑眯眯的脸。 婴浅挥了挥手,颇为热情的招呼。 “呦,是小雪啊,伤好的怎么样了?” 薛苁雪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双眼狠狠瞪着婴浅,凶狠道: “谁让你来的!” “薛叔叔啊。”婴浅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躲到了顾辞身后,“说是让我们来吃饭,晚上吃什么啊?” 薛苁雪还想说什么。 但顾辞已经将婴浅护在了身后,同时道: “既然你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不要走,你干嘛去?” 薛苁雪顿时急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顾辞一面,她哪里舍得就让他这么离开。 只是这婴浅... 怎么瞧,怎么碍眼。 她怒哼一声,望向薛擎天,不满道: “爸,你怎么让婴浅也过来了啊?我要见的人,是顾辞,我见她做什么?瞧着都晦气!” “小雪。” 薛擎天看他一眼,淡淡道: “来都来了,一起吃个饭吧。” “不了。” 顾辞摇了摇头,再一次拒绝道:“我还有些事,还是下次再过来看望薛叔叔吧。” “不要。”薛苁雪满脸委屈,伸手想去拽他的袖子,“顾辞,你陪陪我,我的伤还没好呢,现在全身都疼,没办法去学校见你,我...” “别闹了。”婴浅毫不客气的打断她,嘀咕道:“你摔了个屁股蹲,要疼也是屁股疼,什么全身疼,你怕不是出什么大毛病了?与其在这找顾辞,不如去医院好好看看吧你。” 她真是不客气。 一张嘴,就让薛苁雪想要炸开。 她哪里忍得住,直接张口就要开骂。 “婴浅,你...” “小雪!” 再一次被薛擎天打断。 薛苁雪显然不满的很。 她转过头,满腹委屈的喊了一声: “爸,是她打得我,你护着她做什么啊?!” 从小都是大小姐,这辈子第一次挨打,就是被婴浅。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要不是顾辞在这,怕不是已经要关门放狗了。 婴浅笑的开怀。 她就缩在顾辞的背后。 有他护着,怎么招惹薛苁雪都行。 反正,她绝不敢在顾辞的面前,发什么疯。 “婴浅,我并不是护着我的女儿,这件事情确实是因她而起,但你动的手,确实是太重了。”薛擎天冷眼望着他们,看似在主持公道,但说的话,却是越来越变味。 “这样吧,你给小雪道个歉,她原谅你,这件事就过去了。” “道歉?”婴浅眨着眼,忽然笑弯了眼,道:“你早说啊,不就是一个道歉吗?可以啊。” 她答应的挺快。 竟是一点也不像是从前的婴浅了。 让顾辞都是一愣。 “只是道歉...” 薛苁雪当然不满意,被踹了那一脚,她都恨不得把婴浅剁个稀巴烂。 哪里是一句道歉,能算了的。 但顾辞在场。 她就是多不情愿,也得做出一副勉强同意的模样,嘀咕道: “行吧,我脾气好,不和你这种人一般计较。” 婴浅也点头,“那你道啊,我准备好了。” “你说什么?”薛苁雪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问:“你让我给你道歉?” “不然呢?”婴浅也像是颇为惊讶似的,疑惑道:“你带人先来找我麻烦的,不过是比较没用,三打一还能受伤住院罢了。自己没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哦?倒是你不哄好我的话,我回去和其他人一说,他们可就都知道,薛小姐是因为什么请假的了。” 她根本就是理解了薛擎天的意思。 故意让薛苁雪不高兴罢了。 而婴浅也确实做到了。 薛苁雪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牙关都被咬出了脆响。 只恨不得,要冲过来咬婴浅一口似的。 “你可真够不要脸的啊!” “还行还行,比主动找人麻烦,还要缩在家里面装病的,是要强一些。” 婴浅这嘴皮子功夫,就是整个薛家的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她。 现在薛家父女俩,都已经是彻底沉了脸。 眼神也都是冷若冰霜。 顾辞侧过半步,抓了婴浅的手臂,将她护在身边,道: “薛叔叔,婴浅不是那个意思,这件事也确实不是她的错。” 他这已经是明目张胆的,在维护婴浅了。 在薛苁雪和她之间。 选择了婴浅。 婴浅也有些惊讶。 看他一眼,才勾起唇角,露出个进了这间房子后,最为真诚的笑。 挺好。 好感度果然没白涨。 “顾辞,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薛苁雪又惊又怒,尤是看着顾辞握在婴浅腕处的手,更是眼红。 她和顾辞认识多少年了。 彼此之间,从来都没有这么亲密过。 就是她主动,顾辞都只是礼貌的退开。 更莫说,是主动去握她的手了。 薛苁雪眼都红了,指着婴浅骂道: “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 “小雪!” 薛擎天再次打断了她的口不择言,那双阴沉的眼,却是一直盯着婴浅。 “记住,你是薛家的大小姐,不是那些下三滥的人,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薛苁雪深吸口气,勉强应了一声。 气氛早已经陷入了冰点。 但婴浅仍是一脸的无所谓。 她反抓住顾辞的手,道: “既然这里都不提供晚饭,那我们就回去吃吧。” 顾辞微微颔首,和薛擎天道: “薛叔叔,我先回去了。” 这一次,不等得到回应,他已经带着婴浅离开。 都已经把薛家的人得罪的狠了。 他们自然是要靠两条腿,走出别墅区。 婴浅走的腿酸,叹了口气,嘀咕道: “好累啊。” “顾辞?”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她说了五六句。 顾辞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我累。”婴浅吸了吸鼻子,一脸委屈的抱怨,“都好久没走这么远的路了。” “那怎么办?” “我想想...” 她歪头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道: “你背我啊!” 第156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7) 顾辞回眸看了婴浅一眼,没应声。 这反应,倒也不让她意外就是了。 婴浅踢着脚下的石子,一脸无奈地道: “好好好,我又胡言乱语了行吧,您别介意哈。” “婴浅,你最近不要一个人。”顾辞沉默半晌,道:“如果要去学校,来回都和我在一起。” “你担心薛苁雪?” “是。” 顾辞并没有迟疑。 他认识薛苁雪的时间不短。 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这辈子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放心吧。”婴浅凑到他身边,拽了顾辞袖子一角,笑道:“就是遇见了,吃亏的也不一定是谁呢。” 她这话倒是不假。 薛苁雪的那点小伎俩,在婴浅看来,真就是小打小闹。 但顾辞仍放不下心,叮嘱道: “一切小心。” “你担心我啊?”婴浅眨巴着眼睛,笑得花枝乱颤,“你要是天天和我一起去学校,被其他人看见了,可改怎么办啊?” 不等顾辞回话,她又摸着下巴,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他们到时候,会不会觉着,你被我用什么事情,威胁了吧?” “没关系。” 顾辞抿了唇,对于和婴浅住在一起的事,心里早就没了抗拒。 至于会不会被人知道。 关乎到了婴浅的安危,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哎呦,小学霸,你理理我啊。” 婴浅晃着他的手臂,这别墅里又大又安静,他们都走出好远了,也没看见个人影。 路上只有他们两个在。 路灯下,两条影子亲昵的靠在一起。 就像是一对情侣一般。 顾辞不过看了一眼,耳根再次有些泛红。 喉结微颤,他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婴浅。 她仍在踢着路上的小石头。 头低低的垂着,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 真奇怪。 顾辞突然觉着,她连发旋都是可爱的。 长发如墨,乌黑浓密,触感却并非看上去一样柔软。 也是。 婴浅从来不是个软绵绵的性子。 看着乖巧柔顺,实际上最难揣测的就是她。 顾辞到现在,都看不懂婴浅。 却并不妨碍被她的一举一动,撩拨心旋。 他到底是心软了。 叹了口气,轻声道: “你想聊什么?” “你终于肯说话啦,我看你平时也没有这么冷淡啊,怎么一对着我,就没话要说了。” 婴浅翻了个白眼,手指一点点的向前,试探性的搭在了顾辞的手腕。 怪凉的。 她打了个哆嗦,但还是没放手,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嘀咕道: “你手好冷,我帮你暖暖吧,记得感谢我,小没良心的。” 婴浅的掌心又软又烫。 肌肤相贴的触感,沿着手腕一路钻上心口。 再次扩大了,婴浅占据的位置。 顾辞忍不住勾起唇角,眼底有柔光一闪而过。 “我记住了。” “你记住什么了?” 婴浅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又四下张望,看了眼四周的别墅,感慨道: “顾辞,跟这里比起来,我们住的地方,也太惨了吧。” “你喜欢这里?” “也不算喜欢,就是...”婴浅咂了咂嘴,琢磨了一会儿,道:“就是看薛家父女俩那个态度,不爽。” 薛苁雪的那个爹,可是一眼看去,就相当不好惹。 才初次见面,就是一副有钱人了不起的嘴脸。 把她都不当人看的。 让婴浅相当讨厌就是。 顾辞随着婴浅视线望了一圈,睫羽颤了两下,忽然轻声道: “我以前,也住在这。” “啊?” 他声音太轻。 要不是离的近,都要被忽略过去。 好在婴浅耳朵灵,还是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这可是刷好感度的好机会。 当然不能错过。 婴浅顺势握了顾辞的手,也不顾他的僵硬,笑道: “原来小学霸之前,还是个小富二代啊,那怎么还跑到贫民窟,跟我同居啦?” 五指相扣。 她整个人都凑了上来。 玫瑰香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甜腻。 却并不让他觉着讨厌。 反而,还渐渐习惯了这属于婴浅的味道。 顾辞从未和谁这么亲密过。 手腕已让他红了耳根,此时却是更加过分的握住了手。 婴浅的半边身体,都倚在他的身上。 连影子都几乎要融为一体。 顾辞指尖颤了两下。 到底是没推开她。 默认了这份越过界线的亲密。 “我的父母,出了意外。”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顺着夜风,滑入婴浅耳中。 她愣了一下,确实没想到顾辞会说起关于自己的过去。 他是个界限感太分明的人。 就连薛苁雪,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都没能真正和他走得多近。 婴浅是唯一一个例外。 她掌心的热度,成了顾辞此时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他忍不住收拢起了手指。 将婴浅的手,护在了掌心。 “顾辞,我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婴浅斟酌着措辞,头靠上他的肩头,轻声道:“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除非你再次给我赶出去,那我可真就不理你,否则,我绝对不离开你,我发誓!” 她竖起三根手指,敛了笑,眸底一片认真。 顾辞心中一动,方才还有些低落的情绪,在此刻全都化成一汪软水。 他真正和婴浅熟悉,才不过这几天。 但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就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般。 家里多了另外一个人。 却没有丝毫的不习惯。 甚至让顾辞,对每天那个冰冷的房子,都多了一些难得的期待。 婴浅是说喜欢他。 那应该...不会骗她吧? 【提示:顾辞好感度+5】 【宿主,你真是好会骗人哦。】 连系统都忍不住吐槽。 这番话,总觉得在哪听过似的。 老骗人精了。 更能耐的是,婴浅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有半分的不自然。 从眼都心,都是一片赤诚。 好似,真的在做承诺一般。 只有婴浅自己知道,她的心口当中,仍是无波无澜,没有丝毫欺负。 她就是个没有心肝的。 “还没说我们晚上吃什么呢?” 婴浅继续靠着顾辞,掩饰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继续撒娇一样的问: “我好饿啊,又累,想喝粥。” “好,回去煮。” “你真...” 婴浅还没来得夸他。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动响,身后有灯光亮起,耳畔传来一声尖叫。 “婴浅,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第157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8) “啊?” 婴浅一愣,回过头就看到坐在车里的薛苁雪。 她八成是出来找顾辞的。 却没看到,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他们两个亲昵的倚靠在一起,从背后看,竞如一对情侣一般。 这让薛苁雪怎么受得了。 她认识顾辞多少年了,都没能离他这么近过。 婴浅,怎么可能?! 对上那双满含怨毒的眼,婴浅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就见薛苁雪一咬牙,脚下狠狠踩了油门,对着他们冲了过来。 草! 婴浅顿时瞪大了眼。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吧? 真是气疯了,然后要杀人害命不成? 顾辞可也在这里呢! “妈的!” 婴浅低骂一声。 她还没先做出反应,顾辞已经揽了她的腰肢,向着一旁扑了过去。 堪堪躲过了擦肩而过的商务车。 薛苁雪的车速不算多快。 但是要真撞上,估计也得断几根骨头。 “你他妈的疯了吧!” 婴浅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摸起一条倒在地上的树干,奔着薛苁雪就冲了过去。 薛苁雪才刚下车。 就看到了气势汹汹的婴浅。 她顿时有些慌,但一想到顾辞,顿时胆子又打了起来。 “你敢动我?”薛苁雪咬着牙,恨声道:“就你这种没背景的,你敢碰我一下,我能让你吃一辈子的牢饭!” “哎呦,薛大小姐可真能耐啊。”婴浅嗤笑一声,手里的树枝已经伸到了薛苁雪眼前,“我现在把你的脸皮摘下去,然后进去一辈子的牢饭,也比你盯着一辈子修不好的烂脸强。” “你敢!” 薛苁雪尖叫一声,眼神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向后躲,想重新回到车里。但婴浅却不依不饶,树枝一直挡在她的面前。 想跑? 做他妈的美梦! 婴浅真是动了火。 要不是反应快,这一下可真是要出大事了。 这是什么娇小姐,一发脾气,还用车撞人的。 “薛小姐,你现在就看看,我到底敢还是不敢?” 婴浅勾起唇角,眉宇之间闪过一抹凛然的凶戾。 树枝的锋锐之处,正好抵在薛苁雪的面颊。 只消再轻轻的一用力,她那张娇嫩的小脸蛋,可就要留下伤疤了。 婴浅可不是威胁谁。 她是真的想动手。 薛苁雪真是怕了,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愿意和婴浅求饶,只转了头,双眼含泪的去看顾辞。 “顾辞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婴浅嗤了一声,一巴掌甩了过去,“还哥哥呢?你刚才可是要连他带我一起撞死,可没想着你哥哥。” 薛苁雪实打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愣了一会儿,捂着红肿的脸,尖叫出声: “婴浅,你居然敢打我!” “不打我,我他妈的还亲你啊。” 婴浅歪了头,手里的树枝,再一次向前。 眼看就要碰上薛苁雪的脸。 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你看,你又护着她。”婴浅叹了口气,倒也没多惊讶,她瞥了眼顾辞,嗓音虽柔,却比方才要冷淡了不少,“她可是要撞死我们,你打算怎么办?” 人家是青梅竹马。 一起长大,总归比她这个从天而降的,要热络的多。 但这口气,想让婴浅咽下去,可不容易。 大小姐的命是命。 她的命,就是垃圾了吗? “你先放下。” 顾辞仍牢牢抓着婴浅手腕,他的力气要大的多,却只是控制着她,不再向前。 婴浅就是不甘心,也没办法。 她只能松了手。 数字落到地上,薛苁雪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她忙跑到顾辞身后,眼眸含泪,死死抓着他的衣摆,颤声道: “顾辞哥哥,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只是看到你们在一起太生气了...我没有想害你啊!” 薛苁雪这次,是真的怕了。 既是因为婴浅,也是热血下头,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她差一点,就撞到了顾辞。 至于婴浅的死活,她是一点都不在意。 顾辞沉默半晌。 拂掉薛苁雪抓在他衣角处的的手,道: “薛苁雪,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薛苁雪一愣,脸瞬间失了血色,她是真怕顾辞生气,以后都不理会她,当即越发紧张了起来。 “顾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伤害你!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她的眼泪滚了满脸。 唇都颤了起来。 也不理顾辞的抗拒,直接伸出手再次拽住了他。 薛苁雪连颜面都不顾了。 满心都只有顾辞。 对着这个大小姐而言,能这般低声下气,可见对顾辞,当真是一片痴心了。 只可惜。 顾辞从来都没喜欢过她。 看他不为所动,薛苁雪更是害怕。 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牢牢盯着顾辞,喃喃道: “顾辞,你不是答应过阿姨,要照顾我的吗?而且我爸爸...他帮了你那么多,你那里忍心不理我呢?你就只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薛苁雪眼泪缓缓滚了下来。 这句话,真是她最后的筹码了。 但她真的别无他法。 万一顾辞被婴浅迷惑,真的怪罪她怎么办? 不管是伤了脸,还是以后顾辞都不理她,她都没办法接受。 一听薛苁雪提起这些,顾辞眉头皱的更紧,眼也越发阴沉了起来。 只是他这次,并没有再推开她。 “薛苁雪,真的没有下一次了。”他叹息一声,揉着额角,轻声道:“别哭了,快回去吧,不要让薛叔叔担心。” “好。” 薛苁雪这才笑了,抹了把眼泪,连忙跑到车旁。 和婴浅擦肩时,她还不忘了转过头,嘴角荡开一抹得意的笑脸。 看吧。 就是她做了这种要命的事儿。 顾辞也不会怪罪她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婴浅这个狐媚子,永远都比不上的。 薛苁雪轻哼一声,眼里满是得意,神情之间,还哪有半分的恐惧无措。 婴浅也笑了。 她低下头,看了眼被树枝磨出红痕的掌心,笑容越发灿烂。 真好。 好久没这么生气了。 薛苁雪是吧。 她记住了。 时间还长,她们慢慢玩! 第158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39) 薛苁雪第二天便回了学校。 仍是一脸的趾高气昂。 粘顾辞粘的更紧,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他身上,打了上课铃,都不愿意回去。 余情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憋了一上午,看婴浅还能一脸镇定的吃午饭,终于忍不住道: “浅姐,挖角了来了,你还有心情吃午饭?” 婴浅咬了口面包,一脸疑惑的看向余情,含糊不清地道: “不然呢?” “你...”余情差点没背过气去,一把夺过面包,手指着薛苁雪,低声道:“她都快坐到顾辞怀里了,你都不管?” “我怎么管啊?” 婴浅翻了个白眼,“你把面包还我,我还没吃饱呢。” “还想着吃!”余情伸手去捏她脸,嘀咕道:“你男人都要没了!到时候薛苁雪把你赶出去,不仅要你睡大街,还要打你家孩子!” “少看点电视剧吧你。” “我没开...” 余情话说到一半,居然觉得脊背一凉。 他回过头,看到了顾辞阴鸷的眼。 完了。 又被抓包了。 他不就是和婴浅说两句话吗? 犯不着一副老婆孩子携家当和野男人跑路的神情吧? 再说了,他自己不是还和薛苁雪聊得热络。 余情颇为婴浅不值。 都已经同居了,偏偏在学校里,还一副陌生人的模样。 这定是顾辞的主意。 不想让婴浅,耽误了他和薛苁雪亲近。 余情越想越觉得找到了真相。 他咬牙切齿的,存了一肚子的火气。 但还是不敢去会瞪顾辞。 把那一脸的狰狞,都送到了婴浅眼底。 婴浅:“?” 余情给面包丢进垃圾桶,拽着婴浅就要离开,路过顾辞和薛苁雪身边时,还不忘嚷嚷一句。 “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不在这伤眼睛。” 婴浅没懂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大的气。 但不能啃面包,自然是好事。 她欢天喜地的跟着余情,浑然没在意顾辞陡然间沉下去的脸色。 “我们也去吃饭吧?”薛苁雪一见婴浅离开,还以为她是主动认输了,更是心情大好,晃着顾辞的手臂,腻着嗓子撒娇,“我们去吃日料好不好?距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很好吃的。我伤才刚好,你今天就破例一次,陪陪我吧,顾辞。” 薛苁雪之前也提过这种要求。 但顾辞从来没有答应过。 他下意识就想拒绝。 话都到了嘴边,他瞥了眼门口,却连婴浅的影子都抓不到了。 顾辞眉心微皱,道: “好。” 薛苁雪眼睛一亮,更是欣喜的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那我们去吃...” 还不等她把话说完。 顾辞已经推开她的手,径自出了教室。 薛苁雪一愣,忙动身跟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顾辞要去哪。 只觉着他的脚步,格外的快。 似乎在追着什么。 薛苁雪走的气喘吁吁。 几次想要停下,嘴里也嚷嚷着累,但顾辞却连头都没回。 直到离开了校门,视线当中多了婴浅和余情的影子,他紧皱的眉,才稍稍松下几分。 薛苁雪也看到了他们。 先是一愣,很快脸上显出一抹嫌恶之色。 “怎么在哪都能看到她?真是晦气。” 她冷哼一声,看婴浅和余情走进路边的小餐厅,更是出言讥讽道: “也只有婴浅那种穷鬼,把这种路边摊当做好地方了,真是没眼界,这种人一辈子都上不得台面。” 薛苁雪话音一落。 就看顾辞转了方向,竟好似要跟过去一般。 她连忙伸出手,拽了他的袖子,瞪大了眼睛问: “顾辞,你做什么去啊?我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吃饭呢,我们去吃日料啊。” “你不想去,就回去吧。” 顾辞只冷眼回应。 一句话落,便再不去看薛苁雪。 自顾自向着婴浅和余情去的小餐馆,走了过去。 薛苁雪站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她就知道。 又是因为那个婴浅。 也不知道给顾辞下的什么迷魂汤。 居然能让他,在意到这个地步。 薛苁雪怎么可能忍的下去。 她喜欢了顾辞这么久,又是千金小姐,不管是相貌身材还是家室,都不知道要甩婴浅多少条街。 就她,一个每天画着浓妆的不良少女。 也配和顾辞在一起?! 薛苁雪深吸口气,到底是追了过去。 她绝对不能让顾辞和婴浅再继续相处下去了。 不管那婴浅有什么本事,都必须到此为止。 薛苁雪在店门口,追到了顾辞,不由分说的贴近了他。 两具身体之间,已经不剩半分孔隙。 从后面去看,恰似一对密不可分的情侣。 但只有薛苁雪自己知道,顾辞是一直都在和她保持距离。 小餐馆不大,挨挨蹭蹭的,摆了十来张餐桌。 一进门,就有油烟气冲入鼻腔。 薛苁雪险些干呕出声。 她捂着嘴,满眼都是嫌弃。 这种地方,在她眼里,比下水道都不如。 而更让薛苁雪心里生火的,还是周围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浅姐来吃饭啦?” “浅姐吃啥?这里的鱼香茄子盖浇饭超顶!” “滚一边去!肉沫茄子才是王道!浅姐吃肉沫茄子!” 小餐馆里乱糟糟的。 却到处都有婴浅的名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最角落的那一桌。 婴浅之前一战成名。 名声从班级,响彻到了整个学校。 就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也能因她的存在,变成中心点。 她托着下巴,笑眯眯的和周围闲聊。 倒也没注意到顾辞。 还是餐馆忽然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余光才扫见了顾辞的影子。 他太出众。 身在这脏乱的小餐馆中。 就像是一轮圆月,坠入泥污。 从高高在上的凛然不可侵犯,主动投身成了红尘中的一员。 他们之前,可从来没见过顾辞来这种地方。 跟他的气质,也差太多了。 余情拿菜单挡了半张脸,轻声嘀咕道: “我赌一百块,他和薛苁雪是追着你过来的。” “这还用赌?”婴浅抢过菜单,随意扫了一圈,招呼道:“老板,我要一份馄饨,不放香菜和葱花,谢谢。” “我也要一样的!” 余情跟着举手喊了一嗓子,又很快缩着不敢出声了。 他抿了口水,继续偷瞄着顾辞,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顾辞走近,坐在了婴浅的身旁。 第159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0) 余情一口水,差点没直接喷出去。 卧槽! 他猜对了。 这两个人,真是奔着婴浅来的。 就是不知道,这是顾辞的意思,还是薛苁雪,不依不饶的想来找麻烦。 “我们为什么要坐这里啊?” 薛苁雪捂着口鼻,先是瞪了一眼婴浅,瓮声瓮气地道:“顾辞,我不想和她坐在一起,看到她那张脸都吃不下饭,恶心死了。” 顾辞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淡道: “这里没其他位置了。” “可是...” 薛苁雪回眸扫了一圈。 餐馆本就不大,又正值午饭时间。 四方木桌都坐满了人。 还真就只有婴浅的身边,还有两个空位了。 薛苁雪当然不情愿。 她是丝毫不想让顾辞和婴浅沾上边的。 更何况还是坐在一起吃饭了。 还没定下主意,店家到这边上菜,瞄了薛苁雪一眼,催促道: “哎,姑娘,你到底吃不吃?挡住路了啊!” 餐馆里的人,顿时齐齐哄笑出声。 这整个学校里,谁不知道薛苁雪是个千金大小姐。 加上她从一进门,就摆出一脸的嫌恶。 好像周围的这些人,在薛大小姐的眼里,都是垃圾一般。 都被她给看不起了。 谁还能愿意搭理她。 薛苁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一咬牙,瞪了余情一眼,咬牙道: “你去那边坐!” “凭什么?”余情撇撇嘴,没好气地道:“这是我先来的,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吧?” 一张四方桌子,婴浅和余情面对面,顾辞则是坐在了他们之间。 唯一留下的位置,就只有顾辞对面的,另一个婴浅身边了。 薛苁雪自然不愿意。 她的眼神越发凶狠,那副模样,真是让余情打了个哆嗦。 他最里面嘀咕了两句,到底是认了怂,把位置让给了薛苁雪。 “还说我呢?”婴浅瞥他一眼,笑道:“就这点出息啊?” “我那是不愿意和女孩子争!” 余情脸有些红,不想靠近薛苁雪,只能挪着椅子,挨近婴浅。 但凳子才刚一动。 顾辞的目光再一次追了过来。 仍是熟悉的冰冷。 好像余情再敢凑近婴浅半分,就要什么极不好的事儿,会发生似的。 他打了个寒颤,顿时不敢再有什么动作了。 馄饨被送上桌子,余情忙低头吃了一口,借着勺子挡嘴,轻声嘀咕了句: “你发现了吗?顾辞在瞪我啊。” “哪有。” 婴浅瞥了顾辞一眼。 他也点了一碗馄饨,此时同时上了桌,他却连掰开一次性的筷子的动作,都无比优雅。 顾辞和这种地方,确实是格格不入的。 薛苁雪也挪了椅子,几乎要和顾辞挨在一起,她的馄饨也上了桌,却是连看,都没有被看一眼。 纸巾蹭着桌面,她满脸都是厌弃。 要不是顾辞在这里,怕不是在刚进门的那一刻,她就要转身走人了。 余情咽了口馄饨,轻声嘀咕着: “娇气。” 他声音不大。 但也不知是薛苁雪的耳朵尖,还是打顾辞进门后,这餐馆里就尤为安静,余情的这一句,被听了完整。 “你说什么?!”薛苁雪蓦然瞪大了眼,一甩纸巾,就要发作,“我娇气管你什么事?你有这个嘴碎的时间,乖乖吃你的垃圾得了!” 她那擦桌子的纸巾,差点丢到余情的碗里。 好在他反应快,及时抱着碗躲开。 “你有毛病吧?”余情就是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薛苁雪这么嚷嚷,他也皱起眉,语气强硬了起来,“这怎么就垃圾了?你千金大小姐吃的东西是饭,我们没钱吃的就是垃圾了?不愿意的话,去别的地方吃啊!” 薛苁雪嗤笑一声,强忍着一把掀桌的冲动,冷声道: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顾辞,我...” “那真不好意思。”余情阴恻恻的笑了两声,道:“你家顾辞,是追着我们浅姐过来的,你自己看不住男人,是你自己没本事没魅力,懂不懂啊?” 他嘴也是相当毒了。 一句正中了薛苁雪的心窝。 她当然知道顾辞是为了什么来的这里。 但是心底,却不愿承认。 现在被余情挑明,顿时起了满肚子的火。 薛苁雪咬着牙,一把抄起馄饨碗,对着余情就泼了过去。 馄饨可是刚出锅的。 汤还滚着。 要是泼上脸,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儿。 这么近的距离,余情瞳孔一缩,却是躲不开了。 他只能抬起手臂,想要护住脸。 心里头则是盼望着,千万别毁容才好。 但余情等了好一会儿,预想当中的痛楚,却并未到来。 他小心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眼前是一片湛蓝。 余情愣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软在椅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力气,他举起大拇指,虚弱道; “浅姐牛逼。” 帮他挡下这碗馄饨的,自然是婴浅。 余情反应不过来,但她可是有注意着薛苁雪的。 她一动,婴浅也动了。 顺手抄起校服,斗牛一样,护在了余情的面前。 这怎么说也是她的小弟。 总得保护好人家才行。 校服比馄饨汤淋了个彻底。 被婴浅随手丢在一边,她瞄了薛苁雪一眼,冷声道: “要吃就吃,不吃就滚,少在这浪费食物。” 薛苁雪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她还想说些什么。 但此时餐馆里的其他人,也都跟着长了嘴。 “看不起就不要来吃饭啊!” “人家千金大小姐就是了不起,看不起我们这些吃垃圾的。” “快滚!” 薛苁雪是从来,没把除了顾辞之外的人,当成过同一阶级的来看待。 只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此时群起而攻之,也是有些慌了。 无数双满是愤怒鄙夷的视线,定在身上,她终是有些瑟缩,躲到了顾辞身后,拽着他的衣摆,颤声道: “顾辞,我们..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吃了。” 她能惹出这种乱子,顾辞是丝毫都不意外。 他的耐心,真的已经濒临了极限。 但他回过头,对上薛苁雪满是慌乱的眼,又是叹息一声。 “走吧。” 顾辞起了身,正要和薛苁雪一起离开,婴浅却跟着站了起来,环抱着双臂,懒洋洋地道: “我让你们走了吗?” 第16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1) 动了手就想跑?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不管薛苁雪是个大小姐还是劳什子,婴浅都不会纵容她。 她干脆站起身,将沾满了馄饨汤的外套,一把甩到了薛苁雪的脸上。 顿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馄饨的汤汁,都渗到了外套里,被黏糊糊的沾了满身,薛苁雪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张脸在蓦然间失了全部的血色,整个人都是傻了。 她的脸上还挂着半片面皮。 名牌衬衫的领口,钻进了不少热汤。 虽已不烫。 但那副潮湿的触感,却让薛苁雪再一次尖叫了起来。 “婴浅!我要杀了你!” 她真是要疯了。 红着眼,一张娇美的脸狰狞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扑向婴浅,从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婴浅不慌不忙,向后退了半步,淡淡道: “就许你欺负人,不许我欺负你了?大小姐,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你要是还想闹下去,我保证,这一次可不是住院那么简单了。” 她仍是唇角噙笑。 媚气和冷冽,游离在眉宇之间。 即使化着浓妆,也掩盖不住那份傲气。 看着薛苁雪的眼里,满是不屑。 “你还想动我?”薛苁雪气的全身打颤,狠瞪了婴浅一眼,竟是强忍了没有闹事,而是转过头,噙着两汪泪,去看顾辞。 “顾辞,我好疼啊,我好像烫伤了。” 她拽着领口,露出一小片泛着微红的肌肤。 馄饨被泼洒过一次,早就失了温度。 不是是些微热,那还能到烫伤的程度。 余情再也忍不下去,豁然起身,指着薛苁雪的鼻子叫骂。 “你有病是不是?是你先动手的,你还抱起委屈来了?顾辞,你是亲眼看着的,总不能还站在薛苁雪那一边吧?” 婴浅也有些好奇。 她见到昨晚那一幕,就猜到薛苁雪的父亲和顾辞的父母,应该关系不错。 因此,他对薛苁雪,才会如此纵容。 但顾辞欠薛家的人情。 可不代表婴浅也要跟着忍下去。 她又不是什么冤大头。 只是想知道,顾辞对薛苁雪究竟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辞身上。 他身边,是双眼含泪,不停抱着委屈,好像得了绝症一样的薛苁雪。“” 而婴浅距他不远,唇角的笑意,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她像在看一样,和自己毫无关系的戏。 顾辞瞥了薛苁雪一眼,道: “受伤了就去医院,我现在给薛叔叔打电话。” 他话音一落,不等薛苁雪反应,就走到婴浅的身边,低头望着她的手,声音陡然柔了下来。 “不疼吗?” “还行。”婴浅垂了眸,瞄了眼指尖的红痕。 她这只手,也算是多灾多难了。 之前被门夹出的伤还没好起来。 现在有多了一点烫伤。 婴浅的反应虽然快,但为了帮余情挡这一下,还是不免沾上了点热汤。 那可是刚出锅的馄饨。 虽然只是指尖,但仍是比薛苁雪领口处,那点已经逐渐散掉的红痕,要严重多了。 “顾辞...” 薛苁雪愣了一会儿。 反应过来后,忙拽住了顾辞的衣角。 她彻底慌了,嘴唇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不管我了吗?我受伤了啊,顾辞!你不能让我一个人离开,我..我真的很疼...” “薛苁雪。”顾辞回眸去看她,淡淡道:“已经够了。” 不管是看在小时候的情谊,还是因为受了薛苁雪的父亲帮助,他还给的薛苁雪,已经足够了。 但顾辞心里也知晓,这其中,大半都是婴浅的缘故 心中的太平,早已经倾斜。 他不能再让薛苁雪,伤害到婴浅分毫。 “我跟你离开,也是要去联系薛叔叔。”顾辞满眼冷淡,看着薛苁雪的眼神当中,再无半分柔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仍站在婴浅身前。 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她护在自己的领地当中。 其他人,连婴浅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薛苁雪顿时红了眼。 她整个人都如疯癫了一般。 指着顾辞,颤着嗓音吼: “顾辞,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不是那个贱人!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是我求爸爸,要他帮你家善后处理的,不然爸爸骗了那么多人的钱,连死了都不会安宁!这些都是我为你做的,婴浅她都做什么了?她有什么资格,和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到后来,都已如破音了一般。 整个小餐馆里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她说出的每一句话。 顾辞有多骄傲。 被薛苁雪当众如此言说,已经是番侮辱。 他的脸彻底沉了下去。 只有婴浅能看到,他猛然握紧的拳头。 他们走的已经足够近了,但婴浅还从来没听顾辞,提过多少曾经。 这是他最为在意的事。 却被当众刨开,把渗血的伤疤,暴露在外。 本就是自尊大于一切的年纪。 顾辞又是骄傲的性子。 他该有多难受。 婴浅叹了口气,心底难得有些泛软,她上前一步,握了顾辞的手,道: “所以呢?你就要顾辞,昧着良心喜欢你照顾你?” 掌心覆上了柔嫩的温热。 顾辞垂下眼,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婴浅。 没有任何犹豫。 她站在了他的身边。 顾辞眼神一软,原本被屈辱和痛苦糅杂着的心口,也因为她的存在,平和了不少。 婴浅没有对薛苁雪的话,有任何反应,仍是相信着他,像是说好的一样,没有因为任何事,选择离开他。 “闭嘴!”薛苁雪尖叫一声,两眼红的更加厉害,她死死瞪着婴浅,咬牙道:“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贱人勾引...” “我先打住一下。”婴浅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故意靠上顾辞的肩,摆出一副甜蜜的模样,“这不叫勾引,叫两情相悦。” 薛苁雪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不要脸。 一口气卡在喉咙,牙关更是被咬的“咯咯”直响。 她怎么能不恨。 喜欢了多年的人,却被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野女人给抢了去。 偏偏顾辞,也好像心动了似的。 不。 不是这样的! 顾辞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不良少女。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第161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2) 薛苁雪抹了把眼泪。 想他一定是生气。 所以才故意用婴浅气她的。 顾辞是最为骄傲且高贵的人,他就是疯了,也不会去喜欢婴浅这种住在下水沟里的老鼠。 薛苁雪还以为找到了答案,登时就有些后悔。 “对不起,顾辞,我说错话了,我...” 她还想走到顾辞身边。 但婴浅已经挡了路,笑道: “大小姐,你要是还想闹下去,我就给你爸打电话,说他的宝贝女儿在学校突发精神病,已经被抓去疯人院了。” 她仍是勾着唇角。 从头到尾,连弧度都未有丝毫变化。 就是说着如此可怕的话,也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薛苁雪还没反应过来,余情已经伸长了手臂,接话道: “我作证!她确实有精神病,刚才还想打人了,建议先关个几年去治病。” 他声音一落。 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 七嘴八舌地道: “对对对,我们也看见了!” “就是薛苁雪发疯,快点报警吧,在不阻止她就要杀人啦!” 这小餐馆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婴浅。 加上对薛苁雪这个娇蛮小姐,没有半分好感。 此时,自然不会有谁,去帮着她说话。 薛苁雪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 被一群人集体围攻,那么多双不善的眼神落在身上,就是她任性惯了,也难免有些害怕。 她把求助的视线投向顾辞。 盼着他和以前一样,还会护着她照顾她。 但顾辞什么都没说。 那双黑眸,像是凝固了一般。 只看了婴浅一人。 薛苁雪心底有些发凉,她愣了一会儿,到底是转头跑了出去。 但还没等彻底出门,婴浅一拍巴掌,像是忽然先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 “薛大小姐,你没付账呢啊。” 薛苁雪头也不回,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百元钞票,随手甩到了地上。 婴浅瞧了一眼,笑道: “行,大小姐做好事,当请大家吃饭了。” 她这一开口,其他人也笑了。 婴浅倒是没用薛苁雪的钱,顾辞那边已经摸出了钱包,她毫不客气的蹭了这顿一口没吃的饭,本想再来一碗,但看顾辞神情不对,便拽着余情,一同离开了小餐馆。 “我去买面包吧。”余情本有不少的话想说,但顾辞冰冷的视线,已经几次从他身上划过了,他哪里还敢留下当电灯泡,只叹了口气,无奈道:“浅姐,等下教室见。” 婴浅挥了挥手,跟着顾辞一同拐了个弯。 方向已经偏离了学校 她也不知道顾辞,是要去什么地方。 但跟着就是了。 反正,连学霸都逃课了,更何况她这个不良少女。 婴浅口中哼着乱七八点调子,走了十分钟,才张望一圈。 “回家啊?” 她愣了一下,拽起顾辞的袖子,惊讶道: “小学霸,下午还有课呢,你居然要回家!”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 能让顾辞都逃课。 但现在一看,居然是回家。 顾辞瞥她一眼,竟是主动握了婴浅的手。 他掌心宽大,覆了一层薄茧,并不柔软,却意外的有安全感。 这份感觉,让婴浅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忍不住去看顾辞。 却在朦胧当中,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另外的影子。 是顾行之。 是夏侯璟。 但怎么可能。 在她的眼前的,分明是顾辞。 他们三个,是完全不同的人。 不管是容貌性格还是为人处世。 都毫不相干。 就是有相似之处,也少的可怜。 她一定是疯了。 婴浅狠狠按了下额角,眼底有阴霾一闪而过,但去看望顾辞时,又是唇角噙笑。 “怎么不说话?这青天白日的,你总不会是想...” 她刻意拖长了声音。 眼光上下扫着顾辞。 脸上尽是暧昧。 顾辞先是没懂她的话,但很快反应过来,如玉一般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 “婴浅,你...” “我不要脸,我胡言乱语,我脑子里都脏东西。”婴浅晃着手臂,叹息道:“这些我先说了,可以吧?” 顾辞抿紧了薄唇,没应声。 他心情显然已落到谷底。 不然也就不会翘了课,一声不吭的带着婴浅回家了。 婴浅叹了口气,等一进了楼道,她忽然拽住了顾辞,又伸手一推,将他按在了冰冷的墙面。 还不等顾辞反应,她已经靠了上去,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微微踮着脚,贴着他侧脸,轻声道: “我不在乎的。” 顾辞一怔。 有滚烫的呼吸打在耳廓,燃住一片灼红。 婴浅亲密的拥抱着他。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前方是她温暖的身体。 玫瑰香熊熊燃烧。 几乎要将顾辞焚烧殆尽。 他不知自己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只下意识的,拥住了婴浅。 这份温暖,太过珍惜。 当她突然出现,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说过的,我一定会陪着你,无论如何,就是薛苁雪拿枪逼着我,我都不会离开。”婴浅蹭了蹭他的侧颊,声音越发轻了,“不管薛家给了你什么,我们慢慢还回去就好了。一倍不够,就两倍..十倍,总有还干净的那一天。” “到时候,你就什么都不亏欠他们了。” “顾辞,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你相信我,也相信一下自己吧。” 她的声音极柔。 是顾辞从未听过的好听。 他只觉得心跳,已经控制不住的飙到了极限。 几乎想要蹦出心口。 跳到婴浅面前,告诉她,自己有多高兴。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知晓了那些不堪的曾经过,还愿意站在他的身边。 但婴浅却在。 就像是她承诺过的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 顾辞垂了眼,揽着婴浅的手臂加重了几分力道,将她牢牢圈禁在怀中。 “好。” 这个人,他已经不想放手了。 既然说了不会离开。 那就永远,都留在他的身边。 【提示:顾辞好感度+10】 顾辞满心感怀,只恨的将婴浅抱的更紧一些。 殊不知,他怀里的婴浅,正因为系统的提示音,悄悄勾起了唇角。 什么承诺? 这东西,不是随口就能说得吗? 第162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3) 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彻头彻尾的屈辱了一遭,薛苁雪连续半个月,都没来过学校。 也难得,让学校里的人,过了几天的安生的日子。 婴浅和顾辞的关系,已经被当天在小餐馆里的目击证人,泄露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这高岭之花,居然真的能被她这不良少女给拿下。 连班主任都被气的瞪了婴浅几节课。 她多好的学生啊。 要成绩有成绩,要长相有长相。 从头到尾,任谁都挑不出半点错来。 偏偏就被婴浅这个,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分优点的人,拿下了。 她都恨不得找个和尚来,看看顾辞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不然怎么就能看上婴浅呢? 婴浅本以为,她和顾辞的关系一暴露,麻烦可能会不少。 谁知道,薛苁雪不在,倒是一切安生。 这所学校里的人,不论男女,比起顾辞,似乎更崇拜她一些。 至少午饭,每天都有人红着脸送来。 连收到的情书,要比顾辞要多上不少。 甚至还有一部分,是来自女孩子的。 顾辞的好感度,虽然涨的慢了些,但好歹还是在继续走上的。 只要找到了攻略的秘籍,似乎也没有那么难。 婴浅算着,按照这个速度,不用上大学,应该就能满了。 但最重要的,并非是好感度。 而是世界碎片。 她已经旁敲侧击了几次,却仍是没有眉目。 所谓最重要的东西,实在是太模糊了。 婴浅还没琢磨个大概,眼看临近高考,薛苁雪回到了学校。 她突然出现在班级门前时,大部分人都没认出她来。 曾经无比骄傲的大小姐,此刻却憔悴不堪,瘦了一大圈,几乎脱了相,长发略有些凌乱的散在脑后,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抹虚弱和疲惫来。 薛苁雪一走进教室,原本喧闹的声响,顿时敛住。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余情长大了嘴,回过头,猛地去摇婴浅,嘴里小声嘀咕着: “祖宗,别睡了,有人来踢馆了!” “哈?” 婴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抬头,就是余情泛着红晕的脸。 他怎么还挺兴奋呢? “顾辞。” 她这边还没反应过来,薛苁雪已经走到了顾辞身边,她脚步迈的很轻,声音也是软绵绵的,一点也不复之前娇蛮跋扈的模样。 “我这段时间,有好好想过了,是我之前做的不对,我是来给你和婴浅道歉的。” 这话一出。 教室里的人,几乎是齐齐瞪大了眼睛。 开玩笑吧? 这真的薛苁雪能说出的话? 不是她的孪生妹妹? 按照她的性格,不应该这个时候和婴浅拼命,怎么还会道歉? 就连顾辞,都有些疑惑。 他了解薛苁雪,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想清楚一切。 其他人可以。 但薛苁雪,不可能。 薛苁雪似乎看出他的不信任,苦笑一声,竟是走到了婴浅身前,然后弯下腰,鞠了个躬。 “之前是我不对,婴浅,我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余情离得近,看到她一脸歉疚的模样,狠狠吸了一口冷气。 草。 居然这么低声下气。 八成是入魔了。 又或者是人格分裂。 总之,这绝不可能是薛苁雪。 婴浅倒是淡定,随意挥了挥手,道: “行,只要你不作妖,姐姐就原谅你哈。” 她本来就是懒洋洋的性子。 对这出戏码,要演什么,是浑然不在意。 管她是真的能错就改,还是另有什么阴谋诡计。 婴浅在乎吗? 她只为了完成任务,才懒得勾心斗角。 “谢谢你还愿意原谅我。”薛苁雪抿着唇,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欣喜,她主动走进一步,声音越发柔了,“婴浅,那我们能当朋友吗?” “当然...”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余情疯狂抽动的眼角。 她一愣,关心道: “你眼睛不舒服啊?” “没有。”余情木着一张脸,“我心脏不舒服。” 薛苁雪能改邪归正。 鬼才信。 他自然不想让婴浅上套。 但她是丝毫都没注意到余情的暗示。 继续跟着薛苁雪道: “不是不行,看你表现了。” 婴浅仍眯着眼,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 薛苁雪这才笑了,主动握了她的手,轻声道: “谢谢你,婴浅。” 她说话的声音,一直都不算小。 保证这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 和婴浅说完了话,薛苁雪又急忙回到顾辞身边,恳切道: “顾辞,你能跟我来一下吗?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是关于你父母的,想要交给你。” 父母? 顾辞皱紧了眉,没有任何犹豫的起了身,跟着薛苁雪一同离开了教室。 几乎是他们前脚一走,教室里就闹腾了起来。 余情几乎是蹦上了桌子,急道: “浅姐..祖宗...神仙!你男朋友被其他女人带走了,你还不跟着去看看啊?!” 其他同学也跟着义愤填膺的嚷嚷: “是啊浅姐,薛苁雪一看就来者不善啊。” “快去看看吧!” “草!要是她敢撬浅姐的墙角,我一定不放过她!” 婴浅托着下颌,扫了一圈周围义愤填膺的脸,竟是笑了。 她看的出来,这些同学,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比起看着礼貌好相处,实际上难以接近的顾辞。 她这个不良少女,反而更受欢迎。 “没关系的。” 婴浅推开余情,细白的腿架到桌上,精致的眉微微扬起,面上的慵懒之中,有冲天的匪气一闪而过。 “我相信顾辞。” “男人都是不能信的。”余情一脸的苦口婆心,看婴浅还是不为所动,他叹了口气,喃喃道:“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吃醋呢?我都要怀疑你到底喜不喜欢顾辞了。” 他浑然不知晓,自己在某一个瞬间,触及到了真相。 这世上哪有不在意的爱。 不过是因为,还不够爱或是压根就不在意罢了。 但婴浅什么都没说。 殷红的唇勾起一抹撩人的弧度,她看向窗外,再一次眯起了眼。 天台上。 顾辞和薛苁雪保持了一些距离,他仍是眉头紧皱,俊脸上浮着一抹难得的凝重。 “关于我父母的,是什么?” 第163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4) “顾辞,我们好久没见了,你就不能先跟我聊聊吗?” 薛苁雪眼角噙泪,轻风撩起她的长发,为她满是凄楚脸上,更添了一抹脆弱。 她也算是美人。 又收敛了之前嚣张大小姐的气焰,放下身段,在顾辞面前低声下气。 换成旁的男人,怕是早被哄到天上去了。 但顾辞却是一脸冷色。 甚至连看着薛苁雪的眼神,都没有半分波动。 不管是她的眼泪,还是柔声软语。 对顾辞,都没有任何吸引力。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薛苁雪对上他冰冷的眼,只觉得心口一凉。 就像是顾辞知晓她的本性一般。 她也看得出来,顾辞对她,没有半点情愫。 之所以的照拂和纵容。 都不过是因为欠了薛家的情。 “我真的..很想你。” 薛苁雪捂着脸,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 她不甘心啊。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 原本以为,总会有一天,顾辞会被她打动,即使现在还没有喜欢,未来他们也注定是会在一起的。 顾辞就算不喜欢她。 对其他女孩子,也是一样。 薛苁雪在顾辞的身边,已经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了。 但没想到,会冒出来一个婴浅。 抢走了薛苁雪的一切。 她轻轻扯住顾辞的衣角,声音颤的厉害。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我有一次在你家里摔倒,不小心伤了脸,害怕的一直在哭。阿姨就对我说,就算是花了脸也没关系,顾辞哥哥会一直照顾我的。” 薛苁雪哭的越发离开。 她伸手入怀,摸出一张略有些泛黄的照片,递到了顾辞的手里。 “叔叔和阿姨,一直都把我当成亲女儿看待,一定舍不得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我也很想念他们,顾辞哥哥,你说要是他们还在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啊?” 顾辞接过照片。 这是一张四个人的合照。 有他的父母,还有只有几岁大的顾辞和薛苁雪。 他们站在大人身边,薛苁雪抿着唇笑,还不忘伸出手去拽顾辞的衣袖。 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旧照片了。 边角微微泛黄,因为经常被瞧看,人的面部已经有些模糊。 “我一心情不好,就喜欢拿出来看看。”薛苁雪走到顾辞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颤声道:“每次,都忍不住想起叔叔阿姨还在的时候,我们两家经常走动,我爸爸和叔叔是生意伙伴,我妈妈也和阿姨也是密友。我每天都粘着你,阿姨还说,她运气真好,能有我这么个会哄她高兴的女儿,” 她闭上眼,紧紧抓着了顾辞的衣袖,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 “然后我妈妈就会说,要把我嫁给你,让我们两家能亲上加亲。我记得,阿姨也笑着答应了,还讲,就是我们没在一起,你也是我的哥哥,会一辈子照顾我保护我,不让我受欺负的。” “顾辞哥哥,你是都忘了吗?忘了叔叔阿姨,也忘了我们那些过去吗?” 薛苁雪声如泣血。 眼泪一滴滴掉到顾辞的肩头。 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濡湿在一点点蔓开。 顾辞闭上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隐隐有些泛白。 照片的边缘已经被握出了褶皱。 顾家和薛家,曾经无比亲密。 但一切,随着他父母的死,全都都变了。 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 也宁愿来到这么一个地方,也没有接受薛家太多的帮助。 “不要哭了。”顾辞叹了口气,将照片递还给薛苁雪,“这是你的,收起来吧。” 薛苁雪抽噎一声,小心瞄着他的脸色。 “你不生我气了吗?顾辞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爸爸已经训过我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就看在阿姨一直把我当成女儿的份上,你原谅我吧。” 她哭的太厉害。 怀里抱着照片,指尖落定在顾辞的母亲身上。 顾辞垂眸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温柔,手护在薛苁雪背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这是,他的母亲。 而照顾薛苁雪,确实是她曾经的交代。 顾辞轻叹一声,拍了拍薛苁雪的背。 “没事了。” 薛苁雪眼睛一亮,眼泪也不掉了,一把抱住顾辞,破涕为笑道: “我就知道顾辞哥哥不会为了婴浅怪我的!” 她声音刚落。 天台的门突然被从内测推开。 一个人影栽了进来,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抬起头,挤出个尴尬的笑脸。 “我要是说,我其实是来吹风的,你们信吗?” 薛苁雪顿时沉了脸,“余情?你居然偷听!” “我可没偷听啊,天台是你家开的啊。” 余情下意识的反唇相讥,说完了话,瞥了一眼他们亲密的姿势,又回过头,无奈道: “你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在这吧?” “我不是没走吗?” 婴浅施施然的踏进门。 她眯着眼,一脸的慵懒,像是仍没大睡醒似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没什么表情,反而勾起唇角,笑道: “余情,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先是哥哥后是妹。”婴浅向前一步,和薛苁雪四目相对,轻声道:“最后变成小宝贝。” 余情翻了个白眼,“你哪来这么多垃圾话?” “对不就得了。” 她叹了口气,瞥了眼顾辞,道: “还抱啊?” 顾辞打她一进门,注意力就都被吸引了过去,听了婴浅的话,才算意识到薛苁雪还黏在他的身上,他一把推开薛苁雪,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婴浅,我...” “没关系。”婴浅打断他的话,安慰道:“情之所至,我理解。” 她本以为,这是个三好女友的表现。 既在意,又不算吃醋。 但没先到顾辞却是怔了一下,望着婴浅的眼神,陡然间多了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不明白。 婴浅为什么能做出这个反应。 像是连在意,都是敷衍而出的表现。 只为了走个女友的流程。 更多的在意,甚至在薛苁雪的身上。 且她眼里沉的,根本不是厌恶抵触之类的情绪。 而是好奇。 这让顾辞不仅有些怀疑。 婴浅,真的爱他吗? 第164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5) 薛苁雪抹了把眼泪,对上婴浅的目光,她眼底闪过一丝阴沉,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泫然欲泣的模样。 “婴浅。”她走到婴浅身边,一脸歉疚的道:“我只是和顾辞,说些我们过去的事,所以才...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这点小心思,婴浅哪里能看不出来。 她却只是勾起唇角,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放心,我没有误会。” 薛苁雪的目的,她从一开始就看的清清楚楚。 不过是顾辞罢了。 薛苁雪依然不甘心。 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被婴浅就这么抢走。 既然顾辞不喜欢她的娇蛮任性,那她就改好了。 不再做薛家的大小姐,而是重新成为,顾辞记忆当中,那个单纯爱粘着他的妹妹。 他们那些过去,是婴浅永远也无法企及到的。 借着顾辞已经去世的父母,薛苁雪就能重新得到的他的几分怜惜。 暂时,这就够了。 先让婴浅彻底离开顾辞。 之后,她有的是办法, 来让顾辞喜欢上她。 薛苁雪几乎要藏不住笑,嘴角抽动几下,才强把欢喜压下。 她盯着婴浅,轻声道: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不对,婴浅,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继续做朋友吗?我保证,我不会影响你和顾辞的。” 她满脸的诚恳。 几乎就要赌咒发誓。 但站在天台上的几人,却是谁都不信。 余情最是夸张,张大了嘴,做出个干呕的姿势。 薛苁雪能洗心革面? 别闹了。 不如说她忽然得了精神分裂还差不多。 “行啊。”婴浅盯着薛苁雪看了一会儿,竟是点了头,“看你表现。” 薛苁雪顿时双眼一亮,忙又道: “我这段时间,给大家惹了不少的麻烦,爸爸已经训斥过我的,也让我给大家赔礼道歉。” 婴浅歪着头,疑惑道:“那你去赔啊,跟我说什么?” 她一直都是这么不客气。 听的薛苁雪嘴角一抽。 强忍了火气,她道: “但我想,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正好学校放月假,不如就邀请大家,去我家郊外的度假山庄,去玩一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 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婴浅。 嘴里说着话,眼神则是一直瞥着顾辞的方向。 弯子绕到了现在。 原来是这个目的。 余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找顾辞就说找顾辞,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薛苁雪没理他,又回到顾辞身边,楚楚可怜地道: “顾辞哥哥,我小时候每一次生日,都是和叔叔阿姨,还有你陪我一起过的。那个山庄,你也去过,你再陪我一次,就当是我们一起缅怀一下叔叔阿姨,可以吗?” 她知道顾辞在意什么。 拿出已经逝去的人,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但顾辞这一次,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那双黑眸,只牢牢盯着婴浅。 里面沉着的,是无比深沉的情绪。 余情本还想说点什么,但一触及到顾辞的目光,顿时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连他都察觉到,顾辞的心情,现在差的要命。 “你想我去吗?” 顾辞上前一步,定定望着婴浅。 他的脸上,浮着一抹谁也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希冀。 也似绝望。 但婴浅只大咧咧的点了点头,道: “都说是怀缅你的父母了,你怎么能不去?” 她对要参加薛苁雪生日宴的事儿,并没有抗拒。 该来的总是躲不开。 薛苁雪是打定了主意,要开始玩上感情牌了。 她和顾辞,毕竟也算是青梅竹马。 薛家又和曾经的顾家,有些颇深的联系。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分,就是看在父母的份上,顾辞都没办法推拒。 薛苁雪的脑子,还真不笨。 感情牌这一招,确实给婴浅带来了点麻烦。 她这从天而降的,哪里能比不得人家十几年的感情累积。 婴浅正捉摸着,浑然没有注意到,顾辞越发沉寂下去的眼。 他果然不是错觉。 婴浅看到他和薛苁雪的亲近。 并不吃醋。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 不关心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更不在乎,顾辞会不会去参加薛苁雪的生日宴。 甚至,如果不是余情,她甚至可能就不会到这里来。 这真的,能算是爱吗? 婴浅口中的喜欢,为何与他感受到的,完全不同。 他忽然看不懂婴浅了。 任凭顾辞再聪明。 也猜不出喜欢的人的心思。 心底的一处,悄悄藏起了些许不安。 但顾辞什么也没说,他看着婴浅,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去。” 薛苁雪顿时喜笑颜开,“那我去安排,到时候也让其他的同学一起来!” 顾辞没理她。 而是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了婴浅的面颊。 她下意识歪过头,蹭了蹭他的手指。 这猫咪撒娇一样的姿态,换成旁人来做,就是刻意俗气的献媚讨好,但换成婴浅,却是无比自然。 她甚至都没去看顾辞一眼。 娇嫩的面价擦过粗粝的指腹。 偶一目光流转。 眼角眉梢挂着的慵懒和媚态,足够让顾辞软了神色。 他早不否认自己动的心。 也无法忽视,婴浅对他的重要。 只在意,他的感情,对婴浅而言,算是什么? 她口中的喜欢,究竟有几分真。 心头有无数念头传杂而过,顾辞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握住了婴浅微凉的手。 当着薛苁雪的面,牵着她离开了天台。 下课铃已经打响。 走廊里尽是打闹的学生。 婴浅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指尖才微微一动,顾辞就加重了几分力道,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她一愣。 虽然攻略进度还不错。 但顾辞这人,就是个小古板。 从来没承认过她女朋友的身份。 更何况是在学校里,这么亲近了。 他这份宣告,来的有些突然。 不只是婴浅。 连学校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都齐齐傻了眼。 婴浅和顾辞,可都算是风云人物了。 也都知晓,他们的关系,有些微妙。 但这正大光明的,牵手走在学校里,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他们这学校虽然烂,但对早恋,还是管的颇严。 尤其,还是老师眼里的天之骄子,顾辞。 第165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6) 原本喧闹的走廊,在婴浅和顾辞出现的那一刻,变得鸦雀无声。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瞪得老大。 用一副见了鬼的德行,望着他们两个。 直到他们两个回了教室,才有人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 “我是不是眼花了,浅..浅姐,刚才是不是和顾辞牵手来着?” “好像是...” “他们两个居然真的在一起?!” 随着细碎的交谈声响起。 有更多的声音爆发。 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刚才那惊爆的一幕,都是一副发现了惊天秘闻的模样。 “我草,浅姐终于追到顾辞了?!浅姐牛逼!” “顾辞那尊神仙都能被浅姐拿下,之前不是说,他拒绝浅姐了吗?” “怎么可能,我之前就在校外,看到他追在浅姐后面呢!” “求浅姐帮帮我!我也想脱单谈恋爱!” 一瞬间,骤然闹腾起的走廊,连教师办公室都被惊动。 婴浅班级的班主任探出头,刚想呵斥,就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她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顾辞是什么人? 说是整个学校,唯一的希望都不为过。 居然,还真跟婴浅在一起了? 还招摇过市。 这可一点都不顾辞。 他怕不是被婴浅威胁了吧? 班主任沉下脸,听上课听响起,迈出办公室,吼了一句: “干什么呢?都给我回去上课!还想不想念书了?” 学生们顿时作鸟兽散。 只是眼底的兴奋,却依然没有消散。 学校可是明令禁止早恋的。 顾辞又是从领导到老师,眼里最为出色的学校。 说是之后招生的口碑,就靠他一个人,都不为过。 现在这金字塔顶尖的好学生,却正大光明的犯了学校的忌讳。 班主任脸色更冷,她自然不相信,顾辞会在高三的关键时期,犯这种错误。 一定是婴浅。 她走进教室,看了眼托着下巴打瞌睡的影响,越看越是生气。 顾辞怎么就能和个不良少女搅在一块? 婴浅有什么好的? 许是班主任的目光太锐利。 落到身上,想忽略都难。 婴浅抬了眼,对上班主任满含不虞的目光,她先是一愣,正想着要不要伸手打个招呼,就看班主任忽然大步走到讲台前,清了清嗓子,道: “先不急着上课,我说两句。” 班级里顿时鸦雀无声。 大多数人,都已经猜到班主任要说什么了。 余情还回过头,对着婴浅咧了咧嘴,嘀咕道: “完了浅姐,你要被棒打鸳鸯了,要不然还是趁着现在私奔吧。” 婴浅没吭声,只怜悯的看了他一眼。 余情一愣,还没懂这个眼神的意思,就觉后脑勺一疼。 粉笔砸落在地。 他回了头,抱着脑袋,一声都不敢坑了。 班主任狠瞪了余情一眼,顺便又投给了婴浅,一个颇为不善的眼神。 但到了顾辞的身上,就变得既无奈又欣赏。 她不好直接去和顾辞谈。 只能想了个法子,绕着弯道: “最近我听说,班级里有些人,在偷偷干些违背学校规定的事。虽然你们成绩一般,但现在努力,还是能搏一搏的,要是现在把心思放在和学习五官的事情上,以后后悔的日子,可长着呢。” 班主任尽可能缓和了措辞。 只希望能打动顾辞。 但看他神色仍是淡淡,并不为所动,才皱紧了眉,又道: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容易被异性吸引,但现在学习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上了大学,有大把的时间,让你们去认识更多,更优秀的异性,找到合适你们的,现在既不是分心的时候,也容易被熟悉的人蛊惑。” 她就差直接说出婴浅的名字。 这话里话外的,点的可都是顾辞。 余情不由暗暗感慨。 这也就是顾辞了。 换成其他人,班主任才不会绕着弯,说这么多废话。 他也有些好奇,顾辞会不会被说动。 毕竟,在和婴浅在一起之前,他虽然礼貌温和,却和其他人距离太远,身上甚至连点人气都没有。 万一这时候忽然醒悟,决心放弃婴浅,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只是余情。 班级里的其他人,也隐隐有了些担忧。 各色目光,在暗中流转。 最后汇聚到了婴浅的身上。 比起顾辞,他们显然要和婴浅关系好的多。 担心的,不是他的选择如何,而是婴浅会不会因此,受到什么伤害。 班主任并没有注意到教室当中的暗潮,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顾辞的身上,仍苦口婆心地劝: “你们现在可能会走些弯路,遇见几个不好的人,但要记住,他们都只是你人生当中的过客,是不会有未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辞却突然站起身,冷声说; “是我要婴浅和我在一起。” 班主任一愣。 班级里的几十个同学,也都傻了眼。 他们想的,都是顾辞可能会放弃婴浅。 却没想到,顾辞会站出去。 他冷着一张俊脸,也不知是被那一句话触动了,盯着班主任的眼里,满是森寒。 顾辞淡淡道: “而且,我也没有分手的打算。” 这话一出,登时引来尖叫无数。 余情最是夸张,手里重重拍着桌子,还不忘了吹口哨尖叫。 “顾哥真男人!这他妈才配的上浅姐呢!” 一瞬间,连班主任都制不住教室里的闹腾。 顾辞的话,确实是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他居然站了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不仅承认和婴浅的关系,还切切实实的维护了她。 打这所学校建成后... 不,应该说是所有高中里。 都没有比他顾辞嚣张的了。 校规? 班主任? 这些加在一块,也没有婴浅来的重要。 婴浅说过,他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顾辞转过头,看向还未回过神的婴浅,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虽是转瞬而过。 却还是被不少人看到。 顿时,尖叫声更加热烈了。 班主任实在是制止不住,气的转身就走。 临出门前,还不忘用一种好白菜被拱了的眼神,狠狠瞪了一眼婴浅。 班主任已经发现了。 就算婴浅有一百种缺点。 但只要顾辞喜欢,这些,就都不是他们的阻碍。 第166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7) 谁也没能想到,顾辞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和婴浅的关系。 他们的高岭之花,到底是被摘了下来。 班主任劝告不成,反而给了顾辞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她是又恼又烦,干脆直接甩袖离去。 教室当中,仍是一片寂静。 还是婴浅吹了声口哨,叫醒了众人。 “愣着做什么?”她耸拉着眼,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像是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淡淡道:“都好好上课。” 余情猛地回过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问: “你还有心情上课?” “不然呢?你们不上课我怎么睡觉啊?” 婴浅看起来比他更疑惑。 对于顾辞忽然的表白,似乎并没有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但其他人,却是难以平复。 告白不算稀奇。 但现在是在学校。 明着和校规和班主任作对,说出这话的人,还是顾辞。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学霸。 此时却为了婴浅。 站在了学校的对立面。 围观的人激动的不行,倒是婴浅和顾辞,一个比一个的淡定。 甚至她眯着眼,一副就要睡过去了的模样。 “浅姐,不说两句吗?” “是啊是啊,我们学霸都告白了。” “当着班主任的面告白,牛逼啊浅姐顾哥!” “班主任算个球,顾哥连校规都不管了。” “草,那以后浅姐和顾哥,岂不就能在我们学校,光明正大的恋爱了?” 教室先是短暂的安静了一秒钟。 紧接着,有无数声响,轰然炸开。 这一瞬间,让婴浅的听觉,都有短暂的耳鸣。 她叹了口气,盯着周围无数的目光,抬眼去看顾辞。 他们两个的位置间隔的远。 一个在最先,一个在最后。 中间隔了半个教室。 但婴浅看向顾辞时,他却好像似有所感一般,同时回过头。 顾辞薄唇微抿,白玉一样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他的目光有短暂的飘忽,但又很快的,坚定的落回到婴浅的身上。 他从来不是犹豫逃避的人。 既然选择了和婴浅在一起。 那就没什么需要隐瞒。 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顾辞的。 看着顾辞眼底那抹隐隐的希冀,婴浅叹了口气,用力捏了两下额角,起了身,双手下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一瞬间,教室当中声音顿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婴浅的身上。 她深吸口气,再次瞥了顾辞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我没什么好说的。” 婴浅抓乱了长发,像略有些无奈似的,唇角挑起一抹弧度,再次道: “你们不是早都知道,我超级喜欢他了吗?” 她声音落下。 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趴回桌上,就要睡觉。 但安静不过两秒钟。 尖叫和敲桌打凳的剧烈声响,猛然交织在一起。 “浅姐牛逼!” “现在,立刻...给我结婚!!” “他妈的,爷要随份子钱!” 众人无比激动,婴浅面无表情。 太吵了。 又睡不消停了。 不过... 她瞥向顾辞,满意的看到他唇角更加柔和几分的弧度。 对付这种古板学霸,其他法子都没用,只能是直球。 还是越直越好。 顾辞看上去不好亲近,但实际上,脸皮薄心又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年纪还不大,又生活在正常的家庭环境里,三观也是板正。 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提示:顾辞好感度+5】 婴浅喟叹一声。 听着系统响起的提示音,心情顿时大好。 好感度提升的速度,还真不算慢。 她这次的攻略,看来很是顺利。 婴浅歪着头,对着顾辞眨了眨眼睛。 他连耳垂都泛起了红,神情也有些僵硬,只是唇角的笑意,却仍未散开。 不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婴浅对他,也是一样的。 是他误会了。 顾辞从来都是个理性的人。 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因为担心婴浅对自己的感情,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既是宣告了主权,也是再试探婴浅。 但还好。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顾辞只觉得连心尖都在发热。 心脏的每一个角落,都写满了婴浅的名字。 他是真正的,爱上了她。 班主任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想要回来上课,谁知道还没进门,就在门口,听到了婴浅的那一番话。 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好不容易缓和点的火气,顿时又冒了出来。 拱了最好的白菜,还不满意,还得到处炫耀是吧? 班主任转身就走。 这课,她是上不下去了。 既然班主任没来,这节课自然而然的成了自习。 同学的兴头还没降下去。 周围到处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婴浅叹了口气,抱着脑袋发愣。 余情鬼鬼祟祟的回过头,小声问: “浅姐,问你个事儿。” “说。” “是关于薛苁雪的。”余情本想直接凑到婴浅身边去,但一想到顾辞冰冷的视线,当即打了个哆嗦,只伸长了脖子,跟她嘀咕道: “不是说要过生日吗?邀请好多同学都过去,我也在其中,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呢。” 婴浅打了个哈欠,“那你觉着她有什么阴谋?” 余情琢磨了一会儿,低声道: “你说...她是不是想炫富啊?” “余情同学。”婴浅忽然正色,盯着他瞧了一会儿,认真道:“你要是没事,就去把门口扫了。” “喂!我可是在关心你呢。” “所以你去不去?” 余情一梗脖子,扬声道:“当然去。” “这不就得。”婴浅翻了个白眼,贝齿轻咬着食指指节,喃喃道:“至于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等到了,不就知道了。” 余情点了点头,琢磨了一会儿,又问: “浅姐,我可觉着薛苁雪对顾辞,可还没死心呢,你小心点。” “怕我被甩啊?” “怎么可能。” 他嗤了一声,小声嘀咕道: “比起你被甩,我更担心顾辞好吧?” “放心吧。” 婴浅歪着头,看着刮到窗前的一片落叶,轻声道: “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一天,就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真腻。” 余情打了个哆嗦,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 他想到之前婴浅和顾辞针锋相对的模样。 现在这两个人,却是成了学校里最出名的情侣。 第167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8) 薛苁雪的生日宴,几乎邀请了婴浅整个班的人。 但她自己班级里的,却是没几个受到了邀请。 生日宴的地点,定在了市区边缘的一所度假山庄。 薛家在那里,有一栋相当豪华的别墅。 大红色的跑车驶过泥泞的街道。 昂贵的喷漆溅上泥点。 周围漂浮的酸腐气,让薛苁雪止不住的皱眉头。 顾辞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是不是走错路了? 但她查到的地址,又确实是这里没错。 “小姐,到了。” 司机踩下了刹车。 向外看了一眼,也被眼前着危楼一样的建筑,惊了一下。 连他从不知道,这城市里,还有这种地方。 地面满是污泥垃圾。 薛苁雪打开车门,都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她的高跟鞋可是奢侈品,花了将近五位数。 这地面,怎配被她踩一脚。 但顾辞还就在眼前这栋楼里,只要几步远,就能进去楼道。 薛苁雪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回头瞪了眼司机。 “快点,把你的外套给我!” 司机一愣,犹豫了下,还是脱了外套,递给了薛苁雪。 他本还不知道薛苁雪的目的。 但当她一甩手,把外套丢在地上,然后踩在上面,昂头走进了楼道。 没走几步,薛苁雪还回过头,嘱咐道: “先别动,我等下出来还要垫着鞋。” 司机沉着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薛苁雪快步上楼,找到顾辞家的房门,她先是整理好的裙摆,唇角绽开一抹甜蜜的笑,这才敲响了房门。 “顾辞,是...” “谁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从内打开,顶着一脸浓妆的婴浅探出了头。 四目相对。 她们都是一愣。 薛苁雪唇角的弧度一僵,整个人先是呆了半晌,紧接着,骤然暴怒。 “你怎么在这?!” 她一把抓住婴浅,一张娇美的脸都有些扭曲,牙关被咬的死紧,眼白升满了细密的血丝。 “我问你,顾辞呢!” 薛苁雪来之前,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却唯独没想到,会在顾辞的家里,看到婴浅。 情敌居然已经登堂入室。 还一副,很是自然的样子,过来开门。 这让薛苁雪怎么可能忍耐的住。 婴浅很是淡定的拨开她的手,向后退了半步,后头招呼道; “顾辞,薛苁雪来了。” 她帮着招呼了一声。 也就没再继续理会薛苁雪,回到餐桌边,继续啃着糖醋排骨。 顾辞做饭的手艺,是真的不错。 知道可能要很晚才能吃上饭,便提前为婴浅准备了一份。 她也不客气。 咬着排骨,看顾辞走出房门,又含糊不清地道: “就在门口呢,找你的,你自己招呼吧。” 婴浅沾了满嘴的油花。 配着她堪称是审美崩塌一样的浓妆,怎都算不上好看。 但在顾辞眼里,却仍是可爱的紧。 他眼中闪过一丝柔光,没急着去看薛苁学,先扯了张纸巾,帮婴浅拭了下唇角。 “好吃吗?” 婴浅嘴里嚼着排骨肉,却仍是重重点头,顺手扯了一块送到顾辞嘴边,一双黑眸亮晶晶的望着他。 “好吃的,你尝尝。” 顾辞轻笑一声,张口接过,舌尖扫过她的手指,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 让食物,都变得更甜了几分。 他的眼里,只有婴浅。 薛苁雪都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自己推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了顾辞。 自然也就顺带,把坐在餐桌前,穿着不合身衬衣的婴浅,也一并收入眼底。 衬衣太长,又宽又松,领口被随意解了三颗,露出精巧的锁骨。衣摆更是延到了大腿中部,一双雪白滑腻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偶尔晃动两下,更是白的晃眼。 她本蹬着一双卡通拖鞋,但此时脚下只剩了其中一只,一只脚半悬着,泛着淡粉的小脚丫微微蜷起,瞧着还好似有几分可怜。 顾辞瞥了薛苁雪一眼,却没开口,而是从沙发旁捡起拖鞋,重新送回婴浅脚下,才回过头,冷声问: “你怎么来了?” 他对着薛苁雪和婴浅,是完全两种态度。 说是一个天一个地,都不为过。 眼底的柔情,在看到薛苁雪的那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顾辞...” 薛苁雪咬紧了下唇。 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 不单单是顾辞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更多的,还是婴浅。 他们什么时候,已经亲近到可以同居了? 一想到婴浅,如此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顾辞。 薛苁雪就恨的不行。 但她深吸口气,在心里念了两遍薛擎天的吩咐,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咬牙道: “顾辞,我是来接你的,婴浅..她怎么会在你这啊?” “你猜呢?” 回话的人,并非是顾辞。 婴浅啃完了排骨,拖着卡通拖鞋,走到了顾辞身后。 她伸出双臂,亲昵的抱住了他的腰。 从顾辞的背后探出头,笑望着薛苁雪。 那双手还沾着油光的手,就那么大刺刺的张着。 顾辞喜洁。 却不嫌她。 也对婴浅难得主动的亲密的姿态,颇为高兴。 薛苁雪愣了愣,眼底闪过一抹怒意。 婴浅,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要气她。 但薛苁雪却是毫无办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爱的男人,被婴浅玩弄在鼓掌当中。 婴浅根本就不喜欢顾辞! 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了炫耀的工具罢了。 她才是唯一,对顾辞真心的那个人。 薛苁雪好不容易缓下情绪,尽可能不去看婴浅,但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挤出来,就看婴浅打了个哈欠,道: “既然薛小姐来接了,把我去换个衣服,把衬衫还你。” 她身上的穿的衬衫,居然是顾辞的?! 薛苁雪又惊又憎。 她和顾辞认识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却一直都只是最基本的朋友关系而已。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半分的暧昧在。 但婴浅,却已经能和顾辞,到了这种程度。 穿着他的衣服。 住在他的房间。 甚至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薛苁雪忍不下去了。 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绝不可能交给婴浅这个贱人! 无论如何。 她都要把顾辞抢回来! 第168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49) 薛苁雪一路都没有再出声。 即使是通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的婴浅靠在顾辞肩上休息。 也只是脸色略更差了些。 她这么平淡的反应,让婴浅都有些惊讶。 换成之前,薛苁雪不早就闹翻天了。 今个,居然能忍下来? 婴浅抬起头,对上了薛苁雪阴冷的视线。 她的眸底,沉着无比晦暗且恐怖的风暴。 只等着一个时机。 将要爆发。 把婴浅彻底淹没。 只有顾辞,有资格让薛苁雪眼巴巴的亲自过来接。 剩下的那些人,只由薛擎天安排了车,接到了度假山庄的别墅里。 他们赶到时,已有不少人都已经到达。 薛苁雪冷着一张脸,也没招呼,径自进了门,跑到二楼去化妆打扮。 她本已经一身的精致了。 长发精心做了造型,身穿短款的月光白礼服,长度只勉强到大腿中段,边角坠着手工银线绣出的云纹,胸前勉强挤出一道弧度,也算的上是玲珑有致。 她脚下蹬着一双足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 和薛苁雪比起来,别墅里大半的人,都灰突突的不起眼。 但她仍是不满意。 回到楼上,又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 确保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完美无缺,比婴浅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她才走下楼。 薛苁雪故意放慢了脚步。 高跟鞋着敲打楼梯,脆响几乎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他们抬起头,看到了艳光四射的薛苁雪。 感受着四面八方的注视,薛苁雪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她就不相信了。 凭借这份超过婴浅不知道多少倍的美貌,难道顾辞还能连一眼,都不去看她。 薛苁雪眯着眼,在人群中搜索着顾辞的踪影。 等她找到的顾辞,脸上的欣喜,却是陡然一僵。 他正和婴浅站在角落,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看着婴浅的眼神当中,满是薛苁雪从未见过的柔情。 像即使身处在人群当中。 但顾辞的眼里。 依旧只能看到婴浅。 薛苁雪咬紧了牙关,几乎挂不住笑,她跟着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使了个眼色,主动走向了婴浅和顾辞。 “顾辞!” 娇柔的声音响在耳边,顾辞抬眸看了一眼,见到一身精致的薛苁雪,却并未有什么反应,只点点头,礼貌道: “生日快乐。” 薛苁雪顿时眼睛一亮,她面对顾辞,永远都是连贪心都不敢。 听这一句,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丝丝甜蜜来。 “谢谢顾辞哥哥,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薛苁雪抿着唇,面颊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她张开双臂,转了一圈,笑着问道: “顾辞哥哥,我今天好看吗?” 顾辞没应声,倒是婴浅,上下打量她一圈,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好看,就是裙子有点长,要是再短点,应该能更好看。” 她是真心发出的评价。 薛苁雪今天至少花了三个小时收拾打扮,从头发丝要高跟鞋,挑不出一处毛病来。 但她嘴角一抽,似乎以为婴浅这话是讽刺。 再说她,无论怎么打扮,都不能让顾辞多看一眼。 薛苁雪眼底恨色更浓,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回过头,给身后跟着的几个女人,使了个眼色。 领头的黄衣女人顿时会意,扯着嗓子,加大了声音道: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和鬼似的,还好意思评价我们苁雪呢。” 其他女人立刻应和。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别人?” “是啊!要不是长得丑,至于化这么浓的妆吗?” “我看啊,她根本就是没脸见人!” 这一群女人凑在一块,叫嚷的声音,足传遍了半个别墅。 其他人望向这处。 一见是薛苁雪是婴浅,都是看起了热闹。 婴浅一脸迷茫。 她刚才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这这群人理解能力出了问题,还是说现在连夸人,都有错了? “你们不要说了。”薛苁雪叹了口气,幽幽的目光扫过婴浅,落到顾辞的身上,“我没什么的,好不容易顾辞哥哥愿意来,不要让他不开心。” “苁雪你就是太善良了。”黄衣女人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薛苁雪,道:“她都欺负你,欺负到这种程度了!这可是你的生日宴,凭什么让她对你评头论足的?要是她真是个大美人也就罢了,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张脸,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一边说着话,还不忘了用余光瞪着婴浅。 好像她刚才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 婴浅眨了眨眼。 要是到这时候,她还看不出这几个人是找茬的,就真是白活了。 估计都是薛苁雪的安排。 还真不新鲜。 婴浅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无奈道: “拜托,你们这个理由,是不是太蠢了点啊?不喜欢裙子短,就自己回去穿棉袄好不好?” 黄衣女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你对自己的身材不自信,想穿厚衣服遮起来,我们苁雪可不需要,其他人,我看也不需要吧?” 她身侧的女人们也都附和着点点头,跟着嚷嚷: “就你这种每天化的和鬼一样的女人,才需要遮遮掩掩的吧?” “是送她一面镜子好不好?不要长成这样,还跑出来吓人!” “顾辞,你说你到底喜欢婴浅什么啊?还是说,你就喜欢丑的,所以才不喜欢苁雪啊?” 黄衣女人上前一步,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婴浅,浓厚到看不出五官的妆,加上一身穷酸的打扮,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优点来,更别说是比的上薛苁雪。 简直,就是一个白天鹅和一个丑小鸭。 “你怕不是被这个女人给威胁了吧?”其他女人立刻接上话,叽叽喳喳的笑道:“也有可能,是被婴浅救过命,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每天对着一张比鬼还难看的脸吧?” “要是我,干脆直接跳楼算了。” “是啊,哈哈。” 她们的笑声越来越大。 薛苁雪的眼底,也浮现一抹满意。 唯顾辞,脸色确实越发的难看。 他抬手护住婴浅,冷着脸正欲开口,婴浅摇摇头,揉了把脸,叹息道: “我还挺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既然你们不喜欢,那就...” 她眯起眼,扫过一众人,嘴角荡起一抹古怪的笑。 第169章 腹黑学霸(50)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洗手间的门,被从内推开。 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条白到惊人的腿。 细长笔直。 白皙的肌肤上毫无瑕疵。 连最顶级的软玉,都不能媲美分毫。 紧接着,有一抹艳红,掀开视线。 原本的红色长裙,被剪短一截,裙摆只堪堪过臀,原本廉价的材质,被那惊心动魄的弧度一衬,竟是什么奢侈名牌,都比不过分毫。 腰肢如柳,胸起波涛。 她分明一脸的慵懒冷淡,但眼波一扫,却似情意涌动。 只勾着人的心尖,都随着她的眼神,剧烈的颤动了两下。 浓妆被洗去,原本精致的五官,终于得见天日。 婴浅素着一张脸,迈出洗手间的门,缓缓伸了个懒腰。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裙摆被向上撩起一截。 更多娇嫩的肌肤暴露在外。 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的裙角,齐齐咽了下口水。 这要是摸上一把... 得是多滑腻舒适的触感。 就是死了,都值! 红唇勾起一抹撩人的弧度,婴浅缓步上前,走回到顾辞的身边,亲昵的贴上他的肩头,天生含着媚态的眼扫过面色难看的薛苁雪,她轻笑一声,道: “你看,裙子短,是好看多了吧?” 她没说太多。 对另外几个方才满嘴羞辱不断的女人,甚至连都没看过去一眼。 怪跌份的。 她才懒得,和一群狗腿子计较呢。 那几个女人,已经是傻了眼。 任她们无论如何,都是没想到,婴浅卸了妆,会是这个模样。 从三岁到八十三岁,只要长了眼睛的,谁看了她,都会真心夸上一句。 别说是评价薛苁雪了? 就是婴浅站在这,指着别墅里所有的男男女女,骂上一句“丑比”,都只会有人羞耻,却没人会觉得过分。 没办法,她还真就是个大美人。 还是那种即使嚣张跋扈,被一个软绵绵的眼神望过去,就能让人什么脾气,都散掉的类型。 在她面前,谁敢自称是白天鹅? 薛苁雪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丑小鸭。 她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刚才那些女人的赞美之词,现在全都成了打在脸上的巴掌。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婴浅会对她精心的打扮,不屑一顾。 只因为她就是一身地摊货,素着一张脸,也能美的惊心动魄。 余情不知何时出现,盯着婴浅的脸发了会儿愣,又望向薛苁雪,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说你惹她干嘛...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薛苁雪看都不看他一眼,攥紧了拳头,只觉得从头顶到足尖,都抖的厉害。 她恨不得一巴掌甩到婴浅的脸上。 毁了她狐媚子一样的脸。 但顾辞还在婴浅身边。 他们原本的姿势,已经无比亲密了。 婴浅靠在他的肩上,半边身子的力气,都依仗着他。 顾辞不知为何,却仍是觉得不知足。 整间别墅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婴浅。 那些目光当中,有欣赏羡慕,也有贪婪垂涎。 她的容貌,并非是最顶尖。 但那种与生俱来的媚态,举手投足之间,带着几分慵懒的匪气,却是极为撩人。 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被完全的融合在一起。 只想让人凑的更近,最好是压在身下,好生亵玩一番。 那些视线越来越直白。 已有人忍不住,想要走过来和婴浅聊上几句。 顾辞的眉皱的更紧,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婴浅,是他的。 谁也不许觊觎。 谁也没资格去看她。 只有他。 才能将婴浅拥在怀中。 顾辞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肢,想着怀中一揽,将她圈禁在了自己的怀抱当中。 身体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呼吸之间,尽是独属于婴浅的玫瑰香。 他缓缓低下头,在她脖颈嗅了嗅。 “很好闻。” 婴浅一愣,他的呼吸打在耳廓,带来一阵古怪的战栗。 这似乎有些过于亲昵了。 她虽然每一次攻略都没主动。 但一被掌控,成了对方的主场,反倒开始抗拒了起来。 “还..还行。” 婴浅想要悄悄后退。 但这念头,才一被察觉,就被拥的更紧。 大手如同铁箍一般缠在腰上。 她抬眼去看,顾辞仍是面无表情,但她却莫名觉着,这个人的心情,非常不好。 他在生气? 生什么气? 总不能是因为她刚才怼了薛苁雪吧? 婴浅当然不会知晓,顾辞的心里,都在想着些什么。 事实上,连顾辞自己,都是一团乱麻。 他厌极了那些人投注到婴浅身上的视线。 婴浅是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他的。 如此,便是他的人。 也是顾辞,唯一拥有的。 他不能失去婴浅。 但现在,已经有更多的人,注意到了他的宝物。 若是有比他更出众的人,追逐婴浅。 她会不会离开? 顾辞抿紧了薄唇,眼底噙着一抹幽光。 不。 她答应过的。 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身边。 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才行。 婴浅不可以离开他。 也没有谁,有资格,把婴浅从他的身边抢走。 这个人,是独属于他的。 顾辞侧过头,当着别墅中所有人的面,在婴浅的发上落下一个轻吻。 “累不累?去坐一会儿啊?” “好。”婴浅没发觉他的小动作,只打了个哈欠,下颌贴着他的肩头,嘟囔道:“好饿哦。” “你先坐,我去帮你取。” 婴浅随意的点点头,任由顾辞把她带到了最角落的位置,她乖乖的坐下,眨巴着漆黑的双眸,目光一直盯着顾辞。 她的依赖和情意,毫不掩饰的落到顾辞的身上。 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猫咪。 顾辞满眼柔情,时不时回眸看上她一眼。 旁人都以为他们是情深意浓。 殊不知,都是各有心思。 婴浅惦记着吃饭。 而顾辞,则是在看着周围,是否有其他人接近婴浅。 他连旁人过多的注视都受不了。 怎么可能容忍的下,有谁去到婴浅身边。 薛苁雪呆愣了一会儿,还是不死心,再次凑到顾辞身边,轻声道: “顾辞,我把天文望远镜带来了,晚一点,我们一起看星星好吗?就像我们小时...”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顾辞瞬间变了脸,他不理会薛苁雪,大步走回到婴浅的身边。 第17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1) “你是..婴浅?” 男人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装,长相倒是勉强算的上帅气,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来回扫着婴浅。 “嗯?”婴浅瞥他一眼,随口道: “问我是谁之前,先有点礼貌,自报个家门吧。” 她是丝毫不客气。 眼角眉梢,都坠着几分傲慢。 但就这是漠视,反而让男人更加欣喜。 他就是喜欢这种傲的。 婴浅越是冷淡,就越是吸引他。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在床上,能是个什么媚态横生的模样。 光是一想,就觉着口舌发干。 “我是张一天,是苁雪的朋友,你一定知道安平医院吧,那是我家的产业之一,还有...” “我是再问你叫什么。”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打断他,“不是在让你介绍你爸,去应征当你的后妈。” 张一天一愣。 他还真没碰到过嘴这么厉害的。 但转念一想,难搞的,才最刺激。 他顿时笑了,热络道: “婴浅,你很有意思,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一起吃个饭?当然,不是吃这里的东西,这没什么好吃的,我请你去吃日料怎么样?” “婴浅。” 张一天的话才刚落下,顾辞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他走到婴浅的身边,将手里的餐盘递给她,道: “先垫一垫。” 婴浅丢了块小蛋糕进嘴里,嚼了两口,主动抱住顾辞的手臂,歪头对张一天笑道: “不好意思啊,我不能和你去吃饭了,我的男朋友在,他会吃醋的。” 【提示:顾辞好感度+2】 顾辞真的很吃这一套。 婴浅听着系统的提示音,心想着只要她脸皮够厚,找到方法了,追男人其实也没那么男。 顾辞反握住她的手,眼神顿时柔和不少。 “乖。” 他的指尖蹭过婴浅的唇角。 将残留的奶油,自然的送入自己口中。 顾辞不喜甜食。 但奶油沾染了玫瑰的香气。 很甜。 张一天这才反应过来,到了嘴边的猎物被抢走,他本是大怒,但看了眼顾辞,愣了下后,却是笑出了声。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顾辞少爷啊!可真是好久不见了,都差点忘了,你家已经破产了呢。” 他刻意拉长了声音,眼神当中,满是讥讽。 顾辞瞥他一眼,冷声道: “你是谁?” 张一天顿时大怒。 他本想嘲讽一下顾辞,从之前的大少爷,跌下云端。 却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认识他。 “你不记得我了?”涨一天咬着牙,狠狠瞪着顾辞,“我是涨一天,我们之前,可在不少宴会上见过啊!” 他没有明说,和顾辞指尖,岂止只单单见过。 同辈当中,就没有比顾辞更优秀的。 他们所有人,都生活在他的阴影底下。 连头都抬不起来。 幸好。 顾辞家里出事。 一夜之间,连什么都不是了。 张一天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大好,再一次昂起头,傲然道: “算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资格认识我了。” 顾辞已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 这都是哪来的蠢货? 他本就不爽张一天接近婴浅,此时又在这喋喋不休,眸底的冷意逐渐汇聚,已是要凝结成冰。 “婴浅,你跟着他,有什么好的?”张一天仍是不依不饶,不屑的瞥了眼顾辞,道:“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少爷呢?他现在,能进这扇门,都是靠着薛苁雪吧?” 他笑嘻嘻的向前迈了一步,低头望着婴浅,蛊惑似的道; “但我不一样,婴浅,我不仅会对你好,而且有钱,绝对能让你比跟着他,过的好多了!” 张一天就是故意,要让顾辞难堪。 之前受的屈辱,现在全都要找回来才行。 婴浅既然是他的女朋友。 那就抢过来! 也让顾辞尝尝,失败的滋味。 顾辞在他说起婴浅时,脸色就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懒得理会张一天对他的那些污言秽语。 但关乎到了婴浅。 绝对不行! 没有人能抢走婴浅。 这是他唯一,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出去的宝贝。 “张一天是吧?”婴浅拽着顾辞的衣角,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的问:“你和顾辞,之前是有过节吗?” 美人开口问话,张一天自然立刻应下。 他还以为,这是个能让婴浅回心转意的机会,忙道: “也不算吧,只不过是之前在宴会上,偶然见到过几次。不过现在,他已经连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以后可以带你一起参加。” 他一脸的热络。 说完了话,还故意去瞥顾辞。 一副马上就要将婴浅收入怀中的姿态。 婴浅却只是笑,她微微侧着头,慵懒的靠着顾辞,又道: “既然你们在宴会上见过,那为什么,顾辞不记得你啊?” 她像是只单纯的好奇。 媚眼轻眨。 浓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只撩的张一天一整颗心,都跟着荡漾了起来。 他喉结颤了两下,忙解释道: “顾辞之前,可能耐着呢,不管是长相还是能耐,都是我们这些同辈人中拔尖的。我还跟他比过一场马术,虽然让他侥幸赢了,但我也因为运气不好。不过可惜的是,他爹妈都死了,就是再怎么出色,这一辈子,都比不上我了!” 张一天只想着要贬低顾辞,好提高自己在婴浅心中的地位。 浑然没注意,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他满眼都是婴浅。 浑然没注意到顾辞跌入冰点的面色。 但就是发觉了。 张一天也不会在意就是。 顾辞家里破产,早就不是之前的少爷了。 而他,还是开着跑车,随便就能一掷千金的公子哥。 张一天还满心期待的等着婴浅的投怀送抱。 却没想到,婴浅愣了下后,竟是摇着头,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她随手抹了一把,好奇道: “那张少爷,请问你是想要我怎么做呢?” 婴浅起了身,离开顾辞的身边,主动走向他,眼底似是含着诱惑的情意,她抬手搭上张一天的肩膀,凑近了些,软着嗓子问: “你是想,要我离开他,跟你在一起吗?其实...这也不是不可以哦。” 第171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2) 被她软绵绵的手掌压在肩上,张一天整个人都要酥了。 一颗心麻麻痒痒的,视线当中,只有婴浅带着几分诱惑的笑容。 她是天生的媚骨。 即是一言不发,只消看过去一眼,就能酥了人的骨头。 “是..是!” 张一天喉咙发干。 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握婴浅的手。 却被她轻飘飘的躲了过去。 她双手背负在身后,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个略有些苦恼的笑来。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他对我很好哎。” “我会对你更好的!”张一天还以为有戏,忙追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摸婴浅的脸,“你放心,你只要跟我在一起,我给你的,绝对比顾辞要多的多!” 他的手还没碰到婴浅。 就被另一手大掌,一把攥住了手腕。 张一天吃痛,顿时惊叫一声。 顾辞面无表情的推开他,转身望向婴浅。 他什么都没说。 但那双眼眸,却是漆黑如墨。 里面藏着无数汹涌的暗潮。 只等一个瞬间。 就要爆发。 他在等婴浅的解释。 但如果等不到... 连顾辞,都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是她毫无征兆闯进他的世界。 想就这么离开? 绝对没有可能! 顾辞的眼,越发幽森。 原本俊俏的脸上,也多了些掩不住的阴沉。 婴浅也不解释,暗中偷偷曲起小腿,鞋尖勾着顾辞的裤脚。 “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她仍是一脸甜蜜,对着张一天,笑的是花枝乱颤,“我想要一座香槟塔哎,从来都没看过呢。” “我这就让人准备!” 张一天当然不会拒绝她。 好不容易有个出头的机会,能从顾辞手里把婴浅抢过来,让他这么多年被压一口的气,都能撒出去。 他自然是要好好哄着婴浅了。 香槟塔很快被准备好。 婴浅含笑上前,打量了一圈,寻了个最好的位置,对着张一天招了招手。 “过来呀。” 张一天忙跑过去。 但他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 就看婴浅后退两步,从一旁拿起原本盛装纸杯蛋糕的托盘,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对着香槟塔,重重挥了过去。 哗啦! 香槟塔轰然倒塌。 玻璃杯和酒液一起,撒了张一天满身。 他被浇了个透心凉。 整个人都是傻了。 也不仅是他。 周围的人,也都齐齐瞪大了眼睛。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他们都以为,婴浅是被张一天的家世吸引。 要放弃顾辞,转投张一天的怀抱了。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让他们都傻了眼。 婴浅唇角的笑意终于收敛,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一天,缓缓竖起中指。 “我看是你全家都死光,才能养出个你这么个碎嘴的狗东西,敢骂老子的男人,你他妈给自己买好坟地了吗?崽种玩意!” 顶着一张出尘绝艳的脸。 但从那殷红的唇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心尖一凉。 这里有些是婴浅的同学,对她也算了解,也就都见怪不怪了,只觉得那张一天脑子确实不好,惹谁不好,偏偏是婴浅。 他们浅姐,是一般人吗? 可是连高岭之花,都能拿下的主儿。 倒是薛苁雪请来的一些朋友,都是瞪大了眼。 他们哪里见过婴浅这种人。 前一秒还笑吟吟的撒娇求帮忙。 转眼的功夫,就能把人骂的狗血喷头。 老祖安人了。 张一天被劈头盖脸淋了一身的香槟,人都傻了。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也知道是被婴浅给玩儿了。 当着众人的面,居然丢这么大的脸,他瞪大眼睛,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支着婴浅,怒道: “你这个贱货,你居然...” 张一天的骂声才刚开始。 只觉呼吸一窒。 他的眼前,陡然浮现一双冰冷的眼。 顾辞不知何时走到他的身边,那双铁箍一样的大手,正控制着他脆弱的脖颈。 “你在...说谁?” 张一天长大了嘴。 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当中,只能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窒息感越来越浓烈。 他盯着顾辞毫无感情的双眼,只觉脊背发凉。 在某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顾辞要杀了他。 但好在,他到底是松了手。 张一天跌倒在地,手捂着喉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满头的冷汗,已经和香槟酒汇聚在了一起。 顾辞如看垃圾一般,低头瞧了他一眼,淡淡道: “滚。” 张一天全身都在抖,自然不会想要再留,他本还想放句狠话,但一抬头,对上顾辞的眼,顿时连一声都坑不出来了。 他转身就走。 连一身的香槟都不去管了。 背影狼狈至极。 还哪里有之前风流公子的派头。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走到顾辞身边,继续黏在他身上,撒娇似的道: “好饿,才只吃了一口就被打断了,真烦人。” 她一分钟前,还指着张一天的鼻子,差点把他祖坟骂出青烟来。 这一转头的功夫,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对着顾辞软绵绵的抱怨。 连神情,都是可爱的。 顾辞当即软了眼神,指腹划过她的面颊,声音越发柔了。 “我带你去吃东西。” “好啊。” 婴浅欢呼一声,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们两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薛苁雪愣了一会儿,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注意到了顾辞的眼神。 和之前所有的时候,都不一样。 剥开了礼貌伪装的外皮。 为着婴浅,露出了那颗满是占有欲和暴虐的心。 她忽然记起来。 儿时的顾辞,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 只是因为皮相太好。 加上家庭教养的缘故,才有了后来礼貌又疏离的模样。 但顾辞的骨子里,是一直都没变过的。 薛苁雪不明白,为什么是婴浅。 她才是可以接受顾辞一切优缺点的人。 而婴浅,不过是喜欢顾辞的脸而已。 她才出现多点的时间。 怎么可能会真正的了解顾辞。 让她继续留在顾辞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害了顾辞的。 薛苁雪咬了咬牙。 看着婴浅的眼中,多了一抹骇人的寒意。 她等不下去了。 就是要现在,越快越好,处理掉婴浅才行! 第172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3) “浅姐。” 余情好不容易等到顾辞不在婴浅身边,忙凑上前,盯着她的脸,惊讶道: “原来你长这样啊?!” 他嘴张的老大。 几乎能硬吞下一个鸡蛋。 婴浅顺手塞了个小蛋糕过去,道: “别说的你好像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确实是第一天。” 余情嚼着蛋糕,视线仍没办法从婴浅的脸上移开。 也不怪他这么惊讶。 主要是婴浅平时的妆容,实在和此时的模样,相差太多。 顶着妖艳古怪的浓妆。 任谁都会觉着,是因为她本身的脸也就够难看的,才会化成这个德行。 但等到卸了妆。 所有人都是傻了眼。 这副长相。 就是拿出去恃美行凶。 都相当够格。 余情盯了婴浅好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点了点她的面颊。 软软嫩嫩的。 像是刚出炉的布丁。 婴浅白他一眼,继续吃着蛋糕。 “你多少有点大病。” “我第一次看到你不化妆哎。”余情嘟囔了句,从她的盘子里又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之前还觉着,顾辞和你在一起,是可惜他了。但现在一看,他可是占大便宜了!” “为什么?”婴浅摸了摸脸,没了浓妆,她还有点不适应,“我觉得平时很好看啊。” 余情瞥她一眼,怜悯道:“可怜了,顾辞下半辈子要和个脑子不好的在一起。” “呸,你审美才有问题!” “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他砸了咂嘴,在婴浅的身边坐下,发了会儿呆,又忍不住道: “婴浅,我偷偷问你个事儿,你想好了再说哈。” “问。” “那顾辞...” 余情有些犹豫,这话说出来,就像是挑拨,但他自认是婴浅的娘家人,自家这姑娘又是个脑子不太灵的,他总得帮着多想一点。 磨蹭了半天,他才道: “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顾辞对你,好像挺一般的。我们还说,你们一定不能在一起,结果没几天的功夫,你们两个就搞到一块去了,你好好想想,他是真的喜欢你,还是...” 也不怪余情多想。 顾辞最开始对婴浅的态度,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不能说是冷淡。 只能算是眼里完全没她的存在。 但这一转身的功夫,两个人就住在一块了。 加上婴浅的这张脸,由不得余情不多想一点。 婴浅愣了一下,这才正眼去看余情。 她倒是没想到。 余情会说出这番话了。 这是确确实实在为她惦记。 要是真心对婴浅好,是绝不会说的这么直白的。 这余情。 倒还是个好朋友。 婴浅笑了,揽过余情的脖颈,亲热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谢谢男妈妈。” “谁是你男妈妈?” 余情翻了个白眼,偏头看到婴浅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也忍不住跟着咧起了嘴。 他和婴浅关系最好。 凑在一块,就是旁人看见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薛苁雪偶然瞥见,眼睛却是一亮。 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送到眼前了。 薛苁雪立刻找到顾辞,挡了他要回去的路,急切道: “顾辞,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顾辞瞥她一眼,那眸底的冷淡,直让薛苁雪心肝一颤。 之前,顾辞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薛苁雪忍不住鼻头一酸。 她眼底见红,声音当中顿时多了些委屈。 “顾辞,我不想你被骗,只是向来告诉你一件事的,那个婴浅,不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我比你了解她。” “可是...” 薛苁雪仍是不甘,抿了抿唇,指向婴浅所在的角落,恨声道: “你看,她和每一个男人,都能这么亲亲热热的!她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的贪图一时的新鲜,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你的!” 顾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即使在一众人群当中。 他也一眼找到了婴浅。 她太夺目。 也太耀眼。 像是一团燃烧在黑暗中的火光。 一举一动,都勾着的眼睛,止不住的落到她身上。 顾辞的目光一柔。 但很快,又陡然冷了下去。 他看到了余情。 他坐在婴浅身边,被婴浅环着脖颈,脸上尽是无奈当中,又夹杂着几分宠溺的神情。 “你看到了吧?”薛苁雪走到顾辞身边,轻声道:“那个女人,就是喜欢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顾辞哥哥,她是在骗你,她根本就不喜欢你的!只有我,我才是真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 顾辞已经不再理会。 大步向着婴浅走去。 余情还在当个称职的男妈妈,劝着自家不让人省心的女儿,多堤防点外头的野男人,免得被人家哄骗了,吃了亏都不知道。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顾辞。 仍在苦口婆心地道: “婴浅,不然你还是搬出来住吧,哪有没名没分就和人家同居的,这要是万一有什么事儿,你可怎么办啊?你想想,就你那个成绩,等考上大学了,不得被...” 他话才说到一半。 余光瞥见有人影站在身侧。 余情还以为是哪个过来偷听的,当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哎,怎么偷听人家说话呢?有没有...我草,顾辞!” 他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连带着婴浅都差点摔跤。 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结果被当场抓包,着实有些尴尬。 余情连头不敢抬,只干巴巴的笑笑。 “顾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注意到。” “在你让婴浅搬出去的时候。” 顾辞瞥他一眼,那眸底沉着的情绪,却是让余情心中发慌。 他还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顾辞。 撕毁了礼仪教养构成的躯壳。 他看起来既危险又可怕。 余情尴尬的咧咧嘴,忙偷偷给婴浅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男妈妈有难,婴浅自然要帮忙。 她站起身,走到顾辞身边,下颌垫上他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瞎吃醋。” 带着玫瑰香的呼吸打在耳廓。 灼出一片淡红。 顾辞揽过婴浅,将她抱在怀中,垂着眼,却并未开口。 余情连忙蹑手蹑脚的离开。 而顾辞沉默了许久,黑眸紧盯着婴浅,忽然问: “你之前答应我,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婴浅,你不能骗我。” 第173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4) 婴浅一愣,唇角的笑容有短暂的僵硬。 她向来是个撒谎不过心的。 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张口就来。 是个被系统都认定,没良心的主儿。 但不知为何,被顾辞漆黑的眼眸一望,她竟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好像真的,有些愧疚似的。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里飞快略过一圈。 婴浅昂起头,媚眼当中,满是毫不遮掩的情意。 她握住顾辞的大手,送到面颊便,亲昵的蹭了蹭。 “我不骗你的,只要你不再把我赶出去,我就一辈子赖着你啦。” 她语气甜腻。 声音又软又娇。 像是一块玫瑰口味的蜜糖。 甜在喉头。 但一咽入心口,却腻的有些不真实。 顾辞轻叹一声,俯身抱住了婴浅。 “婴浅,你不要骗我。” 自从家遭剧变,父母去世后。 他就失去了一切。 也再也没有重视过什么。 唯有婴浅是不同的。 突然张扬的闯入了他的世界当中。 以一种堪称是嚣张的姿态,占据了一隅之地。 顾辞试图拒绝过她。 但婴浅,哪里是他能左右的。 她的身影,从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落,逐渐占满了他的一整颗心。 顾辞曾以为自己一无所有。 可此时,他的身边,有了婴浅在。 如同溺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能放手。 也不舍得放手了。 “好啦。”婴浅晃着顾辞的手臂,撒娇一样地道:“余情是我的朋友,你多想什么,我们喝杯酒吧,我敬你哈。” 她去桌边拿了两杯酒。 借着转身的功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一个谎言想要伪装,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走下去。 红酒的度数不高。 婴浅抿了几口,面颊浮起一抹浅红,眼中却仍是一片清明。 天色渐暗。 酒渐渐比其他饮品更受起欢迎。 今个过来的大多都是年轻人。 还正是压抑的高三。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放肆的机会,晚上也可以留宿,就算是喝醉了,也没有关系。 薛苁雪又让人送了不少啤酒来。 她率先打开一瓶,一口喝了个干净。 周围顿时响起一连串的叫好。 她一抹嘴,在酒箱里像是随意的抄起一瓶,晃晃悠悠的走向了婴浅。 “敢不敢,和我比一下?” 薛苁雪扬起眉,眉眼之间尽是挑衅之意。 婴浅笑了,话也不说,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她低头一瞧。 好家伙,酒精含量三十五度。 几瓶灌下去,怕不是个大象都要醉倒。 这薛苁雪,可是没安好心啊。 但婴浅哪里是会怂的主儿。 她丢给顾辞一个安心的眼神,拧开瓶盖,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还挺甜。 带着点迷醉的花香气。 一口下肚,还真没尝出什么酒味。 婴浅直接喝下半瓶,这才暂时停下歇了口气,对着薛苁雪,勾唇一笑。 “该你了,大小姐。” 薛苁雪冷声一声,又回去取了酒,正要打开,婴浅忽然上前一步,道: “先等一下。” “敢什么?”薛苁雪眯起眼,讥讽道:“不是浅姐吗?这就要提前认输了?不过也好,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输了,你下不来台!” 她是从小,就跟着薛擎天参加各种宴席的。 各种红酒早品了个遍。 加上有钱有权,有一段时间无聊,也是酒吧里的常客。 婴浅这种家境的,在薛苁雪看来,和下水道的老鼠,都相差不多。 怎么可能会擅长喝酒? 怕不是只尝过路边超市里的垃圾吧。 “认输的话,我还真就可以放过你一马,只要你当众承认不如我,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怎么样?” 她满眼的倨傲,眼底却是噙着一抹恨意。 之前薛苁雪以为婴浅什么都不如她。 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家境,都远超一大截。 说是完全是两个世界,都不为过。 那时,薛苁雪可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去看待婴浅。 但谁能想到。 婴浅那副鬼画符一样的浓妆底下。 是一张任谁都会惊叹的脸。 婴浅盯了薛苁雪一会儿,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是傻子吧?” “你...” 薛苁雪被她当面讽刺,自然大怒,但还不等她发作,婴浅已经把她手里的酒,夺了过来。 “你这个是十五度的酒,我那个是三十五度的,拜托,你就是想作弊,也稍稍隐蔽点行不行啊?” 婴浅一脸的无奈。 就是笨,也得有个底线才行。 像薛苁雪,胜利的可能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 结果因为脑子不好,丢了老大的脸。 周围顿时传来一声声的窃笑。 众人看着薛苁雪的眼里,也带上了几分不屑。 还大小姐呢。 连比个喝酒,还要玩些猫腻。 要是没被发现还好。 结果被当场抓包。 真够丢脸的了。 薛苁雪脸色顿时难看不少。 她确实没想到,这点小心思,会被婴浅戳穿。 分明她们拿着酒,从外表来看,都是差不多的。 但婴浅确实是发现了。 还直接羞辱了她一通。 婴浅挑了几瓶度数相同的,丢到薛苁雪的手里,扬起精致的眉,她道: “要比,就正大光明的比,别搞这些邪门歪道。” “当我怕你吗?” 薛苁雪冷哼一声,打开瓶盖,一口直接干了个彻底。 她绝不想输给婴浅。 不管是喝酒也好。 该是顾辞。 她都要赢! 婴浅这才满意,唇角噙着一抹淡笑,也跟着薛苁雪比了起来。 一瓶瓶空罐落地。 火热的气氛,也带动了其他人。 他们围在婴浅和薛苁雪身边,手里也都拿着酒,跟着嚷嚷道: “浅姐牛逼!” “薛小姐第三瓶了!” “第三瓶怎么了?我们浅姐之前还落了她半瓶呢!” 众人分成两派。 为婴浅和薛苁雪声援。 只是站在婴浅这边的人,明显要多的多。 甚至连原本那些薛苁雪的朋友,都有不少倒戈。 没办法。 媚眼噙着一抹水光的美人儿。 实在是太招人。 婴浅面上浮着一抹嫣红。 红唇也比平时更加诱人了些。 眼波闪动,举手投足,都是媚意横生。 尤是还带着几分醉态。 更是比白日里,多了出了软绵。 不知道多少男人看直了眼睛。 而顾辞的神情,却是越发晦暗。 他厌极了这些人,看着婴浅贪婪的眼神。 这是属于他的宝贝。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觊觎。 连看上一眼都是不行。 顾辞已经是后悔过来了。 婴浅,就该只能他一人看到。 他强压下心底涌起的暴戾,只是望着婴浅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阴沉了几分。 薛苁雪找来的酒,入口虽甜,但后劲却是不小。 连婴浅都有些犯晕了。 但薛苁雪,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一张脸涨的通红,脚下更是不稳,还是需要人搀着,才能勉强站直。 “瞧你那样。”婴浅嗤了一声,指腹按着额角,强维持着几分清明,“你们要是再让她比下去,七天之后,就能来吃席了。” 薛苁雪的几个朋友对视一次。 彼此眼中,都有几分无奈。 婴浅说的没错。 薛苁雪的酒量,已经是到顶了。 再喝下去,等一会儿就可以直接送医院了。 “我们认输。” 他们到底不想看着出事,略有些尴尬的知会了一声,便扶了薛苁雪上楼休息。 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嘘声。 叫嚷着要比的人,是薛苁雪。 作弊的人,也是薛苁雪。 结果到了之后,又是她主动认输。 婴浅耸了耸肩,转头望向骨头,绯红的脸上荡开一抹笑意,她正想开口,眼就被一只大掌捂住。 顿时,一片漆黑。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睫羽扫在顾辞的掌心,带来阵阵柔软的酥麻。 顾辞却没解释,只打横抱起了她,轻声道: “我们上去休息。” “好啊。” 婴浅乖乖抱住他的脖颈,眉眼之间,也浮现了一抹醉态。 喝了这么多的酒,她也有些扛不住了。 只不过即使神志不清,她也还是感受到了顾辞身上的怒意。 又生气了。 这次,是因为什么? 婴浅脑子有些糊涂,感受到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当中,她下意识抓紧了顾辞,略有些委屈的抱怨道: “胃疼...” 顾辞叹了口气。 任凭他多大的火气,也没办法对着婴浅发出来。 这本来就不怪她。 如火光一般的存在,自然吸引着如他这般,身处在黑暗当中的人靠近。 “你等我一下。” 他帮婴浅盖好被子,转身出了门。 临走前,还不忘上好锁。 一楼已是一片群魔乱舞。 大多数的人,都已经醉了七八成。 但都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也还是本能的避开了顾辞。 他面无表情,身上却是散发着冷意。 就是醉鬼,都察觉到了危险。 顾辞走去厨房,煮了粥,重新回到房间,一开门,却是一愣。 床上空空荡荡,还哪里有婴浅的踪影。 第174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5) “果真是个美人儿啊!” “没想到薛苁雪去的垃圾学校,还能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就是年纪小了点,还嫩生,要是再长两年...啧啧啧,了不得啊。” “再过两年,还能轮到我们碰她了?” “别他妈的啰嗦了,谁先上?” 迷迷糊糊之间,婴浅听到周围有不少吵嚷的声响。 交谈声汇聚入耳。 烦的她都睡不消停。 她翻了个身,睫羽颤动两下。 烦人的声音顿时一消。 过了小片刻,才再一次响了起来。 “她没醒吧?” “你糊涂了吧?她就是醒了能怎么样?一个女人,还想从我们手里跑出去?” “也是。” 坐在床边的男人咽了口唾沫,盯着婴浅美艳的脸,只觉得一颗心都飞快的颤了两下。 他还没玩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呢。 而且年纪小,指不定还是个嫩雏。 他到底是按捺不住。 伸出手,触上了婴浅的面颊。 又软又嫩。 直让他哆嗦了下,身体里顿时烧起了一团火。 “你他妈能不能快点?连脱个衣服都这么费劲!” “我们还等着呢。” 站在一旁的两个男人等不及,开口催促。 “知道了,别他妈催我!” 男人骂回去一嗓子,指尖下滑,落到婴浅领口处的纽扣。 他正要解开。 余光一扫过婴浅的脸,却是一愣。 一双黑眸,正静静的望着他。 婴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男人顿时一个哆嗦。 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 “我怎么了?” 婴浅歪着头,眼中仍带着些许迷蒙,但神志显然已恢复了清醒。 她扫了一圈房中。 见有三个陌生男人,也并不惊讶,只嗤了一声,道; “那薛苁雪,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少,这么阴损的主意都用不出来了。” 怪不得忽然要找她拼酒。 哪里是胜负欲作祟,分明是背地里面,还藏了其他的鬼祟。 但薛苁雪没想到。 婴浅的酒量,要比她想象当中好的多。 且还是留了一点谨慎在。 她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 自然不会醉个一塌糊涂。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滚...”婴浅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拍平了裙子上的褶皱,淡淡道:“我放你们一马。” 三个男人终于回过神来,却是齐齐哄笑出声。 “放我们一马?你是不是醉疯了啊?” “我们这边三个男人,还会怕你一个小姑娘吗?” “你乖乖听话,哥哥们还能对你温柔一些。” 他们全然没把婴浅放在眼里。 她就是醒了,有怎么样? 就是比醉着时,稍稍麻烦了点罢了。 不过小辣椒,也挺带劲。 他们可都想看看,婴浅等一下,被欺负哭的模样。 一定,美极了。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欲望。 他们不想再等,齐齐向着婴浅逼了进来。 “我真是不想这么做的。” 婴浅叹了口气,声音略有些低沉。 她抬眸看向三个男人,忽然勾唇一笑,露出个媚态十足的笑脸。 “但是...是你们逼我。” “系统,兑换解酒药,再兑换一把武器...就要那个木锤吧。” 【兑换解酒药,需七十积分】 【兑换武器木锤,需一百二十积分】 【兑换成功】 【谢谢惠顾!】 “你还真够黑的。” 婴浅咧了咧嘴,这么多积分一下子花出去,她多少有些心疼。 【嘤嘤嘤,人家也想...】 “安静,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她伸了个懒腰,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个山楂丸一样的解酒药。 这一回,连瓶子都不给了。 婴浅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解酒药一咽下,脑中的迷蒙感顿时消散一空。 她整个人神清气爽。 “系统,我锤子呢?” 【就在宿主脚边呢,请快点查收哦。】 婴浅一低头,果然看到一个锤子柄。 这是兑换里最廉价的武器。 但对她,已经足够了。 木锤足一米长,锤柄圆润光滑,顶部是最普通的圆柱形,乍一看,颇为粗糙。但离的近了,就能瞧到那锤身的纹路当中,泛着一丝淡淡的猩红色。 婴浅弯下腰,扛起锤子。 重量还算不错,正好能被她挥起来。 三个男人看她忽然从床底下,摸出个锤子来,都是一愣。 但仔细一瞧,这木锤,不就是个玩具吗? 他们都乐了。 谁也没把婴浅手里的木锤,放在眼里。 三人齐齐围上,将婴浅困在了中央。 她歪着头,竟是不退不避,挥起木锤,对着正前面那男人的脸,砸了过去。 木锤看着轻飘飘。 但毕竟是从系统那兑换出来的东西。 质量方面,还是颇有保障。 木锤正中红心。 鼻血飞窜。 血腥气乍然蔓开。 男人顿时哀嚎一声。 他捂着鼻子,脚下一软,整个人栽倒在了床上。 雪白的床单晕出暗红的污痕。 婴浅一扬锤子,眉宇当中掠过一丝嚣张的匪气。 “下一个。” 酒劲彻底散掉。 她正有一身的力气,正愁没地方使出来呢。 打架是吧? 这都是婴浅的老本行了。 锤头沾了血。 被她嫌弃的甩了两下。 “脏死了,这你要赔偿我干洗费的。” 被一锤子打倒的男人,鼻血还没止住,上衣都被染的通红。他晃晃荡荡的站起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婴浅。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打我!”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连你妈都没打过你?”婴浅砸了咂嘴,笑道:“那四舍五入,我就是你妈了啊。” 她这张嘴,要是故意气起人来,那真是刀刀见血。 男人愣了半晌,鼻血顺着面颊一路下滑,拉出一道蜿蜒的血痕,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却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我还在流血...你找死!你们给我按住这个贱人,我今天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整个人都要疯了。 哪里在一个女人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另外两个男人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也是吓傻了眼。 但反应过来后,也是心生怒气。 向来都是他们玩女人的份,哪有被女人揍的经历。 丢了这么大的脸,当然得找回场子。 三个男人再次围向婴浅。 而婴浅,却已经退无可退。 她被困在男人和床形成的夹角当中。 却也不慌。 捏着锤子的手,只更用力了几分。 似乎,有点麻烦了。 婴浅挥着锤子,却只能勉强延缓男人们逼上来的速度。 他们人多。 身高和力气,都比婴浅优秀太多了。 即使她手里有锤子在,也实在难以应承。 妈的。 这一次,可能真的要拼了。 婴浅咬了咬牙。 大不了再花点积分。 她绝对不会认输! 力气逐渐耗尽。 挥舞着锤子的手臂,也开始有些酸麻。 还留着鼻血的男人眼睛一亮,抽空一把抓住了锤头。 “草,你个贱人,总算落到我手里了吧!” 他一把夺走木锤。 随手丢在了床的另一边。 婴浅想夺回。 但男人却是侧过一步,挡住了她的路。 “想跑?” “你最好别后悔。” 婴浅盯着他,眸底深处,有猩红一闪而过。 他们听到着威胁。 却是哄笑出声。 方才婴浅手里有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锤子,才让他们有些小心。 可是现在... 一个落到他们手心里的女人。 还能翻出什么天。 他们都把婴浅当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手奔着她的脸,就伸了过去。 还没触及到那滑腻的肌肤,婴浅眼神一利,忽然一拳招呼了上去。 她会认输? 呸! 她只有在给这几个人上坟的时候,才会低头,免得直接笑出声来,对死者不敬。 “居然还能反抗?!” 婴浅的手臂被大力扯住。 整个人向着床上栽了过去。 男人渗到被褥的鼻血还没干,蹭到婴浅的裙角,把她恶心的够呛。 但紧接着,男人邪笑着,奔着她扑了过来。 她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就是挡住了一个,仍是被另外两个男人按住了手臂。 “可算落到我手里了吧?” 他抹了把鼻血,一张脸上,满是暗红色的血痂。 男人狞笑着,伸出手,缓缓解开了婴浅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一截白的晃眼的肌肤闯入视线。 精巧的锁骨,也是若隐若现。 像是等待着他,更进一步的去拆开这份完美的礼物。 男人咽了口唾沫。 连疼都顾不上了。 顶着婴浅阴冷的目光,他的手接近了第二课纽扣,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 “不是嚣张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现在还不是要躺在老子身底下!等老子玩完了,就给你丢到外面,让他们都尝尝鲜!” 婴浅闭上眼,感受着男人口中吐出的臭气,她咬紧了牙关,在他接近的那一瞬间,寒声道: “系统,兑换...” 砰! 一声巨响传来。 男人还没解开婴浅的衣服,被打扰了好性质,下意识的转头去望。 之间原本紧锁的房门突然被从外踹开。 灰尘翻滚之间。 一个男人缓缓走进了门。 他面无表情,唯一双漆黑的眼,在看到婴浅的一瞬间,升起了淡淡的猩红。 第175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6) 婴浅甚至没反应过来。 她好像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是视线当中一掠而过。 像是短短一瞬间。 又好像是更久。 等她回过神来,已是满地的血污。 她仿若置身在了血海当中。 脚下是粘稠的暗红。 三个男人趴在地上,都是悄无声息。 婴浅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顾辞微笑的脸。 他说: “浅浅,别怕。” 婴浅就是怕,怕的也不是这场面。 而是顾辞。 他白玉一般的面颊沾了血。 左右手的手指骨节处,都破了皮。 但这点伤,和躺在地上的三个人比起来,实在是微乎其微。 他就是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一拳拳,将三个男人打的皮开肉绽。 任凭他们尖叫哀嚎,也没得到半分怜悯。 顾辞走到床前,弯腰抱起了婴浅。 他的目光在床单留下的暗红上,一扫而过。 “伤着了吗?” “没。”婴浅摇摇头,她脱了力,主动靠在了顾辞的怀里,半垂着眼,轻声道:“就是有点累。” “抱歉,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是我喝太多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带着几分浓厚的困倦。 眼也是半垂着,像是随时都要昏睡过去似的。 “休息吧,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顾辞放轻了音量。 但婴浅却并没有回应。 她像是睡过去一般。 唯有婴浅自己知晓,她的心里一片清明,没有办法的困意。 之所以不想聊。 不过是因为心里有些乱罢了。 她已经做好准备,要从系统那里兑换点大家伙出来了。 没想到,顾辞会突然出现。 她素来都是除了自己外,谁都不信任,也谁都不会去倚靠的。 却真的被顾辞救了。 婴浅叹了口气,脑海当中,无意识的浮起了他方才的模样。 身处在宛如血海一般的环境当中。 却仍是面无表情。 甚至眼底,还噙着一抹疯狂。 这是婴浅从未见过的顾辞。 既不是平日里礼貌却疏离的学霸。 也不是她记忆当中,那个循规蹈矩的小古板。 成了个完全陌生的人。 甚至到了,让婴浅感觉到丝丝危险的程度。 她本能的抗拒着这份突入起来的变化。 此时的顾辞,带给她的感觉,甚至有一丝丝熟悉。 像是在什么见过似的。 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就是了。 顾辞抱着婴浅上了楼。 走到尽头的一间房,婴浅睁开眼睛,默契的伸手拧开了门口。 这间房不大,灯光也有些昏暗。 但却颇适合睡觉。 婴浅很是主动的滚到了床上,翻了个身,给自己卷在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定定的望着顾辞。 “我要和你说晚安吗?” 隔了一床棉被。 她的声音有些闷。 一双黑眸当中,像是几分怯意。 难得有些小可怜的模样,让顾辞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他坐在床前,粗粝的指腹扫过婴浅浓长的睫羽。 “我要出去收拾一下垃圾,很快回来。” 婴浅觉得有些痒,忍不住眨了眨眼。 她其实想说,顾辞是可以不用回来的。 这间房都足够的偏僻了。 就是薛苁雪这个主人亲自找,都不一定能从这么多的房间里,寻到她。 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顾辞。 他眼底的那抹红,仍未褪去。 唇角虽是噙着一抹笑意,但却怎么看,怎么危险。 婴浅到底还是点了头。 她缩在被子里,露出一个乖巧甜蜜的笑。 顾辞这才满意。 他起了身,离开前,犹豫了下后,还是在婴浅白皙的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我很快回来,你乖一点,不要出这扇门。” 这话说得,像她是个缺不得大人在身边的小朋友似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都困死了,我才不出去。” “那就不要等我了。” 大掌缓缓下滑,最后落到了那殷红的唇上,既柔软又滚烫的触感,一路闯进心口,灼开一片燎原的火光。 他的眼神顿时晦暗了起来。 声音也沉了下去。 “睡吧。” 指腹划过眼睑。 婴浅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她听到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开启,而后轻轻闭合。 还没等她睁开眼,两道反锁的脆响,传入耳中。 这一下,别说是进来了。 婴浅都没办法离开。 除了顾辞手里有钥匙,能来去自如,这简直就是一间密室。 像是被关了禁闭了一样。 要不是知道,顾辞是为了她好。 婴浅真要忍不住破门而出了。 她翻身坐在床上,揉着额角,轻声喃喃道: “不要瞎想,他是顾辞,不是顾行之,也不是夏侯璟...” 顾辞和那两个神经病不同。 他是长在阳光下的五好少年。 既不疯,也没被魔障住。 这只不过,是顾辞担心还有其他的人,会过来袭击,所以做出的保障罢了。 婴浅叹了口气。 不过她还是希望,顾辞就的关心,能稍微换一种方式。 囚禁... 太有心理障碍了。 婴浅醒了酒,也没有多少睡意。 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不知为何,竟是又想起了顾辞。 处理垃圾? 这别墅里面,还有什么垃圾,要他亲手出去处理吗? 婴浅自然是不知晓。 顾辞口中的垃圾,并非是什么物件。 而是三个活生生的人。 他推开满是血腥气的门,踩着满地粘稠的暗红,走到一个男人身前。 男人似有所觉,缓缓抬起他那张已经看不清五官的脸,颤声道: “救救我..我要死了..求求你救我...” 他满面的血污。 两眼肿成了核桃,只能勉强睁开一条微小的缝隙。 废了好大劲儿,才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 男人顿时发出一声哀嚎。 他疯了一样向后退去,看着顾辞的眼神,如同看着什么恶鬼一般。 “不要..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敢了!我绝对不会再碰她了!” 男人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竟是真的缩到了角落里去。 他不停的尖叫。 声音即将穿过门扉。 顾辞摇了摇头,轻声道: “嘘,安静点。” 男人顿时如被掐住了脖子了一般,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 顾辞缓缓弯下腰,一双黑眸静静盯着男人,他的声音越发轻了,但其中的冷意,却是让男人不寒而栗。 “我只知道..知道她叫婴浅,其他的...” “我一无所有,她就是我的全部。”顾辞打断他的话,如同呓语一般,他仍是面无表情,眼底却闪烁着骇人的幽光,“只有她,答应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不管她是不是在骗我,我都信了。” “反正,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 顾辞勾起唇角,竟是笑了,他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道: “你觉得,你有资格,碰她吗?” 他自说自话似的,声音一落,又回答道: “你们甚至,不该看她一眼的。” 男人已被吓的傻住了。 他望着顾辞唇角的笑意,只觉遍体生寒。 眼前的这个人,和他记忆当中的顾辞,完全不同。 他曾是见过顾辞几面的。 知晓他是多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 但此时站在他身前的,分明就只是个疯子。 “我不敢了..”男人还哪里敢惹他,忙低了头,哆哆嗦嗦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顾辞,我跟你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看婴浅一眼的,他是你的女人,我一定...” “我让你安静,你没听到吗?” 顾辞再次打断他的话。 但这一次,可没有那么简单,就能绕过他了。 大掌覆上男人的脖颈。 稍稍施力,就让他瞪大了双眼,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在某一个瞬间,他真的意思自己要死了。 顾辞的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五指逐渐施力。 男人脸色涨的通红,额角有青筋绷起。 他的喉咙里,更是发出了古怪的“咯咯”声。 在濒临死亡的最后一秒。 顾辞终于松了手。 他起了身,擦掉手掌沾染的血色,缓缓道: “带着他们,一起滚。” 男人咳嗽了几声。 眼里尽是惊恐,还哪有半分之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他除了点头,已是什么回应都做不出来了。 拼着一身的伤,也挣扎着起了身。 男人本想独自离开。 但一想起方才顾辞的话,顿时打了个哆嗦,又忙拽着另外两个同伴的衣角,连拉带扯,费力的出了门。 顾辞阴冷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他紧闭着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全身上下都疼的厉害。 憋了满头的冷汗,终于三个人一起出了别墅。 这一整个片区,都是度假山庄。 别墅的间隔都老远。 他们虽是开车过来,但钥匙还都留在房子里。 现在就是借给男人几个胆子。 他都不敢回去了。 但想等附近路过车。看他们满头满脸的血,估计也是不敢拉上一把的。 男人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 被夜风一吹,冻得浑身打颤。 至于另外两个男人,也是一样的不好受。 躺在马路边,缩成一团,虽然还没清醒,但估计半条命都要下去了。 他们心里都是后悔。 非常后悔。 得罪谁不好。 偏偏被那薛苁雪一撺掇,对婴浅动了心思。 不仅没碰着,反而被顾辞收拾了一顿,是连命都要没了。 第176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7) “婴浅,你睡了吗?” 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很轻。 顾辞走到床前,望着床上熟睡中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柔光。 他的浅浅,就在他的面前。 全无防备的面对着他。 是和平日闹腾热烈,完全不同的模样。 乖的想让他护在手掌心里。 永远也不松手。 顾辞伸出手,缓缓覆上婴浅的面颊。 肌肤的触感柔嫩又滑腻。 像是一块上好的软玉。 让他忍不住,继续想要探索下去。 对于婴浅,顾辞总是忍不住要渴求更多一些。 当时贪恋也好。 眷恋也罢。 这个人,无论如何,当她做出承诺的那一刻,就只能留在他身边了。 这种感觉,奇异又美妙。 顾辞第一次,会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汹涌难控的情绪。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但如果是婴浅,又好像一切都理所应当。 她太特别。 既是热烈如火,又好似一阵飘忽不定的风。 像是他一个不留神。 婴浅就有可能,从他身边离开。 但真实计较起来。 分明他和婴浅,真正熟识起来,还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在顾辞心里。 却好像已经和她认识了,不止一世。 婴浅的睡相不太好。 整个人卷在软绵的被子里,一条手臂横在外面,长发略有些散乱,鬓角的几根碎发黏在面颊,更显出了几分媚态。 她睡的很熟。 面颊浮着一抹红晕。 就是被一只大掌,来回亵玩,也没有清醒的意思。 顾辞喟叹一声。 他到底是舍不得离开了。 心里的欲念,已经翻涌而上。 喉结微颤,顾辞到底是俯下身,在婴浅殷红的唇角,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不过短短一瞬的接触。 如蜻蜓点水一般。 顾辞心跳如擂鼓一般。 几乎要跳出胸口,把那些深沉的爱欲,全都展露到婴浅面前。 她根本不知晓,他有多喜欢她。 “婴浅,不要骗我...” 十指相扣。 他阖上眼,将剩下的话,再次藏在心里。 他失去了一切。 但好在,拥有了婴浅。 可如果连婴浅也要离开的话。 顾辞真的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他会疯的。 就像是在看到婴浅,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时,心底那控制不住的杀意。 几欲摧毁一切。 婴浅翻了个身,将脸埋在了被子了。 在顾辞看不到的角度,她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暗茫。 别墅里少了三个人,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大多数人都喝醉了酒,直到中午,才晃晃悠悠的起来。 余情蹲在大厅一角。 白着一张脸,连抓着面包的手都哆嗦着。 气氛太好,他昨个也喝了不少。 到现在脑子都是蒙的。 胃里面还翻腾着,余情正想去找点粥之类的,垫垫肚子,谁知道步子才迈出去,他余光一扫楼梯,身体却是一僵。 等等。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余情用力揉了揉眼,再次看了过去。 草! 不是错觉。 婴浅真的是和顾辞一起下楼的。 他们两个怎么大清早的,就凑到一块去了? 难不成... 余情猛地瞪大了眼睛。 嘴张的,几乎能把拳头吞进去。 他就知道,不该让婴浅和薛苁雪拼酒的。 这一下,便宜不都被占了了个干净? 余情用余光瞥着顾辞,咬牙切齿了半天,到底是不敢上前。 他本想等顾辞不在,去找婴浅的。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辞今个,好像要黏在婴浅身上似的。 说是寸步不离。 都不为过。 婴浅连早饭都吃过了,眼看着要离开别墅,余情还是没找到机会。 他终于忍不住,踮着碎步凑过去,对着顾辞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顾哥,你也这么晚才起啊?” 余情这话一说话,都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 顾辞要是和婴浅整完都在一起,那为什么起晚,还用多说吗? 自家女儿吃大亏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 偏偏余情,还只能和罪魁祸首,赔笑讨好。 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余情暗地里抹了把辛酸泪,看顾辞只瞥他一眼,并没有要搭理的意思,只能又和婴浅道: “你..你等下,要去哪啊?” “回家啊。”婴浅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懒洋洋地道:“我和顾辞的家,你不是去过吗?要去作客吗?自带干粮啊,我们家不供饭的。” “吃你一顿都不行。”余情撇了撇嘴,嘀咕道:“你以为,我想吃你家的饭啊。” 他磨蹭了半天,也没说到正题。 只不停给婴浅使眼色。 希望自己脑子不太灵光的傻女儿,能稍微聪明点。 婴浅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和顾辞道: “顾辞,我想喝牛奶,你去帮我拿一杯吧,我在这等你。” 她懒得编理由。 就差把想要支走他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了。 顾辞点点头,瞥了余情一眼。 那眼神,却让余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顿时缩起了脖子,挤出个讨好的笑。 真奇怪。 顾辞之前,虽然也不好接近。 但从来没有想此时一样。 光是眼神,都能让余情的心肝颤上两下。 等顾辞走远,余情才松了口气,急着问道: “婴浅,你们昨天,是不是睡在一间房里了?” “是啊。”婴浅垂着眼,躺在顾辞身边,她可是许久才勉强睡着,到现在也不太精神,“怎么了?” “还怎么了!”余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左右张望了一圈,嘀咕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万一,他以后不要你了,你现在又..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 他是真的关心婴浅。 出于朋友的角度,生怕她让占了便宜,到时候被始乱终弃。 看余情满眼的担忧,婴浅轻笑一声,道: “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反正我们很快就要高考了。”余情叹了口气,见婴浅一副心里有数的样子,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他的成绩,你是知道的,我们学校里唯一的希望,就是顾辞了。但是婴浅,你现在和家里闹翻了,没钱又没分数的,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怎么办?” 婴浅一愣。 还真没想到,能从余情的口中,听到这么深沉的话。 但顾辞的未来,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婴浅把好感度刷满,拿到世界碎片走人了。 至于她离开之后,顾辞会如何。 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之前的两个世界,她不也是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人了吗? 什么情情爱爱。 都只会耽误她搞事业。 婴浅素来就是个没良心的。 跟她谈什么都好。 就是别谈感情。 “放心吧。”婴浅轻笑一声,曲起手指,在余情额上点了点,“你呀,要好好上学,照顾好自己,可别太想我。” 余情捂着额头,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话?我们只是要考个学,又不是一辈子不见面了。怎么,顾辞还能把你关起来,连看一眼都不行啊。” “当然不是。反正我不会忘了你的,我的男妈妈。” 婴浅也不能如实去说。 只能胡乱敷衍两句。 至于能怎么理解,就是余情的事儿了。 他是婴浅见过,心思最简单的人。 【宿主。】 “说。” 系统忽然轻声唤了一句。 但很快,又没了声音。 婴浅等了一会儿,疑惑道: “你短路了?不是吧,你难道真的是什么打折廉价次等货吗?” 系统:【...不要这样说人家啦宿主!】 “那你不吭声。” 【宿主...】 “没想好就不要说了。” 余光瞥见男人的身影走近,婴浅起了身,对着余情笑了笑,走到了顾辞身边。 她主动投进顾辞的怀里。 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眼里却满是平淡。 这颗心啊。 早就不会跳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婴浅闭着眼,捂了红唇,打了个哈欠,“苦日子过多了,一睡这么软的床,腰好疼的,都没睡稳当。” “好。” 顾辞自然点头。 他们一起离开了别墅。 这附近环境极好,唯不远处,有一道暗红,延伸到了远方。 乍一瞧,颇为骇人。 顾辞瞥过一眼,侧身挡住了婴浅的视线。 这些脏东西,不该被她看到的。 “顾辞。” 他们还没上车,薛苁雪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 宿醉可相当的不好受。 才几步路而已,薛苁雪两条腿都是软的。 挣扎着走到了顾辞身前,她浮肿的面上强挤一个笑脸。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想今天晚上放烟花,我们不一起看看吗?” “不了。”顾辞不等婴浅开口,就率先拒绝道:“我们还有事。” “可是...” 薛苁雪垂了眼,五指蜷紧,眼里满是伤感,她抿着下唇,声音越发轻了。 “你还没和我说生日快乐...” 她是高高在上的薛家大小姐。 眼睛是长在天上的。 一些普通人,她压根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唯独顾辞。 不管怎么冷淡疏离。 薛苁雪都没办法放弃他。 她含着泪意的眼光,定定落在顾辞的身上,其中甚至还带了些恳求的味道。 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只要顾辞说,她就心满意足了。 第177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8) 这本来没婴浅什么事儿。 她也没想参与到其中,白惹人嫌。 但不管是顾辞还是薛苁雪,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她身上。 想装看不见都难。 婴浅叹了口气,无奈道: “那我走?” “你自己识趣就好。” 薛苁雪冷哼一声,视线上下扫着婴浅,却是有些疑惑。 她怎么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张没被浓妆包裹的小脸,白的惊人,被阳光一晃,如一块莹润的美玉一般。 就是稍稍有些憔悴,也一如既往的艳光四射。 不管是宿醉,还是其他的痕迹。 都不存在。 难道那几个蠢货,根本没找到婴浅? 还是说,因为顾辞一直和婴浅在一起,所以没找到机会。 但如果真这样的话。 岂不是说,他们一整个晚上,都在一起? 薛苁雪的脸瞬间白了。 她紧盯着婴浅,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到她扶着腰的手上。 “你...” 一阵堪称是疯狂的嫉妒,冲上了心头。 薛苁雪瞪大了眼。 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你犯病了?”婴浅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向后退了半步,“不是吧?连我也要跟你说生日快乐吗?” “婴浅!” 薛苁雪尖叫一声。 整个人都如同要失控一般。 她在顾辞身边多少年。 彼此之间,却仍是保持这最为寻常的关系。 连牵手,都没有过一次。 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婴浅呢? 她才出现多久。 就已经和顾辞睡在了一起。 她是个什么东西? 也配! 薛苁雪眼都红了。 “生什么气啊?”婴浅一脸迷惑,摊了摊手,疑惑道:“生日快乐?得,我不打扰你们了。顾辞,我去那边等你,你们好好聊吧。” 她说完,也不等顾辞回话,挥了挥手,便走到了一旁。 对于他们会说什么。 婴浅是半点都不在意。 但薛苁雪不知为何,那怨毒的目光,仍定定的落在婴浅的身上。 恨意更浓。 顾辞望着婴浅,轻声道: “抱歉,是我忘记了。” “我...”薛苁雪闭上眼,深吸口气,她不想把狰狞的神情,暴露在顾辞的面前。 “顾辞,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会烦,但是...” “我只是想问一句,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 “就一点点...一瞬间的心动也好。” “我真的想要知道。” 她的声音越发颤了起来。 腰背微微蜷起。 眼泪从苍白的面颊上缓缓滑落。 这是薛苁雪最后的希冀了。 她多年的陪伴和爱慕。 难道就真的,让顾辞半分都不在意吗?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但等了许久,顾辞却只是说: “苁雪,生日快乐。” 他没有回答。 却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薛苁雪愣了半晌。 忽然笑了。 她缓缓蹲下身,抱着头,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 她不明白。 也不甘心啊。 顾辞仍是没有安慰她。 站在原地,眼神漠然当中,夹杂了几分悲悯。 在遇见婴浅之间。 薛苁雪确实是不一样的。 但总归,是靠着过去的情分,加上薛擎天对顾辞的帮助。 才有了他对薛苁雪的纵容。 可婴浅不同。 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 她就是那么大咧咧的闯进顾辞的世界。 然后拍拍灰,盖了房子,再也不打算出去了。 “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顾辞没有再去看薛苁雪,头也不回的到了婴浅的身边。 “等很久了吗?” “没。” 婴浅看了眼薛苁雪,犹豫了下,还是招手把余情招呼了过来。 “嘿,男妈妈!” 余情脸一黑,小跑到顾辞身边,本想张嘴呵斥一句,但看见顾辞,忙把话咽了下去,强挤出个笑脸,道: “浅姐,什么吩咐?小情子随时为您服务哈!” “拯救世界的机会来了。”婴浅指了指还蹲在地上的薛苁雪,“好歹请我们玩了一天呢,又是个女孩子,你去哄哄。” 余情一愣,惊呼道: “婴浅你疯了吧?那可是薛苁雪,她找我们过来,可没安什么好心啊!” “去吧。” “可...” “听话哈。”婴浅推了余情一把,压低了声音,道:“英雄救美呢,万一这次你帮了她,她依旧洗清革面,也说不定啊!” “她那大小姐...” 余情嘀咕了一句,到底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 “喂,你没事...” “滚!” 他关心的话,还没说完,就没薛苁雪的一声怒斥给打了回来。 余情鼻子都要气歪了。 “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他低骂一声,从口袋里摸出纸巾,甩到薛苁雪身上,然后转身就走。 “我可去了啊。”余情走回婴浅身边,翻着白眼道:“是她自己有问题,那大小姐,能体会什么人间疾苦啊?我看,她就是装的,等顾辞心软呢。” “不是的。”婴浅靠在顾辞肩上,微阖着眼,轻声道:“她是真的喜欢顾辞,不是因为其他的理由,我看的出来。” 她见过太多所谓的爱了。 想利用权势,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有。 单纯因为皮相,心生向往的也有。 但薛苁雪,却是真的喜欢顾辞。 只可惜...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不公平的感情,注定是走不到最后的。 婴浅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没有注意到,顾辞投在她身上,略有些古怪的视线。 “反正今天过去,距离高考,也没剩下多久了。”余情撇着嘴,道:“毕业之后,想要再看到那大小姐也不可能了,以她的成绩,估计也没办法去顾辞的学校吧?” “随便捐一栋楼就能去了。” 余情嗤了一声,语气当中颇有些羡慕。 “真是财大气粗。” 他感慨一句,等上了车,他犹豫了下后,竟是赔着笑,和顾辞婴浅一起挤在了后排。 但余情还想好好活着。 也就选了顾辞的那一边。 虽也遭了冷眼,但好歹比挨刀子强。 余情满脸都是有话要说。 等过了半路,婴浅都已经靠在顾辞肩上睡熟,他才压着声响,小心翼翼地问: “顾个,你有没有想过,要考到什么地方去啊?以你的成绩,就是要出国去国外,也能拿到奖学金吧?” 他不敢直说,却又不大懂绕弯子。 一句话说出口,顾辞就已经知晓了他的意思,干脆道: “不管我去什么地方,都会和婴浅一起。” “啊..”余情尴尬的咧咧嘴,磨蹭了一会儿,又问:“可婴浅那成绩,你也知道...像我们这种水平,只能勉强和你在一个城市,如果...” 他哼哼唧唧了半天,才道: “顾哥,你们都那样了...你可不能辜负婴浅啊!” 第178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59) 婴浅做梦都没想到。 她有生之年,居然能经历一次高考。 光是这个词一闯进脑子,都浑身发麻。 虽然压力这东西。 她素来是比正常人要轻上不少的。 但也架不住,被顾辞每天盯着看书。 婴浅第一次觉着攻略这么难。 至少这数学题,她看的脑子都要糊涂了,也算不明白。 婴浅盯着试卷,眼睛有些发虚。 “系统,卖答案吗?” 【宿主,这种行为是不好的哦。】 “你说什么?”婴浅扶着额头,顺手将捏碎了的铅笔丢到一边,“你一个系统,跟我讲道理呢?” 【矮油宿主,不就是高考,反正也考过一次了...】 “谁考过了?” 【没参加过高考吗?啊,宿主原来是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呢。】 “快闭嘴吧你可。” 婴浅头都够疼的了。 还有个系统在脑袋里面捣乱。 她随意画了几笔答题卡,也不管对错了。 顾辞的紧急培训,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她这次没把名字写在学号那一栏上。 系统看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写了,又好奇问: 【宿主,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婴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 她那傲慢没良心的性格,还是惯常行事作风里的狠劲,压根就和正常这两个字,不沾边。 现在她说自己是人造人,估计系统都能相信。 “我?”婴浅趴在桌子上,玩着段成两截的铅笔,喃喃道:“你不是知道吗?一个因为看小黄书,莫名其妙跑到你们着鬼攻略系统的倒霉蛋。” 【不是说这个啦。】 “那你在说什么?这考试什么时候结束啊,烦死了,我能不能提前离场去吃饭啊?” 【宿主...】 “你一个系统,这么好奇做什么?” 婴浅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监考老师,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啊,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打工仔罢了。” 【哪有打工仔像宿主这样的。】 系统全当她是顺口胡掰,电子音里都满是不信任。 她嗤了一声,摊了摊手,无奈道: “不信还问,不然你给我答案,我给你写一本自传,怎么样?” 【不行啦,系统怎么会有答案呢。】 系统闷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 【宿主是不是混混啊?】 “这都被你发现了?”婴浅大惊,“我每天都上街收保护费的。” 她表现的太夸张,系统也反映了过来。 【又开玩笑。】 系统彻底不出声了。 估计是跑回去成闷气呢。 婴浅也没有去哄一哄的意思。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所谓的系统,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什么未来科技的的电子智能。 还是说更让她想不到的东西。 幸好,婴浅并没有无聊上太久。 高考结束的铃声,终于响了起来。 让人抓心挠肝的高中,彻底的结束了。 她的耳边传来无数的吐气声。 等到试卷收完,人群开始退去,余情的脑袋却忽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找了一圈,对着婴浅挥了挥手,嚷嚷道: “婴浅,走啊!晚上我们去放松一下!” “别说的我们不是正经人一样。”婴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哪啊?吃什么?” “他们说都听你的!” 余情走近,本想帮婴浅拿外套,但一回头,瞥见了顾辞的身影,又忙把手缩了回来。 “顾哥来啦!班级里的人说要聚餐,我本来想找完浅姐之后,再一起去找你的。这回正好了,一起去吧。” “吃饭去啦!” 婴浅拎起外套,顺手丢给顾辞,一把挽了他的手臂,笑道: “顾哥陪我喝两杯吧!” 顾辞勾起唇角,在她额心点了点,柔声道: “有把名字写对地方吗?” “天呐。”婴浅哀嚎一声,下意识就要松开他的手,“你住口,我不要考完还听这种话,大不了我去你们大学食堂当打饭阿姨好了。你放心,我肯定会跟着你的。” “乖,我不问了。” 顾辞反握了她的手,十指紧扣,密不可分。 余情站在一旁,只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都齐刷刷的冒了出来。 腻歪。 太腻歪了。 他们的高岭之花,被婴浅这个不良少女攻略之后,整个人都恋爱脑了起来。 目光和钉死了一眼,黏在在婴浅的身上。 余情赶忙走的远远地。 可不想继续留下,当讨人厌的电灯泡。 “你不说去什么地方,那就我们定了啊,等下通知你们。” 他吼了一嗓子,赶忙跑了出去。 教室里只剩下顾辞和婴浅。 她歪着头,没骨头一样靠在顾辞肩上,轻声道: “顾辞,到了大学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漂亮姑娘喜欢你的,她们会用各种手段追求你,你不会动心吧?那到时候我怎么办啊?真就在食堂里打饭吗?” 顾辞的长相和气质,都太出众。 性格虽然有些难相处。 但总归是个有礼的小少爷。 高中要忙着的事儿太多,学校又对早恋管的严,再加上身边有个蛮横的薛苁雪。 导致顾辞的身边,并没有多少女人。 但上了大学可就不一样了。 她的小学霸,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惦记着。 婴浅皱着小脸,不依不饶的晃着顾辞衣角。 “我们先说好,要是她们给你送什么情书礼物之类的,你可不准收啊。” 顾辞点点头,面上神情不显,眼底却是浮现一抹欣喜。 “都挺你的。” 他之前一直有些怀疑,婴浅对他,不够在意。 但现在看来。 可能只是错觉罢了。 靠在他怀里撒娇耍赖的女人,分明满心满眼都是爱慕。 婴浅也是爱着他的。 顾辞唇角带笑,见四下无人,他将婴浅拥在怀中,下颌垫在她的发顶,呼吸之间,尽是属于她的玫瑰香。 “婴浅,她们都不是你。”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 但是没关系。 他们以后的时间还长,总有一天,她会知晓的。 “勉强信你一次吧。”婴浅扬起眉,在顾辞身上胡乱蹭了两下后,就拽着他出了门,“走啦,去吃饭!” 班级里的同学,都已经聚集在了学校门口。 都在等着他们两个。 但就是知道顾辞和婴浅的位置,也没人敢去催。 “浅姐!顾哥!谈完恋爱啦?” “呸!浅姐的事儿,那能叫恋爱吗?那叫普度众生!” “浅姐想吃什么?今天的消费由余情公子买单!” “滚啊!我只请浅姐一个人!” “我也想请浅姐啊!” 婴浅和顾辞一出现,班级里的人顿时乱成了一团。 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声响。 无数双眼睛,带着各色情绪,有欣喜有激动,还有些莫名的崇拜。 这些人,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着她。 婴浅也笑了。 她难得有这么开心,松了顾辞的手,转而走到了他们中央。 “我们去喝酒吧,今天...不醉不归!” 婴浅的提议,众人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也都嚷嚷起来,一起去喝酒。 他们将婴浅簇拥在中央。 一起向着更远处走去。 顾辞站在边缘,只默默望着婴浅。 她是一团火。 注定无论身在何处,都是最耀眼的那个。 既明亮又热烈。 所有身在黑暗当中的人,都忍不住想要离婴浅更近一些。 而他... 顾辞垂了眸,掩饰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郁。 他本该和婴浅一起庆贺的。 但不知为何,却高兴不起来。 婴浅,是他一个人的光。 他不想与任何人共享。 就算只是朋友,也不甘心。 心里那些阴暗的念头,在逐渐汇聚生长。 却又被顾辞一一藏下。 他不能被婴浅发觉。 只能拼了命的劝告自己,眼前的这些人,都是过眼云烟。 很快,就要消失在他和婴浅的世界当中了。 只有他。 才能和一辈子,和婴浅在一起。 顾辞闭上眼,再次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澄澈。 他快步穿过人群,走到婴浅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其他人见状,忙让开了位置。 连闹腾的声音,都减弱了不少。 婴浅和顾辞的关系,早已是人尽皆知。 学校里唯一一堆公开情侣,还是曾经所有人,都觉得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 一个学霸,一个不良。 却偏偏走到了一块。 还腻的不行。 他们偷瞥着婴浅和顾辞牵在一起的手,都是忍不住偷笑。 连余情都是忍不住勾起唇角。 时间本来还早。 他们随意吃了点东西。 等到天色渐沉,又急忙赶去了酒吧。 正是高考结束的日子。 酒吧里早已是人满为患。 强挤下他们这些人,余情一瓶啤酒下肚,站在桌子上就要开嗓。 其他人也不拦着,只是换了个桌子,全当不认识。 婴浅才只喝了几口,酒杯就被顾辞夺了去。 她还想抢回来。 但余情酒劲涌上来,看到顾辞手里端了酒杯,闹腾着要来敬酒。 他开了这个先例,其他人也跟着轮番敬起了酒。 班级里的同学对顾辞,在这之前,多多少少有些敬畏。 彼此之间的差距太大,怎么都没办法亲近的起来。 但自从他昭告天下,宣布了和婴浅的关系。 这可就是姐夫了。 自家人! 还生分什么? 顾辞原本也没想多喝。 但人实在太多。 莫说是看着婴浅了,他已是自顾不暇。 第179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0) 从酒吧离开时。 大半个班级都醉蒙了。 几个勉强算是清醒着的,负责送那些歪歪斜斜回家。 婴浅也晕的不行。 但还是强撑着把余情塞进了出租车。 他本来喝的不多,但总想着去灌顾辞的酒,结果没一会儿,就连话都说不清了。 顾辞是被灌酒灌的最狠的。 分明已经醉了,但面上却是半分不显,甚至连脸皮都没红一下。 乍一看,好像颇为清醒似的。 只有婴浅知晓。 他的手,已经将近一个小时,没从她的腰上移开了。 铁箍一样,牢牢锁在她的腰间。 彼此身体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他那泛着水光的黑眸,定在婴浅的身上。 满是情意。 婴浅揉了揉眼睛,无奈道: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伸手去戳顾辞的脸,好奇地问: “顾辞,你醉了吗?” 顾辞勾起唇角,抬起另一只手,牵了婴浅的指尖,送到唇边,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嗯。” 还能回话? 这到底是醉没醉? 不过他喝多了,还挺有意思。 婴浅本想再逗逗他来着,但酒劲也涌了上来,脑袋有些发昏,她甩了甩,撑着最后那点清明,问: “顾辞,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 没有丝毫犹豫。 顾辞望着他,薄唇之间,吐出的是让婴浅都有些怔忪的言语。 他分明喝了不少的酒。 总不能,还是清醒的吧? 婴浅犹豫了下,一边扶着顾辞回家,一边轻声问: “薛苁雪,对你来说是...” “父亲朋友家的女儿。” 她的话还没问完。 顾辞那边,就已经回了答案。 婴浅愣了愣,又问:“那余情...” “我讨厌他。”顾辞垂了眼,长睫颤动两下,“他总是黏着你。” “哎呦。”她这才乐了,歪头去看顾辞,笑道:“平时怎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醋精啊?连余情的醋都吃,他可是最关心我的男妈妈啊。” “不是。” 顾辞一脸认真的摇了摇头,盯着婴浅,一字一顿地道: “我,最关心你。” 他仍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但眼神,却是专注又温柔。 婴浅垂了眼,指尖无意识的蜷紧,她看了眼顾辞,唇角浮起一抹淡笑。 “顾辞,谢谢你。” 这可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说过最为真诚的一句话了。 也终于,愿意抛开男主的光环,真正的去看顾辞。 也不知顾辞是不是察觉到了身边。 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盯着婴浅看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我好喜欢你啊。” “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我把剩下的人生都给你,你也一辈子不要离开我。” “婴浅...” 顾辞的声音很轻。 但每一句,都清清楚楚的落到婴浅的耳中。 “什么呀...”她轻叹一声,捏了你顾辞的脸,“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还说什么照顾我...” 婴浅闭上眼,声音轻的连她自己都要听不见。 “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辈子...” “婴浅...” 顾辞的口中,仍在喃喃念着婴浅的名字。 翻来覆去。 如同誓言一般。 每一个音阶,都是珍视万分。 “回家吧。” 婴浅却没再给他回应。 她扶着顾辞,艰难走进了家门。 房内一片漆黑。 她想去摸灯,但才一伸手,就陷入了个带着酒香的怀抱当中。 滚烫的呼吸扫过耳畔。 顾辞低下头,在她耳垂轻咬一口。 很软。 他甚至不敢用力。 生怕伤到婴浅半分。 但身体当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不够。 他想要的还不够。 婴浅分明在他的怀中,却好像随时都要离开。 他只能拼尽全力,将她留在身边。 “婴浅...” 细雨一般的呢喃传入耳中。 他的怀抱滚烫。 婴浅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体。 但在顾辞看来,却好像要逃离一般。 这绝无可能! 她无论如何,都只能留在他身边。 “婴浅,我..” “我爱你。” 分明是醉酒后的话。 但这三个字,却如什么魔咒一般。 让婴浅有短暂的出神。 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陷在了沙发当中。 衬衫的纽扣被粗暴的扯开。 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在黑暗当中,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男人粗糙的指腹,扫过腰侧的肌肤。 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 “顾辞,你...” 婴浅这才有些急了。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但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她设定好的计划。 不仅世界碎片没问出来,还要把自己搭进去。 这算是什么事儿? “你喝醉了,快回去休息吧!” 婴浅挣扎着要推开他。 可顾辞的力气,本来就大。 加上她也喝了不少酒。 酒劲上涌。 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更何况是阻止顾辞了。 两条手臂只被用一只大掌,就彻底的控制住。 她连挣扎,都没了力气。 一阵夜风吹来。 婴浅只觉得身上一亮。 她本想低头去看,但又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妈的。 要遭殃了。 她本以为顾辞好控制的很。 但现在一瞧。 还真是小看他了。 衣服一件件落地。 彼此的声音融在了一起。 婴浅都不知道过去多久,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她想要抽个空离开,但才爬下沙发,就被拦腰报了回去。 上了念头的老沙发,几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力道。 几乎响了一整个晚上。 天色微明,才悄然沉寂。 直到将近中午,灼眼的阳光穿过窗户。 照出了一片凌乱的客厅。 顾辞缓缓睁开眼。 视线当中,是一抹莹白。 他先是一怔,零碎的记忆忽然闯入大脑。 顾辞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把婴浅按在了沙发里,不顾她的挣扎,然后... 他的脸猛地红了。 胡乱从一旁抄起外套,披在了婴浅的身上。 挡住了那抹莹白,才算是能出一口气。 他对婴浅,都做了些什么? 但顾辞垂下眼,眸光扫过婴浅恬静的睡颜,却是笑了。 他一点也不后悔。 和婴浅能更进一步。 彻底的拥有她。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顾辞抱起婴浅,走回房里,将她轻轻放到了床上。 婴浅睡得不安慰。 精致的眉微微皱起。 红唇当中,也吐出了几句模糊的呓语。 她应该,是念着他的名字。 顾辞唇角噙笑。忍不住凑近了些,轻声道: “婴浅,我在...” “夏侯璟,你个混蛋。” 他的笑僵在了唇角。 从婴浅的口中,再一次吐出了这个熟悉名字。 每一个字,顾辞都听得清清楚楚。 夏侯璟,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让婴浅,在这个时候,都能牢牢记在心里。 顾辞唇角的笑,渐渐凝住。 他看着婴浅的眼神,也慢慢沉了下来。 如果那个所谓的夏侯璟,才是她心里真正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那他算什么? 他又是谁? 顾辞缓缓低下头,将她的手牢牢握紧。 “婴浅,你到底..爱我吗?” 他所有的欣喜。 都因为婴浅的一句话,彻底摧毁。 整个人,都被打入了深渊。 顾辞没有离开,他守在床前,寂默无声的望着婴浅。 在她即将清醒的那一刻,他勾起唇角,柔声道: “早安,婴浅。” “啊?” 婴浅头疼的厉害。 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她终于体会到了宿醉带来的滋味。 但这次,可兑换不起解酒药了。 “顾辞,你...” 婴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出了会神,这才看到了身旁的顾辞。 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所以这是... 事后? 绕是婴浅脸皮厚。 此时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这未免也太尴尬了点。 她向后躲了躲,低头瞄见身上的红痕,登时就是眼皮一跳。 顾辞这人,八成是属狗的吧? 婴浅暗自咬紧了牙关,身体藏在被子里,抬眸瞪了顾辞一眼。 她总觉得现在不应该开口。 但一瞧见他的脸。 就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一切都在掌握当中。 谁知道... 呵。 又他妈的睡了。 等等。 为什么是又? 婴浅这边还没想通。 顾辞凑了上来,指腹划过她的面颊,柔声道: “抱歉,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婴浅面无表情,“要是你能滚出去,我应该会好一点。” “我想陪着你。”顾辞听她言谈不善,却也不恼,只笑道:“我订了粥,很快就送来了,先吃一点,然后再睡吧。” “我现在真的不想看到你。” 婴浅哀嚎一声,干脆头都埋在杯子里,整个人蜷成个蚕宝宝,声音也跟着闷了起来。 “麻烦你让我冷静一下。” 她真没办法,一睡过后,就坦然的接受现实。 太难了。 她人都傻了。 本来的计划,在此刻彻底被打乱。 婴浅脑子里空荡荡的。 但再不愿意承认,她也确实是小看顾辞。 这小学霸,狼着呢。 “你不想我在这,我离开就好。” 顾辞似乎是叹了口气,缓缓起了身,走出两步远,又忽然回过了头,黑眸定定的望着婴浅,轻声问: “婴浅,夏侯璟...是谁?” 第18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1) 顾辞清楚的看到,在他提起夏侯璟三个字时,婴浅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只剩一片空白。 和所有时候都不一样。 既不是嬉笑怒骂,也没有撒娇卖乖。 她像是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傀儡。 脱离了此时此地,回到了属于夏侯璟的记忆当中。 这是顾辞,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婴浅。 却真实的不像话。 “他啊...”婴浅咧了咧嘴,提起被子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定定望着顾辞,“是我一个表弟。” 她像是在笑着的。 又好像带了点疑惑在眸中。 话才刚一落,不等顾辞再次开口,就又问: “你怎么..知道夏侯璟?” “婴浅,你喝醉了。”顾辞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夏侯这个姓氏很少见,你和你表弟,关系很好吗?” “好?” 婴浅眨了眨眼,一朵干枯的桔梗花突然浮在眼前。 记忆上涌,那身穿龙袍的少年笑着唤她: “皇姐。” “不好。” 她抬起头,隔着夏侯璟虚幻的影子,对顾辞笑道: “我特别讨厌他。” 藏在被子下的手掌,紧紧捏成了拳头。 指甲在印在掌心,留下了五道暗红的刻痕。 婴浅却依然在笑。 “是吗?”顾辞像是信了似的,帮她理好额前的碎发,“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好。” 她的目光追在顾辞身后。 直到房门被关合,最后一丝阳光被挡在门外。 婴浅唇角的笑意,终于缓缓淡了下去。 “系统。” 【在...】 “我什么时候...”婴浅抬起手臂,挡在了眼前,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轻声问:“提起他了?” 【今天早上,宿主睡着了,所以...】 居然是早上。 没想到,醉的是顾辞,但最后倒霉的,竟然还是她。 “夏侯璟啊...” 婴浅叹了口气,缓缓翻了个身。 “你还真是,都到了现在,还能给我惹麻烦。” 她没办法否认。 在上一个世界的时间,实在是太长。 很多习惯,不是说忘就能轻易忘掉的。 早已篆刻了骨血当中。 婴浅叹了口气。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只能继续敷衍着顾辞了。 至于他信不信... 反正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夏侯璟这个人的。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真就闭上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婴浅并不知道。 一门之隔。 顾辞就站在门前。 将她所有的呢喃呓语,都听在了耳中。 他沉默许久,微垂着头,眼底尽是晦暗不明的光。 婴浅这回笼觉睡到了晚上。 躺的头要昏了。 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部件是舒坦的。 腿更是软的厉害。 才敢沾地,就“噗通”一声,绊在了地上。 婴浅正迷糊着,顾辞推门而出。 “婴浅?” “啊?”她抬起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茫然道:“顾辞,我站不起来了。” 她才刚醒。 身上只胡乱穿了一件顾辞的衬衫。 又松又垮。 纽扣也是随意系的。 一双细白的长腿,就这么暴露在外,沾了点点的青红淤痕,更显旖旎。 婴浅昂着头,神情仍是有些茫然,她发丝凌乱,几缕卷进了领口,落入更深处,直看的顾辞眼神越发幽暗了几分。 他早知道的。 这家里住着的,是个妖精。 一举一动,都是勾着人的心肝。 婴浅揉了揉眼,对着顾辞张开了双臂。 “抱。” 她睡了太久,嗓音有些沙哑。 尾音被刻意拖的长,撒娇似的,又甜又腻。 顾辞回过神来,白玉一样的面颊,也泛起了一抹红。 他忙俯身抱起了婴浅。 怀中的人轻飘飘的,像是没多少重量。 她太瘦了。 婴浅歪着头,寻了个舒服的角度,环抱住了顾辞的脖颈,迷迷糊糊地道: “几点了?我还没吃饭,好饿哦。” “八点多了。” “这么晚了啊?” 她蓦然瞪大眼睛,伸长脖子去看了眼天色,见外面一片漆黑,忍不住哀嚎一声,抱怨道: “本来还想去找余情吃炸鸡呢。” “我已经买了。” “可是...” 婴浅晃荡着小腿,红唇微微噘起,一脸都是不开心。 顾辞将她放在餐桌前,瞥了眼沙发,耳垂更红了几分。 他到底年纪轻,脸皮也薄。 不像婴浅,想着反应都已经发生了。 还别扭个什么。 抓紧跑路才是正道。 顾辞去拿了炸鸡,递到婴浅面前,看她吃了满嘴的酱汁,又轻笑着拿了纸巾帮忙擦。 婴浅吃的两腮微鼓,只顾着炸鸡,也不去理他。 “余情今天过来了。” “呢?”婴浅丢掉骨头,随便拿了一块塞给顾辞,含糊不清地问:“是我忘记告诉他了,我明天给他打电话吧,对了,我手机呢?” 顾辞眸光闪动,避开了婴浅的视线,淡淡道: “不知道。” “我草,不能是丢了吧?” 连炸鸡都顾不上了。 婴浅跑到沙发边找了一圈,又用顾辞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却是一无所获。 “完了。”她瘫坐在沙发里,回眸去看顾辞,可怜巴巴地道:“喝酒误事啊顾辞,我可能昨天把手机弄丢了。” “没关系,有我在这。”顾辞走到了她身边,递了杯温水过来,声音越发柔了,“如果要联系谁,我可以帮你。” “也是,我们一直在一起呢。” 婴浅也没想太多,想着都知道她和顾辞住在一起,联系不上她,自然就会找到顾辞了。 顾辞端着空杯走进厨房,清洗干净,放回到了橱柜里。临离开前,他瞥了眼垃圾桶,在那里面,正静静躺着一部被屏幕碎裂的手机。 正是婴浅的那一部。 婴浅对此,是毫无所知。 她吃完了炸鸡,忽然想起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儿。 顾辞的好感度还没刷满。 但是已经高考完了。 要是拖延下去,她只能真跟着顾辞一起上大学。 婴浅距离十八岁的生日,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而父母的遗产,则是需要四个月之后,才能被她彻底支配。 学费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交。 她那好姑姑,巴不得婴浅沦落街头,可绝不会有这个好心思,帮她交学费的。 婴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 像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切都超出了控制。 乱子一天比一天多。 都要收不住了。 “系统,有票子伐?” 【宿主要兑换...】 “当我没说吧。” 婴浅就是脑子秀逗了,也不会去做用辛辛苦苦存下的积分,去换钱花。 但现在,是真到了缺钱的时候。 又不能去问顾辞。 她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歪过头,对着顾辞笑了笑,道: “顾辞,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要太想我哦。” “离开?” 顾辞指尖一颤,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戾气,但又很快被掩了下去。 他抬了眼,轻声问: “要去哪儿?” 分明是熟悉的神情。 但不知为何,婴浅却莫名有些脊背发凉。 一种被野兽牢牢盯视的感觉,缓缓浮上心头。 她下意识向后缩了缩,道: “我父母的老家...” “我和你一起去!”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不等婴浅把话说完。 顾辞就已经下了决定。 “不不不...” 婴浅连忙摇头,看他神情不对,又忙解释道: “蛮远的,而且我也要住在亲戚家,所以...你知道,就有一天不方便,我会尽快回来的!” 她这次离开。 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学费。 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这次攻略的进度,属实有些快了。 导致顾辞对她,好感度虽然稳步上涨,但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太稳定了点。 继续下去。 等到顾辞愿意把世界碎片交给她。 怕不是要到结婚才行。 还是暂放一放。 留给顾辞一点危机感。 顾辞确实没想到婴浅会突然要离开。 且还是在刚刚,毁了她手机的情况下。 婴浅这一走。 不仅是其他人,可要连他都联系不上了。 顾辞活了十八年。 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明天去买手机,你...” “山里面没有信号的。”婴浅摇摇头,无奈道:“只能用公共座机,就最老的那种,你知道吧?放心吧,我会抽空给你打电话的。” “你...” 顾辞还想说什么,婴浅却已经不打算听了。 她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道: “我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走,然后尽快回来。” 婴浅动作也快。 说完话,就回去收拾起了行礼。 她东西不多,加上之前也打算回来,就没拿太多的东西。 顾辞看着她忙碌,眉却是越皱越紧。 经过昨晚的事,她此时就要离开,由不得他不多想。 他自然是不想婴浅走的。 已经适应了家里多出一个人。 她的存在,成了顾辞心口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但此时,却要离开了。 他几次想要开口。 不管留下她,还是和婴浅一起走。 顾辞都是愿意的。 他真的不能失去婴浅了。 即使只是几天... 不。 哪怕是一个小时,他都不愿意。 “婴浅,你...” 顾辞的声音才刚出口。 婴浅忽然回过头,小跑到顾辞身边,踮起脚,幼猫一样在他侧脸蹭了两下。 “对了,你一个人在家,可要天天都想我,也不准见薛苁雪哈!” 第181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2) 咚咚咚! 房门被种种敲响。 余情才躺下没多久,就被从睡梦当中吵了起来。 他虚着眼,晃晃荡荡的走到门口,他伸手去拽门把,口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着: “让我看看是那个崽种...” “呦!” 熟悉的声音滑入耳畔。 余情一愣,看清了来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剩下的脏话,全都咽回了肚子,他惊呼道: “浅姐?!” “男妈妈。”婴浅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我来求收留啦。” 余情忙让开身,拎起她的行李,随意放到一边,急着问: “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顾辞居然放你出来?我上次去找你,他连门都不让我进。你和顾辞吵架了?哇,男人果然靠不住!” 他这边自说自话, 已经下定结论。 咬牙切齿,把顾辞当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没。”婴浅伸了个懒腰,四下张望了一圈,随口道:“我说要回老家,就跑出来了。” 余情皱着脸,一副犹豫着帮亲还是帮理的便秘脸。 “所以...渣女就在我眼前?” “哪有。” “他就这么答应了?没说和你一起回去?” “说了。”婴浅耸了耸肩,在沙发坐下,“但是我拒绝了。” 余情吸了口冷气,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冷暴力,然后分手?” “你不懂,这是情趣。” 说话之间。 婴浅已经把周围打量的差不多了。 余情家里条件还不错,住的是较为高级的小区,三室一厅,客厅的墙上还挂着大幅的婚纱照。 她本想着,要是余情独居,就过来蹭住几天。 但现在看来。 可就不太合适了。 “我可跟你说实话了。”婴浅起了身,拎起行李,道:“不准告诉顾辞啊,对了,我手机丢了,有什么事儿的话,我们...随缘联系吧。” “什么随缘联系啊!” 余情几欲崩溃。 他哪里能让婴浅离开。 这既没手机,也没个住址的。 失联之后,可就不定什么时候,再能看见人了。 余情抢过她的行李,挠了挠头发,道: “你跟我来!” 他说着,就要往外跑。 婴浅忙拽了他一把,疑惑道: “你就这么出去?” 余情一愣,低头看了一眼。 他才刚睡醒,上半身光着,底下更是只穿了个宽松的短裤。 “我草!” 余情忙伸手挡在胸前。 像第一次收到情书的幼儿园小姑娘一样,尖叫着跑回了房里。 还不忘拎着婴浅的行李。 没一会儿,他再次出来时,已经穿的齐整。 看婴浅憋着笑,余情撇了撇嘴,嘀咕道: “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带着婴浅出了小区。 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 来到了距离不远的,一栋上了年头附属楼。 虽是有些老旧,但不管是周围的环境,还是装修,都要比婴浅住的贫民窟,要强的多。 余情带着婴浅上了五楼,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伸手挥散了浮荡的灰尘,道: “这是我爷爷家,不过他们都下乡了,一年到头都不会回来,你先住在这吧。” 这房子不太大。 只一室一厅。 但一个人住,已经是绰绰有余。 婴浅轻笑一声,撞了撞余情的肩,笑道: “谢啦,男妈妈。” 余情轻哼一声,嘴角却是忍不住的上挑,他把行李放到一边,又从怀里摸出一部老式手机,丢给婴浅。 “我以前的备用机,你先用着吧,里面有手机卡,至于充电器...这里应该有,我等下找找。” 他环抱了双臂,盯了婴浅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 “婴浅,你现在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跑出来了吧?” “我还没过生日。”婴浅打开手机,本想把顾辞的号码输进去,但想了半天,却是记不起来,干脆就不努力了,放了手机,和余情道: “拿不到我爸妈的遗产,但想要上学,总是要花学费的。” 余情一怔,惊讶道: “你跑出来,是要打工?” “是啊。” 婴浅叹了口气。 她还真没未钱发愁过。 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当上打工仔了。 余情呆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那顾辞...” “他?”婴浅扬起眉,想了一会儿,道:“他的成绩,想去什么地方,都有学校哭着喊着免学费,再给他奖学金吧。再说,上学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让他为难。” “可是...” 余情还想说些什么。 但是想了想,又闭了嘴。 他了解婴浅。 也知道婴浅并非是闹脾气,而是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 是她要留在顾辞身边的。 学费之类的麻烦,当然也要自己解决才行。 “那要找什么工作啊?” 余情也有些头疼,他们这个年纪,又是假期工,实在是难搞。 婴浅却不担心。 她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 “放心吧,你记住啊,千万不要告诉顾辞。” 婴浅盯着余情,再次重复道: “余情,你要是说漏嘴,我们两个可都要倒霉了。” “放心吧。”余情点点头,嘟囔道:“你知道,我嘴是最严的。再说了,要是没有你,我们干嘛要联系顾辞啊?” 婴浅这才出了口气,笑道: “无论如何,都谢谢你了。” 她看着好像卸下个包袱。 但余情却是笑不出来。 他要是婴浅。 喜欢的人那么优秀,自己却连学费都交不出来。 早自闭了。 也亏她还能一脸的不在乎。 他坐到婴浅身边,憋了半天,最后才念叨出一句。 “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晚上不要出去,有事情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快赶过来的。” “放心啦。” 婴浅一把揽过余情的肩膀,“我超厉害的。” 余情瞥她一眼,一脸苦大仇深的叹了口气。 让婴浅一个人留在这,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的。 主要是她的这张脸,实在是太招摇了。 叫人看一眼,能惦念不知多久。 余情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提议道: “浅姐,你的化妆品呢?不然,我们还是继续化妆吧?就之前那种,特别辟邪!” 第182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3) 婴浅的工作找的相当顺利。 她只是素着一张脸,在店门口走了一圈。 就有人主动过来邀请她去工作。 而且薪资,还相当的不错。 热情到几乎是当天,就可以去去打卡上班了。 但余情还是放不下心,追在婴浅身后,不停碎碎念叨着: “婴浅,那种地方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怎么行啊?” “放心吧。”婴浅瞥他一眼,安抚道:“要是有麻烦,我会联系你的。” “万一...” 余情都不敢去想。 他实在是放不下心,看婴浅都要离开了,他犹豫了下,道: “不然,我也去打工吧,跟你一起!” “你?” 婴浅一愣,回头扫他一圈,“你家里会让吗?” “随便找个理由就好了,反正他们下班晚,也不知道我在不在家。” 余情还真就下了决心。 但却被老板含着笑,委婉拒绝。 理由是因为他长得太嫩,一张脸瞧着就是个未成年。 混在初中生里,都没太多的违和感。 “那我晚上来接你吧。”余情翻着白眼,站在店门口,苦口婆心地嘱咐道:“你自己注意安全,手机一直开机,不能乱喝别人给的酒,别乱走,我就在这里等你啊。” 他就差抹个眼泪了。 看着婴浅的眼里,满是担忧。 婴浅颇有些无奈,道: “妈妈,我只是来夜总会打个工,又不是去违反乱纪了,真的没事的。” “女儿。”余情吸了吸鼻子,把路上买的包子塞给婴浅,“照顾好自己,等下垫垫肚子啊。” 婴浅拿着包子,嘴角一抽。 “你买这个做什么?又不是探监...” 余情还想说什么。 但继续耽搁下去,可真是没完没了。 婴浅忙摆摆手,道: “再见妈妈,远走不送!” 余情一抬头,婴浅连背影都消失不见了。 他撇撇嘴,嘀咕了句: “小没良心的。” 送走了余情,婴浅走到店长身边,笑道: “店长,我只是负责送酒,就可以了对吧?” “当然。” 店长上下扫着婴浅。 越看越是满意。 他打从在店门口,看到婴浅的第一眼,就被狠狠惊艳了一下。 她那张脸,本就足够出众了。 但气质,却更胜容貌三分。 清纯和柔媚被完美的交融在了一起。 尤其是那双黑眸。 顾盼之间,眼波流转,更是媚态横生。 他们店里头,美人不少。 像是婴浅这种,美的张扬又嚣张,一眼过去,恨不得把所有视线,都聚拢在身上的。 还真是唯一的一个。 店长几乎是当场拍板就定下了她。 而婴浅,对这间夜总会的薪资也颇为满意。 至于有些心思不正的... 她的木锤,可好长时间,没再出山一次了。 “你去换衣服吧,等一下,我找个人带带你。” 店长把服务生的制服,递给了婴浅。 这里是夜总会,服务人员的服装,自然不会是一板一眼。 上身是普通的白色西服,底下则是一条短裙。 连大腿中段都不到。 不过婴浅早早有了准备,准备了一条牛仔短裤。 可谓是相当硬核的防走光裤了。 她正想去换衣服,店长又似想起了什么,笑道: “对了婴浅,刚才那个,是你弟弟啊?瞧着和你不太像呢。” “不是。”婴浅头也不回,随口道:“那是我妈。” 店长:“?” 他估计是想不通,余情和婴浅的关系了。 婴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去换好了衣服,一出门,已经有个化着浓妆的女人等在了门口。 她正抽着烟,见了婴浅,也只是淡淡瞥过去一眼,又顺手弹了弹烟灰,才道: “你就是婴浅?” 婴浅点点头,“你是...” “你叫我红姐就行了。”红姐按灭了烟,上下扫了婴浅一圈,笑道:“倒是个好模样的,你是刚毕业。” “刚高考完,过来给我不争气的小白脸丈夫赚学费。” 她张口就来,只把花姐唬的一愣。 婴浅这胡诌八扯的本事,向来能顶天的。 三言两语,这苦情戏就出来了。 等到半个小时过去,花姐已经挽着婴浅的手臂,一起骂起了渣男。 “你放心,在这里姐罩着你。”花姐一手揽着婴浅,一手拍打着高耸的胸脯,“保证你在一个月之间,就能把学费赚出来,到时候去了其他城市,离你的那个小白脸远远的!” 婴浅一脸感动,“谢谢花姐,你真是我亲姐。” 她们两个也算是性情相投。 聊了没一会儿。 就差直接拜把子了。 天色渐晚。 夜总会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花姐只让婴浅跟在她身边,说是每个包厢送酒,但多多少少,都是要招呼上几句的。 她这边太忙。 手实在是空不下来。 便把一个送几瓶香槟的活儿,交给了婴浅。 婴浅端着托盘,敲响了包厢的门。 只是估摸着包厢里实在太吵。 她在门口,都能把里面鬼哭狼嚎的叫喊声,听得清清楚楚。 别说是敲门了。 就是现在把门砸个窟窿,里面都是听不见的。 她又敲了两下,等不见人,干脆直接推开了门。 包厢没锁。 里面一群男男女女,正在吆喝着喝酒玩骰子。 有人瞥见婴浅,当即骂了一句。 “真他妈慢,你们到底想不想开下去了?就这服务态度!真是越来越垃圾。” 婴浅额角一跳,强忍着掏出木锤给他来一棒子的冲动,放下托盘,笑道: “抱歉,我...” “婴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道惊疑不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婴浅一抬头,也是一愣。 真没想到,出来打个工,都能碰见老熟人。 薛苁雪坐在人群中央,手里端着酒杯,面色泛着一抹潮红,她盯了婴浅一会儿,忽然笑了。 冤家路窄。 真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遇见婴浅。 这算是...老天给她机会?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其中有和薛苁雪关系还算近的,忍不住出声问: “薛小姐,这...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薛苁雪嗤笑一声,上来扫了婴浅一圈,注意到她身上服务生的制服,目光顿时更多了几分欣喜,“这可是我们班的风云人物,能耐这呢。” 她这话一出。 包厢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风云人物,怎么来这里当服务生了?” “怕不是个穷鬼吧。” “长得倒是挺好的,要不要今晚跟我走啊?保证给你比薪水多的多的价钱!” 无数视线落到婴浅的身上。 恨不得扒开她的皮,把骨血都扯出来,看个热闹才好。 这些富家子弟。 怎么可能看的起婴浅。 全把她当成笑话一样。 薛苁雪轻哼一声,环抱了双臂,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婴浅身边,低声道: “你到这里来上班,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可以给你,给你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的钱,你要多少,才能从顾辞的身边滚开!” 婴浅和她四目相对。 清楚的看到那双眼里,噙着的怨毒和憎恶。 薛苁雪还没有死心。 她怎么可能,放得下顾辞。 估计在家里每天扎小人,都盼着婴浅出点什么事故。 “我想想...” 婴浅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道: “这样吧,我要的也不错,就三十万,我现在就走,打车走,买站票都行!” 她说的认真。 还一副马上就要报出银行卡号的架势。 那痛快劲,让薛苁雪都是一愣。 难道这婴浅,真能为了钱,离开顾辞? “你确定?以后一次都不见他。” “当然确定了。”婴浅点点头,举起三根手指,“要发誓吗?多狠的都行!” 瞌睡来了个枕头。 她可比薛苁雪高兴多了。 钱拿到手才是正事。 至于发誓... 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算数的。 薛苁雪做梦都没想到,婴浅这人,不管是承诺还是撒谎,都能面不改色。 三十万对婴浅来说,是个大数目。 但换成薛苁雪,还真就什么都不是。 “婴浅,你要是敢骗我的话...” 她咬着牙,还真想就这么答应下来,就听身边人忽然张口道: “没凭没据的,她就是答应你,然后不走,也没办法吧。” 这是哪来的碎嘴子! 不该说话的时候瞎嚷嚷。 婴浅狠狠瞪过去一眼。 薛苁雪都已经要给钱了。 被这话一提醒,顿时反应了过来。 对啊。 要是婴浅拿了钱,然后不肯离开,继续粘着顾辞,她有什么办法? 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薛苁雪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婴浅,你这个贱人!” “大小姐,你就是心情不好,也不能无缘无故的骂人吧。”婴浅一摊手,笑道:“再说了,这钱,你不是还没给呢吗?万一我真就离开了,那顾辞以后,又是你一个人的了。” 她都这时候了,还不忘了蛊惑薛苁雪。 好好的一个冤大头。 可得珍惜着。 但这一次,薛苁雪并没有上钩。 她瞪着婴浅,眼底满是怨毒。 看薛苁雪神情不对,她身边的人眼珠一转,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 薛苁雪听身边人把话说完,先是一愣,而后冷笑一声,道: “是啊,我怎么忘了,这婴浅,现在就只是一个小服务生啊!” 她盯着婴浅,竟是缓缓勾起了唇角。 第183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4) 薛苁雪轻笑一声。 似是忽然间心情大好。 她四下张望一圈,目光落在婴浅端来的香槟上,只一挥手,就把酒瓶推倒在地。 啪! 一声脆响。 散了满地的玻璃片。 “哎呀。” 薛苁雪捂着唇,像是颇为惊讶似的,道: “我真不小心,把酒都弄倒了,麻烦这位服务生,帮我们清理干净。” 不小心? 她要是个盲人,婴浅还能勉强相信。 但这分明是故意的。 “行。” 她点点头,顺手拎起托盘,道: “不过这并不是我负责的范围,还劳烦这位大小姐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 “我说...”薛苁雪打断婴浅的话,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她盯着婴浅,一字一顿地道:“让你收拾,你听不懂是吗?” 在开始工作之前。 店长和花姐,都和婴浅交代过。 这间夜总会的客人,都是些非富即贵的。 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 遇见为难的,能忍就忍一下。 千万不能闹起来。 不然到时候,夜总会也不会护着婴浅。 只是连婴浅自己都没想到。 这才第一天上班,就遇见了薛苁雪。 婴浅沉默半晌。 忽然抬眸望向了薛苁雪,淡淡道: “你确定,要我这么做?” “什么?”薛苁雪一怔,紧接着却是大笑出声,“婴浅,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还把自己当成浅姐呢?你现在就是个烂服务员,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 她凑近一步,扬起下巴,傲然道: “我随时都能让你滚蛋!” 薛苁雪在婴浅的身上,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 打从她忽然开始接近顾辞。 一切就都变了。 她清楚的感受到,顾辞的视线,在一点点被吸引和夺走。 而且他们现在,还已经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光是一想,薛苁雪就发了疯一样嫉妒。 她恶狠狠的瞪着婴浅,眼底尽是凶光。 其他人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但他们自然不会帮助婴浅这个小服务生说话。 而是也跟着嚷嚷道: “快捡!这要是伤到我们了,你负的起责任吗?” “一个夜总会里的服务员,我的一双鞋,都比你的命贵了!” “真不懂事,居然敢得罪薛小姐。” 薛苁雪得了声援。 气焰更是嚣张。 “快捡,然后再去帮我们拿几瓶酒,你到这来,应该很缺钱吧?我们今天晚上的消费,够你这种穷鬼,半个月的薪水了。” “哎,别这么说啊。”一个黄发男人伸出头,上下扫了一圈婴浅,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他笑道:“你要是跟我出去一晚上,我保证让你快活,还能让你赚大钱,怎么样?” 不只是他。 这包厢里的男人,大多都对婴浅起了点念头。 她生的太好。 一张小脸嫩生生的。 眉目之间,却有一抹浑然天成的媚气。 一个眼波划过,就勾的人心尖都又酥又麻的痒痒。 这要是能带回去玩一玩... 啧啧啧。 得是多美的事儿。 有不少人都开始转起了念头。 寻思着该如何,才能把婴浅带出去。 婴浅沉默了半晌,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匪气十足的笑。 “你想让我捡,可以啊。” 她扫了一眼桌面,看着各色价格不菲的香槟红酒,又道: “不过就这一瓶,太简陋了点吧,没有薛大小姐的风范啊,难道是和我这个穷鬼呆的太久了,也不敢花钱了?” “我穷?” 薛苁雪嗤笑一声。 一抬脚,狠狠踹向了桌子。 只听“哗啦”一声响。 各色酒飞溅。 耳边有惊呼声响起。 桌上全部的酒以及杯子盘盏,都落了地。 婴浅点点头,对着薛苁雪竖起个大拇指,然后摸出对讲机,认真道: “店长,有人来砸场子了。” 薛苁雪一愣。 包厢里的人也都傻了眼。 谁也没想到,婴浅会突然来这一出。 她现在的身份虽然是打工仔。 得罪不起薛苁雪这个贵客。 但不代表,不可以把矛盾转移出去啊。 她可是相当机灵了。 婴浅报告完,就退到了门口。 店长一听有人闹事,很快赶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 他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酒瓶碎片,登时就变了脸。 要是一两瓶,可能就是玩闹之间,不小心弄碎的。 但看这架势,说不是砸场子的,都没人相信。 店长瞥了眼薛苁雪一众人,瞧他们都年轻,心想着可能是因为付不起账,才搞出的幺蛾子。 他沉下脸,问: “是怎么回事?” “店长。”婴浅眨了眨眼,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的两眼含泪,更显可怜,“他们说,让我把地上的碎片都捡起来,不然就..就不承认着是他们点的究。” 她捏着衣角,怀里还抱着托盘。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乍一看,分明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店长顿时心生怜惜。 婴浅这才第一天上班,就遇见这种事。 他安抚的看了婴浅一眼,低声道: “别怕,我来解决。” “嗯。”婴浅抽泣一声,声音越发轻了,“谢谢店长。” 薛苁雪看到着一幕,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真是奇了怪了。 为什么不管是什么状况。 婴浅都有办法,把优势重新转回到自己身上。 “我怎么可能会不付钱!”薛苁雪咬着牙,瞪了一眼婴浅,冷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几瓶酒,难道我还买不起吗?” “当然不是了,不过,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还是麻烦您先把账结一下。然后,我在为您安排,换一个包厢。” 店长态度略软了些。 等着薛苁雪咬牙切齿的拿出卡,而里面确实能刷出钱来,脸上才重新见了笑。 “客人,这边请,我会为各位重新安排一个包厢。” 这包厢到处都沾了酒。 早就没人想继续留下来了。 但薛苁雪却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婴浅,她冷哼一声,道: “都不准走,给我在这等一下!” 她素来是跋扈惯了。 对着一些身家差不多的,也都一副命令使唤的嘴脸。 他们心中虽有些不满,但还是止住了不知,只是眼里都有了些不耐烦。 店长微皱起眉,但很快又恢复一脸笑意,问: “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当然有了。”薛苁雪环抱着手臂,冰冷的目光定在婴浅身上,她寒声道: “你们这的服务员,让我看的很不爽,让他给我道歉,否则,你这个店长,也不用继续当了!” 第184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5) 她这话说的可是相当的嚣张。 一个瞧着年纪不大的女人,竟然一开口,就要废掉店长? 店长愣了愣,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薛苁雪一脸的傲慢。 还等着他的回应。 “对了,补充一句,我姓薛。”她扬起下巴,眼中的倨傲之色更浓,“你该知道,这是那个薛吧。” 店长反应了一会儿,突然脸色一变。 这城里,姓薛的大户人家,还真就只有那么一个。 也听说了,薛家似是有一个女儿。 怪不得这么嚣张。 “这...” 店长顿时不敢放肆,陪着笑,道: “薛小姐,婴浅是我们这新来的,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 “谁要你道歉了?”薛苁雪一脸嫌恶,不耐道:“你一个破店长,你的道歉,值几个钱啊?我把话放在着,你要么现在让婴浅给我道歉,要么我回去告诉我爸,通知他的所有朋友和生意伙伴,以后都不到你们这里来了。你也知道,这城市里,也不只是一家夜总会吧?” 她的话说的相当傲慢。 是浑然没把店长放在眼里。 但店长哪里敢生薛家大小姐的气。 就是心里不满,也只能抹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在心里暗暗叫苦。 “婴浅,这...” 他看向婴浅,低声道: “你就给薛小姐道个歉吧,委屈一点,我给你加奖金!” 有个好爹,果然占便宜。 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行仗势欺人的事儿。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 既不想让店长跟她为难。 又能加奖金。 这是好事儿啊! 至于道歉。 一句话而已。 要是一句道歉,能从薛苁雪手里换一万的话。 婴浅能说到薛家破产。 她深吸口气,装作一副颇为屈辱的模样,低声道: “抱歉,薛小姐。” 店长可算松了口气,忙打哈哈道: “薛小姐,婴浅已经道歉了,你看这事儿...” “这就算道歉了?你哄小孩呢吧。”薛苁雪嗤笑一声,将脚下的玻璃碎片,踢到婴浅面前,努了努嘴,道:“跪下说,我才会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店长脸色顿一变。 这地上,可都是酒瓶碎片。 真要跪下去,膝盖可就不用要了。 “薛小姐,你...” “我什么让你说话了?!” 店长才刚开口。 就被薛苁雪喝止住。 “你一个店长,在我眼里什么都不算,再不闭嘴,你就滚回家喝西北风吧!” “薛苁雪,我发现你还真是...”婴浅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活动了一下脖颈,声音陡然间沉了下去,“给脸不要啊。” 薛苁雪一怔。 下意识就想发作。 但婴浅突然加快速度,凑到她的身前,一手捏了薛苁雪的下巴,彼此之间,只剩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薛苁雪看着她漆黑的双眸,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你...” 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心底阵阵发慌。 呼吸着馥郁着玫瑰花香,只觉得连嗓子都有些发紧。 婴浅的手里,不知何时捏了一块酒瓶碎片。 尖端反射着危险的幽光。 正抵在她脆弱的脖颈之间。 只消轻轻一个用力。 动脉处,就会爆发起美丽的血芒。 “你..你这个疯子!” 薛苁雪几乎要尖叫出声。 但婴浅却依然在笑。 她亲昵的蹭了蹭薛苁雪的面颊,声音越发柔了。 “你可以尽管折腾,但是啊,我非常讨厌,我们之间的事儿,牵扯上其他人,你懂吗?” 薛苁雪浑身都在抖。 生死关头。 她除了点头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你能乖乖的吗?”婴浅这才满意,握着碎片的手指,也放松了两分,“现在,离开这里,然后滚回家,继续当一个乖巧的爸宝妹。” 薛苁雪深吸口气,她闭上眼,强烈的羞耻感和憎恶在心底交融成一团,又被恐惧感冲散。 “好...” 她哑着嗓子,感受着婴浅带着玫瑰香气的呼吸,声音越发颤抖。 “我现在就回去。” “这才听话呢。” 婴浅这才满意,不留痕迹的收起碎片,重新退回到店长身边,又恢复了一脸无辜的姿态。 “店长,其实我和苁雪是同学,刚才已经说好了,她不会为难我们了。” 店长一愣,抬眼去看薛苁雪,她仍是沉着脸,却还是点了点头。 麻烦就这么被解决。 他可算能长出一口气。 “婴浅,干的不错!” “我们先走吧,苁雪还要等一等。” 婴浅瞥过去一眼,率先转身离去,店长赔了个笑,连忙跟上。 他和婴浅并肩而行,少了一桩乱子,心里头高兴的不得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辛苦了,给你加五百的奖金!” 一听有奖金。 婴浅顿时眼睛一亮。 “谢啦,店长。” “客气什么,那薛家可不是好惹的,你可帮我省了个大麻烦。” 店长的年纪也不大。 又是一身西装。 从背后看来,他抚着婴浅的肩膀,尤为的亲昵。 薛苁雪的手还在哆嗦着,但见到这一幕,还是眼睛一亮,忙拿出手机,急急忙忙的按下了快门。 昏暗的灯光下。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揽着穿着清凉的少女。 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关系。 薛苁雪兴奋的浑身发抖。 连方才的恐惧,都被抛之脑后。 她终于找到机会了。 顾辞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要是知道婴浅和其他人的关系不干不净。 是一定不会再要她的。 薛苁雪深吸口气,实在是忍耐不住,把照片发给了顾辞。 不到半分钟,她就收到了回应。 短信里,只显示着都三个字。 “她在哪?” 薛苁雪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惨笑一声。 都多久了。 她发给顾辞的消息,都如同泥牛入海。 收不到半点回应。 但一涉及到了婴浅。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顾辞都能瞬间认出她来。 薛苁雪又是欣喜又是委屈。 但好在,用不了多久,当顾辞知道婴浅是个多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们之间,就又能回到过去了。 她连指尖都有些发颤。 “你现在来找我,我就告诉你,婴浅在什么地方!” 第185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6) 薛苁雪定下的地点,顾辞并不陌生。 又或者说,他才是对这个地方,最为熟悉的人。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都是他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一部分。 房子里没有开灯。 顾辞才走到门廊前,薛苁雪听到动静,忙打开了门。 她一身纯白色的长裙,长发扎成两个麻花辫,比起平日的嚣张傲慢来,难得多了几分乖巧和羞涩。 这副打扮。 也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 经常缠着顾辞的母亲,帮她编辫子。 “顾辞哥哥。” 薛苁雪抿着唇,手指缠着麻花辫的发尾,面颊隐隐有些泛红。 “你来啦。” 顾辞没有看她,实现游移过这栋别墅爬满紫藤的外墙,眼底闪过一丝怀缅。 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不过在破产之后,就已经交付了出去。 薛苁雪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扯住了他的袖子,轻声道: “是我让爸爸买下来的,这里有太多我们的回忆了,我实在是不想失去,所以...” 顾辞沉默半晌,轻声道: “谢谢,但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了,人不在了,这终究只是一栋房子而已。” “不是的!”薛苁雪眼眶泛红,急着解释道:“虽然你的父母不在了,可是还有我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回忆,都在这栋房子里面,我怎么舍得让给其他人住?!” 她揉了揉眼睛,颤声道: “先进去吧,你不想再看一眼吗?” 顾辞叹了口气,和薛苁雪一起,走进了大门。 他没有要去开灯。 薛苁雪也喜欢和他在黑暗当中独处,自然不会去主动。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顾辞轻叹一声。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连房子,似乎都变得苍老了不少。 “我记得,你的房间还有叔叔阿姨的房间,都是在二楼,我们去看看吧。” 薛苁雪壮着胆子,本想去拽顾辞的手,但还没等她伸出手去,顾辞已经走上了楼梯。 有灰尘舞动。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犹豫了下,还是推开了左手边的房门。 这是一间书房。 也是他曾经,最常待的地方。 但顾辞只看了一眼,便道: “婴浅,在什么地方?” 他并非凉薄的人。 可有些东西,注定是记忆。 而婴浅,是他最重要的未来。 薛苁雪一愣,没想到在这个充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顾辞还能想到婴浅来。 她满心的嫉妒,犹豫了一会儿,竟是咬了咬牙,从背后抱住了顾辞。 “顾辞,那个婴浅,她不是真心喜欢的。你也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根本就已经忘记你了。” “只有我!” “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我和你认识了十几年,有那么多的过去,那个婴浅怎么可能比的上?!” “顾辞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而且我们两家认识这么多年,你的父母喜欢我,我爸他也一直把你当成亲生的儿子看待。” “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的阻碍,而且我们在一起,你就是想要重建叔叔的公司,我爸也会帮你。只要你...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薛苁雪的眼泪掉的颇凶。 她已经卑微到了尘埃当中。 却又是真的,刻骨铭心的爱着顾辞。 甚至连尊严都不要了。 顾辞并未挣脱她的手,但说出话,却让薛苁雪感受到了一阵透心般的冰寒。 他道: “苁雪,我爱她。” “爱?” 薛苁雪愣了半晌。 她绝没想到,会从顾辞的口中,听到爱字。 他居然,爱着婴浅。 那她算什么? 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和付出,都算什么? 薛苁雪缓缓放开了手,眼中满是绝望。 撕心一般痛楚,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可是我...我也爱你啊。”她捂着脸,口中发出凄厉的哀嚎,“顾辞,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我爱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在你的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婴浅吗?” 薛苁雪不明白。 婴浅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能让顾辞心动。 明明她哪里都不比婴浅差。 甚至只要顾辞愿意,薛苁雪甘愿被他利用,来重建顾家的公司。 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一心为了顾辞。 薛苁雪爱的太卑微。 她甚至可以接受,顾辞和她的感情,并不平等。 只要在他身边,就够了。 但婴浅的出现,打碎了她所有的美梦。 “薛苁雪,你知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妹妹。”顾辞转身看她,眼底仍是一片的波澜不惊,就是薛苁雪已经哭成了泪人,他的眼中,也没有半分怜惜。 “告诉她,她在哪。” 能被顾辞在意,只有婴浅一人。 薛苁雪惨笑一声。 她终于之下,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在顾辞眼里,都是比不过婴浅的。 但她哪里甘心。 就是她不能得到顾辞,也不能让婴浅那个贱人,和他在一起! “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告诉你。” 薛苁雪一抹眼泪,转身跑了出去。 她没办法再面对顾辞了。 也不甘心,就这么把婴浅的所在地,告诉给他。 顾辞走出书房。 漆黑的别墅当中,已经没了薛苁雪的影子。 他叹了口气,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担忧。 婴浅,到底去了哪? 那些所谓回老家的谎言,在他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攻自破。 顾辞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缘由。 但更重要的,是找到婴浅。 他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下,还是推开门,一间间看了过去。 这曾经是他人生中,最为熟悉的地方。 此刻,却忽然冰冷的起来。 顾辞只想回到婴浅所在的地方。 有她在。 无论是何处,都是最好的。 他在父母曾经停留了一会儿,正要离开,楼梯口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是薛苁雪? 顾辞皱起眉,却并没有急着开门。 脚步声停留在了书房门口,然后推门走了进去,接近着,有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原来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你们一定做鬼没想到,会折在我的身上。” “也是,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以为我只能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吃点残羹冷肴。却没想到,公司机密泄露,导致破产,其实是因为我在其中动了手脚吧。” “顾惜朝。” 第186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7) 直到深夜。 顾辞的手机里,才收到一个地址。 薛苁雪也不知是突然心善,还是为了让顾辞看清楚婴浅的真面目,到底是把她所在地,发了过来。 那是一间规模颇大的夜总会。 临近这条街,就能看到远处旖旎的灯光。 顾辞走到近前,瞧见夜总会门口不远,蹲着一个百无聊赖的少年。 余情等着接婴浅下班,正捧着手机,无聊的玩着贪吃蛇。 “你怎么在这?” 听到有人问话,他还以为是夜总会的保安,顺口应付了一句。 “我来接我女儿。” “女儿?” “是...” 余情一愣。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似的。 他一抬头,对上了顾辞冰冷的实现。 余情手一抖。 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他也没心思去捡,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强挤出个干巴巴的笑来。 “顾..顾哥,你怎么在这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情的错觉。 他觉得,此时的顾辞,似乎是平时不太一样。 连眼神都带着几分危险。 让余情下意识的缩起脖子,不敢和他对视。 “我在问你,来这做什么?” “我啊?”余情砸了咂嘴,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很义气的没有出卖婴浅,而是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妹妹,来这里打工...” “我知道婴浅在这。”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辞已经冷声打断。 余情呼吸一窒。 也颇有些无可奈何。 他谎话都说出去了。 结果被明晃晃的打了脸。 不过婴浅也是,哪有才离家出走一天,就被抓包的。 也不知道,这顾辞是不是在她身上安了什么监控。 余情叹了口气,无奈道: “顾哥,我也不想瞒着你,但是浅姐...你知道的。” 顾辞瞥向夜总会的大门,视线当中,是迎宾短到可怜的裙摆。 他面色顿沉。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 余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明明白白的交代了一遍。 末了,还帮着解释了一句: “顾哥,婴浅这样,也是为了能和你在一个城市,你就不要怪她了。” 顾辞沉默半晌。 转身就要去夜总会。 余情忙拦住他,急着道: “顾哥顾哥,你等下,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我...” “什么不是你说的?” 婴浅才刚出门,就听到了余情的嚷嚷。 她偏过头,看到顾辞,也是一愣。 “你怎么...” “跟我回去!” 顾辞难得对婴浅,有这般生硬的语气。 不等她反应,就已经被拽了手腕。 “可是...那个余情!” 婴浅回过头,对着余情招了招手,喊道: “你先回去,我明天联系你。” 余情一脸呆滞的点了点头。 婴浅几乎是被塞进了出租车里。 身体和顾辞紧贴在一起。 她觉着有些热,想偷偷退开一些。 但才一动,顾辞阴沉的视线,就落了过来。 婴浅顿时乖乖挺直腰。 顾辞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 眉宇之间浮着一抹罕见的戾气。 但这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撒谎了? 婴浅眨了眨眼,心里嘀咕着,她撒的谎,可太多了。 要是顾辞真计较起来。不等要气成什么样。 “情侣吵架啦?”出租车司机看了他们两眼,笑道:“你们还年轻,一点小事儿都能闹起来,可等过几年,要是不能在一起了,想到现在没能和好,可是要后悔着呢。” “没吵架。”婴浅勾起唇角,主动抱了顾辞的手臂,头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顾辞之前,最吃她这套的。 但今个也不知道怎么,她都这么主动撒娇卖乖了。 他仍是面无表情。 真生气了? 应该不至于吧。 顾辞之前,可不是这么爱计较的人。 难不成,是因为薛苁雪的缘故? 除了她之外,也不会有其他人,把婴浅在夜总会的事儿,告知顾辞了。 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主意。 等到出租车到了地方,婴浅牵着顾辞的手,犹豫了半天,本想主动开口的,但直到进了门,被拥在一个滚烫的怀抱当中,她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婴浅感受到了从顾辞身上,传递而来的情绪。 既愤怒又绝望。 “怎么了?”她拍了拍顾辞的肩,疑惑道:“顾辞,是...发生什么了吗?” “婴浅。” 顾辞轻唤着她的名字。 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要离开我,婴浅...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顾辞嗓音嘶哑。 环抱着婴浅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大。 她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但即使如此,婴浅也还是拍着顾辞的肩,柔声道: “我不走,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辞垂下眼,呼吸打在婴浅的耳廓,他沉默了许久,才喃喃道: “我父母破产的事,是薛擎天一手策划的。” 婴浅一愣。 薛擎天,那不是薛苁雪的父亲吗? 她听顾辞说过,在他父母去世之后,薛擎天帮了他不少。 但如果他就是害了顾辞父母的人,那这心思,可真是太沉重了些。 “顾辞,你...” 这变故确实有些大。 婴浅皱起眉,也没开灯,牵着顾辞回了房。 她本想去倒杯水的。 但脚步一动,就被顾辞推到了床上。 属于顾辞的气息,再一次袭来。 她被困在属于他的桎梏当中。 寸步难逃。 他的手横在婴浅的腰间。 闯过衣料。 肌肤相贴。 那份热度让婴浅有些战栗。 她抿紧了唇,思索片刻,询问道: “我记得,你家和薛苁雪家,从很多年前,就是朋友了吧?” “薛擎天之前是我父亲的下属,后来才独立出去。”顾辞眼神一锐,一提起这个名字,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去,“我父亲帮了他不少,但他的公司能有现在的规模,还是因为接替了我家的生意。” “房地产?” “是。” “薛擎天那个人,倒是够阴损的。”婴浅摸着下巴,又问:“顾辞,你的父母,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顾辞垂下眼,浓长的睫羽颤动两下,轻声道: “自杀。” “自杀?” “嗯。”他点点头,哑声道:“公司机密泄露,资金链断裂,公司每天被人围堵,还闹到了家里来。我母亲...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所以...” “每天被围堵,还能知道你家的地址,这怎么想,都不对劲吧。”婴浅晃荡着小腿,面色难得正经,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明明害死了你的父母,却还能让薛苁雪留跟在你身边,要说薛擎天没什么所图,我是不相信的。” “我也想过,但我父母只留下了一些存款,我也都已经发给那些工人了。” 婴浅忍不住去看顾辞。 她的小古板,果然还是没变。 是个好心的乖孩子。 会知道她是个跟踪狂的情况下,还会出现帮忙解围,会把钱都还回去,自己住到这种地方来,也就不意外了。 婴浅喟叹一声,多少有些心软。 顾辞才多大的年纪。 不过刚刚经历完高考而已。 但经历的,却太多了。 知晓了过于沉重的真相。 让他以后的每一天,都只能活在痛苦当中。 她揉了揉额角,尽可能让自己清明一些,道: “那其他的,股票之类的,你还记得吗?薛擎天很希望撮合你的薛苁雪,那么你的身上,就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或许...” “能威胁到他。” 顾辞默契的接过了话头。 他本身就是聪明人。 不需要婴浅去说太多。 就已经有了结论。 “我明天会去见父亲的律师。”顾辞在婴浅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声音越发柔和,“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当然。”婴浅唇角噙笑,靠在他的怀里,声音当中满是爱意,“顾辞,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她还以为去夜总会工作的事情,就能这么揭过去。 但没想到,婴浅才刚刚有些睡意,就听顾辞道: “那种地方,我不希望你再去了。” 婴浅顿时一惊。 睡意全消。 她就知道,顾辞不会那么大方的。 这人小心眼着呢。 第187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8) 顾辞的态度虽然不错。 但话语当中透出的坚决,却是不容置喙。 这并非是商量。 而是明白告诉婴浅。 夜总会,她是绝不可以再去了。 就是去那里面能捡金子,婴浅就绝不能再进门一步。 顾辞知道,她向来是个不听话的。 最近一段时间,又忙的事情太多,干脆收了余情给婴浅的手机,更是连门都锁了起来。 她被困在房里一个星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算不算是...又被囚禁了? 不过这事儿,换成是顾辞来做,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呢。 居然连着婴浅,都好长时间,才意识到不对。 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忽然犯困。 一觉起来,可能大半天都已经过去了。 再加上顾辞那张脸,太过正经。 甚至连在床上做起那档子事儿来,婴浅都觉得,是她在占便宜。 可能也是经历的太多。 她心都懒了。 加上顾辞每天忙着联系他父亲公司的下属,也没对她怎么样。 一个人在家睡觉,也没有那么无聊。 “婴浅!” 也不知是不是睡糊涂了。 婴浅似乎听到了余情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梦游一样晃到了门前。 “谁?” 一听到她的声音,敲门的声音顿时更重了几分。 “我!余情!” “余情?” 婴浅揉了揉眼,下意识想要去开门。 但顾辞走前,是把门给反锁住的。 她用力拽了两下,才反应过来。 “钥匙被顾辞拿走了,我打不开门。”婴浅凑近门缝,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门外的余情,沉默了好半晌,才崩溃道: “我等了多久了,你一直都没联系我,电话打不通,顾辞也不接我的电话,我再不来找你,还以为你被他暗杀了呢!” “哪有,顾辞没事,害我做什么,他又不是什么杀人魔。” 婴浅咧咧嘴,拽了把椅子到门口,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跟余情隔着门聊了起来, 余情还有点大脑短路,怔忪了一会儿,问: “你没有钥匙吗?你别告诉我,那天之后,他就一直这么关着你啊?” “是啊。” “...我现在帮你报警!” 他觉着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顾辞这种行为,从头到脚怎么去看,都不太正常。 是把婴浅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连门,都不让让她出去了。 余情也纳闷,按照婴浅的性子,她就是再怎么喜欢顾辞,也不可能还忍的下去。 “报什么警?”婴浅打了个哈欠,才刚清醒不到半个小时,她已经又开始犯困了,“顾辞最近在忙,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忙什么?” 余情放下手机,一脸疑惑,“他的成绩一下来,就被学校做成的横幅,挂在大门上了。校长都恨不得再做一份小的,天天贴在自己脑门上,好拿出去炫耀,我们这破学校里也能出个状元。” “是他家里的一些事。”婴浅晃荡着小腿,跑去倒了一杯冷水,贴在额上,好让自己能稍稍清醒些,“对了,薛苁雪呢?” “她?谁知道那大小姐了。对了,你的成绩查了吗?” “顾辞好像提过,不过被我给忘记了。” 那有人对自己高考的成绩,都这么不在乎的。 也就只有婴浅了。 余情颇有些无语,他瞧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心里升起一种既荒谬又古怪的想法。 顾辞把婴浅关在这,到底要做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不让她和其他人接触吧? 他就是疯,也不至于疯到这种程度。 理智告诉余情,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但记忆翻滚,他想起了在夜总会门口,顾辞看婴浅的眼神。 阴暗的情绪和占有欲糅杂在了一起。 根本不像个正常人。 而在夜总会之后,余情就再也没见过婴浅。 婴浅的手机打不通。 顾辞也不接他的电话。 像是故意,让余情淡出他们的身边。 也能牢牢的控制住婴浅。 余情越想越是惊恐。 不对啊。 顾辞之前虽说是和他们走的不近。 但绝对不是这么可怕的人。 现在,简直就是个疯批。 就差把婴浅,随身挂在腰带上了。 余情抹了把冷汗,嘀咕道: “太吓人了,婴浅,你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跑出来吧?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有什么不对劲的?”婴浅靠着门,已是昏昏欲睡,声音也越发轻了下去,“余情,你打算去哪里上学啊?” “先是是说上学的事儿吗?”余情有些急了,声音刚提起一点,又左右张望一圈,忙降了下去,“你现在是被顾辞给关起来了啊!这他妈是非法囚禁!谁知道他还能对你做出什么来?你快点想办法跑出来。然后我们抓紧溜。” “溜哪去啊?我的任务还没做完呢。” 余情一愣,“任务?我草,顾辞不是给你洗脑了吧?” 他想的越来越歪。 已经不知道脑补顾辞对婴浅,都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不行,你绝对不能留在这了!” 余情一拍巴掌,急的是团团转。 自家女儿都被男人关起来,他这男妈妈,还哪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事儿。 “婴浅,顾辞什么时候回来?不然我叫个开锁的过来吧!” “不知道...” 婴浅的声音越来越闷。 她靠在门上,眼皮沉的厉害,像是随时都要睡过去了似的。 余情还想再说,但听她的动静,就知道婴浅八成是要睡着了。 这可是大白天的! 怎么能困成这个样子? 岂不是晚上... 余情脸都红了。 “我先走了,我回去查查,看这个门怎么开,明天再过来找你!” 婴浅没应声。 她微微侧着身,头靠着门,已是睡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 房门被从外打开。 顾辞才一进门,就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栽进了他的怀抱当中。 耳畔,是婴浅平缓的呼吸声。 有迷醉的玫瑰香,冲入鼻息当中。 是已经渗进了骨血当中的味道。 顾辞唇角噙笑,打横抱起了婴浅,将她轻轻放到了沙发上,顺便脱下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婴浅浓密的睫羽颤动两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 “顾...顾辞?” “嗯。”顾辞俯下身,在她白皙的额上,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怎么睡在门口了,在等我吗?” “好像...” 她歪着头,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在顾辞回来之前,好像有谁来过似的。 但她睡得太熟,已经记不太清了。 “你今天怎么样?”婴浅干脆也不再去想,晃了晃发沉的脑袋,身体软绵绵的倒在顾辞怀里,环抱着他的脖颈,哑声问:“有查到什么吗?” 顾辞揽住她的细腰。 彼此之间,毫无距离的亲密贴合在一起。 他满足的喟叹一声,道: “有,但是...” “薛擎天那个人,一看就是老狐狸了。”婴浅半垂着眼,迷迷糊糊的在他肩窝蹭了蹭,挑了个最为舒服的位置,才继续道: “他要下手,应该会处理的干净的。” “我父亲的那些下属,就是有所怀疑,但也没有证据。” 顾辞揉着额角,心底满是疲累。 他这些天,一直都在为了这件事,到处奔走。 但事情已经过去太久。 而薛擎天的势力,又是如日中天。 旁人怎么会因为顾辞,而去得罪他。 若非是薛苁雪自己憋不住。 跑到原来的顾家,去炫耀自己的成功。 顾辞到现在,也仍是被瞒在鼓里,还以为他是个真心对待自己的叔叔。 可现在一切明了。 薛擎天就是害了他父母的人。 顾辞怎么可能忍耐的住。 婴浅捏着额角,抵抗着不知为何而生起的困意。 她都怀疑自己得了什么毛病。 怎么一天天都睡不醒。 她靠在顾辞的怀里,打着哈欠,喃喃道: “除了薛擎天之外,叔叔还有可能信得过的朋友吗?” “有。”顾辞点点头,指尖擦过婴浅的殷红的唇瓣,“不过,他并非做房地产行当的,对这种事,也不太清楚。所以,我也没有去找他。” 粗糙的指腹,划过娇嫩的肌肤。 让婴浅下意识瑟缩了些。 却仍是没躲开顾辞的大掌。 她就像是一个,被主人随意亵玩的宠物。 连挥爪子的力气,都已经失去。 婴浅听着顾辞的话,心底似是有一个念头,转瞬而逝。 她差一点就能捕捉到了。 但不知为何。 还是只摸到了一个尾巴。 她记得顾辞说过,薛擎天买下了原来的顾家,又以为房子里空无一人,才会过去逞威风,把真相都讲给了鬼来听。 倒也真不愧是薛苁雪的父亲。 一样的嚣张。 像是这种对自己的所做所为,都颇为骄傲的人。 真的能什么把柄,都留不下吗? 还是说,她忽略了什么? 婴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被顾辞抱回了卧室。 又是一夜,春光旖旎。 第188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69) 时间尚早。 昏暗的房间中,只有窗帘缝隙内,透出的一丝微光。 顾辞起了身,看了眼身侧仍熟睡的婴浅,眸底划过一丝满足。 “早。” 他在婴浅的额间,落在一个轻吻。 也不顾她皱起了精致的眉,指腹摩挲着娇嫩的面颊,再一路向下,落到脖颈处,那一抹艳丽的红痕处。 顾辞颇喜欢在婴浅的身上留痕迹。 就像是野兽圈禁着属于自己的猎物。 由此来宣告。 这个人。 她的一切。 从内到外。 都是属于他顾辞的。 婴浅被闹的心烦意乱,眼也不睁,只胡乱的挥了两下手,满脸不耐的嘟囔: “烦死了。” 顾辞唇角噙笑,知她的脾气,也没有继续折腾下去,而是道; “我要离开一趟,你乖乖在家等我,好不好?” 也不知是听没听到。 婴浅胡乱的嘟囔一句,翻了个身,扯了被子盖住了脸。 顾辞下了床,走到书桌前,从抽屉的夹层里取出一没有标签的药瓶,从中倒了两粒出来。 他到厨房热了一杯牛奶,加了婴浅喜欢的过量糖,又将那两粒白色药片,丢了进去。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晃着玻璃杯。 他垂着眼,眸底满是扭曲的快意。 没用上多久。 药片融在牛奶之中。 再也看不出痕迹。 顾辞将牛奶端到床前,柔声道: “婴浅,来,先把牛奶喝了。” “我在睡觉呢。”婴浅顶着一头乱发,满脸怨气的瞪着顾辞,抱怨道:“这几天一直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才能睡的安稳一会儿,你干嘛呀?” 她还迷糊着。 声音当中带着一抹刚睡醒的沙哑。 衬着脖颈处暧昧的红痕,直看的顾辞眼神一暗。 他的婴浅,果然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 就是语气凶巴巴的,在他听来,也是可爱的很。 “我看着你把早饭吃完。” 顾辞抿了一口牛奶,直接凑近了婴浅。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等稍稍清醒了些。 牛奶已经见了底。 还怪甜的。 婴浅咂了咂嘴,瞧着顾辞眼中的暧昧,干脆的翻了个白眼,翻身倒在了床上。 哪有人用这种方式吃早饭的。 顾辞这个小古板,什么时候变成小不正经了。 还挺会。 顾辞轻笑一声,柔声道: “我很快回来。” 婴浅没理他,只摆了摆手。 她闭着眼,像是很快就睡熟了一般。 顾辞又在床边,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房门被关合的声音极轻。 却清楚的被婴浅听在耳中。 她睁开眼,眸中哪还有半分睡意。 婴浅跑到洗手间,压着嗓子,将方才咽下的牛奶,全都吐了出来。 干呕的感觉,可是相当的不自在。 但比起每时每刻都昏昏沉沉来,就强太多了。 婴浅抹了把唇角,嘀咕道: “居然是安眠药,他妈的,顾辞的心思,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宿主没事吧?】 “没事。” 她重重喘了两口气,手压着胸口,也有些心有余悸。 到底是疏忽了。 居然差点着了顾辞的道。 婴浅确实没想到,顾辞会对她下药。 这段时间,每天都是昏昏沉沉。 她都要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但现在一想。 呵。 都他妈的是套路。 对婴浅的身体,顾辞比她自己还要了解。 要是真有了什么问题,他会不知道? 不过,连下药这种事都做出来,他到底是为什么? 是疯了不成? 婴浅实在是想不通。 顾辞一个长在现在社会阳光下的五好少年。 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但无论如何,婴浅都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不能再留了。 她要尽快离开这个世界。 在那之前,要先见薛苁雪一面才行。 余情果然是个能靠得住的。 没过多大一会儿,婴浅就听到门外传来的细微声响。 窸窸窣窣的。 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笨贼。 “不用开了,”婴浅敲了两下门,道:“余情,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余情一愣,放下手里的铁丝,一脸欣慰地道: “你终于想开了,我这就帮你报警!” “什么报警?” 婴浅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我想让你,帮我约一个人。” “谁?” “薛苁雪。” “啥!”余情的嗓音顿时提高了八度,他瞪大了眼,惊讶道:“婴浅,你疯了吧?你见她做什么?你不怕她一见到你,摸出一把刀和你同归于尽?” “你小点声!” 婴浅叹了口气,轻敲着门,沉声道: “余情,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信任了的人。我不放心其他人,只能找你帮我D,所以...帮我这个忙。” 余情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时,声音当中已是多了几分别扭。 “什么最信任的人,还怪肉麻的,我帮你就是了,要怎么做?” “谢了。” 她终是能长出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一个人愿意帮忙。 真是相当的幸运了。 “你要我怎么做?这门,也打不开,难道要薛苁雪过来,跟你隔着门说话吗?” “你让她明天上午,直接过来,说我有事情要和她谈,到时候,她就一定能见到我。记得告诉她,我们见面的事,不要告诉顾辞。” 余情虽然不明白婴浅的意思。 但还是点点头。 “好,我这就去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她。” “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余情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低声道:“婴浅,我总觉得,你和顾辞身上秘密都挺多的。” “是有一点,不过暂时还不太方便告诉你。” “其实也没关系,谁还没点秘密呢,我只是想说,虽然你和顾辞都神神秘秘的,但不只是我,班级和学校的人,都很喜欢你。” 余情拐弯抹角了半天,才终于忍不住,干脆道: “天下男人那么多,你也不至于一辈子挂在顾辞身上吧?他现在都开始囚禁你了,这要是以后...哎呦,怪怕人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婴浅歪着头,额角贴着冰冷的门扉,精致的脸上满是漠然,她闭着眼,轻声道:“放心吧,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余情没听清她的最后一句话。 也就没多劝。 急着去联系薛苁雪了。 晚上等顾辞回来,婴浅也继续装作一副睡不醒的模样,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不少关于顾家曾经的事。 她终于抓住了一丝脉络。 心里面,对于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也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不就是一个薛擎天。 婴浅难道还会怕一个,只会在背地里面搞猫腻,等着人死了,才敢去嚷嚷几句的怂包。 他的那点出息,婴浅早就已经看透了。 翌日。 余情和薛苁雪站在楼道口。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算多好看。 薛苁雪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直直刺到余情的身上,寒声问: “婴浅找到,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要背着顾辞?” “你问了一路了。”余情一脸无奈,摊手道:“等下你上去,自己问不就行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联系上薛苁雪的。 这大小姐刚接起电话时。 听到是余情,态度当即就冷了下去。 他们互相都看不顺眼。 但知道是婴浅要找,那定是和顾辞有关的事,薛苁雪还是赶了过来。 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顾辞的。 这么多年的喜欢和付出。 早已经成了扎根在薛苁雪心口的执念。 也正是因为如此。 婴浅才会找到薛苁雪。 余情张望了一圈,又趴在门上,贴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的动静。 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看的薛苁雪嘴角一抽,恨不得直接走人。 但余情却不在意她。 小心敲了两下门,嘀咕道: “婴浅,我们到了。” 他本以为婴浅是要在和薛苁雪,隔着一扇门说话。 或者偷偷用手机,打个视频电话之类的。 但没想到,房门却是突然被从内打开,余情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婴浅看他狼狈的模样,也是一愣,疑惑道: “你这是?” “你不懂了吧。”余情冷哼一声,当即盘腿坐在了地上,冷哼一声,道;“这是古瑜伽。” “白痴!” 薛苁雪骂了一声,越过余情,跨进了门。 婴浅叹了口气,拽起余情,问: “你们要喝点什么吗?我们家有水,还有..水。” “你让我自带一瓶可乐也行啊。”余情翻了个白眼,顺手拽了门,在距离薛苁雪最远的地方坐下,一双眼来回打量着婴浅。 还好,没缺胳膊断腿的。 非常健康。 至于婴浅脖颈上清晰的吻痕。 余情就全当没看见了。 他能注意到,薛苁雪自然也会发现。 她冷哼一声,眼底的怒色更重,还以为婴浅叫她来,是一场羞辱。 当即就要起身走人。 婴浅瞥了她一眼,只一句话,就让薛苁雪顿住了脚步。 她道: “帮我做一件事,成了之后,我会永远离开顾辞身边,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你都不会找到我的影子。” 第189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70) 婴浅和薛苁雪谈的很是顺利。 事情的发展,已经全部在按照她的设想,稳步进行。 一个小小的薛擎天,还想要和她斗,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薛苁雪便送来了婴浅想要的东西。 她什么也没说。 那双带着几分阴郁的眼睛,只深深看了婴浅一眼。 她似乎已经察觉了什么。 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把资料,交给婴浅。 也是在当天,那份资料,在进行过一次备份后,发给了顾辞父亲的另一个朋友。 已经是万事俱备。 连东风,都由婴浅亲手造就。 她并没有等上太久。 才过三天,顾辞便告诉她,关于薛擎天的泄密的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 他还找到了一些老下属,愿意帮忙作证。 近几日,已经准备起诉了。 要是事情顺利的话,薛擎天所涉及到的金额,足够他下辈子,都在牢狱当中衣食无忧了。 饶是顾辞冷静,他也不过是刚满十八的少年。 眼见着大仇得报,自是欣喜不已。 “这件事虽然是薛擎天做的,但薛苁雪并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婴浅靠在他怀里,轻声细语的为薛苁雪说着话。 薛擎天一出事,薛苁雪自然是要受连累的。 就像是顾家倒台之后,顾辞也从贵公子,沦落到了贫民窟当中。 “我知晓。” 顾辞点点头,下颌抵着婴浅的发顶,轻声道:“薛擎天会给她准备好一切,这之后,就让她出国吧。” 婴浅晃荡着细白的小腿,手指卷着一缕长发,似是无意地道: “她一个人,还怪不安全的,而且,就是经过了这件事,她应该也还是会喜欢你的,那大小姐多多少少有点恋爱脑。” 她这倒不是讽刺。 只是阐述一个事实罢了。 薛苁雪从小日子过的太好,最大的委屈,都是在顾辞身上遭到的。 她满脑子,除了顾辞之外,好像其他什么都装不下去了。 顾辞沉默半晌,眉却是缓缓皱了起来。 他原以为婴浅是在吃醋。 还有些暗喜。 但一细想,她的语气当中,并没有什么情绪。 反而有点关心薛苁雪的意思。 “婴浅。”顾辞垂着眼,大掌覆了婴浅的手,十指相扣,他轻叹一声,道:“我已经和学校申请了休学,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好啊。”婴浅满口应下,她瞥了眼顾辞,好奇道:“顾辞,你觉着这个世界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东西?” “就是物件之类的。”她胡乱的比划着,解释道:“比如说一枚戒指,一朵花,什么都行。就是对你来说,意义非凡的。” 她像是单纯的随口一问。 一双满含媚态的眼睛,定定望着顾辞。 顾辞也认真思索了片刻,却是摇了摇头,道: “婴浅,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再遇见你之后,才得到的。” 对于他来说。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和婴浅相媲美。 她才是顾辞,最重要的宝物。 但这话,却并非是婴浅想要的答案。 她只是敷衍的笑了笑,重新靠在顾辞怀里,闭上了眼。 世界碎片,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点踪迹,都巡查不到? 婴浅已是有些心焦。 顾辞越发的在意和深情,以及那份遮掩不住的占有欲。 带给了她不少的压力。 她一天都不想多留了。 顾辞的动作很快。 上诉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在薛擎天还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就已经被警察找上了门。 在听到警察来找她的缘由后,薛擎天彻底慌了。 他分明做的天衣无缝。 证据也都已经处理干净。 这么长时间过去,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薛苁雪也是傻了眼。 她眼睁睁的看着薛擎天被警察带走。 心里的慌乱,在一瞬间堆叠到了极致。 为什么? 她的父亲会被警察抓走? 难道和婴浅让她偷的那份文件有关吗? 薛苁雪全身都在发抖。 可那文件上面,分明写着顾家公司的名头,是顾辞父母的东西。 婴浅也说,那是要给的顾辞,留个念想用的。 但薛擎天被抓走,让薛苁雪不得不把那份文件,和他联系在一起。 不行。 她要去找顾辞。 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薛苁雪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飞快的跑出门,一路跑到了顾辞家门口。 “顾辞!” 房门被重重敲响。 漆黑的楼道里,只回荡着薛苁雪一个人的嘶吼声。 “薛苁雪?” 房门终于被打开。 顾辞站在门内,俊美的脸上却没有她想要看到的担忧之情。 只剩漠然。 薛苁雪一愣,失了血色的唇颤动两下,喃喃道: “顾辞,我爸爸被抓了,他们说..说他涉嫌经济犯罪,要带回去调查。” “我知道。”顾辞面无表情的望着她,道:“薛苁雪,你还不知道吧,我父母的公司之所以破产,就是因为薛擎天泄露机密,联合外人做空了公司。”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薛苁雪都认得。 但组成在一起,却像是听不清了似的。 顾辞都说了些什么? 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怎么可能是害了顾辞父母的人。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 薛苁雪摇着头,颤声道: “顾辞,你..你一定是误会了,这是不可能的,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他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还说过,若是我们结婚了,他的公司就...” “我父母的遗产,还有一部分,是我成年才能继承的股票证券。”顾辞弯下腰,望着薛苁雪,轻声道:“你知道,那些东西有多少价值吗?足够让薛擎天,同意你一直追在我身后了。” 他的语气很沉。 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薛苁雪怎么可能,察觉不到的顾辞的认真。 那双满是冰寒的双眸,正定定的望着她。 她怔忪半晌,忽然惨笑一声。 “怪不得...怪不得婴浅会答应我,把资料交给她之后,她就会离开,让我们在一起。原来是因为..就算是没有她了,她也知道,你不会和我在一起。” “你说什么?” 这一次,脸色突变的人,成了顾辞。 他上前一步,恨声道: “薛苁雪,你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薛苁雪满眼绝望,整个人如同枯木一般,声音也缓缓沉了下去,“是婴浅啊,她答应我,把资料偷出来给她,就会永远离开你,让我回到你身边的。” “可是我没想到啊...” 薛苁雪缓缓跪倒在地,捂着脸,泣不成声。 “居然是我,亲手把我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 既是因为薛擎天。 也是知晓,今天过后,她和顾辞之间,是绝对没有可能在一起了。 彼此之间的恩怨已经太深。 就是薛苁雪可以原谅,报复薛擎天的顾辞。 顾辞也没有办法,和她这个害了全家的仇人之女,共度一生。 哭声越来越大。 婴浅才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才一出浴室,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闹腾声。 大半夜的,怎么好像有女人在哭。 还怪渗人的。 她走到顾辞身后,踮着脚向外看了一眼。 “吵什么...薛苁雪?” 一听到她的声音。 薛苁雪顿时止了眼泪。 她猛地抬起头,满脸愤恨的瞪着婴浅。 “婴浅!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骗我!” “你还真是...” 婴浅叹了口气,已经不敢去看顾辞的脸色了,想来绝对是好看不到哪里去。 薛苁雪能出现在这。 代表那些该说不该说的,都应该已经被她讲了个干净。 这孩子倒是能折腾。 三更半夜的,怎么还跑过来了。 “薛苁雪,你该怪的人,不是我。”婴浅蹲下身,和薛苁雪四目相对,认真道:“我承认,我是利用了你,但是...” 她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的更低。 “我并没有骗你的意思,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婴浅的声音很轻。 除了她和薛苁雪之外,顾辞根本连只言片语都听不到。 婴浅只说完这句话。 就后退半步,关上了房门。 把薛苁雪的哭声和偶尔夹杂的低骂,全都遮在了脑后。 她的手还捏在门把处。 半晌没有回头。 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婴浅叹了口气,无奈道: “顾辞,我只是想帮你的,所以才...” “浅浅。” 顾辞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莫名透出了些诡谲的味道。 婴浅打了个哆嗦。 缓缓回过头,眼前是顾辞笑容满面的脸。 他道: “浅浅,不管你是胡说也好,还是认真也罢,你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的身边。” 顾辞分明在笑。 薄唇抿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但眼神却无比晦暗。 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 勾着的人魂魄,缓缓下陷,最后陷入到一汪难以挣脱的黑暗当中。 这是属于顾辞的世界。 婴浅永远也无法逃离。 第190章 腹黑学霸不良少女(71) 整整半年的时间过去。 余情直到放了大学寒假,都没再见到婴浅一面。 倒是听了不少,关于顾辞的消息。 知道他选择了休学一年,延用顾家曾经公司的名称,重新建立了公司。 虽是规模还不算大,但对于他们这些同龄人来说,已经是远远超出想象了。 只是余情担心的,却是婴浅。 电话打不通,他上门也是人去楼空。 像是她这个大活人,凭空在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 甚至他连出国的薛苁雪,都找到联系方式,过去打听了一句。 但她一听到婴浅的名字,直接拉黑了余情的号码。 甚至他换其他的号再打过去,都不接了。 余情实在是放心不下。 干脆趁着放假,直接找去了顾辞的公司。 顾辞的公司开在一间写字楼里。 虽然不算大,但来往的人,看上去却是不少。 余情一身学生气的打扮,和这里可谓是相当的格格不入。 他站在门口愣了半晌,正想进去,就看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出去。 是..是顾辞? 余情一愣,甚至有些不敢认。 才半年的时间,他却变了太多。 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下,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身形似乎又拔高了些,已将近一八五。面貌俊逸到让人不敢直视,剑眉入鬓,黑眸幽森,鼻梁又挺又直,薄唇微抿着,表情如若寒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高贵疏离的气场。 这确实是顾辞。 但除了一如既往的给人以距离感之外。 已经余情记忆当中的那个同学了。 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彻底改变一个人。 余情愣了一会儿,眼看着顾辞要进电梯,忙跟了过去。 “顾...顾辞!” 他连叫顾辞的名字,都有些艰涩。 勉强喊出口,声音却是不大。 顾辞脚步一顿,回眸望向余情,顿时皱起了眉。 “余情?” “是我!” 余情长出了口气。 幸好,半年的时间,他还没有被顾辞抛之脑后。 他忙赶上前,尴尬的咧了咧嘴,道: “其实,我是想要婴浅的,半年没有她的消息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辞就已经是寒声打断。 他的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 但余情却敏锐的察觉到,在提到婴浅时,顾辞的眼神明显晦暗了不少。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余情咬了咬牙,一手拦住电梯,强撑起气势,道: “她一直跟你在一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顾辞,我只是要去见她一面,我...” “我说了。”顾辞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越发沉了下去。“我不知道。” “你...” 余情还不甘心,仍想想继续问下去。 但顾辞却不打算再理他了。 有秘书拦住余情,等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还哪里有顾辞的影子。 商务车劲进别墅区。 停在了最角落的一间别墅门口。 分明是大白天,但别墅所有的窗户,都紧紧拉着窗帘。 大门除了两道锁外,还配备着齐全的监控设备。 但凡有任何人接近二十米内,就会发送提示。 这件别墅,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如一座,囚禁着公主的高塔。 只有一个人,才能自由的进出。 顾辞下了车,吗,面上的冷意在踏进门的一瞬间消匿一空。 他唇角噙着一笑,目光在打客厅扫过一圈,循着动静,走去了厨房。 耳边传来不知名的哼唱声。 他的公主殿下一身白裙,站在厨房的窗前,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若是忽略了那纤长的脖颈处,扣着的项圈。 就真似不染尘世一般。 顾辞走上前,轻轻环抱住了她。 “浅浅。” “你回来了。”婴浅瞥他一眼,抿了口热茶,淡淡道:“今天打算放我出去吗?” “为什么想离开我呢?” 顾辞垂了眼,掩饰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晦暗,他抬起手,指尖拂过项圈的中段,唇角的笑意越发柔和。 这是最新的电子款。 可以随时定位婴浅的所在地。 除了他的指纹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解开。 顾辞私心囚禁了婴浅。 将她困在了只有他一人,才能出入的天地当中。 她是逃不掉的。 甚至连在这间房子里,都不可以离开顾辞的视线。 他知道自己疯了。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是婴浅,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既然说过,要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要离开? 既然婴浅不能应允自己的诺言。 那顾辞不介意,亲自出手。 将婴浅困在他的身边。 她不愿意也没关系。 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 而顾辞,愿意等下去。 他环抱住婴浅,怀中瘦弱的身体,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分量。 顾辞皱起眉,轻声道: “浅浅,多吃点,你太瘦了。” “嗯。” 婴浅耸着眼,满脸都写着敷衍。 好在顾辞也不介意。 他们这种扭曲的关系,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 从薛苁雪将一切告知给顾辞后。 婴浅就再也没有出过门。 甚至就连这件别墅,都是一觉醒来,才发现被换了个位置。 唯一的好处,就是随着顾辞的发疯,好感度涨到了满值。 可世界碎片却仍然没有消息。 她开始还能对着顾辞虚与委蛇两句。 但发现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离开这扇门之后,也就懒得再讨好他了。 “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 顾辞将她放在沙发上,顺手喂了一块桔子过来,柔声问: “今天心情不好吗?” 婴浅别开头,声音越发不耐了起来。 “你平时少回来一点,我的心情就好了。” 她冷言冷语惯了。 鲜少对顾辞有好脸色。 顾辞轻叹一声,但还是尽可能缓着语气,道: “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的话,要不要养些什么?” “养?” 婴浅嗤笑一声,终于肯正眼去看他,“上次买回来的那个..鱼是吧?不是你扔出去的吗?还有大上次的水莲,以及好久之前的那只猫,你们它们怎么都不见了?” 这件别墅,装修虽然豪华。 但放眼望去,不仅是活物,就连绿植,都是不见一株。 顾辞曾经是怕婴浅无聊,送过她一些。 先是猫猫狗狗,然后又是鲜花绿植,最后甚至是一些水族生物。 但这些,他都无法接受。 只要婴浅的目光被其他东西吸引走。 他就控制不住内心当中的暴虐。 没办法。 顾辞没有婴浅。 会发疯的。 “是我的错。”顾辞也不恼,笑道:“我会尽可能抽时间,过来陪你。” “我倒是希望你的时间少一点。” 他也不在乎婴浅的冷语,回身取了两本文件,递到婴浅的面前。 “这是送你的礼物。” “什么?” “股份转让合同以及投资协议书。” 顾辞唇角带笑,看着婴浅的眼中,满是缱绻的爱意。 “这是我父母,给我留下的最后的东西,还有我目前经营公司的股份份额。婴浅,这是我的一切,你签名之后,就全都是你的。” 婴浅一愣。 她确实没想到,顾辞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那些股票,是他父母留下的的遗产,而他目前经营的公司,用的也是曾经顾家公司的名字。 算是一个延续。 现在,却全都交到了她的手里。 婴浅的心,不由颤了两下。 “你...确定?” “当然。”顾辞点点头,眼中爱意更重,他道:“浅浅,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宝物。” 她沉默半晌,拿起笔,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在投资协议书上,写好名字。 婴浅吸了口气,道: “顾辞,我有点冷,你上楼去帮我拿一件外套吧。” “好。” 顾辞自然不会拒绝她。 他转身上楼,浑然没有注意到婴浅复杂的目光。 待他走后,婴浅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道: “系统,把我之前兑换的神秘钥匙给我。” 【是!】 婴浅的手中,很快浮现了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她只是轻轻一碰,就这么解开了项圈。 锁了两道的房门,也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她站在门口,回过头,轻声道: “再见了,顾辞。” 婴浅叹息一声。 她知道,这一别之后,她和顾辞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见面的可能。 就像是答应薛苁雪的一样。 从此消失。 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找不到婴浅这个人的存在。 婴浅闭上眼,想起了放在签下名字后,脑中系统传来的声响。 【获得世界碎片】 【正在进行脱离,倒计时开始...】 有脚步声传来。 顾辞已经拿来了外套。 看他却不知晓,当他下楼后,将再也看不到他的姑娘。 【倒计时结束】 【开始脱离】 第191章 杀人魔的游戏(1) “你好,婴浅小姐。” “你的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 “但真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只是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胜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至于失败...相信我,你一定不想知道后果是什么。” “那么开始吧。” 婴浅在一片漆黑当中睁开了眼。 她的脸上,有短暂的茫然。 上一秒的记忆,还在顾辞的那间别墅当中。 所以... 这他妈的是哪? 刚才那个不停哔哔的声音,怎么还有点系统电子音的味道? 她眯起眼,本能的向后退去,但脚步才动,就有湿润粘稠的触感,从鞋底爬上全身。 这个感觉... 是血? 饶是婴浅已经有了点心理准备,此时也忍不住一愣。 她僵在原地,腰背微微弓起,手指覆在后腰,但凡有半分的不对劲,她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 婴浅的眸光警惕的来回张望,同时在意识里喝问道: “系统?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的电子音才结结巴巴的响了起来。 【宿...宿主,这个世界不..不太对劲啊!】 “什么意思?” 【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婴浅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就是,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关于男主的信息,都没有...】 系统也蒙了。 上一个顾辞的世界,虽然提供给婴浅的情报不多,但至少一些基础信息,还是在的。 但现在,可谓真的是一穷二白。 连系统都不知道,婴浅现在所处的,是个什么鬼地方。 甚至连关于男主的情报。 都消失了。 也就是说,婴浅陷入到了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情况当中。 别说刷好感度了。 就连男主是人是鬼,都是两眼一抹黑。 “我靠!” 婴浅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这系统关键的时候,就没有一次靠谱的。 “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 系统颇为委屈。 没有了情报资源,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系统能提供给婴浅的作用,也就只剩下一个商店了。 “算了,你先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出毛病吧。” 婴浅叹了口气。 系统没用,她就只能靠自己了。 虽然在之前,系统正面的帮助,也没提供过多少就是了。 这东西,就是个打折甩卖的坑人货。 婴浅揉了揉额角,先不去管系统,低头检查了自身,衣服是简单的现代休闲装,上衣内袋里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硬壳本,以及半块巧克力,牛仔裤侧袋还塞着一把折叠刀。 手里有了武器。 她也能稍稍有些底气。 周围一片漆黑,婴浅看不清那硬壳本到底是个东西,只能先仔细收好,先从这鬼地方出去再说。 双眼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 她深处在一间不大的四方小房间当中。 铁门被从外牢牢锁着,房间里只有一张老式的木板床,以及一个沾满了蜘蛛网的立柜。 脚下满是粘稠的液体。 却找不到来源。 婴浅弯下腰,指尖沾了一点,凑到鼻前。 “居然真的是...” 气味和触感,都很熟悉。 甚至从粘稠度来看,应该还没流出身体太久。 不过这个出血量,血液的主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再和上帝划拳了。 婴浅在心底默默划了个十字。 从刚醒来听到的那段录音来看,她应该是被某个变态抓住,来参加这劳什子的游戏。 规则很简单。 能逃出去,就是赢。 逃不出去,就是死。 婴浅长出了口气,脸上却不见多慌张,她环抱着双臂,喃喃道: “真没想到,我居然还和疯子有缘分。” 她见过的神经病真不少了。 以至于身陷险境,还有心思发一会儿呆。 系统这次也老老实实的没敢出声打扰。 婴浅半阖着眼,过了好半晌,才缓缓伸了个懒腰。 “干活啦!” 她一脸的神采奕奕。 不像是被关在了变态的密室。 而是个即将准备进游乐场的小学生。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分恐惧。 系统:【...所以说宿主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我?”婴浅走到木板床前,一把掀开了床上的破棉被,随口道:“是混混啊。” 【这不是职业吧...】 “怎么不是了?”婴浅冷笑一声,开始拆起了床板,“我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是不是有职业歧视?” 【可是混混根本不在三百六十里。】系统的电子音低了下去,反应了一会儿,又问:【不对呀,宿主,为什么是老师?不应该是父母...】 “嘘!” 婴浅皱起眉。 指尖仍搭在木板不床上,但实现却是望向了角落里的立柜。 她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从立柜里,传出来的。 说起来,最开始听到的录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婴浅拆下一块床板,挡在身前,小心翼翼的接近了立柜。 果然,有动静。 不是错觉。 她站在侧方,手压住立柜残破的把手,低喘一声,用力向外一拽。 砰! 一声闷响传入耳中。 黑影坠出立柜,重重跌倒在地。 婴浅一愣。 系统也傻了。 【宿主,他...他是鬼吗?】 “拜托你,就是不能帮忙,也不要捣乱好不好?” 婴浅叹了口气,凑过去踹了那黑影一脚,认真和系统解释,“你看,还能动呢。” 【可他好像要被宿主踹死了...】 “啊?” 她一低头,正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就是婴浅看多了极品男色,忽然见到这人的相貌,也是忍不住一愣。 那是一种和她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气质。 男人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个子虽高,却有些瘦弱,肤色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双眼紧闭,浓长的睫羽似是因为疼痛,而微微颤着,眼尾坠着一颗血红的泪痣,让他在脆弱当中,还带着几分古怪的艳丽。 “好帅啊...” 婴浅嘀咕了一句,暗搓搓的问系统。 “能知道,他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吗?” 系统羞愧的低下头,【不知道呢。】 “没关系。”婴浅贴心的安慰道:“不要难过,你一直都没什么用,我早习惯了。” 【嘤嘤嘤。】 系统还在试图撒娇蒙混过关。 躺在地上的男人却是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192章 杀人魔的游戏(2) 那是一双,比黑珍珠还要夺目几分的瞳眸。 他本就生了一张堪称绝色的脸。 只是此刻一睁眼,竟是比昏睡时,还要出众几分。 瞳仁漆黑如墨,眼尾噙着一抹淡红,微微上挑,更添了几分艳色。 但婴浅现在,却没什么欣赏的心思, 她觉着,现在应该解释一下。 不然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什么诱拐犯之类的。 毕竟眼前这男人,还真的长了个相当危险的长相。 男人怔忪片刻,捂着后脑,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喘。 他看向婴浅,黑眸当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你是谁?” “我叫婴浅。”婴浅眨了眨眼,在距他几步远,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解释道:“至于我们此时的状况,你可以理解为,我们被一个变态绑架了,然后变态要跟我们玩个游戏,赢了酒店快活,输了棺材火葬。” 她解释的相当通透。 但男人却是嘴角一抽,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估计是觉着,婴浅这个被绑架了,还能笑嘻嘻的开玩笑的人,更可怕一点。 “对了,你叫什么?”婴浅歪着头,眸光打他身上转了一圈,扬起眉,疑惑道:“病号服?你之前在什么地方?医院吗?” “我...” 男人皱起眉,薄唇翕动,似是有话即将脱口而出时,又痛苦的捂住了后脑。 他摇摇头,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不记得了,一去想,头就好疼。” “没关系。”婴浅凑近了些,一脸怜爱的道:“刚才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也失忆了,除了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设定,补充的相当之快。 反正系统也没有情报。 一个失忆。 可能掩饰住不少的问题。 至于眼前的男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婴浅也不太在乎。 男人沉默半晌,看着婴浅的眼神,越发有些古怪。 “你...你知道我们要怎么离开这吧?” “知道啊。” 婴浅指了指门,笑道: “看见了吗?那里就是门,我们从门走啊。” “可是上面有锁...” “钥匙一定在房间里,都是玩游戏了,哪有一开始,就定下一个死局了。” 婴浅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视线张望了一圈,最后落到立柜上。 床她已经翻的差不多了。 确定了什么都没有。 那也就剩下立柜,和这个男人了。 钥匙,一定在他们当中。 婴浅上前一步,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要是神秘钥匙还在,哪还至于这么麻烦。 早出去了。 不过系统那个王八羔子。 兑换出来的钥匙,都是一次性的。 活脱脱一个奸商。 不要必要,婴浅暂时还不打算去换。 她走到立柜前,对着男人笑了笑,轻声道: “麻烦让让。” 男人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娇艳的眉眼间一晃而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扶着墙慢慢起了身,然后退了两步。 和她隔开了一段距离。 低垂了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立柜应该有些年头了。 既破旧不堪,也脏兮兮的。 还挂了不少的蛛网。 婴浅瞧了一圈,又伸出手,在边角细细摸过。 没有。 根本没有钥匙的踪影。 但如果连立柜里都没有的话。 那就只剩下... 她的目光落定在男人身上,忽然笑了,轻声道: “喂,你听没听说过一个故事。” 男人仍在出神,苍白的脸上一片茫然。 听到声音,他微微抬起头,从喉头发出一声疑惑的声响。 婴浅也不在意,靠着立柜,喃喃道: “说从前有个人,捡到了一个很珍贵宝物,但宝物的主人找上门,想要找回宝物,他自然不愿意交出来,但又没有地方藏,最后...” 婴浅轻笑一声,盯着他的腰腹,声音之中莫名带上了三分诡谲。 “你猜,他把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了?” 男人也向后退了半步,脸色更加白了。 系统:【...宿主你好吓人哦。】 “这叫幽默感。” 婴浅一摊手,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你别怕啊,我真的开玩笑的。” 她确实是看气氛紧张,男人又怪阴郁的。 想缓解下气氛。 但没想到,这故事,却让男人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差了。 “我真的是随口说的,钥匙又不能真的在你身体里。”婴浅摸出巧克力,先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又把剩下的递过去,无奈道:“没毒的,你看,我都吃了。” 她为了证明给男人看,飞快地嚼着巧克力,咽下肚子,还不忘对着他耸了耸肩。 “不吃等下可没有你的份了,我们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呢,我身上就这点食物,可都给你了哦。” 婴浅和哄小朋友似的。 拎着巧克力的一角,在男人眼前晃了两下。 男人瞪了她一眼,但还是接了巧克力,折下小半块,剩下的,全都收进了病号服里。 婴浅也没在意。 她正琢磨着,这扇门要怎么出去。 变态的游戏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结束。 她有一种预感。 这扇门,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连最简单的,都要靠着兑换要是才能出去的话。 那下一局,就真的危险了。 钥匙... 不会在显眼的地方。 那到底会在哪儿? 婴浅靠着立柜,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男人本还想说什么,但瞥了婴浅一眼,到底是没出声。 “那个...你忘记自己叫什么了是吧?” 她本要开口叫人,但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这男人是失忆的了。 那还怪麻烦的。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问: “要不然,我给你取一个?” 男人眉尾一跳,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啊?”婴浅凑过去,蹲在男人面前,一双黑亮的眼,定定望着他:“总不能就叫你‘喂’吧?怪没礼貌的。” 男人沉默半晌,轻声道: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但是..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喊...南邻。” “南邻?”婴浅歪着头,也没客气,道:“还挺奇怪的哈。” 南邻低着头,似乎有些低落似的。 婴浅也没空安慰他了。 她有一个新的想法。 似乎,可以找到钥匙藏得位置。 第193章 杀人魔的游戏(3) “哥们儿。” 婴浅凑过去,一脸亲热的拍了下南邻肩膀。 “帮我个忙吧。” 南邻没吭声,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看着她的眼神当中,满是警惕。 也是。 对个失忆的人来讲。 婴浅确实是比那个没出现的幕后黑手,更像一个变态。 哪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讲鬼故事的。 南邻抿紧了薄唇,犹豫了一会儿,又看了眼紧锁的门,才轻声问: “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弯腰。” 婴浅踮起脚,微眯着眼,视线在墙周扫动。 但在一片漆黑当中。 视线的范畴太窄。 南邻沉默半晌,余光瞄着婴浅,缓缓弯下了腰。 他倒是听话的很。 眉眼半垂,睫羽颤动,衬着一张苍白精致的脸。 颇为招人怜惜。 若是换个女人在这,看到他这副模样,一颗心怕不是都要融化一汪软水。 婴浅挽起袖子,后退两步,算了下距离,一个助跑窜上了南邻的背。 南邻:“?” 她捏着拳头,鼓励道: “邻邻,勇敢一点,站起来!”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沿着墙走一圈,我要找点东西。” 她虽然不重。 也是个成年人。 但在这突然袭击之下,南邻的身形却是半分未动。 她能感觉道,在他看似单薄的身体之下,藏着的是一副颇具气力的身体。 这叫什么来着? 婴浅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 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 南邻的脸色更加白了,他几次想回眸去看婴浅,又被掰着下巴扭回了原位。 “想出去就快点。” 婴浅抬起头,一边打量着墙壁,一边轻声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吗?” 南邻到底是站起了身。 他瞧着有些瘦弱,但身高却将近一米九。 果然,海拔一高,连呼吸都畅快了。 婴浅趴在南邻背上,伸出手,摸索着墙壁上的砖块。 这间房用的最老旧的红木砖。 一摸下去,满手都是赤色的碎粉末。 “继续走。” 婴浅指挥着南邻,目光紧密的搜索,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指尖也沿着砖块的纹路滑动。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 婴浅找过一圈。 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如果钥匙,真的不被藏在房间某处的话。 那就有很大的可能,在南邻的身上了。 不会真的要把他开膛破肚吧? 也太血腥了。 前一秒还是恋爱游戏。 一转身,就成了恐怖模式。 婴浅砸了咂嘴,顺手摸过内袋。 冰冷的刀身擦过指腹。 像是进行着一种,无言的暗示。 “南邻,可能是你太高了,你弯点腰。” 他听话的微弯了腰。 脆弱的后颈暴露在婴浅的视线当中。 南邻的肤色极白。 甚至能清楚的看到皮下血管,那青色的脉络。 带着几分脆弱的病态。 婴浅伸手点了下。 很凉。 不像常人,该有的温度。 南邻回过头,疑惑的看了婴浅一眼。 “怎么了?” “没事。” 婴浅帮他拽了拽领口,认真道: “会风湿的。” 南邻嘴角一抽,没接话。 他又按照婴浅的吩咐,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走了一圈。 腰弯的更低。 额上却不见半点汗珠。 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不对啊。” 婴浅跳下他的背,蹲下身,也不顾地上粘稠的鲜血,压着边角线细细搜寻了一圈。 她摸到床后,指腹触见一微微凸出的砖块。 “有了!” 婴浅顿时眼睛一亮,忙抽出了砖块。 砖块的后方,是处不大的空档。 里面只放了两样物品。 一个录音机,和一把上锈的钥匙。 录音机里的内容,她已经听过了,重新再听一次,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倒是钥匙。 可算是寻到了。 婴浅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对着南邻笑笑。 “看,我们可以出去了。布置这地儿的人,可够阴损的,正常人就是去摸墙壁,也不会连贴地的边角线都注意到,还弄了一地的血。” 她砸了咂嘴,也不顾满手的血污,走到门前,正要开门,南邻忽然道: “谢谢。” “谢什么?”婴浅低着头,将钥匙费力的塞进锁孔,“就是没有你,我一个人,也要出去的。” 南邻垂着眼,长睫如蝶翼一般翕动两下,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他缓缓走到婴浅身边,声音越发轻了。 “如果钥匙真的在我身体里,你会怎么做?” “你还别说,我确实这么想过。” 婴浅瞥了他一眼,看南邻似有些紧张,笑道: “逗你的,就是真的要不到钥匙,我也有其他办法,还能真把你开膛破肚了?” 南邻面色一缓,看她开锁费了不少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手中,接过了钥匙。 “我来吧。” 他三两下便解了锁。 一声闷响。 锁头终是落了地。 房门缓缓在他们面前开启。 远处,仍是一片漆黑。 婴浅并不知道,远处等着她,究竟都是什么。 但她还真就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主儿。 变态是吧? 来斗一斗吧! 婴浅伸了个懒腰,唇角勾起一抹娇艳的弧度,她迈出门,又想起了身边还有个南邻,便回头道: “你可以先跟着我,不过...” 南邻望着她,黑眸如深渊般,分辨不出半分情绪。 “不过什么?” “记得报答我哦。” 婴浅扬起眉,摸出折叠刀藏在手心,率先向外走去。 这是一条长廊。 远处,隐隐有类似楼梯一样的轮廓。 她先轻踩两下,确定这楼梯还能承住两个人的重量,才缓缓踏了上去。 楼梯不长。 空气当中,漂浮着血腥和腐朽交织的气味。 婴浅本以为,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出去。 但走到顶,她伸手一推。 只听“咯吱”一声。 刺眼的光亮闯入视觉。 她下意识的偏过头,耳边却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婴浅?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婴浅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 整个人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男人的身上,有混杂着血腥气的淡烟草味。 还有些好闻。 婴浅眨了眨眼,偷偷滴滴系统。 “系统,有什么提示吗?这个是不是男主?” 第194章 杀人魔的游戏(4) 【那个...】 系统扭捏了半天,也没憋数两个字来。 婴浅也不问了,只送了个中指过去。 果然。 对系统抱有期待。 是她的问题。 这压根就是个老废物蛋了。 “打扰你一下,麻烦先放开我哈。” 婴浅推着男人的肩膀,终是把自己,从这个怪让人窒息的怀抱当中,解脱了出来。 “婴浅?” 男人一愣。 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受伤。 “你...” 不等他问话。 婴浅已经举起手,小学生上课抢答一样道: “我头撞到,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敢问您是?” “失忆?你伤到哪儿,让我看看!” 男人皱起眉,再次上了前,想要为婴浅检查。 但婴浅再次后退。 差点撞到刚从地下室出来的南邻。 他乍见了这陌生的男人,也是一怔。 但很快,南邻低下头,站到了婴浅的身后。 “你先等等。” 婴浅这次,是真有些头疼了。 她看了看男人。 又转头瞧了眼南邻。 这他妈的,到底谁才是男主? 也不怪她想不通。 主要是这刚出现的男人,不管是脸还是身材,都是教科书一般的好看。 如果是南邻是脆弱精致中,带着几分古怪艳丽。如同盛放在最后一刻的玫瑰,极致的靡艳当中,又带着些将毁的颓废。 他是能让所有女人,都忍不住去接近和了解的类型。 但这男人,却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个子极高,已是超过了一米九,宽肩窄腰,一双长腿裹在深蓝色的制服裤里。身材健壮却不臃肿,只刚才那短短的一个拥抱,婴浅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硌人的肌肉。 五官更是极为优渥,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就连下颌的弧度,都完全如顶级建筑家手下的雕塑。 只是此时,他的眉紧紧锁着,望着婴浅的眼中,满是担忧。 “婴浅,我是林淙骁,你不记得我了?” “我...”婴浅吸了口气,很是笃定的点了点头,“是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视线,在南邻和林淙骁之间来回转动。 这两个同样出众的男人共处在一处。 确实是各有千秋。 婴浅估摸着,这个世界的男主,应该就在这两个人之一。 但究竟是谁? 还真是毫无头绪。 她揉了揉额角,示意了下林淙骁,问: “你先说说,你是做什么的吧?” 林淙骁沉默了下,一双棕眸定定望着婴浅,柔声道: “我是特别行动科的警探,你接了雇佣,和我一起调查最近发生的神秘失踪案。” “警探?” 婴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林淙骁身上的制服,不正是警察的打扮。 “等一下,你说我是什么?” 林淙骁对她很有耐心,放低了嗓音,解释道: “私家侦探,你有印象吗?” “没有。”婴浅摇摇头,“完全没有。” 她这才想起来。 内袋里似乎还有个硬壳本。 婴浅忙拿出来,这一瞧才发现,这哪里是个本子,分明是个简陋的名片夹。 “侦探事务所...” 没有名头。 只这光秃秃的五个字,加上一个联系方式。 婴浅叹了口气,又收了名片夹,问: “所以说,我们是在调查失踪案的时候,被抓到这里来了?” “是。”林淙骁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我疏忽了,中了招,还连累了你...” “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她摇了摇头,这才抽出空来,扫了一圈周围。 这是一间类似储藏室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扇半开的门。 林淙骁主动过去打开,轻声道: “我是过来检查的,没想到,见到了你。” 房门之外,尽是一片奢华。 像是身处在一间豪华的别墅当中。 婴浅走到门前,打眼一扫。 这别墅当中,除了林淙骁之外,还或躺或站了四人。 也存在着六间,类似她方才离开的储物间。 人数对的上。 也就是说。 只有南邻是个意外了? 婴浅回眸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了南邻的视线。 她一愣,下意识勾起了唇角。 但南邻却低下头,他一身染血的病号服,在这奢靡的别墅当中,尤为的诡异。 林淙骁此时也注意到了南邻。 他皱了皱眉,闪身挡在了婴浅身前,低声问: “你是谁?为什么会和婴浅关在一起?” 南邻沉默半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 林淙骁还想再问。 但南邻已是不打算再出声了。 一双漆黑的眼只怔怔的望着婴浅。 婴浅回过头,拽过他,轻声和林淙骁解释道: “他脑子不好,可能是把我们关起来的变态也觉着,放他一个人出不来,所以...” “我们都是被单独关起来的。”林淙骁仍是眉头紧皱,看着南邻的眼中,满是警惕,“婴浅,在这里,我们除了彼此,谁都不能信任,你要小心!” “知道了。” 婴浅笑了笑。 拽着南邻一同找了个角落。 南邻也算顺从,只是一站稳,就道: “我听到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你脑子不好。”婴浅反应也快,立刻道:“不过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他们可不一定。” 她向着另外的四人,努了努嘴。 眸光有一瞬间的凌厉。 这除了林淙骁之外的四人,两男两女,不管是年纪还是相貌,亦或者是穿着打扮,从外表来看,没有半分的相似之处。 所以,这变态选人,都是随机的? 婴浅正琢磨着,就见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忽然起了身,气势汹汹的冲向大门。嘴里还喊着: “什么杀人魔?这一看就是个整蛊节目,你们他妈就是一群神经病!还想要耍老子,知不知道老子一分钟能赚多少钱?还陪你们在这玩?再不放我出去,我就告的你们倾家荡产!” 中年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脚下却是如生风一般,飞快的跑到了大门前,伸手就要去拽门把。 林淙骁本正欲走到婴浅身边,一见他这番动作,忙吼道: “不...” 但他的声音,却没有阻止到中年男人。 男人反而嗤笑了一声,回头甩了个中指回去。 “你们愿意当傻逼,老子可不愿意!”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双手握住门把,狠狠一拽。 啪! 一声脆响。 大片的赤红在视线当中炸开。 门,在众人面前缓缓开启。 但中年男人,却是“噗通”一声仰面倒地。 他一双眼瞪的老大。 像是到死,都不知缘由。 第195章 杀人魔的游戏(5)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的傻在了原地。 一分钟前还好生生的人。 此刻却成了一具难以瞑目的尸体。 林淙骁大步上前,半蹲下身,凌厉的视线扫过中年男人。 一支金属箭深深没在他的胸前。 正中红心。 林淙骁压住他的动脉,摇摇头,低声道: “死了。” 中年男人被一击毙命。 一双眼,却仍是睁的老大。 正紧盯着婴浅和南邻的方向。 “啊!” 身边传来一声尖叫。 婴浅偏过头,看到那穿着黑色短裙的妖艳女人,一脸惊恐的缩在墙角。 她望着中年男人的尸体,两条腿抖的厉害,眼里满是惶惶不安。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们要杀,杀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寂静的大厅里,回荡着妖艳女人崩溃啊的哭嚎声。 也不只是她。 剩下那一男一女,脸色也不算好看。 谁能接受的了,前一秒钟还在身边的人,转眼就成了冰冷的尸体。 血腥味逐渐蔓开。 赤色沿着地板流动。 很快,便流了那穿着校服,瞧着颇为年轻的女孩子脚边。 她向后错了半步,抿紧了唇,左右张望了一圈。 估计是觉着在这一众人当中,只有林淙骁最为靠得住,但他却在尸体旁边,她实在不想靠近。 校服女孩最后犹豫了下,还是踮着碎步,跑到了南邻身侧,颤声道: “大哥哥,我能跟你在一起吗?有人死了,我好怕。” 她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 一张小脸生的又嫩又乖巧。 两眼含泪的模样,更是看的人心生怜惜。 但南邻却仍低着头,苍白俊美的面上,满是漠然。 他像是一尊脆弱的玻璃像。 只可远观。 一但离近,女孩子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变得小心翼翼。 南邻像是完全没注意,身边多了个人一般。 蝶翼一般的睫轻颤两下。 当他抬起头时,校服女孩顿时眼睛一亮。 她正要开口,却见南邻迈开脚步,竟是忽视了她,径自追上了婴浅。 他分明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 却时时紧盯着婴浅的动向。 看她到了尸体旁边,也跟着走了过去。 婴浅先垂眸瞧了眼尸体,看中年男人死的不能再透了,也就不再去注意。 她更好奇的,是这扇门。 整个大厅当中,除了他们逃出来的几个小房间外,就只有这一扇门。 任谁都会认为。 这会是离开的路线。 还没有锁。 却暗藏杀人的机关。 这幕后黑手,还真是个愉悦犯。 林淙骁叹息一声,合上了中年男人的眼,起身走到婴浅身边,低声问: “有什么头绪吗?” “这机关挺有意思的。” 婴浅指了指门把手,又看向门对面的墙壁,在最上端,赫然挂着一把弩枪。 她后退两步,重新关上门,回头扫见那妖艳变了脸,才解释道: “这机关只能用一次,放心吧,这里不会有双杀的。。” 婴浅的话没说完。 开门的机关虽然用,但不代表,没有其他的杀招。 但她实在不想听尖叫声了。 门上机关其实并不复杂。 却阴毒的很。 门后藏着一根暗弦,当有人开门的那一刻,暗弦断裂,弩箭射出。 这个距离,足够要命的了。 婴浅正要开门,林淙骁却忽然伸出手,压住了她的腕。 “小心,我来。” 他们都知晓。 这个机关不能用第二次。 弦断箭空,婴浅关门,也不过是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猫腻。 但林淙骁还是挡在了她的身前。 不管是和婴浅的关系,还是他的职业。 林淙骁都不希望,有人再次死在他的面前。 婴浅眨了眨眼,识趣的向后退了半步。 这倒是个正义感,相当强的人。 他要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也还不错。 趁着林淙骁开门,婴浅的目光在厅中左右扫动。 尤其是在剩下的三个人身上,着重看了两眼。 “有点不对劲啊。” 她轻声嘀咕了句。 拽了拽南邻的衣角,轻声道: “我们从 南邻看了她一眼,“不到一个小时。” “你觉得,这个速度很慢吗?” “不。”南邻摇摇头,“那种环境下,一个小时,非常快了。” 正常人要经历一个从崩溃到冷静的过程。 才能开始想办法出去。 但婴浅不同。 她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 就开始忙了起来。 但她和南邻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林淙骁出来的早,婴浅倒是可以理解。 但其他人... 中年男人又莽又直。 满脑子都是赚钱,估计现在已经在和如来佛祖谈上生意了。 剩下这三个,一个瑟瑟发抖的妖艳女人,一个不停凑在南邻身边的女孩子,还有一个... 婴浅这才去注意剩下的那人。 他一直都坐在角落里,不管是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相当的平庸,属于在人群里一眼望过去,就不会再被注意第二眼的类型。 不管是中年男人死,还是林淙骁检查尸体,这个过程当中,他都没什么反应,安静的不像话。 就是这样的几个人。 却比婴浅出来的还要早上几分。 那地下室的房间,可是她一寸寸摸出来的钥匙。 婴浅皱起眉,问南邻。 “你觉着,是他们三个比我们先逃出来,还是我昏的时间比较久,亦或者...” 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走回到林淙骁身边,问: “你是怎么从地下室出来的?” “钥匙。”林淙骁开了门,正在打量着前方昏暗的长廊,听到婴浅的问话,才侧头看她一眼,道:“怎么了吗?” “钥匙藏在什么地方?” “藏?” 林淙骁一愣,摇摇头,道:“钥匙就放在床边,我一醒来,就看到了。估计这男人,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以为这是个整蛊节目的吧。” 床边? 婴浅忍不住皱了眉。 她和南邻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惊疑。 同样是被关起来。 其他人都是直接送了钥匙。 偏偏婴浅和南邻。 不仅是被关在了一起,还连难度,都上升了不知道多少等级。 一个是新手模式。 一个是噩梦难度。 幸好。 婴浅还算是个脑子灵的。 不过被个变态厚待,可不算是个好事。 天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婴浅叹了口气,率先走到门前,道: “继续留在这也没用,我们走吧,你们害怕的话,就走在我后面。” 第196章 杀人魔的游戏(6) 就是继续待在厅里,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变态是绝不会好心等到他们体力耗尽。 再把人都放掉的。 婴浅敢走在最前方,还真是不是因为劳什子的勇气。 最重要的,是因为已经死掉一个人了。 辛辛苦苦把他们抓到这里来,却在一开门,就玩一手团灭。 不是白费力气? 婴浅走得快,连林淙骁都未能反映过来。 还是南邻,最先跟了过去。 他像一个藏在隐藏当中,苍白又神秘的影子。 话说的不多。 神情阴郁,却又俊美到让人难以忽视的程度。 但林淙骁对着南邻,仍存着几分警惕。 这个男人,出现的太过古怪了。 在所有人都是单独被关时。 只有他,和婴浅在一起。 这种危险的环境当中。 任何细节,都不能被落下。 不然,可是会要命的。 “慢点。” 林淙骁盯着南邻,大掌拽了婴浅的手腕,将她护回到身边,低声道: “婴浅,又想起什么了吗?” “没。” 走廊昏暗又狭长。 谁也不知道前路通往何方。 婴浅来回扫着两侧的墙壁,指尖压着一角,时不时敲击两下。 若是有空响,就能证明这墙壁后,藏着另一处空间。 但可惜。 她听到的,皆是沉闷的回音。 “关于我们调查的失踪案。”婴浅叹了口气,主动问:“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吗?” 已经死了一个人。 现在要是说,那些失踪的人,还能在某处等着被救援,婴浅是不信的。 估计现在头七都过完了。 林淙骁沉默半晌,道: “抱歉,不该把你卷进来的。” “现在道歉没用,我已经被卷进来了。” 婴浅耸了耸肩,回眸看了眼身后,之前在厅里的一男两女,此时都已经跟了过来。 一身校服的女孩跟在南邻身后,几次想去拽他的袖子,都被南邻面无表情的躲了过去。 他自打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安静了不少。 唯一所做,就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婴浅的身后。 那双深邃的黑眸,也从未离开过她。 走廊的尽头,终于见到一丝微光。 婴浅放慢了脚步。 而林淙骁,也终于开了口,道: “其实地方警察并没有找到尸体,所以才会被定性为失踪案,只是失踪的人员越来越多,才会报到我们特别行动科。” “有具体数目吗?” “没有,很多失踪者,都是流浪汉或没有家人,就是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报案,我们还是一点点实际探访,才得到的一些消息。”林淙骁摇了摇头,沉着脸道:“但最少,已经超过二十了。” “二十啊...” 这个数目,确实有些吓人。 婴浅吸了口气,道: “这二十个人里面,可能也就剩下我们几个,还活着了。” “所以我们内部,已经将这起案件,定性为连环杀人案。而犯人,就是个没有半分人性的杀人魔!” 林淙骁越说越是愤怒。 这些数字,可是一个个活生生人。 却都不知道,被埋骨在了何地。 婴浅听他说完,表情却有些古怪,她停下脚步,看着林淙骁,疑惑道: “都已经是连环杀人案了,你居然还会找我这个侦探帮忙?” 林淙骁一愣,正想要开口解释,南邻忽然上前一步,和婴浅并肩,轻声道: “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忽然出声,打断了林淙骁将要出口的话。 而婴浅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眯着眼,看向了远处。 距离走廊的尽头,已经很近了。 耳边隐隐能听到身后急促的喘息和沉重脚步声。 “我来。” 林淙骁挡住婴浅,主动走上前。 他微弓着腰,鹰隼般锐利的视线,警惕的来回扫动。 婴浅自然迈步跟上。 南邻也一如既往的随在她的身后。 至于剩下那三人,却是僵在了原地,动都未动一下。 就连那之前还牢牢跟着南邻的校服女孩,都止了步子,打算等着他们探路,确定好安全之后,才敢上前。 见识过一次死亡,谁都不敢大意了。 林淙骁本就是个警察,自是打算护着他们。 但他不在意,不代表婴浅,也能乖乖被当成垫脚石。 她回头瞧了一眼,轻笑一声,道: “万一前方就是离开的通道,但只能离开三个人,剩下的三个要在这活活等死,你们打算怎么办?” 后方的三人都是一愣。 那妖艳女人下意识上前半步,又很快反应过来,尖叫道: “不可能!你别想骗我给你探路!” “你既然知道是探路。”婴浅轻笑一声,卷起散乱的发尾,似是漫不经心地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死了,你绝对没办法活着离开这里。” 她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转过身,毫不迟疑的走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被漆成了古怪的惨白色,正中央放着一把古怪的银色椅子。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物件。 婴浅走的近了,眸光一扫,才注意到椅子后方,还有着一扇不大的门,勉强只够一人通过,涂成和墙壁同样的颜色,若不仔细去看,还真有可能忽略掉。 但这扇门,谁都不敢去碰。 恨不得避的远远的。 那中年男人,可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他的尸体,还没凉透呢。 婴浅走到椅子旁,低头仔细打量。 整个房间只有这一个物件,想要离开,定是和这把椅子有关系。 但这东西。 这么看,都奇怪的很。 通体都是银色,反射着古怪的银光,像是医院里病人用的轮椅,扶手处却更加厚重,最顶端还有一个头盔一样的物件。 更似是个危险的实验用品。 婴浅围着椅子转了一圈,却仍是没有什么发现。 林淙骁找不到线索,忍不住皱了眉。 其他人看他们平安无事,此时忙跟了上来。 但走在最后那妖艳女人也迈进了房间,一身古怪的电流声,忽然响起。 刺的两耳发痛。 妖艳女人尖叫一声,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机械的电子音,忽然响起。 “恭喜,被我选中的幸运儿们。” “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一关。” 第197章 杀人魔的游戏(7) 第一关? 都已经死掉了一个人,居然才只是过去了第一关? 妖艳女人再一次尖叫出声。 跌跌撞撞的跑到林淙骁身边,她的双手牢牢抓住他的衣摆,整个人都要贴上去似的。 她怕的要死,连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你..你是警察吧?你要保护好我!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憋回去!” 妖艳女人还没念叨完,剩下的话就被婴浅喝止住。 她皱着眉,聚精会神的听着动响。 电子音还没结束。 机械又冰冷的声音,再次回荡在众人耳中。 “欢迎来到第二关。” “诚实者的游戏。” 古怪而又刺耳的笑声,乍然浮现。 一瞬间的高音。 如同连耳膜,都要被扎穿一般。 这一次,连校服女孩都是身体一颤,红着眼躲到了南邻身后。 只露出一双眼,怯怯的望着周围。 就这么没头没尾的四句话。 电子音缓缓落下。 婴浅和林淙骁,同时望向了椅子。 他们两个都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我来。” 林淙骁正要上前,妖艳女人却一把拽住了他,瞪大了眼睛问: “你..你要去做什么?” “声音是从椅子该有线索,我去找出来看看。 妖艳女人愣了愣,竟是突然从喉中发出一声尖叫。 “不行!” 她摇着头,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林淙骁的手臂,蛇一样缠在他的身上。 “你要是死了,我..我们怎么办?” 这几个人里,只有林淙骁穿着警服,满身正气,最让妖艳女人信任。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她咬了咬牙,目光在剩下的几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婴浅身上顿了一顿。 婴浅和林淙骁是之前就认识的。 妖艳女人心想,等下要是真遇到危险的话,林淙骁一定会先救婴浅,而不是她。 但如果,婴浅死了的话... 这念头才刚生出来。 婴浅就似有所觉般的回过头。 四目相对。 妖艳女人眼中埋藏的恶意,被婴浅看了个一清二楚。 好家伙。 真正的敌人还没个影子呢。 就想着内讧了。 她环抱双臂,歪头看着女人,扬眉问: “你不想让林淙骁去找,那你想让谁去?” 被她凌厉的眼神一刺,妖艳女人顿时有些发慌。 加上心虚,她低了头,喏喏的不敢应声。 谁也不知道,这‘诚实者的游戏’,究竟是怎么个玩法。 也许椅子底下的藏着的东西,和之前那扇门相同,是个致命的机关。 校服女孩缩在南邻身后,连一根头发丝,都藏得严实。 那平庸男站在门口,也是一声不吭。 寂静持续了许久。 还是林淙骁叹了口气,道: “应该不会有事的,我去吧。” 妖艳女人还想阻拦,却被婴浅一句话挡住。 她说: “你不让他去,那就换你来。” 妖艳女人顿时安静了。 立刻松了手,跑到距林淙骁最远的角落,生怕等下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溅上一身的血。 林淙骁蹲下身,指尖沿着椅子的前脚滑动,最后在椅背靠近底部的位置,摸到一个类似凹陷的滑手。 他指尖一勾。 像是拉开了一个抽屉。 在里面,放着部老旧的收音机,以及...一张泛着黄的信纸。 林淙骁深吸口气。 翻面一看,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他终于明白了,这所谓的‘诚实者的游戏’。 林淙骁缓缓站起身,捏着信纸,嗓子有些发紧,缓缓道: “纸上说,要我们轮流坐上椅子,说出自己这一生当中,最大的秘密。” “没人撒谎的话,那扇门就会自动开启。” 信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但林淙骁是什么人。 一眼过去,便已经通透了游戏规则。 除了婴浅和南邻。 其他三个人,都齐刷刷的变了脸。 先不说这所谓的游戏。 就是这把,像是什么实验用具的椅子,就没有人想要坐上去。 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妖艳女人几欲昏厥,她靠在角落,两条腿软绵绵的,早是站不住了。 她长大了嘴,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问: “如果有人撒谎,我们是不是都出不去了?” “出不去?”平庸男人第一次开了口,他嗤了一声,低声道:“撒谎的人,能不能活下来,都说不定,还想出去?” 他语气阴森森的。 眼神到处乱瞟,就是避开了房间中央的椅子。 林淙骁也许久未再开口。 他脸色颇为难看。 眉皱的甚至比方才中年男人死去时,还要紧上几分。 婴浅盯着椅子瞧了一会儿,忽然回眸去看南邻,轻声问: “你也发现了吧?” 南邻点点头,道: “这里没有摄像头,他怎么知道,我们谁在撒谎。” 四周的墙壁都是空空荡荡。 这间房,只用了一种看久了就想要呕吐的颜色。 “是啊。”婴浅叹了口气,无奈道;“要么是有摄像头,藏在我们都没有发现的位置,通过之前收集的情报,来确定谁在撒谎,再操控机关。但即使这样,这个杀人魔,能把我们的信息收集到,连最大秘密都知晓的程度,未免也太可怕了点。” 她歪着头,声音顿了顿,又道: “当然也还有一种可能,这个杀人魔,就藏在我们中间。。” 婴浅的声音压得很低。 是只有她和南邻,能听清楚的程度。 就连藏在南邻身后的校服女孩,都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杀人魔从开始,就藏在他们中间,看着人一个个死去,享受着在背后操控一切的快意。 那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 婴浅揉着额角。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 就不被控制的蔓延开来。 她谁都没办法信任。 就连所谓的和她早就认识的林淙骁,也要堤防。 “我说,不能这么等下去吧。” 婴浅思索片刻,伸了个懒腰,到底是率先开了口。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淙骁点点头,道: “我们不是铁人,这里又没有食物和水,拖延下去,体力只会越来越差。” “所以..”婴浅勾起唇角,走到椅子前,半个身子倚了上去,唇角绽出一抹慵懒的笑意,“谁先来?” 第198章 杀人魔的游戏(8) 无人应声。 谁也不想当众暴露秘密。 更何况,还关乎到了生死。 万一杀人魔,其实是在骗他们。 只要坐上那把椅子,就会丢了小命。 一想到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主动。 妖艳女人更是低骂一声: “你愿意坐,你自己坐就好了,拉着我们一起死做什么?” 她还盼着,婴浅去坐椅子,最后直接死掉,剩下的人,也许就能直接出去了。 其实有这想法的,不只是妖艳女人一个。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大家都抱着你死我活的念头。 只要能出去。 能活下来。 其他人的死活,有什么关系? “那行啊。” 婴浅也不在意,点点头,道: “我们就一起坐在这,看谁最先饿死,我估计...” 她摸着下巴,一脸认真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定在妖艳女人的身上。 “我觉得,你应该是最先死的那个。” “你胡说!我才不会死。” 妖艳女人尖叫一声。 她猛地站起身,血丝爬满眼白,通红的眼死死瞪着婴浅,几乎要忍不住冲上前和她撕打。 “我说的可是实话。” 婴浅咧了咧嘴,她走回南邻身边,葱段一样的指节搭上他的肩,缓缓下滑,最后落在了胸口。 掌心下,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南邻垂下眼,漆黑的瞳眸死死盯着婴浅。 他嗅到空气当中,有淡淡的玫瑰香。 心跳,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悄悄加快了几分。 他勾起唇角。 正要开口,就见婴浅曲起手指,从他胸前的衣袋里,摸出了半包巧克力。 她当着妖艳女人的面,掰了小半块,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 “看吧,我可没撒谎。”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有食物。 这里的所有人,折腾到现在,可都是饥渴交加。 一时之间,众人眼神都有了些许变化。 他们死死盯着婴浅手中的巧克力。 要不是南邻和林淙骁,明显是和婴浅一伙的,怕不是已经想要动手抢了。 婴浅拽着南邻向后退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飞快的拆开了巧克力的外包装,当着众人的面,将重新折好的包装,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至于那真正的巧克力,则是偷偷递还给了南邻。 鸡蛋,是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她之所以拿出巧克力,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就是谁也不打算出头,硬耗时间,她和南邻以及林淙骁,也会是最后饿死的人。 所以,在妖艳女人等三个人当中,必须要有人上那把椅子,来陪杀人魔,玩他的游戏。 校服女孩抿紧了唇,一双蓄着泪意的眼,正楚楚可怜的盯着南邻。 妖艳女人咬紧了牙关,正想开口,就听那平庸男道: “我可以上去,但是如果之后还有这种事,你们必须让我留到最后!” 婴浅点点头,“可以,这很合理,我没有意见。” 她都答应,南邻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林淙骁不知为何,已经沉默了许久,听了平庸男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校服女孩儿和妖艳女人,都齐刷刷的眼睛一亮。 “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她们生怕平庸男改主意。 妖艳女人更是走上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无声的催促。 平庸男叹了口气,缓缓磨到椅子前,却怎么都坐不下去。 实在是没有这份勇气,他叹了口唾沫,道: “谁来帮帮忙,推我一把,我..我不敢。” “怂包!” 妖艳女人翻了个白眼,走到椅子前,伸出手去推他的肩膀。 她只想着抓紧让他去死,浑然没有注意到,平庸男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幽光。 手腕被抓。 一阵巨力传来。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等到妖艳女人回过神来,眼前已经是平庸男古怪的笑脸。 他咧着嘴,道: “傻逼。” 妖艳女人一愣。 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栽进了椅子里。 她顿时满头大汗。 想要起身离开,但椅背和两侧扶手,突然齐刷刷的生出一道铁箍。 牢牢将她困在了椅子里。 “不...不要!” 妖艳女人尖叫一声,但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椅子顶端像是头盔一样的物件,缓缓下降,最终将她的头,彻底圈在了其中。 她长大了嘴,却怕的呼吸困难,连声音都不出来了。 “你做什么?!” 林淙骁这才反应,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平庸男的衣领,怒道: “你这是要害死她!” “警官,我不是你,没有那么多的善心给别人。” 平庸男两脚离地,脸涨得通红,都已经是呼吸困难,却仍咆哮一般的嘶吼道: “我想活下去,有什么错?!” “她蠢,就活该去死!” “你看不下去,怎么刚刚不替我?现在跑出来装什么!” 一口气吊在嗓子里。 他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林淙骁一愣,眼底闪过一抹愧色,到底是松了手。 婴浅站在一旁,看到平庸男抓着妖艳女人替死,也是有些惊讶。 她倒是小看这男人了。 这份心机,可不是个善茬。 还有那一身校服的女孩,从未到尾,都躲在视线在外。 直到现在尘埃落定了,才走出去,蹲在椅子不远处,盯着妖艳女人看。 她还一脸好心的劝道: “快说吧,你的秘密,是什么?” 妖艳女人嘴唇哆嗦了两下。 冷汗打湿了领口。 勾起惊心动魄的弧线。 但现在,却没有谁有心情欣赏。 谁也不知道,在下一秒钟,这张漂亮的脸蛋,会不会碎成一滩浆糊。 是死是活。 可就是说一瞬间的事儿。 “我...我说。” 她自然是不想死的。 深吸了口气,颤声道: “这真的是我最大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我..我是打算隐瞒到死的。” “你快说吧。”平庸男揉着脖颈,不耐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心思注意你都做过什么吗?” 妖艳女人恨极了他,狠狠瞪过去一眼,又犹豫了下,才继续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如果..他不死的话,那我的人生,我的一切,就都哟要毁掉了,所以我才...” 第199章 杀人魔的游戏(9) 妖艳女人咬着牙。 眼睛瞪的老大,面颊的肌肉止不住的颤抖。 牙齿深陷在红唇当中,几乎要在唇上,生生咬出两个血洞。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长发散乱,鬓角的发丝被汗水黏在面颊,身体打着哆嗦,眼珠四下乱转,那姿态,竟好像是发了疯一般。 妖艳女人的此时的模样,着实有些骇人。 连平庸男,都忍不住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我真的不想杀他的。”妖艳女人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滚下眼眶,“他是我孩子的父亲啊,我怎么舍得..怎么可能舍得呢?” “可是...” “他不死,我就完了。” 浓妆被眼泪冲花。 眼眶晕开了大片的乌黑。 她忽然抬起头,死死盯着婴浅,喃喃道: “我只是为了自己着想,你说,我有错吗?” “我不是法官。” 婴浅耸了耸肩,浑然没有被妖艳女人疯疯癫癫的样子吓到,道: “在这里负责评判对错的人,也不是我。” 妖艳女人愣了愣。 她一脸呆滞的左右张望一圈,像是在找那个,藏身在暗处的,唯一享受着他们痛苦的观众。 但周围除了几张神情各异的脸外。 什么也没有。 妖艳女人嗤笑了一声,像是自暴自弃一般,闭了上眼。 “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闯社会了,然后遇见了他,被他包养。” “那个时候,我多大来着?十六?还是十七?” “我不记得我的年纪,却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个,被他老婆活活打掉的孩子。” “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 她的唇角,荡开一抹温柔的笑,指尖挥动着,像是在抚摸那个早逝的孩子。 “他那个时候,就站在旁边,但连一个字都没说,就那么看着..看着我被扒光了衣服拖到大街上打,看着我们的骨肉,一点点离开我的身体。” “你说,我不该杀他吗?我不可以杀他吗?”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动杀心,只想着离开他。” “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和家人和好,也认识了不嫌弃我的过去,愿意和我在一起的男朋友。” “正当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他出现了。” 妖艳女人忽然笑了。 张大了嘴,露出口中猩红的舌尖。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又伸长了脖子,赤红的双眼紧盯着房中的每一个人。 只把平庸男看的毛骨悚然。 妖艳女人歪着头,缓了一口气,又继续道: “他拍了我们在一起时的照片和视频,威胁我,要都发出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贱货。” “我好不容易找回的生活,怎么可能被他毁掉!” 她咬着牙,眼底有汹涌的恨意迸发。 “所以,我杀了他!” “剖开他的肚子,将石头塞进去,然后再用棉线缝上,最后丢到河里,用不了多久,尸体就能被鱼吃干净。” “你们没看过男人大肚子吧?我可看过哦。” 妖艳女人深吸口气,面颊浮起一抹古怪的潮红,她打了个哆嗦,笑着道: “和我怀孕的时候,一模一样呢,哈哈...” 她笑得合不拢嘴。 声音尖利刺耳。 其他人都是有些受不了。 平庸男咬着牙,蹭了蹭爬满鸡皮疙瘩的手臂,低骂道: “原来是个疯子!” 他之前,就盼着妖艳女人去死。 现在听了她的秘密,更觉着像是这种疯子,就活该为他活下去铺路。 校服女孩也是打了个寒颤。 她小跑到南邻身边,拽了他的衣袖,像是被吓坏了似的,一双圆眼噙满泪珠。 “大哥哥,这个姐姐她...”她昂着头,声音颤的厉害,“她杀过人!” “嗯。” 南邻点点头。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没有多少变化。 不管从妖艳女人口中,说出了多少惊世骇俗的话。 他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过半分偏移。 仍定定落在婴浅的身上。 除了偶尔颤动的长睫,他甚至连呼吸,都是微不可查。 衬着一张苍白的脸,以及身上染血的病号服。 简直... 不像一个活人。 校服女孩被自己心里忽然冒出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松开了拽着南邻袖口的手。 但她左右张望了一圈。 平庸男心机太深,刚还坑了妖艳女人一把。 林淙骁虽然是警察,看着好像很有责任感,但给她的感觉,却有些古怪。 至于婴浅... 她从来没想过,要去接近婴浅。 校服女孩抿了抿唇。 还是继续守在了南邻的身边。 妖艳女人说完自己的秘密,就闭上了眼。 一副等死的姿态。 其他人也都在牢牢盯着她。 是死是活。 可都在一瞬之间了。 房间里落针可闻。 身边只剩下紧张的呼吸声。 但过了好一阵,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原本将妖艳女人困在椅子里的铁箍,齐齐回缩。 她睁大了眼,愣了一会儿,才咧开了嘴,一脸不可置信的笑道: “我..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 妖艳女人是又惊又喜。 忙跌跌撞撞的跑下椅子。 两条腿软的厉害,她才迈出一步,就瘫倒在地。 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去瞪那平庸男人。 “你这个王八蛋!居然害我!” 妖艳女人尖叫一声。 挥着尖利的指甲,就要扑上去。 平庸男哪里会想到,她居然真能活下来。 一时没反应过来,险些被抓花了脸。 他狼狈的躲开,嗤道: “我凭什么不能害你?你活该自己蠢!你以为我们被抓到这来,是为了让我们齐心协力跑出去的吗?我呸!现在这几个人,能有一个活下去的,就他妈的烧高香吧!” “那你就先给我去死!” 妖艳女人顶着一双充血的眼,不依不饶的继续去打他。 平庸男躲了几下,也有些不耐烦。 他抽了个空,一把推开她,吼道: “再他妈的动手,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妖艳女人啐了一口,指着他的鼻子,张口就骂: “你杀啊!你现在要是没杀了我,看我不宰了你的,你这个软囊的王八货!” 他们两个还在这边大打出手。 婴浅却已经走到了封闭着的门前。 这扇门没有把手。 她试着推了推,也是毫无反应。 第200章 杀人魔的游戏(10) 光是妖艳女人自己坦白。 显是不够的。 这个游戏,才只是刚刚开始。 “别吵了!” 婴浅被他吵嚷的心烦。 但这一声,压根是没进正在厮打的两个人耳中。 骂骂咧咧的声响,以及尖叫怒吼,连绵不断。 妖艳女人已是满头满脸的血。 平庸男也被抓了不少的血道子。 婴浅深吸口气。 她走过去,一把拽住了那平庸男的衣领,向后狠狠一扯。 他没有防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尾巴根生疼。 “我草你...” 脏话都到了嘴边。 他一抬头,看到了一把银亮的折叠刀。 正比在他的额心。 平庸男顿时闭了嘴。 “我给你两个选择。”婴浅先瞥他一眼,眼神冷的怕人,又转了头,去看妖艳女人,“拿着这把刀,现在了结他。或者,让他上这把椅子,把他的生死,交给那个我们那个杀人魔评委。” “不管你选哪一个,五分钟之后,给我彻底闭嘴!” 妖艳女人一愣。 目光沿着泛着寒光的刀刃,缓缓落到了男人的脸上。 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熟悉的神情。 是恐惧。 “让他上椅子。”妖艳女人咧着嘴,露出一个疯狂的笑脸,“我的秘密,大家都知道了,那你的呢?你的秘密是什么?” 那种随时可能丧命的感觉,比什么都要可怕。 她已经体会过了。 现在,也该让其他人尝一尝。 婴浅点了点头,收好了刀,看向林淙骁,道: “麻烦你了,林淙骁。” 他已经安静了太久。 在这游戏开始时,就有些不对劲。 更是妖艳女人坐上椅子的那一刻,就被愧疚所折磨。 他是想保护所有人离开的。 但是现在。 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 林淙骁深吸口气,道: “我先来吧。” 平庸男人一愣,顿时大喜。 “好好好!你是警察,你应该保护我们的!” “你以为我们是在孔融让梨吗?” 婴浅实在忍不住,一脚奔着平庸男的腿间踹了过去。 平庸男这才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双手捂着下腹,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眼眶。 婴浅却不理他,盯着林淙骁,道: “我不是拦着你上去,毕竟我们所有人,都是要坐到那把椅子里,去黄事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并不是一个真心话游戏,而只是那个杀人魔,看心情的做的选择题。你这个唯一能打的死了,剩下我们,在后面遇见杀人魔了,要怎么办?” 林淙骁一愣。 他正要开口,婴浅却摆摆手,继续道: “当然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 她的手,指向那妖艳女人。 “这男人是平明百姓,那她算什么?她刚才被推上去,又算是什么?” 林淙骁沉默了。 他之所有愿意主动站出来。 更多的,还是因为在最开始时,那短暂的犹豫。 但这并非是他的错。 也不需要,在此时替代平庸男。 林淙骁过于的正义了。 婴浅摇了摇头,道: “把他抬上去吧。” 妖艳女人立刻伸了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抓起了平庸男,将他推到了椅子里。 控制着身体的铁箍,立刻落下。 将平庸男牢牢困在了椅子里。 他面色大变。 冷汗如雨般落下。 连椅子扶手,都被他的汗打湿。 唇早失了血色,平庸男大口喘息着,喃喃道: “我...我没有什么秘密!我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要杀的话,杀那个女人啊,她可是真的杀过人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尖锐。 再不复之前那般的冷静。 妖艳女人站在一旁,笑得分外开怀。 “你不说是吧?没关系,反正不说就是死!” “我..我...” 平庸男哆嗦的更厉害了。 肩膀耸起,眼神一直瞟着悬在头上,头盔一样的物件。 这东西,给了他强烈的恐惧感。 “你还是说吧。”校服女孩紧紧靠着南邻,轻声劝道:“放心,我们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顶着一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 言语当中,也满是真诚。 平庸男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咽了口唾沫,轻声道: “我确实..确实做过一些不好的事,但那都是很小的时候了,我什么都不懂,而..而且,那个人现在也活的好好的!” “你说的明白点行不行?”妖艳女人咧着嘴,迈进一步,俯身凑近他,“连我都听不清,万一那个杀人魔烦了,你可就死到临头啦!” 她的声音当中,满是欣喜。 似乎已经是迫不及待的看到,平庸男血溅当场的模样。 “滚开!” 平庸男打了个哆嗦,狠狠瞪了女人一眼,他用力吸了口气,颤着嗓子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上学的时候,不是经常有人会被欺负吗?大家都在欺负他,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跟着他们罢了,主谋都是他们啊!” “我分明没做什么,他就是自杀,也和我没有关系。再说了,我都打听过了,他根本就没死,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我还去医院看过他。” “可不像是这个女人,她杀的那个人,现在尸体应该都被吃光了。” “我是个好人!” “我真的是一个好人!” 他也不知道是在根谁解释。 头左右晃着。 视线更是扫过每一寸地面。 这番掏心掏肺的言语,怎么听,都不像是假话。 仍是一片寂静。 并没有什么危险将至的预兆。 平庸男稍稍冷静了些,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又道: “我这辈子,就做过那一件亏心事,而且之后也改过了!我还经常做慈善的,每年都捐很多的钱,也有资助大学生,我要是死了,他们可就没办法继续上学了!” “快放了我吧!真的,我已经改了啊!” 他不停的哀求着。 整个人都宛如魔障了一般。 但四周,除了他自己的声音之外,却是一片寂静。 和方才妖艳女人坐在椅子里的景况,完全相同。 这应该是,通过了吧? 平庸男深吸口气。 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脸。 “我就知道,我这么善良的人,是不会有事的。” 他喟叹一声,耳边响起了机械转动的声响。 应该是将他困在椅子里的铁箍,要解开了。 平庸男活动了下身体,正想起身,忽觉后颈一痛。 像是有刀锋入肉。 一寸寸切割着脖颈。 平庸男眼中最后的景象,是妖艳女人,那扭曲的笑脸。 第201章 杀人魔的游戏(11) 细长的钢针,突然从头盔当中迸射而出。 直接刺入了平庸男的后颈。 有嗡鸣声传入耳中。 头盔开始转动。 他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由无数血洞组成的项链。 绮丽又诡艳。 平庸男张大了嘴。 喉咙当中发出了古怪的“咯咯”声。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血液灌入了喉管,大口的血污从嘴里呕出,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讲不出来了。 死亡到来的时间,说长不长。 好像只是一瞬。 剧痛渐散。 意识也开始模糊。 从头盔当中的伸出的钢针,却仍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机械的在平庸男的脖颈上打着孔。 很快。 他的头部往下,到锁骨之间。 再不见一块完好的皮肉。 被扎成了马蜂窝。 无数的血淋淋的孔眼遍布在平庸男的脖子上。 他瞪大了眼睛。 眸中还残留着恐惧和痛苦交织在一块的绝望。 神情更是无比的狰狞。 这副模样,让在场所有人都遍体生寒。 连妖艳女人都笑不出来了。 平庸男此时的惨状,很有可能,也会是她之后的命运。 逃不出去。 他们全都要死。 那扇没有把手的门,缓缓开启。 一阵轻快的音乐,遥遥传来。 还伴随着快畅的童音。 校服女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眼前躺着一具尸体的情况下,这忽然响起的音乐,只让人觉得无比诡异。 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争前恐后冒了出来。 视线躲躲闪闪,就是不敢去看平庸男的尸体。 他可还坐在椅子里。 但脖子已经被扎成了个稀巴烂。 连头都微点着,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似的。 空气当中,漂浮着浓到恶心的血腥味。 婴浅瞥过去一眼。 她有一种直觉。 这个平庸男的死,并非是因为杀人魔的选择。 而是他真的没有说实话。 这么说。 那杀人魔,还是个能信守诺言的了? 她嗤了一声。 视线从众人面上一一掠过。 在平庸男死去的那一刻,婴浅观察了所有人的神情。 林淙骁是又惊又怒,想要上前帮忙,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直到现在,他仍处在愧疚和愤怒当中。 妖艳女人开始还笑得畅快,但平庸男死去的一幕,实在是太过的恐怖。 她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开始神经质的左右瞄着,还挪动脚步,远离了那扇刚被开启的门。 校服女孩一直藏在南邻的身后。 刚开始是被吓了一跳,但她反应的很快,看到事情有变,就连忙缩回了头。 直到现在,都没敢再看一眼。 他们的反应各异。 但多多少少,还是被婴浅猜到了几分。 唯有南邻。 他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咽了气。 甚至到了现在。 平庸男的脖子被针扎成了一滩烂肉,眼看着脑袋都要掉到地上。 他也仍是面不改色。 只是眼里,带着几分困惑。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只是去不如之间离得近了,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问: “怎么了吗?” “我...”南邻皱着眉,似乎是头有些发疼,他压着额角,喃喃道:“我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 他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平庸男的尸体,眉却皱的更紧。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 南邻原就毫无血色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了几分。 唯有眼下那颗赤红的泪痣。 像是染了血般。 红的越发夺目。 校服女孩被吓了一跳。 想要去扶,却被南邻紧张的躲开。 他额上布满了冷汗。 眸中满是无措。 婴浅看了他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叹了口气,走到南邻身边,对他伸出了手。 “先走,等下慢慢想吧。” 南邻愣了愣。 垂眸望向了婴浅。 她的面颊,还沾着几滴从地下室染到的血,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 趁着那双黑瞳,更为她添了几分魔魅的艳丽。 南邻缓慢地眨了眨眼,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颤动两下,终是握住了婴浅的手。 他体温太低。 像是什么不见天日的冷血动物。 肌肤相贴。 婴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很快。 属于她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 暖了南邻的手掌。 他抿紧薄唇,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淡笑。 “婴浅...” “走吧。” 婴浅摇了摇头。 正想牵着南邻去门前看看,一抬眸,便对上了林淙骁的视线。 那是比无底深渊还要幽森阴冷的眼神。 他这个满身正气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目光? 只是短短一瞬间。 林淙骁就又恢复成了从前。 “我来。” 他率先走到门前,一弯身,钻了进去。 这绝对不是什么神经过敏。 也不是错觉。 婴浅脚步一顿,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她原本以为林淙骁,是这群人里最干净的。 就是杀人魔真的在他们之间。 他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现在看来。 所有人。 现在还活着的每一个。 都有嫌疑。 婴浅转过头,对着南邻笑了笑,道: “小心点,跟住我啊。” 南邻点点头,曲起指节,牢牢勾住了婴浅的手指。 门后,又是熟悉的黑暗。 只不过,那欢快的音乐声,却在远处引导着他们的方向。 林淙骁在最前方打头阵。 婴浅落后两步,算是和南邻并肩而行。 剩在最后那校服女孩和妖艳女人对视一眼。 竟是齐齐奔着门冲了过去。 谁也不想落在最后。 万一那杀人魔还有什么后手呢? 中间,才是最安全的! “滚开!” 妖艳女人离得近,最先跑到了门前,看校服女孩还想挤,她直接一把搡了过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 “小贱人,没看到是我先来的吗?你他妈还要不要点脸?!” 校服女孩向前瞥了一眼,看南邻已经走远,才咬着牙,恨声道: “急着去死?我可不拦着你!” 她冷哼一声。 揉着被妖艳女人搡的发痛的肩膀,主动后退了半步。 妖艳女人这才满意。 也不管她,忙奔着婴浅和南邻追了过去。 欢快的音乐声逐渐放大。 像是一首童谣。 只不过里面的歌词,却是含糊不清。 妖艳女人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 脸色陡然变了。 她终于听清了歌词。 里面翻来覆去重复的,只有三个字。 “去死吧!” 第202章 杀人魔的游戏(12) “恭喜!” “你们已经通过了第二关。” “只要再坚持一下,我的幸运儿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想要重新拥抱太阳吗?” “现在,欢迎你们活着来到第三关。” “鹅妈妈童谣。” 机械的电子音中,夹杂着古怪的笑声。 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缓缓消散。 眼前是一间满是色彩房间。 不算大。 像是小孩子的卧室。 墙壁贴成了天空一般浅蓝色,还挂着不少的气球和动漫海报。 脚下是柔软的羊毛地毯,散落这不少积木玩具。 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双人床,被单微微隆起,一缕金色的长发暴露在外。 是人? 婴浅和林淙骁对视一眼。 都没急着上前。 在之前的房间当中,可都是有继续走下去的门。 眼前这个地方,却真的好像来到了某个小朋友卧室里。 到处都充满了童真童趣。 放眼望去,不见半分的危险存在。 但就连妖艳女人,都屏住了呼吸。 平庸男惨死的模样,他们可谁都没忘掉。 把他们囚禁在这的杀人魔,是绝对不会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喘一口气的。 校服女孩犹豫了下,还是再次躲到了南邻的身后,她左右张望了一圈,指着床,轻声问: “那里..是什么啊?” “是人。” 婴浅眯着眼,加快了语速,声音却压得很低。 “而且是个女人,身高在一米五到一米六之间,偏瘦,年纪不大,应该才死没多久。” 她离双人床还有一段的距离。 而且床上的人,只露出了一缕长发。 光凭这些简陋的信息。 婴浅却推断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妖艳女人有些惊讶,看了她一眼,疑惑道: “你确定吗?那真的是个死人?” 婴浅耸了耸肩。 走过去,一把掀开了被子。 妖艳女人伸长了脖子,向着床上望去,待看清了那女人,却是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向后“噔噔噔”的后退了几步。 只见一个年轻瘦弱的金发女人仰面躺在床上,她面色灰败,双眼紧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但最让妖艳女人惊讶的,并非床上躺着个死人这件事。 而是她的死法。 金发女人自胸口向下,尽是一片血肉模糊。 皮肉外翻。 狰狞的伤痕爬满了她瘦弱的身体。 数根肋骨暴露在空气当中。 像是一份被拆开的礼物。 “呕!” 校服女孩只看了一眼,就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妖艳女人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她转过头,肩膀止不住的哆嗦。 林淙骁和南邻,都只是皱了皱眉。 金发女人的尸体,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被放在这里。 她的身上,一定有着什么线索。 只不过,去接近检查这样的一具尸体,着实是压力不小。 林淙骁叹了口气,走过去捂了婴浅的眼,将她轻轻向后一拽,低声道: “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血腥气越来越重。 像是要渗进四肢百骸一般。 婴浅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看着林淙骁的背影,道: “她的肋骨,不太对劲,你检查一下。” “知道了。” 林淙骁叹了口气。 缓缓撑开了金发女人的肋骨。 她的胸腔当中,一片空荡。 心脏,不见了。 林淙骁一愣,正想转头告诉婴浅他的发现。 电子音却再一次响了起来。 “丽兹波顿拿起斧头, 劈了妈妈四十下; 当她意识到自己有错, 又砍了爸爸四十一下。” 机械的哼唱声,浮荡在众人的耳边。 诡异到让人头皮发麻。 婴浅立刻上前,检查了下金发女人身上的伤痕。 确实像是斧头造成的伤。 只不过伤痕太多,一部分的皮肉,几乎烂成了饺子馅。 根本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道伤。 婴浅深吸口气,将被子重新盖到金发女人的尸体上,喃喃道: “这算是...提示?” 这首古怪的歌曲,确实是鹅妈妈童谣。 而且是其中最诡异及少见的那首。 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妖艳女人咽了一口唾沫,眼神警惕的来回扫动着,最后定格在了南邻的身上,“不是说,死了妈妈和爸爸吗?已经有一具尸体当妈妈了,是不是想让我们杀..杀一个爸爸?” 她蜷在角落里,看着南邻的眼中,已经浮起了些许杀意。 如果一定要死一个,才能出去的话。 和林淙骁这个满身正义感,身手又好的警察相比。 南邻失了忆,还穿着病号服,用处不大,看着也更好对付一些。 妖艳女人自然把目标,选定在了他的身上。 她没说的太明白。 但意思,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校服女孩下意识松了抓着南邻衣摆的手,哆哆嗦嗦的向后退了两步,脊背贴着墙壁,眼珠到处乱转,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在一片沉寂当中。 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 婴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她将南邻拽到身后,眼神陡然凌厉了不少。 “这一关你想杀了南邻,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下一个房间,需要杀一个女人,死的会是谁?” 妖艳女人一愣。 婴浅懒得跟她多废话。 这间房,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现在就急着杀人。 到时候可真是要冤死了。 “其实那个杀人魔,还是挺讲信用的。”婴浅在房里转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自顾自地道:“上一关,如果没有人撒谎的话,我们也许都能活下来,也说不定。” “不可能!”妖艳女人尖叫一声,狠狠瞪着婴浅,吼道:“你疯了吗?居然帮杀人魔讲话?” “我不是在帮他说话,我是在用他的思路,想我们怎么才能活下来。” 婴浅摸出折叠刀,一一扎破墙上的气球,喃喃道: “我不认为,一定要每一关,都要死一个人,才能过去。” 林淙骁没说什么。 也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南邻深深看了婴浅一眼,再次随再了她的身边。 积木和玩具,拆成了满地的碎片。 连金发女人的尸体,也被婴浅一边道着歉,一边挪到了另一处。 床铺已经被翻找了个遍。 现在,可就只剩下床底了。 婴浅弯下腰,一片灰尘之间,她看到床底的最角落,放着的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像是... 一个秤? 她一愣,正想钻进去拿。 耳边却传来了妖艳女人兴奋的叫喊声。 “找到了!找到门了!” 第203章 杀人魔的游戏(13) 婴浅下意识抬起头。 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 城市拆迁办要不收这几个人,都是浪费人才。 原本充满了童真的儿童房,此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所有能拆不能拆的东西,都成了满地的碎片。 连壁纸,都被撕下了大半。 婴浅小心避开一个洋娃娃的脑袋,那一双湛蓝的眼珠,不知被谁扣了下来,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窝,正死死盯着她看。 怪渗人的。 林淙骁和两个女人站在一处。 脸色都是有些难看。 婴浅走过去看了一眼,惊讶道: “密码锁?” 林淙骁点了点头,心里多少有些无力。 他们撕掉了大半的壁纸。 才找到了这一扇,藏得颇深的门。 但还没高兴上多久。 那四位数的密码,就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间房的一切,都已经被搜过了。 如果有密码的话,早就会被谁发现。 但什么都没有。 妖艳女人几乎要发疯,她抱着头,一边后退一边尖叫。 “他妈的是要我们怎么办啊?!” 她眼珠飞转。 原本还算是娇美的脸上,此刻一片狰狞。 接二连三的死人。 不停重复的房间。 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尽头。 “安静点。” 婴浅深吸口气,看了一眼那密码盘。 是最基本的款式。 看着平平无奇,却阻了所有人离开的希望。 她按下一个数字,正想要继续,手指却被林淙骁压住。 他摇摇头,低声道: “小心有诈,让我来吧。” 婴浅看他一眼,没有拒绝。 剩下的三位数字,林淙骁并没有多想,随意按了几个。 当最后一位落下。 红色的提示灯忽然闪了闪。 众人的脚下一颤。 校服女孩发出一声尖叫,忙跑到南邻身后躲了起来。 白炽灯有短暂的闪烁。 等到一切平息,校服女孩才从南邻的身后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圈。 好像...没什么变化。 难道输错密码,就只是被吓唬一下? 这么简单?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们大可以在这,慢慢把密码试出来。 四位的密码,只有一万种组合。 大不了轮流试就好了。 反正他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妖艳女人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嘴角抽动两下,兴奋道: “我们可以出去了!来试密码啊!运气好的,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她以为找到了通关方法。 急着就想去输密码。 婴浅却忽然侧过了身,挡了她的路,道: “不行。” “你什么意思?” 妖艳女人顿时瞪大了眼。 她指着婴浅的鼻子,骂道: “你不想让我们出去是不是?你到底有什么居心?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指不定,你就是那个杀人魔!” 婴浅一脸莫名,不耐的挥了挥手,道: “你是疯狗吗?还乱咬人的,为什么不能试密码,你自己抬头看看就知道了。” 妖艳女人一愣。 她抬起头,视线迎着刺眼的白炽灯,却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对不起。”婴浅一脸诚恳,愧疚道:“你不是疯狗,你是傻狗。” “你这贱人!” 妖艳女人大怒,正想冲上前,就听林淙骁道: “婴浅没说错,你再好好看看,我们头顶的天花板,确实下沉了。” 天花板? 下沉? 这几个字,她每一个都认识。 但组合到一块儿,却是听不懂了。 校服女孩儿略有些怔忪,但很快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天花板贴满了各种天真稚嫩的图画。 但在此时此刻,那些卡通小人儿嘴角的笑,一个咧的老大,各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莫名多了些狰狞的味道。 让她心尖阵阵发寒。 没有错。 这间房中的压力,确实比之前厚重了。 虽然下沉的幅度不大。 但既是肉眼可见。 就代表... 在试出密码之前。 他们就会被下沉的天花板,压成肉酱! 妖艳女人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的就想要跑。 但一转身才发现。 他们过来的那扇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关闭。 无论她怎么尖叫拍打。 都打不开了。 婴浅估算了下,试不到二十次,他们就会被压迫的无法呼吸。 到时候,几个人可就都要成了绞肉机的馅料。 血肉和骨头,都黏在一起。 还怪恶心的。 她咧咧嘴,道: “先不要试了,找密码吧,我刚才在床底发现了一个东西,应该有点用处。” 婴浅弯下身,从床底摸出那杆秤。 粘稠的触感瞬间占满了指尖。 干涸的鲜血,是秤身上唯一的装饰品。 这像是几百年前的款式。 通体哑黑,有着类似十字架样的秤身,两侧各挂着一个秤盘。 瞧着构造简单,但拎起来,才知道这东西分量不轻,显然是内藏乾坤。 明明两端的秤盘都是空无一物,但其中一端却高高悬起。 好像另一侧分量颇重似的。 “这是...” 妖艳女人一愣,伸手就想去碰,指尖还没碰上,就被婴浅挥到一旁。 “别动,这东西不对劲。”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乌黑的血。 是从秤身上,沾染到的。 这一杆秤并非是黑色。 只是因为被太多的血浸过。 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好像...”婴浅深吸口气,目光越过妖艳女人,落到了林淙骁的身上,“知道这东西,是个什么用处了。” 林淙骁脸色一变。 “你是说...” “嗯。” 婴浅点了点头。 她犹豫了下,摸出折叠刀,小心翼翼放到了高悬的秤盘上。 原本两端悬殊的秤盘颤了一下。 稍稍平衡了些。 她又继续增加起了东西。 积木、玩偶、塑料眼珠... 周围能捡起的一切,都被婴浅塞了进去。 众人死死盯着秤,眼看着秤盘的两端逐渐平衡。 变故又生。 脚下再一次传来了震动。 这一次天花板下陷的幅度,比之前要恐怖的多。 那卡通人物瞪大的眼,已经快要贴上他们的头顶。 只要一抬头,就是那些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笑脸。 校服女孩尖叫一声。 忙抱头蹲了下去。 婴浅和林淙骁对视了一眼。 都看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他们都明白。 这是来自杀人魔的警告。 不可以耍小聪明。 想要离开。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已经摆在了他们眼前。 第204章 杀人魔的游戏(14) “我还不能死啊!” 妖艳女人的眼泪滚了下来。 她缩在角落,整个人蜷成一团,像发了疯一般的,喃喃道: “我已经杀掉他了...终于可以像个人一样活下去了,我不能死在这里...还有人在等我,我不能...” 牙关被咬的死紧。 脸颊的肌肉都不停颤抖着。 她不可以死。 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这里! 妖艳女人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了身,阴鸷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到了南邻的身上。 刚才那首歌里说了。 死的是爸爸妈妈两个人。 床上已经躺着一具女人的尸体。 那也就是说。 只要南邻死掉,不用去管密码是什么。 她都可以离开这里。 就像,方才那个平庸男人死掉,门就开了一样。 妖艳女人咽了口唾沫。 眼底已有杀意沸腾。 她晃晃悠悠的上前一步,视线似是钉死在了南邻的身上。 南邻似有所觉。 但当他回过头时,妖艳女人已经扑了上来。 她手里捏着一个拼凑的歪歪扭扭的积木。 将尖锐的一头,对准了南邻的眼睛。 “你..你去死吧!” 这房间里的积木,都是极硬的款式,她手里拿的,又是一个城堡的部件,正好有个尖细的针塔。 如果刺入眼眶。 必死无疑。 妖艳女人的动作太过突然。 就连林淙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 等到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冲到了南邻的身边。 那尖端之处,已经逼近了他漆黑的眼瞳。 妖艳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她已经找到了真正的,能离开这里的方法。 不就是死人吗? 一个房间死一个。 现在是南邻。 之后就是婴浅。 再接着,就是那装纯卖乖的女孩。 至于林淙骁。 她大可以放到最后。 反正他的正义感那么强。 就是为了保护她这个普通市民死了。 也没关系吧? 妖艳女人忍不住,嘴角荡开一抹狰狞的弧度。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南邻血溅当场的模样。 这个距离。 就是神仙也反应不过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南邻的神情却仍是淡淡。 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他却连眼都不眨一眼。 黑眸定定的望着她,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笑意。 妖艳女人一愣。 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顿了顿。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 她只感腰腹传来一阵剧烈,身体不受控制的向着侧方倒去,整个人重重摔在墙上,半天都喘不匀一口气。 “草!” 婴浅低骂一声,道: “就知道你这个崽种东西不安分!” 她并非距离那南邻最近的人。 但那校服女孩,早溜到不知哪里去了。 要不是妖艳女人莫名其妙愣了下。 婴浅还真没机会救下南邻。 她长出口气,看了南邻一眼,低声道: “小心点,这地方快把人逼疯了。” 所有人的压力,其实都已经濒临极限。 但妖艳女人很显然是最先崩溃的那一个。 婴浅走到她身边,一把拽起她的衣领,一脸凶狠的威胁道: “你再他妈的乱动谁一下,我先挖了你的心脏换密码!你看老子敢不敢?!” 她沉着一张俏脸。 眉宇当中,满是凛然的杀意。 妖艳女人被婴浅吓了一跳。 被那双冰冷的眼紧盯着,她丝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我..我知道了。” 她打了个寒颤,终于冷静了下来。 婴浅这才松了手。 南邻牵了她的袖口,轻缓的声音,拂入她的耳中。 “婴浅,谢谢你救了我。” 他的呼吸之间,夹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带着古怪而又魔魅的吸引力。 婴浅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回过头,对上了南邻的眼。 他眸中带笑,如黑珍珠一般的瞳孔,正闪着细碎的光。 但在眼底最深处,却藏着一抹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像是... 兴奋。 这抹情绪,只一晃而过。 婴浅再去找,却是已经找不到了。 “没事。”她喉咙有些发干,挣出了袖子,后退半步,才笑道:“我不帮你,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不会的。”南邻摇摇头,迈步追了过去,“你还有林淙骁,她不敢的。”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 南邻分明和之前一般无二,但婴浅心里的不安,却仍没有散掉。 “我有一个主意。” 林淙骁看了婴浅一眼,走到那尸体边,郑重的鞠了一个躬,道: “抱歉,女士,但是我想活下去,所以...我和您保证,我一定会亲手抓到这个杀人魔!” 被单被掀起。 金发女人的尸体,被重新挪到了床上。 他不知道是否一定要用心脏才行。 如果其他的部位也明白,至少能保证,他们这些人能完整的离开这里。 “婴浅。”林淙骁深吸口气,低声道:“把刀给我吧。” 他想要做什么,众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如果能用死人来代替的话。 岂不是他们都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了? 妖艳女人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忙催促道: “快点把刀给他啊!” 婴浅摸出折叠刀,递到了林淙骁手里,她走过去,和他一并半蹲在床前,轻声道: “杀人魔不会留这么大的空子,给我们钻的。” 林淙骁一愣,却是也暗暗松了口气,他放下了折叠刀,重新盖上被单,问: “你有办法了?” 婴浅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只是有一个猜测罢了,但是...” 她揉着额角,缓缓吐出一口气。 抓他们到这里来的,是杀人魔,不是大慈善家。 婴浅确实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只不过... 她有过不少的设想。 但要每个人都完完整整的走出这扇门,根本就是不可能。 必须,要谁付出点什么。 要么是心脏。 要么... “我的意思是...” 婴浅话才说到一半。 放在尸体边的折叠刀,忽然被一双手夺去。 是妖艳女人。 她咬着牙,高高举起了折叠刀,对着金发女尸的手腕,重重刺了下去。 血液已经凝固。 折叠刀不算锋利,刺入皮肉,切断韧带筋膜,割动的颇有些艰难。 暗红色的血溅上她的面颊。 但很快。 妖艳女人拿起那只苍白纤细的手。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疯狂又残忍的笑。 这么好的工具就在眼前。 婴浅和林淙骁,居然不用? 他们才是真的疯了! 妖艳女人冷哼一声,将割下来的手,丢到了高高悬起的秤盘上。 第205章 杀人魔的游戏(15) 金发女尸的容貌相当秀丽。 一双手,也是生的秀窄修长,骨节纤细,指甲上还涂着大红色的甲油。 如果忽略掉苍白的色泽,以及手腕处,被刀割的凌乱翻卷的皮肉,还颇有些美感。 妖艳女人瞪大了眼,死死盯着秤盘。 心里祈祷着,她找到了离开这里的正确方式。 这具尸体,就是留给他们拆解,用来逃出这间房的。 但秤的两端虽然逐渐齐平。 却毫无反应。 不管是之前已经发生过的天花板下沉,还是其他事,都没有发生。 四周一片寂静。 众人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 妖艳女人的手里,还捏着折叠刀。 她愣了一会儿,机械又僵硬的转过头,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南邻的身上。 现在他们可以确定。 想要离开这里,一定要有密码才行。 而得到密码的方法,和这个秤,已经脱不开的关系。 再加上失去了心脏的女尸... 所有的提示,联系在一起,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他们之间,一定是要死一个的。 不然,所有人都没办法离开这里。 要么被天花板压成肉泥。 要么饿成一具具枯尸。 妖艳女人哪里甘心。 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死。 阴冷的目光一一划过众人。 手里的折叠刀,被狠狠掐在了掌心。 要不是顾忌婴浅和林淙骁,妖艳女人早再次对南邻下手了。 割开他的喉咙。 剖解他的肚腹。 挖出他的心脏。 送给那个杀人魔。 换取离开这间房的密码。 只要能活下去。 要她做什么都行! 手里有了刀,妖艳女人的底气,又足了不少。 婴浅一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这人的脑子里,又生出那些极端的想法。 因为那首鹅妈妈童谣。 妖艳女人的目标,一直锁定在南邻的身上。 和林淙骁相比,他一身病号服,脸色又苍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自然让她以为好对付。 “你啊...”婴浅叹了口气,指尖动了动,将南邻拽到身后,“这人,我罩的。你最好别想打他的主意,不然...” 她抬着头,唇角绽出一个匪气十足的笑。 “老子现在就他妈的弄死你!” 南邻乍一看有些瘦弱,但身高也逼近了一米九。 他不是需要保护的存在。 但婴浅却站在了他的前方,用瘦弱的肩膀,为他挡住了外界所有的恶意。 他垂着眼,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无声的笑了。 “你最好安分点,要是我知道你在背后捅我刀子,我在死之前,一定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婴浅盯着妖艳女人,黑眸里满是威胁。 她的声音很轻,但言语当中的寒意,却是清清楚楚的被众人听在耳中。 林淙骁似是有些惊讶。 他看了一眼南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管南邻到底失没失忆。 又到底是谁。 婴浅对他,已经有些过于在意了。 妖艳女人一愣,她之前被婴浅踹了一脚,腰腹还疼着,对着婴浅多少有些警惕。 “你...” “至于这把刀,你喜欢,就送你吧。” 不等她把话说完,婴浅很是大度的一耸肩,手伸进牛仔裤的侧袋里,掏了几下,摸出一个又黑又粗的棍状物来。 所有人都傻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 婴浅眨了眨眼,疑惑道: “女孩子的裙子底下有一个又黑又粗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她抬手一甩。 那黑粗的物件,顿时伸长了将近三十厘米。 “漂亮!” 婴浅满意的点点头,余光瞥着妖艳女人,轻笑道: “听说过...甩棍吗?也叫警棍来着,我以前上街收保护费的时候,经常用呢。打在身上,可疼了。” 莫说是妖艳女人。 就连林淙骁和校服女孩的脸色,都有些古怪。 他们谁能想到,婴浅随身,还能带着这么个东西。 不。 应该说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随身揣了刀子的同时,还暗带一把警棍。 况且她到底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那牛仔裤的口袋,方才分明是平的。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 还能摸出这么个玩意来?! 婴浅当然不会和他们解释。 这一个伸缩警棍,可是花了她足足二百一的积分。 忙到现在,总积分,可只剩下八百九了。 但婴浅却没多心疼。 这是保命的物件。 并不是为了保护南邻才换的。 这种情况下,谁都不能相信。 现在是妖艳女人发了疯。 指不定等一会儿,其他人也顶不住了。 开始你死我活。 手里有个武器在,至少能保证,谁在动手之前,不会最先考虑她。 婴浅唇角含笑,晃着手里的警棍,拽着南邻缓步后退,一直到了房间的最角落。 和其他人,都隔了些距离。 “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了。” 婴浅席地而坐,盯着那秤,缓缓道: “把那尸体的手丢上去,却没有反应,我认为,这应该是杀人魔的提示,也就是说,我们的思路已经对了。” 妖艳女人嗤了一声,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警棍,道: “我早就这么想了,但是谁愿意去死?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欢迎,等我出去之后,会每年给你烧纸钱的。” “我不仅会为你烧纸钱,还会帮你照顾家人,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另附送哭丧服务。”婴浅努努嘴,“我这么跟你说,你会去吗?” “当然不会,我...” “那你废话什么!” 婴浅瞪她一眼,无奈道: “我是认为,不一定要用心脏的。” 林淙骁这才恍然,上前一步,道:“你是说,用其他的部位...” “用你的!” 妖艳女人打断他的话,急道:“你不是警察吗?你要保护我们啊!反正断掉一只手,也不一定会死的,你就牺牲一下,大不了..”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越发尖锐了起来。 “大不了,我出去之后,送你一面锦旗..十面一百面都行!我还可以告诉媒体,让你升职加薪,好不好?” 婴浅气乐了。 打从在上一间房里,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这个女人就和疯了似的。 连掩饰,都不掩饰一下了。 她只想活着。 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林淙骁沉默半晌。 面上流出一抹愧意,缓缓摇了摇头。 人都是自私的。 谁愿意,为了保住其他人的平安,无缘无故断一只手。 妖艳女人愣了一下,骂道: “你还算是个警察吗?连保护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都不愿意,又不是要你的命,只是一只手而已,有什么不愿意的?!” 第206章 杀人魔的游戏(16) “你愿意,你怎么不去啊?” 婴浅翻了个白眼,“别欺负他有道德,就道德绑架他。”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妖艳女人转了头,满是疯狂的眼,怒瞪着婴浅,吼道:“那你说,我们怎么离开这里?等着那个杀人魔发好心,把我们全都放出去吗?” “我在想。”婴浅捏了捏眉心,眼底也浮起一抹焦躁。 她的主意,能保住命。 却没办法不见血。 但这其实已经是最为保险的办法了。 只是不会有任何人愿意主动牺牲自己,来成全其他人的平安 除非... 选出一个绝对公平的方法。 或者来硬的。 “不如,我们来抽签吧。” 正在他们踌躇之间,一道娇柔胆怯的嗓音,忽然响了起来。 校服女孩站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五块硬币大小的积木。 一共是四白一红。 她向前走了半步,抿着唇,轻声细语地道: “我们之间,抽到红色的人,就付出点什么,送其他人出去,没问题吧?” 校服女该年纪不大。 长了一张乖巧清纯的脸蛋。 一直都悄悄躲在南邻的身后,话没说过几句,存在感也颇低。 现在突然开口,所提出的方法,也能让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可以接受。 这是一个绝对公平。 只拼运气的游戏。 抽到红色积木的人,不管要付出的是手,还是心脏。 都只能认命。 校服女孩眨着乌溜溜的眼,被这么多双眼睛望着,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面颊上笼了一层薄红,她抿着唇,满脸的羞怯。 “我..我是随口说的,要是不行的话...” “不,这是很好的注意。” 林淙骁摇了摇头,捡了个瘪下的纸盒,将积木丢了进去。 随手晃了两下,他将纸盒率先递到婴浅面前,轻声道: “婴浅,你先吧。” 这可能是他最大的私心。 先进行抽取的人,拿到白色积木的概率也就越大。 他甚至没有自己去抽第一个。 而把更大的生还机会,送到了婴浅面前。 希望她,能够平安无虞。 “我还没同意呢!”妖艳女人一把夺过了纸盒,骂道:“再说了,凭什么她第一个抽?你还是警察,就这点素质?” 她嘴里骂骂咧咧着,手却是伸进到纸盒当中,将每一块积木,都捏在掌心一次,磨蹭了半天,才胆战心惊的从中拿出了一块。 是白色。 她安全了。 妖艳女人长出了口气,咧着嘴笑了,她迫不及待的把纸盒伸到林淙骁面前,催促道: “你抽吧,我拿到的可是白色,你们谁都不能动我!” 林淙骁皱着眉,没理她,也忽略了校服女孩殷切的目光,和伸过来的手,直直走到了婴浅身前。 “四分之一的机会,赌一把吧。” “我的运气一向不好。” 婴浅摇了摇头,道: “不用客气,你先来吧。” 林淙骁深深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拒绝。 伸手进去,随意一摸,拿出来一看,是晃眼的白。 除了妖艳女人之外,没有谁能高兴的起来。 连林淙骁都是沉着一张俊脸。 现在,可只剩下三个人了。 其中就有红色的积木。 校服女孩抿了唇,也不敢再等下去了,她快步上前,伸手去拽纸盒。 “大哥哥,婴浅姐姐,还是让我先来吧!” 她眼中带泪。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伸出去的手,却是半点都不迟疑。 眼看着要碰上纸盒,凭空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率先夺过了纸盒。 校服女孩一愣。 她抬起头,对上了南邻墨玉一般的眼眸。 既如一潭深不见底的井。 又像蕴藏了满天星辰在其中。 被他望向,好像心底的所有想法,都被瞧了个通透。 她浑身发冷,无处遁形。 “我的运气还好。” 南邻望着婴浅,睫羽微颤,轻声道: “要不要,让我来抽。” “可以。” 几乎没有犹豫,婴浅点下了头。 她对自己的运气,非常自信。 如果伸手,是一定能拿到红色积木的。 老倒霉蛋了。 不然也不可能因为看一本不良读物,就死了一次。 婴浅深吸口气,指尖覆上南邻的手腕,轻声道: “抽吧,大不了...” 她没把话说完。 但瞄着手腕的眼神当中,已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南邻勾起唇角。 望着婴浅的眼里,多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暖意。 他道: “相信我。”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探入到纸盒当中。 下一秒,就夹起两块积木。 在校服女孩飙升的心跳当中,缓缓展露到众人面前。 白色。 都是白色。 婴浅瞪大了眼。 不会吧。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玩运气的人。 她要酸死了。 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 能被绑到这里,陪杀人魔玩游戏的,怎么说都算不得好运。 南邻倒是丝毫不惊。 他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积木,送到了婴浅掌心。 又扣着她的五指,缓缓将积木捏紧。 “收好。”南邻眯着眼,声音越发轻了,“这是属于我的,你的这一颗,我也会收好。” “我会的。”婴浅捏紧了拳头,一脸酸涩的望着他,“欧皇。” 他们两个拿走了最后两枚白色积木。 那盒子里最后剩下的,就只有代表着牺牲的红积木了。 校服女孩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 分明是她提出的建议,却坑到了自己身上。 她紧咬着下唇,留下一道清晰的齿痕。 校服女孩盯着南邻,哑声道: “你发现了...” 南邻把玩着属于婴浅的白积木,并未理会她。 这个抽签,本来就是藏着猫腻的。 积木是校服女孩找到的。 自然动了手脚。 红色的积木内侧,被她用指甲,轻按了一道。 除非是提前就清楚位置,又细细摸索寻找,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发现端倪的。 但南邻却好像早就知晓了一般。 “别废话了!” 妖艳女人等不下去,催促道: “快点,只是一只手,不会死的,疼一下就好了!” 她手里捏着刀,虎视眈眈的望着校服女孩。 像是听到一句推阻,就要冲上去,亲自动手一般。 校服女孩深吸了口气,轻声道: “姐姐,我愿赌服输,让我自己来吧。” 妖艳女人这才笑了,她递过刀,一脸兴奋的盯着那扇密码门。 像是已经看到,门被缓缓开启了一般。 但她还没高兴上多久。 忽觉小腹上,传来一阵撕心的剧痛。 妖艳女人转过头,对上了校服女孩带着笑意的眼。 第207章 杀人魔的游戏(17) “真蠢啊,连这种话都相信。” 校服女孩喟叹一声。 一扫方才胆怯柔弱的模样。 她咧着嘴,笑嘻嘻的抽出刀,再一次奔着妖艳女人的小腹刺了进去。 靡艳的赤色,溅上她白嫩的面颊。 她却毫不在意。 舌尖一扫,卷起一滴鲜红,入了口中。 校服女孩咂咂嘴,感慨道: “你这女人,脑子不够用,连血都的味道,都带着一股蠢味。” 她一脸的嫌弃。 说话之间,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过。 刀锋不停刺入皮肉。 极为流畅自然。 熟练的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看着妖艳女人的眼神,就好像瞧着一头将死的牲畜。 满是讥讽。 毫无怜悯。 妖艳女人的眼睛越瞪越大。 她缓缓低下头,视线当中是大片的暗红。 痛觉在逐渐麻木。 小腹被刺出十几个窟窿。 像是一块失去了知觉的死肉。 她张开嘴,似乎是想要尖叫。 但校服女孩却摇了摇头,用一种颇为不满的眼神瞪了她一眼,道: “我讨厌临死前还尖叫的猪,能麻烦你安静一点吗?讨厌。” 她叹了口气。 随手一划,刀锋擦过妖艳女人的喉咙,轻而易举的割开了喉管。 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溅射而出。 浇了校服女孩满头满脸。 她也不在意,只随手抹了一把脸,嘀咕道: “我忍你好久了,从见面开始就嚷嚷个不停,可算能安静点了。” 妖艳女人一手捂着喉咙,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抬起,仿是想要去抓校服女孩的脸。 但她满身是伤。 又流了太多的血。 手颤的厉害,还不等沾到校服女孩的边,就被推倒在地。 妖艳女人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她的嘴张的老大,努力想要汲取一丝空气。 但喉管都已经破损。 小腹也被扎成了筛子。 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却已经无力回天。 “我本来啊,还想伪装一下,让你们这些蠢货,在前面探路,替我去死的。” 校服女孩儿叹了口气。 她捏着刀,居高临下的望着妖艳女人。 像打量着一块放在砧板上的肉。 “但是你们这些人,真的很讨厌啊。” 她抬起头,视线望向了婴浅。 “尤其是你,婴浅小姐。” “是吗?”婴浅环抱着双臂,歪着头看着她的表演,“让你讨厌,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你很聪明,但我讨厌聪明人。”校服女孩噘着嘴,伸手搭上妖艳女人的小腹,顺着一道刺伤,五指向着皮肉深处钻了进去。 妖艳女人还没咽气。 剧痛传入大脑。 她全身剧颤。 却因为被割开了喉咙,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校服女孩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盯着婴浅,继续道: “这些人里面,我最希望死掉的,就是你了。” 婴浅垂了眸,目光掠过妖艳女人,指尖微微一动,“真可惜,我一点都不觉得荣幸。” “我也没办法呀。”校服女孩撒娇似的轻哼了一声,嘀咕道:“这两个男人都很信任你,我好嫉妒的,你脑子又灵光,想坑你去死,实在是太难了。” “那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婴浅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继续装无辜,可能下一个房间,就能害死我,也说不定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可是...” 校服女孩咬着下唇,她的手指终于钻进了妖艳女人的腹腔。 玩泥巴一样,随意搅合了起来。 妖艳女人已疼的要疯了。 现在对于她来说,死才是最畅快的解脱。 “我在积木上做的手脚,被大哥哥发现了。没办法,如果我还不动手的话,死的就要是我了。” 校服女孩吐了吐舌头。 如果忽略了手下的动作,和满头满脸的血,真是一派天真懵懂的娇憨模样。 “婴浅姐姐很聪明呢。”她终于抽出了手,五指沾满了粘稠的血肉,只随意甩了两下,道:“能想到用其他部位来代替心脏,虽然会疼一点,不过至少命保住了,真可惜...” 她盯着妖艳女人,勾唇一笑,道: “身体自己的身体,命却是别人的命,只要她死了,那我不就连一根头发丝,都不用掉了。” 校服女孩捂着嘴,吃吃的笑了。 妖艳女人的命相当之硬。 被折磨成了这个德行,还吊着最后的一口气。 眼看着校服女孩还想继续折磨她,林淙骁终是忍不住了。 “够了!” “呀,警察哥哥生气啦。” 校服女孩吓了一跳,向后跳了半步,一双黑眸定定的望着林淙骁,噘着嘴道; “不过警察哥哥,你真的有资格教训我吗?” 林淙骁沉着脸,冷声道: “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你究竟是谁?” “我?”校服女孩一脸困扰,捏起了袖口,仔细打量了自己一圈,笑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不过...有一个稍稍特殊一点的小爱好啦!” 她眯起眼,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只留出一条微小的缝隙。 “你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林淙骁看了一眼妖艳女人,看到她的惨状,眉头皱的更紧,“手法利落,动作干净,每一刀都避开了要害。你这个年纪,既不会是医生,也不可能是屠夫,那就只剩下...” 他没把话说完。 但那意思,已经是不言而喻。 校服女孩摊了摊手,道: “我确实是杀过几头猪啦,不过我还是要解释一下,把你们关在这里的杀人魔,可不是我哦。” 她把人全都当成牲畜。 连妖艳女人在她的眼里。 也不过是一头,比较爱哼哼唧唧的猪罢了。 看着林淙骁不善的脸色,校服女孩收起刀,笑道: “好啦,人家不会对你们动手的,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们三个,大家一起合作,然后手牵手出去吧。警察哥哥出去之后,可不要抓人家哦,我这可是正当防卫呢。” 她抿着唇,上上下下扫了妖艳女人一圈,又重新摸出刀,将刀锋竖在她的手腕处,笑道: “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啦。” 校服女孩嘻嘻的笑着。 手里的动作,却是半刻都没有迟疑。 她嘴里还哼着歌。 像是极为开心的样子。 一边瞥着妖艳女人痛苦的模样,一边故意放慢了动作。 来享受这个,残忍的过程。 但校服女孩还没开心多久,突觉额心一凉。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根又黑又粗的警棍,以及婴浅面无表情的脸。 第208章 杀人魔的游戏(18) “其实我也挺喜欢玩游戏的。” 婴浅耸了耸肩,警棍前伸,压的校服女孩后仰了脖子,眉宇之间浮起了一抹痛苦之色。 “姐姐我...” “别装嫩了,现在叫妈都不好使。” 婴浅歪着头,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她盯着校服女孩,轻声细语地道: “我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快点给她一个痛快,要么...” 她举起另一只手,五指收拢又绽开,比出一个放爆炸的手势。 “我现在就打爆你的头!” 校服女孩顿时沉了脸。 她看着婴浅的眼睛,心里清楚,这话并非是开玩笑。 是认真的。 如果她再敢继续玩弄着妖艳女人。 把人命当成死猪一样摆弄。 那婴浅,也会让校服女孩尝试一下,沦为牲畜的感觉。 她的手段,可不会太温柔。 “我知道了。” 校服女孩额角冒出一滴冷汗。 再也笑不出来了。 她的脖子已经仰到了极限。 耳边已经传来颈椎发出的脆响。 但婴浅却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警棍上的力道,依旧不断传递到她的眉心。 校服女孩吸了口冷气,手竟有些颤抖,她握紧了刀把,一刀刺进了妖艳女人的心窝。 妖艳女人触电一般哆嗦了两下。 终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姐姐,她已经死了。”校服女孩盯着婴浅,唇角抽动着,强挤出一个笑脸,好声好气地道:“放了我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不敢的!” 婴浅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只把校服女孩看的心底发麻。 她看得出来,婴浅并非是林淙骁那种人。 不会守规矩。 也没良心的。 半晌。 婴浅后退半步,收起了警棍,将秤踢了过来,道: “来吧。” 校服女孩这才松了口气。 她忙割下了妖艳女人的手,丢到了高高悬起的秤盘上。 秤盘晃了两下,逐渐被手掌压平。 众人死死盯着秤,都期待着,会有什么反应。 这可是新鲜的手掌。 如果不行的话... 那就真的只能按照童谣里说,用男人的心脏尝试了。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 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校服女孩眨了眨眼,视线缓缓移到了南邻的身上。 “别犯傻。”婴浅瞥了她一眼,道:“去看密码盘。” 林淙骁和校服女孩都是一愣。 他们方才一直盯着秤。 还真没有去注意密码门。 被婴浅一提醒,才忙跑了过去。 门上,那密码盘竟是自动跳转了起来。 校服女孩咬着牙,死死注意着密码盘的动静。 数字疯了一样的跳动。 只听一声脆响,数字落定,原本紧锁的房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 校服女孩这才笑了。 她后退半步,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林淙骁,软着嗓子道: “警察哥哥会先走的吧?我好怕的,不敢第一个过去。” 林淙骁并未理她,只是回过头,望着婴浅,问: “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一头雾水。 这个房间,似乎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又是鹅妈妈童谣。 又是金发女人的尸体。 还有一杆秤。 婴浅耸了耸肩,道: “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杀人魔,要把自己代入进去。去想如果是你费力抓到了几个人,把他们关在一起,怎么样才能让这场游戏,玩得精彩刺激的同时,又不会太快结束。” 林淙骁皱紧了眉。 将他这种满身正义感的人,去代入一个杀人魔,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婴浅也没真指望他能想明白,也懒得说太多,只是道: “他想看我们自相残杀,又不想让我们都太轻易的死掉,免得剩下的游戏,没人去参加,浪费了他精心的布置,那可就没意思了。” 童谣和女尸,既是提示,也是陷阱。 让他们互相杀戮。 又不想人都在这里死光。 要留着几个,继续把游戏玩完。 婴浅算是在必死一个的局中,硬破出了一条新路。 只可惜那妖艳女人,还是死了。 如果杀人魔就在他们这些人当中的话。 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婴浅揉了揉额角,眸光一一扫过众人。 不管是南邻还是林淙骁,亦或者是这个刚刚露出真面目的校服女孩。 都有嫌疑。 南邻和她出现在一个房间,还失了忆,这本身就够可疑了。 那校服女孩,就如林淙骁所说,她杀人的手法和心态,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新手。 至于林淙骁... 婴浅瞥了眼床上的金发女尸。 她最开始,对林淙骁的怀疑并不大。 至少在这几个人当中,算是排在最末。 但方才的一件事,却让婴浅不得不去在意。 一个经常丰富的警察。 会在这种危机四伏,所有人的压力,都已濒临到了极限的情况下,随意将能要命的凶器,放到一旁吗? 婴浅的折叠刀,可是被林淙骁随手丢在了床边,才让妖艳女人夺过去的。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能被忽视。 她甚至怀疑,这游戏的进程,以及什么时候开门,都是杀人魔在暗中操控。 所以,到底是谁? 婴浅正在出神,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她回过头,撞上了南邻漆黑的双眸。 “怎么了?” “没事。” 婴浅摇了摇头,看林淙骁和校服女孩都已经进了门,也迈步跟了上去。 只是在进门之前,她侧过头,看了眼密码盘上的数字。 南邻自是随在她的身后。 又是一道漆黑的长廊。 视觉被压迫到极限。 婴浅除了前方模糊的脚步声,就只能感觉到手腕处,南邻的微凉的掌心。 被她的体温感染,已经没有那么冰了。 时间的概念被模糊。 前方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一般。 林淙骁走的小心翼翼,跟他相隔不远,是捏着刀的校服女孩。 他的手掌一直压着一旁的墙壁,直到掌心一空,眼前陡然亮起了温馨的暖光。 林淙骁下意识闭了眼,同时出声提醒道: “我们到了,小心!” 校服女孩的双眼,也被光刺了一下,一时睁不开。 她忙弯下腰,将自己藏在了林淙骁的背后,确保就是有危险,也会是林淙骁先抗,才缓了口气,同时出声问: “前面..是什么?” 林淙骁缓缓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模糊的光影闯入视线。 他稍微适应了下,才终于看清的眼前的房间。 最先入目的,是无数张表情各异的脸。 有哭有笑,有喜有怒。 唯一的共同点,是所有脸上的眼睛,都在死死的盯着他。 第209章 杀人魔的游戏(19) 就是林淙骁早已满心戒备。 看到眼前这一幕,被无双眼死死盯着,也控制不住的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无数张脸上的表情,都太真实了。 简直像是从活人的脸上,扒掉了一层皮,然后贴在了地板上一般。 不论是喜是怒。 那一双双眼中都满是怨毒。 “这...” 校服女孩探出头,看到了这一幕,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虽然杀人如宰猪杀狗。 没手软过。 但这种场面,确实是头一次见识到。 简直就像是来到了一座,由无数张脸皮,组成的坟场一般。 这是地狱。 是由杀人魔,一手创造出的恐怖乐园。 婴浅和南邻赶了上来。 突然见到无数张绝对算不上欢迎的脸。 婴浅也挑起了眉。 “好家伙,这么热情。” 她的视线,只短暂的在地板的无数张脸上,停留了三分之一秒。 很快,移到了别处。 这间房很大,接近正方形,长宽都有将近五十米。 每一张脸,就是一块地砖。 而就在房间的另一头,一扇门正热情的敞开着怀抱,像是在恭候着他们的到来。 想要过去,就要踩着无数张脸而过。 但真的会这么容易吗? 陷阱两个字,都要拍在他们眼皮底下了。 可没有其他的办法。 想要活下去。 除了前行。 毫无退路。 婴浅蹲下身,伸出手,指尖缓缓点上面前的一块地板。 那是一个哀伤的女人面孔。 轮廓分明,五官精致。 眼角垂着一滴泪。 乍一看好似美人受难,但仔细去瞧,就能注意到,在那双眼的深处,藏着的,只有深沉可怖的憎恨。 她正在盯着婴浅。 像是迫不及待,要把她拉入深渊。 一同坠落。 婴浅还想继续去试其他的地板,林淙骁却紧张的拽了她的手腕,向后一带。 “小心。” 她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当中。 回眸望去,是林淙骁满含担忧的目光。 他道: “这东西不对劲,小心有诈。” “你看到了吧?对面的门,我们想要过去,就只有这一条路。” 婴浅耸了耸肩,退出林淙骁的怀抱,道: “所以,必须要尝试一下。” “那我来...” “不。” 不等林淙骁把话说完,婴浅已经摇了头。 “我有把握,不会有危险的。” 她摸出警棍,手腕一甩,弹出的一截恰好落在那哀伤女人的脸上。 校服女孩适时的后退半步。 既然清纯天真伪装,已经彻底暴露。 她这次,既没有躲在南邻身后,也没有继续藏在林淙骁的影子里。 而是站在角落里,死死捏着折叠刀。 警棍逐渐压了三分力气,点在了哀伤女人的额心,似是让她更痛苦了几分。 婴浅又敲了两下。 是实的。 她长出了口气,缓缓迈向前一步。 到了现在,校服女孩才算看出了她的意思。 “你是认为,这里的地板有危险?” 婴浅点点头,没有接话,额角缓缓渗出一滴汗珠。 她已经踩上了那哀伤女人的面孔。 一低头,就是她怨毒的眼眸。 正在恶狠狠瞪着婴浅。 “你只是一幅画。”婴浅干脆挪了脚,踩住她的眼睛,嘀咕道:“不要出来吓人啊混蛋!” 她胆子大的很。 也没被满屋子的脸唬住。 更担心的,是藏在这个房间深处的危险。 婴浅大概能确定,和地板有关。 但到底是什么? 又藏在哪个位置? 此时盯着她的无数双的眼睛当中,会不会其中一个,就是那正在欣赏热闹的杀人魔? 婴浅毫无线索。 她只能冒着风险,继续走下去。 警棍被当做了导盲杖。 缓慢又坚定的向前试探着。 没有空荡荡的回音。 全都是坚实有力的动响。 婴浅再一次上前一步。 这已经是第三排的地板了。 只是前方,仍有无数双面孔,在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像是在伺机一个,将她拽入地狱的机会。 婴浅深吸口气。 足尖缓缓抬起。 然后落在了前方的地板上。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 他咧着嘴,笑得疯癫又痴狂。 先是一条腿的重量。 接着半边身体,也跟了过去。 脚下的地板,依旧稳当的很。 婴浅提着的一口气,却仍然没有放松。 心脏突然跳的飞快。 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响。 她心里一惊,正想要后退,手臂忽然被人从后握住,紧接着,用力向后一扯。 婴浅后退两步。 一抬眸,只见她方才站的位置,那张男人的脸,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原本地板的位置。 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孔洞。 向下一望,能看到尖锐的寒光。 那是无数如同鲨鱼利齿一般的地刺。 将近三十厘米长。 能轻而易举穿透人脆弱的皮肉。 果然。 这才是这间房里,真正要命的陷阱。 婴浅缓了口气,回眸望向了南邻,低声道: “谢了。” 她一直有所防备。 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 这点距离,婴浅有自信能够反应过来。 但南邻却比她更快。 就好像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他就抓住了婴浅的手臂,将她从危险当中,带了回来。 “不用谢我。”南邻勾起唇角,指尖拂过她手臂泛着红的肌肤,道:“没有我,你也不会有事。” “我在站上那块地板之前,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婴浅皱着眉,盯着那块翻下去的地板,喃喃道: “不管敲击的声音,还是踩上去的感觉,都和其他的地板,没有任何区别。” 她是亲自尝试过的。 可以确定。 在身体的重量压上去之前。 就是藏有陷阱的地板,也不会有任何端倪。 留给她反应的时间,满打满算,也不够一秒钟。 这还只是刚开始的地板。 越走到后面。 危险越大。 而且婴浅还有一点最担心的事。 “这有什么危险的。”校服女孩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笑道:“就像你刚才一样,我们一块块地板,慢慢走着试就好了。就是发现陷阱,只要后面有人接应,可以随时退回到安全的地板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还担心什么?” 她自以为想到了可行的办法。 婴浅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招呼道: “林淙骁,你来踩一下,我刚才走过的地板。” 第210章 杀人魔的游戏(20) 林淙骁上前一步,脚刚踩上那哀伤女人的脸,就被婴浅拽着袖口,扯了回来。 与此同时。 那印着哀伤女人的地板,悄无声息的陷了下去。 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孔洞。 校服女孩这才沉默了。 她确实没想到。 这些地板,居然还会有变动。 如果真按照婴浅刚才走的路线,再重复一次的话。 怕不是现在连骨头,都要被刺穿了。 “我们...”校服女孩咽了口唾沫,眼底终于浮出一抹焦躁,“我们一排排试!总会有一个是安全的吧?” “你以为,我们是在拍综艺节目呢?”婴浅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把我们抓到这里来的人,是杀人魔,不是什么综艺游戏的节目组。你大可以这么尝试一下,但我和你保证,如果真一个个地板去试的话,最后连一块都不会剩下,我们只能踩着这些要命的东西,走过去了。” 经过之前的两个房间。 婴浅对那个藏在暗处的杀人魔,也算有了些了解。 杀人魔不想让他们这些人死干净。 因为游戏还要继续。 但如果就此,以为杀人魔,会对他们心存怜悯的话。 那可当真是愚蠢至极了。 “那你说要怎么办?” 校服女孩皱紧了眉,身体更向后缩了缩,刀子被用力的握在掌心,视线警惕的来回扫动。 她生怕婴浅想不出办法。 用她的命,当做前路的垫脚石。 “这应该不会是一个只凭运气的游戏,但是...” 婴浅揉了揉额角。 她确实还没找到线索。 但平安离开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甚至还不只一个。 只是说出来,会有乱子的。 不到逼不得已,还是暂且放一放。 婴浅蹲下身,瞄着地板,怔怔的出神。 正当她冥思苦想之际。 熟悉的电子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的幸运儿们,恭喜你们通过了第三关!” “不过真可惜,并没有奖励。” “再坚持一下吧。” “你们想要的一切,就在前方不远,等待着你们的到来。” “现在,欢迎你们活着来到第四关。” “刀山地狱。” 电子音突起又落。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古怪的笑声。 婴浅几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 如果按照那个杀人魔的意思。 通过了这个房间,就可以离开这里的话。 那他们,可真要拼命了。 只不过这个毫无章法,却又危机四伏的地板,挡在前方,让所有人都毫无办法。 该怎么走? 校服女孩不由有些焦躁。 但她毕竟还算是有点脑子的。 此时此刻,也只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其实离开这里的办法。 她想到了。 相信林淙骁和南邻,应该也都是心里有数。 更不用说婴浅。 这间房,如果没有能让全员存活的路。 那接下来。 可就真的是你死我活了。 校服女孩谁都不信任。 林淙骁给她的感觉,非常古怪。 南邻虽然话不多,看着脸色苍白,又一身病号服,却是最先看出她用在积木上动手脚的人。 至于婴浅... 脑子灵,又有武器在手,和林淙骁还是旧相识。 而且不管直觉,还是之前的反应来看,她都非常危险。 如果真要拼起来。 婴浅绝对是校服女孩,最后选择的目标。 一定要死一个的话。 最合适的,就是南邻了。 校服女孩抿紧了唇,眼底有幽光一闪而过。 “哥哥。” 她走到林淙骁身边,轻轻拽了下他的衣袖,轻声道: “我有一个意见,你想听听吗?” 林淙骁正在观察地板上的人脸,听到她的声音,转眸望了一眼。冷声道: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校服女孩手太脏。 那视人命为猪猡一样的态度,也让林淙骁怎么也接受不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不对。 他早抓校服女孩回去坐牢了。 “真冷淡!” 校服女孩皱起鼻子,又挪的离他近了些,乍一看,好像是全无防备的样子,只是那把折叠刀的尖端,却是一秒钟都没有放弃对准林淙骁。 “你先听听我要说的话啦。” 她托着下巴,余光瞄着南邻和婴浅的方向,轻声道: “哥哥有没有觉着,那个南邻大哥哥,很不对劲。” 林淙骁指尖一颤。 他没有开口,但眼底的动荡,已经暴露了心意。 校服女孩顿时两眼一亮。 没错了。 林淙骁果然觉着南邻不对劲。 他和婴浅是旧相识。 但跟南邻,却是完全陌生的关系。 甚至,在他们之间,还隐隐有着几分敌意的存在。 林淙骁一直都怀疑南邻,也提防着他。 校服女孩勾起唇角,继续道: “真奇怪,明明你和婴浅姐姐才是朋友,但姐姐好像,更信任他一点呢?从我们见面开始,姐姐就一直和他在一起,都不怎么理会你哦。” 林淙骁的脸色,越来越沉。 他不想听校服女孩的话。 也知道,这就是挑拨。 但她说的,又确实没有错。 南邻实在是可疑。 从他出现开始,林淙骁就没有放弃怀疑过他。 可不知为何,婴浅和南邻走的颇近。 甚至,和他之间的亲近,要超过了林淙骁。 校服女孩瞄着他逐渐晦暗的神情,嘴裂的越发大了,她继续笑道: “我看南邻,也很不对劲,杀人魔怎么可能会抓一个穿着病号服,还失忆的。你说,是不是婴浅姐姐,被他骗了啊?他其实,和幕后黑手,是一伙的!” 她不停的撺掇着林淙骁。 争取把敌意,全都聚在南邻的身上。 至于南邻到底是谁,又是否无辜,她才不在意。 校服女孩要的,只是活下去罢了。 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婴浅和林淙骁,以及南邻和睦相处。 那到时候。 死的就是她了。 必须要率先出手! 和林淙骁一起,弄死南邻。 至于婴浅会不会反对... 校服女孩冷哼一声,手里的折叠刀,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等他们一动手,婴浅就是反应的再快,也是保不住他的。 不过她还是很好心的。 等出去之后。 会帮这些人,都烧一点纸钱。 校服女孩吃吃的笑了。 她眯着眼,再次接近林淙骁,劝道: “如果这间房出不去,我们可就都要饿死在这里了,你也没办法抓到杀人魔,会有更多人受害的!等出去之后,我愿意被你抓起来,但是现在,我们难道不应该,让最可疑的那个人,先为了我们,去死吗?” 第211章 杀人魔的游戏(21) 校服女孩从不是个蠢的。 相反。 她相当之聪明。 从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便装出一副懵懂单纯的模样。 不是藏在南邻身后,就是躲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努力降低存在感。 不管是平庸男,还是妖艳女人,甚至连林淙骁,都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 只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 倒霉的被卷进杀人魔的游戏里。 这个人设好用,校服女孩本打算藏到最后,将身边的人都统统杀光。 独自离开。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在中途,早早暴露出了自己。 她当然不想死。 没办法,只能把妖艳女人宰掉。 唯一可惜的。 是接下来的路,没办法继续装下去了。 但校服女孩的遮掩,其实已经没了多大用处。 剩下的三个人。 没一个是简单的。 婴浅从来没信过任何一个人,又太聪明谨慎,手里还有武器,最难对付。 南邻更是神秘莫测,又是最先发现她真面目的人。 至于林淙骁。 她就是短暂的骗过了一时。 一但暴露出半分端倪,他就会瞬间反应过来。 况且林淙骁给校服女孩的感觉,一直有些奇怪。 没了可以利用的对象。 她又想活着。 只能另辟蹊径。 婴浅南邻和林淙骁之间,校服女孩唯一可以接触的对象,就是林淙骁。 她必须让南邻先死。 才能保证,自己可以活着离开这间房。 校服女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林淙骁神色当中,比方才更多了几分动摇,越发急切道: “你这么做,不只是为了要抓那杀人魔,也是为了婴浅啊!” “婴浅?” “是啊!你们两个不是旧相识吗?你一定不想她也死在这里吧?”校服女孩瞥了婴浅一眼,看她仍和南邻站在一处,似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便努了努嘴,低声道: “看,那个南邻,又在和婴浅说什么呢!要是我们不先动手的话,他骗了婴浅,到时候先杀了我们,再把婴浅也除掉,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了!我们都要死的呀!” 她看出林淙骁很在意婴浅。 便带了婴浅出来。 好再多加一条,除掉南邻的借口。 校服女孩的双眸越发晦暗,眼底有血光,渐渐晕开。 她其实,很想亲自动手。 南邻的相貌和气质,都太卓越。 尤其那双眼。 及眼下那颗血红的泪痣。 偶尔扫过身上的一抹余光,都让校服女孩心尖发颤。 真的好想杀掉他啊。 她可以将他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泡在福尔马林里,好能多欣赏一段时间,不用担心腐烂变质。 光是幻想那一幕,她就忍不住兴奋的浑身发抖。 但可惜的是。 校服女孩没有对付南邻和婴浅的本事。 要是哄骗林淙骁动手。 尸体就没办法保存的完整了。 她叹了口气,余光瞥了一眼林淙骁,喃喃道: “刚看到婴浅的时候,我还以为,南邻才是她的朋友呢。” 校服女孩方才说的一连串。 都只让林淙骁皱紧了眉。 但这一句,也不知是什么地方刺痛了他。 他缓缓转过头,盯着校服女孩,一字一顿的问: “你觉得,我们不是朋友吗?” 校服女孩眼睛一亮,顺势接了话茬,笑道: “看着不像,和陌生人似的,她好像不认识你,一点都比不上南邻哦。” 林淙骁沉默半晌,忽然起了身,向着婴浅和南邻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沉着一张脸。 眉宇之间的戾气,是校服女孩打见到他开始,就从未看到过的浓厚。 好像从头到尾,都变了个人一般。 这警察先生,一直都是满身正气。 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平安无事的带出去。 平庸男的死,还让他愧疚了好长时间。 这倒是怪突然的。 不过... 这样其实最好。 校服女孩咧了咧嘴,忙跟了上去。 林淙骁的脚步声很轻。 南邻背对着他,似是毫无所觉。 婴浅察觉到了什么,拽着南邻向后半步,歪着头问: “林淙骁,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 林淙骁的嗓音有些哑。 胸口剧烈的起伏,他盯着婴浅,呼吸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急促。 他喉结微动,轻声问婴浅: “你..想起什么了吗?记不记得,我是谁?” 无形的压力,作用到了婴浅身上。 她愣了愣,视线一扫,从校服女孩唇角的弧度掠过。 看样子,是某个装清纯的小姑娘,在背地里,又玩起她的花花肠子了。 真是嫌命长! 婴浅嗤了一声,挥了挥手,随口道: “不记得,但是我有努力想了,再等一会儿,应该就能想起来了哈,别急。” 她敷衍的很。 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校服女孩的身上。 那眼底沸腾的杀意,以及因死捏着折叠刀,有些泛白的手指,都被婴浅收在了视线当中 既然想不出能平安通过的办法。 那就杀吧。 就像是前面的游戏一样。 用其他人的命,来换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校服女孩舔了舔干燥的唇。 只要林淙骁出手,婴浅是拦不住他们两个的。 到时候,趁着一片混乱。 她还有可能。 将婴浅也送下地狱! 杀人魔的游戏,最后只有一个人活下去,就够了。 “婴浅...” 林淙骁沉默半晌,叹了口气,低声道: “我认为,这件事的幕后黑手,也就是那个杀人魔,其实也有可能,藏在我们中间。你虽然不记得我,但我们之前,确实是认识的,而且关系非常好。所以婴浅,这里我唯一可相信的人,只有你。” “可是...” “没关系。” 不等婴浅把话说完,林淙骁已经摇了摇头,他望着婴浅,眸中满是温柔。 “婴浅,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保护你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当中,尽是认真。 神情和之前的任何时候,都不相同。 那双黑眸当中,除了笃定和坚毅之外,还有一种热烈而又滚烫的情绪。 他抬起头,轻轻覆住婴浅的双眼,低声道: “数三个数。” 林淙骁遮住婴浅视线下一秒,校服女孩就动了。 她个子不高,身形灵巧的越过林淙骁和婴浅,手里的折叠刀,对准南邻的肩头,凶狠地刺了过去。 校服女孩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面颊更是泛起一抹红晕。 能亲手杀掉南邻,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太美妙的事情了。 刀锋距离南邻越来越近。 他的后方,是印着无数张面孔的刀山地狱。 躲无可躲。 他必死无疑。 第212章 杀人魔的游戏(22) “三。” 林淙骁环抱住了婴浅,如铁箍一般的双臂,将她牢牢控制在怀中。 呼吸之间,尽是独属于她的玫瑰香。 他深吸了口气,下颌抵在婴浅的发顶。 她挣扎不得。 连视线都被遮蔽。 “二...” 倒数仍在继续。 “放弃吧!”校服女孩咽了口唾沫,看南邻后退,越发兴奋,“我会轻一点的,你放心啊,一下下,就不会再疼了的!” 她喘着粗气。 攥着折叠刀的手指,都隐隐有些发抖。 望向南邻的眼神,就如同看着身在陷阱当中,却仍垂死挣扎的猎物。 这还是第一次。 她能亲手杀掉一个,这么出众的男人。 南邻的相貌,绝对能称得上是漂亮,却不带女气,轮廓精致,五官卓越,眉目最是出众。 看到他的第一眼,校服女孩就动了杀心。 她张大了嘴,手里的折叠刀胡乱的挥舞着,视线死死盯着南邻。 想看到他惊恐的模样。 如果要是求饶的话。 她也许会心软。 将刺进心脏的刀,落得更快几分。 但南邻避了最先的一刀,便再也不退。。 他分明已经注意到了校服女孩的逼近,一双黑眸,仍定定望着婴浅的方向。 准确的说。 是看着林淙骁环在她腰间的手。 婴浅控制住,彼此之间的力量太悬殊,纵使挣扎,也动弹不得。 南邻似是有些怔忪。 直到折叠刀,刺入了肩头。 校服女孩不舍得这么杀了他。 想要享受一会儿,鲜血带来的刺激。 南邻这才缓缓回过头。 他看着校服女孩,忽然笑了,轻声道: “真好。” 就这莫名其妙的两个字。 却让校服女孩感到一阵凉意。 她打了个哆嗦。 回过神来时,就看南邻已经向后退了半步。 整个人站上了印着人面的地板之上。 幸好。 第一块地板,并没有下翻。 南邻唇角噙笑,像是毫不在意会不会有危险,既不警惕,也无慌张,胡乱且随意的迈开了步子。 许是他真的幸运。 走过了一半,地板也没有变化。 那要人命的陷阱,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校服女孩恨得牙根直痒。 都恨不得冲过去,在南邻的身上,补上一刀。 她不该犹豫的。 她瞪大了眼睛,心里只盼着,他不要一直这么幸运下去。 要是真就这么简单的脱离这一关 只剩下他们三个。 死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像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校服女孩的呼唤。 南邻再次后退时,耳边传来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声响。 他低下头,看到了一张狂笑的脸。 像是在庆祝。 地狱当中,又多了一位成员。 “一。” 倒计时终于结束。 婴浅挣开了林淙骁的桎梏,正好看到南邻坠入深渊的一幕。 彼此的目光,在半空当中有短暂的交汇。 她猛地瞪大了眼。 “南..南邻...” 南邻勾起了唇角。 他似是说了些什么。 薄唇翕动两下。 但婴浅却已经看不清了。 空气当中,浮荡着新鲜的血腥气。 校服女孩深吸一口,满脸的享受之情,她喟叹了一声,喃喃道: “长得好看的人,连血都好闻,不过真是太可惜了,他的尸体,现在已经被扎成筛子了吧,我好心疼那张脸哦。” 她说着惋惜。 唇角却一直咧着。 眼底的兴奋,几乎是满溢而出。 校服女孩捧着刺伤了南邻的折叠刀,将沾了点点艳红的刀刃送到唇边,舌尖一卷,满口腥甜。 她的面颊浮起一抹晕红,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相比于她,婴浅和林淙骁要安静的多。 她缓步后退,和校服女孩和林淙骁,都隔开了一段距离。 警棍被高高举起,对着林淙骁,她面无表情,只问: “你不是警察,你到底是谁?杀人魔?” 林淙骁一愣,疑惑道:“婴浅,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是警察了?我是啊!那个南邻,他才不对劲,你是被他骗了,你...” “你他妈当谁是傻子呢?” 婴浅打断他的话,警棍在掌心转了一圈,挥出一道劲风,再一次对准了林淙骁。 “要么说实话,要么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冷着一张脸。 言语当中,满是决绝。 现在南邻已死。 真相自然顺理成章的浮出水面。 林淙骁居然还想装下去。 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他还真爱玩! 婴浅的指尖捏的有些发白。 林淙骁叹了口气,大掌覆上面颊,用力的揉了两下,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他深吸口气,将神情藏在手掌下方,哑声道: “婴浅,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这再说,好不好?” 像是为了证明似的。 他随意挑了一块地板,率先迈了上去。 而后,林淙骁又退了回来,再一次按照同样的动作和位置,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地板没有塌陷。 他吐出一口气,回眸对着婴浅笑道: “死了一个,难度变低了,已经踩过的地板,可以确定是安全的。” 婴浅默不作声。 只冷眼旁观。 林淙骁又试了两下,确定了安全,才继续试探着向前。 校服女孩跟在他身后。 手里把玩这折叠刀,眼神一直瞄着南邻坠下的孔洞。 只可惜,他走的位置太偏。 几乎贴近了一侧墙壁。 从他们的角度,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也瞧不见。 “可惜了。” 校服女孩叹了口气,瞄了婴浅一眼,再一次跟着林淙骁上前一步。 都已经死掉一个了。 按理来说,这一关的游戏,应该很容易过去。 但林淙骁走到三分之二处,脚步却是顿住了。 他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黑眸死死锁着前方的地板。 他已经连续试了几块了,都是陷阱。 要不是反应的快。 现在已经落得和南邻,一样的下场。 “这是怎么回事?” 校服女孩探出头,疑惑道: “都走不了?” 他们的前方,出现了长达两米的陷阱地带。 左右也是亦然。 无法向着侧方移动。 但向前,却更加危险。 一低头,就能看到无数泛着寒光的地刺。 更远处的地板,林淙骁还没试过,但地板上的人面,那一双双怨毒的眼,却在死死的盯视着他。 这个距离,如果地板下落,连他也难以反应。 “试一试吧。”校服女孩站在后方,眼珠一转,催促道:“放心,要是有危险,我会帮你的。” 她歪着头,笑得一脸天真。 林淙骁回眸看了她一眼,竟是也跟着笑了。 在校服女孩还没回过神时。 她的手臂,已经被一双大掌攥住。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她的视线当中,是不断放大的,如同鲨鱼牙齿一般,泛着寒芒的刀锋。 第213章 杀人魔的游戏(23) 校服女孩的反应很快。 足尖一转,翻过身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拽林淙骁。 想拿她当成垫脚石是吧? 一起死吧! 她的喉咙当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像是濒死的动物一般。 既绝望。 又癫狂。 只恨不得拼了不要这条命,也要从林淙骁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林淙骁却笑了。 他只是优雅而又缓慢的,向后退了半步。 就躲开了校服女孩如鹰爪一般的手掌。 指尖只勾到衣角的一块布料。 但很快,连那布料,都从她的指缝溜走。 校服女孩瞪大了眼。 却止不住,身体下落的趋势。 本能似乎意识到了危机。 肌肤冒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甘心... 她不甘心呐!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 眼看着,可以离开了。 没想到会被林淙骁坑了一把。 校服女孩瞪大了眼。 眼前是一片炸开的血色。 无数尖锐的利刃,没入到肌肤当中。 小腿、臀尖、大肠、胰脏、左心房... 甚至连耳朵,都被一只泛着寒光的利刃刺穿。 她成了一只全身赤色的,被串在了铁签上的刺猬。 痛楚倒是来的最慢。 校服女孩张了张嘴,眼珠左右晃了两下。 视线已经模糊。 她能看到自己失去了知觉的左手,正无意识的痉挛着。 实在是太过痛苦。 全身上下的所有部位,都在发了疯一样的尖叫着。 疼... 真的..好疼啊! 校服女孩的眼泪滚了下来。 她虽然躺在了利刃组成的草地当中。 但却幸运的避开了要害。 手脚都动弹不得。 除了期盼着死亡快些来临外。 校服女孩什么都做不到。 她只是睁着一双满是怨毒的眼,死死盯视着林淙骁。 “不要这样。” 林淙骁轻笑一声。 唇角的弧度,在现在的校服女孩看来,格外的讽刺。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 但他此时的神态,和之前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完全不同。 林淙骁彻底变了一个人。 既陌生。 又危险。 看着校服女孩的眼神当中,只有高高在上的漠然。 真蠢。 她真以为,这就平安了? 林淙骁怎么可能,会放着现成的道具不用。 前路虽然难走。 还有可能,会有危险。 但她是一张,非常柔软的毯子。 林淙骁缓缓迈开脚步。 校服女孩顿时瞪大了眼。 她张大了嘴,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原本已经被利刃穿透的肌里。 再一次承受起了,无法言喻的痛楚。 先是小腿。 仿佛被扔到了绞肉机当中。 校服女孩清楚的感受到,皮肉被一点点的碾碎,骨头被扎穿断裂的痛苦。 但林淙骁却不在意。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校服女孩一眼。 踩着她的小腿继续向前。 痛楚一波波袭上大脑。 校服女孩却连尖叫的力气,都彻底丧失了。 她杀过不少的人。 各种方式。 各种死法。 却是第一次,自己站在了刑场当中。 林淙骁走到一半,回头望向了婴浅,他俊美的脸上升起一抹柔色,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爱怜。 他轻声道: “婴浅,快过来,我已经为你铺好路了,不会弄脏鞋子的!” 呼吸有些粗重。 胸口更是急促的上下起伏。 他声音当中的狂热,清楚的传入到婴浅耳中。 那双伸出去的手,到底是没有被握住。 婴浅缓缓后退了半步,黑眸当中的神情逐渐从警惕转成了怀疑。 但她什么都没说。 视线扫了一眼校服女孩,脚步未有丝毫动作。 这地毯。 她可踩不起。 林淙骁叹了口气,神情似是有些低落。 “你的眼里,还是没有我吗?” 他继续向前。 看着逐渐漫延开来的血色,喃喃道: “还是说,你不喜欢她铺成的这条路?也是,她哪有资格,被你踩着呢。” 他的视线缓缓下移,最后落到校服女孩的脸上。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但即使如此,她还在瞪着林淙骁。 林淙骁也不在意。 只稍稍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校服女孩早已濒临极限。 她的喉咙当中,发出诡异的喘息声,舌头吐在嘴外,嘴唇哆嗦了几下,就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林淙骁踩着她的尸体。 走过了这条由利刃和鲜血,组成的路。 他很快,又找到了安全的地板。 轻而易举到了另一边。 站在开启的门前,林淙骁回过头,对着婴浅勾起了唇角。 “我在这等你。” 他低着头,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如恶狼一般的目光,牢牢锁在婴浅身上。 林淙骁像是兴奋的很。 喘息越发急促。 光是这样直面婴浅,就好像整个人,都要跨上云巅了。 校服女孩已经彻底沦为一具尸体。 唯有那双眼,仍睁的老大。 就是晦暗无光,也能看到藏在里面的不甘和憎恨。 婴浅并没有踩着她过去。 而是后退到安全的地板当中,助跑几步,险险跳上了另一边。 林淙骁张开双臂,笑道: “婴浅,快过来,我一直都在等你!” 他们之间,还剩下几块地板。 婴浅却是不动了。 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望着林淙骁,问: “在过去之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 “你不是杀人魔。”婴浅打断他的话,警棍再一次指向了林淙骁,寒声问:“你也不是警察,但你却认识我,甚至还对我很熟悉。” 林淙骁沉默半晌,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他也不否认,点点头,道: “果然,你就是忘记了一些东西,也还是这么聪明。” “我不想听你说废话。” “是,我确实认识你很久了,不过...”林淙骁喉结微动,再不掩饰眸中的痴迷和唤喜,“你并不认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婴浅一愣,正要开口,就见林淙骁神经质的上前半步,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虚虚抚着她的面颊。 那种一种无比满足而又病态的神情。 直看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住在什么地方,知道你每天出门的时间,知道你最喜欢的外卖...”林淙骁低喘了一声,视线死死盯着她,颤声道: “婴浅,我一直跟着你,是因为..因为我爱你啊!” 第214章 杀人魔的游戏(24) 这家伙是个实打实的变态跟踪狂。 而且演技还相当不赖。 装扮的警察,居然让婴浅都没有发现。 甚至真以为他,是想要保护所有人离开这里,然后抓住藏在暗处的杀人魔。 谁知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 从见到婴浅的那一刻开始,林淙骁所有注意力,就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至于其他人... 只配成为他的垫脚石。 要不是为了让婴浅放下警惕,他才不会继续扮演什么好警察。 林淙骁更不会注意旁人的死活。 他比校服女孩,还要冷血和残忍的多。 “我知道你在调查失踪案。”林淙骁吸了口气,扯了扯领口,笑容越发迷醉,“这身衣服,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那个人好壮,我费了不少力气...本想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你,没想到,我们竟然一起到这里来了!” 他眯着眼,脸上满是餍足。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个杀人魔,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当然,也庆幸你失了忆。” “不然我一见到你,就忍不住抱了你,还叫了你的名字。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怀疑的,我可不想太早暴露。” “但可惜...” “那个南邻居然离你更近,而穿校服的小姑娘,还说觉得我们不认识。” “真是找死!” “他们都找死!” 像是要把之前落下的话,全都在此时一并补上。 林淙骁的声音响了好长一阵。 他情绪变幻的飞快。 一时喜。 提起南邻时,又忽然开始暴怒着咆哮。 只恨不得把他的尸体,从利刃当中翻出,再重新杀上一遍泄愤。 凭什么? 婴浅都已经记不得从前。 却还不愿意看他一眼。 都怪南邻! 这让林淙骁怎么可能忍耐的住。 他早想动手了。 不过是因为婴浅,才强行按捺。 但真到了需要死一个的时候。 那南邻自然,成了林淙骁的目标。 至于校服女孩... 她死不死的,其实根本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既然彻底暴露。 林淙骁也不打算再藏着了。 他痴迷的望着婴浅,眼中除了爱慕,就是深沉到可怕的狂热。 婴浅对他来说。 是信仰。 是光芒。 是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的人。 “草!你他妈的有病吧!” 婴浅咬着牙,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林淙骁居然是个变态。 她有过无数的猜想。 但真相,却要更加可怕的多。 还不如是杀人魔了。 “等一下!” 婴浅咬紧了牙关,看林淙骁有要跟上来的意思,她后退半步,眼神陡然间冷了下来。 她思索片刻,警棍被握在掌心,一瞬间得出个想法,问: “林淙骁,你想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对吧?” “是啊!” 林淙骁连忙点头。 “婴浅,我真的爱你,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的!” “那你先走。” 婴浅再次后退,已经跨入了危险的区域当中。 林淙骁顿时皱紧了眉,眼中划过一抹担忧,急着道: “不要动了!我可以先走,你在后面跟着我就好!” “好啊。”婴浅扬起眉,脚步却是未动,只放柔了嗓音,道:“你说的那些,我们出去再谈。现在,你走前面!” 她可以确定,林淙骁所说八成都是真的。 这个人,当真是个跟踪狂。 还是极为变态的那一种。 但他并非杀人魔。 也就说,危险依然还存在。 游戏,也还要继续。 林淙骁可以离开之后再处理。 到时候给他一棍就好了。 现在,最重要的那个杀人魔。 以及如何从这里出去。 婴浅盯着林淙骁的背影,确定他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才缓缓跟上。 又是一片漆黑的走廊。 听觉在一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婴浅甚至能听见,林淙骁那急促的呼吸声。 其中隐隐夹杂的兴奋,让她颇为不自在。 他走的很慢。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走一步,恨不得要回头三次。 这条走廊,比想象当中,要长的多。 且颇为曲折。 还有着难以察觉的坡度。 他们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前方才隐隐传来了细碎的声响。 很奇怪。 像是风吹过柳叶和木头窗沿的摩擦声。 林淙骁率先走了进去,但眼前出现的场景,却是让他有些惊讶。 和之前的所有房间都不同。 这里,甚至让他,都觉出了几分诡异。 一阵阴风吹来。 卷起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婴浅走出长廊,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心。” 林淙骁侧身挡住她,低声道: “那棺材里面,有东西。” 摆在他们眼前的,是并排的五口棺材。 都相当新鲜。 清一色的黑棺。 料子上乘,做工考究。 边角都被打磨的相当精巧。 如果忽略掉顺着底缝滴落的鲜血。 还以为是来到了间棺材铺子。 空气当中,漂浮着鲜血和漆料混杂的气味。 腥甜又刺鼻。 婴浅捂住口鼻,死死盯住了那几口棺材。 她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僵尸电影。 这种环境的下一秒钟,棺材就会炸开,从中跳出的僵尸,追着他们满屋子啃。 但要真是僵尸。 还是好事。 比藏在暗处,无时无刻盯着他们的杀人魔,要安全多了。 婴浅上前一步,还没想清该怎么对这五口棺材下手,那机械的电子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最后的游戏。” “猜猜,我是谁。” “我给你们,三个小时的时间。” “用来找到我。” “如果找不到...” “你们就都要死!” 这一次电子音,似乎和之前的有些不太一样。 明明是同样的声音和语调。 却莫名多出了一丝古怪的压力来。 婴浅吸了口气。 这杀人魔,还他妈的挺童真童趣的。 游戏玩个没完。 三个小时的时间。 用来找到一个连影都没有的家伙。 实在太难。 婴浅之前猜测,杀人魔是藏在他们这些人当中。 结果现在都死干净了。 只剩下身边这个跟踪狂。 林淙骁是杀人魔的可能性,非常小。 不只因为他是个变态。 婴浅有观察过他。 在上一个房间,对于地板上的陷阱,他是完全两眼一抹黑,只能凭运气走的。 而且到了这个份上。 如果藏在背后的杀人魔,真的是林淙骁。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还有什么继续伪装下去的意义? 毕竟,他对婴浅的痴迷和爱慕,都清清楚楚的暴露了出来。 对于婴浅来说,这可比杀人魔,还要可怕一些。 但如果不是林淙骁的话。 剩下的... 就是死人了。 婴浅皱紧了眉,目光落在眼前那五口棺材上。 第215章 杀人魔的游戏(25) 之前死了五个人。 眼前又出现了五口棺材。 婴浅就是用胳膊肘想,都知道眼前的棺材里,躺的都是谁。 她勾起唇角,嗤笑了一声,嘀咕道: “怪不得这条路这么长,原来是在搬尸体。” “婴浅,你说什么?” 林淙骁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她。 那双眼睛,恨不得黏在婴浅身上。 一听她似乎说了些什么,忙赶了过来。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缩短到了极致。 婴浅能感觉到,属于男人的气息,侵占了自己的领地。 她成为了被觊觎的猎物。 即使林淙骁的眸中尽是温柔。 也藏不住眼底,那一抹骇人的血光。 他一挨近婴浅。 连呼吸都变得灼烫。 心跳的频率,在一瞬间飙过了一百。 且还在继续攀升。 恨不得破开胸膛,跳到婴浅的面前,把他那些肮脏的绮念,全都彰显给她看。 这是林淙骁心心念念的人。 之前他强忍着。 藏在阴暗的角落里,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般,偷偷窥视着婴浅。 观察着她的生活。 欣赏着她的一颦一笑。 但现在林淙骁走到了婴浅的身边。 就再也不想,只单纯的继续看着她了。 他的指尖颤了两下。 缓缓抬起,触上了婴浅的长发。 她的发丝并不柔软。 摸起来的感觉,有些微硬。 玫瑰的香气沿着指尖,一路爬上了心口。 林淙骁忍不住深吸口气。 “婴浅,据说头发硬的人,性格也比较倔强。” 他缓缓卷起婴浅的一缕发丝。 胸膛的起伏越发明显。 脸上的痴迷和狂热交融在了一起。 什么杀人魔。 什么棺材。 他根本就不在意。 林淙骁的眼里,从头到尾,都只能装下一个婴浅罢了。 被这直白而又疯狂的目光盯视。 那恨不得要将灵魂,都挖出来的探究感。 实在太过明显。 林淙骁在不停的试探着。 指尖不停向上移。 婴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世界男主,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变态跟踪狂? 但其他人都已经死绝了。 难不成,林淙骁真就是个例外。 属于男主当中,比较猎奇的那种? 婴浅止不住的犯恶心。 她后退了半步,冷声道: “别废话了,开棺!” 长发从指缝中溜走。 他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好。” 林淙骁并没有反驳,上前一步,手掌搭在了棺材上。 他用力一推。 棺材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这棺材做的极重。 林淙骁的力气已经大得吓人,额前有青筋绷起,全身的力道压上去,却也只推开了一条微小的缝隙。 只够让他们,能看清棺材一角。 婴浅也过去试了试。 手臂泛酸,都是纹丝未动。 她甩了甩手,看林淙骁还要继续,制止道: “可以了,先看看里面的是谁。” “我...” 林淙骁担心有危险,正想阻止婴浅。 但婴浅已经弯下了腰,眯着眼,凑到了棺材缝前,仔细的向里瞧着。 她最先看到的,是一张苍白到了极致的脸。 像是流干了身体当中全部的血。 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他安静的躺在棺材里,嘴唇牢牢抿着,唯一双眼,却仍瞪得老大,就是晦暗无光,也能看清里面藏着的惊讶和绝望。 那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秒。 所有的情绪,都被定格在了眼中。 死不瞑目。 这个人,婴浅并不陌生。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 他用血帮众人确定了这里的危险。 婴浅叹了口气,轻声道: “是死在第一关的那个男人。” 林淙骁也弯了腰,呼吸有意无意的扫过婴浅的耳廓,他只是瞥了那中年男人一眼,就再也不理会他,一双黑眸只定定望着婴浅。 “我会保护你的,婴浅,你相信...” “开下一个棺材吧。”婴浅后提半步,再次和林淙骁隔开距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杀人魔的意思,就是让我们从棺材里,找出真正的他。” 五分之一的概率。 猜对,他们可能存活。 猜错,他们必死无疑。 林淙骁怎么可能看不出婴浅的抗拒。 他皱了眉,再次逼上前,面上的神情竟似有些慌乱。 “婴浅,你讨厌我吗?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我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你相信我啊!” 俊脸上浮起一抹癫狂。 眼底更是有血光升腾。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 逼上前,似是想要去抓婴浅。 林淙骁不明白。 婴浅不是已经接受他了吗? 他明明,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婴浅离开这里的。 但她为什么,要躲着他? 不相信吗? 还是说... 有其他原因? 难道婴浅一直都在骗他? 她的心里,对他充满了厌恶。 只等着离开这里。 就再也不会见他了? 不行! 他已经什么都说了。 为了婴浅。 从阴暗的角落,走到阳光下。 再也回不去了。 林淙骁步步紧逼。 面上神情变幻。 最后落入到了一片阴郁当中。 他太过高大。 光是落下的影子,就足够将婴浅遮蔽。 婴浅继续后退。 警棍被牢牢抓在手中。 掌心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却不能松手。 林淙骁,很危险。 果然,变态是不能按常理来揣测的。 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犯病。 林淙骁深吸口气,恨不得将空气当中沾染上的玫瑰花香,全部藏入身体。 他的眼神越发幽暗。 喃喃道: “婴浅,那个杀人狂,如果真的在这几个人当中的话,他可能已经死了啊!” 他越说越是兴奋。 更是控制不住,伸手要去摸婴浅的面颊。 “这..这里只是他留下的什么后手之类的,我们不要离开这里了好不好?就一辈子呆在这!难道不好吗?我会永远照顾你的!” “婴浅,我...我爱你啊!我真的爱你啊!” 林淙骁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端亢奋而又癫狂的情绪当中。 他是真的不想离开了。 这里多好。 只有他和婴浅两个人。 留在这里,不出去的话。 那他和婴浅,岂不是一辈子,都可以在一起了?! 林淙骁嘴角抽动两下。 缓缓扬起一个狰狞的弧度。 他看着婴浅,急促的喘了两声,而后颤着嗓子道: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不要管什么杀人魔,等我把这几具尸体处理掉,我们就留在这里好好生活,一辈子都不出去!婴..浅浅!” 第216章 杀人魔的游戏(26) 他真的是个疯子。 甚至已经打算要永远留在这里。 借用杀人魔建造的城堡。 和婴浅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不被任何人打扰。 即使一辈子看不到阳光。 也心甘情愿。 看着林淙骁脸上,那近乎是狰狞的笑容。 婴浅仍是面无表情。 在一起? 留在这? 去他奶奶的春秋大梦的吧! 林淙骁说了这么多。 婴浅只觉着这人自说自话,压根是个神经病。 出生时忘带脑子脑子的那种。 治不好了。 放弃吧。 建议直接火葬。 她还不清楚,林淙骁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怎么可能愿意留下。 和其他男主相比,林淙骁实在是太奇怪了点。 即使到了最后,身边只剩下他。 婴浅也还是满心怀疑。 这种一上来就玩变态的。 多多少少有点猎奇。 让她只想一警棍戳进林淙骁的脑子里。 再搅合两下。 看能不能倒出点水来。 婴浅深吸口气,她已经退到了放在最末的棺材前。 后腰抵着一角冰凉, 她已经退无可退。 林淙骁的口中仍在念念有词。 翻来覆去,却都是差不多的话。 “我们留在这里,永远都不要离开,婴浅,你一定会喜欢的...” 她会喜欢个鬼。 谁愿意和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跟踪狂。 留在除了死人之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地方。 婴浅皱紧了眉。 眼看着林淙骁逼近。 她下意识抬起手,扬起警棍就要招呼上去。 但手臂才动。 肘部却不小心磕到了棺材盖。 一声微弱的动响,忽然传入耳中。 婴浅一愣。 这不是错觉。 她身后的棺材,确实动了。 但这棺材盖,不是重的吓人吗? 连林淙骁都没能挪开。 身后的这一个,怎么就被她无意之间碰了一下,就有了动静。 难道... 婴浅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先是一警棍,对着林淙骁招呼了上去,而后猛地转过头,用力推向了棺材盖。 砰! 棺材盖被轻而易举的推倒在地。 有冷风吹来。 夹杂着淡淡的腐味。 婴浅的眼前,是一条盘旋向下的阶梯。 不知通往何处。 但她现在,已经没时间去考虑了。 林淙骁再一次追了上来。 “浅浅...浅浅!” 他的眼中,满是贪婪和痴迷。 终于。 终于能够独占她了! 光是一想到,今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和婴浅在一起。 她的视线当中,只会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林淙骁就兴奋的浑身发抖。 “婴浅,你不要跑啊...” “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知道,我最爱你了,我真的爱你啊!” 他的声音越来疯癫。 到后来,已经带了一丝嘶吼的味道。 婴浅却不理会。 咬着牙,跳到了棺材当中。 林淙骁这才慌了,再不敢像之前猫逗老鼠一样,迈开长腿,再次逼近了婴浅,口中还紧张道: “婴浅,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吓我,我爱...” “别他妈的爱来爱去了的!” 婴浅彻底不耐烦,嗤了一声,竖起一根中指,骂道: “我他妈的去给你全家上坟!” 她踩着阶梯。 飞快向着不知名的黑暗跑去。 林淙骁很快跟了上来。 他腿长。 下楼的速度,比婴浅不知快了多少。 没一会儿。 后方就隐隐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 这并非是因为疲累。 而是兴奋。 这是一场捕捉猎物的游戏。 等他抓到婴浅。 就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 林淙骁的脚步声原来越近。 而婴浅也终于跑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周围是一片漆黑。 她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又都藏着些什么。 只能瞧见,在前方不远,似是有一扇漆黑的门。 婴浅走的近了,能看到门上,用暗红色的液体,画着一个倒十字的图案。 这是恶魔的象征。 从空气当中漂浮着的腥味来看。 这颜料,一定不是寻常货色。 这扇门没有把手。 只在中央,镶嵌了一个圆形的密码盘。 密码盘上却并非是数字。 而是一个个空白格。 在婴浅走近后,格子突然一亮。 一张张照片显示在上面。 一共七张。 有中年男人、平庸男、妖艳女人、南邻以及校服女孩 当然,也少不了婴浅和林淙骁。 还活着的人,和死人的照片,都被放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机械的电子音响了起来。 “你只有一次机会。” “来吧。” “猜猜我是谁!” 七张照片。 一次选择。 选对了。 婴浅就可以离开这里。 但要是选错了... 她缓缓过头,黑暗当中,已经隐隐能见到林淙骁的轮廓。 即使杀人魔不动手。 和林淙骁独自留在这里。 后果也可想而知。 婴浅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而且,是越快越好。 之前发生过的一切,都在脑中飞掠而过。 从睁开眼睛,到此时此刻。 一星半点的细节,都不敢错过。 杀人魔会是那中年男人吗? 他的棺材打不开。 有可能是因为不想被检查尸体,发现出什么不对劲。 说起来,他死的也确实蹊跷。 如果提前在身上藏下血袋,再布置好开门时的响动,很有可能制造出一场假死,来蒙骗过其他人。 不只是他。 那平庸男也很可疑。 妖艳女人一样不简单。 校服女孩演技精湛,身手也不一般,一样嫌疑很大。 婴浅的心,乱了。 所有人都有嫌疑。 谁都可能是藏在暗处的杀人魔。 但如果现在就要挑出来一个的话。 实在是太难。 林淙骁忽然发疯,让她连棺材都没有看完。 错过了不知道多少的线索。 “婴浅,你太想离开我了,我真的很担心,我没办法失去你的!” “我害怕你有一天,会离开我...” “不如..不如砍掉你的腿吧?!” “你放心!不会很疼的,我以后会照顾你,会成为你的腿!” “你不要怕...” 林淙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婴浅甚至能感受到,那其中传来的情绪。 癫狂又恐怖。 他已经疯了。 绝对不能再留下! 被逼到了绝路当中。 婴浅用力一咬牙,心一横,按下了一张照片。 她心跳的飞快。 但等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没发生。 这是... 选错了?! 婴浅还没回过神来。 林淙骁已经赶了过来。 他痴痴的望着婴浅,目光上下扫动,最后落到她的腿上。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 “浅浅,你不乖。” 婴浅后退了半步,脊背抵在门上。 她沉着脸,正要开口。 倚靠着的门像是在忽然间消失了一般。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栽倒。 在婴浅闭紧了眼,以为疼痛将要降临时,她被拥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第217章 杀人魔的游戏(27) 婴浅没有回头。 她嗅着从背后浮荡而来的冷香。 缓慢而又松缓的,叹了口气。 “果然是你。” “嗯。” 男人的轻笑声浮荡在耳畔。 有呼吸打在耳廓。 他的体温很低。 即使将婴浅彻底纳入怀中。 温度,也只存留了短短几秒钟。 但冷香气却缠绕而来。 卷着每一寸肌肤,密不透风的贴上她的身体。 几欲渗进骨血。 他分明是个手里沾满了鲜血的杀人魔。 身上的气味,却并非是血液的腥甜。 反而很是好闻。 婴浅吸了吸鼻子,抬眸望向林淙骁惊讶的脸,轻声道: “所以,是我赢了,对吧?” “是的。”他垂下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侧颊,“你很聪明,我果然没选错人。” “选?” 婴浅阖上眼,嗤笑了一声,喃喃道: “除了你之外,我们是六个人,你其实是扔了个骰子吧?选出一开始和谁出现在一个房间,还特地加大了难度。如果我出不去的话,你应该会杀了我,然后替我参加这场游戏。” 南邻笑了。 眼下那颗血红的泪痣,艳的如同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他眯起了眼,喉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手臂更加用力的环抱住了婴浅细软的腰肢,似是感慨一般,他叹道: “你让我,很惊喜呢。” 这一场游戏。 本就是一个人的狂欢。 南邻不想再当一个局外人。 于是。 他扔了一个骰子。 随机挑选了一个人。 并加大了那间房的难度。 如果婴浅没能找到离开的方法。 或是找的太慢,让他等的不耐烦。 那最后出去的人,就只会有南邻一个。 但连南邻都没想到。 婴浅如此特别。 不慌不乱,聪慧冷静。 虽然有时候有点奇怪的不着调。 但南邻看的出来。 她就是说着那些骇人的话。 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想要害他的心思。 是真的,想要带着他一起离开的。 南邻对婴浅。 很感兴趣。 也就舍不得杀她了。 想要看看,她能走多远。 又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结果。 倒是比想象当中,还要有趣一些。 南邻像是没瞧见林淙骁一般,俯在婴浅耳畔,轻声道: “恭喜你,我的幸运儿。” “你完成了我的游戏。” “现在,我将给予你奖励。” “你的奖励,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婴浅打断了他的话,嗤了一声,道:“不如你把奖励留给自己,放我离开怎么样?这家伙可以送给你,也许你们还能有共同语言呢。” 她冲着林淙骁努了努嘴。 变态跟踪狂和杀人魔。 外面的棺材里面还躺着倒霉蛋儿、老阴比、疯女人和人格分裂妹。 南邻选来参加游戏的人。 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 再来几次,就能组个选秀团体了。 林淙骁这才反应过来。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居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一时之间,当然难以接受。 但当他看到南邻环抱在婴浅腰间的手臂。 一双眼,顿时红了。 “放开她!” 林淙骁摸出折叠刀,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怒吼道: “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他发狂一般的嘶吼。 如同入了魔的野兽。 刀刃胡乱的挥舞,连已经划伤了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这折叠刀,是林淙骁从校服女孩身上摸下来的。 已经沾了几个人的血。 刀刃泛着一抹艳丽的赤茫。 林淙骁不断逼近婴浅和南邻。 他已经疯了。 好不容易走到现在。 眼看着可以和婴浅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她不愿意也没关系。 锯掉手臂,打断双腿。 将婴浅拽入深渊。 她就没办法离开他了。 他会是婴浅全部的世界。 是她唯一,能看到摸到的人。 林淙骁想的很好,也已经要付之行动。 但他没想到。 会再次见到南邻。 这个曾经被婴浅另眼想看,本应已经死去的人。 “杀了你...” “我一定要杀了你!” 林淙骁咬紧了牙关。 额角青筋绷起,如拱背爬行的小蛇。 牙关咬的“咯咯”直响,他满眼遮不住的凶戾。 他要杀了南邻! 把他粉身碎骨。 看这一次,还能不能再活过来! 至于婴浅... 她不乖。 还在看别的男人。 除了手脚之外。 就把眼睛也挖掉吧。 她不需要,去看其他的人了。 林淙骁已经逼近。 南邻却仍是唇角噙笑。 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倍的脸上,满是探究之色。 他仍在看着婴浅。 像是对她颇感兴趣。 至于林淙骁... 这是个什么垃圾? 等到他走的近了,嚷嚷的声音又没有停过。 南邻才不耐的抬了眼。 他看着林淙骁,那眼神,仿佛是看着什么愚蠢丑陋的低级生物。 “真吵。” 南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婴浅挡在身后。 “不介意,等我五分钟吧?” “当然。” 婴浅立刻后退。 同时飞快的扫着门后的环境。 “只要五分钟之后,我还找不到离开这里的路。” 她也没掩饰。 反正对于南邻来讲,虚与委蛇不如直接了当。 南邻笑了笑。 扯平了病号服的袖口,瞥着下摆的血渍,轻声道: “说起来,衣服有些脏了。” 折叠刀迎面刺来。 正奔着南邻的心口。 林淙骁出手又阴又狠。 眼里尽是凶光。 他太想要南邻去死了。 自然不会给他半点反应过来的机会。 南邻轻笑了一声。 像是早有防备似的,轻飘飘的向后退了半步。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刀锋。 他面色苍白,相貌又太过漂亮,个子虽高,瞧着却有些单薄。 又是一身的病号服。 乍一看,任谁都要以为,南邻是个弱不禁风,需要人去保护的。 但此时他只身面对着林淙骁。 躲着挥来的拳头和不时从喉咙心口划过刀锋。 却是游刃有余。 南邻没有急着出手。 像是阳光下盛放的曼陀罗,俯视着阴沟里胆怯的老鼠。 如此丑恶而又肮脏的人。 也配喜欢婴浅。 真碍眼。 南邻叹了口气。 在林淙骁的拳头即将挥到他的面颊时,缓缓抬起手,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一直很慢。 看着也不像是有多大的力气。 但林淙骁的拳头,被南邻抓住,却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第218章 杀人魔的游戏(28) 林淙骁大惊。 他只觉得抓住了自己拳头的手掌,如是金铁造就的一般。 拼尽了全力,也是挣脱不开。 南邻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散开。 他盯着林淙骁,眼底沉着的晦暗逐渐蔓延。 如同一道危险的漩涡。 要将林淙骁彻底吞没。 南邻叹了口气,抬起另一只手,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捏住了折叠刀的刀刃。 林淙骁本想偷袭南邻。 却没想到。 这个人的反应,能快到这种程度。 像是一切的心思,都清楚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在南邻看来。 他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牲畜圈里的猪猡。 一样的简单和愚蠢。 他捏着刀刃,向前一递,像是主动要把自己,送到危机当中。 林淙骁顿时眼睛一亮。 但紧接着,他就觉手腕一痛。 连带着小臂都有些发麻。 自然是再也握不住刀。 折叠刀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可下一秒。 不管是南邻,还是折叠刀,都消失了踪影。 林淙骁向前踉跄了一步。 “南邻!!!” 他更如发了疯一般。 但还没等找到南邻,膝盖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般的剧痛。 “啊!!!” 林淙骁忍不住嚎叫出声。 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南邻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里把玩着折叠刀,黑眸深不见底。 他微微弯下腰,将折叠刀抵在了林淙骁的后颈,喃喃道: “我本来不想杀你的。” “比起杀畜生,我更喜欢人。” “但是...” 南邻抬了眼,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婴浅身上,眼中忽多了一抹笑意。 “真奇怪。” “你了碰她,我好像有点生气。” “婴浅是被我选中的人,还轮不到你这个垃圾来染指。” 林淙骁挣扎了一下。 试图重新站起来。 但膝盖后方仍疼的钻心。 他满头冷汗,却固执的嘶吼着: “她是我的!她..她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抢!我才是最爱婴浅的人!” “是吗?” 南邻勾起唇角。 只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他本来心情还是不错的。 但一看到林淙骁,就莫名生了一股火。 直接死,似乎太舒服了。 畜生就该用畜生的办法去处置。 刀锋一寸寸没入后颈。 鲜血溢了满眼。 南邻并未直接杀了林淙骁。 而是缓缓转动起了刀锋。 像是挖出一勺美味的冰淇淋。 一块不大的后颈肉,被他切了下来。 只看了一眼,就嫌恶的丢在了一边。 难闻。 林淙骁口中发出一声哀嚎。 他挣扎着回过头,抬手对着南邻挥了过去。 全盛时,林淙骁都不被南邻放在眼里。 更何况是现在了。 南邻再次接住了他的拳头,同时向前狠狠一推。 咔嚓! 只听一声骨节错位的脆响。 林淙骁的哀嚎,几乎要掀破房顶。 “我要杀了你啊!!” 他大声的咆哮着。 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一双赤红的眼,死死盯着南邻。 这个人抢走了婴浅。 还在折磨着他。 林淙骁只恨不得冲上前,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南邻依旧是笑。 动作优雅而又缓慢。 一举一动,都带着高贵的气场。 不像是施刑。 更似如艺术。 南邻更低的弯下腰,眼下的泪痣,即使在黑暗当中,也依旧红的刺目。 他轻声问: “你说,要砍掉她的腿?” 林淙骁已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南邻面前,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除了等死。 被无它法。 但都到了这种程度。 他仍然瞪着眼,颤着嗓子道: “把婴浅还给我,她已经接受我了,我..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不会的。” 刀锋深深没入喉管。 南邻轻笑一声,踩着他的小腿,缓缓道: “她是我的了。” 林淙骁身体一颤。 一双眼瞪得老大,几欲夺眶而出。 也不知是因为死亡的降临,还是南邻的话。 他死不瞑目。 南邻的指尖,沾染了一角暗红。 却仍是满脸的漠然。 眼前林淙骁尚有余温的尸体,甚至不值得他多一个眼神。 自然的迈过林淙骁,南邻走回婴浅身边,唇角的弧度在这一刻,真诚了不知多少。 “现在我们可以安静的,谈一谈了?” 婴浅深吸口气。 这门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所谓的出口,根本就不存在。 她扬起眉,无奈道: “除了答应之外,我还有选择吗?” “有的。” 南邻伸出手,轻笑着道: “你可以选择红茶或者咖啡,不过已经很晚了,我更建议你喝一杯牛奶。” “谢谢你。”婴浅木着一张脸,瞥了眼林淙骁的尸体,道:“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味口。” 她本想走出去。 但南邻却侧过身,眼神自伸出去的掌心游过。 婴浅明白他的意思。 却没动。 他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 还是婴浅屈服了。 离谱。 这人手都不酸的。 她到底是搭上了南邻的手掌。 他的掌心并不柔软。 甚至有几分粗糙。 但手掌宽大,五指细长,骨节分明。 握起来的感觉,除了稍微凉一点之外,还算不错。 这应该是一双弹钢琴或者进行绘画艺术的手。 而不是用来捏着刀子,划破谁的喉管。 南邻牵着婴浅的手,掌心很快染了属于她的温度。 淡淡的玫瑰香冲破了血腥气的围捕。 闯入呼吸。 南邻唇角噙笑。 他迈过林淙骁的尸体。 终于低下头,看了他一眼。 他应该很不甘心吧? 但可惜。 林淙骁只能到地狱的阴沟里,去嫉恨了。 简直是如同约会一般。 南邻牵着婴浅,走过一间间房。 她实在是忍不下去,问: “我的奖励,到底是什么?” “不想再逛逛吗?”南邻歪着头,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希冀,“我有好多,想给你看看。” “谢谢,不必了。” “那好吧。” 南邻似有些失望。 他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心情大好的勾起唇角,黑眸更是熠熠发光。 他盯着婴浅,轻声道: “婴浅,你可以留在这。” 婴浅嘴角一抽,“你真把这个当奖励吗?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 南邻皱起了眉,抬手摸了摸婴浅的面颊,声音越发柔和。 “那我,只能杀了你了。” 第219章 杀人魔的游戏(29) 他没有开玩笑。 那双黑眸,纯粹的不像话。 南邻望着婴浅的眼神,像是有些困惑,又带着点舍不得。 杀意在汇聚。 如同枪械上危险的红外线。 牢牢锁定在婴浅的身上。 即使南邻不想杀她。 但如果拒绝的话... 他轻叹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婴浅纤长的颈。 如此美丽。 如此脆弱。 脉搏跳动的频率,被南邻清晰的掌握。 婴浅的命。 婴浅的一切。 都被他握在掌心。 她逃不掉的。 就是真成了一具睁不开眼的尸体,依然只能留在这里。 她是南邻的猎物。 婴浅也叹了口气,毫不客气的拍掉了南邻的手。 “行吧行吧,我留下这里,不走了。” 她这一句话,像是开启了一个神秘的开关。 系统的电子音,烟花一样炸在脑中。 【提示:南邻好感度+3】 【提示:南邻好感度+10】 【提示:南邻好感度+15】 【提示...】 足足响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 不只是婴浅。 连系统都傻了眼。 这种状况,实在是古怪到离谱。 进来这个世界,一点的资料都没有不说。 还玩的是要命的游戏。 连男主是谁,也是两眼一抹黑。 结果到了后面,人死了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了南邻,系统却仍然没有反应。 直到婴浅答应他留在这。 但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好感度,却发了疯一样狂飙。 “系统...” 【宿主...】 婴浅和系统,都有些蒙。 她缓缓抬起眼,对上南邻明显开心了不少的笑容,也干巴巴的咧了咧嘴。 这个男主。 相当的了不得啊。 她有一种直接。 当答应了收下南邻的奖励之后,那落在身上的杀意,才彻底消失。 也就是说。 南邻在之前,一直没有把婴浅,当成一个活人看待。 他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将成为尸体的人产生感情。 但又确确实实,对她感兴趣。 舍不得她死。 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好感度分明是之前就在涨的。 却到现在,才出现提示。 南邻这个人,居然连自己的感情,都能操控和掌握。 甚至到了连系统,都检测不出来的程度。 婴浅顿感一阵棘手。 她清了清嗓子,偷偷滴滴系统。 “好感度多少了?” 【六十,但是...】 系统琢磨了一会儿,电子音都跟着压低了。 【宿主啊,这个男主不太对劲,好感度的话,不一定...】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低。 到后来变得有些扭扭捏捏。 像是要上花轿的大姑娘。 也知道没帮上忙,反而为婴浅添了不少乱,系统在这个世界,安静如鸡。 但就是系统不说完。 婴浅也理解到了意思。 南邻是杀人魔。 他的情绪,他的手段。 都不能用常理去揣测和度量。 已经到了六十的好带感。 他居然还能真心实意的想要杀她。 呵。 狗男人。 婴浅一脸的复杂。 瞥了眼自打她答应留下之后,就明显心情好了不少的南邻。 心里更是堵得慌。 这种被人智商压制的感觉。 好他妈的差哦。 南邻牵着婴浅的手,亲昵的回到了最开始大厅,站在一堵墙前,只见墙面忽然一闪,有红外线扫描过他的虹膜。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墙面左右滑动,露出后方的电梯。 “欢迎我的世界。”南邻回过头,眼下的血痣红的刺目,他勾唇一笑,轻声道:“我的幸运儿。” 既然男主都在眼前了。 婴浅也不会离开。 她主动走上了电梯,和南邻并肩而立,问: “按照正常的游戏流程,你应该躺在最后一口棺材里吧?等我们选择出杀人魔是谁吧,再来宣布结果,进行处置。” 南邻微微颔首,“是。” “为什么临时变了?” “因为你。” 他没有任何的迟疑。 一双黑眸定定的望着婴浅。 南邻道: “他没有资格拥有你。” 他在棺材里,清楚的听到了林淙骁和婴浅说的每一句话。 但那些疯狂而又偏执的情绪,在南邻看来,非常可笑。 他知道。 如果没有婴浅。 林淙骁的命运,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劣等的存在。 居然还想拥有她。 可笑至极。 南邻对阴沟里老鼠的命,不感兴趣。 可林淙骁居然,想强留下婴浅,和他一起生活在这里。 这是的每一片土地,都是南邻的游乐场。 场地中的每一个人,也是南邻挑选的猎物。 所以。 婴浅是他的。 林淙骁有什么资格去碰? 他甚至连藏在阴暗里,去看婴浅的资格都没有。 南邻本来不想影响游戏过程。 却仍选择了出手。 为婴浅提供了一条生路。 也送了林淙骁,一张通往地狱的门票。 南邻对婴浅很好奇。 黑眸一直留在她的身上。 话也不停。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婴浅耸了耸肩,随口道:“其实当时所有人都有嫌疑,不过因为你太明显,反而你的嫌疑最小,林淙骁最大。” “那是什么时候,反过来的?” “说实话,林淙骁的正义,让我一直都觉得有些别扭。直到刀山地狱那一关,他暴露自己动手,而你选择假死之后,我差不多就能确定,你是杀人魔了。” 婴浅确实有过挣扎。 毕竟关乎到了自己的性命。 但在最终,还是坚定了选择。 幸好。 她是对的。 南邻像是很高兴似的,将婴浅的手,细细圈在掌心,道: “婴浅,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选错了,我也会出现的。” “林淙骁,没有资格动你。 “只不过...” 他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微垂了眼,如蝶翼一般的长睫翕动两下。 “我会很失望,然后亲手杀了你。” 真奇怪。 南邻分明说着无比可怕的话语。 但神情当中,却不见一点暴虐或者阴暗的的情绪。 反而有些羞涩似的。 那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浅红。 衬的他那张本就比女人好看无数倍的脸。 更漂亮了。 他妈的。 婴浅望着南邻。 心情颇有些复杂。 她第一次在容貌上,输给一个男人。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居然在无形之中,躲过了这么多次危机。 这南邻,看着好像很好相处。 但就看他设计的那些游戏。 就知道这人。 不正常。 相当的不正常。 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命的,婴浅暂时还得罪不起。 她只能问: “你让我留下,总不能是陪你聊天吧?” 第220章 杀人魔的游戏(30) “我想...” 南邻的头垂的更低了。 连白玉一样的耳垂,都起了一层薄红。 这副羞涩大男孩的样子。 和之前动起手时,杀猪宰牛一般处理掉林淙骁的,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 他人格分裂? “要不然你去...” “我要你陪着我。” 他们两个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婴浅一愣,一脸疑惑的问: “陪你?” “是。” 南邻点头,尾指勾着婴浅的小指,眼神越发柔和。 “我们两个,留在这里,然后可以一起,举办下一场游戏!” 婴浅:“?” 这个台词。 她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婴浅为远在天堂的林淙骁,点了根蜡。 没办法。 这就是实力。 南邻的脑子和身手,都强的可怕。 加上能有这么大一个场地,用来玩游戏。 也一定不差钱。 当然了,如果再附加一点点颜值。 就是一个完美的,杀人魔。 虽然林淙骁长得也不错。 但南邻这张脸,实在是太过漂亮了。 被他聚精会神的望着。 连婴浅都阵阵失神。 她深吸口气,认真道: “你还想,继续举办游戏?” “是啊。” 南邻没有丝毫犹豫,道: “婴浅,你非常聪明,也很有意思,我们两个一起,一定能想出更有趣的游戏!” 婴浅终于明白。 南邻的古怪之处,在什么地方了。 他的身上糅杂着纯质和残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场。 既高贵。 又傲慢。 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众生。 怕是除了婴浅之外。 不把其他任何人的命,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去看待。 玩弄性命的游戏,只是他的消遣。 除了婴浅之外的谁。 都不足被南邻青眼。 但也因此。 他在之前的岁月当中。 无比寂寞。 幸好。 遇见了婴浅。 电梯终于到顶。 而婴浅也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她的眼前,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微风扬起白纱窗帘。 能看到外面连绵的碧草。 空气当中,再也嗅不到难闻的血腥气。 反倒是有食物加工过的香气,不停闯进呼吸。 这间房不算大。 但家具摆设都是相当的精致。 一张长条餐桌摆在不远处,桌子上,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南邻牵着婴浅的手,走到桌子前,拿起牛奶,送到她的手边,轻笑着道: “早安,婴浅。” 婴浅这次,是从地狱当中,挣扎一番之后,重新回到了人间 她又累又饿。 但真的不想喝牛奶。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南邻,咬牙切齿的问: “我已经很辛苦了,难道不能喝一杯冰啤酒吗?!” 南邻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座钟。 “现在是早上六点钟。” “那晚上...” “饮酒有害健康。”南邻半强迫的将牛奶塞给婴浅,然后落了座,托着下巴望着她,“浅浅,我暂时,还不想让你死。” 为什么这人能把生啊死啊的,说的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庸? 婴浅的心理素质,自认是拔尖的。 但这个世界。 确实他妈的猎奇。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 是连一杯冰啤酒都喝不到! 婴浅面无表情的望着牛奶杯。 心想与其受这份委屈,还不如刚才死了算了。 但南邻就在一旁笑眯眯的望着她。 那个眼神。 像极了小孩子,看着自己最爱的玩具。 又或者是家里养的宠物。 总归。 不正常。 婴浅冷哼一声。 颇有骨气的一口喝完了牛奶。 南邻这才满意。 他走去一侧的窄门,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端出一盘早餐来。 婴浅看了一眼。 好家伙。 中西结合。 三明治法棍以及油条小笼包。 还有咖啡和豆浆。 南邻不知道婴浅的口味。 干脆,就都准备了一份。 不过婴浅才拿起一个三明治,就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些早餐,应该都是在她和林淙骁赶往最后一关时,做出来的。 所以南邻是搬完了尸体。 然后顺便做了一顿早饭? 好家伙。 怪忙人的。 他不成功谁成功? 婴浅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正要去咬三明治,忽然一颗小笼包,送到了嘴边。 她缓缓抬头。 对上了南邻有些羞涩的目光。 婴浅:“?” 她很困惑。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 在设计死了四个人,再亲手宰掉一个,还搬运了他们的尸体之后。 还能坐在餐桌上,小媳妇一样喂她吃早餐的? 但人在屋檐下。 婴浅又确实很饿。 到底是屈辱的低了头。 她咬住南邻喂过来的小笼包,还没来得及嚼,就听耳边响起系统的电子音。 【提示:南邻好感度+5】 【总好感度:65】 婴浅:“?” 她做什么了吗? 只是吃了个小笼包而已。 不过这肉馅还挺香。 婴浅嚼了两口,含糊不清地道: “好吃,你做的啊?” 南邻的脸更红了。 他点点头,喂婴浅吃完了小笼包,又飞快了夹起了一根油条,再次喂了过来。 直到吃完了早饭。 婴浅手里的三明治,都没动一口。 她是越来越看不懂南邻了。 “去休息吧。” 南邻率先起了身,对婴浅伸出手。 “我陪你回房间。” 直到走出了门,婴浅才意识到,这处住所,究竟有多恐怖。 这恐怖,并非是指南邻在什么地方,放了点断臂残肢之类的物件。 正好相反。 这栋建筑既明亮又温暖。 而且,大到了近乎可怕的程度。 用别墅来形容。 简直是一种侮辱。 说是城堡,都毫不为过。 婴浅连楼都没下,已经拐了五个弯。 见到了不下二十扇门。 而且每一扇,都一模一样。 她开始还想记住路线。 但等到拐了弯,见到更多的房间后。 当场放弃。 躺平吧。 人生就是要休闲一点。 婴浅开始还以为,南邻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但等到路过一扇窗户前。 她偶然低下头,看到了几个正在将尸体,埋在花丛中的人,顿时了然。 南邻送她到了一扇门前。 先是犹豫了会儿,而后红着脸,缓缓俯下身,很是忐忑的在婴浅的面颊,落下一个轻吻。 只是短暂一秒钟的接触。 他立刻后退。 声音也急促了不少。 “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来看你。” 婴浅点点头,正想转身。 就看南邻抬起眼,声音在一瞬间低沉了不少。 “我们好一起...去狩猎。” 第221章 杀人魔的游戏(31) 这人变脸变得太快。 几秒钟之前,还小媳妇一样扭扭捏捏的红着脸。 一转眼的功夫,就连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杀气来。 婴浅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南邻做饭太好吃。 她都差点忘了。 这个人,是杀人魔。 不正常的。 一个好感度到了六十,还能想着要杀她的。 怎么可能用常理来揣度? 即使到了现在。 婴浅也没彻底对南邻放心。 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脑袋一抽。 觉着她活蹦乱跳的时候,没有躺在地上满脸血,看着顺眼。 然后一刀解决掉她。 凭借南邻的身手,婴浅根本无法挣扎。 他可是能把林淙骁那个一米九高的壮汉,当猪宰的。 也不知道那瞧着颇为单薄的身体,怎么藏着如此可怕的力气。 婴浅嘴角一抽。 然后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好啊,我们一起。” 她当然不会拒绝南邻。 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小命。 还是攻略。 都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看看这个杀人魔,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南邻这才笑了。 萦绕在眉宇之间的杀气,顿时一扫而空。 他的神情单纯又热切。 大掌将婴浅的手,彻底拢在了掌心。 望着她的黑眸,更是熠熠生辉。 竟是比漫天的繁星,还要更加夺目几分。 南邻忽然上前一步。 彼此之间的距离,足够让他嗅到玫瑰的甜香气。 即使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还残留着鲜血和腐败混杂的味道。 他也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婴浅的存在。 但还不等南邻开口。 婴浅忽然退到房间当中,然后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晚安,再见!” 她猛地拍上了门。 这一套动作,可谓是相当的行云流水。 让南邻都是一愣。 他的眼前,只剩下一扇门板。 还哪里能看到婴浅了。 南邻也不恼。 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他低着头,喃喃道: “真有趣。” 一门之隔。 婴浅长长吐出一口气。 从进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没一秒钟是空闲下来的。 还都是和陷阱尸体杀人魔打交道。 忙的脚不沾地。 现在一闭上眼睛,还有南邻的影子。 不过。 他那张脸,确实是漂亮的很。 系统憋了半天,看婴浅空下来。这才唯唯诺诺的问: 【宿主,你还好吗?】 “其实...”婴浅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眼掌心,“还好。” 残尸和断肢,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甚至不如暴露自己的林淙骁。 那才是真正的,明晃晃到了眼前的威胁。 婴浅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躺在床上,却是有些睡不着了。 这个世界的男主...相当难搞啊。 明明好感度,已经涨的相当快了。 只一天不到的时间。 就到了六十五。 但南邻是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的吗? 一个住在城堡里,有钱有闲有颜值,能在自家建游乐场,闭着眼睛玩完杀人游戏之后,还有人负责处理后续,把尸体当花肥的主儿。 是寻常人? 别闹了。 即使南邻的好感度到了九十。 婴浅都不会认为,自己在他身边,是百分百安全的。 她脑袋里转悠着乱七八糟的念头。 还没想出一个,能让自己稍微安全一些的主意。 困意缓缓来袭。 她躺在白鹅绒软绵绵的枕头里。 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房门处,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响。 一道光亮拉开门扉。 男人高大的影子,缓步走到了床前。 他低着头,目光落定在婴浅恬静的睡颜。 她实在是累了。 连睡的,都比往日里要沉一些。 双眸紧闭,红唇微撅。 比清醒之时,要显得乖顺了不少。 男人缓缓弯下腰。 粗粝的指尖,抚上她光洁的额角。 触感很软。 带着肌肤微热的温度。 很舒服。 本想着一触即离。 但这短暂的一个接触。 传来的触感,却让他有些舍不得移开。 指尖沿着面颊继续下滑。 从紧闭的双眼,到挺翘的鼻尖,最后才落到那红唇之上。 他似乎有些迟疑。 面颊都浮了一抹薄红。 心跳,也比平时稍快了些。 就像是明知在做着错事,却仍然不想去改变的孩童。 面前摆着一块颇为诱人的蛋糕。 但不可触碰。 却仍然忍不住,去咬上一口。 他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这很奇怪。 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 他不懂。 只本能的想要去探究。 唇瓣的温度,比面颊要稍凉一些。 却是意料之外的娇嫩。 他甚至不敢用力。 只用指腹,轻压按揉。 婴浅在睡梦当中,不适的皱起了眉。 口中也发出了一声轻吟。 他却仍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反而一脸好奇的,注视起了婴浅的反应。 她会醒吗? 醒了看到他,会高兴吗? 应该会的吧。 毕竟。 她是他的猎物啊。 南邻眯着眼,唇角的弧度越发甜腻。 婴浅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外面是一片漆黑。 脑袋里仍有些发昏。 用冷水洗了脸,才勉强算是回过神来。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要攻略的男主。 也不是顾辞。 而是南邻。 一个颇为难搞的杀人魔。 婴浅一想到他,脑壳就开始疼。 妈的。 这也太困难了吧! 这不是搞男人,是在玩命! 之前的世界,虽然危险也不是没有。 但大多时间里,都还能算的上是安全的。 但现在... 呵。 正好反过来来。 大多时候都不安全。 这难度的飙升,就相当于把一个初中生,拽到了大学考场,要求一定要答个满分,不然就当场割掉他的头。 不管婴浅怎么不情愿。 南邻还是要去见的。 她推开门,却是一愣。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考究燕尾服的老人,正站在门前不远,那模样,像是在等着婴浅一般。 “女士。” 老人左手压在右胸前,微微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道: “少爷已经在等你了,请跟我来。” “少爷?”婴浅扬起眉,试探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您很快就会知晓了。” 老人并未回答婴浅的话。 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唇角的弧度,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分毫。 第222章 杀人魔的游戏(32) 真不愧是南邻家的人。 果然也不太正常。 婴浅觉着,她要是在这里多待几天,怕不是要被同化,变得一样不正常了起来。 既然老人家不想说。 她也不再问了。 和老人微微颔首,然后大步向前。 但是才迈开没几步。 她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门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就是有钱人的家吗? 了不得。 老人似乎看出了婴浅的困境,主动走在了前方。 他带着婴浅,回了吃早餐的那一间房。 只是,她没有看到南邻的影子。 也不知道杀人魔又在玩什么幺蛾子? 婴浅吃饱睡足,周围的环境又安稳了起来。 心思都活络了不少。 提心吊胆有个锤子的用处? 她要是真的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估计一抬头,就会被南邻抹了脖子。 他喜欢特别的人。 那她就让南邻看看。 什么才他妈的叫有趣的灵魂! 杀人魔了不起啊? 婴浅还是穿越者呢!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自信。 轻而易举的说服了自己。 眸光扫过一周,最后才落定在了对面的一扇门上。 耳边能听到细微的碰撞声响。 婴浅扬起眉,没急着过去,而是先转过头,去看老人。 “我可以过去吗?我想,他应该不介意。” “当然。”老人微微弯腰,一脸的恭敬,“女士,您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包括从这里跑出去?” 老人笑意不变,“只要您想。” 他虽然这么答应了。 但婴浅要是能信,才是真的有鬼。 她笑了笑。 走向了那扇半敞的门。 婴浅一眼便看到了南邻。 不过眼前这一幕,确实有点超乎她的意料。 南邻换下了身病号服,穿上了一身材质相当柔滑的黑缎衬衫。 也就更显出了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他个子本就高。 只是之前,一直都是血淋淋的宽松病号服。 才不大凸显。 听到动静,南邻回过头,笑道: “这么早就醒了,饿了吗?我在准备晚饭。” 他这一笑。 让婴浅都有短暂的晃神。 南邻的容貌,出众到但凡长了个眼睛的,都没法挑出一点错的程度。 又敛了杀人时那副骇人的模样。 只看脸。 是怎么都想象不到,他的手上,究竟沾染过多少血腥。 婴浅沉默了一秒。 视线缓缓下落,落到南邻身前的案板上。 “你这是...” “啊。”南邻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还沾着面粉的指尖微微蜷起,他避开了婴浅的视线,轻声道;“威尔说,女孩子都比较喜欢吃甜食,所以...” 婴浅面无表情,“这就是你一身面粉的理由吗?” 南邻的脸更红了。 也注意到了,不只是手,连衬衫领口和胸腹之间,都沾染了不少的面粉。 甚至,脸颊也有面粉沾染的触感。 他想要去擦。 但一抬手,面粉掉的更凶。 南邻难得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连耳垂都升起一团艳色 “我第一次做,还不太熟练...” 婴浅吸了口气。 她就是现在戳瞎自己的眼睛。 也不得不承认,南邻此时,真的漂亮到不像话。 甚至还有几分可爱。 婴浅走上前,叹了口气,伸手擦掉了南邻鼻尖上沾染的面粉。 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指尖的温度,却好像残留在了他的身上。 很烫。 南邻愣了下,向前一步,逼近了婴浅,道: “身上还有。” 好家伙。 还带得寸进尺的。 婴浅嘴角一抽。 没听到系统提示的好感度上涨。 她哪里愿意当保姆。 但南邻一双黑眸,定定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里面只有希冀和欣喜。 可婴浅毫不怀疑。 她要是拒绝。 很有可能在下一秒钟,南邻就要从面团里摸出一把刀。 抹了她的脖子。 屈辱。 天大的屈辱! 她什么时候,是这种吃软又吃硬的人了? 婴浅还在自我唾弃。 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做出了反应。 细细的拍打掉南邻身上沾染的面粉。 虽然力气可能大了一点点。 是让老人探头进来,想看看南邻是否还活着的程度。 但南邻却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 看着婴浅的眼神,比之前还要热络一些。 像是发现自己很喜爱的玩具。 在某一天,忽然会变身了一样。 直看得婴浅浑身发毛。 终于把面粉都拍打干净。 她后退两步,看了眼案板,努努嘴。 “干活啊。” 死里逃生才不到十二个小时。 婴浅就已经开始对大BOSS呼来喝去了。 南邻也不生气。 兢兢业业的开始揉面。 不过婴浅也没多惊讶就是了。 谁会理解一个杀人魔的心路历程呢? 现在瞧着很好说话的样子。 可能他心情不好。 就要拿刀了。 看南邻这个架势。 估计一时半会是忙不完的。 婴浅本想回去,但脚步才一动,南邻的眼神就追了过来。 他看着是在揉面。 但实际上,注意力都在婴浅的身上。 狗看着骨头,都没他看的这么紧。 婴浅腹诽了两步。 脚尖又挪了回去。 南邻也没吭声,只是揉面的力道,明显大了不少。 案板都要碎掉了。 那他妈的可是大理石的啊! “关于狩猎。”婴浅靠在一旁,一脸漫不经心地问:“是要怎么做?” 她没问去什么地方,亦或者是都要做些什么。 而是直接询起了过程。 南邻是杀人魔。 他出去狩猎,总不可能是上山对付一些山鸡野猪。 “不会很累的。” 南邻侧过头,眼神再一次柔了下来。 “有你帮我挑的话,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他这话说的。 好像是去超市买萝卜。 随便选的那一种。 婴浅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她还没圣母到,去劝南邻不要动手的程度。 自身难保。 还想帮其他人? 别闹了。 狩猎的事,南邻说的不多。 但很快,婴浅就要参与到其中了。 也没什么好问的。 比起狩猎,她现在更好奇,南邻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想着这栋城堡的面积,她已经猜到,南邻的身份,定是可怕到离谱的那一种。 婴浅正想着。 南邻忽然转过身,面上浮起一抹薄红,他低着头,轻声道: “婴浅,衣服脏了。” 第223章 杀人魔的游戏(33)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衣服脏了就去换。 饿了回家里吃饭。 不想活了可以闹自杀。 这不是常识吗? 所以南邻的衣服脏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敢情是把她当保姆使唤了。 好家伙。 杀人魔了不起啊? 婴浅冷哼一声。 一转头,便看到门外的老人,那面带笑意的脸。 他嘴角的弧度,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没有变过。 像是被用刀刻在脸上的。 刚开始还好,瞧的时间长了,多少带着点诡异。 婴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伸出手,很有出息的,一把拍在了南邻的胸腹之间。 用了不少劲儿。 她清楚的听到南邻闷哼一声。 估计挺疼的。 婴浅手都麻了。 还别说。 南邻瞧着单薄,但胸肌腹肌一个不落。 拍起来硬邦邦的。 触感还不错。 南邻不仅没介意婴浅的黑手。 反而主动的凑近了些。 方便她名为帮忙,实际上和虐待差不多的行为。 婴浅拍了几下,便清楚的感受到,老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凝重。 她到底是停了手。 把发麻的手掌藏在身后,婴浅一脸镇定的问: “外面那位是...” “威尔,这里的管家。” 南邻将面团分割好,送进烤箱,然后洗干净手,握住了婴浅的手腕。 猝不及防。 她泛着红的掌心,展露在了南邻的面前。 他抿着唇,眼底露出一抹愧疚。 “疼吗?” 南邻小心翼翼的捧着婴浅的手,低声道: “抱歉,不该让你帮我的。” 婴浅:“啊?” 眼前这一幕,属实有点温情的过分了。 南邻现在从头到脚看起来,都不像一个杀人魔。 更宛如邻居家里,害羞体贴的大男孩。 当然了。 南邻不会有邻居。 他住的是城堡。 婴浅一脸的复杂。 她本想要抽回手,但想着六十五的好感度,到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没关系,我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最喜欢为别人服务了!” 门外威尔管家的眼神,顿时更古怪了几分。 婴浅的爱心,属实沉重了一点。 再来一次,南邻怕是要内脏破裂进医院。 “婴浅,你真有趣。” 南邻却笑了。 他的面颊还浮着一抹薄红。 橘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 勾勒出暖融融的轮廓。 他的眼里藏着一汪朦胧的水光。 看着她的眼里,满怀柔和。 这一刻。 婴浅在恍惚之间,甚至都要忘记了他的真实身份。 只以为眼前的这个人。 在捧着不安而又忐忑的心,试图走到她的身边。 可惜。 被当做花肥的几具尸体。 还没烂呢。 林淙骁更是死不瞑目。 估计此时正在奈何桥边磨着刀。 只等着他们这对狗男女下去。 好来个双杀。 婴浅缓缓叹了口气。 “很晚了,不然我们先出去?” 她不是很有胃口。 尤其是看到南邻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才拖过尸体没多久。 不会有病毒吧? 一瞬间,婴浅的眼神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好在南邻并没有发觉,只是很可惜的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回来记得吃蛋糕。” 他一双黑眸定定的望着婴浅。 那其中包含的期盼。 和个好不容易等到主人回家,想出去遛弯的宠物狗,简直一模一样。 她好像不该这么想南邻。 会被拖去玩游戏的。 婴浅默默画了个十字架。 她要想的东西太多,胡乱吃了些东西,就望向了南邻。 察觉到她的急切,南邻也放下了刀叉。 “去换衣服吧。”南邻起了身,走到婴浅身边,执起她的手,在指尖落下一个轻吻,“狩猎,要开始了。” 他的声音很轻。 但从中,却透出一种诡谲的味道。 那双黑眸,敛去了所有温情。 只剩下一片漠然。 此时此刻。 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南邻。 而是将人命作为玩乐。 站在高台之上,冷眼俯视众生的——杀人魔。 婴浅望了他一会儿。 缓缓勾起了唇角。 她说: “荣幸之至,我的共犯先生。” 南邻也笑了。 当婴浅选择留下的那一刻。 他们就已经了命运的共同体。 既是共犯。 也为同谋。 婴浅换好了威尔管家准备好的衣服。 她本来以为,既然是要出去狩猎,怎么也得穿的低调一点。 但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一身如火焰一般的欧式长礼服。 领口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裙摆及地,被裙撑高高撑起。 婴浅试了一下,她甚至能先来一个踢腿,再扎一个马步,外表都看不出丝毫端倪。 长发被绾在脑后,只留下一缕,散在鬓角。 妆容是女仆过来帮的忙。 但也未多做修饰。 只简单的修饰了眉毛,然后涂上了艳丽的红唇。 婴浅身上的颜色,太浓重。 换成寻常人。 早被压的看不清容貌。 但她是婴浅。 别说是红裙红唇。 换成什么更昂贵张扬的服装首饰。 照样也只有沦为陪衬的份儿。 婴浅看了两眼,然后转头望向了女仆那张标准欧洲白人的脸。 “好看吗?” 女仆愣了一下。 估计没想到,婴浅会突然和她说话。 她显得有些紧张。 嘴巴动了两下,才结结巴巴地道: “您...您非常美!是我见到过,最美的女人!” 她的不太利索。 但还是刻意强调了一下女人。 也是。 但凡是灵长类动物。 对着南邻的相貌,都只能说出一句惊为天人来。 婴浅深吸口气。 认真的打量了一会儿女仆。 女仆被她看的颇为紧张。 手脚都有些不利索。 很难看的出来。 现在这个满脸通红的白人女仆,在早些时候,能轻松完成挖坑埋尸,这一系列的善后处理工作。 婴浅白日里只看了一眼。 但还是记住了女仆的长相。 说起来。 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城堡。 老管家。 白人女仆。 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的背景。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 又问候了几句系统全家的身体健康。 没有情报。 她就是两眼一抹黑。 但坐以待毙,可不是婴浅的习惯。 只能... 婴浅起了身。 越过女仆,大步出了门。 南邻已经等在门口。 他换了一身做工高档的黑色礼服。 比白日当中,更多了几分高贵。 看到婴浅,他眼睛一亮,轻声道: “红色很衬你。” 婴浅主动挽了他的手臂,也是笑了。 “那就,开始狩猎吧。” 第224章 杀人魔的游戏(34) 婴浅电影看的不多。 但狩猎这两个字一出现。 就少不得让人想到,拿着枪追着猎物到处跑的场面。 当然了。 换成南邻去做,可能会把形式变得优雅一点。 可婴浅怎么都没想到。 黑色的加长型林肯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候。 竟然来到了一处公馆门口。 而在路上。 婴浅也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 和她想的差不多。 果然已经不在国内了。 甚至说,这是一个全新而又奇异的世界。 明明夜色已深。 但路上走的行人,却是不少。 各个人种和肤色都有。 街边的建筑偏向于二十世纪的欧洲。 现代化设施又不缺。 两种风格结合在了起来。 冲突又融洽。 给婴浅的感觉。 竟还有一点,像是南邻。 “来。” 南邻率先下了车。 对着婴浅,伸出了一只手。 他背对着光。 身体陷入到了阴影当中。 唯有一双眼。 如潜藏在黑暗当中的野兽。 正兴奋的,期待着它的猎物。 婴浅握住了南邻的手。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微凉。 又很快,被她的体温焐热。 她挽着南邻的手臂,一同进入到了公馆当中。 这里正举办着一场大型的宴会。 一踏进门。 就有交响乐团的吵闹声,闯入耳中。 这大厅的面积,几乎可以容纳上百人。 到处都是觥筹交错的人影。 婴浅一眼扫过。 倒是发现了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儿。 但还来不及多想。 就已经有人注意到了他们。 一瞬间。 连交响乐团的声响,都消失了。 上百人的大厅,一片寂静。 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无数的目光,落在了南邻和婴浅身上。 但奇怪的是。 这些人比起南邻,好像更注意婴浅。 那些各异的眼神当中。 有嫉妒。 有羡慕。 还有藏得很深的嫌恶。 婴浅一愣。 她刚追着感觉,正想要望过去。 寂静消失。 人群再一次恢复了喧闹。 “南邻少爷!” 一个最少有三百斤的胖子,最先撞开其他人,小跑到南邻身边,他挺着大到夸张的肚子,艰难的弯腰行礼,口中则是热切道: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是威尔逊,一个微不足道的子爵。这有一阵子没见到您了,今天不知道您来,早知道的话,就请皇家乐团的人过来了!不让这乱糟糟的声音,侮了南邻少爷的耳朵!” 他的态度,相当之热情。 要不是肚子实在太大,他估计都要把脸贴到地上去了。 但周围的其他人,却是一点都不惊讶。 甚至还隐隐有些气愤。 好像很不甘心,被这胖子抢了最先和南邻讲话的机会。 南邻微微颔首。 却连余光都没赏赐过去一个。 “你们继续。” 他牵着婴浅的手。 穿过人群。 沿着旋转的楼梯,走上二楼。 这一路上,婴浅都要被四面八方的眼神扎穿了。 尤其是一个黑色皮肤的少女。 手里捏着叉子,像是想直接扎进婴浅的眼窝。 可惜她长得太黑。 藏在阴影里,像是融进去似的。 婴浅直到上楼,都没看清她的模样。 二楼的一侧。 有个单独开辟出来的房间。 隔着帘子,能看到下方喧闹的人群。 南邻落了座。 为婴浅倒了一杯红茶。 她没急着喝,而是好奇的问: “他们好像很想巴结你?” “是。”南邻望着她,笑了笑,道:“因为我很有钱。” 听听。 这是人话吗? 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忍不住投过去羡慕的目光。 南邻摸宠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的钱,也是你的。” “只是因为有钱?” “还有一个不值一提的世袭爵位。”南邻握住她的手,视线望向楼下,“但是爵位这种东西,在这种年代,已经没有用处了。” “所以,还是因为有钱?” 婴浅眨了眨眼,主动凑过去,问: “大概...多少?” 她其实也不是好奇。 主要就是想长长见识。 顺便酸一酸。 南邻托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到了窗前。 他指着远方那连绵的灯火,轻声道: “你看。” 婴浅眯着眼,下意识,望向了最高的那一栋楼。 “那一栋是你吗?那确实...” “不。” 南邻轻笑一声,道: “你所有能看到的,都是我的。更远处看不到的,我也可以买下来。” 婴浅:“?” 她知道南邻有钱。 毕竟住在城堡,有管家和女仆,能把自家当成斗兽场去玩的。 一定相当了不得。 但这... 过分了点吧? 婴浅忽然明白,底下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了。 这哪里是傍土豪。 他妈的是抱金条! 换成谁,谁不酸啊? 婴浅一脸的复杂。 就是她。 心脏一时之间,都有点哆嗦。 南邻却不以为意。 也是。 每天醒来,就要想着怎么花钱,应该也是一种烦恼。 不要问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婴浅没体验过这种感受。 没过半个小时。 威尔管家走进了门。 将一沓资料,送到了南邻手中。 “少爷,这是今天晚上的宾客名单,以及,一些资料。” 南邻点点头,抽出一部分,递给婴浅。 婴浅接过,却没急着看。 而是先瞧了一眼威尔管家。 说起来。 威尔管家并不是和他们一起出的门。 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 像是看出了婴浅的好奇,南邻道: “威尔要收集资料,就坐直升机,先过来了。” 是了。 她又忘记,南邻是个相当有钱的人了。 婴浅叹了口气,低头看起了资料。 这些资料,收集的很有意思。 三教九流都相当齐全。 怪不得,她之前在大厅,看到那些人的打扮。 有的昂贵典雅。 有的材质平常。 还有一些,甚至有些破旧。 但总体来说,也都是干净整洁的。 婴浅翻过了一个流浪汉的资料。 视线聚焦在了下一张。 “你是怎么把这些人,都聚集在这里的。” 南邻没看资料,而是在盯着婴浅。 “很简单,先投资,然后发出消息,每天举办宴会,随机发放邀请函,从流浪汉到贵族小姐,都有可能收到。” “因为是你的名义,所以没有人会拒绝。”婴浅吸了口气,喃喃道:“有钱真好啊。” 她又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递出了一张纸。 “我不知道你狩猎的要求,但是这个人,我认为他很适合,参加下一场游戏。” 第225章 杀人魔的游戏(35) “当然。” 南邻没有拒绝她。 他甚至连递过去的资料都没看一眼。 目光一直落在婴浅的身上。 黑眸里浮沉着饶有兴味的幽光。 像在观察着,一件让他颇为在意的玩具。 关于南邻这个男人,不正常的这一点。 婴浅早就已经习惯了。 至于总是被盯着... 其实看着看着,也能适应。 不然还能怎么着。 这是男主。 婴浅叹了口气。 再次翻过一页资料。 说是选择狩猎的对象。 南邻手里的资料,却一页都没有翻过去。 他对于游戏的兴趣。 已经比不过婴浅了。 像是更好奇。 她对于狩猎对象,会如何选择。 婴浅对于这种自己干活,老板盯梢的打工人生活。 非常不满。 她把资料拍在桌子上,起身道: “我去洗手间。” 南邻含笑点了点头。 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婴浅会逃离。 除非她有本事,在一瞬间消失在这个城市。 否则。 她永远都没办法,逃离南邻的掌控。 威尔管家守在门口。 看到婴浅出来,便挂着定格一样的笑容,对她弯了弯腰。 婴浅本想问个路来着。 但一看到威尔管家,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比起活人。 他更像是机器似的。 让人看着就发毛。 婴浅随便拽了一个侍者,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只是她前脚才刚走进洗手间。 就有人追了过来。 门被重重推开。 婴浅回过头,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一张乌漆嘛黑的脸! 洗手间的灯光太暗。 以至于,她甚至看不清来人的五官。 要是再隔开一段距离。 怕不是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色。 “你是谁?”黑色皮肤的女人上前一步,一双深棕色的瞳孔,死死瞪着婴浅,“我问你,你为什么和南邻少爷走在一起?!” 她说的不错。 只是语气,还有些生硬。 婴浅愣了愣。 她眯着眼,盯着黑人女人瞧了一会儿,一拍巴掌,恍然道: “是你啊!” 之前刚进门时。 她在一楼看到过这个女人。 因为很黑。 所以印象稍稍深刻了些。 但也同样的。 因为太黑。 到现在才认出她来。 “你认识我?”女人上下扫了婴浅一圈,一张黑脸皱成了一团,“我从来没见过...你根本不是贵族!” 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像是被抢走了蛋的尖嘴动物。 那嗓门之大。 把婴浅都吓了一跳。 贵族? 什么贵族? 是十块钱冲的那个黄钻贵族吗? 婴浅捂着耳边,分出一只手,艰难的摆了摆。 “不好意思,我不是,麻烦你安静点,我耳朵都要听不见了。” “怪不得!”女人恶狠狠的瞪着婴浅,冷声道:“连我这个波菲特家族的二小姐,都从来没有见过你!南邻少爷居然和一个平民走的这么近!一个平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 看着婴浅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一样。 “你倒也不用这么急着自我介绍。” 婴浅一脸嫌弃,“我不知道波菲特家族是什么,也不是很好奇,你要是没事的话,麻烦回头开门快点滚。” “一个平民,也敢让我滚?!” 波菲特小姐的黑脸,越来越黑了。 要是现在关了灯。 再让她把礼服脱掉。 闭紧嘴。 就能完美的融入到黑暗当中。 即使有一百个人,从她身边路过,都不会有一个人发现。 “别气了。”婴浅拧开水龙头,通过镜子看波菲特小姐,忍不住关心道:“你这样看起来更黑了,南邻不会喜欢的。” 她真是好心。 也是很诚恳的在为波菲特小姐提建议。 可惜这位贵族小姐,似乎没有要接纳的意思。 她的眼睛瞪的更大了。 再用一点劲。 就能从眼眶里蹦出来。 波菲特小姐“蹬蹬瞪”的上前几步,伸出手指着婴浅的脸,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你这个恶心低贱的平民!快点滚远点!你没有和南邻少爷在一起的资格!” “你有。”婴浅面无表情的拍开她的手,“你全家都有。” 她没想到婴浅会出手。 虽然只是被碰了一下指尖。 但波菲特的表情,就好像沾上了什么触之即死的病毒一样。 她快昏过去了。 “我居然被一个平民触碰到了?!” “别闹了。”婴浅一脸的不耐烦,“我刚才还碰过南邻呢,你也算是间接接触到南邻少爷了,要不要把手剁掉,放到十字架上供起来啊。” 这波菲特小姐,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从头到脚的不正常。 婴浅不喜欢被人指着。 但也很有礼貌的没有动粗。 只是拍开了波菲特的手。 又不是砍下了她的手,然后塞到她的嘴里。 至于这么激动吗? 一个贵族而已。 这整个城市当中,最牛逼的那位,刚才还为婴浅做蛋糕呢。 她已经很好声好气了。 但波菲特小姐,似乎不大满意婴浅的建议。 “低贱的平民!” 她嘶吼的一声,身体如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满身都是病菌的家伙,居然敢触碰我!你这个廉价的黄皮猴...” “你说什么?” 波菲特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婴浅打断。 她先是一愣,而后愤怒的抬起头,却对上了婴浅冰冷的视线。 不知为何。 波菲特小姐莫名打了个寒颤。 对着一个普通平民,居然产生了胆怯的心理。 这...这怎么可能?! 婴浅就是有幸随在了南邻身边。 也只是一个平民。 波菲特坚信,他只是一时被迷惑。 最后,还是会选择一位同样是贵族的女人,作为结婚对象。 婴浅不过一个床伴而已。 不需要畏惧。 她很快,就会被玩腻的。 一个平民,注定是要滚到她那肮脏低贱的世界。 是永远没有资格,和贵族相提并论的。 波菲特深吸口气。 正想和婴浅对视回去。 突然感到头皮一紧。 身体跟着不受控制的曲起了腰。 “你在做什么?!你这个低贱的平民!放开我!” 从波菲特的口中发出了惊慌的尖叫。 却没办法阻止婴浅的脚步。 她拽着波菲特的头发。 面上沉着一片寒霜。 波菲特已经跌倒在地。 昂贵的礼服,蹭着洗手间的地面。 她被压在了马桶上。 呼吸当中,尽是消毒水和香水混杂在一起的古怪味道。 第226章 杀人魔的游戏(36) “你..你...” 波菲特几乎要疯了。 她是世袭的贵族。 又和南邻在小时见过几次,勉强攀上了交情。 借此,不仅在家里备受宠爱,在外面更是呼风唤雨。 甚至在心里,暗暗以南邻的未婚妻自居。 哪里受过这种对待? 昂贵的礼服,成了洗手间的墩布。 波菲特原本盘的整齐的头发,也胡乱的散在了颊边。 她瞪着眼睛。 看着婴浅的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怎么了?” 婴浅歪着头,指尖扫过波菲特的面颊,轻声道: “你觉得你很漂亮吗?” 波菲特下意识就要点头。 但还没张嘴。 就看婴浅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这么说,可能会打破你过于旺盛的自信心,不过...” 她弯腰凑近了波菲特,在她耳边轻声道: “抱歉,我们黄色皮肤的女孩,每一个都比你漂亮。不仅是我哦,连你的南邻少爷,也是这么认为的。” 婴浅抿着唇,笑得一脸天真。 然后。 她按着波菲特的脑袋。 将她的脸,扣在了马桶里。 波菲特猝不及防。 喝了一大口的马桶水。 她这次,是真的要昏过去了。 手臂疯狂的挥舞。 一双腿更是来回的踢动着。 婴浅仍不松手。 她这人,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到了这个世界,陪南邻玩了一天的游戏。 已经心情差的要命。 结果没想到。 跑到外面,还能碰到波菲特这么个奇葩。 她除了自己外,谁都看不起。 却能一边骂着婴浅,搞地图炮,侮辱她的肤色,一边想破了脑袋,去讨好南邻。 她不挨揍,除非婴浅立地成佛。 但即使如此。 也要物理度化了这个贵族波菲特小姐。 婴浅口中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手一上一下的按着波菲特的脑袋。 让她尝一口马桶的味道,再来个喘息的时间。 婴浅叹了口气。 她真是太善良了。 波菲特已经半天都没动静。 不过婴浅已经看过了。 没死。 就是昏过去了。 她非常关心这个贵族小姐的身体健康。 忙去接了一捧水,泼在了波菲特的后脑勺。 让她一睁开眼,就能看到被她的面颊,擦拭的光洁如新的马桶。 “啊!!!” 波菲特的尖叫声。 几乎要震破房顶。 婴浅靠在一边,笑得乐不可支。 但这次闹出来的动静,实在太大。 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凌乱的的脚步声。 洗手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侍者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傻了眼。 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 他是认识波菲特小姐的。 或者说,这城市当中,很少有人不认识这娇蛮任性,又无脑愚蠢的贵族小姐。 只是现在洗手间里的场面。 多少带着点诡异。 向来高傲的波菲特小姐,正躺在马桶边上,礼服和长发都是乱糟糟的,仔细去看,脸和胸口还有诡异的水渍。 而在她身边。 站着一位美得惊人的红裙女人。 侍者认出了她,是和南邻少爷一起来到这的。 只不过。 她为什么在笑? 侍者还没回过神来。 身后便传来一声苍老的嗓音 “劳驾,让一开。” 侍者回过头,看到是威尔管家,忙让了身。 但退后的这半步。 也正好让他看到了威尔管家身后的人。 是南邻。 他怎么会过来? 南邻少爷什么时候,会在意这点小事了? 侍者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 但很快,眼前一闪而过的红影,却让他彻底傻了眼。 婴浅提着裙摆,飞快的扑进南邻的怀里。 一把抱住他劲瘦的腰。 然后开始嘤嘤嘤。 “我好怕!” 她眨巴着眼睛,中气十足的道: “她欺负我!” 婴浅连一滴水珠都没沾上。 每一根发丝,都老老实实呆在原位。 但波菲特此刻的惨状。 是侍者都不忍心去看第二眼的程度。 可婴浅窝在南邻的怀里,语调都不变一下,抬起头,很是正义凛然的道: “然后上帝惩罚了她,她自己摔倒了!” 自己摔,能摔到马桶里? 这是什么鬼上帝? 马桶之神还差不多! 侍者嘴角一抽,干脆低下头不吭声了。 波菲特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 她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指着婴浅尖叫。 “是她!是这个疯女人!是她对我...” 她咬着牙。 当着南邻的面前,她根本没办法说出来,被按在马桶里的事。 波菲特小姐抹了把眼泪,望着南邻,颤着嗓子委屈道; “南邻少爷,您一定会帮我的对吧?这个该死的平民,她居然敢对我们贵族动手,我们杀了她,或者把她送到监狱去,让她受折磨好不好?” 顶着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从嘴里说出去的话,却是凶残的很。 这波菲特小姐,还真是心比脸都黑。 南邻的眸光扫过婴浅,才落在了波菲特的身上。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 笑了。 “婴浅,这样不好。” 南邻握住婴浅的手,缓步上前,在波菲特希冀的目光下,停在了她的面前。 “南邻少爷...” 波菲特忙整了整头发,抿着唇,含羞带怯的望着南邻,还想伸手去勾他的衣摆。 南邻依然在笑。 他伸出手,温柔的抚上了波菲特的脖颈。 然后缓缓收紧了力道。 身后的威尔管家,适时关上了门。 五指逐渐收拢。 波菲特张长大了嘴,却连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南邻。 像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在婴浅这个平民和高贵的她之前。 南邻会选择婴浅。 还要对她动手。 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南邻的力道,掌握的很好。 能让波菲特体验到,从生到死的每一个阶段。 只是这份痛苦,要持续久一些。 但很值当。 不是吗? 南邻眯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当中,有无比恐怖的东西一闪而过。 让波菲特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太害怕了。 在意识陷入深渊的最后一秒钟。 她只看到,南邻唇角那越发深沉的笑意。 波菲特的身体跌倒在地。 南邻再没看她一眼。 转了身,对婴浅笑道: “下次,不要这么温柔了,会伤到自己的。” 婴浅瞥了波菲特一眼。 她的教训,对于波菲特来说,不亚于一场灾难。 但在南邻看来。 真的只是小孩子的玩意。 她只是教训。 南邻要的是命。 “走吧。”婴浅揉了揉眼睛,低声道:“去狩猎了。” 第227章 杀人魔的游戏(37) 漆黑的小巷。 喝的醉醺醺的男人绊上了碎裂的酒瓶。 “草!” 他低骂一声。 一脚将酒瓶踹到一边。 口中骂骂咧咧不停。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小巷的最深处。 空气当中浮荡着腐败的臭气。 耳畔有微弱的叫声传来。 像是动物幼崽的哀鸣。 男人“嘿嘿”一乐,踢开角落堆放的纸箱杂物,从最深处摸出了一个铁丝笼子。 一瞬间。 哀鸣声变成了恐惧的嘶吼。 借着月光,能看到铁丝笼子里,蜷缩着两团毛茸茸的动物。 男人的嘴咧的更开。 他在一黄一黑两只动物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 然后伸出手去,打开笼子,想要去抓黄色的那一只。 “喵呜!” 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响起。 男人手一抖。 猛地缩了回来,低头一看,掌背上见了点点的猩红。 “妈的,这小畜生居然敢咬我!” 他顿时红了眼。 把笼子向着地下狠狠一摔。 黄色的猫本想趁机逃离,但才伸出一只爪子,就被男人重重的踩在脚下。 哀鸣声在一瞬间攀上了顶峰。 一团血色,在足底绽开。 男人的胸口,急促的起伏两下,然后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真他妈的倒霉!都这么多只了,就这个不老实!妈的!妈的!” 他发了疯似的。 一下下踢打着笼子。 两只猫咪蜷缩在角落里。 连细弱的叫声,都被遮掩了过去。 男人发泄的够了。 低头看了一眼。 瞧着笼子里的两只猫,都还有气,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别就这么死了。 那多没意思。 他还没想好,今天要用什么办法。 来用这两只猫咪,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愉快。 男人冷哼一声。 想着方才在公馆里,那些女人嫌弃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小巷里转了半圈。 掀开了另一头的油纸布。 一阵恶臭顿时扑鼻而来。 放眼望去。 是无数幼小而又凄惨的动物尸骸。 男人却像是没看见似的,从一边拿起了针管。 今天抓到的这两只猫,相当的不老实。 居然伤了他。 得好生折磨一番才行。 男人随便拎起一只猫,针尖对准了它柔软的肚子,眼看着就要刺进去,他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这一幕。 是他最喜欢的了。 看着幼小的生命在手中挣扎。 却又无能为力。 只能一点点走进死亡。 他就兴奋的全身发抖。 针尖距离猫咪的肚腹越来越近。 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哀鸣声越发的尖锐。 爪子胡乱的蹬着。 但那微弱的力量,却不足以抵抗男人的手掌。 只剩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了。 男人咽了口唾沫。 正想一鼓作气,将针尖推进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女人柔媚的声响。 “里斯。” 男人一愣。 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让他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视线当中,出现了一抹极为耀眼的红。 像是要把周边的一切,都要焚烧殆尽一般。 女人一身绯裙。 容貌美艳,身材高挑。 就站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里斯下意识将猫和针筒,都藏到了背后,一脸警惕的盯着女人。 “你是谁?” “我?” 女人扬起眉。 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没有回答里斯的话。 而是把目光转向了身旁的男人。 “交给我,怎么样?” 里斯这才注意到。 在女人的身边,还有一位黑衣男人。 只是天色实在太暗。 看不清脸。 “当然。” 男人说: “不用注意安全,有我在这,你绝对不会有事。” 他的声音很轻。 但语气当中,却带着让人莫名信服的味道。 像是只要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就一定可以做到。 “好咧。” 婴浅活动了一下手腕。 裙摆太大,她拽了两下,回过头问威尔管家要了一把小刀。 从大腿中段,一把割开。 赤色一晃而逝。 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出现在视线当中。 即使在黑暗当中,也依旧白的晃眼。 婴浅长舒了一口气。 小刀在掌心转了一圈。 下一秒。 就再也不见踪影。 里斯眼前有银光一闪而过。 面颊似有凉意。 他伸手一摸。 满眼的猩红之色。 里斯瞪大了眼睛,喉结滚了两下,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 他回过头,看到了插在墙上,还在颤动的刀柄。 “哎呀。” 婴浅歪着头。 很是不好意思的抿紧了唇。 “丢歪了。” 里斯张了张嘴,他有很多话想问,但婴浅却没有给他出声的机会。 一缕玫瑰香滑入呼吸。 婴浅美艳的脸,在眼前陡然放大。 她捏紧拳头,对着里斯的肚子,一拳挥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里斯可不是南邻。 身上没有那些硬邦邦的肌肉。 肚子装满了酒精,软的连个三岁的孩子,都能打动。 他佝偻着腰。 眼泪鼻涕和呕吐物,一同涌了出来。 婴浅后退半步,趁机从他手里抢过了猫咪,又将地下的铁笼捡了起来。 她瞥过一眼,顿时皱紧了眉头。 这里斯,还真是个猪狗不如的垃圾货。 两只猫咪,都是幼崽。 还没成人的掌心大。 瘦瘦小小的一团。 其中那只黄色小猫的爪子,似乎还受了重伤。 但即使如此。 它们也好像知道了,婴浅是来救它们的。 两双湿漉漉的眼,定定的看着她。 连叫声,都变得平稳起来。 “抱着,其中一个现在送到宠物医院去。” 婴浅将笼子和猫,塞到南邻怀中。 她转过头,望着里斯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团火。 自己没本事。 跑到这欺负小猫咪。 是个什么脑袋才能想出来的行为? “你最好祈祷,让你现在就能去见上帝,不然...”婴浅上前一步,声音越发阴沉了起来,“我可不会太温柔的,送你上去!” 里斯刚从干呕当中,平复过来。 一条雪白的长腿,重重踹在他的胸腹。 他“噔噔噔”的后退几步,整个人贴在了墙上。 但这,还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裙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掩饰住了,拳脚踢打在皮肉上的声响。 半个小时候。 婴浅拍着手,走回南邻身边。 她自然的挽住了他的手臂,面无表情地道: “昏迷了,抓回去吧。时间还早,我们去见下一位幸运儿吧。” 第228章 杀人魔的游戏(38) 南邻的情报,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 一些人自以为隐秘的勾当,其实全都被整理成了资料,送到了他的面前。 婴浅大略看了几页。 确实惊讶了一番,那些人龌龊而又肮脏的行径。 贵族也好。 平民也罢。 一个塞一个的黑。 就拿里斯来说。 在一年当中。 被他虐杀掉的动物,已经超过了三位数还过。 从流氓的猫狗。 到偷窃家养的宠物。 一个又一个幼小的生命。 成了他用来宣泄愤怒的工具。 婴浅从不自诩是什么好人。 但真要比起来。 她觉得自己拿个良好市民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天色已是微明。 婴浅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 等着南邻的蛋糕出炉。 香气已经逐渐蔓开。 她嗅了嗅。 很甜。 还夹杂着巧克力的味道。 她闻得肚子都饿了。 没让她等太久。 南邻端着一个托盘,走出了厨房。 里面摆着被切成两半的巧克力蛋糕,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婴浅也没客气。 叉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含含糊糊地道: “好吃!” 南邻含笑望着她,黑眸当中,有暗流一晃而过。 他抬起手,拭过婴浅唇角的蛋糕碎屑,声音越发柔了。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再做就好了。” “挺喜欢的。” 婴浅随意拿起一块,送到了南邻唇边,喂着他吃下去,才把一直藏在口里的蛋糕,吞下肚子。 对着杀人魔。 防备心重一点,还是应该的。 至少她要确定。 这蛋糕里面,没放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婴浅这才放下了心。 吃的比方才,更快了一些。 她是真的饿了。 这一晚上,可没少忙。 “我们今天抓了四个是吧?还要找两个吗?对了,猫呢?” 婴浅咬着蛋糕,歪头问南邻。 “没受伤的那个,黑的,放哪了?” “已经不用再找了。”南邻摸了摸她的头发,“威尔在照顾,我去抱来。” 婴浅连忙点头。 南邻笑了笑,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 隔着一扇门,婴浅的耳边,都能听到细弱的猫叫声。 小黑猫窝在南邻的怀里。 很是害怕的样子。 止不住的发抖。 连叫声都是细细弱弱的。 婴浅一伸手,它就忙不迭的扑进了她的怀里。 似乎认出了她。 “小猫咪,我们又见面了。” 婴浅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小肚子,确定上面没有一丝伤痕,还被喂的很饱,这才去看南邻。 “它好像很怕你哦。” “嗯。” 南邻在婴浅身边坐下,只瞥了黑猫一眼,视线就又聚集回了她的身上。 “你不怕我就够了。” 婴浅扬起了眉。 没应声。 她有注意过,在这堪称是城堡一样的地方。 确实没有什么小动物的存在。 要不是她要把猫带回来。 估计现在,这两只猫还躺在小巷子里呢。 想要南邻有同情心。 实在是难了点。 婴浅挠着小黑猫的下颌,看它躺在自己腿上,眯着眼,一副要睡过去的模样,忍不住嘀咕道: “怪不得会被抓住,要有点防备心啊猫酱!” “喜欢的话,可以留下。”南邻卷起她的一缕长发,道:“想名字吧。” “我不太会起名字。” 婴浅皱着眉,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道: “小黑和小黄?铁蛋和二柱?妮妮和正南?铁甲小宝和喜羊羊?” 小黑猫估计是都不喜欢。 伸出爪子,软绵绵的“喵”了一声。 “你还真难伺候啊。” 婴浅咬着下唇,一脸的深思熟虑。 但想了半天,都没琢磨出一个靠谱的来。 南邻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一直在望着她。 那个眼神,让婴浅都感到发毛。 她真的一点都看不懂南邻。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汪看似平静的湖。 当你以为触碰到了他,知晓和熟识了他的一切。 殊不知,在湖面下,还藏着无数恐怖的暗漩。 所看到的。 终究不过分毫。 “算了,等那只黄猫回来,再一起想名字吧。” 婴浅干脆不想了。 抱起了小黑猫,举着它的小爪子,和南邻打招呼。 “看好了,这以后就是你的衣食父母,巴结好了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记住了没?” 小黑猫歪着头,软绵绵的“喵”了一声。 也不知道理没理解到婴浅的一番苦心。 南邻伸出手,擦着小黑猫,抚上了婴浅的面颊。 他的指尖,依然有些微凉。 蹭着她面颊的姿势,和婴浅逗着猫的动作,一模一样。 婴浅嘴角一抽。 好家伙。 现学现卖。 南邻的力道很轻。 有些生疏。 划过面颊娇嫩的肌肤。 带来微痒的酥麻感。 他半垂着眼,面上浮起一抹薄红。 如蝶翼一般的长睫颤动。 望着婴浅的眼中,尽是温柔。 他连呼吸,都在不自觉当中,放的轻了。 像是只这一个简单的触碰。 就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也是。 南邻虽然有钱长得好,还是个什么世袭的贵族。 但也同样的,因为身份太尊贵。 和其他人之间,自然隔开了一道距离。 他从来没有过女人。 只有婴浅。 让南邻很是好奇。 想要靠近。 想要探究。 迫不及待的想离婴浅,更近一些。 指尖的力道,在一瞬间失控。 掐住了婴浅的下颌。 她一愣。 被迫使着抬起头,陡然撞进一双幽森的黑眸当中。 那双眼里。 沉了太多的情绪。 那被黑暗侵蚀一般的感觉。 甚至给婴浅,带来了莫名的不安感。 但只是一瞬间。 就又恢复到了从前。 “抱歉。” 南邻立刻松了手,小心翼翼的检查起了她的下颌。 “很疼吧?” 他一脸的愧疚。 像是方才,真的只是一个疏忽而已。 婴浅愣了一下,也回过神来,摆摆手,道: “没事。” 她躲开南邻的手,将小黑猫放到地上,又打了个哈欠。 “有点困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南邻的薄唇翕动两下。 像是想要说什么。 但到底只是点了点头,拿起牛奶,送到了婴浅手边。 “助眠的。” 他的声音很低。 像是还在因为方才的失控,而感到愧疚。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接了牛奶,一口饮尽。 “我没事的,你...” 话才出口。 一阵古怪的眩晕感,忽然袭上大脑。 婴浅身体一晃, 竟是险些栽倒在地。 意识在一点点的离开身体。 她抬起头。 对上了南邻深不见底的黑眸。 第229章 杀人魔的游戏(39)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意识沉在深不见底的湖水当中。 纵使拼命挣扎,也仍无力改变。 无形的绳索缠住了四肢。 将她不停拖往深处。 所有的知觉都被剥夺。 周围是死寂的黑。 无法呼吸。 只能沉沦。 【宿主?】 【宿主?!】 【快醒醒,出大事了宿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系统的电子音,终于冲破了桎梏。 不停闹在她的脑中。 唤醒了丢失已久的意识。 她的眼睫颤动了两下。 在一片浓重的消毒水味当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挂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的刺目。 视线当中,是各色的聚集到一起的光晕。 婴浅的头还有些昏。 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勉强回过神来。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抱着猫吃蛋糕上。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 就昏过去了? 婴浅捏着额角。 记忆缓慢的回溯。 她先是一愣,而后眉宇之间,浮起一抹清晰的怒色。 好家伙。 居然被南邻阴了一把! 婴浅记起来了,是那杯牛奶。 蛋糕南邻也尝过。 他还好好的。 能让她昏过去的,就只有牛奶了。 “我草!” 婴浅骂了一声。 视线沿着天花板的周圈扫动。 也不管摄像头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直接竖起一个中指。 她早该知道的。 南邻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是杀人魔。 是疯子。 没有人能猜中他的心思。 几分钟前,还好声好气的说着话。 转眼,就能来这套玩命的东西。 呵。 男人。 果然信不得。 【宿主,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他妈的想给那个崽种东西一刀。” 婴浅摇了摇头,低头瞧了眼身上。 也不知道昏过去多久。 衣服都已被换过了。 从礼服裙,变成了宽松舒适的休闲套装。 只仍是红的夺目的颜色。 【那个...】 系统磨蹭了一会儿。 才压低了电子音,偷偷摸摸的说: 【宿主,南邻的好感度,已经到75了。其实宿主,南邻的好感度,涨的还是挺快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 她已经彻底放弃了好感度。 也算是发现了。 对于南邻来说,好感度这东西,根本什么都算不上。 别说是七十五了。 就是到达一百。 南邻都说不定会突然发病。 然后拉着婴浅一起殉情。 他真的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疯批一个。 “又是游戏,妈的,他是傻逼吧?。” 婴浅再次骂了一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 就是想让南邻也听到。 她都这么不痛快了。 至少得让南邻帮忙分享一点,她的不愉快。 婴浅骂骂咧咧的起身,沉着脸,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她被困在一间类似浴室的房间。 墙面贴满了老旧的瓷砖。 已经沾满了脏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这浴室不算大。 空荡荡的。 婴浅是昏在左下角。 她的斜对面,摆着一只脏兮兮的马桶,马桶边上,还躺着一个人。 婴浅一愣。 她盯着那人漆黑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面熟。 黑色皮肤的女人... “卧槽!” 婴浅终于想起来了。 这黑肤女人,之前确实见过。 还亲手,用她的脸,擦拭过公馆的马桶。 只不过因为婴浅对黑色皮肤的人,多少有些脸盲。 才到现在,才认出她的长相来。 这贵族小姐,叫什么来着... “波..波菲特!” 婴浅眼睛一亮。 但唇角的笑意还没展开。 就陡然沉了下去。 草。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和南邻一起的狩猎,只选定了四个目标。 分明她参加游戏时,一共有六人。 因为南邻,早就想好,要让婴浅和波菲特,成为其中之二了。 他可真他娘的聪明啊! 婴浅恨的咬牙切齿。 那副神情,把刚醒来的波菲特,吓了一大跳。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估计还没彻底清醒,尖叫声先响了起来。 还行。 嗓门很亮。 非常健康。 婴浅捂着耳朵,提议道: “你要是还想活命,就省点力气,等下再用吧。” 但她说的话。 波菲特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已经脑补出了一万字的小长文。 把婴浅看成了凶恶的绑架犯。 觊觎她的美貌。 窥视她的钱财。 眼馋她贵族小姐的身份。 总之。 波菲特现在遭遇到的一切。 都是因为婴浅就对了。 只差把六岁丢的金耳圈,都怪罪到婴浅的身上。 波菲特尖叫个不停,挣扎着要起身逃走。 但她还没站直,只听一声锁链碰撞的脆响。 婴浅眼前一花。 再去看时。 波菲特已经整个人,都栽进了马桶里。 这马桶。 可不是公馆的被刷的干干净净,光可鉴人的高档货。 而是又脏又旧。 还满是臭味。 马桶里沉着的液体,黑黄相间,让人看第二眼,都浑身发麻。 真亏波菲特,居然整个脸埋进去了。 这一瞬间。 婴浅都忍不住,对她生出了三分怜惜。 真惨啊。 怎么可以这么倒霉。 和波菲特比起来。 她都要觉得自己过的很好了。 尖叫声短暂停滞了一秒钟。 但很快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更尖锐。 像是要把天花板都掀破一般。 波菲特从马桶中抬起头,发疯一样用袖子擦着脸。 而婴浅也注意到。 在她的手腕上,扣着一条银亮的锁链。 锁链不长。 甚至不够让她站直。 只能弯着腰,或者躺在地上才行。 锁链的另一头缠在马桶底部。 虽然链条瞧着纤细。 波菲特拼尽了全身所有力气,仍然挣扎不开。 她躺到地上,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你这个恶心、下贱、肮脏臭烘烘的下等人!” “就是你..一定是你害得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要钱吗?我随便给你一点,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你一定是嫉妒我..一定是!” 婴浅站在一边。 心想着她刚才对波菲特的怜悯。 果然是脑子进水了。 这人压根就不值得可怜。 她就该再把波菲特的脑袋按进马桶里。 好彻底腌入味。 婴浅翻了个白眼,也不理波菲特了。 她的身上,倒是没锁链什么的。 看来南邻的意思,并不是想让她在这里,和波菲特来一场生死决斗了。 她在这浴室一样的房间里走了一圈。 拽了一下房门。 果然。 锁的很紧。 只是这次的钥匙孔,看起来要正常多了。 婴浅自动过滤掉波菲特尖利的嗓音。 正想去找钥匙。 那熟悉的电子音,突然响在了耳边。 第230章 杀人魔的游戏(40) “你好,波菲特小姐,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在目前为止,你高贵不沾尘埃的一生当中,从未沾染过任何一点脏污。” “你厌恶一切卑贱。” “平民。” “普通品牌。” “以及没有血统证明的动物。” “你曾经让保镖,打死过向你乞讨的女孩。” “也将照顾你十几年,重病在床的保姆,丢出家门。” “你自诩上等贵族。” “但今天,你的性命,将被完全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这是一场名为审判的游戏。” “现在...” “游戏开始!” 机械电子音被陡然响起的尖叫所取代。 这并非是波菲特的声音。 更像是由很多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了一起。 波菲特抱住头,也跟着不停的尖叫。 婴浅靠着门,面无表情的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她已经明白这场游戏了。 南邻... 果真够狠。 婴浅深吸口气。 不再去看魔障了似的波菲特,转身在房间里搜索了起来。 她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在游戏这方面,还算是稍稍了解南邻几分的。 他不会设计一个必死的局。 一定,还有其他的东西,还没有被找到。 婴浅并不在意波菲特的死活。 却并不想,成为南邻的观察对象。 她又不是什么小白鼠。 至于南邻为什么会留波菲特一条命。 还带她到到这里来。 婴浅大概也能猜到几分。 不过,是想看她的选择罢了。 南邻很好奇。 在这种情况下,婴浅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是杀是放? 还是说... 另有其他的惊喜。 尖叫声终于停了下来。 而如此同时,婴浅也在门边,发现了一块松动的墙转。 这还真不是婴浅找的快。 而是这块瓷砖,实在太明晃晃了一点。 生怕她注意不到似的。 上面还用暗红色的血渍,画了一颗爱心。 “真他妈的中二病!” 婴浅低声骂了一句。 毫不犹豫的用干净的袖口,抹掉了那颗爱心。 她微弯下腰,将墙砖后面的物件,一一取了出来。 等婴浅把东西都拿干净。 最先沉默的人,是波菲特。 她看着被随意丢在地上的手枪,张大了嘴,一脸的惊恐,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强烈的恐惧感。 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 一张漆黑的脸,已经彻底的扭曲。 婴浅看都不看她一眼,弯腰捡起了手枪,和一把生锈的小锯子。 这锯子也就只有她的小臂长。 锯锁链,是绝对不可能的。 手枪当中,也只有一颗子弹。 南邻知道婴浅不喜欢血。 还很贴心的,为他准备了一个,相当干脆的方式。 没有心理压力。 只要扣动扳机。 砰! 高贵的波菲特小姐。 就要一辈子,留在肮脏的马桶边。 婴浅握着手枪,想着上一场游戏时,自己凄惨的模样。 颇为唏嘘。 她缓缓走到波菲特身边。 低下头,望着这黑人贵族小姐,轻声道: “你猜一猜,这枪里有没有子弹?” 波菲特一愣。 她哪里能跟上婴浅的思路。 点点头,又慌慌张张的摇了摇头。 她干涩的嘴唇颤动着,眼睛瞪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道: “你..你不能杀我...” “为什么?” 婴浅一脸好奇,手枪被她随意的颠动,她歪着头,一脸好奇的问: “现在,可是我拿着枪呢,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因..因为...” 波菲特用余光瞄着手枪。 更加慌张。 她向后缩着,也不顾脏了,身体紧贴着马桶,都恨不得钻进去,颤声道: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是挺诱惑的。”婴浅点点头,在波菲特陡然亮起的眼光当中,又忽然皱起眉,“不过,我好像不太缺钱。” 波菲特一愣。 她感到了一丝被愚弄的愤怒。 但当那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她的脑袋。 她又什么火气都消失了。 波菲特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 她对这个想法,相当有信心。 认为婴浅,一定会答应! 她的身体向前探了探,喘息了两声,盯着婴浅的黑眸,咬牙道: “我有个哥哥,我可以让他娶你!让你也成为贵族!我不会告诉任何他,你被南邻玩过的事儿,我...” 啪! 波菲特的话还没说完。 面颊就挨了重重的一个巴掌。 她不受控制的偏过头,眼睛瞪得老大。 婴浅...居然敢打她? 一个平民。 居然敢对贵族动手?! 她是疯了吗? 波菲特想要尖叫。 但才侧过头,眉心忽然一凉。 冰冷的枪口和她之间,亲密的贴在了一起。 只要扣动扳机。 波菲特这尊贵的脑壳,就会被打个稀巴烂。 她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视线越过枪口,和婴浅冰冷的眼神相对。 “我很不喜欢你说话的语气。”婴浅勾起唇角,向前推着枪口,迫使波菲特昂起头,“所以,乖乖闭上嘴,不然你的这辈子,就只能说这么多话了。” 波菲特的眼泪,差点滚下来。 她哪里还敢吭声。 只能颤颤巍巍的点着头。 “我想想...” 婴浅揉了揉额角,“被你保镖打死的小女孩,是吧?” “不是的!” 波菲特吸了口气,一边瞄着枪口,一边道: “我只是让保镖把人赶走而已,我那天穿的裙子很贵,那个平民突然冲上来,差一点就碰到我的裙子了,我太紧张了,所以...” “所以,你为了一条裙子,杀了一个女孩儿。” 婴浅点点头,见波菲特还想嘴硬,便道: “刚才的声音你也听到了,他说的任何一个字,都不会是假的。是赶走还是杀,你心知肚明,还装什么啊装?” “我真的...” 波菲特还想解释。 但婴浅已经彻底不耐烦。 她一挥手,打断了波菲特的话,继续问: “既然这个你不承认,那你的保姆...” “也是假的。”波菲特尖叫一声,道:“我给了她钱的,一个平民,怎么可以死在我的房子里!我是贵族!我是...” 她胡乱挥舞着双手。 整个人,都好像突然犯起了羊癫疯一般。 婴浅下意识的向后去躲。 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波菲特的手掌,重重的打在了她的手腕。 婴浅只觉手腕一麻。 手枪从她的手指当中,缓缓滑落。 然后。 落在了波菲特的脚边。 婴浅和波菲特都是一愣。 第231章 杀人魔的游戏(41) 这是机会! 连上帝都在帮助她! 波菲特眼睛一亮。 手枪距离她,比婴浅要近的多。 这是生死关头。 波菲特发挥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到底是在婴浅之前。 抓住了手枪。 这冰冷的铁疙瘩,握在掌心。 却给了波菲特,无比满足的安全感。 她再也不用看婴浅的脸色了。 反过来。 现在婴浅。 才是应该跪地求饶的那一个。 波菲特咧开嘴。 黑亮的脸上,露出一抹狂热之色。 她弓着腰,生怕再犯了像婴浅一样愚蠢的错误,干脆双手握起了枪。 将枪口对准了婴浅 “跪下!”波菲特咬紧了牙关,嘶吼道:“你这个肮脏的平民!黄皮杂种!贱人!你居然敢这么对待一个贵族?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她拿到了枪。 掌握了婴浅的生死大权。 把之前积压的火气,全都发了出来。 波菲特只恨不得立刻扣下扳机。 她太恨婴浅了。 脸埋在马桶里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既是屈辱,也有恶心。 光是回忆上涌。 波菲特就险些要呕出来。 恨不得把昨天的早饭,都全部吐出肚子。 她是贵族! 平时的这个时间,波菲特应该躺在别墅里,配着鳕鱼鹅肝,享受几千美元的红酒。 而不是被锁在马桶边。 闻着恶心的臭味。 她的发梢,还残留着马桶里古怪的液体。 越是回想下去。 波菲特看着婴浅的眼神当中,就更多了几分扭曲的狠毒。 都怪她! 都怪这个贱人! 也许只要杀了她,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波菲特咽了口唾沫。 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她的眼中凶光毕露。 已有杀意,从心口,疯狂的涌了出来。 枪口哆嗦着,对准了婴浅的头部。 婴浅不慌不忙。 竟是缓缓的弯下了腰。 她问: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她主动将额头,送到了枪口之下。 一双黑眸,定定望着波菲特。 “来啊,杀了我。” “平民,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波菲特丰厚的嘴唇,剧烈的颤动了两下。 她像是横了心,将枪口重重向前一推。 婴浅白皙的额上,顿时多了一道半圆形的红痕。 她皮肤太嫩。 加上波菲特用了不小的力气。 额心从微红,到已经隐隐泛出了一抹淤紫。 但婴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她甚至在笑。 唇角微挑,眉眼之间带着一抹飞扬的艳色。 像是一朵长在阴暗当中,却依旧怒然盛放的玫瑰。 太娇艳。 也太张扬。 这抹颜色,深深刺痛了波菲特的眼。 婴浅都已经死到临头了。 居然还敢挑衅? 这该死的平民! 比藏在下水道的臭虫,还要惹人讨厌! 波菲特梗着脖子。 一把拽过了婴浅的衣领,吼道: “我让你跪下!然后快点放我离开这里,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你听不听懂?!” “你身上好臭啊。” 婴浅吸了吸鼻子,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情。 “麻烦你快离我远一点,别把脏东西蹭到我身上,这衣服好贵的。” 她一脸的嫌弃。 不在乎那把顶着脑袋的手上。 反而更担心弄脏了衣服。 波菲特大怒。 她当然认为婴浅是在羞辱她。 至于死... 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现在这副模样,不过是装出来的罢了。 果然。 平民就是这个德行。 虚张声势。 “你以为这就能骗过我?”波菲特冷笑一声,指着婴浅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下贱的爬虫,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放了我,我就...” 婴浅拍打着起了褶皱的衣领,淡淡道: “你就饶我一命?” 波菲尔扬起下巴,“我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嫁进我家,是没有可能了!” “嫁进你家?”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似的。 婴浅乐了。 她可太希望嫁给波菲特的哥哥,成为一个高贵优雅贵族了。 到时候。 在一众漆黑的人里,她一定是最白的那个。 想想,还怪让人开心的。 只不过,波菲特家族的话,应该只能在白天拍照吧。 “我真的好失望啊。” 婴浅叹了口气,幽幽道: “不能嫁给伟大的波菲特小姐的哥哥,这足够让我今天晚上,哭着睡着了。” 波菲特哪里能听懂她的阴阳怪气。 还以为婴浅,是真的后悔。 她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 讽刺道: “你一个低贱的平民,也想进我波菲特家族的门?我们家里,连养的一只猫,都要血统最高贵的那一只!” “那好啊。”婴浅耸了耸肩,随口道:“尊贵的贵族小姐,麻烦你现在一枪崩了我,然后自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波菲特一愣。 她这才明白过来,婴浅为什么有恃无恐。 杀了婴浅。 她想要离开这里,可就难了。 甚至连手上的锁链,都没办法解开。 但波菲特看着婴浅那满含讽刺的双眼。 只觉一股火,冲上了大脑。 她哪有被这番欺辱过的时候? 光是喝了一口马桶水,那味道,就让波菲特这辈子都忘不掉。 她敢确定,婴浅的身上是绝对有钥匙的。 彼此之间的距离,现在并不算远。 只要现在动手的话。 婴浅的尸体,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波菲特已经想好。 等到从这里离开之后。 她一定要把婴浅的尸体,大卸八块来出气。 “你真以为,我会怕你吗?” 波菲特横下心。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她再次双手持枪,同时不再犹豫,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闷响。 在无数监控屏幕的下方。 南邻豁然起身。 他的手掌,只差最后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就要落在一个蓝色的按钮上。 却在最后关头,险险停住。 椅子被他突然的动作,撞到在地。 吓坏了趴在一边睡觉的小黑猫。 它发出一声尖锐的猫叫,忙躲到一边,偷偷盯着南邻。 南邻沉着一张脸,视线死死盯着无数屏幕中的一个。 他眉头紧皱。 眼中似有无数阴沉的情绪一闪而过。 小黑猫犹豫了很久。 一边瞄着南邻,一边小心翼翼地跳上监控台,竖瞳扫了一圈,盯上了其中一处屏幕。 它像是认出了里面的女人,叫声越发焦急起来。 甚至还伸出了爪子。 去碰屏幕当中,那躺在地上的女人。 它不明白。 为什么救了它的人。 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屏幕当中。 还好似...睡着了一般。 第232章 杀人魔的游戏(42) 一片寂静。 婴浅仰面躺倒在地。 她双眼大睁。 眉宇之间,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的神情。 但是同样的。 波菲特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惊喜!” 婴浅猛地直起腰。 双臂张开。 就差和波菲特比一个爱心了。 她盘着腿,和坐在地上,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的波菲特,四目相对。 婴浅乐不可支。 太有趣了。 逗了波菲特一次。 她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是什么贵族家的小姐? 分明是个大善人! “你...” 波菲特人都傻了。 她看了眼手里的枪,再次扣下了扳机。 但即使她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 这枪,还是和一块死疙瘩似的。 没有半点反应。 “放弃吧,你就是把枪吃了,都不会有用的。” 婴浅伸手入怀。 摸出一颗子弹来。 送到波菲特的眼前晃了晃,又在她伸手要抢之前,手疾眼快的将子弹,再一次藏进怀里。 “你当我是傻的吗?拿着一个装着子弹的枪,到你这种垃圾人面前晃悠。” 婴浅翻了个白眼。 随手将枪抢过来,丢到一边。 “听话,这东西怪危险的,小孩子不要乱玩哦。” 波菲特仍没回过神来。 一双眼,愣愣的望着婴浅。 像到了现在,还是没能明白,她为什么能活着站在这里似的。 “不懂了吧。”婴浅环抱着双臂,嘀咕道:“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不过我其实也没想杀你就是你,反倒是你,这扳机扣的,真够痛快的啊。” 她是故意松开手,让波菲特抢到手枪的。 也是想要看看,这贵族小姐,能做出什么反应来。 至于结果... 算是意料之中。 波菲特对婴浅的杀心。 甚至超过了,想要逃离这里。 果然。 烂泥永远都是烂泥。 扶不上墙的。 就是放到了高档的瓷盘子里,也掩盖不了污浊的本性。 她的心肝都坏透了。 没救的。 可惜了婴浅,最后那点怜悯之心。 她是想给波菲特机会的。 是她自己不中用。 “你看不起我们这些平民,但很不幸的告诉你...”婴浅砸了咂嘴,笑道:“你现在,已经落到我这个平民的手里了。” “不要杀我...”波菲特终于反应了过来,再一次露出了惶恐胆怯的神情,“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是...” “又说谎。” 婴浅打断她的话。 干脆道: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条生路,一条死路。” “我选生路!” “先不要着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婴浅懒洋洋的起了身。 一手捡起之前丢到一边的锯子,另一只手,则是重新抓住了枪。 “我可以现在一枪毙了你,放心,离得这么近,准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应该可以来一次无痛投胎。” 她的语气,实在太过轻松了。 这骇人的话讲出口,却和讨论明天要去哪家游乐园,没什么区别。 但波菲特知晓。 婴浅这一次,是认真的。 这绝对不是再一次的玩笑了。 “当然了,我很不喜欢杀人这种事,所以你还有第二条路。” 婴浅将生锈的小锯子,丢到波菲特面前,笑道: “这东西锯锁链虽然不行,但是锯断你的手,却是足够的了。” 波菲特的脸瞬间失了所有血色。 她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婴浅。 “你疯了?你让我锯断自己的手?!” “是的。” 婴浅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又道:“放弃手,你可以留下这条命。要是不想要命了,我现在就可以送你走。” 波菲特是彻底的慌了。 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那锯子一眼。 长这么大,她流过最多的血,还是在整容手术里。 锯掉自己的手? 这怎么可能! 波菲特光是一想,就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的手腕,已经开始疼了。 做不到! 根本就做不到! 这个低贱的平民,就是妒忌她! 波菲特在心里,不知骂了婴浅多少句。 但她看着婴浅手里的枪。 到底,还是哀求道: “我不想死...我也不想断掉手腕!你放过我吧!” 她流着眼泪,瞄着枪口,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切道: “你..你不是有枪吗?你来把这条锁链打断,我..我就能出去了啊!” 波菲特自以为这是个顶好的主意。 大不了,在出去之后,她可以留婴浅一命。 这是她最大的慈悲。 当然也可以作为交易。 只是婴浅却笑了。 一脸无奈地道; “小姐,你是电影看多了吧?这么近的距离下,光是弹片的弹射,就够送你去投胎了。况且,你好像还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她摸出子弹。 声音陡然间沉了下去。 “我最后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如果十分钟之后,你还被锁在这里的话,那我就会送你一个了断。” 不等波菲特开口。 婴浅再次道: “现在,计时开始。” 她的语气,和之前突然响起的电子音,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含丝毫感情。 冷的像一块冰。 波菲特浑身发抖。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婴浅的视线,身体更是控制不住的颤了两下。 这个女人。 是恶魔。 她根本就不是人! 波菲特想要尖叫。 要不是手上还缠着锁链。 她现在已经冲过去,将婴浅撕个粉碎了。 但波菲特现在还被困在这里。 一步都走不开。 视线当中,除了在看热闹的婴浅之外。 就只有躺在脚边的锯子。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 她根本做不到! 波菲特咬着牙,捡起了锯子,眼中凶芒毕露,她一抬手,竟是将锯子对着婴浅丢了过去。 婴浅只侧了侧头。 就躲过了波菲特的袭击。 她面色不变,只道: “恭喜你,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波菲特面色一变。 她看着婴浅把玩起了子弹。 还不到上膛的时候。 婴浅也不急。 仍笑眯眯的望着波菲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如同从地狱中响起的声音,再一次浮在波菲特耳边。 “真可惜,再有五分钟,波菲特家族尊贵的小姐,就要死在马桶边上了。到时候你的死状,一定会登上娱乐周刊的封面,不过这么丢人,你可能会被你们家族除名,也说不定哦。” 波菲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在瞧见,婴浅已经将子弹,推进了手枪当中。 她似乎在算着距离。 看以什么角度射出子弹,才能让波菲特的尸体,精准的栽进马桶。 第233章 杀人魔的游戏(43) 婴浅的耐心有限。 十分钟才到一半。 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把选择摆的很明白。 波菲特亲手锯断自己的手,就能活。 不然... 她一定不会留情。 这颗子弹。 在十分钟的最后一秒。 绝对会穿过波菲特的脑壳。 炸开一朵...用血肉凝成的烟花。 婴浅其实也很无奈。 机会给了。 是波菲特自己不中用啊。 她找死。 自己玩命向着奈何桥上跑。 婴浅也没办法。 口中哼着无名的歌谣。 她半眯着眼,视线到处乱晃,最后定格在了天花板的一角。 明明那一处天花板,和旁边的没有任何区别。 但婴浅就是感觉到了。 来自另一头的注视。 是南邻。 那个傻逼崽种的玩意儿。 等她出去。 一定和他同归于尽! 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继续算着时间。 婴浅并不知晓。 在波菲特扣下扳机的那一刻。 确实让南邻感到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心惊肉跳。 但估计婴浅就算知道了。 怕也是半点都不在意。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已经七分半了。”婴浅摸着手腕脉搏,懒洋洋地道:“还有两分半,你躺在马桶里的尸体,就要被印在报纸上,流传到每家每户的早餐餐桌上了。” 波菲特的嘴唇哆嗦着。 一张黑脸,终于见了点惨白之色。 是真的被吓坏的。 但她的心里,还是存了一点侥幸的念头。 万一。 哪怕是万一。 婴浅只是吓唬她呢? 她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平民。 而波菲特,则是一个血统纯粹的贵族。 婴浅不敢的。 伤害一个贵族。 要是被其他贵族知道。 她一定会没命! 波菲特深吸口气,也不管满身的臭味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婴浅手里的手枪上。 这还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婴浅耸了耸肩。 算着时间差不多,直接道: “倒计时,开始喽!” “十...” 她的食指,已经按在了扳机处。 唇角噙着的笑意,也越发艳丽了起来。 但放在波菲特眼中。 却如同,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 “九...” 食指微微用力。 扳机可见的,向下一陷。 连带着波菲特的心,都跟着抖了两下。 “八...” 婴浅深吸口气,声音陡然之间加快了无数倍: “七六五四三二一!” 波菲特人都傻了。 她见过无赖。 但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明明还有十秒钟。 被婴浅这么一念叨。 一秒钟没过。 时间就到了尽头。 “拜拜了。”婴浅走近一步,歪着头,轻笑道:“我的贵族小姐。” 她一脸的轻松。 手下却毫不留情的就要扣动扳机。 波菲特的喉咙当中,发出一声无比尖锐的惨叫。 她终于意识到。 婴浅并不是开玩笑的。 但波菲特一点也不想死。 那些肮脏下贱的平民,都可以活到九十几岁。 占用世界上的空气和资源。 她还这么年轻,凭什么就要去见上帝? 她还没嫁给南邻。 享受更优渥的生活呢。 只是一只手... 等到离开这里。 她一定千倍百倍的,问婴浅要回来! 波菲特闭着眼。 爬着去捡回了锯子。 生锈的锯齿,贴上手腕光洁的肌肤。 汗毛一根根竖起。 她全身都抖的厉害。 当锯子割开皮肉的那一瞬间。 血光迸射。 有暗红溅到婴浅的面颊。 被随手抹掉。 她的脚边,掉落了一块黑红色的肉丝。 波菲特的尖叫声,更加凄厉。 没有任何的麻醉手段。 皮肉被锯子,一点点的割开。 南邻友情提供的小锯子,实在太钝。 割了没两下,就被骨头卡住。 波菲特不停打着哆嗦。 她的嘴张的老大,两眼放空,眼底已是一片茫然。 这种在清醒时,亲手锯断自己手腕的感觉。 光是疼痛两个字,都无法形容。 她一低下头。 就能看到卡在骨头里的锯子。 波菲特是闭着眼下的手,没注意位置。 连接着手臂和手掌的韧带,还要在更下方一寸。 也就是说。 她这几下的苦,算是白受了。 波菲特愣了一会儿。 抬眼去看婴浅。 不等她开口,婴浅耸了耸肩,道: “如果换成你拿着枪,我现在连骨灰都被扬了,别磨蹭,继续了。” 波菲特暗骂一声。 但她现在,确实没有和婴浅继续计较的力气了。 锯子被一点点拔出骨头。 带出一片暗红的血肉。 她低下头,能看到惨白的掌骨。 锯子向后挪了一寸。 找准韧带的位置。 波菲特的眼泪滚了下来,她闭着眼,狠狠一划! 皮开肉绽的声音,其实很微弱。 耳朵很难捕捉得到。 而波菲特这一次,也并没有尖叫。 她的灵魂,好像已经飘忽在了空中。 手底下机械的来回划动。 像是割着一块死肉。 而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最开始,手指还能因为剧痛,颤上两下。 很快。 随着韧带被一点点割断。 臂骨逐渐暴露在空气当中。 连接处的皮肉,被锯子割的惨不忍睹。 像是被剁了几下的肉。 也像鸟类啄过的食物。 波菲特已经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了。 那漆黑却又保养得当的手,和她的手臂之间,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 手掌虚虚的悬挂在手腕。 婴浅毫不怀疑。 只要一碰。 这只手,就会彻底不属于波菲特。 波菲特已经是连眼泪,都留不出来了。 她一脸麻木的丢掉锯子,然后用完好的手,抓住即将掉在地上的手,狠狠一拽! 啪。 一声脆响。 最后一层皮,被彻底扯断。 而缠住她手腕的锁链,也掉落在地。 波菲特终于亲手,锯断了自己的手腕。 她留了太多血。 身底下是一片的血红。 而断腕处,还在不停流出血来。 眼看着,就是要昏过去了。 婴浅脱下外套,甩到波菲特的身上。 “不想死,就把伤口裹住。” 她没有拖延。 锐利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最后落到马桶上。 婴浅大概,已经猜到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了。 她缓缓走到马桶前。 盯着里面黑黄相间的颜色看了一会儿。 “借用一下。” 她不由分说的,拿起了波菲特的断手。 在波菲特几欲发狂的目光当中,将断手探入了那脏兮兮的水中。 轻轻一搅。 第234章 杀人魔的游戏(44) 马桶里的液体,非常之浑浊。 从外表来看,根本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婴浅还没勇敢到,自己伸手去试的程度。 反正波菲特的手已经断了。 不如废物利用。 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婴浅装作没看见波菲特怨毒的眼神。 拿着她锯掉的手,在马桶里继续搅合。 很快。 她感觉到断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婴浅顿时双眼一亮。 果然没错。 南邻还没无聊到,在这里放一个马桶,只是为了羞辱波菲特。 一个波菲特,还不配被南邻花这么多心思。 婴浅没费多少力气。 马桶本身就不深。 南邻还很贴心的,设计出了一个小提手。 她捏着波菲特的断腕,轻而易举的,勾出了这个被无数层塑料包裹的物件。 臭味在一瞬间,浓郁到了极致。 这真是要腌入味了。 婴浅捂着鼻子后退半步。 将包裹推到波菲特面前。 “你来打开。” 波菲特失血太多。 靠在墙上,一张黑脸此刻都有些发白,只剩下喘气的力气。 但即使如此。 她听了这话后,还是强撑着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可见恨意之深。 要是力气还能再多一分。 波菲特真都要冲上来掐死她了。 婴浅砸了咂嘴,无奈道: “要只是一个钥匙,不会有这么大的包裹的。里面可能有药,而你再不止血会死,确定不打开?” 波菲特咽了口唾沫。 确实被婴浅给说动了。 她都能亲手锯掉自己的手。 而这只是,一个沾满了脏污的包裹罢了。 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只有活着,才能够报复婴浅, 将她大卸八块! 塑料被一层层剥开。 露出了最里层的两个物件。 一把钥匙。 和一只打火机。 波菲特顿时有些失望。 婴浅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南邻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原因。 她现在。 似乎能理解上他的脑回路了。 手枪和锯子。 本来就代表了两条路。 杀和放。 只是不管是哪一条路。 波菲特都是要吃点苦头的。 南邻对他这小黑梅竹马,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不说会有药的吗?”波菲特捂着手腕,尖叫道:“这破东西,有什么用?!” 她仍流着血。 已经打湿了婴浅的外套。 但都这么虚弱了。 还能扯着嗓子和婴浅尖叫。 身体可以说,是相当的健康了。 估计再断一只手都没问题。 “怎么没用了?” 婴浅眨了眨眼。 取出子弹,轻车熟路的倒出子弹里的火药,然后拽过波菲特的断臂,将火药敷了上去。 伤口还流着血。 被婴浅这么一折腾。 波菲特顿时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在她开始挣扎之前,婴浅按下了打火机。 微小的火苗接触到了火药。 顿时窜出老高。 波菲特这次连一声都没坑出来。 很干脆的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断腕被火一烧。 发出了烤肉的焦香气。 别说。 还挺香的。 婴浅吸了吸鼻子。 丢下波菲特,拿着钥匙去打开了门。 这扇门,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 在推开的过程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门扉缓缓开启。 一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门外。 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婴浅。 婴浅一愣。 她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南邻。 他现在不应该在监控室里。 喝着红酒。 看着她在这玩求生游戏吗? 怎么还屈尊降贵的跑下来了? 莫不是光看太腻歪。 还想再参加一次? 婴浅看了眼手里的枪,心里多少有些后悔。 子弹要是不用的话。 现在就可以送给南邻了。 可惜。 现在没子弹了。 他们两个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开口。 南邻的眉缓缓皱起。 到底是挨不过婴浅。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 “跟我回去。” “凭什么?”婴浅嗤了一声,讥讽道:“不会吧不会吧,南邻少爷要自己坏规矩了?你自己参加游戏的时候,就算有危险,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吧?怎么现在换成我,就要跟你回去了?” 她的上衣给了波菲特, 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衫。 也沾了血。 面颊处还挂着一抹赤红。 衬着眉眼之间的冷色,却更多出了几分飞扬的张狂来。 南邻眼神一软。 抬起头,想要去抚婴浅的面颊。 “婴浅,我...” 婴浅后退半步。 躲了他的手,道: “不好意思,我要继续参加游戏了。” 她知晓南邻的意思。 不过就是对她有兴趣。 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婴浅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所以,才会迷昏她,然后把她丢到这里。 但知道归知道。 能理解就有鬼了。 婴浅又不是南邻的小白鼠。 游戏玩一次也就够了。 还来? 去他妈的吧。 她不知道南邻又发什么疯。 游戏还没结束。 突然跑到这,要带她回去。 他不是会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的人。 婴浅瞥去一眼,撞见南邻眉宇之间浮着的阴郁,才恍然般的扬起眉。 “你不会,是担心我吧?” 南邻一愣。 神情有瞬间的茫然。 他并不知道担心是什么意思。 也从未体会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感觉。 但是在波菲特扣下扳机的一瞬间。 他确实慌了。 甚至破坏规矩,想要释放催眠气体。 只为了护住婴浅的平安无虞。 但她明明,是被他亲手送到游戏当中的。 他突然。 又舍不得了。 真奇怪。 连南邻自己都不明白。 他这是为什么。 只是当枪口对准婴浅的那一瞬间。 他的呼吸,确实变得艰涩了起来。 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充斥了全身。 担忧? 他不知晓。 南邻只是第一次。 觉得厌烦了,这场游戏。 “回去。” 他追上一步。 一把抓住了婴浅的手腕。 那双黑眸当中,燃着一团火光。 他无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尽可能放软语气,道: “婴浅,我不会再让你来了,我们回去!” “凭什么?对我这么呼来喝去的,我是你家的狗吗?” 婴浅踮起脚尖,下巴抵在南邻的肩上。 彼此之间无比亲密,简直像是拥抱一般。 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婴浅手里,那没有子弹的枪,还隔在双方的身体之间。 瞧着无比暧昧。 却又泾河分明。 她蹭了蹭南邻的脖颈,轻声道: “在你想清楚,为什么要让我回去之前,麻烦不要再来破坏规则了,我还挺喜欢这场游戏的。你记好了,我只说一遍,就是我真的死了,也不需要你的帮忙,懂吗?” 第235章 杀人魔的游戏(45) 她勾起唇角。 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食指压着南邻的肩头,缓缓用力。 不过。 这人瞧着单薄。 却一身硬邦邦的肌肉。 婴浅很是尴尬的没推开他。 她清了清嗓子,回头瞧了一眼波菲特,看她还昏着,又道: “再见了,少爷,我要带着你的小黑梅竹马,去闯下一关了。也不知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想想还有点刺激呢。” 婴浅伸了个懒腰。 转过身,正欲回去找波菲特, 南邻忽然上前一步,弯身抱住了她。 他低着头。 长睫颤了两下。 俊脸上满是迷茫之色。 他说: “婴浅,我们回去吧,我学了新的蛋糕...” 他的话还没说完。 婴浅已经面无表情的抬起脚,对准南邻的那高档手工皮鞋的鞋面,重重踩了下去。 南邻闷哼一声。 却是笑了。 他学着婴浅的样子,蹭了蹭她的侧颊。 轻声道: “婴浅,你生气了吗?现在还生气吗?要不要再打我几下出气?” 婴浅:“?” 这人果然有点大病。 不过以正常人的脑回路,去想南邻,已经是她的过错了。 婴浅深吸口气。 忍了又忍。 但南邻仍然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反而越抱越紧。 都恨不得,把她以这种诡异的姿势,直接抱回去。 婴浅眉心一跳。 骂道: “你傻逼吧?滚一边去!” 南邻这辈子,可能都没挨过这么难听的骂。 但既是婴浅说的。 他一点也不在意。 反倒觉着这样鲜活的婴浅。 比之前在他身边时,更加真实和可爱一些。 婴浅就是这样。 每一次。 都会带给他新的惊喜。 让南邻忍不住,想要去探究更多。 但如果好奇心会让他失去婴浅的话.... 南邻皱起眉。 似乎有些挣扎。 他的眼前再一次浮现了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波菲特按动扳机。 而婴浅随之倒地。 南邻没有听到枪响。 也猜到了婴浅不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直到现在。 婴浅在他怀里。 这颗心。 才重新安稳下来。 南邻瞥了一眼波菲特,眼底有杀意升腾。 这个女人。 差一点就威胁到了婴浅。 是绝对不能留的。 南林的手臂,仍如同铁箍一般,环在婴浅的腰上。 他的力气大的吓人。 婴浅都要呼吸困难了。 她咬了咬牙,在南邻的手背上拧了一把,气急败坏地道: “放开我!你想杀了我吗?” 南邻一愣,忙松了手臂,但犹豫了下,他再一次抱住了婴浅。 他很小心的控制好了力道,没让自己再伤到她。 薄唇翕动。 南邻低着头,猫一样蹭着婴浅的侧颊,闷声道: “婴浅,孩子还在等你回家呢。” 婴浅大惊,“孩子?谁的?” “小黑。”南邻垂着眼,在她耳边软着嗓子,一个个的念名字,“铁蛋?妮妮?铁甲小宝?” 他记得婴浅提过的每一个名字。 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 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 好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丈夫,靠着孩子,哄着离家出走的老婆心软回家。 婴浅打了个寒颤。 为自己短暂的犹豫,感到了一阵恐慌。 她居然... 在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南邻?! 太可怕了。 她现在根本不敢相信南邻。 谁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指不定出了这扇门。 还要昏过去。 醒来之后,又是一场新的游戏。 “这是你的地盘,你当然可以留下,但是...”婴浅深吸口气,曲起手肘,去撞南邻的胸口,“放开我!我不会和你回去的。” “可是孩子很想你。” 南邻看起来更加委屈了。 要是他的头上长着一对猫耳朵。 怕不是此时,都要可怜兮兮的垂下来。 “我也...很想你。” 他这句话,太轻。 婴浅不仅没听着,注意力还都被波菲特吸引了过去。 她好像快醒了。 虽然眉头紧皱,一脸痛苦。 总的来说,还是相当的健康。 这贵族小姐,其他地方差劲,唯独身子骨倒是相当优秀。 是去工地搬砖的好苗子。 婴浅正盯着波菲特。 耳畔,忽然响起了系统的电子音。 【提示:南邻好感度+13】 【哇,突然涨了好多好感度啊,宿主!】 这好感度涨的实在突然。 婴浅也是愣了一下。 忍不住回头看了南邻一眼。 这都八十八的好感度了,她仍然没摸准让南邻涨好感的方法。 每一次。 都是莫名其妙。 就像是这一次。 她只是骂了南邻几句。 结果好感不降反升。 他难道是个抖M? 婴浅回过头,撞上了南邻满含柔情的眼。 他像是在突然之间,想通了什么似的。 一脸热切的望着婴浅,认真道: “婴浅,我担心你!” “啊?” 婴浅一脸茫然。 “我担心你!” 南邻唇角的笑容越发甜腻。 牵起她细白的指尖,细细护在掌心。 他向来是个聪明的。 只是这一次。 遇见了婴浅这个,从来没见过的难题。 触碰到了和理智完全相悖的感情。 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南邻没用多久。 随着亲口承认自己想念婴浅。 一切,也就彻底拨云见雾。 他为什么会在见到波菲特对着婴浅扣下扳机时心慌? 也为什么,要第一次破坏掉自己设下的游戏规则? 这些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全部累积到一起。 组成了最简单的答案。。 只是因为婴浅罢了。 他想了解到更多的婴浅。 看到她更多时的模样。 让她留在身边,时时刻刻的看着她。 却并不希望,她受半点伤害。 这是不是爱情。 南邻可能还不确定。 但没关系。 婴浅还在他身边。 往后的无数年之间。 总会有答案的。 即使没有。 婴浅也没办法,从他的身边逃走。 南邻的权势和财富。 足够建立一个,囚禁着婴浅一生的城堡。 他唇角的弧度越发柔和。 眼神当中,却似是燃起了一团火。 无数疯狂而又兴奋的念头,在南邻的脑中,一一闪过。 这些,都和婴浅有关。 他忍不住垂下头,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轻吻。 “婴浅..婴浅...” “你烦不烦?你是史莱姆成精吗?这么粘!” 婴浅嘴角一抽。 不知道南邻又犯了什么病。 但无论如何。 都不能让波菲特,看到现在这一幕。 突然受到太大刺激。 婴浅真怕她再昏过去。 “你放开我。” 她回头瞪了南邻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他妈的到底又发什么疯?给我滚回去!” “我想留下。”南邻牵着她的手,笑道:“婴浅,我后悔了,我要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参加这个游戏。” 第236章 杀人魔的游戏(46) “我也后悔了。” 婴浅面无表情,手枪在掌心翻转一百八十度,最后将枪口,贴上了南邻的胸膛。 她歪着头,轻声道: “这颗子弹,就该留给你的。” “你想杀了我吗?” 南邻像是一点也不生气。 还正相反。 那双黑眸之中,亮起了兴奋的火光。 他更加用力地握住了婴浅的手,再次问: “婴浅,你想杀了我吗?” 婴浅沉默半晌。 然后问: “如果我点头,你愿意去自杀吗?” “当然不了。” 南邻笑弯了眼。 他摸了摸婴浅的面颊,蹭掉她脸上沾染的,属于波菲特的血液。 “婴浅,你能想杀了我,我真的很高兴。在你杀掉我之前,是不会离开我的,对吧?婴浅!” “我理解。”婴浅点点头,一点也不惊讶南邻的话,木着一张脸道:“你有大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都有这么多钱了,不如去看看医生吧。” “可我还要养家呢。”南邻猫一样蹭着她,唇角扫过婴浅的眉心,带来战栗的凉意,“有两个孩子,很费钱的。” 婴浅毫不留情的推开他的脸,“它们两个就是长到三百斤,成了三百斤的孩子,也吃不穷你。” “但是...”南邻一脸委屈,也不在乎她的冷淡,又凑了过去,腻腻歪歪地道:“我的钱,都想给婴浅用。” “呵!” 婴浅嗤笑一声。 不就是钱吗? 谁没有啊! 她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 人可以穷。 但不能短了志气! 永远不能为几个臭钱,丢了自己的脸面。 南邻弯着眼,声音越发柔了。 “总资产的话,应该有三千亿...美元。” “不就是三千...” 婴浅唇角的笑,僵住了。 她机械的抬起头。 望着南邻的俊美的脸。 缓缓咽了口唾沫。 她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还是被波菲特身上的臭味,熏坏了脑袋? 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相当恐怖而又庞大的词汇。 三千亿...美元? 这他妈是多少钱? 婴浅的手指要不够用了。 她愣了一会儿,一脸茫然的问: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南邻是我的名字,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但是这里,我还有一个姓氏。” 南邻低着头,亲昵的为婴浅整理着耳畔的碎发。 “克莱德...” 不等南邻开口,另一道虚弱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波菲特缓缓睁开的双眼。 她估计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能见到南邻。 波菲特顿时红了眼眶,颤声道: “南邻少爷..尊敬的克莱德公爵,你是来接我上天堂的吗?” “不。”南邻敛了笑,他望着波菲特,声音低沉又残忍,“真高兴你没死,还能参加接下来的游戏。而我只是来,接婴浅回家的。” 波菲特一愣。 她脑袋还昏着,没听清南邻的话。 但仍然清楚的看到了,南邻冷淡的脸。 波菲特早就习惯了。 她歪着头,痴痴的望着南邻。 即使在梦中,他也是如此俊美。 婴浅终于从三千亿美元这个数字里里回过神,她揉了揉额角,道: “清醒点吧,门开了,南邻他..他也是被抓到这里来的。” “不可能!” 柏菲他瞧见婴浅的脸,顿时清醒了过来,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伸出唯一完好的手指着南邻,吼道: “没有人敢绑架克莱德家的人!你在撒谎!” “那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婴浅翻了个白眼。 懒得理波菲特。 她已经想明白了。 再多的钱又能怎么样? 她一分都带不走。 就是南邻把三千亿都给她。 婴浅又能挥霍多久。 她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 “我不管你有多少钱,反正这个游戏,我参加定了。你要走就趁现在,但是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离我远点!少碍我的眼!” 婴浅再也不看南邻一眼。 连波菲特也不理会了。 转身就走。 但步子还没迈开。 就有脚步声追了上来。 是南邻。 他满脸的委屈。 不敢离婴浅太近,更舍不得走远。 最后只别别扭扭和她隔了几步的距离。 黑眸落定在她身上。 又在婴浅的目光将要撞上他时,急忙躲开。 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面容上,带着无尽的失落和憔悴。 可怜的不像话。 即使不靠着三千亿美元的资产。 只凭借这张脸。 但凡是个雌性生物,都没办法对南邻心硬的起来。 可能一部分雄性,也抵抗不住。 只可惜。 婴浅的心,是石头做的。 她完全忽略掉了南邻。 甚至对他的关注,还不如对波菲特的多。 看到波菲特要出门。 还好心提醒她,记得把伤口裹住。 至于南邻... 南邻是谁? 这里哪有这个人? 婴浅全把他当成透明的。 走出门,她轻车熟路的张望一圈,顺着仅有的一条路,走了过去。 波菲特故意落在后面,一脸警惕的盯着婴浅。 看她像是一点也不害怕似的。 甚至还走的飞快。 像是对这里面,很熟悉的样子。 波菲特瞪大眼睛。 心里产生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念头。 会不会... 她和南邻被绑架到这里来。 其实都是婴浅做的? 她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波菲特张大了嘴,越想越是相信,绑架犯是婴浅的可能,非常高! 不。 一定就是她! 同样都是被关在这里。 婴浅没被绑也没受半点伤。 而她连手都断了。 这里面,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波菲特咽了口唾沫。 她瞥着婴浅的背影,小心翼翼的跑到南邻身边,轻声嘀咕道: “南邻少爷,我..好像发现那个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的人,究竟是谁了!” “哦?” 南邻终于舍得正眼瞧她一眼。 语气依旧冷淡的很。 “是谁?” “是婴浅!” 波菲特指着婴浅,还泛着一抹苍白的黑脸上,满是狰狞。 “一定是她,是她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的!她想杀了我们!” 她差一点控制不住音量。 好在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生怕被婴浅发现,她已经知道了这惊天大秘密。 南邻还以为,波菲特聪明了一次。 结果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你猜的很好。”南邻轻笑一声,黑眸望着婴浅,喃喃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真相,那你想怎么对付她呢?波菲特小姐。” 波菲特咬了咬牙。 眼底闪过一丝狠决。 她冷声道: “我会杀了她!南邻少爷,我一定会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然后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第237章 杀人魔的游戏(47) 南邻扬起眉。 脸上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没回波菲特的话。 也再未看过她一眼。 加快脚步,追到了和婴浅,只剩三步远的位置。 可能觉得三步的距离,还是太远了一些。 南邻盯视着婴浅的背影,小心翼翼的,再次向前迈了一步。 有极淡的玫瑰香,卷入呼吸。 他的心,忽然跳的飞快。 明明只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一点距离而已。 他连婴浅的衣角,都没碰到。 唇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止不住。 连泛空的心口,都好像比方才要更充盈了一些。 南邻哪里会知足。 他的视线,贪婪的定格在婴浅身上。 从略有些散乱的长发,到白皙纤长的颈,再至沾染了血色的衬衫,最后落到她的手上。 那是极为精致的一双手。 如用上好的美玉雕刻而成。 骨节纤长,指尖细白。 指甲是漂亮的淡粉色。 南邻的喉结动了动。 眼中好像燃起了一团火。 呼吸也在一瞬间,加重了不少。 他从不是个知足的人。 对待婴浅,想要的更是太多了。 连每一个表情,都不想错过。 但南邻现在,就只是想牵住她的手而已。 可婴浅不愿意。 如果他再向前一步。 她都会生气的。 身后的目光,实在是太直白了一点。 要婴浅想忽略都难。 那滚烫的视线,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别扭。 南邻不会又想出了什么邪魔歪道吧? 新游戏? 还是其他的主意? 可别再送一杯带药的牛奶来。 然后把她丢进刀山火海里。 婴浅现在一看南邻就烦。 更是满心的防备。 走路还要留七分注意力在身后。 生怕南邻突然摸出一把刀,割断她的喉咙。 他是杀人魔。 什么事做不出来? 至于那八十八点好感度。 和一点没有,其实也差不多。 她看不透南邻。 干脆彻底防备他。 婴浅大半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南邻的身上。 一时之间,还真就忽略掉了前方。 足尖绊上一处障碍,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向前摔了过去。 眼看要脸先着地。 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向后一拽。 婴浅整个人,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她听到南邻带着笑意的嗓音。 “婴浅,你不生气了?” 婴浅没理他。 一把推开南邻,另外附赠了一个代表着国际友好的中指。 南邻就是故意的。 他估计一直在等着她出现问题。 然后借机献殷勤。 好把之前给她下药的事儿遮过去。 但这怎么可能? 南邻想的倒是真美。 只是摔一跤而已。 可没这么轻松一笑泯恩仇。 婴浅记仇的很。 在她看来。 除非南邻交出三千亿美金,或者把自个的心脏剖出来,让她见识一下杀人魔的心,是不是也是红色的。 否则,这事没完! 婴浅冷哼一声。 抬眸张望了一圈。 好家伙。 又是个熟人。 南邻的这个游戏,果然是为了她准备的。 又是一间不大的房间。 在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密封铁箱,通色黝黑,只看一眼,就觉得压迫力十足。 铁箱四面紧焊,只在顶上方的中央,留有一个圆形的孔洞。 孔洞当中,有一个男人的头。 他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藏在铁箱之中。 只有一个脑袋,暴露在外。 乍一看,颇有些骇人。 男人已经醒了,正一脸慌张的左右张望。 在婴浅看到他的同时。 他也注意到了婴浅。 “你...” 男人的脸上,有短暂的欣喜一闪而过。 很快,又转成了一片浓郁的绝望。 婴浅歪着头,对着里斯热情地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招呼道: “你好啊,里斯,我们又见面了。” “是...是你?!你这个贱人!” 里斯瞪大了眼,阵阵咆哮脱口而出。 他的一双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眼底满是血丝。 里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还能看到婴浅。 记忆停留的最后一秒,是她飞扬的赤色裙摆。 挨了一顿揍,还不够。 一觉醒来。 不仅被困在了铁箱子里,全身上下,只有脑袋能动弹。 结果,还又一次的见到了婴浅。 他是作了什么孽? 不过就是杀了几只畜生而已。 那些猫猫狗狗,早晚都是要死的。 他动手,反倒是帮了它们解脱。 凭什么要受到惩罚? “我有什么错?” 里斯瞪着婴浅,一口牙都要被他硬生生的咬碎。 “一些畜生而已!它们能被我杀,是它们的幸运!你这个贱人,凭什么这么对待我?快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你,我一定杀你了!” 他的吼声越来越嘶哑。 已经隐隐,带上了几分疯癫的味道。 把刚进门的波菲特吓了一跳。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看到被关在铁箱子中的里斯,差点又要昏过去。 “放了你...是不可能的。”婴浅环抱着手臂,上前一步,围着铁箱走了一圈,嘀咕道:“这东西设计的果然有点意思,我都没找到打开的方法,在这样下去的话,你怕不是只有一个脑袋,能离开这里了哦。” 里斯的脸色顿时变了。 只有一个脑袋能离开? 那岂不是说...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他终于软了态度,一双赤红的眼定定望着婴浅,哀求道:“我..我其实知道错了!你放了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杀那些猫狗了,我还可以把之前的那些,都埋葬起来,好不好?你让我以后吃素也行啊!我真的不想死!我求求你了...” 里斯的眼泪,都滚了下来。 和鼻涕混在一起。 沿着嘴角流进了衣领。 婴浅吸了口气,很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在里斯哀求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 “我觉得...你的态度非常诚恳。” 里斯眼睛一亮。 正觉着有希望能活下去时。 婴浅又道: “不过,你能不能活下去,其实不是我说了算,你求我,也没有用啊。” 里斯一愣。 婴浅望着他如同定格一般的脸。 忍不住,笑出了声。 太有意思了。 几百条小生命,都折在他的手里,结果死到临头,知道悔改了。 世界上哪有这么合算的买卖。 即使冲着小黑和小黄,婴浅都不会这么便宜他。 更何况,还有无数只连求饶都不会的动物。 被里斯一一虐杀。 像是早就配合好的一般。 婴浅声音一落。 那熟悉的电子音,再一次响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边。 第238章 杀人魔的游戏(48) “早上好,里斯先生。” “你一定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可以很贴心的告诉你,如果你的运气不够好,那这里,很有可能,是你的长眠之地。” “你是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一切的不顺利,都成为了你怨天尤人的借口。” “但你从未选择过挣扎。” “而是将一切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可怜的动物身上。” “仓鼠、家雀、流浪猫、宠物狗...” “刀杀、水浸、活剥、肢解...” “你想出了无数种的折磨它们的方法。” “数百条生命,因你而逝去。” “你以为自己是这些生灵的掌控者。” “但在我看来,你可怜又可悲。” “今天,你的生命,也将掌握在其他人的手中。” “这是一场名为审判的游戏。” “现在...” “游戏开始!” 古怪的笑声缓缓落幕。 波菲特已经吓得瘫软在角落当中。 婴浅仍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神,稍稍移向了南邻的方向。 但很快,又收了回来。 南邻唇角噙笑。 他甚至没有去看里斯哪怕一眼。 视线依旧牢牢锁在婴浅身上。 像是这世上其他一切。 都不值得他的一个余光似的。 里斯看起来,像是要昏过去了。 一张脸彻底失了所有血色。 白的像一张纸。 他全身都在发抖。 脑袋更是不停的战栗。 牙齿磕打在一起,连咬伤了舌头,都没注意到。 鲜血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里斯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只着魔似的嘀咕着: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那个畜生..它抓伤了我的手,是它的错!它就该死的,凭什么要我偿命!!凭什么!” “畜生?” 婴浅愣了一下。 像是没能理会到这个词的的意思。 她皱着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一脸好奇地问: “可是在我看来,你也是一个畜生啊。为什么你要和你的同类,自相残杀呢?” 不等里斯回答。 婴浅已经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样,又道: “哎,这样说也不对。那些小猫小狗,虽然是畜生,但它们够可爱,还能看家护院,都很有用处的。” 她缓步上前,走到里斯身边,盯着他暴露在外的脑袋看了一会儿,喃喃道: “你和它们一点也不一样,虽然也是畜生,可是屁用都没有,死了尸体都占地方。” 婴浅一脸的认真。 浑然不像是嘴里正在说着脏话的样子。 要不是接下来,还有游戏需要里斯参加。 她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婴浅回了南邻身边,也不看他,只问: “接下来呢?你人都在这了,不会还让我自己找吧?” 南邻勾起唇角。 他望着婴浅,眼中满是柔情。 这种感觉。 很奇妙。 不论看着婴浅多长时间。 他都像是看不够似的。 总恨不得,能离她再近一些。 他追上一步,勾着婴浅的小指,轻声道: “婴浅,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婴浅笑了。 她眨了眨眼,一脸温柔地说: “我亲你妈。” 不就是找下一步该怎么玩吗? 之前的游戏,婴浅不靠南邻帮忙。 也都撑过去了。 这次过来问他,不过想省点力气,可不代表要把自己搭进去。 想占便宜?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吧! 婴浅转身就走。 南邻似是有些失落,又忙追了上来。 她想要沿着房间四周的墙壁,开始寻找搜查。 但才一抬手,指尖还没落过去,南邻就先一步,覆上了手。 于是,婴浅没检查着墙上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 反而摸到了南邻的手指。 同样的情况,一共持续了三次。 而且南邻还满脸笑意。 黑眸熠熠发光。 一副对这个幼儿园小朋友都不玩的幼稚游戏,颇为上瘾的模样。 婴浅:“...无聊。” 他果然有毛病。 她想换另外的一面墙去找。 但南邻却如影子一样缠着他。 走一步,跟一步。 粘的厉害。 里斯和波菲特,都吓掉了半条命。 此刻也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把剩下的半条命也丢掉。 偏偏婴浅和南邻,和在自家花园散步似的。 不仅毫不畏惧。 还有心思吵架怄气。 一个走一个追。 绕了足足一圈。 看的里斯都几欲崩溃。 他还被关在铁笼里。 能不能活,就要等婴浅的了。 但婴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急着帮他的意思。 她走的越来越快。 要不是这房间实在不大。 都快要和南邻来一场赛跑了。 但是婴浅的体力,可比南邻差的太多。 她开始感觉到累时,南邻还能笑眯眯的帮她抚平衬衫的褶皱。 顺便问她想不想喝一杯红茶。 “是今天早上刚从斯里兰卡送来的。”南邻牵着她的手,柔声解释道:“我又学会了新的蛋糕,你...” “我不吃!” 婴浅强压着火,一把甩开他的手,粗暴道: “你能不能滚一边去?” “我只能滚到婴浅的身边。”南邻不依不饶的勾着婴浅的手指,腻歪道:“婴浅,杀了他,我们回去吧?” 反正游戏的规矩,已经被他亲手破坏过一次了。 再破坏一次,也没什么。 不管是波菲特还是里斯,南邻看他们,都是相当的不顺眼。 真烦。 就是因为他们还不死。 婴浅才不和他回去。 为什么这两个人,就不能懂点事。 自己去死一死。 把婴浅,还给他。 南邻瞥了眼波菲特和里斯。 眼神在一瞬间,冷如寒冰。 里斯无意间对上了他的视线。 登时打了个寒颤。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是一个眼神而已。 居然能让他怕的,双腿抖个不停。 整个人,好像在寒冬腊月里,坠入到了冰窟当中一般。 本能感到了畏惧。 这是一种从灵魂传出来的屈服。 这个人。 他绝对无法战胜。 里斯张了张嘴,目光颤颤巍巍的转了半圈,壮了这辈子所有的胆气,才敢偷偷落回到南邻身上。 他终于看清了南邻的相貌。 先是一愣。 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 之前在小巷里。 就是他站在婴浅的身边。 这张漂亮到让人过目难忘的脸... “克莱德!” 里斯尖叫一声。 他愣愣的望着南邻,尖叫道: “你是克莱德家族的南邻少爷!” “吵死了。”婴浅一脸冷淡,没好气地道:“等你给自己上坟的时候,再喊这么大的声吧。” 她正在气头上。 被里斯的尖叫声闹着耳朵。 自然心情极差。 都看到了南邻,里斯哪里还会在意婴浅了,他两眼含泪,颤着嗓子嚎道: “南邻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 第239章 杀人魔的游戏(49) 南邻瞥他一眼,道: “哦。” 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神色冷淡到了极致。 连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不耐烦。 里斯愣了愣。 像是没能理解上,这个“哦”字的意思。 他并不知晓。 在南邻的眼里,对他的尖叫和吵闹,能有一个字的回应,已经是在做善事了。 这还是为了能让里斯安静一点。 不要打扰到他和婴浅。 至于里斯的死活... 南邻怎么可能会在意。 他就是当着南邻的面,用尽各种方法,自杀一百次。 南邻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比起关注里斯。 他更想知道,婴浅那双柔软的手,牵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距离上一次牵手。 都已经好久了。 他很长时间,都没触碰到婴浅了。 南邻颇有些委屈似的。 黑眸望着婴浅,那带着几分可怜的模样,竟是有些像之前窝在她怀里,露着肚皮撒娇的小黑猫。 但谁要是被南邻的外表哄骗住。 那就离死不远了。 婴浅直接无视了他。 视线轻飘飘的,从南邻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上掠过。 全当他是空气一样。 南邻垂着眼,指尖颤了两下,他跟上婴浅,指尖抚过她的发梢,声音沙哑地道: “我全都告诉你,婴浅,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低垂着眼。 俊美的眉目之间,似是有着一抹哀求之意流转而过。 能让南邻主动低头的人。 只有婴浅一个。 他生来就是高高在上,俯视众人。 不管是家世相貌还是才华智慧,都太过卓然出众。 从未跌下过云巅。 向来都只有旁人对南邻点头哈腰的份儿。 他哪里有这般低声下气的时候。 但这是婴浅。 她实在太过特别了。 换成其他人。 惹了南邻不满,大不了直接处理掉,或者丢进来玩游戏。 至于生死。 谁还会在意? 但当南邻发现,他已经舍不得婴浅受伤时。 一切。 就都彻底翻转。 掌控了全局的人,再也不是他了。 但这种全盘皆输,把整个自己都送到婴浅手中的感觉。 太奇妙。 也意料之外的,并未让南邻感到不愉。 且正正相反。 只要是婴浅。 任何事,他都开心的不得了。 婴浅要是知道南邻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怕不是又要骂上几句“神经病”。 但她现在被南邻拦着。 不能在房间里到处搜查。 还被里斯的嚎叫和波菲特的高音,吵的头疼。 婴浅揉了揉额角。 “你先说,在哪?” “你跟我来。” 南邻眼睛一亮,他得寸进尺的握住婴浅的手,先是小指,又是半个手掌贴合,最后十指紧扣,两只手亲昵的交握在了一起。 “婴浅...” 他满眼都是欣喜。 一双原本有些黯淡的黑眸,再次熠熠生辉。 南邻真是生了一双相当好看的眼。 黑白分明,眼白当中不见丝毫杂质。 虹膜是深邃的墨色。 比最为顶级的黑珍珠,还要更加夺目几分。 被这双眼望着。 怕是没谁能心硬的起来。 婴浅叹了口气,面色也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她说: “别他妈的比比了,快干活。” 这世界上,敢对南邻如此出言不逊,还能好生生活下去的人,真就只有婴浅一个。 波菲特尖叫的累了。 刚一歇下,听见婴浅这句脏话,差点没昏过去。 她是不是疯了? 居然敢骂南邻少爷? 波菲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卡在了喉头。 她凭什么要提醒婴浅? 对克莱德家族的现任家主无礼冒犯。 在这座城市,是最大的过错。 婴浅已经没救了。 她必死无疑。 南邻是一定会杀了她的。 甚至,可能会先在婴浅还能喘息时,先剥掉全身的皮,在将剩下的肉,一点点的片下来,让她多享受一会儿痛苦,最后再抹了脖子。 至于尸体,就搅碎了丢去养猪场吧。 波菲特止不住的笑。 这一定是婴浅最终的命运。 无解。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婴浅因为痛苦而狰狞的脸了。 至于还被关在这里的这件事。 有南临在。 波菲特根本不担心。 她面带潮红,崇拜和兴奋交织在眼中。 目光死死定在婴浅的身上。 不想错过她濒死之际,任何一个表情。 那对波菲特来说。 真是无上的享受。 但波菲特等了半天。 南邻也没有要惩罚婴浅的意思。 他甚至...还在笑。 唇角微挑。 满面柔情。 追在婴浅身后。 就差拿一副强力胶,把自己黏在婴浅的身上了。 波菲特愣了愣。 然后用力揉了揉眼。 她以为是视力出了问题。 或者因为缺了一只手,疼的出现了幻觉。 不然为什么。 她心中如同神灵一般的南邻,会偷偷抓住婴浅掉落的一根长发,然后紧握在掌心,笑得一脸满足。 这不对劲。 南邻少爷不可能会这样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神。 怎么可能,会迷恋婴浅这样的女人。 一定...一定有问题! 是那婴浅做了什么。 才将南邻,变成这个样子的。 波菲特打了个寒颤。 她蜷缩起身体,手腕再一次渗出血滴。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要从婴浅这个恶魔的手中。 将真正的南邻少爷,夺回来! 波菲特的眼神越发凶狠。 婴浅的目光偶尔扫过,还以为她要冲上来,学犯了狂犬病的疯狗,一边嚎叫一边咬人。 还别说。 光是想想,就怪吓人的了。 她砸了咂嘴。 也不再去管波菲特。 跟着南邻走到了里斯背后的墙。 不用他开口。 这个路数,婴浅已经很清楚了。 她曲起指节,在墙上一敲。 回响很脆。 这面墙里面,是中空的。 “我就知道。”南邻靠着婴浅,笑容越发甜腻,“你是最了解我的。” “我可不想了解一个杀人魔。” 婴浅推开他。 眸光在墙面上一扫,很快找到一个颜色略深的砖块。 她正要伸手去推。 南邻却突然抢先一步,按在了砖块上。 “这么好心?” 婴浅扬起眉,眼神颇有些警惕。 “这后面,你放了什么?” “一些小动物。”南邻抿紧了薄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白皙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他轻声道: “里面的东西,有点吵,你小心不要被闹到。” 小动物? 还是有点吵的那种? 是小黑吗? 婴浅正想追问一句。 耳边传来的动静,却让她陡然变了脸色。 第240章 杀人魔的游戏(50) 在墙面开始移动的下一秒。 有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入耳中。 像是数量可怕的爪子摩擦在一起, 还伴随着细碎的“吱吱”叫声。 婴浅似有所觉,冷着一张脸,缓缓向后退了半步。 南邻笑弯了眉眼。 侧过半步,挡住了她的身前。 “婴浅,没关系,有我在这里,你绝对不会有事。” 婴浅现在,还哪有心思理会他了。 她的视线如同定格了一般。 越过南邻的肩,牢牢锁在那面墙的后方。 在一片漆黑当中。 有无数诡异的亮光起起伏伏。 又在听到动静的一瞬间,全部聚集在了婴浅的身上。 是眼睛。 那些亮光,都是一双双眼睛。 在这面墙壁的后方。 藏着的不是要命的机关陷阱。 也不是新的游戏关卡。 而是数不清的...老鼠! 它们蜷缩在一个个铁丝小笼里。 尾巴交缠,胡须碰撞。 灰黑色的皮毛泛着诡异的油光。 它们在互相啃食撕咬。 血液和毛发到处乱飞。 一只肥胖的老鼠,一口咬下了同伴的头,然后兴奋的啃碎骨头,吞食入腹。 “吱吱”的叫声,越来越响。 一双双血红色的眼,在黑暗当中,散发着威胁性十足的光。 婴浅只看了一眼。 就被南邻捂住了眼睛。 “别看了,小黑可不会喜欢它们。” 婴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老鼠聚在一起。 应该有几百只或者更多。 一双双狭小的眼睛当中,满是饥饿的凶光。 这些老鼠,看着他们这些人类的眼神。 就像是望着餐桌上甜美的奶酪。 当饥饿越过了恐惧的极限。 老鼠们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进食。 它们开始撞击笼子。 用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牙齿撕咬着铁笼。 试图挣扎脱困。 然后从这些人类的身上,咬下一口甘美的血肉。 但每一个铁丝笼,都异常的结实。 任凭老鼠们怎么折腾,最多只是费力的,让笼子颤动两下。 耳边属于啮齿动物的声响,一直都没停歇过。 婴浅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到,老鼠们拥挤在一起,向着她逼近的场景。 果然....恶心。 她深吸口气。 平复住了有些凌乱的心跳。 “我没事。” 她推开南邻的手,抬眼望向了被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铁笼。 每一只笼子里,都放了三四只老鼠。 有些体型硕大老鼠,已经将自己的同类,啃食殆尽。 一条无主的尾巴,就落在婴浅面前不远。 南邻从背后环抱住婴浅。 呼吸着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气。 心口的空洞,似乎在这一瞬间,被填满了不少。 他轻轻喟叹一声。 将婴浅环抱的更紧。 隔着两层衣料,感受到的热度,并不分明。 南邻再一次感到了不够。 他想要婴浅的更多。 这个人,还有无数的秘密,是他不知晓的。 但是他希望,将婴浅的一切,都牢牢掌握在掌心。 如此。 才能满足。 蹭着她侧颈处白嫩的肌肤,南邻哑声道: “这一关其实很简单。你可以将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全都送给里斯,也可以只送一部分。” “一切,都在你的选择当中。” “你会替那几百只无辜的生命惩罚他吗?” “还是...原谅他?” “婴浅,我很期待你的答案。” 南邻轻笑两声。 婴浅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 坚硬的肌肉抵着脊背。 除了压迫感之外。 面对着无数只饥饿的老鼠,南邻的怀抱,竟然给她提供了一丝安全感。 婴浅打了个哆嗦。 这没可能。 她就是发疯,也不会从南邻这个杀人魔身上,找什么依靠。 一定是头昏了。 “又是选择。”婴浅咬着牙强笑一声,她揉了揉额角,喃喃道:“你还真是,想拖我下水啊。” 南邻没有否认她的话。 指腹摩挲着她掌心娇嫩的肌肤。 缓缓道: “我只是想更多了解你一点。” “我怎么不觉得,我有什么地方特殊到,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的。” “婴浅。” 南邻笑了笑,觉着这样的怄气的婴浅,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低了头,在她侧颊落下一个轻吻。 “你太谦虚了。” “是你自己脑子有毛病。” 婴浅曲起手肘,撞了下南邻的胸口,没好气的吼他: “滚远点,老子要开始闯关了!” 南邻眼中的笑意更浓。 胸口一疼,也忍着没松手。 而是在婴浅的脸上又亲了一口。 再次感受到她肌肤的娇嫩,以及温热的体温。 才满足的后退半步。 婴浅的眼神更冷。 她上前一步,投身到了黑暗当中。 当走进墙壁后方。 老鼠的叫声,在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从所有的角落,袭向了她。 婴浅的唇颤动两下。 又被强行抿住。 她的身边,是无数关着老鼠的铁丝笼。 它们被饥饿折磨的发了疯。 如果这个时候,笼子突然损坏,所有老鼠都脱困而出。 那场面... 婴浅不敢去想。 但又控制不住思维的发散。 即使笼子完好无损。 但身后的墙壁,要是在突然间重新闭合。 将她和这无数只老鼠,共同困在这一角狭小的空间当中。 被无数双饥饿的眼睛盯视。 那一幕。 不用去想。 都浑身发毛。 南邻这种人。 是没办法用常理去揣测的。 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万一... 万一再次发疯。 真的把她关在了这里面。 婴浅实在放心不下他。 而身后又一直都是悄无声息。 她再次向前一步,终于忍不住,回过了头。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 婴浅抬起头,对上南邻含着笑意的黑眸。 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步。 南邻竟然一直,都跟在她的身后。 “你...” 婴浅有些懵。 她和南邻离的太近了。 如果墙壁在此时恢复原状,他们两个人,都要被困在这里。 和一群老鼠作伴。 这是陷阱的话。 南邻也要和她一起落在危险当中。 “我知道你不信我。”南邻牵了她的手,再次上前,和婴浅并肩而行,“所以,我和你一起。” 他设计这场游戏时。 还不知晓,婴浅的重要。 心里只存着好奇和探究。 对于她的安危。 则是放在了第二位。 但现在的南邻,确实有些后悔了。 一场游戏而已。 哪里比得过婴浅来的重要。 这些老鼠,虽然被牢固的铁丝笼困住,但终究,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他舍不得让婴浅冒半点风险。 可婴浅又不同他回去。 南邻只能陪她一起。 来玩这场游戏。 第241章 杀人魔的游戏(51) “随你吧。” 婴浅沉默半晌,到底是没挣开南邻的手。 面对着这些饥饿的老鼠。 她可能,真的感到了一丝丝压力。 毕竟,这东西不是人。 讲不通道理。 也不会留情。 只要第一只跑出来,其他的,也都会如潮水一般,疯狂的涌到外面。 它们会拖着长长的尾巴。 摩擦锐利的尖爪,寻找着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 而人类的血肉。 在老鼠眼里,是最为甜美的美餐了。 “也不知道你从哪弄得这么多老鼠。” 婴浅嘀咕了句,终于走近了笼子。 视线当中,是无数密密麻麻挤压在一起的老鼠。 有的瘦小不堪,肢体残缺 有的皮亮肉厚,嘴边还挂着同类的肉块。 只是它们一见到婴浅和南邻。 所有的眼睛,全都盯住了他们。 连叫声,都弱了下去。 里斯和波菲特,终于缓了过来。 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里斯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回不过头。 他急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想要问,又实在不敢。 看波菲特起了身,忙道: “是什么?你快看看!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在叫!” 波菲特哪里会在意里斯。 听了这话,只是翻了个白眼。 跟这种下等的平民讲话,都污了她高贵的嘴。 看波菲特也不出声。 里斯更慌了。 他拼尽了力气想要回头,脖子几乎扭到了身体的极限。 但最后,也只是看到了波菲特的背影。 他脖颈一痛。 用力过度抻了筋,这回,是连一下,都动弹不得了。 波菲特也听到了那古怪的声响。 随着她的走近。 耳边那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也越来越重。 到底是什么? 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波菲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仅剩下一只的手,艰难的搓了搓手臂。 走到那开启的墙壁前,她犹豫了下,小心的探出头,向里一瞧。 顿时。 尖叫声几乎要掀破天花板。 波菲特转身欲逃,鞋跟踩住裙摆,却是狼狈地栽倒在地。 她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难看了。 趴在地上,手肘支撑着身体,臀部高撅,一张漆黑的脸上,除了惊恐就是骇然。 她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会看到满屋子的老鼠。 像她这种高贵的贵族小姐。 身边只有金银珠宝外和红酒香槟奢侈品。 她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上等人。 老鼠这种肮脏污秽的动物,波菲特连见都没见过。 而在刚刚。 却有满屋子的老鼠。 那么多双赤红色的眼睛,都在牢牢盯着她。 波菲特差点没昏过去。 她的尖叫声,再一次响起。 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气,都通过喉咙发泄出去。 里斯看到波菲特惊恐的模样。 更加慌了。 他扯着嗓子,吼道: “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你这个贱人,快告诉我啊!!” 里斯的眼,像是噙了血一般。 他凶狠的瞪着波菲特。 面颊的肌肉颤动着,像恨不得从铁箱当中冲出来,活活掐死她一般。 但只要里斯还在铁箱里。 就没有动波菲特一根头发的本事。 她当然不怕。 缓了一会,从那惊骇的一幕当中回过神,波菲特瞥了眼双眼通红的里斯,她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不需要问我,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恐惧感虽然消退。 但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还是让波菲特怕的浑身打颤。 她紧盯着墙壁后方。 留神着周围每一点动静。 生怕从哪里,突然冒出一只老鼠。 拖着长长的尾巴,钻到她的身体当中,啃食着她的血肉内脏。 有脚步声传入耳中。 波菲特连忙后退。 她看到婴浅和南邻走出了满是老鼠的小房间。 在婴浅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铁丝笼。 那里面,装满了老鼠。 波菲特顿时张大了嘴。 婴浅只瞥了她一眼,就再也不去注意。 她走到里斯身前,也不急着开口,只倚靠着铁箱,将装着老鼠的铁丝笼放在脚边。 里斯没有看到铁丝笼,偷偷瞥了南邻一眼,咽了口唾沫,又把目光转回到婴浅身上,颤着嗓子道: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婴浅扬起眉。 仔细打量了里斯一番。 然后笑道: “你好,里斯先生,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 她的声音很柔。 带着与生俱来的媚气。 尾音微微上挑,听上去的又娇又绵,没什么威慑力。 可里斯的冷汗,还是顺着脖颈,一路淌了下去。 不等他开口求饶。 婴浅又道: “我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她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终于将笼子,拿到了里斯面前。 和数不清的红色眼睛对视,里斯先是一愣,而后爆发出了比波菲特,还要惨烈几分的尖叫。 他是个聪明人。 很显然,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 婴浅揉了揉耳朵,嘀咕道: “又这么吵。” 她正觉着烦心。 听觉就好像在一瞬间,被遮蔽了一般。 南邻从背后捂住了婴浅的耳朵,然后看了里斯一眼,缓缓道: “闭嘴。” 就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 却让里斯,如同被捏住了脖子的鸭一般,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他喘着粗气,嘴巴张张合合几次,才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南邻少爷,我之前一直都很遵守规则,从来都没有对克莱德家族有半分不敬,我求求您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 里斯的眼泪和鼻涕,一同滚了下来。 看上去,无比诚恳。 但是可惜的很。 南邻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满是柔情的目光,只落在婴浅一人的身上。 “这个游戏,其实非常简单。”婴浅听不到里斯的嚎叫,心情好了不少,她把关着老鼠的笼子,向前推了推,道:“和老鼠亲密接触十分钟,只要你有种,能忍住不求饶,我就饶了你。” “但如果你忍不住...” 婴浅吸了口气,忽然俯下身凑近了里斯,一双黑眸散了所有情绪,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唇角仍然噙笑。 声音越发轻了。 她道: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242章 杀人魔的游戏(52) 里斯还想说些什么。 但婴浅摇摇头,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 “里斯,乖一点,别这么多话。它们可不是那些任你折腾的小动物,你要知道,现在你的命,是在它们嘴里的。” “祈祷吧。” “看看你仁慈的上帝,能不能用其他的办法,填饱老鼠们饥饿的肚子。” 婴浅勾起唇角。 露出一个极为嚣张的笑。 她本就生了一张浓艳娇美的脸。 这一笑的风姿,衬着眉宇之间浮着的疯狂,更是相当迷人。 换成在其他任何一个环境。 里斯都不介意,去请婴浅喝上一杯。 但此时此刻。 他的心里除了恐惧之外。 再也承不下其他。 老鼠猩红的眼,已经牢牢锁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它们今天的晚餐。 “那么...” 婴浅将铁丝笼凑到里斯的脖子边。 然后轻声道: “游戏开始喽。”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铁丝笼门的开关,被指甲轻轻一挑。 笼门弹开。 一条灰黑色的尾巴,最先从中弹了出来。 险些伸进里斯的嘴里。 有腐臭味冲进鼻腔。 距离太近了。 笼门距离里斯,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 这些肮脏又饥饿的动物,正在分辨着周围的环境,同时缓缓逼近里斯。 他曾经杀过老鼠。 但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可以选择用任何一种方法。 来结束老鼠们的生命。 可现在不同。 老鼠们在捕猎。 而里斯则成了美味的食物。 他咽了口唾沫。 喉结颤动,额角生出的冷汗,从老鼠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消失过。 十分钟。 他必须坚持十分钟! 里斯梗着脖子,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去看那些老鼠。 即使在刚才的十几秒钟里。 他已经快数清,老鼠们身上的毛发。 “你们这么乖的吗?” 婴浅歪着头,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她想了一会儿,低下头,认真的和那些老鼠说: “别怕啊,他现在伤害不了你们了。” 里斯的身上,沾染了太多小动物的血腥气。 可能连老鼠们,都感到了一丝丝的畏惧。 但里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看婴浅再次拿起笼子,笼口对准他脖颈下方的孔洞,用力一晃,口中还嚷嚷道: “勇敢鼠鼠,不怕困难!冲冲冲!” 孔洞不算大。 已经装了里斯的脖颈,就没剩下多少的缝隙。 但也足够老鼠们钻进去了。 它们本就是喜欢黑暗的动物。 铁箱当中一片漆黑,又有甜美的血肉,作为活下去的饵料。 老鼠们探出头,鼻尖翕动,胡须抖了两下,发出了尖细的“吱吱”声。 尖利的爪子勾住了里斯的衣领。 穿过布料,让他感觉到了细微的疼痛。 但这才只是一个开始。 老鼠抓着他的衣服,一路向下攀爬。 留下一道带着暗红色的痕迹。 那是同类的鲜血,以及下水道里的脏污。 混杂成了极为难闻的气味。 冲到在场所有人的鼻腔当中。 波菲特捂着嘴,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 她几乎把肚子里所有的存货,都吐了出去。 此时能从嘴里涌出来的,只有酸臭难闻的酸水。 南邻瞥她一眼,捂住了婴浅的鼻子。 第一只老鼠已经钻了进去。 从里斯的表情来看,应该是老鼠还没开始吃这顿,浪漫的自助晚餐。 婴浅惋惜的砸了咂嘴。 但很快。 其他的老鼠,也开始了动作。 对于人类的畏惧,到底是输给了进食的本能。 而里斯身上沾染的同类味道。 则更加让它们疯狂。 它们并不明白,为什么会在里斯的身上,同时嗅到同类和天敌的血气。 但它们实在是太饿了。 想吞掉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 铁笼里闪过了猩红的暗光。 里斯身上的衣服,被牙齿扯断,然后被吞吃入腹。 但很快,老鼠们就发现,藏在布料后方的,是更加甜美的食物。 这是一场... 自助的血肉盛宴! 一只最为肥硕的老鼠,盯着里斯长满了粗黑长毛的小腿,它嗅了嗅味道,然后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啊!!” 里斯到底是忍不住。 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嚎。 他感受到了从小腿上传来的痛楚。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老鼠们尝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 那是比同类和布料,娇嫩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美味。 它们连石头都能啃碎的牙齿,轻而易举破开了最外层的皮肤。 然后撕扯下一大块,甘美的肉来。 里斯疼的浑身发抖。 他疯了一样在铁桶当中踢打挣扎。 想要将老鼠们,从身上甩下去。 但饥饿了许久的啮齿动物。 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哪能被他轻易挣开。 剧痛一波波袭来。 里斯能清楚的感觉到,小腿的肉,在一点点消失,被它们吞进肚子。 撕扯吞咽的声响,不停从铁桶当中传来。 它们在吃的,是他的身体。 里斯眼都红了。 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过去。 最为肥硕的老鼠,已经啃完肌肉,来到了骨头面前。 像是很好奇,这惨白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物件,能不能当做食物。 老鼠张开利齿,一口咬了下去。 与此同时。 里斯也长大了嘴。 他已经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了。 冷汗密集的如同雨滴。 他的眼里,满是鲜红的血丝。 眼看着,竟是如同要昏过去了一般。 婴浅拨开南邻的手,很是贴心的凑过去,和里斯说: “先别昏,你刚才出声了,别忘了我们的游戏规则哦。” 里斯骤然瞪大了眼。 看着婴浅的眼神,如同望着什么魔鬼一般。 不仅是他。 连听到了这话的波菲特,眼里也浮起一抹惊恐,更加确定婴浅,就是那个把他们抓到这里来的人。 唯有南邻。 神情不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多了几分愉悦。 真有趣。 婴浅果然每时每刻,都能带给他新的惊喜。 没有原谅和怜悯之类的俗套戏码。 此时的她,残忍又冰冷。 像是拿着利刃的刽子手。 但在南邻眼中。 婴浅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魔魅的诱惑力。 美的惊人。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痴迷。 忍不住伸出手,抚过婴浅的发梢。 这个人。 他绝对不会放手了。 第243章 杀人魔的游戏(53) “现在,是加码时间!”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再次拎出了一笼老鼠,走回到里斯身边,看他脸色惨白,还好心安慰道: “不会重新计时的,我很善良,你放心嗷。” 一个把老鼠丢进铁箱,让它们吃自助餐的人,居然还能一脸认真的,说自己善良。 里斯张了张嘴。 到底是强忍着没有吭声。 好在痛觉逐渐麻木。 他的小腿骨,并没有肉来的香甜。 那些老鼠们只啃了两口,就很快放弃继续进攻他的骨头。 第二笼老鼠,也加进了铁箱当中。 它们更加饥饿。 也更加疯狂。 甚至没有探寻的过程,就参与进了同类的进食当中。 它们灵敏的嗅觉。 能探寻到里斯身上的气息。 那是杀戮过同类和天敌,两者交杂的味道。 足够,让老鼠们奋力的去报复。 里斯看不见自己的小腿。 却能感受到,血肉在一点点离开身体的痛苦。 小腿不知已经被啃出了多少个窟窿。 有幼小的老鼠,已经咬出了一个足够让它钻进去的洞。 它在温暖的血肉当中蜷缩。 时不时在周围啃咬两口。 小眼睛满足的眯起。 但里斯却有些要承受不住了。 他几次要昏过去。 都是被婴浅重新唤醒。 那张美艳的脸,已经成为了他的噩梦。 注定要永永远远的折磨着他。 “是不是很想让我饶了你?”婴浅靠着铁箱,单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慵懒散漫,“可能那些猫猫狗狗,落到你手里时,也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 里斯张了张嘴,空洞无神的眼里,浮起一抹哀求的光。 “你有饶恕它们吗?”婴浅歪着头,好奇地问:“哪怕一个也好,你有饶恕过它们吗?” 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一样,嘀咕道: “应该是没有的。南邻,这座城市,有多少流浪猫狗?” 难得从婴浅的口中,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南邻立刻凑上来,猫一样蹭了蹭她的发顶,黑眸里噙着一抹潋滟的柔光,他轻声道: “在十年前,就已经建好流浪猫狗收容基地,之后我又投了一亿,在环境和绿化的投入和维护上。” 婴浅砸了咂嘴。 多少有点傻眼。 真不愧是有钱人。 投一亿下去,和她花一千块似的。 其实这么说也不太对。 南邻投一亿进去,可能眼都不眨一下。 婴浅花一千块,心里至少得哆嗦两三下。 没办法。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像是看出了婴浅的惊讶,南邻勾起唇角,黏的更近了一些,将她整个人拢在怀里,轻声解释道: “我的家族,已经在这里很多年了,集团的总部,也在这座城市当中。” “克莱德家族...” 婴浅偏头看他,也没注意到和南邻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极近。 连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她好奇道: “你们家族的其他人呢?” “死了。”南邻抬了眼,黑眸定定的望着婴浅,声音在陡然之间,变得有些诡谲,“直系都死光了,现在克莱德家族,只剩下我一个。” 婴浅一愣。 被南邻的眼神紧盯,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就如同,被某种凶猛嗜血的动物,注意到了一般。 她没有去探究其他克莱德家族族人的死因。 以南邻的病重程度来看。 他做出什么,婴浅都不意外。 “只有我一个人,也很寂寞的。” 南邻微凉的指尖抚过她的面颊,在红唇上顿了顿,感受了一番柔软的触感,才不情不愿的移开。 “不过以后,就有你在这里陪着我了,我的钱给你用,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送给你。” “你将是这座城市,唯一的王后。” 他一脸餍足,眯起眼,又忍不住亲了亲婴浅的耳垂。 低低唤起了她的名字。 “婴浅..婴浅....” 婴浅沉默了半晌。 一把推搡开南邻的头。 把眼神再一次投向了里斯。 “也就是说,那些被你虐杀的动物,大多都是来路不明。” 婴浅尽可能忽视南邻。 也在努力把他刚才说的话,全都抛出脑子。 不能被诱惑到。 南邻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指不定钱还没花到。 人就已经没了。 婴浅无视打在后颈处,那滚烫的呼吸。 她盯着里斯,眼神越发凶狠。 “别人家养的好好的宠物,被你偷到手,随意折磨虐待。你以为自己是个人,就有多高贵,能掌控其他生灵的命了?在我看来,你其实还不如那些畜生。” 她嗤笑一声。 算了算时间,又道: “还剩下不到一分钟,你的痛苦就要结束了,可要好好坚持一下哦。” 里斯的眼睛里,终于浮现了一抹光亮。 他坚持住了! 痛苦已经承受过。 现在只要把最后的一分钟过完,就可以彻底解脱。 很快。 一分钟...六十秒而已! 闭着眼睛,忍一忍就能过去了。 里斯深吸了口气。 他的大脑,已经摒弃了小腿的存在。 只要能活下去。 就是以后坐轮椅,也没关系。 里斯提起的心,已经在逐渐落回到肚子里。 但与此同时。 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沿着他的大腿爬行。 一路向上。 然后停在了两条腿的中央部位。 一只瘦小的老鼠,抢不过其他的同伴。 便向上爬行。 然后停在了一个颇为特殊的地带。 它似乎对这个位置,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利爪勾着内裤的布料。 然后狠狠一口。 里斯陡然瞪大了双眼。 眼球几乎要从眼眶当中飞出。 这种疼痛,已经超乎了他能忍受的极限。 而且还在继续。 他最为脆弱且重要的部件,正在被一只老鼠,一点点啃碎。 “杀了我吧...” 里斯长大了嘴,一双眼死死瞪着婴浅,他发了疯一样的在铁箱当中挣扎,口中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你杀了我啊!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还差二十七秒。”婴浅面无表情,她向后退了半步,免得溅上里斯的口水。“说实话,我觉得很可惜,但是....” 她耸了耸肩,有些无奈似的,又道: “里斯,你的游戏,暂时还不能结束。” “我求求你了...”里斯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双眼无神的盯着婴浅,喃喃道:“杀了我..杀了我吧...” 第244章 杀人魔的游戏(54) 婴浅不理他,向后退了半步,顺便一手肘撞开南邻。 “我要继续加码了,这一次,还是十分钟。” 她再一次去往了装满老鼠的小房间之中。 波菲特已经吐了大半天。 险些把内脏都从嘴里呕出来。 她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一抬头,就看到了婴浅的背影。 像是没有恐惧似的。 又一次走向了,对于波菲特而言,地狱一样的房间。 那些老鼠。 光是一想起来,都让她浑身发麻。 更何况是被爬满全身了。 波菲特打了个寒颤,已经不敢去看里斯。 他已经必死无疑。 再说了,一个低贱的平民,根本不值得她的在意。 波菲特的心里,只有南邻一个。 她根本不在乎婴浅和里斯。 唯一想要的,是和南邻两个人离开这鬼地方。 婴浅一定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了。 必须想个办法.... 波菲特咬紧了牙关。 视线追着婴浅进了小房间,忽然一顿。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也许。 能帮助她和南邻离开这里,也说不定。 波菲特缓缓站起身。 余光瞥向了南邻。 他站的位置,距离小房间不算远。 似乎是婴浅不让他跟的太近。 但南邻的眼神,却是一刻都没有从婴浅的身上移开过。 他果然,是被那贱女人给哄骗住了。 波菲特恨得咬牙切齿。 心里的恐惧被怒火一冲。 竟是散了不少。 她缓缓站起了身,一边装作呕吐的样子,一边走到了南邻身边。 “南邻少爷,我...” 她的话才刚出口。 就被南邻的一个眼神,吓得卡在了喉头。 连一秒钟都不到。 南邻就重新把视线,投注回了婴浅的身上。 目光也再一次柔和起来。 再也不是方才,那副冰冷可怖的模样。 波菲特打了个寒颤。 嘴唇哆嗦了两下,顺着南邻的视线望了过去。 婴浅在挑笼子。 从他们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漆黑当中,模糊的背影。 波菲特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婴浅的长相,在她审美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而且这只是一个背影。 她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南邻。 但南邻就是看的极为认真。 目光贪婪的扫过婴浅,从散乱的发丝到衬衫尾部的褶皱。 每一处。 都无比专注。 他很惊讶的发现。 自己看不够这个人。 纵使以南邻出众的记忆力,早已把婴浅身上的每一处细节,都牢牢记住心口。 却仍是不知足。 他想要的太多了。 但婴浅又是个傲慢而又吝啬的人。 给的很少。 连一个眼神,都算是额外的奖赏。 幸好。 他还有很长的时间。 总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南邻勾起唇角。 黑眸当中,有贪欲一闪而过。 波菲特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忽然用力咬住了下唇。 不能等了。 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 南邻就真的要被婴浅蛊惑住了。 这个女人,必须要死! 波菲特深吸了口气。 撑着僵硬的腿,向前迈了一步。 她盯着婴浅的背影,突然张大了嘴,从胸腔当中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这声音,实在太过吵闹。 南邻和婴浅,同时皱起眉,看向了波菲特。 而波菲特也在此时动了。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三两步跑到了婴浅身前,一把夺过了鼠笼,向着地上狠狠一摔。接着退出小房间,向着墙面的机关处,用力按了下去。 她之前一直偷偷注意着婴浅和南邻。 也看到了这面墙移动的场景。 墙面在颤动。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已经紧紧闭合。 南邻反应快,但赶来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猛地推开波菲特,只看到了婴浅惊讶的眼。 他顿时沉了脸。 无心顾及波菲特,连忙再次按下了机关。 南邻的手,抖的厉害。 战栗从骨节分明的手指,到手腕,再连接至小臂。 最后一路攀升到心口。 他已经按下了机关。 可不知为何。 却没有任何反应。 周围除了里斯的喘息声外,一片寂静。 这面墙的隔音很好。 即使后面藏了无数只老鼠。 却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也就是说。 婴浅在另一头说了什么,南邻一句都听不到。 他面无表情。 五指收拢成拳。 再一次狠狠击在了墙上。 指节处的皮肤被巨力擦破。 血液沿着南邻的指尖缓缓滴落。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但机关仍然没有反应。 像是彻底损坏了一般。 波菲特被南邻推开,跌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摔得头昏眼花。但看着墙没有再一次打开,而婴浅正和无数只老鼠,关在同一方空间。 她先是愣了愣。 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兴奋到了极点的笑。 机关坏了! 这是上帝在帮她! 婴浅就是有九条命,这次也都能被老鼠啃个干净。 她死定了! 波菲特安静了太久,一直在一边不是尖叫就是干呕的。 她会突然发疯,连婴浅都没想到。 前后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 墙壁已经在眼前合拢。 周围彻底陷入了一片漆黑。 婴浅浑身僵硬。 她听着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 缓缓回过了头。 那是一片如赤色星空般,连在一起的暗红。 老鼠们挤在笼子里,盯着她这个唯一的食物。 这一幕的压迫力,实在太大了点。 婴浅的额上渗出了一滴冷汗。 她向后退了半步。 脚下却绊到了一个硬物,险些栽倒在地。 她低头一看。 是被波菲特摔到地上的铁丝笼。 婴浅正要弯腰去捡。 手指才刚刚伸出,就猛地一顿。 不对。 这笼子... 是空的! 里面的老鼠呢? 这笼子里面,之前明明装满了老鼠的。 现在躺在婴浅脚底下这个。 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 笼子里的老鼠,跑出来了! 正藏在角落当中。 用一双双猩红的眼,偷偷注视着婴浅。 等她一个疏忽。 就会成群结队的扑上来。 分食她的血肉。 婴浅的冷汗流的更凶。 在这满是腐臭味的狭小空间当中。 心底的不安,也在随之增长。 她缓缓向后退去。 直到脊背抵上了墙壁。 才找回了几分安全感。 婴浅寻找着机关的位置。 视线一直警惕的左右扫动。 脚下似乎有一道黑影飞掠而过。 她猛地低下头。 对上了无数双,猩红的眼。 第245章 杀人魔的游戏(55) 心脏在一瞬间高高提起。 跳动的频率,已经到达了身体的极限。 数不清的老鼠趴在婴浅的脚边。 像在思考着,这个食物的威胁性。 与此同时。 铁丝笼里的老鼠,也开始疯狂的撞击和啃食着铁笼。 饥饿让它们发了疯。 婴浅想要后退。 但她的身后,只有冰冷的墙壁。 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咬紧了下唇,眼底闪过一丝锐茫。 里斯面对的,只有两笼,还不到十只的老鼠。 就已经把他彻底逼疯。 而此时婴浅的身边,却是上百。 黑暗当中,有无数猩红色的眼睛,在紧紧盯着她。 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有更多的老鼠脱困。 它们便会开始享受起,名为婴浅的晚餐。 死在老鼠的嘴里。 还真他妈的够憋屈。 婴浅轻笑一声,嘀咕道: “老子要是折在这里,可够丢人的了。” 【宿主!现在还哪有时间想丢不丢人了的!这么多老鼠,可怎么办呀?!】 系统都要急疯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死局。 无解! 婴浅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了两个。 要么把自己喂老鼠,在痛苦当中绝望的死去。 要么就是干脆点,直接抹脖子。 虽然尸体也会被吃掉。 但好歹,不会体验到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啃食干净的感觉。 可这两条路。 婴浅都不想走。 她凭什么死? 要是真就直接认输,只剩一身骨头,不是要让波菲特那个黑皮贱人笑开花了? 她真是够狠,沉寂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藏在暗处,好一招要了婴浅的命。 婴浅咬了咬牙,眼底有怒色一闪而过。 行。 要玩是吧? 波菲特最好祈祷。 她真的死在这里。 不然等婴浅出去的,一定好好陪她玩一玩! 还有南邻。 那个崽种东西果然靠不住。 都已经八十八的好感了。 他居然,还能冷眼旁观。 婴浅打不开机关。 也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她不知道是不是南邻,想要再和她玩一次游戏。 比如说孤身一人单挑鼠群,能坚持到多久被吃光之类的。 但估摸着,也差不多。 不然他为什么直到现在,也不把机关打开。 身后的那堵墙,就如同一面真正的墙壁一般。 而发了疯的老鼠们,终于开始向前逼近。 已有个别的铁丝笼被咬出了豁口。 更多的老鼠,脱困而出。 它们发出“吱吱”的叫声,尖锐的爪子摩擦在一起,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牢牢盯着婴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和老鼠们之间的距离。 似乎拉近了不少。 这群老鼠,在试探着婴浅。 它们虽然惧怕人类。 但当数量占据了上风,又太过饥饿时。 恐惧就会被替代。 婴浅身上,有甜美的血肉香气。 她已经数不清,前方究竟有多少只老鼠在乱跑了。 它们在逼近。 从最开始两米左右的距离。 变成现在的一米。 而且还在继续向前。 【怎么办?宿主怎么办啊?完了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了!要是死了的话,会到惩罚...】 系统胡言乱语了两句。 电子音又戛然而止。 婴浅也没心思理会系统。 冷汗已经浸湿了衬衫。 她全身紧绷。 眼神左右扫动,却不知道定格在哪里。 到处都是老鼠。 如果出不去。 婴浅会死的比里斯,要难看的多。 “系统,有炸弹吗?” 她深吸口气,面上一派决然之色。 “要最狠的那种,我他妈宁愿和这群崽种东西同归于尽了!” 一墙之隔。 要是真从系统手里买一个炸弹。 那么谁都活不下去。 当然了。 婴浅自己,也会粉身碎骨。 但她被炸死,还有一群人跟着陪葬。 值了! 要是被老鼠死掉。 就真的白死了。 婴浅骨子里,带着一股狠劲。 她不想死。 但要是真逼急了。 鱼死网破,照样无所畏惧。 不就是一条命吗? 大不了... 不要了! 【宿主...】 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了起来。 但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些许哭腔。 【炸弹好贵的,宿主的积分不够啊!】 婴浅:“?” 不会吧? 想死的壮烈一点都不行? 系统绝对是她成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她咬了咬牙,一脚踹开一个跑到脚边的老鼠,骂道: “那他妈的还能兑换什么?你到底有个锤子的用处?我要被吃了啊!!!” 已有第一只老鼠逼近。 它剩下的同伴,自然是不甘示弱。 似是翻涌而来的灰色潮水。 却是带着腥臭和血腥的气味。 肥硕的老鼠一口咬住婴浅的鞋尖。 橡胶的味道并不美味。 但即使松了口,也还是留下了两道利齿的痕迹。 老鼠实在是太多了。 它们奋尽全力,渴望从婴浅的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鞋面已经被咬的千疮百孔。 又有瘦小的老鼠,勾住了婴浅的裤脚,任凭她怎么挣扎活动,都不肯放开。 利齿反射着寒光。 鼠群将婴浅包围在其中。 已经来不及了。 别说是炸弹。 就是她现在一刀抹脖子。 也还是要眼睁睁的看一会儿,自己被老鼠拆吃入腹的场面。 那场面,将会成为任何人,一生最大的阴影。 “系统,你妈的....” 婴浅已经绝望。 她最后悔的一件事。 就是没直接宰了南邻和波菲特。 妈的。 越想越气!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老鼠在疯狂的攻击。 她抵抗不了多久。 小腿已经被利爪划出了无数道伤痕。 很快。 她就将成为老鼠餐盘上的一份肉。 婴浅闭上眼,轻声道: “系统,我要兑换...” 她的话还没说完。 脊背抵着的墙壁忽然一震。 婴浅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倒。 她瞪大了眼睛。 跌在一个满是血腥味的怀抱当中。 “婴浅...” 有带着颤意的声响,浮在耳畔。 铁箍一般的双臂,牢牢制在她的腰间。 带着无法挣脱的力道。 婴浅能感受到,南邻在颤抖。 就像是...恐惧一样。 但为什么? 他也会害怕的吗? 婴浅正欲回过头,却在余光扫过腰间的大掌时,陡然顿住。 原本骨节分明,如同钢琴家一样的手掌,此刻彻底变了一番模样。 指节处皮开肉绽。 已是见了惨白的骨头。 鲜血不停沿着指尖低落。 南邻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仍牢牢抱着婴浅,没有想要松手的意思。 第246章 杀人魔的游戏(56) 婴浅愣了愣。 她抬起头,看到墙上原本安有机关的位置,已经碎开一个大洞。 砖块落了满地。 露出墙壁当中暗藏着的机关线路。 南邻低着头,俊美的脸埋在婴浅的颈窝当中,瞧不清神情。 “机关失灵了。”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仍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后怕。 “回去来不及,我只能把墙拆开,幸好...” 这是南邻第一次,体会到恐惧。 婴浅分明就在他的眼前。 却被一堵墙挡住。 他触碰不到她。 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墙的另一头,有无数只饥饿的老鼠。 她随时可能死在利齿之下。 而婴浅遭遇到的危险,却是来源于他。 南邻险些,害死她。 光是一想到要失去婴浅。 南邻就感受到了在他一生当中,最为特别的情绪。 慌乱。 紧张。 以及... 畏惧! 这面墙的机关,当然不只有一个开法。 但那些都来不及了。 最快的,就是打碎这面墙。 南邻的手边没有工具。 但没关系。 他无论如何,纵使付出一切,也会让婴浅平安无虞。 南邻这个无信仰者。 第一次想要感谢上帝。 让婴浅,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当中。 她没受什么伤。 只有鞋子被咬出了无数个窟窿。 小腿多了点划痕。 但这些,在婴浅看来,都什么也算不上。 至少不用被一群老鼠追着啃了。 墙壁彻底打开。 这些啮齿动物疯狂涌出。 从她和南邻身边跑过,却是没有一个,敢停留下来,把他们当做食物。 婴浅咂咂嘴。 果然。 南邻这种疯批,是连动物看了都躲的。 况且,这里又不只婴浅和南邻。 还有困在铁箱里的里斯,和一边的波菲特。 他们两个。 明显更弱一些。 是很好的捕猎对象。 婴浅能从一屋子的老鼠中活下来。 这一幕,是波菲特怎么都没想到的。 但还不等她回过神。 无数的老鼠们,已经逼近了她。 “滚开!” 波菲特尖叫一声。 高跟鞋狠狠踩住一只瘦小的老鼠。 直到它的内脏,都流了满地。 才挪开了那双昂贵的名牌鞋子。 但老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 肉眼可见,除了婴浅和南邻的身边,还有一片空档外。 房间的所有角落,都被油亮的灰黑色皮毛占满。 这太恶心了。 波菲特干呕了一声。 “离我远一点!滚开!你们这些肮脏的畜生!” 她如同疯了一样的嚎叫。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像在跳踢踏舞的波菲特。 她在奋力踩着老鼠。 尖锐的高跟鞋,成功刺穿了无数只老鼠。 细长的肠子缠住了波菲特的鞋跟。 她一个踉跄。 栽倒在地。 眨眼的一瞬间。 有无数只老鼠,爬上了她的身体。 足以嚼碎石头的利齿,轻而易举的撕扯下一大块皮肉。 波菲特发出一声尖锐的痛呼。 越来越多的老鼠,覆上了她的身体。 已是如同穿了一件,灰黑色的高档礼裙一般。 “救..救救我!” 她趴在地上,对着南邻伸出手,从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南邻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吧!” 波菲特的嗓音已经极为嘶哑。 难听的如同被割断了喉咙的公鸡。 她已经被啃掉了一层皮肉。 手肘和肩头,更是已经露了骨头。 一只小老鼠死死咬着她的耳垂,被波菲特尖叫着拍打了几下,却硬是将耳垂扯下了半边。 然后蹲在一旁,一边紧盯着波菲特,一边将她的耳垂嚼烂吞下肚子。 身上奢侈品牌的礼服,只剩下几片凌乱的碎布。 波菲特的哀嚎越来越弱。 她仍然在盯着南邻。 拼进最后的力气,颤声道: “南邻少爷,救救我...婴浅那个贱人在骗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南邻像是才听到波菲特的声音。 他缓缓转过头。 冷如寒冰的黑眸,定定望着波菲特。 “你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他终于舍得松开婴浅。 却又在下一秒里,牵住了她的手。 南邻是用拳头,硬生生砸开了墙壁。 露出了骨头的外伤,还没来得及处理。 他也不在意。 这些痛楚,远不如刚才失去婴浅的万分之一。 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要婴浅能在身边。 就是手断了,也没关系。 南邻唇角噙笑。 伤口还分明流着血,但他牵着婴浅的动作,却是无比自然。 “等我一下。”南邻弯下腰,在她唇角落下一个轻吻,“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婴浅一愣。 她盯着南邻的手,心里多少有些复杂。 但她什么都没有说。 只跟着南邻一起,走到了波菲特的身前。 她的命果然相当硬。 沾了满身的老鼠,还能一边打滚一边嘶吼骂人。 当然了。 骂的是婴浅。 但现在被老鼠咬的人,是波菲特。 婴浅也就大方的没理会她。 只是一不小心,踩了下波菲特的断裂的手腕,让还没愈合的伤口,再一次飙出血来。 血腥味刺激了老鼠。 它们更加疯狂。 波菲特胡乱挥舞着手臂,尖叫声终于弱了下去。 婴浅回头看了眼里斯。 他都要被吃光了。 这一幕,属实有些惊悚。 都有老鼠,从里斯的嘴里爬出来。 想来,是身体内部,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 就是婴浅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在下一秒。 有浓郁的血腥味传入呼吸。 南邻遮住了她的眼。 “不要看。” 他的嗓音仍有些哑,却是柔的。 “婴浅,不要生气了,我和孩子都在等你回去。” 都到了这个时候。 南邻居然还在开玩笑一样哄着她?! 婴浅实在忍不住,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根本接不上南邻的脑回路。 难道她不同意回去的话。 他就要顶着露出了骨头的重伤,陪她继续走下去? 别闹了。 再拖半个小时。 南邻的这双手,一定保不住。 “你真是...”婴浅咬着牙,没好气的骂道:“病的不轻!” “是啊。” 南邻被骂,也不生气,反而笑了。 他微微弯下腰,猫一样蹭了蹭婴浅的侧颊。 “那你愿意和我回去吃蛋糕吗?我学了很久的,也试过了,很好吃。” “你...” 婴浅叹了口气。 她错了。 她就不该试图去理解南邻。 谁能懂疯批在想什么? 连上帝都拿他没办法。 “回去。”她拨开南邻的手,无奈道:“别在这发疯了,现在就回去!” 第247章 杀人魔的游戏(57) 南邻这才笑了。 他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 抬起袖子,仔细的为婴浅擦掉面颊上沾染的血迹。 他的神情之中,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动作更是轻飘飘。 像是生怕手重了一点。 让婴浅感到不舒服。 她的面颊,沾的是南邻手掌滴落的血。 又被他细细擦干净。 但这还不是结束。 南邻又仔细打量了婴浅一番。 像是对她伤痕累累的鞋子和休闲裤,很不满意似的。 可周围又都是老鼠。 赤脚不安全。 南邻眼中闪过一抹不安。 他看了眼婴浅,像是生怕她不高兴一般,喃喃道: “很快了,你不要生气...” 他仍牵着婴浅的手。 转过身,看向了趴在地上的波菲特。 要不是这里就只有四个人。 婴浅都要认不出,眼前这个东西是波菲特了。 她还以为是老鼠精呢。 波菲特的力气彻底耗光。 不能继续驱赶老鼠。 只能任由它们在身上游走。 从她的身上,啃掉一块又一块,让它们满意的血肉。 她的脸都要被吃光了。 原本应该是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漆黑的孔洞。 一只小老鼠趴在她的嘴边,正在一口口撕咬着她波菲特的嘴唇。 但即是如此。 波菲特也剩下最后一口气。 用全身上下唯一完好的眼睛,死死瞪着婴浅。 “放心。” 南邻垂下眼,他望着波菲特,喃喃道: “你不会死的。” 波菲特一愣,眼里闪过了一抹希冀的光。 但南邻接下来的话。 却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你险些让我失去了她,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舒服的死掉呢?” 他轻笑一声。 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脸上,满是甜腻的笑意。 只是那双黑眸当中,所沉着的情绪,却是冰冷又嗜血。 简直如同...野兽一般。 “睡吧,我们等下见。” 南邻和波菲特说完最后一句话。 便再也不看她。 他打横抱起婴浅,大步离去。 婴浅窝在南邻怀中,心里想着,要是连被老鼠活活吃干净的死法,都算舒服的话,那波菲特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她猜不到。 也不想猜。 南邻设计出这么多场游戏。 无数种酷刑。 他要折磨一个人。 一定是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景象。 婴浅甚至对波菲特产生了一丝丝的怜悯。 她但凡聪明一点。 现在就该直接一头撞死。 就是最后被吃的只剩一副骨头。 也比之后求死不得强。 但波菲特哪里能想到这些。 她还抱着,能将南邻,从婴浅的哄骗当中拯救出来的美梦。 殊不知。 在这个世界上。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能欺骗南邻的人。 婴浅在前面几个世界里。 可没这么惨过。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就被南邻牢牢掌握在手心。 甚至到了现在。 都摸不准南邻真正的心思。 这份关心的背后,到底是否还藏了其他。 是真心? 还是又一个游戏? 婴浅想的头都疼了。 瞥了眼南邻还在流血的手,她垂了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游戏的话,应该不用玩这么大吧? 用拳头去砸墙。 真亏他能想的出来。 疯批果然是疯批。 手都见骨头了,还能抱着她到处走。 真不怕下半辈子连双筷子都拿不起来。 婴浅沉默半晌。 晃了晃纤细的小腿。 “放开我吧,这里又没有老鼠了,我自己走。” “可我想抱着你。”南邻垂着眼,长睫颤了两下,似是有些委屈似的,“婴浅不愿意吗?” 婴浅面无表情。 她其实蛮想扯着南邻衣领,然后学波菲特尖叫两声的。 他的手都要废了,还在这委屈他妈呢? 伤口的血,就一直没止过。 滴滴答答的落了一路。 边缘处都已经泛起了白。 和惨白的骨头交映着。 更加骇人。 但南邻确实没有逞能。 他是真的不在乎疼。 比起伤来,甚至更在意婴浅愿不愿意让他抱。 还能为了不让血沾脏她的衣服。 而尽量曲起了手掌。 也就导致血流的更凶。 “你...” 婴浅气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想他废掉一双手,然后变得更加神经病。 还是真被南邻折腾出了斯德哥尔摩。 总之一看他的伤口,她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恨不得现在拿点什么裹住他的伤。 或者直接剁掉手也行。 省得心烦! 婴浅深吸口气。 “你要是不放开我,我就...” 她咬着牙,说出了一句,在幼儿园时期都没说过的话。 “我就不吃你做的蛋糕了!” 太傻了。 现在该一头撞死的人,不再是波菲特。 而是她。 婴浅这辈子都没这么幼稚过。 小学生吵架,都不用这种威胁了。 但南邻还真就他妈的吃这套。 他脚步一顿,然后慢慢放下了婴浅。 婴浅沉着脸。 一点都没有胜利的喜悦。 反而羞耻的厉害。 “快走!” 看南邻还要黏糊糊的过来牵手,婴浅冷声呵斥了一声,然后率先迈开了脚步。 南邻自然跟上。 他垂着眼,视线贪婪锁着婴浅侧脸。 他一点都看不够她。 只想要更多的去了解接近。 对婴浅的一切,都产生了浓厚向往和兴趣。 这种感觉,新奇又美妙。 是之前人生中经历过的一切,都没有带给过南邻的。 果然。 婴浅是最特别的。 南邻唇角噙笑,眼神当中,是毫不掩饰的痴迷。 他和婴浅并肩而行,小指几次试图勾住她的手指。 都被毫无留情的挥开。 南邻也不在意。 他被婴浅拒绝的次数,实在是不太少。 又或者说。 压根就没被答应过几次。 在被迷昏了丢回到游戏里之后。 婴浅对南邻的态度,就彻底转变。 反正顺从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还受这个气做什么? 干脆暴露本性。 又凶又敷衍。 结果南邻压根就不在乎。 欢天喜地的围在她身边。 他们走出这个区域。 终于踏上了回到人间的电梯。 但南邻没急着按下电梯的按键。 而是开启了另一侧的隐藏的按盘。 婴浅瞥了一眼。 见按盘上方,只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看起来,不太吉利的样子。 南邻对婴浅笑了笑,然后轻轻按了下去。 轰隆!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传入耳中。 电梯似是都跟着颤了颤。 婴浅瞪大了眼睛。 “你...” “嗯。” 南邻微微颔首,俊美的脸上满是对她的爱慕。 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似的。 他侧头望着婴浅,柔声道: “炸了干净,而且以后,也不会再用到了。” 第248章 杀人魔的游戏(58) 南邻哼唱着不知名的调子。 电梯不小。 他却硬要和婴浅挤在一个角落里。 开始还只是手臂紧贴。 没几分钟。 就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她身上。 婴浅被他圈在怀里。 感觉自己像个人形的大号娃娃。 偏偏南邻又不是个安分的。 总是忍不住,想要和她更亲近一点。 蹭了蹭她的发顶。 又卷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 黑发都碰到他伤口露外的骨头了。 婴浅看着都疼。 南邻却仍然在笑。 他生了一张太漂亮的脸。 此时笑的带出几分天真和稚气。 更是好看的不得了。 可惜了。 脑子有病。 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婴浅...” 他低低唤着婴浅的名字。 薄唇蹭着她白玉一样的耳垂。 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温柔的轻吻。 偶尔被躲开。 或者被婴浅气急败坏的瞪上两眼。 南邻也不生气。 他呼吸滚烫。 击打在耳廓处,烧起一片片赤色。 双臂环在婴浅的腰间。 却是不敢用力了。 她的腰肢又软又细。 像是用一点力气,都能折断了似的。 婴浅忍了又忍。 终于一巴掌呼了上去。 “你没完了是吧?!” 南邻的眉心,被她拍红了一块。 衬着周遭苍白的肤色,更显严重。 他垂下眼。 浓长的睫毛颤了两下,轻声道: “婴浅,胸口疼。” “别骗人了。”婴浅冷哼一声,“我打的是你的头,你要疼也是头疼,胸口疼什么?当我是傻子啊?” “真的。” 南邻弯着腰,下颌垫在她的肩窝,声音如呢喃一般。 “从你被关在里面开始,就一直很疼。” 他一手压着胸口。 俊美的眉宇之间浮起一抹难忍的痛色。 但南邻的眼神里,更多的还是疑惑和不解。 他深吸口气,自言自语一样道: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婴浅,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表情太过真挚。 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婴浅被坑过相当惨的一次了,哪里还敢轻信南邻。 她瞥过去一眼,道: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去医院的时候,顺便走一走精神科。你这种情况比较严重,应该可以用医保。” “你陪我去吗?” 南邻抬眼看她,黑眸当中满是脆弱。 “婴浅,我不想一个人了。” 婴浅沉默半晌。 摸了摸南邻眉心的红痕。 柔声道: “你当我眼瞎呢?你这房子里最少三十个佣人。” 南邻一愣。 笑着在她的面颊,落下一个轻吻。 “算上园丁司机,具体的数字是四十七。” 他这会儿也不疼了。 又继续笑眯眯的对婴浅上下其手。 变脸之快,可见一斑。 老诈骗犯了。 这人果然是信不得了。 婴浅翻了个白眼,等着电梯门开启,率先走了出去。 威尔管家就站在电梯门外。 在他的身边,还躺着一个人形状的物体。 婴浅都走到威尔管家的身前了,才勉强认出来那人形是谁。 她真没想到。 会这么快见到波菲特。 她被一个大号的透明塑料袋裹着,全身上下见不到一块好肉,黑色的皮肤已经被啃了个干净,整个人都浸泡在自己的血液里。 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原本鼻子的位置,只能看到两个漆黑的孔洞,嘴唇剩下不到一半,露出惨白的牙齿,眼睛一睁一闭,既像是昏厥,又好像还留有半分的意识。 当婴浅走近。 她才确定,波菲特确实还是清醒的。 不然也就不会在看到她的瞬间,瞪大了仅剩一只眼。 波菲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张大了嘴, 能看到残余的半截舌头。 但都这副德行了。 波菲特怨毒的眼神,却死死定在婴浅的身上。 像是要还有半分力气。 都得撑着从塑料袋里爬出来,咬断婴浅的喉咙。 够凶。 也够蠢。 都到这个份上,波菲特分明该知道,真正操控这一切的人是南邻。 却还是只恨着婴浅。 这份忠诚。 不去看家护院都可惜了。 “她不会有事。”威尔管家对婴浅行了个礼,解释道:“身上的伤也不严重,波菲特小姐的体质非常不错,应该在半个月左右,就可以痊愈的差不多了。” “之后呢?”婴浅扬起眉,回望着波菲特,问:“她好了之后呢?” 威尔管家笑了笑。 那意思,不言而喻。 波菲特这一辈子,注定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她其实应该祈祷的。 让自己的身体状况差一点,少活几天。 不然,她就会见识到,由南邻一手创造的,真正的地狱。 等一下。 婴浅一怔。 她都走出来好一会儿了。 南邻呢? 他居然没黏上来? 转性了? 婴浅生怕有诈,万般谨慎的回过头。 却蓦然瞪大了眼。 她看到了大片的血色。 以及昏倒在电梯角落里的南邻。 他靠着电梯,双眸紧闭,因为失血过多,俊美的脸已是惨白至极。 手掌的伤口没有被处理过。 自然不可能痊愈。 拖延到现在,又被他一直折腾,已经更加严重了。 “草!” 婴浅骂了一声。 跑过去拽住南邻的衣领,同时回过头吼威尔管家。 “别管那个傻逼波菲特了,救南邻啊!” “好的,婴浅小姐。” 威尔管家微微颔首。 走过来,搀起了南邻。 幸好。 南邻非常有钱。 这栋城堡里,附带了一系列非常齐全的医疗设备。 他甚至还有两个私人医生,在二十四小时轮番待命。 看着南邻输上血,手掌的伤口,也被缝合处理。 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 但比刚才,那副随时都要撒手人寰的模样,已经好上太多了。 婴浅靠在墙上。 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揉着额角,瞥了威尔管家一眼。 “为什么?你不是他的管家吗?想反了?” 婴浅刚才在盯着波菲特。 没注意身后的南邻。 但威尔管家不同。 他可是一直都是面对着电梯的。 分明看见了南邻的状况。 却没有理会。 在南邻受伤严重失血,随时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 还陪着婴浅聊闲话。 要是婴浅发现的再慢一点。 波菲特家族,可真就要在她手里死绝了。 威尔管家依然是那副优雅有礼的姿态。 被婴浅语气不善的质问。 他也不介意。 只是道: “婴浅小姐,我只是在遵守,少爷的吩咐罢了。” 第249章 杀人魔的游戏(59) “南邻的吩咐?”婴浅嗤笑一声,“他吩咐你什么了?比如说他死了之后,财产我们一人一半?” 南邻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虽然疯批了一点。 但婴浅也不可能任由他这么死掉。 更不会允许,他这么多的家产,被一个老管家赚到手。 要留,也得留给她才行! “婴浅小姐。” 威尔管家终于收敛了笑容,面上浮起一抹严肃之色,道: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但是我只是遵照少爷的吩咐。” “那你倒是说啊,他吩咐你什么了?” “只要在婴浅小姐的身边。”威尔管家盯着婴浅,一字一顿地道:“无论少爷出了什么事,不管是受伤还是死去,都永远,不需要在意。” 婴浅一愣。 她其实应该觉得荒谬的。 但一想到说这句话的人是南邻。 好像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连自己的命。 都可以轻飘飘的,不放在心上。 偏偏这威尔管家又是个死脑筋。 她叹了口气。 感觉到威尔管家,带着几分埋怨的眼神落在身上。 婴浅用力揉了揉额角。 得,她还是躲开吧。 “那个,我去看看南邻啊。” 她转身进了病房。 将威尔管家带着几分不满的视线挡在外面。 婴浅算是看出来了。 不只是南邻。 他手底下的这群人,估计也都不太正常。 一疯疯一窝。 南邻还在睡着。 双眸紧闭,呼吸微弱, 他睡得并不安稳。 像是在无意识当中,也感觉到疼了似的。 浓长的睫羽偶尔颤动两下。 薄唇并未恢复血色。 张合之间,还能听到他如梦呓一般,唤着婴浅的名字。 即使已经治疗过。 南邻的肤色也依然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像要和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般。 他昏睡时的模样,和平时完全不同。 少了那些让人畏惧的疯狂。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只剩下了脆弱和不安。 反倒是让婴浅觉着... 怪顺眼的。 她来的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长。 但经历的,却是一点不少。 看过了各种样子的南邻。 还是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时候。 最能让她放心一点。 婴浅坐在床边,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南邻的脸。 当然下一秒,就感觉到威尔管家的不满的眼神追了过来。 等等!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婴浅一愣。 这城堡里的人,都是属鬼的。 好在威尔管家只是进来看一眼点滴。 很快又轻手轻脚的离开。 这间房里,再次只剩下了南邻和婴浅两个。 她无聊的转了一圈。 又回到了床前,盯着南邻发呆。 他的长相,属实好的过分了。 “可惜,是个...” “是什么?”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另一道有些沙哑的嗓音接上。 她低下头,对上了南邻带着笑意的黑眸。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面无表情,捏着南邻的脸,“如实招来。” 南邻眨了眨眼。 然后歪过头,在婴浅的手上亲了一下。 婴浅立刻松手。 好家伙。 这是从哪学来的占便宜的功夫? 老流氓了。 “刚刚。”南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低咳了一声,轻声道:“婴浅,我也是人。” 他才输过血。 手上的伤缝合包扎。 裹着的纱布上,到现在还能看到一丝血色。 婴浅一怔。 视线扫过他苍白的面颊。 也对。 南邻也是人。 失血过多加上重伤,能在这个时候清醒,已经是奇迹了。 怎么可能还继续骗她。 再说了。 南邻落到现在这个惨兮兮的地步。 和她也脱不开干系。 要不是他拼着废掉一双手。 婴浅现在,可能还被老鼠啃着骨头呢。 还在怀疑南邻。 确实有点没良心。 婴浅咳了一声,嘀咕道: “我这不是讨厌被骗吗?顺口问一句...那个,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过来?” 南邻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心虚似的,失了血色的薄唇嗫嚅两下,然后道: “其实,我一直都醒着...” 婴浅:“?” 没想到。 小丑又是她自己。 “你他妈的就是活该!” 婴浅咬了咬牙。 狠狠瞪了南邻一眼。 转身就走。 她为什么会相信这个人的鬼话? 真是脑子进水了! “婴浅!” 南邻有些慌了。 他不明白。 谎话婴浅不喜欢。 实话实说了,结果她还是生气。 南邻当然不会让她走。 踉踉跄跄的栽下床,他一把扯掉吊针,用刚缝合好的手,拽住了婴浅的衣袖。 腥甜的血腥味再次传入鼻腔。 他手掌的伤口崩裂。 很快打湿了纱布。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南邻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只盯着婴浅。 小心翼翼的询她: “婴浅,你生气了吗?” “我...” 婴浅的脏话都到嘴边了。 余光瞄到已经滴了满地的血。 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草! 她就应该被那群老鼠吃掉的! 而不是站在这里。 和南邻较劲。 谁他妈能赢过一个神经病。 她连南邻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都猜不中。 “滚回去!” 婴浅甩开南邻,回眸瞪着他。 “我去叫医生过来,你...” “不要医生。” 南邻打断她的话。 手指再一次缠上来。 勾住婴浅的小指,他定定的望着她,语气无比坚决。 “我要婴浅!” “可以的。” 婴浅踮起脚,一脸和善的拍拍他的头。 “你继续折腾,我明天就可以抱着你的照片出殡,到时候你的钱就都他妈是老子的了!” 她和南邻说不明白。 这人的脑回路,压根不在正常的线上。 没有痛觉。 连情绪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婴浅咬了咬牙。 牵着南邻回到了床前,然后对着门口喊: “去叫医生!” 没有回答。 但她知道威尔管家一定听得到。 那老头神出鬼没的。 一定不会放心她和南邻单独待在这里。 南邻仍固执的握着婴浅的手。 即使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两个的袖口。 他被婴浅压在了床上。 一双黑眸,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婴浅问: “你看我做什么?” “你很好看。” 南邻用手腕内侧摸了摸她的脸。 柔声道: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别闹了。” 婴浅一点也不信他的鬼话,面无表情道:“你自己长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除非你每天不照镜子,那我他妈的就相信你!” 第250章 杀人魔的游戏(60) 南邻笑了。 他昂起头,猫一样蹭了蹭婴浅的面颊。 那微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 不对。 这太冷了。 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婴浅去摸南邻的额头。 烫的厉害。 他根本就没有痊愈。 拖着一副放在其他人身上,都够进重症病房几次的伤病。 在这跟她腻歪。 真他妈的是不要命了! 婴浅一边按住南邻,不让他凑上来占便宜,一边去拽被子。 他再疯,也是血肉之躯。 继续拖延下去,估计就要烧成傻子了。 不过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坏事。 婴浅在是否要让南邻变成傻子的这件事上。 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一分钟。 顺便用被子,蒙住了南邻。 还是算了。 万一变傻之后,反而疯上加疯,可就难搞了。 婴浅很惋惜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顺便再次向上拽了拽被子,以一种试图把南邻闷死的程度,试图能让他安生一点。 但婴浅就在身边。 光是想到她。 南邻就怎么都不可能乖乖在床上等医生。 他趁婴浅走神。 抓住她的手腕,然后向着怀里一带。 婴浅猝不及防之下。 整个人都落入了南邻的怀抱当中。 他们之间隔着一床被子。 婴浅却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逐渐烧成滚烫的温度。 南邻苍白的面颊上,浮起一抹病态的晕红。 他痴痴地望着婴浅。 喃喃道: “婴浅,你真好看...” 婴浅:“?” 他怕不是烧糊涂了。 这世界上。 在南邻面前还敢自称一句好看的。 估计只能是个盲人。 “医生呢?死在路上了吗?!” 婴浅低声骂了一句。 很不留情面的推搡着南邻。 只是这人都病的快去见上帝了。 力气还是不小。 八爪鱼一样缠在她的身上。 头埋在婴浅的脖颈之间。 滚烫的呼吸扫过娇嫩的肌肤,激起阵阵战栗。 南邻胡乱的亲着她。 从纤长白皙的颈,到精巧的锁骨。 也不知真是病到神志不清,靠着本能在占便宜。 还是无意识的耍流氓。 不过这两种,好像也差不多。 婴浅面无表情。 想着似乎在没多久之前。 南邻还是个牵牵手,都能脸红的一会儿的人。 现在... 哼。 婴浅衬衫的扣子越来越松。 第一颗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解开。 她缩了缩脖子。 脏话已经到了嘴边。 但南邻似乎意识了什么。 在婴浅开口之前,吻了上去。 她的唇很软。 带着甜蜜诱人的玫瑰香。 勾着南邻继续深入。 他在婴浅的身上,永远感觉不到知足。 总是贪心的奢求着更多。 想要了解婴浅的一切。 将她占为己有。 这些情绪来的汹涌又热烈。 让南邻整个人,都在为之沸腾。 他认识婴浅的时间,分明没有多久。 却清楚的确定。 他想要的,就是婴浅。 不管是身体和心。 南邻都要彻底占为己有才行。 他要让婴浅,之后人生的所有时间,都只能看着他一个。 没有人可以夺走她的目光。 如果有谁想要抢走她... 那南邻。 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勾起唇角,黑眸当中闪过一丝疯狂,无声的笑了。 婴浅挣扎的气喘吁吁。 但南邻越抱越紧。 从脖颈之间散碎的吻到移动至锁骨的轻咬。 酥麻感爬上全身。 又有奇怪的燥意涌来。 婴浅有些发昏。 连推拒着南邻的力气,都在不知不觉间少了些。 她向后瑟缩着。 却很快,被南邻追了过来。 间隔在彼此之间的薄被,不知何时被扯到了一边。 她被囚在南邻的怀抱当中。 大掌按着细腰。 他滚烫的吐息扫过耳廓。 “你...” “婴浅。” 她的话才刚出口,就被南邻的声音截断。 他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但还未从薄唇当中出口。 婴浅的眼前,忽然一黑。 她整个人,都被裹进了被子里。 就在下一秒后。 房门被从外敲响。 是威尔管家带着医生回来了。 他们走进门,看着眼前凌乱的床铺,以及面色泛红的南邻,和他身边被子底下露出的长发。 齐齐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当中。 尤其是私人医生。 瞄到南邻手掌被血打透的纱布,他的眼神顿时更加惊讶。 都伤成这样了。 居然,还能折腾... 真不愧是南邻少爷! 医生一脸的狂热。 全装作没看见婴浅一眼,准备好医疗器械,再次为南邻的手伤消毒缝合。 南邻坐在床边,眼中哪还有半分迷离。 分明就是清醒的不得了。 等伤口重新处理好,又挂上新的吊针,威尔管家也适时的端来一碗白粥,瞥了眼婴浅,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少爷,您要吃点东西,但是您的手伤的实在严重,没办法拿餐具。” 医生很配合,点点头,跟着道: “南临少爷,您的手伤确实非常危险,要是伤口再次崩裂,一定会影响以后日常活动的。” 他的声音也不小。 婴浅在被子里都听得震耳朵。 这话是说给谁听的。 她自然清楚。 一定是威尔管家想亲手喂南邻吃饭。 没错了。 果真是主仆情深啊。 婴浅咂咂嘴。 一脸感慨的翻了个身。 她还真有点困了。 不如等下找到小黑猫,然后一起回去好好睡一觉。 至于南邻... 婴浅摸了摸锁骨上的牙印,一脸疑惑。 南邻是谁? 她压根就不认识那个王八蛋! 婴浅不想理会威尔管家和医生的双簧。 但他们两个,却不肯善罢甘休。 看南邻没有要制止的意思。 医生收拾好东西,然后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吼: “说起来,还不知道南邻少爷的手,是怎么伤的?” 他低着头,仔细打量了番南邻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似是很疑惑地道:“这伤看起来,很奇怪啊。乍一看,好像是南邻少爷,自己撞的什么坚硬物体,才弄伤的一样。” “不会的。”威尔管家站的笔直,声音越发洪亮,“少爷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 婴浅一把掀开了被子。 她狠狠瞪了眼面带笑意的南邻,顶着一头乱发,抢过粥碗,舀起一勺白粥,粗暴的送到南邻唇边,咬牙切齿的道: “吃饭!” 第251章 杀人魔的游戏(61) 南邻乖乖张了嘴。 婴浅沉着脸,那模样不像喂粥,倒更像是下毒。 威尔管家和医生都没离开。 两个人表面上都在忙着,眼神却一直瞟着婴浅的方向。 似是怕她用一把勺子,暗杀掉南邻。 南邻还在发烧。 面颊上带着一抹艳丽的绯。 薄唇却是苍白到没有半分血色。 赤红的舌尖扫过勺子残留的米粒,他昂着头,对着婴浅笑得一脸讨好。, 婴浅也乐了。 摸了摸他的脸,然后道: “给爷快他妈的吃!” 她怕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敢对南邻骂脏话的。 偏偏南邻还一点都不在乎。 顺势蹭了蹭婴浅的手,腻腻歪歪地道: “婴浅,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 这人怕不是属麦芽糖的。 一被黏上,就扯不掉。 威尔管家和医生的表情,都有短暂的惊奇。 但很快。 又继续忙起了手边的事儿。 婴浅亲眼看着威尔管家捡起地上的吊针,然后又丢回去,再捡起来。 这一个动作,已经持续了有十分钟。 估计,他还能继续下去。 至于医生。 他手里拿着把手术刀,左看右瞧,就差抹脖子自杀了。 婴浅咬着牙,再次送了一勺粥到南邻唇边,凶巴巴地道: “快吃,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把床让给你。”南邻眨巴着眼睛,一脸乖巧,“你可以在这里睡,我不会吵到你的。” “那你呢?” “我和你一起...” 他的话说到一半,看婴浅脸色顿沉,忙话锋一转,道: “我可以睡地上的。” 南邻垂下眼。 本就漂亮的长相,加上未散的病态。 颇有些可怜。 威尔管家和医生谴责的目光,再次同时落到了婴浅的身上。 让一个病人睡地板,她怎么可能狠的下心? 婴浅手一抖。 差点忍耐不住,将粥摔出去。 这城堡里面,最少上百个房间。 南邻哪里不可以住? 宁愿睡地板,也非要和她挤在一块。 难道还怪她了? 婴浅喂粥的动作越来越粗暴。 她一直没答应。 南邻咬住了勺子,昂着头,含糊不清的问: “婴浅,我...” 他的眼里,噙着一抹潋滟的水光。 也不知是因为高热,还是手掌的伤处。 南邻的神志,似乎并不算清醒。 只是本能,在一直呼唤着婴浅的名字。 他罕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连睫毛的每一次颤动,都勾着人止不住的同情心泛滥。 换成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生物。 怕是都没办法,对此时的南邻硬下心肠。 更莫说是拒绝一个这么小的请求了。 当然。 除了婴浅。 “没的商量!” 婴浅用力拽着勺子。 用力之大,看的医生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生怕再扯动南邻的伤。 “可是我一个人,会想你想的睡不着。” 他终于松了口,在婴浅因为拽着勺子用的力气太大,向后踉跄时,下意识伸出手去拽她。 但幸好。 婴浅一惊,身体自然的躲开了南邻的手。 他是真不在意自己的伤。 这双手就算废掉,怕也不值得他多眨一次眼睛。 婴浅深深吸了口气。 然后问威尔管家。 “你这里有绳子吗?” “有的。” 威尔管家点点头,“麻生钢丝绳碳素纤维绳还有鱼线,您需要哪一种?” 婴浅认真盯了南邻一会儿,然后道: “都来一份吧。” “好的,请您稍等我三分钟。” 威尔管家转身离去。 而婴浅,也将最后一口粥,喂给了南邻。 她出了一身的汗。 喂一个不听话的南邻吃饭。 比打架还累。 威尔管家很快抱着一大捆绳子回来。 婴浅从中挑了一捆,对南邻勾了勾手指。 “伸手。” 南邻自然不会拒绝婴浅。 乖乖了伸出了被纱布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双手。 婴浅正想绑住他的手腕,免得南邻不安分,医生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样血液不循环,不利于伤口恢复。” 这城堡里头的人,走路都不出声的。 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婴浅身后。 正阴恻恻的盯着她。 怪吓人的。 “那腿呢?能绑吗?” 婴浅一脸认真,建议道:“当然这样还不算保险,你们再找几个人,二十四小时轮番盯着他。另外,再准备一份镇定剂,要给大象注射的那一种。” 医生一愣。 看她不像是开玩笑。 犹豫半晌,他扭扭捏捏的嘀咕道: “我..不敢啦。” 婴浅:“?”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南邻看她和医生聊得欢快,都不在看他了。 眼神顿时一冷。 医生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 偷偷瞥了一眼南邻,被他眼里的阴沉吓了一跳。 他瞬间想明白了缘由。 然后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出门后,还没忘记落下锁。 婴浅一愣。 房里再次只剩下她和南邻。 威尔管家不知何时,神奇的不知去向。 怕不是属鬼的。 “婴浅!” 南邻凑上来,一双眼定定的望着婴浅。 “楼下已经毁掉,我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了。” 他的声音很轻。 带着微微的沙哑。 却莫名的,让人信服。 “我当时不知道,你对我这么重要。”他张开双臂,将婴浅圈在怀里,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你是最特别的,婴浅。” 因为好奇和兴趣。 想了解到更多的她。 南邻将婴浅丢去参加了第二场游戏。 但当她遇到危险。 他又后悔了。 甚至还有一些紧张。 生怕真的出现什么意外。 失去婴浅。 南邻越陷越深。 但却甘之若饴。 有婴浅陪在身边的话。 即使没有了这一场场的游戏。 也无所谓。 南邻环抱着婴浅。 呼吸着独属于她的玫瑰香。 他喟叹一声,轻声道: “婴浅,我永远不会再伤害你了,留下来,陪着我吧。” 这应该算是南邻,难得正常的时候。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婴浅垂着眼,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的红唇颤动两下,正要开口,忽又听南邻道: “你可以晚一点回答我,但是...” 他勾起唇角。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疯狂。 “我只想听到一种答案。” “这栋城堡很大,可离开的路,只有一条。”他亲了亲婴浅的唇角,声音越发柔了,“你乖一点,不要想着跑出去,好不好?” 第252章 杀人魔的游戏(62) 南邻的伤好的很快。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能抱着食谱,研究新的蛋糕方子了。 他穿着婴浅挑的粉红色卡通小熊围裙。 俊美的脸沾了面粉。 盯着面团的眼神,比设计那些要命的机关陷阱时,还要更加专注。 都说认真时的男人最帅。 其实说白了。 还是要看脸的。 像是南邻这种长相。 别说是做蛋糕了,就是蹲在地上弹玻璃球。 也照样能好看的不得了。 他看了眼时间,小心翼翼的取出烤箱里金黄的布丁,献宝一样捧到婴浅眼前。 “好了!要尝尝吗?” 南邻双眼放着光。 表情间带着几分忐忑。 薄唇微抿,视线紧紧锁在婴浅的身上。 他的手掌还包着纱布,隐隐能从缝隙,看到狰狞的伤疤。 婴浅叹了口气。 南邻的伤,分明都已经好了。 但在她面前,都每次都要故意缠上纱布。 偶尔还装一装伤口疼。 婴浅开始还上当。 后来次数多了,全当自己眼瞎,懒得理。 她起身想去取叉子,南邻已先一步切下一块,殷切的送到了婴浅唇边。 布丁又嫩又甜。 但还不到一秒钟。 她的唇上,就尝到另一种味道。 微凉。 却比布丁,还要柔软。 “糖放的太多了。” 南邻自然的后退半步,猩红的舌尖扫过薄唇,黑眸噙着一抹笑,他紧盯着婴浅的唇,出口的声音低沉了不少。 “下次我会注意。” 对于这种时不时占便宜的行为。 婴浅已经习以为常。 她连每天晚上被当成人形抱枕这件事,都适应的差不多了。 只是还有一点。 稍稍有些小困扰。 南邻的骨子里,是个极傲慢又强势的人。 在婴浅之前,没有一个人型生物,能入他的眼。 当然了,玩游戏那种不算。 且南邻的学习能力,也相当的强。 对于一些腻腻歪歪的事。 进步飞快。 之前牵个手还能脸红。 现在趁机占便宜的行为,都要成为习惯了。 婴浅清了清嗓子。 指尖扫过酥麻的唇。 想到刚才那一瞬间的接触。 感觉,确实还挺不错的。 但在半个月之前。 他还是个兴奋起来,会咬到她舌头的差生。 转眼之间。 已经是轻车熟路。 “在想什么?” 南邻看婴浅走神。 很是不满。 他恨不得占据婴浅的一切。 她眼里看的。 心中想的。 都只能是他。 南邻放下布丁,在婴浅身边坐下,然后伸出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婴浅很有抱枕的自觉。 极为自然的,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虽然坐在他的大腿上。 怎么都没有椅子来的舒坦。 南邻低着头,下颌蹭着她的颈窝,呼吸着独属于婴浅玫瑰香,心里的暴虐,终于缓缓平复。 他轻咬了下婴浅的耳垂,小声嘀咕着: “是在想我吗?” “你别说,确实是你。”婴浅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就想躲,“你别咬我。” “那你在想我什么?”南邻勾起唇角,细碎的吻不仅没停,反而落得越发密集,连声音也腻歪了起来。 “婴浅,你告诉我,我很好哄,会很开心的。” 他口中说着撒娇一样的话。 声音被压的又低又哑。 落在耳中。 真是听得婴浅半边身体,都酥酥麻麻。 连抗拒着他的力气都小了。 南邻太了解她。 不管是性格,还是身体。 知道婴浅虽然脾气相当的差。 但顺毛去撸。 还是很好哄的。 虽然对他的接触,还是大多时间都在抗拒,但耳朵却极容易红,捏捏揉揉,就变了颜色。 连她的整个人,都会跟着软下来。 他的婴浅,果然是最可爱,也最神奇的人。 南邻发现的越多。 就越是爱她爱的不得了。 之前的新鲜感。 已经彻底融凝成了另一种情绪。 牢牢刻在南邻的心底。 他彻底松不开手了。 这一生。 都注定和婴浅纠缠不休。 但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这个人,就在他的身边。 离不开的。 南邻唇角噙笑。 黑眸当中,藏着深不见底的风暴。 他轻车熟路的解开了婴浅的衬衫纽扣。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手下的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 俊脸上现出一抹薄红。 南邻抿着唇,指腹划过她锁骨处娇嫩的肌肤。 “婴浅,资料上说,可能会有一点疼,但...” 他露出一副愧疚的神情。 但动作却一刻不停。 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熟练了。 “我会温柔一点的。” 南邻蹭了蹭她的侧颊,黑眸当中露出一抹讨好。 婴浅正想骂人。 又被堵住了嘴。 她发现了。 每一次都是。 南邻看着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但这根本不是选择题。 而是阅读理解。 南邻早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能够彻底拥有婴浅。 将她染上独属于他的味道。 这是... 他的猎物。 婴浅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抱回了房间。 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压在身上的,却是南邻微凉的身体。 外套衬衫都被丢了满地。 纽扣到处滚乱。 南邻瞧着有些单薄。 但脱了衣服。 胸肌腹肌却是一样不少。 又不是健美先生般夸张的那一种。 更如一只慵懒的猎豹。 身体上覆着均匀,却又爆发力十足的肌肉。 有汗顺着鬓角一路下滑。 沿着胸口。 一路流过腹肌。 婴浅就这么一个晃神。 就被拽入了沉沦的海洋当中。 她开始,还能咬上南邻两口泄愤,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仍是不知疲倦,反而她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婴浅睡着前,窗外还一片大亮。 等她醒过来时,身边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南邻的一双眼睛。 像是蕴藏了漫天的星光在其中。 正满是欣喜的望着她。 南邻一直都没睡。 喜悦和满足如同潮水一般。 让心跳的频率,一直都没降下来过。 他终于拥有了婴浅。 这个人,就躺在他的怀里。 呼吸轻缓又均匀。 身上沾满了独属于他的气味。 南邻满眼的温柔。 凑过去亲了亲婴浅的唇角。 声音当中,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你醒啦?要喝水吗?” 南邻拿起床头的水杯,本想送到婴浅的唇边,但犹豫了下,却是自己先喝了一口。 婴浅:“?” 她都被折腾一个晚上了。 连口水都喝不到吗? 过分了吧! 但她嗓子太哑。 还没来记得问出声,南邻便凑了上来。 她终于喝到了水。 只是方式。 有点少儿不宜的十八禁。 第253章 杀人魔的游戏(63) 在腻歪这一方面。 南邻真是相当的出类拔萃。 他就像被关在囚笼当中的野兽。 打小吃素。 第一次沾到了荤腥。 那味道太甜美。 已经成瘾。 无论如何都是戒不掉了。 婴浅确实很渴。 只是用这种方式喝水,属实怪别扭的。 但南邻却喜欢的很。 他红着脸,小媳妇一样守在婴浅身边,浓长的睫羽羞涩的颤动着。他一手端着水杯,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 殷勤的不得了。 眼神却是有些躲躲闪闪。 每一次对视,都是南邻先扭捏的移开。 然后脸就会更红几分。 婴浅:“?” 分明是她更吃亏一点。 为什么南邻会是这副羞答答的模样? 到底谁被占便宜了? 她叹了口气。 翻了个身,然后很嫌弃的挥了挥手,哑着嗓子道: “滚下去吧,我要睡觉了。” “不喝水了吗?” 南邻翻身上床,下颌蹭着她光洁的肩头,撒娇一样嘟囔: “喝一点吧,你的声音还有些哑。” “蛋糕不是我烤的,但是味道还可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现在去做。” “要喝粥吗?” “我上次看到拍卖行有一块原石很漂亮,明天我去买下来,设计一下,作为订婚戒指...你觉得怎么样?”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的话。 婴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赏赐给南邻。 只道: “闭嘴,安静,滚一边去。” “我吵到你了吗?”南邻垂着眼,委屈道:“那你睡吧。” “你他妈的...” 婴浅吸了口气。 回过头咬牙切齿的捏南邻的脸。 “滚出去,我要自己睡!” 她被吵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睡了一觉,人就变傻了? 婴浅都没说什么。 他倒跟个大姑娘似的。 她一脸的气急败坏。 捏着南邻脸的手,更加用了几分力。 南邻却笑了。 顺势亲了下她的手指,含糊不清地道: “婴浅,你不累的话,我们再来....” 砰! 这是南邻被扫地出门的声响。 厚重的木门差点拍上他高挺的鼻梁。 他也不恼。 站在门口,不管身上的衣服都已凌乱不堪,唇角的笑意却是更浓。 威尔管家和医生站在不远处。 看着这副模样的南邻,表情都有些复杂。 “南邻少爷这是...”医生张了张嘴,词都到了嘴边,被他绕了一圈,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出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少爷这么在意一个人,这应该,快要准备结婚了吧?” 威尔管家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难得真挚了不少。 “我还以为,看不到这一天了。” “但是婴浅小姐...她的资料你收集好了吗?” “早就给少爷看过了。”威尔管家不知想到了什么,敛了笑,眉头微皱,道:“婴浅小姐的资料,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不对劲?”医生一愣,猛地瞪大眼睛,紧张道:“你是说她接近南邻少爷,可能别有所图?” “要是真是图什么,还是好事。只要这世界上有的,少爷没什么不能给她。” 威尔管家叹了口气,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道: “我都能发现的不对劲,少爷一定早就知晓。” 他摇着头。 目光追着南邻,注意到他唇角的笑意,再次叹了口气。 婴浅不知睡了多久。 醒来时,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南邻的脸。 她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估计要是瞧不见他,才会稍稍诧异个半秒钟。 “你醒啦!” 南邻坐在床边,拽着婴浅的尾指,眼神羞怯又热络。 他贪婪的用目光描绘着她五官的轮廓。 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婴浅一把呼开他。 “离我远点,我去洗澡。” 她用床单裹着身体。 尽可能的忽视各个部位传来的不适。 也全当自己突然性眼瞎。 低头时,看不见身上的各种痕迹。 南邻,真他妈的是个野狼崽子! 爱咬人的。 虽然没多疼。 痕迹却是有的。 而且数量相当的不少。 从脖颈一路向下,连小腿上,都有被掐出来的指痕和牙印。 南邻第一次尝到肉味儿。 没什么技巧,也掌握不好力道。 恨不得将婴浅揉碎了,一点点吞下肚子。 她沉着脸。 脚才沾地,两条腿就一齐打了个哆嗦。 膝盖不一软,她竟是没能站住。 眼看着就要软倒在地。 南邻伸出手,将婴浅抱了个满怀。 “我抱你去。” 他红着脸。 视线落到她身上的痕迹,眼底克制不住的浮起一丝满意来。 南邻没想伤到婴浅的。 只是她的味道太好。 甜美又柔软。 他控制不住自己。 总想要的更多一点。 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 南邻将她放在浴缸里,也不离开,就守在浴缸边,两眼放光的问: “还疼吗?” “滚!” “我帮你揉揉吧?” 像是没听见婴浅的话似的,南邻喉结动了动,视线顺着她的锁骨一路下滑,然后道: “我查了文献,应该...” “闭嘴!” 婴浅咬着牙。 伸手捂住了南邻的薄唇。 “要么立刻滚出去,要么安静一点,你自己选!” 南邻眨了眨眼。 想也不想的选择了后者。 他守在婴浅身边。 像是巨龙看守着最为珍贵的财宝。 雾气升腾。 模糊了婴浅的面容。 像是在一瞬间,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南邻皱起眉, 抬起手,触上了婴浅的面颊。 是熟悉的,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这个人,还在他的身边, 南邻喟叹一声,喃喃道: “婴浅,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所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她闭着眼。 睫羽颤动两下。 沉默了许久,婴浅才道: “南邻,你觉得,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她的嗓音还有沙哑。 不知是不是水温太高。 还带着些许颤意。 婴浅一直没有睁开眼。 即使南邻的指腹,划过她的眼睑。 也没有看他一眼。 南邻眼神一暗。 轻笑一声,他忽然凑近婴浅,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只要此时睁开眼。 就能对上南邻漆黑的双眸。 里面藏着的,是无比复杂的情绪。 但婴浅只是道: “没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其实只要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 南邻轻笑一声。 又退回到浴缸边,诱哄似的道: “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第254章 杀人魔的游戏(64) 南邻卷起她的一缕长发。 缠绕在指尖。 又送到薄唇边,落在一个虔诚的轻吻。 他仍是唇角带笑。 那双望着婴浅的黑眸当中,只存一片温柔的缱绻。 婴浅的半张脸都埋在热水里。 像是仍有些困顿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南邻的话。 红唇翕动。 她道: “那你说来听听吧。” 婴浅的语气当中,满是漫不经心。 她轻轻抬眼。 视线扫过南邻,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 “不说也行,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她的态度相当散漫了。 一副爱说就说,不说爷也不在意的德行。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敢对南邻摆这副脸色。 坟头长的韭菜都要能割第二茬了。 但这是婴浅。 不管她态度多差。 南邻都喜欢的不得了。 他笑意不减,轻吻从发梢移到她细白的指尖。 滚烫又热烈。 分明是一副神圣的神情。 做出的,却尽是些亵渎的行径。 “你要是很闲。”婴浅抽回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南邻,“就去把地扫了。” “那婴浅能去看着我扫吗?” 南邻一脸乖巧,不依不饶的又去抓她的手。 “你陪着我的话,我会扫的很干净的。” 婴浅嘴角一抽。 这要是南邻去扫地的一幕,被威尔管家和医生他们看到了。 好家伙。 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婴浅推开南邻凑过来的脑袋,在浴缸里蜷紧身体。 “不陪,快滚!” “我没地方去了。” 南邻顺势靠在浴缸边上。 他的衣领被水打湿。 俊美的脸上也沾染了雾气。 衬着眸心的潋滟,更添了几分美貌。 尤其是,他此时还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其他的房间,都在装修,不能住人。” 婴浅:“?” 他们大户人家装修,都是上百房一起的? 骗傻子呢? 要不是南邻的手,还在试探着钻进水里,婴浅还是有可能,会怀疑个一秒钟的。 但他的手,此时已摸上她的手腕。 指尖在一圈牙印上打着转。 笑得心满意足。 “我说过了,不会再骗你的。”南邻单手托着下巴,黑眸微眯,道:“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婴浅盯着他唇角的笑,瞧了大概十秒钟,然后道: “那你先出去,我换衣服。” “我可以转身的。” 他眨着眼睛,视线饶了一圈,定格在不远处的镜子上,然后道: “不会偷...” “滚!” 婴浅是在忍耐不住。 一巴掌呼了过去。 南邻笑着躲开,趁机在她唇角留下一个轻吻,才听话的出了浴室。 但还没过两分钟。 他再次推开门,手里还拿着一套内外俱全的衣服。 婴浅仍在浴缸里,看到了他,丝毫不意外的冷笑一声。 “我是来送衣服的。” 南邻抿紧了唇,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后悔没晚点进来,他将衣服放下,再一次退了出去。 这一次。 婴浅等了十几分钟。 他都没有回来。 似乎是真的安分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 南邻看上去好说话又黏人,实际上对婴浅,却是步步紧逼。 他的骨子里,本就是强势而又霸道的人。 即使藏起了本性。 意图也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婴浅换好衣服,一开门,就看南邻站在不远处。 正满面笑意的等着她。 “要我抱你吗?” 他张开双臂,笑道: “我先带你到处走一走,然后我们去吃早饭。” 早饭? 婴浅一愣。 转头看向窗外,才注意到在不知不觉间。 一天多都过去了。 她被南邻折腾了太乏。 到现在,全身上下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地方疼着。 连骨头都酥了。 南邻走上前,也不等她的反应,直接打横抱起了婴浅。 婴浅晃了晃又细又直的小腿。 没有拒绝。 南邻只是瞧着单薄。 实际上就是抱着她走半个小时,手臂都不带抖一下的。 他的体力,婴浅已经身体力行的,见识过了。 在踏出门的一瞬间。 婴浅的耳边,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 像是四面八方都有拆迁队。 在集体办公似的。 远处烟尘滚滚。 在婴浅目瞪口呆的注视当中。 威尔管家拎着一把大锤,从不远处的房间里冲了出来。 他看到南邻和婴浅,忙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灰土,礼貌的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举起锤子,冲向了另一个房间。 很快。 又有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这他妈的哪是装修? 分明就是故意搞破坏。 婴浅悟了。 她看向南邻,一脸心肌梗塞地道: “你知不知道,重新装修要花多少钱?” “不用多少。” 南邻捂住她的口鼻,避免被灰尘呛到,然后柔声道: “婴浅,你知道,我很有钱的。” 是啊。 能把房子当成积木玩。 说拆就拆。 说建就建。 没钱玩的起吗? 只要能和婴浅睡在一间房里。 南邻可以每个月都重新装修一次。 没办法。 就是阔绰。 婴浅羡慕的眼都红了。 尤其是看到在不远处散落的,那些家具和花瓶等物件的残骸。 心脏控制不住的,开始绞痛。 偏偏南邻还一脸的不在乎。 “停下...” 婴浅捂着心口,一脸痛苦。 “你让他们别砸了。” “怎么了?” 看她表情不对,南邻顿时皱起眉,紧张道:“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 “你让他们安静点,我就没事了。” 婴浅叹了口气。 眼底仍满是心疼。 这得花多少钱? 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儿! 南邻确定她没事,紧皱的眉,这才稍松了些。 他吩咐让威尔管家,和其他的佣人都先停手。 但即使如此。 已有不知道多少个房间被砸烂。 那些家具和装饰品。 可都不是寻常的物件。 一个赛一个的贵。 婴浅想起曾经自己住过的贫民窟。 更是痛苦了。 都被砸成这个德行。 还是比她住的地方要好的多。 真气! “别砸了。” 婴浅窝在南邻怀里,干脆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她深吸口气,哑着嗓子道: “一起住就一起住吧,别让我这个穷人,再看到这种炫富的场面了。” “你答应了。” 南邻这才笑了,指腹揉过她的唇角,声音越发轻了。 “可是不能反悔的,婴浅。” 婴浅一脸的敷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那一地的碎片刺的眼睛疼,忙又闭紧了双眼,催促道: “快走,去吃饭了,饿死了!” 第255章 杀人魔的游戏(65) 城堡太大。 虽然佣人多,但婴浅其实鲜少能碰见一个。 她的衣食住行,都被一个人包了。 没错。 就是南邻管家。 婴浅看他一个大少爷。 忙里忙外,不是做蛋糕,就是研究她喜欢口味的菜谱。 可谓相当忙碌。 但南邻又乐在其中。 他喜欢这种,能将婴浅的一切,都全部掌握在手的感觉。 最好时间过的再长一点。 把这一切,都刻在骨血当中,成为习惯。 她最好什么都不会。 最好离了他无法生存。 如此。 婴浅就再也没办法,从他的身边逃脱了。 她的世界当中。 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 都无关紧要。 南邻丝毫不介意将婴浅养废。 反正以他的权势和财富,别说是一个婴浅。 就是一座城。 都照样供养的起。 她大可以将烧美金,当成一项饭后运动。 南邻甚至在心里盼着婴浅。 在日复一日的生活当中。 成为被藏在高塔,远离人间的公主。 不食人间烟火。 不懂世间险恶。 她的眼里,只用装着一个他。 南邻妄图独占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彻底拥有到属于婴浅的一切。 才能心满意足。 被南邻用满怀爱意的眼神盯着,婴浅早已习以为常。 这人就是个腻歪怪。 撒娇起来眼都不眨的那一种。 分明之前,还是个满手血腥的冷酷杀人魔。 一谈上恋爱。 人都傻了。 所以说,这恋爱脑当真是不可。 婴浅口中啧啧有声。 顺便在南邻又过来挨挨蹭蹭的时候,手疾眼快地举起小黑猫,挡在他们之间。 他的神情顿时委屈了起来。 捏着小黑猫的后颈,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一边。 “婴浅...” “不要这么对小黑啊。” 婴浅单手托着下巴,看小黑在柔软的地毯上滚了两圈,然后一爪蹬上墙面,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回了她的怀抱。 南邻脸都黑了。 “小机灵鬼。” 婴浅捏了捏小黑的爪子,又在它柔软的肚皮上揉了两下。 “小黄呢?跑到哪玩去了?” “喵。” 小黑昂着头,一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眨了眨,又开始“嗷呜嗷呜”的叫。 “嗯嗯。”婴浅点着头,好似听懂了似的,跟着它一起胡言乱语,“是去找威尔爷爷吃饭了对吧?什么,你说你想吃蛋糕?不行,猫吃巧克力会死的!” 她话音一落。 南邻就把巧克力蛋糕送到了小黑嘴边。 婴浅拍开他的手,“你是灰姑娘的恶毒后妈吗?!” “可是你因为它不理我。”南邻垂着眼,声音里满是委屈,“婴浅,你也摸摸我。” 他可怜兮兮的。 大掌勾着婴浅的手指,轻轻晃了两下。 婴浅看了眼怀里正在撒娇的猫。 又瞥了一眼南邻。 那副神态。 不能说是一模一样。 可是算是毫无差别。 小黑似乎也察觉到了,南邻在和它争宠。 也开始拿软绵绵的肉垫,在婴浅的手腕上来回的踩踏。 试图唤回她的注意力。 一个人一只猫,怎么都幼稚的不行? 婴浅颇有些心累。 她叹了口气。 在南邻的脸上随意捏了一把,敷衍道: “好了好了,你去把小黄找来吧。” “不摸这里。” 南邻的神情更可怜了。 他瞥着小黑,然后抓着婴浅的手,贴上自己的胸口,然后一路向下。 最后落到一片滚烫上。 婴浅:“?” 她还没反应过来。 但对上了南邻带着笑意的眼。 以及掌心下方,那想忽略都难的物件。 顿时眉心一跳。 她触电一般收回手,然后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妈的! 老流氓了! 她果然不该心软的。 婴浅咬了咬牙,看南邻躲过,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快滚!” “我只能滚到婴浅身边。” 南邻勾起唇角,手臂一伸,将她圈在怀里。 他正想偷偷把小黑丢出去。 小黑便扬起头,然后露出了锋利的爪子。 这一人一猫的关系。 就从来都没好过。 婴浅一脸莫名,捏了捏小黑的爪子,疑惑道: “你为什么能和一只猫吵架啊?” “它黏着你,你也不凶他。”南邻低下头,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低声道:“我也想黏着你,你也不要凶我好不好?” “它被起名字叫小黑,已经很可怜了。”婴浅抱着小黑,对着南邻挥了挥爪子,“再说,你还不够黏着我啊?你上辈子是强力胶吧?” 她当时给小黑想了不少的名字。 但最后。 还是觉得小黑好听一点。 简单又粗暴。 还非常的有野性, 一共两只猫,一个叫小黑,另一个自然也就跟着叫小黄了。 小黄的性格和小黑完全不同。 瞧着乖。 实际上野的很。 鲜少能看到它的影儿。 而且比起婴浅,小黄还是和南邻这个真正的衣食父母,要亲一些。 南邻抓住婴浅的手,捏揉着她的手指,轻声道: “不够。” 他蹭着婴浅的脖颈,吐息打在她的耳廓。 她听到南邻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永远都不够。” 婴浅愣了一下。 正欲向着南邻移过去的视线。 被她硬生生的阻断。 大脑当中,似乎有些乱了。 能感受到的。 只有南邻的手掌。 他的体温偏低。 手总是凉的。 但又很快,就会被她的焐热。 婴浅怔忪了半晌。 僵硬的拿起一块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随便扯出个话题问: “对了,波菲特呢?” “那种无关紧要的人。”南邻似是有些不满,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嘀咕道:“与其想他们,不如想我。” 婴浅本来只是随口一提。 但后一反应。 自从最后一场游戏结束,装着波菲特的塑料袋,被威尔管家拎走后。 她就再也没看到过波菲特了。 也不知道。 她过的惨不惨? 看婴浅不出声了,南邻还以为她不高兴,忙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小声地道: “你要是想,我带你去看看。” “真的?” “不骗你。” 南邻轻笑一声。 趁机落下几个轻吻。 才满意的抱起了婴浅。 又顺便,将小黑丢到了一边。 小黑跌在地毯上,愤怒的挥起了爪子。 但南邻已经不看它了。 他抱着婴浅,回到了久违的电梯前。 电梯飞速下降。 婴浅晃了晃小腿,好奇道: “不是炸掉了吗?” “修好了。” 南邻看婴浅似乎有些惊讶,担心她多想,忙解释道: “关于游戏的东西,已经彻底毁了,修复的,只是一些建筑。” 他一脸的紧张。 不想让婴浅记起那些过去。 干脆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婴浅:“?” 她还想看看,修好的地下室,是个什么样儿呢? 怎么突然天都黑了? 第256章 杀人魔的游戏(66) 等到南邻松开手。 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纯白的房间。 四面都是雪白。 房间里摆着张床,和一台类似电脑的器械。 一个浑身上下都缠满纱布的人,正躺在床上。 她的手脚腰间,都被扎带牢牢捆着。 估计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脑袋,还能稍稍动弹两下。 只是一眼。 婴浅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是波菲特。 在脖颈处的纱布下方,露出了漆黑的皮肤。 那可是相当让她自傲的肤色。 除了黑色之外。 这大小姐打心眼里,看不起其他肤色的人。 但这个曾经,傲慢尖酸又刻薄恶毒的波菲特小姐。 此时却两眼无神的躺在床上。 她张着嘴,露出只剩下半截的舌头。 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倒是有涎水,顺着嘴角不停滴落。 已经打湿了床单。 “少爷,婴浅小姐。” 威尔管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 他走路,向来都是不出声的。 婴浅正看波菲特看的出神。 忽然听到动静,她猛地回过头去,一看到是威尔管家,陡然飙升的心跳,才缓缓平复下来。 她叹了口气。 靠在南邻肩上,抱怨道: “你们这里的人,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吗?” “非常抱歉。” 威尔管家微微鞠身,道: “下次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没事,也不用麻烦。” 婴浅从南邻的怀里跳下来,看着波菲特,疑惑道: “她应该听见我说话了,居然能这么安静?” 波菲特对婴浅,说是恨之入骨都不为过。 换成之前,应该早闹起来了。 这是突然转性了? 威尔管家并没有为婴浅解惑。 而是先看了一眼南邻。 之后才走到病床前,拿起一对贴片,贴在了波菲特的太阳穴。 然后按下了一个按钮。 在婴浅陡然睁大的眼中。 波菲特的身体,开始抽搐。 手掌紧攥成拳。 脚趾更是死死蜷紧。 她不停的哆嗦着。 腰背重重撞击着床板,却怎么都挣扎不开。 从她的喉咙当中,发出凄厉而又痛苦的尖嚎。 这个反应。 就好像... 被电击了一般! “放心。” 南邻从背后抱住婴浅,轻声道: “电流很微弱,对身体没有坏处,我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他贪婪的呼吸着属于婴浅的玫瑰香。 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波菲特一眼。 就是偶尔目光移至。 眼中,也只有深沉的憎恶。 “波菲特小姐,是存在自我意识的。”威尔管家回过头,指着波菲特,解释道:“电击治疗,只是让她变清醒的一种手段,如果她自我封闭,就感受不到少爷为她准备的礼物了。” 婴浅一愣。 都是电击了。 居然还只是一个开始。 而且看威尔管家的态度,这能将人一把推下地狱,又硬拽回去的残忍刑罚。 只是一道开胃小菜。 “没那么容易的。” 南邻似是看出了婴浅的心思,一边在她脖颈处落着细碎的吻,一边轻声道: “她差点杀了你,还是两次,我当然要好好招待她了。” 婴浅沉默半晌,正当威尔管家以为她是心软,想要停下电击时。 他看见婴浅一脸疑惑地道: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南邻一愣。 “不是!” 他深吸了口气,生怕婴浅误会,连语速都快了不少。 “只是见过一次而已,只有一次!” “啊。” 婴浅眨了眨眼。 又瞥了一眼波菲特。 几乎没有怀疑的,相信了南邻的话。 威尔管家此时也回过神。 笑道: “所谓的青梅竹马,不过是波菲特小姐,自认的而已。和少爷没有任何关系。” 婴浅点点头。 她其实也就顺口一问。 好把让南邻,给波菲特一个痛快的念头洗掉。 这世上,向来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同情的。 波菲特把婴浅推进满是老鼠的房间时。 可一点都没客气。 心里揣着的,也不是让她寿终正寝的念头。 只不过风水轮流转。 婴浅有南邻,连手都不要的去救。 她活了下来。 倒霉的,自然就成了波菲特。 婴浅没想再留。 但一抬眸,却对上了南邻满是欢喜的眼。 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副表情。 黑眸当中是片澄澈的喜意。 竟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几分。 婴浅一脸困惑。 但南邻握了她的手,连嗓音中都带了些颤意。 “婴浅..你是吃醋了吗?” “啊?” 婴浅一脸迷惑。 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敷衍的点点头。 “是是是,我一不小心掉在醋缸里了,太酸了,我要回去换衣服。” 她甚至都没看南邻一眼。 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随意。 连威尔管家,都看的出婴浅在信口胡诌。 但南邻,却好像信了她的话一般。 他怔忪了半晌。 黑眸当中的情意更浓。 他缓缓抬起手。 抚上了婴浅的面颊。 南邻道: “我很高兴,你也是在乎我的。” 婴浅一愣。 也找不到理由。 她的心口,忽然酸的厉害。 一瞬间。 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婴浅有些狼狈的躲开了南邻的视线。 但她一低头。 正好瞧见了他的手掌。 那道过分严重的伤,所留下的疤痕,并不是时间能够治愈的。 南邻有着极为好看的一双手。 骨节分明,手指纤长。 是极适合弹钢琴或者搞一些其他的艺术。 但现在的这双手上,却盘踞着一道,如同蜈蚣一样难看的疤痕。 婴浅捂着心口。 心想可能真的在这个世界待的有些久了。 被南邻这个不正常的,也传染上了什么精神方面的疾病。 不然。 她怎么会因为这个疯子的一句话。 感到心里不舒服。 看着此时满眼欢喜的南邻。 婴浅似是又同时在他身上。 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影一般。 他们都曾用过同样的神情,痴痴的望着她。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到底是因为南邻,还是其他人的影子。 但这个世界。 她绝对不能再留了! 要尽快离开。 不能心软。 更不能被牵绊住。 婴浅向后退了半步。 和南邻隔开了距离。 然后抬起头,对他笑了笑,道: “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好。” 南邻自然不会拒绝她。 十指相扣。 他们挨的极近。 从背后看,赫然一对亲热的情侣。 但威尔管家望着南邻和婴浅的背影,却是皱起了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刚才的婴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威尔管家沉思了片刻,到底只是叹了口气。 他低下了头,一脸和善的对波菲特道: “休息时间已经过了,准备好回到地狱了吗?波菲特小姐。” 第257章 杀人魔的游戏(67) 虽然说着要离开。 但对于这个世界的世界碎片,婴浅没有半点头绪。 说白了。 就是南邻太有钱了。 他什么都有。 什么都不缺。 自然对任何东西,都谈不上多在意。 那些放到拍卖行里,能让人抢破头的顶级珍藏。 在南邻的城堡,只配挂在走廊尽头当摆件。 除了打扫外。 一年都不会有人看上一眼。 比婴浅的银行卡的数字都可怜。 但她每次这么一想。 转过念头来。 还是觉得是自己的银行卡更悲惨一点。 至少那还是个名画呢。 只不过在南邻家里,显得不太稀罕。 婴浅才分心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腰肢就被环住。 南邻抵着她的肩窝,低沉的声音浮在耳边,酥的要命。 “在想什么?是我吗?” 他一如既往的黏人。 婴浅估摸着,她应该是猜对了。 这人上一辈子,不是强力胶,就是麦芽糖。 不然哪能黏到这种程度?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贴在她身上。 “是你。” 但婴浅也差不多习惯了。 随便呼噜了一把南邻的头。 她面无表情地道: “全都是你,行了吧?” “嗯。” 南邻点了点头,蹭着她的侧颈,喃喃道: “婴浅,你会觉着,这样每天和我在一起,很腻吗?” 他这是转性了? 居然能问出这种话。 婴浅扬起眉,瞥他一眼。 “你想听实话吗?” 南邻勾起唇角。 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耳后。 他道: “不想,你骗骗我就好啦。” 南邻轻笑着。 咬了一口婴浅白玉坠子一样的耳垂。 看着泛起的红晕,眼底克制不住的升起一阵痴迷。 “我就是知道你骗我,我也会很开心的。” 婴浅:“?” 这人果然有点大病。 既然答案都心知肚明。 还问这些做什么? 她揉了揉发麻的耳垂,又想到还没着落的世界碎片。 更心烦了。 “你别生气。” 南邻猫一样蹭着婴浅。 他极爱这种肌肤相贴的触感。 热度在彼此之间交替。 他们十指相扣。 呼吸渐融。 这样的亲密和粘腻。 能将婴浅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沾满了属于他的气味。 像是野兽进行标记,表明属于自己的猎物。 幼稚又强势。 他爱极了这种方式。 和婴浅每一次的亲近。 都让南邻自心底,感受到一阵阵的舒爽。 但他天生是个贪婪不知足的。 在短暂的快意过后。 又想要更多。 “婴浅,和我在这里,你会觉得闷吗?” 南邻垂下头,执起婴浅的手,像是教堂里正在祷告的信徒一般,在她的指尖,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婴浅压根没听清他的话。 她抱着小黑。 正用它的爪子,逗弄着不远处的小黄。 小黄显然觉着婴浅颇为幼稚。 毛茸茸的头一转。 左右张望着,然后跳到了南邻的怀里,开始“喵呜”的撒娇。 “你可真势力啊。” 婴浅不服气,捏了它的小爪子,凶神恶煞的问: “说!你是不是知道他有钱?” 小黄当然不会回答她的话。 抽回爪子,只用屁股对着婴浅,还一尾巴甩上了她的手。 “小没良心的!”婴浅愤愤不平,气道:“可是我救的你。” 她和小黄吵了一会架。 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南邻已经安静了好半天。 这可不像他。 平时但凡超过一分钟,没有得到婴浅的注意。 那南邻就是把天翻过来。 都得让她多看一眼。 突然转性了? 婴浅放开揉着小黑的手,一抬头,正好触上南邻微凉的唇。 他都等好一会儿了。 看到婴浅发愣,他迫不及待的加深了这个吻。 她的味道过于甜美。 一但尝到。 就再也舍不下了。 总想着,要从婴浅的身上,索取到更多才行。 婴浅愣了一会儿。 然后伸手,推开了南邻。 她连呼吸都忘了。 憋的面颊泛红,眼眸当中都染上了三分潋滟的春情。 看的南邻喉结一颤。 忍不住再一次俯下身。 要品尝上她的味道。 但婴浅已经有所防备。 扬起下巴,躲开了南邻的亲吻。 顺便一脑门撞了过去。 砰! 力道十足! 南邻下颌都红了,也不在意。 他将婴浅抱在腿上,指尖从她光洁的手腕,一路滑到锁骨。 在那一处肌肤,还有残留着青色的吻痕。 婴浅皮肤太过娇嫩。 轻轻一碰,就容易留下痕迹。 偏偏南邻又是个疯的。 每一次到了床上,都按捺不住。 在婴浅身上留下痕迹。 太诱惑了。 南邻努力控制自己, 但能少点牙印,都很相当难得了。 至于各种青青紫紫的痕迹。 都是证明着,他已经拥有了这个人。 实在是把持不住。 南邻只觉空气有些发燥。 视线定格在婴浅的脖颈之间。 她穿的很薄。 如血液一般颜色的短裙,领口很低。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一截白皙的脖颈。 南邻克制着咬上一口的冲动。 而是落下一个如羽毛般温柔的轻吻。 他道: “婴浅,我们去旅行吧。” 婴浅一愣。 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 她出门的次数, 只有可怜兮兮的一次。 但要是说闷的话。 有南邻在身边每天腻腻歪歪。 也还真没有。 “你说真的?”婴浅一脸的狐疑,伸手去摸南邻的额头,“是什么,新游戏吗?” “不是的。” 南邻轻笑一声。 抓住她的手,然后握在大掌之间。 婴浅的手柔软又小巧。 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收拢在掌心。 感受着她身上温暖的体温。 他道: “你想去什么地方?我们一起。” 婴浅还不知道南邻是又在发什么疯? 但等到她反应过来。 人都已经在私人飞机上了。 威尔管家和医生,以及一众佣人,都站在飞机外的不远处。 齐齐用一种不安的眼神盯着婴浅。 像是生怕她一离开,就会想方设法暗杀掉南邻似的。 离谱。 她怎么可能会对南邻动手? 婴浅嗤笑一声。 将没开刃的面包刀,丢回到桌子上。 南邻的防备心,可真够重的。 飞机上放着的面包刀,还不如一根筷子有用。 切面包都得磨半个小时。 “我们先去玻利维亚。” 南邻抱住婴浅的腰,喂她吃了一颗樱桃。 “那里有很漂亮的盐沼,被称为‘天空之境’,你一定会喜欢的。 第258章 杀人魔的游戏(68) 婴浅都做好,在拿到世界碎片之前,一步都离不开城堡的打算了。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 南邻会真的,带她出门。 可能被南邻传染精神方面的疾病。 还病的不清。 她看着周围来往的行人,又瞧了一眼站在身边,正牵着她手的南邻。 心底竟莫名涌起一阵古怪的情绪。 新奇又陌生。 说不出名字来。 只是酸酸涩涩的,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古怪的充实感。 “到了。” 南邻选的酒店,位置有些偏。 人不多,但周围的环境,却是极好的。 他牵着婴浅的手,歪着头,对她露出个一个极温柔的笑意。 玻利维亚的冬天并不冷。 南邻的白衬衫外,只穿着一件纯黑的风衣外套。 更衬得他那一张脸,超尘脱俗。 漂亮的不像话。 这一路上,看南邻的人,都比看婴浅的多。 当然。 也是婴浅被裹的严实。 围巾挡住了半张脸不说。 还扣着一顶鸭舌帽。 婴浅吸了口气,瓮声瓮气地道: “到哪了?这他妈的到底多少度?我好热!” 南邻轻笑一声, 伸手过来,帮她紧了紧围巾。 用诱哄一样的语气道: “很快了,再忍一忍。” 他们走进门。 壁炉升腾的火光映在眼前。 南邻订的是单独的木屋别墅。 比起酒店的房间。 他更想和婴浅在一个私密又安静的环境里。 单独相处。 耳边有喧闹声传来。 婴浅抬起头,看到不少人影。 这一栋木屋别墅,是专用来接待客人,和临时休息的地方。 大厅里已有不少人在闲聊笑闹。 只是一看到南邻。 所有的喧闹,都整整齐齐的消失了一秒。 不知多少双眼睛定格在南邻的身上。 他容貌太过晃眼。 身高比起那些高大的白人,也是丝毫不差。 又有着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黑风衣加上白衬衫,衬着他略有些苍白的面色。 简直是如同电影作品里,俊美神秘的吸血鬼一般。 只是电影里的那些男主角。 并没有南邻来的俊美。 “你..你好。” 别墅里的女服务员红着脸,走到南邻身边,偷瞄着他,小声问: “是来办理入住的吗?” 南邻微微颔首,嗓音低沉又极富磁性。 “是,麻烦你了。” 女服务员脸红的更厉害的。 能来这里的,都是些有钱人。 公子哥她见了不少。 但像南邻这种帅到惊天动地,又有礼貌,一点架子都没有的。 还真是头一个。 女服务员磨磨蹭蹭的,眼神一直扫着南邻。 不只是她。 有金发碧眼的女郎也走上前,撩动着发丝,对着南邻热情地挥了挥手。 “我是和姐妹们一起过来度假的。” 金发女郎噘起红唇,眼神热辣,只穿着皮裙抹胸的身体微微扭动。 “也许,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喝杯酒?你我两个...或者带上我的姐妹们也可以,她们对你,也是相当的感兴趣呢!” 她轻笑着。 将领口拽的更低。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明晃晃的勾引。 这一瞬间,婴浅甚至以为自己是个透明人。 南邻是天生站在王位的帝皇。 光芒太盛。 而婴浅现在的打扮。 就像是误入宫殿的保洁阿姨。 不过这金发女郎的身材,是真的好。 注意到婴浅的眼神,直直落在金发女郎的胸口。 南邻顿时皱了眉。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谁都能吸引婴浅的注意力。 这些人,难道比他还好看吗? 一个普通到了极点的女人而已。 南邻满心的不悦。 黑眸当中闪过一抹幽光。 他道: “不好意思,我和我的妻子,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不只是金发女人。 连别墅里,其他正竖着耳朵偷听着南邻讲话的人,也是一愣。 妻子? 这么出众的男人。 居然英年早婚了? 可是他不是独自前来的吗? 妻子,在哪? 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别墅当中搜寻。 几乎是把所有女人,都过了一个遍。 才落到婴浅身上。 她确实和南邻站的很近。 但是... 金发女郎看着裹着毛呢大衣,脖子缠着卡通图案的羊绒围巾,头戴鸭舌帽,整个人好像在北极过冬的婴浅,忍不住笑出了声。 夫人? 就这? 也不只是她。 就连女服务员,都绷不住嘴角的弧度。 婴浅站在南邻身边。 都不是简单的,白天鹅和丑小鸭之间的区别了。 说是一个天一个地,都不为过。 她怎么可能是南邻的夫人? 绝对不会是她! 可能她只是看南邻相貌和身材都太过惹眼。 想走近点看。 至于南邻口中的夫人... 应该还没到吧。 这些人视线,很快就从婴浅的身上移开。 然后落到了门上。 都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够配的上南邻。 但就在所有人,都揣着一颗好奇心时。 南邻忽然伸出手,环住了婴浅的腰。 他道: “夫人,晚餐想吃什么?” 空气陡然一窒。 婴浅清楚的看到了无数双,差一点就要瞪出眼眶的眼睛。 谁也没想到。 一个打扮的像老年保洁员的女人。 会是南邻的夫人。 他还满眼都是爱意。 语气轻柔低缓。 环抱着婴浅的动作,更是小心翼翼。 如同捧着最为珍惜的宝物一般。 婴浅想了一会儿,抬起了头,盯着南邻认真道: “想吃烤鸭,用荷叶饼卷黄瓜一起吃!” “好。” 南邻没有任何犹豫。 反正不管婴浅什么无礼的要求。 他都能答应。 然后变魔术一样的,找到满足她的办法。 婴浅实在是有些热了。 喘了一口气,抱怨道: “你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到底走不走了?我都要热死了!” 她语气相当的不和善。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抹不耐烦。 态度只用简单的傲慢两字,都不足以形容。 简直可以说是高高在上。 金发女郎和女服务员都皱起眉。 心里面暗暗斥责起了婴浅。 都有南邻这么出众的男人作为丈夫了。 居然敢这么不珍惜?!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救过南邻的命? 才这么好运! 数不清的眼刀子飞到身上。 又羡又妒。 还有一些女人,在看到了婴浅之后,再一次对着南邻跃跃欲试起来。 他这夫人,太平庸了。 又胖又土的。 比起这里金发碧眼和麦肤黑眸等各类绝色美人。 简直就像是金子边的土块。 一点都不起眼。 可能连南邻,也早就厌恶了这夫人也说不定。 她们去勾引一下。 指不定,就成了呢? 第259章 杀人魔的游戏(69) “好了。” 南邻环住婴浅的腰,将她向着怀里带了带,顺便系紧了略有些松散的围巾。 将她的脸,再一次藏在了厚实围巾下方。 他不喜欢婴浅被其他人注视。 能看着她的人。 能被她看着的人。 只有他一个,就够了。 南邻接过别墅钥匙,对着女服务员笑了笑。 “谢谢。” “不...不客气。” 女服务员顿时红了脸。 连忙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去打量南邻。 他们离的很近。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南邻俊美的侧脸。 鼻梁高挺。 睫毛浓长。 眼下坠着一颗泪痣。 薄唇殷红如染血。 这是天赐的好相貌。 比那些顶级雕刻家手下,传颂为神坻的雕刻,也要更完美上一筹。 女服务员吸了吸鼻子,看南邻似要离开,忙道: “那个,山上有天然温泉,是对所有住在我们这的游客开放的,欢迎您去观赏。” 她盯着南邻的脸。 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结巴。 南邻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女服务员,勾起唇角,笑道: “知道了,我会去的。” “祝您愉快!” 他笑时太好看。 冲淡了身上冷淡而又高高在上的气场。 看的女服务员心都要化了。 但她的视线一扫到南邻身边的婴浅。 笑容又是陡然一沉。 这么好的男人。 为什么会瞎了眼,找一个这样的女人? 就是救命恩人,也不至于吧? 婴浅的态度,还那么差。 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可怜了南邻那张帅脸! 女服务员气哼哼的看着南邻和婴浅并肩离去。 转头就开始和身边的人抱怨。 要是婴浅知道她在想什么。 估计要立刻把南邻拽到她面前。 把这个她们羡慕的好福气,转送出去。 南邻订的是最贵的别墅。 位置比较偏。 但面积却最大。 别墅里的一切装修,走的都是原生态木质风。 客厅正中,还修建了一个巨大的壁炉。 婴浅一进门。 就将帽子围巾都甩到了一边。 南邻跟在身后一一捡起,挂在了衣架上。 他走上前,帮她擦掉了额角的汗珠,轻笑道: “累了吗?我让他们提前准备了食材,很快就能吃饭了。” 婴浅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一点也不客气地道: “那你快去吧。” “好,你等等我。” 南邻俯下身,手臂撑在沙发靠背处,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他的唇有些凉。 触上肌肤的感觉,也带着些微妙的寒意。 让婴浅打了个寒颤。 抬头去看时。 南邻已经挽起袖口,准备要去厨房了。 他手臂的线条很好看。 并不像那些健身过量的人,有明显凸出的肌肉。 但却藏着,相当可怕的爆发力。 南邻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再次凑了过来。 但还没触上那肖想已久的唇。 就被婴浅粗鲁的推开。 “去做饭!” 南邻也不恼。 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只留婴浅一人坐在沙发上。 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转身上楼去洗了个热水澡。 在升腾的水雾中。 她闭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反正玻利维亚挺漂亮的。 这个地方,又是她第一次来。 那就等几天。 再考虑世界碎片的事吧。 婴浅洗完澡,穿着浴袍走下楼,还没闻到厨房的香气,耳边便先响起了微小的敲门声。 她一愣。 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是威尔管家他们追上来了! 不过为什么敲门声会这么小? 没吃饭吗? 婴浅过去开了门。 和门外的人,同时都是一愣。 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正斜靠在门口。 她穿了一身和比基尼,布料差不多少的吊带短裤。 衬着雪白的肌肤。 倒是颇为诱惑。 只不过... 婴浅裹紧了浴巾,很是疑惑地转过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温度计。 确定不是夏天没错了。 那为什么要打扮的和去海边一样? 还没等她问话。 金发女郎率先开了口。 “你什么时候来的?” 婴浅:“啊?刚..刚刚。” 她还以为,这金发女郎是这间别墅原来的租客。 但接下来的一句。 却让婴浅彻底傻了眼。 金发女郎跺了跺脚,拿出塞在了胸口的手机,吼道: “妈的!我们来晚了!有一个东方女人抢先过来,已经洗完澡了!”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 东方女人? 在哪呢? 金发女郎气急败坏,在房门口转了一圈,又回过头狠狠瞪着婴浅。 “他老婆呢?” 她电话还没挂。 婴浅能听到里面,传来各种乱糟糟的叫骂声。 只是她一头的雾水。 压根不知道这金发女郎,到底是跑来做什么的。 婴浅皱起眉,已经觉得有些冷了。 “谁老婆?你到底什么事?” “就是那个帅哥又土又丑的老婆!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围着个大围巾。”金发女郎踮着脚,向着门后张望,口中还不停嚷嚷道:“她到哪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帅哥喜欢什么样的?金发的行吗?你们睡没睡?他大不...” “打住!” 婴浅终于反应了过来。 也深刻的认识到,金发女郎嘴里的土老婆,就是自己。 金发女郎一脸的不耐烦。 也不管婴浅要说什么,直接催促道: “他老婆要回来了,你先让我进去!那种等级的帅哥,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到一次,我一定要睡到!” 她急的不行,伸手就要推搡婴浅,想冲进门,去找南邻。 但婴浅却仍是面无表情。 她深吸口气,双手交叉,气沉丹田,喊道: “达咩!” 金发女郎一愣。 她还没回神。 婴浅竖起一根手指,推在了她的肩上。 瞧着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但金发女郎却向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她抬起头,一脸惊愕的望着婴浅。 “不好意思啊。”婴浅咧嘴一笑,扬眉道:“姐姐已经抢先了,你就收收心,甭想他了嗷!” 她歪着头,唇角的弧度嚣张又傲慢。 金发女郎张大了嘴,人都傻了。 别墅的门被重重关上。 又在下一秒钟,再次开启。 婴浅探出头,对着金发女郎笑道: “对了,你别惦记了,他其实挺小的。” 金发女郎:“?” 她笑嘻嘻的再次关了门。 一转头,却看到了南邻就站在不远处。 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看着婴浅僵硬的脸色。 也笑了。 薄唇微动,南邻问: “小?” 第260章 杀人魔的游戏(70) 直到天黑。 婴浅才吃上她心心念念的烤鸭。 她靠在床头,气哼哼的咬住南邻送到嘴边的烤鸭,还顺便在他手指上啃了一口、 妈的。 越想越气。 她和金发女郎说的是年纪。 南邻想的是什么? 这种人,满脑子的脏东西! 婴浅在揉着酸痛的腰。 再次狠狠瞪了南邻一眼。 就一句话而已。 这人怎么还记仇的? 她的腰都要断了! 两条腿更是全成了摆设。 动一下都酸的厉害。 南邻坐在床边,唇角噙着一抹餍足的笑。 他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仔细拆下鸭腿上的骨头,取下腿肉,用荷叶饼卷着,送到了婴浅的唇边。 她还在气头上。 但烤鸭实在太香了。 婴浅吸了吸鼻子,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妈的。 真香! 好吃死了。 南邻望着她,黑眸当中,尽是深沉的温柔。 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凑上来,在婴浅警惕的眼神当中,帮她擦掉了唇角沾染的酱汁。 许是他的眸光太过专注。 眼里的深情,又是多好的演技,都展现不出的半分的真实。 婴浅愣了一下。 到底是没拍开他的手。 她想着,可能真是烤鸭太好吃了。 不然。 怎么感觉连南邻都变得顺眼了。 他可是杀人魔啊! 她果然被传染上精神疾病了。 “不困的话,要不要去温泉看看?” 南邻看婴浅没有拒绝。 再次离她近了些。 十指相扣。 他满足的喟叹一了声。 也不在意没有回应, 下颌垫在婴浅的颈窝当中,南邻喃喃道: “婴浅,我们一起,看看这个世界吧。” 婴浅一愣。 她转头去看南邻。 但他闭着眼。 睫毛微微颤动。 俊美的脸上看不出神情。 他只是牢牢握着婴浅的手。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一般。 “我不会让你无聊的,留下来,留在我身边吧。” “你...” 婴浅瞪大了眼睛。 在一瞬间。 她感到了一阵莫大的恐慌。 南邻,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但这根本不可能! 她一句不该说的都没有讲过。 更不可能暴露。 应该只是多心了。 婴浅狂跳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她垂着眼,轻声道: “嗯。” 南邻这才笑了。 他睁开眼,黑眸熠熠发光。 “我们去泡温泉吧,我刚让人送了一辆越野车过来,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不知为何。 被他满怀爱意的注视着。 婴浅竟有些心虚。 她的指尖颤了两下,然后点点头,道: “好。” 她再次被裹的像在南极过冬的企鹅。 围巾遮住半张脸。 腿还酸着。 婴浅是被南邻抱上的车。 她也懒得动,晃着小腿,窝在南邻怀里吃巧克力棒。 时间已经不早了。 婴浅做梦都没想到。 在玻利维亚过的第一天。 大部分的时间,都耗在了床上,景色只观赏到了房间的天花板。 南邻倒是过的相当惬意。 他握着婴浅的手,黑眸当中满是饱餐过后的餍足。 越野车转过一个路口。 车灯照出不远处,几个窈窕的影子。 婴浅向外一瞧。 嗬。 还是熟人! “停车。” 婴浅瞥了南邻一眼,摇下车窗,和路边几个女人摆摆手。 “呦,你们是要去哪啊?” 女人们见到婴浅,眼神开始还有些诧异,但等她们从敞开的车窗瞧见南邻,神情顿时变得热络又欣喜。 那之前见过一次的金发女郎,摇着纤细的腰走上前,红唇一挑,笑道: “我们是要去参加派对,很热闹的,要一起吗?” 她的脸朝着婴浅。 但眼神,却一直瞟着南邻。 婴浅也笑了。 她回头看了南邻一眼,装出一副天真的语气,道: “我们也去看看吧。” 南邻压根就没看那金发女人一眼。 听了婴浅的话,当即点了点头。 “好。” 他正要踩下油门。 就听婴浅又道: “要不要捎你们一段?不过我们的车,可能坐不下那么多人。” 金发女郎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她在心里,全把婴浅当成了一个好心的蠢货。 自以为善良。 殊不知,她的丈夫,都要被抢走了。 金发女郎已经主动找上门过一次。 却没想到,被一个妖艳的东方女人抢了先。 她自然是不甘心。 连忙上了车,瞥着南邻的侧脸,越看越是心神荡漾。 这么帅的男人。 却被一个又土又丑的女人耽误。 多可惜! 也有其他的女人,想要上车。 但后座最多也就能挤下四个人。 她们几乎要扭打在一起。 吵嚷了半天。 才选出了上车的人。 她们几乎盯了南邻一路。 火辣辣的视线穿过了椅背。 勾引和暗示,都被不断下扯的衣领,写的清清楚楚。 婴浅看的分明。 却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还和金发女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南邻更是从未回过头。 全当后座的几个女人是空气。 不管说什么话题。 他都不参与。 表情一直都是淡漠又高傲。 像是这些女人,根本不值得他一个正视一般 很快又回到了之前取钥匙的别墅。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 人比白天时还要多。 南邻一踏进门,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太出众。 即使一身便装。 也如黑夜之中的帝王。 高高在上。 漠视众生。 没有一个人,足以同他并肩。 连惊叹声,都是一种亵渎。 原本喧闹的宴会。 突然之间变得一片寂静。 不知多少男男女女,想要过来搭讪。 但步子还没迈开。 已先觉得自惭形秽。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能站在他身边? 应该也是尊贵而又完美的存在。 但在无数人的好奇当中。 这远在云巅的神灵,转过身,对着一个裹的严严实实的团子,伸出了手。 那是一个又土又肥的人影。 被围巾和鸭舌帽,把脸藏的严严实实。 但看那气质。 就知道,一定是个丑到不敢露脸的人。 这样的女人,也配待在这如神坻一般的男人身边? 偏偏南邻还是满眼的温柔。 周遭不知多少女人。 美艳清纯。 金发碧眼。 各色美人齐全。 他却一眼都不看。 黑眸当中,只有婴浅一个。 婴浅打了个哈欠,左右瞥了一圈,忽然主动凑到南邻身边,轻笑道: “打个赌,至少有三十个人,正在心里骂我。” 第261章 杀人魔的游戏(71) 她带着玫瑰香的吐息,打在耳廓。 灼出一片滚烫。 南邻眼神一暗,握住婴浅的手,哑声道: “可我是在心里爱你。” 婴浅一愣。 和他一片澄澈的黑眸对视。 竟是感到面颊有些发烧。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南邻灼烫的眼神。 “我..我去洗手间。” 婴浅罕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南邻太过聪明。 又是个极为懂得人心的猎手。 攻城略池。 步步紧逼。 将婴浅,围困在独属于他的城池当中。 他想要的太多。 不只是她的身体。 还有整颗心。 都要全部归属于自己。 望着婴浅略有些狼狈的背影,南邻勾起唇角,眼中划过一抹深沉的爱意。 婴浅前脚才离开。 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凑到了南邻身边。 只是没有婴浅在身边。 南邻眼中的笑意,顿时消匿一空。 他漠然的眼神,扫过这一圈的男男女女。 然后道: “滚。” 低沉的嗓音,携裹着骇人的寒意。 连气温好似都降低了不少。 南邻宛如彻底变了个人一般。 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疏离。 这些人,甚至没有资格。 被他正眼多瞧一眼。 婴浅还没找到洗手间。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追上。 她回过头。 看到了金发女郎面带笑意的脸。 “你是那个帅哥的女朋友吧?” 她上下扫了一圈婴浅。 眼底闪过一丝嫌弃,但很快又被藏下。 婴浅歪着头,还真有些好奇,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也就顺着点了点头。 “是,你找我有事?”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 嗓音让金发女郎,感到有一瞬间的耳熟。 但她也没多想,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飞快逼近了婴浅。 “你男人出轨了!” 婴浅大惊:“还有这种好事?!” 金发女郎一愣。 估计是以为婴浅是不相信,连忙道: “是这样的,我今天想去你们住的地方借个东西,结果是一个东方女人开的门。” 她伸出手,比划出了一个窈窕的曲线,然后一脸严肃的道: “那个女人,身材超辣的,那长相一看就是个妖艳贱货!我看到她只穿着了浴袍,开门的时候,她正坐在你男人的大腿上呢?” 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严肃了脸,很是认真的问: “她坐在我男人腿上,那请问是谁开的门?” 金发女郎一时语塞。 估计她也没想出来,要怎么解释这个高难度的动作。 干脆一挥手,假装没听到婴浅的话,继续道: “那个东方女人很漂亮,她一定是趁你不在,仗着长得好看,跑去勾引了你的男人!姐妹,这种男人不能要,你一定要去跟他分手!” 金发女郎捏着拳头,一副要为婴浅出头的架势。 要是忽视掉了她眼里闪动的精光。 婴浅还真要信了。 但这不就是在等着她和南邻分手。 然后准备立刻上位的架势吗? 她倒想看看。 这之后,还能折腾出点什么幺蛾子。 婴浅张了张嘴,在金发女郎期待的目光当中,慢吞吞的“啊”了一声。 金发女郎全当她是答应了。 眼睛顿时一亮。 “我去帮你摆脱渣男!” 她一把拽住了婴浅的手腕。 连拖带拽的,把她扯回到了南临身边。 南邻就在眼前。 这脸。 这身材。 这气场。 都是满分! 当然最重要的。 是他看不上自己。 更吸引人了。 金发女郎兴奋的喘了口气。 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南邻瞧了一会儿。 然后深吸口气,朗声道: “你这个出轨的渣男,我的姐妹要和你分手。” 南邻:“...婴浅?” 他压根没在乎金发女郎。 但看到婴浅站在金发女郎身后。 又听到了分手两个字,顿时皱紧了眉。 再次看向那金发女郎时。 眼中,已浮现了一抹杀意。 婴浅耸了耸肩,道: “她说你出轨了!” “是的!” 金发女人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大。 “是我亲眼看见的!” 南邻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群当中的焦点。 他所在的任何位置,都是中心。 本就被无数目光所注视。 现在被金发女郎一闹。 更是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三个。 金发女郎心中一喜。 都知道南邻是渣男,就没人会和她抢夺了。 这不是大好事?! 她深吸了口气,一脸正义地道: “我今天在你家里,看到了你出轨的那个东方女人!” “哦?”南邻轻笑一声,握了婴浅的手,将她带回到身边,之后才道:“那你说,她长什么样?” 金发女郎还以为他不愿承认,当即就是噼里啪啦的一串话。 “皮肤很白,黑色的头发,大概到腰间的位置。我还看到她只穿着浴袍,腿和胸口都在外面露着,脸不大,长得非常漂亮,还很媚,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 她捏着拳头。 一脸的义愤填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是在为婴浅出头。 可南邻和婴浅都是笑了。 婴浅上前一步。 问; “黑发?” 金发女郎点点头,正想要开口,就看婴浅摘下了鸭舌帽。 如瀑一般的黑发披散而下。 她歪着头,又问: “脸很小?” 围巾被一层层解开。 露出一张巴掌大,沾染了薄汗的雪白小脸。 “很媚?不正经?” 婴浅再次追问。 外套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 臃肿的外套,被随意丢在了一边。 她外套的底下,是单薄的家居服。 很宽松也很简单的款式。 但已足够,暴露出婴浅的好身材。 她手腕处的骨节相当纤细。 肌肤白如莹玉。 即使没有化妆,一张脸上,也天生带着一副娇艳的媚态。 尤其是殷红的唇。 极为诱人。 如果说南邻是俯视众生的神灵。 她便是诱人入地狱的魔女。 不需一句话。 只要一个眼神。 就能勾着人,主动随她而去。 所有人都傻了眼。 这还是那个又土又肥的女人吗? 婴浅终于能出一口气。 她叉着腰,对着金发女郎扬眉一笑,道: “没想到吧,小三竟是我自己。” 金发女郎张大了嘴,满脸通红。 不只是她。 之前这里的所有人,都觉得婴浅应该是救了南邻的命,才能和他在一起的。 不然像是南邻这么出众的人。 怎么可能看的上婴浅。 但此时此刻。 一切的想法和念头,都变了。 南邻是坐在王位之上,高傲孤独的帝皇。 这个世界上。 只有婴浅这个魔女。 能将他拽入人间。 第262章 杀人魔的游戏(72) 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藏在大衣围巾鸭舌帽下方的,会是这样一张美艳妖娆的脸。 身材更是惹火。 腰细腿长,皮肤雪白。 连金发女郎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不想和婴浅比较。 她的脸和身材,已经算是顶尖了。 但婴浅这种,属于逆天的类型。 跨服碰瓷。 实在比不得。 金发女郎的脸色,可谓是相当的难看。 本想抓小三,结果最后抓到的,是人家的正牌妻子。 这已经不只是尴尬。 简直是让她恨不得离开这个星球。 金发女郎藏着的那点小心思,全都被婴浅戳穿。 婴浅打了个哈欠,歪着头,一双媚眼里流出三分倦色,更让她美的惊人。 她眯着眼,懒洋洋的道: “不帮我骂渣男了吗?好姐妹。” 金发女郎脸都绿了。 婴浅哪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她,靠在南邻怀里,再次道: “还是说,你更想在我们分手之后,来亲自检查一下我男朋友,大不大啊?” 她真是一张嘴,什么都敢说。 别说是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其他人了。 就连南邻,都是眉尾一跳。 金发女郎张了张嘴,磕磕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唯有婴浅一脸的无所谓。 想撬墙角不说。 还坑的她直到现在还腰酸背痛。 这事儿。 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她相当记仇的。 “其实你不是没有机会的。” 婴浅红唇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上前一步,凑近了金发女郎,轻声道: “其实我是可以,帮你问一问的,万一他愿意,也说不定哦。” 金发女郎一愣。 看着婴浅漆黑的双眸。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不等金发女郎做出回应,婴浅已经转过头,问: “南邻先生,你愿意给这位美丽的金发小姐一个机会吗?” 南邻勾出唇角。 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让人心颤的温柔。 他走到婴浅身边,环抱住了她,道: “可是我的夫人会生气。” “如果她不生气呢?” “那我...” 南邻声音一顿,缓缓低下头,在婴浅的唇上落下一个绵长的吻。 在无数人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当中。 这个吻,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等到南邻愿意放开她。 婴浅已是气喘吁吁。 只能瘫在他怀里,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南邻环视一周。 目光定格在金发女郎身上,陡然间阴沉了下去。 他道: “如果我的夫人不生气,那我,就要生气了。” 他的声音分明很轻。 但其中透出的阴郁,却让金发女郎心尖发寒。 她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慌感。 像是被某种极为可怕,足够要她命的危险盯上。 冷意从脚底一路爬上心口。 她张开嘴。 红唇颤了两下。 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然。 南邻也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了。 他垂了眼,当眸光落到婴浅身上时,又是满怀爱意 “幼稚死了。” 婴浅撇了撇嘴,觉着自己真是被南邻折腾的,连脑子都成了浆糊。 居然在这里,当众演起话剧来了。 不过能看到金发女郎这一副要升天的脸色。 也挺好。 她扯着南邻的袖口。 转身就走。 “回去睡觉了。” “好。” 南邻自是不会拒绝。 反握住婴浅的手,包裹在了大掌当中。 又在她踏出门前一秒,将大衣围巾和鸭舌帽,重新裹到了婴浅身上。 于是婴浅的背影,再一次变得臃肿又老土。 但这一次。 再也没有一个人。 认为她配不上南邻了。 金发女郎呆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之前那莫名的恐惧当中回过神。 一定是错觉。 她跺了跺脚,满心的不甘愿。 这么帅的男人。 为什么眼里,就只有婴浅一个呢? 浪费! 金发女郎愤愤不平的嘟囔着。 一转身,对上她的姐妹们嘲弄的目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跺了跺脚,也跟着离开了别墅。 “还装呢,都没被人看上。” “是啊!那帅哥的老婆,可比她漂亮多了。” “还想着勾引人家,这下丢人了吧!” 金发女郎一离开,她的那些姐妹们再也不客气,交谈声陡然放的老大。 其中,还夹杂着讥讽的大笑。 即使在门口。 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金发女郎用力啐了一口,也扯着嗓子,骂回去两句。 她没有车。 只能独自一身走回租的别墅。 这路虽然好走。 却也相当的长了。 金发女郎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看见别墅的轮廓。 倒是忽然之间,有车灯照在了她的身上。 婴浅腰酸的厉害。 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南邻似乎离开了一会儿。 但没用上多久。 又重新回到了床上。 再次环住了她纤细的腰。 婴浅吸了吸鼻子,睁开困顿的眼,哑声问: “你去哪了?” “出去了一趟。” 南邻拿了放在床头的水杯,含了一口,送到婴浅的唇边。 婴浅还没反应过来。 就感到一阵清凉划入喉咙。 她下意识咽了一口, 然后一拳头怼到南邻腰间。 南邻轻笑一声。 顺手将她彻底拥在怀里。 婴浅已经睡不着了,一把推开他,然后坐起身,视线来回扫着南邻。 “你刚洗过澡了。” “嗯。” 南邻点点头,攥住她的手指,轻声道: “出去收拾了个垃圾。” “大半夜的收拾什么垃圾?” “有害垃圾。” 南邻低下头,猫一样蹭了蹭婴浅的脖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眼下那颗血红的泪痣。 似是比平时,更加鲜艳了几分。 “你倒个鬼的垃圾。” 婴浅眨了眨眼。 显然是不信他的鬼话。 现在可是凌晨两点。 她还没恶毒到让南邻这个时间,去做家务收拾垃圾。 虽然确实也挺想的就是了。 反正也睡不着。 婴浅拍开南邻的手,爬下床,撑着打摆子的两条腿,玩起了名侦探的游戏。 南邻跟在她身后。 时不时的,在她腰酸时扶上一把。 贴心的很。 没用上太久的时间。 婴浅的游戏,就玩到了结局。 她打开卧室的门。 还没来得及走出去。 就看到在门口地板上,掉着一缕被血凝住的,金发色的长发。 第263章 杀人魔的游戏(73) 他们这一次旅行。 就是五年。 从凯巴布高原的科罗拉多大峡谷,到加拿大的尼亚加拉瀑布。 婴浅看过了芬兰最美的极光。 也摸过大堡礁深处,胆怯的小鮨鱼。 她真正的,牵着南邻的手,走遍了这个世界。 新奇又美丽。 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风光。 恍惚之间,婴浅都要忘了,她究竟身处何时。 要不是脑中还有个时不时闹腾两声的系统。 她甚至要以为,自己真的属于这里。 就像是一场恍惚而又绚丽的梦境。 和南邻说的一样。 他从未让婴浅,有过一天的无聊。 说是潜移默化也好。 说是习惯成自然也罢。 五年的形影不离。 他真正的,让自己成为了婴浅的空气。 婴浅是主动要求要回去的。 他们出来的太久了。 估计威尔管家,绝对没想到,南邻这一走,会是五年的时间。 怕不是要气死了。 婴浅回到城堡,果不其然看到了威尔管家和医生,那颇为怨念的眼神。 把克莱德家族的族长拐走,还一走就是五年的时间。 她已经成了整座城市的罪人了。 “我先去...去休息了哈。” 婴浅干巴巴的咧了咧嘴。 正想要逃走,却被南邻抓住了手腕。 她回过头,疑惑的眨了眨眼。 “怎么了?” “在房间等我。” 南邻弯了眼,指尖擦过婴浅的手腕,声音越发低了。 “我很快去找你。” 婴浅点点头。 走出一段距离,她脚步忽然一顿。 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向了南邻。 五年的时间,除了让他身上的气场,变得更加成熟了些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岁月颇为怜爱他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 光是南邻和婴浅的长相。 就不知在这一路上,惹出了多少乱子。 但除了最开始时,南邻发过几次疯,被婴浅发现,然后责令制止了后。 其他时候,他还是相当安分。 婴浅仔细的打量着他。 从长腿到窄腰,视线经过宽阔的肩膀,最后定格在了他的脸上。 除了气质外。 南邻还有一点变化,是她怎么都忽略不掉的。 察觉到了婴浅的视线。 他回过头,唇角绽开一抹柔和的笑。 薄唇动了动。 南邻无声地唤她: “婴浅。” 也只有在看着她时。 他的眉宇之间,才会涌起深沉而又浓烈的爱意。 南邻对婴浅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减半分。 反而是一点点,融进了骨血当中。 和他的心脏链接。 再也消不灭,拆不散。 他的爱究竟是真是假。 婴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她歪着头,藏住了眼底的复杂,对着南邻挥了挥手。 “我先回去啦。” 南邻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恋恋不舍的收回。 【宿主,你...】 系统磨蹭了半晌,等到婴浅都进了门,才支支吾吾的问: 【宿主是不是,不想离开了?】 婴浅一愣。 握着门把的指尖顿了顿,但很快,又自然而然的收了回来。 她道: “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宿主,很开心。】 系统的电子音,似乎有些低落,又闷了半天,才继续说: 【而且也很久,都没有提起世界碎片的事了。】 “哪有。”婴浅仰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不是没找到线索吗。” 系统的声音停止了。 就当婴浅以为系统认同了她的话。 那电子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世界碎片,宿主真的没找到吗?】 【宿主,你不要忘了,这里终究不是你的世界。】 婴浅闭上了眼了。 她殷红的唇,颤动了下。 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声猫叫打断。 有毛茸茸的触感,贴上了面颊。 婴浅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精瘦的黑猫,正蹲在她身边,歪着脑袋瞧着她。 “小黑?!” 她猛地坐起身。 将黑猫抱在怀里,狠狠揉了两把。 这个触感。 没错了。 就是小黑! “你怎么瘦成这样?威尔管家没给你东西吃吗?哎呦,摸着都不是肉肉的了,小可怜!” 婴浅捏着小黑的爪子。 看着这个和记忆当中那个小东西,完全不同的黑猫。 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有一种背着自家孩子出去旅游。 结果一回家,发现孩子已经长高了几十厘米的感觉。 既欣慰。 又尴尬。 幸好。 小黑只是一只猫。 它似乎也认出了婴浅。 任由她又捏又揉,也不生气。 反而脾气很好的窝在她的怀里,用柔软的爪垫,轻踩着婴浅的手腕。 “这么久不见,你倒是长得怪像南邻的。” 婴浅看了小黑一会儿,很是中肯的评价道: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现在长回来像我,也来得及。” 小黑当然不懂她在说什么。 歪着小脑袋,眼里尽是依赖。 即使多年未见。 它仍然牢牢记得婴浅。 但是另一只猫,可就完全不同了。 婴浅抱着小黑玩了一会儿,一抬头,就看到房间的角落里,蹲着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 她和橘猫都沉默了。 婴浅:“橘猪你谁?” 橘猫抬起了爪子,不满的“喵喵”了两声。 它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架势。 婴浅立刻回忆了起来。 “这不是小黄吗?”她抱着小黑,走到小黄身边,伸手去戳它脸上的肉,“几日不见,都这么胖了啊?” 小黄立刻亮出了爪子。 它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了婴浅的调笑。 晃晃尾巴,转身就要走。 “它还是这么不喜欢我哦。” 婴浅蹲在地上,捏着小黑的爪垫,刚一嘀咕完,就看小黄转过头,对她“喵”了一声。 这个架势,好像是在招呼她过去似的。 但婴浅还没反应。 小黑倒忽然闹起来了。 它跳出婴浅的怀抱,冲着小黄凶狠的哈气。 婴浅从来没给两只猫劝过架。 夹在中间,还有点尴尬。 “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 小声道: “要不然,我们跟着小黄去看看?” 她摸了摸小黑的头,跟在小黄身后,在城堡里绕来绕去,最后竟是到了一段隐蔽的楼梯前。 小黄“喵”了一声,率先跑了下去。 而小黑绕在婴浅的腿边,显然是颇为不想让她跟上。 但婴浅犹豫了会儿。 还是抱起小黑,迈下了楼梯。 第264章 杀人魔的游戏(74) 婴浅确实没想到。 五年之后,还能再次看到波菲特。 那是一间囚笼一样的房间。 漆黑的人影蜷缩在角落。 口中不停念念有词。 时不时还咧开嘴笑上一会儿。 然后抬起缺了手掌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她像是不知疼痛般。 满嘴都是血,和属于自己的皮肉。 却仍然在傻笑。 婴浅站在房间门口。 看着她在这五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里。 已经在手臂上,咬出了十几个血印子。 她咧着嘴,牙缝当中,还挂着鲜红色的肉丝。 波菲特,彻底的疯了。 她在这五年的时间当中。 被无数次推下地狱,每个小时,都能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最为残酷的刑罚。 即使威尔管家使尽了各种办法。 想要让她保持清醒。 但波菲特,依然撑不住了。 她现在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夫..夫人?!” 婴浅还没回过神。 身后忽然传来惊疑的声响。 她回过头,看到一身白大褂的医生,正一脸惊讶的站在不远处。 “您怎么到这来了?”医生清了清嗓子,左右瞥了一圈,确定南邻不在,才悄悄松了口气,轻声道:“夫人,快回去吧,少爷如果找不到你,会生气的。” “不管他。”婴浅耸了耸肩,然后再次看向了波菲特,问:“她...就一直这样?” 医生点点头,将带来的手术刀和消毒水,都放在了一边。 “少爷不让她死,所以...” 他没把话说完。 只是瞥了一眼波菲特。 对她这副疯疯癫癫的德行,显然已是司空见惯。 婴浅眯起眼。 仔细瞧了一会儿波菲特。 才从她黝黑的肌肤上,看出无数密集的疤痕。 几乎遍布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南邻对她。 当真是狠到了极点。 可现在的波菲特,不过是一具还能喘息的尸体罢了。 婴浅叹了口气,低声道: “这样没什么意思,五年了,该给她个痛快了。” “可是...” “我来动手。” 她打断了医生的话,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后果,也由我来负责。” 医生沉默了。 这座城堡,没有人不知道。 婴浅是南邻心尖上的人。 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 但距离那一天,显然已不太远了。 她注定是克莱德家族的女主人。 比起一个波菲特的死活。 还是婴浅不高兴,更严重一些。 医生仔细权衡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 他转身离开。 小黑的爪子勾住婴浅的袖口。 叫声越发尖利。 小黄仍蹲在不远处,正在不紧不慢的梳理着毛发。 婴浅一直望着不远处的波菲特。 而波菲特,也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抬起头。 露出一个木楞的笑。 涎水自唇角滑落。 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婴浅叹了口气。 她其实早就忘了波菲特这个人。 也确实没想到。 她居然还能活在世界上。 而且看样子。 活的相当不舒服了。 没过多久,医生就赶了回来。 他端着一个托盘。 里面放着一把银白色的手枪,以及一瓶致命的毒药。 医生看着婴浅,有些犹豫地道: “要不然,还是我来吧,这东西都怪危险的,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婴浅已经抢过了手枪。 医生吓了一跳。 连忙向后退了半步,把毒药藏在身后,紧张道: “你小心点!里面可是有子弹的。” “放心吧。”婴浅利索的取出了弹匣,瞄了一眼,道:“我知道怎么用。” “夫人,你再考虑一下吧。”医生紧张的脸都白了,他嗫嚅着嘴唇,嘀嘀咕咕地道:“你要是有什么事,少爷会扒了我的皮的,我还没结婚呢,我不想死啊!” 婴浅没理他。 弹匣当中,只有一颗子弹。 但这已经足够了。 她握紧了手枪,冷声道: “开门。” 医生已经对答应婴浅的要求,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么危险的东西。 压根就不应该给她的。 即使婴浅擦破了一块皮肤。 对南邻来说。 都比天塌了,更要严重些。 更何况枪一但走火。 要的,可是命。 医生委屈巴巴的扁着嘴。 偷瞥了一眼婴浅手里的枪,一脸不情愿的开了囚房的门。 波菲特没有危险。 婴浅走进去后。 才察觉到,她根本没办法走路。 藏在宽大裙摆下方的,是两段畸形的肉条。 自小腿往下。 空空荡荡。 大腿上,也藏着无数未愈的伤痕。 血肉翻卷着。 哪里像是人的两条腿。 分明是剁成碎肉,又被搓到一块的长条丸子。 波菲特不仅无法行走。 怕不是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你快点吧。” 医生看婴浅出神,忍不住催促道:“少爷很快就要和威尔管家谈完了。” 婴浅点点头。 但她刚刚上前一步。 又忽然愣住了。 枪? 她的手里,有一把枪。 婴浅的心里,猛然之间,滋生出了一个无比恐怖的念头。 以至于,让她控制不住的,有些发抖。 像是察觉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响起。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你继续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你也许可以和南邻一起过几十年。】 【但等到你们老了,要去世了,他却不愿意把世界碎片给你,想和你一起死。】 【那你可就是真真正正的。】 【彻底死了。】 系统的声音和平时有些不同。 低沉又严肃。 隐隐当中,又带着几分劝服的味道。 【宿主,他是疯子,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你本就不属于这里,还是尽快,离开吧。】 婴浅深吸口气。 她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只剩一片冷淡。 “我要怎么做,什么时候需要你管了?” 【宿主...】 “闭嘴。” 婴浅转过身,面无表情道: “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了。” 她这句话。 没有在脑中和系统单独讲。 而是真正说出了口。 医生一愣,表情更加的可怜了。 他也没说什么啊。 怎么就被夫人骂了? 委屈。 “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婴浅望着医生,嘴角抽动两下,然后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来。 “帮我,叫南邻过来。” 她缓缓抬起手。 在医生惊恐的目光下,将枪口抵上了自己的太阳穴。 然后婴浅闭了眼,一字一顿地道: “我有事,想和他谈谈。” 第265章 杀人魔的游戏(75) 医生吓疯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开。 而婴浅,也趁着空,关上了囚房的门。 她面无表情。 只是指尖颤的厉害。 【宿主,你...】 “你说得对。” 婴浅咬紧了牙关,从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些血腥气。 “这里不属于我,我早该离开的。” 她的舌尖被咬破。 腥甜的液体充斥着整个口腔。 又被她吞下肚子。 像是咽下了一把刀。 一路从喉咙,划进了胃。 连带着整个肚腹。 都翻江倒海。 疼的厉害。 系统的沉默一会儿,然后才小声的说: 【没关系的,宿主,这个世界的男主很厉害,你离开了,他依然可以好好活下去。】 【只不过...】 只不过,是南邻,永远找不到婴浅了。 她将会在这个世界消失。 任何一个角落。 都不会存在她的痕迹。 可能南邻会找遍这个世界。 也可能。 会憎恶着她的背叛。 很快的忘掉婴浅。 但那也好。 不。 是最好不过。 婴浅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 她本该走的潇洒又随性。 毫不犹豫。 毫不留情。 却忽然为南邻,着想了起来。 也许这五年。 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时间。 但终究是发生了。 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婴浅睁开眼。 看到了南邻焦急的面孔。 她这是第二次。 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上一次,还是在从满是老鼠的小房间中逃出来时。 他怕失去她。 “婴浅。” 一门之隔,南邻站在门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他像是没看见那把手枪一般。 眼中仍满是爱意, 他说: “我来找你了。” 不知为何。 婴浅鼻尖忽然酸的厉害。 连带着心口,都跟着泛起了痛楚。 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困难。 她后退了半步。 将手枪抵的更重。 额角处的肌肤被枪口压出了暗红色淤痕。 南邻眼神一利。 声音却有些发颤。 他漆黑的眸定定望着婴浅。 声音也跟着轻了起来。 “你终究是要,离开我了吗?” “我要一样东西。” 婴浅再次后退。 她避开了南邻的目光。 咬着牙,道: “你家族的...” “不。” 南邻柔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唇角噙笑,望着婴浅的眼眸当中,尽是深沉的爱意。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和克莱德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婴浅一愣。 指尖颤了下。 枪口擦破了皮肤。 磨出一道鲜艳的血痕。 她的声音有些抖。 红唇翕动,很是艰难的,才把声音吐出口。 “你..你知道了?!” “我记得。”南邻轻笑一声,手臂伸进囚笼之内,隔空描绘着婴浅面颊的轮廓,“你问过我一次,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是我自己。” 他垂下眼,鸦羽一般的长睫不安地颤了颤。 看婴浅似有些不解。 南邻也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专注的看着婴浅。 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记在心底。 五年的朝夕相对。 他却还是看不够这个人。 如果一生能长一些。 该有多好。 南邻叹息一声。 他伸出手,笑道: “婴浅,我不会抢你的枪的,就和我说说话吧。” 仿是受了蛊惑一般。 婴浅握住了南邻的手。 他们太过熟悉了。 她能清楚的意识到,南邻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是真心。 只想和婴浅说说话。 十指相扣。 是最熟悉的温度和气息。 有玫瑰的香气,幽幽传来。 南邻眯起眼,眸中尽是满足。 他将婴浅的手护在掌心。 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垂了眸,轻声道: “五年之前,我就调查过你。” “从出生开始,每一年所经历过的种种,我都知晓。” “但真奇怪。” “那个人,不是你。” 南邻勾起唇角。 语气当中,没有丝毫丝毫起伏。 婴浅瞪大了眼。 “你...” “很惊讶吗?”南邻摇了摇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来到这,是想要我身上的某个,连你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东西。” 婴浅愣住了。 她早知道,南邻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但却没想到。 早在五年之前,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而又因为一句不经意的问话。 将来到这里的意图,都被南邻知晓。 但他明明知道一切。 知道她不属于这里。 知道她另有目的。 知道她注定会离开。 为什么,还要让这五年存在? 像是看出了婴浅的疑惑。 南邻的大掌,加重了几分力道,握的婴浅的手指有些泛疼。 他又很快回过神。 怜惜摩挲着那一块泛红的肌肤。 “我以为,如果我不会让你感到无聊的话,你会考虑留下,但是...” 南邻眼尾泛起了红。 连眼底的那一颗泪痣。 都增了几分血色。 他牢牢抓着婴浅的手,声音颤的厉害。 “婴浅,你到底是不要我了。” “我...” 婴浅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心口疼的厉害。 痛楚一路蔓延。 连带着舌尖,都跟着发颤。 “我把一切都给你。”南邻闭着眼,虔诚的吻着她的指尖,“婴浅,我只要你。” 实在是太疼了。 从心脏到大脑。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都在发了疯一样的叫嚣着痛苦。 婴浅低着头。 喉咙里像是呛了血。 尽是腥气。 南邻没有得到她的答案。 却正是他预想当中的结局。 他闭上眼。 轻轻咬了一口婴浅的指尖。 嗓音低沉又柔和。 “你呀,果然是没有心的。” 这就像是一句,耳鬓厮磨过后的玩笑话。 南邻的语气当中,尽是宠溺。 和之前五年中的每一天都毫无区别。 他对待婴浅。 向来是毫无底线。 她想要什么。 南邻都会给她。 没有原则。 不计代价。 婴浅对南邻来说,是超过了一切的存在。 比整个克莱德家族。 比他自己。 还要重要的多。 可这个让南邻付出了所有的婴浅。 此时站在他的面前。 用自己的性命。 来威胁他。 换取一个她甚至不知晓,是什么的物件。 他舍不得放婴浅离开。 但对于南邻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和婴浅相提并论。 他们都太过熟悉彼此。 就好像婴浅知道。 如果不用自己相逼。 南邻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一想到你离开之后,还会遇见很多人,会对他们笑,和他们亲近,我就好嫉妒。” 他抚着婴浅的面颊。 如呢喃一般道: “婴浅,你不要忘了我,千万不要忘了我。” “不会的...” 口中的血被胡乱吞下了肚子。 她盯着一双浸了血的眸子,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我不会忘了你,但是南邻,你忘了我吧。” 南邻出神般的盯了她一会儿。 然后笑了。 他道: “婴浅,你真狠心,这种要求,我哪里能做得到呢。” 他叹了一口气。 然后松开了婴浅的手。 后退了半步。从一旁拿起了之前医生放的手术刀。 “你之前问我,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了。” 刀锋翻转。 泛着银光的刀刃,对准了南邻的心口。 他歪着头,低声道: “婴浅,闭上眼,不要看。” “南邻!” 婴浅终于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这个疯子!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她丢下了手枪。 用力一脚踹在了门上。 砰! 铁门微微一颤。 却是并没有打开。 婴浅一愣,向下一瞧,才注意到囚房的门,竟被从外上了锁。 是南邻。 他太了解婴浅了。 知道婴浅会阻止他。 他大可以趁着婴浅心软,来重新将她囚禁在身边的。 这一次。 不会是五年。 而是一生。 但这几十年的时间。 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永远被困在这一天的婴浅。 她可能会后悔,没有开下这一枪。 婴浅的心是石头做的。 与其在后悔和怨恨的时间当中,消磨掉她那微薄的爱意。 不如圆了婴浅的心愿。 这样。 她就一辈子。 都忘不掉他了。 衬衫的纽扣,被一颗颗解开。 刀锋划过肌理。 血液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南邻一直都在望着婴浅。 看她用尽一切的办法,试图走出紧锁的门,来到他的身边。 真好。 她还是有些在意他的。 这就够了。 南邻垂下眼,握着手术刀的五指,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胸口的肌肉被一层层切开。 大量的出血,让他的面色有些发白。 “南邻!你他妈疯了吗?谁要你去死了?!你活下来..你给我活下来!医生呢?管家?都他妈的死了吗?!” 婴浅不停的叫骂。 她甚至用手枪里唯一的子弹。 打在了锁头上。 但门仍没有打开。 如一道天堑般。 隔在婴浅和南邻之间。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邻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婴浅的眼,红了。 这一幕,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住手!” 她跪坐在门后。 对着南邻伸出手。 “南邻,我不...” “没关系。” 南邻摇了摇头。 他说: “婴浅,我不疼的。” 他就是一个疯子。 用最惨烈和决绝的方式。 在婴浅的心里。 永远留下了一道伤痕。 南邻的脸色,已是一片惨白。 唯有眼下泪痣,仍红的刺眼。 他踉跄着向前一步,轻笑着道: “我最重要的东西,是我的心,其实早就已经给你了。” 南邻想要走到婴浅的身边。 但才迈开一步,就彻底的站不住了。 他跌在门前。 失了血色的唇翕动两下,再次道: “婴浅,我好嫉妒啊。” 他的双眼失了焦距。 想要去看婴浅,但视线当中,只能捕捉到一个朦胧的影子。 但南邻知道,那就是婴浅。 她很着急。 也很生气。 他真的很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可惜... 再也看不到了。 手术刀无力的落地。 修长的五指,覆在了胸前的伤口前。 手背上,那如同蜈蚣一样的丑陋的疤痕,仍鲜艳如初。 指尖穿过肋骨。 越过一层层阻碍,触及到心脏。 南邻转过头,在一片的朦胧当中,他对着那个模糊的影子,笑道: “婴浅,我没有再骗过你,我是真的爱你。” 五指收拢。 他发出一声闷哼。 眼中再无神采。 南邻缓缓倒地。 那颗暗红色的心脏,被他用最后的力气,送到了婴浅的面前。 如誓言一般。 他将自己的一切。 都奉献给了婴浅。 只要她想要。 即使是他的命。 他也能给。 “南邻...” 婴浅瞪大了眼。 南邻倒下的一幕,在她眼前不断地放大。 直到一切定格。 她的世界失了颜色。 视线当中,只剩一片灰败的白。 【宿主,世界碎...】 “救他...” “有什么能换的?” “救他啊!给我救他!” 【宿主,他已经死了。】 系统的电子音,机械又无情。 婴浅愣了愣,低下头,怔怔盯着南邻的脸。 他闭着眼。 神情安稳如沉睡一般。 眉眼轮廓,都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五年了。 这个人在她身边,足足一千八百二十五天。 他曾经无数次,唤过她的名字。 语气轻缓,爱意深浓。 南邻对婴浅的喜欢。 向来是毫无遮掩。 但他付出的一切。 到最后。 却只换来了一个剖心而死的下场。 他可是南邻啊! 是站在人群的最顶端,冷漠而又疯狂的帝王。 他本可以享受最好的一切。 却为了他的姑娘。 走下王座。 融入人间。 坠落地狱。 “他说的没错...” 婴浅闭上眼,缓缓伸出手,覆上南邻的手指。 他的体温向来很低。 但怎一次。 却再也捂不热了。 “我确实,没有良心...” 她用力握住南邻的指尖。 牙关打颤。 舌尖被硬生生咬出一道深伤。 “世界碎片,竟然是他的心脏..真是个疯子,疯子!” 婴浅一把甩开南邻的手。 她的眼红的厉害。 如要滴出血来一般。 “你失去他了..哈哈,他死了!再也没有人爱你啦!你比我还惨!婴浅,你活该,你也会下地狱的!” 身后传来波菲特撕心的吼叫。 她笑得很大声。 眼泪却一直向下滚。 “我会的。”婴浅转过身,她歪着头,顶着一双猩红的眼,唇角突然绽出一抹疯狂的弧度,“去地狱等我吧,波菲特。” 她亲手扭断了波菲特的脖子。 然后走回到门前。 用拳头。 用手肘。 用腿脚。 拼了满身的伤。 她终于打开了门。 隔开婴浅和南邻之间的天堑。 终于被她填平。 婴浅半跪在南邻身边。 指尖轻轻扫过他的眉眼。 她的心口已经不疼了。 只剩下空荡。 真奇怪。 她这个没有心的人。 居然在愧疚,在难过。 “要再打个赌吗?” 婴浅俯下身,凑到南邻耳畔。 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几分虚无的缥缈。 婴浅看了他一会儿。 像是花了点时间,才意识过来。 南邻这一次,不能再给她回应了。 她叹了口气。 指尖移到了放在他掌心的心脏。 【获得世界碎片】 【正在进行脱离,倒计时开始...】 【10..】 “就赌,我的命够不够硬。” 婴浅轻笑一声。 【9..】 她捡起掉在一旁的手术刀。 然后对准自己的心口,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宿主不要!】 【8..】 “如果我输了。” “我陪你,死在这里。” 血液流失的太快。 婴浅瘫倒在南邻的身上。 她的视线当中,只有他苍白的脸。 “真疼啊。” 他们的血融在一起。 婴浅轻笑了一声。 她闭上眼。 喃喃道: “我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可能,我也疯了吧。” 第266章 杀人魔的游戏(番外) 她们已经注意他很久了。 那个男人就站在试衣间的不远处,背靠墙壁,姿态慵懒随意,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他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 乍一看平平无奇。 但仔细一瞧。 那宽肩。 那窄腰。 那长腿。 性感的不得了。 只是随意一站,都带着高贵疏离的气场。 唯一可惜的。 就是脸被鸭舌帽遮住了大半。 瞧不清楚。 但能有这身材的。 想来也丑不到哪里去。 她们推推搡搡了好半天。 最后才有一个娇小的黑发女人,红着脸走上前,问: “你好,请问你是一个人吗?” 她一边撩动着头发。 一边偷瞟着男人鸭舌帽下的脸。 但等到瞧清他的长相。 黑发女人却是傻了。 她见过好看的人,绝对不少。 不管是身边还是电视上,各种类型的绝色,也算见识了一个遍。 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如眼前这个男人般。 一眼。 就吸了她的魂儿。 “抱歉。”男人眨了眨眼,浓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冷声道:“我在等我妻子。” 他只瞥了黑发女人一眼。 就再次望回了试衣间的方向。 “那个..你结婚了?” 黑发女人紧张的嗓子都哑了,她死死盯着男人的脸,从他眼底那一颗血红的泪痣,到微抿的薄唇,越看越是心尖发颤。 这实在是... 太他妈的好看了! 怎么能有一个男人,生的比女人还漂亮,却又不带半分的阴柔之气。 “结婚?” 这词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成功逗笑了男人。 他形状完美的薄唇,勾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嗓音越发低了。 “还没有,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 黑发女人瞪大了眼。 忍不住‘噔噔噔’向后连退三步,认认真真打量了男人一圈。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有人是睁眼瞎。 拒绝这种等级的大帅哥吧? 黑发女人咽了口气唾沫,左右张望了一圈,低声道: “不然你考虑一下我?其实我特别想结婚,只要你愿意,今天我们就可以去拉斯维加斯举行婚...” “什么维加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又软又媚的嗓音打断。 黑发女人一愣。 倒不是为这忽然响起的声音。 而是因眼前这个帅到惊天动地的男人,那瞬间变幻的脸色。 宛如变魔术般。 那双如黑珍珠一般深邃的眼眸,陡然亮起了光。 他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 因为情爱。 从高高在上的神坻。 坠成芸芸众生的一份子。 当然了。 众生当中,没有比他好看的。 连一个冷漠的余光。 就让黑发女人感到心脏将要爆掉了。 草! 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么顶级的男人。 怎么就有主了呢? 她倒是要看看,能勾住他的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黑发女人转过头,却是一愣。 她被一片耀眼的白晃了眼。 但下一秒。 视线就被男人的背影占满。 “这也太闷了!我们是去海边,不是去北极,你神经病啊!” 她只能听到女人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但即使是发脾气。 那道嗓音仍是娇媚万分。 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黑发女人实在忍不住好奇,侧过半步,偷偷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 一身连体泳装的女人眨了眨眼。 疑惑道: “南邻,你朋友?” “不认识。”南邻声音一顿,俯身抱住了她,猫一样蹭着她的颈窝,撒娇似的道:“她是来搭讪的,婴浅要看好我。” 婴浅和黑发女人同时嘴角一抽。 “不好意思。” 婴浅一拳头撞在南邻腰间,面无表情道: “他脑子有病,尽力了,治不好。” 黑发女人张了张嘴。 视线定格在婴浅的脸上,实在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刚才还想着。 要是这大帅哥的伴侣,稍稍普通一些的话,就动手抢过来。 但现在一看... 完全输了。 婴浅即使穿了一身土到爆的泳装,从脖颈遮到了大腿中部,但暴露在外的肌肤,仍白的惊人。 一张小脸,更是只有巴掌大小,顾盼之间,流露出的万种风情,让她这个同性,都忍不住有些心神荡漾。 这还真是郎才女貌。 一般配的不得了。 只不过,婴浅身上的泳装,确实是土了点。 分明是胸大腰细腿还长。 “怎么不穿个比基尼?” 黑发女人不知不觉间问出了口。 婴浅瞥了她一眼,扯了扯身上的连体泳装,露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情。 “我也觉着这丑炸了,但是...” 她一脸挡不住的嫌弃。 但身旁的南邻,却歪着头,认真打量了一番,道: “我也觉得不好。” “哎呦。”婴浅瞪大了眼,伸手在他额头摸了一把,“转性了?没发烧啊。” 南邻低下头,顺从让她摸完,才拿起另一件泳装,笑道: “这个好。” 等婴浅和黑发女人看清他手里拿的泳装。 都沉默了。 黑发女人叹了口气,感慨道: “姐妹儿,你也不容易啊。” 婴浅轻哼一声,表示赞同。 她盯着那从头包到脚,就差把脸也裹上的,名为泳装,实际则是潜水服的服饰。 很严肃地问: “这是给企鹅准备的吗?” 南邻勾起唇角,哄她: “婴浅最漂亮了,穿什么都好看的!” “你放屁。” 婴浅将泳装抢过来,摔到他脸上,又指着身上的那一套,凶巴巴地吼: “我最多,只能接受这个,不然我们现在就分道扬镳!” “婴浅...”南邻垂下头,大掌缠着她的指尖,神情似是有些委屈,“不要,不要分道扬镳。” “那就没得谈!” 他们在这拌嘴。 又或者说,是婴浅一个人在单方面的对南邻发脾气。 看傻了黑发女人。 这还是那个冷淡傲慢的大帅哥吗? 眼前的这个人,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三分宠溺的笑意。 望着婴浅的眸中,更满怀深情。 黑发女人站在一旁。 已经完全被忽视掉了。 可怜到连电灯泡,都算不上。 南邻对于婴浅的爱意。 毫不遮掩。 无需避讳。 就是眼睛瞎了,都能清楚感受得到。 这个人,就是被他放在心尖上。 捧着宠着。 爱着黏着。 黑发女人吸了吸鼻子。 忍不住有些羡慕。 她对南邻一见钟情的心动,在看到他和婴浅相处时。 已经彻底消失无踪了。 没办法。 这是真的,抢不过来啊。 “哎?” 婴浅生了半天的气。 等到终于抢到了穿泳装的权利。 一抬头。 就看之前还在的黑发女人,彻底没了影子。 “刚才那个妹妹呢?” “走了。” 南邻牵着她的头,解开衬衫,披在婴浅的身上。 他仍在盯着婴浅暴露在外的长腿。 声音越发闷了。 “不要在意她了,来在意在意我吧。婴浅,你穿的这么少,他们都在看你,我好醋啊。” 他们离着海边不远。 周围尽是穿着泳装的男男女女。 但没有一个。 能比得过南邻。 他站在人群当中,是发着光的。 婴浅的目光从他外露的腹肌,一路上移。 游过胸肌。 翻越喉结。 最后落到他俊美的脸上。 她面无表情,戳了戳南邻的面颊。 “你醋个头,不守男德。” 婴浅翻了个白眼,左右张望了一圈。 嘀咕道: “什么看我啊,所有人不是都在看你吗?” 比起她这身老年运动服一样的泳装。 半赤身的南邻。 显然要更吸睛的多。 婴浅亲眼看到,一个姑娘因为瞧着南邻,把饮料的吸管,捅进了男朋友的鼻孔里。 好家伙。 一定挺疼的。 南邻瞥了一圈,忽然伸出手,环抱住了婴浅。 用自己,挡住了周围投注而来的目光。 他将婴浅护在了怀抱当中。 气息交缠。 呼吸融合。 婴浅低喘了一声,面上浮起一抹娇艳的红。 她带着水光的眼眸,瞥向南邻,似是无形的勾引。 然后道: “你是傻逼吗?今天二十八度!” 南邻勾起唇角。 低下头,在她额角落在一个温柔的轻吻。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特别介意,我要热死了!” 婴浅咬牙启齿地推搡着他。 南邻却腻腻歪歪的不肯松手。 “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你穿的这么少。” “这一点也不少。”婴浅扯着延伸到下颌的领口,没好气的吼道;“我比那边的三岁小孩穿的都多!” “腿还露着呢。” 南邻将她的手,细细圈在掌心,十指相扣,温热的肌肤贴在一起。 传入呼吸的玫瑰香,更浓了几分。 他轻咬了一口婴浅的指尖,声音可怜的不行。但说出的话,要是让旁人听见,指不定要吓出一身的冷汗。 “婴浅,他们一看你,我就想把他们眼睛都挖出来。”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 南邻眯着眼。 眸中有危险的光,一闪而过。 但还没等他抬起头。 掌心就被狠狠拧了一把。 婴浅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们是出来环游世界的,不是继续当变态杀人魔的,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南邻眨了眨眼。 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薄唇。 他露出一个天真乖巧的笑。 黑眸当中,更是闪着期待的光。 婴浅不理他。 南邻却不依不饶。 举着刚刚被拧了一把的掌心,委屈道: “婴浅,疼。” 他一黏起来,就没完没了。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要是任由他折腾下去。 指不定一天,都要被浪费了。 婴浅叹了口气,一把拽住南邻的头发,向下狠狠一扯。 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用力咬下一口。 她没克制。 舌尖尝到了血腥的甜腥味。 比起一个轻吻。 更像是打架般的撕咬。 但南邻,却相当的满足。 他舔掉了唇上沾染的鲜血。 在伤口上略略一顿。 似是在回味着,婴浅的味道。 这番亲昵和缠绵,在大堡礁并不稀罕。 更激情的,还有不知多少。 但南邻和婴浅的外形,都太过出色。 即使站在原地,都吸引了不知多少人的注意。 这一个短暂的轻吻。 换来周围无数的尖叫。 南邻勾起唇角。 这种宣誓主权的行为,让他相当满意。 所有人,都会知晓。 婴浅是他的。 不可觊觎。 也没有谁能够抢走。 “走吧,去我们的沙滩。” 大堡礁人不少。 南邻自然不能让婴浅,和他们挤在一起。 反正有钱。 买下一处私人海滩,相当轻松。 他们才离开人群。 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有手里捧着相机的金发摄影师追上前,用蹩脚的热情道: “二位是刚结婚吧?形象真的是非常好!拍一张照吧,免费的!可以吗?” 南邻本来注意到有人接近。 眼神都沉了下去。 但一听他的话,唇角的笑意瞬间荡开。 他牢牢牵着婴浅的手,炫耀似的在摄影师面前晃了晃,道: “还没结婚,但是快了。” “哦?”摄影师一愣,还是举起大拇指,笑道:“那就提前祝二位新婚快乐!你们,非常般配!” 他句句都得南邻心意。 也就答应了拍照的请求。 摄影师找准了角度。 婴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南邻吻住。 她一脸怔忪。 他满眼深情。 等到快门的声音结束。 南邻也没有结束这个亲吻。 长驱直入。 占有了她的一切。 婴浅几乎要呼吸不畅。 南邻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非常棒!”摄像师拍完照,识趣的背对他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我等一下,就把照片送过来。” 他小跑着离开。 跑远了,还不忘回过头,对着婴浅摇着手喊: “女士,你的丈夫非常爱你哦!祝你们白头偕老!生子一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抹了抹唇角,顺便用手臂撞了下南邻,无奈道:“他这都学入魔了吧?” 南邻笑了笑。 他牵着婴浅的手。 在沙滩边,慢吞吞的散着步。 周遭只有海浪的声响。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连婴浅都没想其他。 将一切,都抛到了脑袋后面。 她的身边,只有南邻。 浪花将海中的贝类鱼虾,送到了岸边。 婴浅捡起一些,丢回去海里。 南邻也在旁边帮忙。 他拾起一枚圆形的海螺,中间的壳的部位,破了一个圆形的洞。 乍一看,竟仿佛一枚大号的戒指般。 婴浅还蹲在沙滩上画机器猫。 一抬头,就看南邻将一枚丑兮兮的海螺戒指,送到了她的面前。 “比起克莱德家族的族长。” 南邻没有和她对视,似是有些紧张般,低垂着眼,睫羽不安地颤动着。 薄唇翕动。 从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誓言一般虔诚。 “我更想成为,婴浅女士的丈夫。” 婴浅愣了一下。 心口忽然有些发胀。 她出神了好半天,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会吧?南邻先生这么有钱,还用捡来的戒指求婚啊?” “那下一次,我准备好世界上最好的戒指,婴浅会考虑一下吗?” “谁知道呢?” 婴浅耸了耸肩,走出了几步,注意到南邻没有跟上,她回过头,撞上那满是委屈的黑眸。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会考虑一下,行了吧?” 南邻这才笑了。 他快步跟上。 牢牢牵住了婴浅的手。 第26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 【倒计时结束】 【开始脱离】 【脱离成功】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总积分:1390】 “婴浅小姐呢?” “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快点找到婴浅小姐!” “国王陛下已经快到教堂了。” “快一点!” 无数杂乱的脚步,并着喧闹的叫嚷声一并走过门前。 婴浅托着下巴。 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一句都没有落到她的耳朵里。 她活下来了。 挺幸运的。 手术刀明明捅进了心脏。 生命流失的感觉,到此时依然清楚。 但当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时。 倒计时结束。 婴浅脱离了世界。 和南邻的赌局。 她赢了。 也输了。 【宿主?】 电子音忽然响起。 只是婴浅并没有理会。 系统没得到回应,连再次响起电子音都轻了不少。 【宿主是在为了南邻,难过吗?】 “我不知道。” 婴浅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的声音很轻。 没有在脑中和系统对话。 而是把每一个字,都吐出了口。 婴浅一手压在胸前,神情似是有些茫然。 “这里,有点空。” 【可...】 婴浅翻了个身,黑眸当中满是阴沉,她枕着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道: “好烦,安静点,别吵我了。” 换成平常。 她这么暴躁。 系统早被吓得不敢吭声。 但这一次,电子音在短暂的沉默后。 再一次响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世界碎片是什么,宿主,不怪你的。】 “那怪谁?”婴浅嗤笑了一声,喃喃道:“真奇怪,我他妈的居然在难过。” 【宿主,你没事吧?】 “我又没有良心,能有什么事?” 她半眯着眼,遮住眸底复杂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不想了,把这个世界的情报发给我吧,” 【好的!】 婴浅尽可能放空脑袋。 忘掉南邻,她是做不到了。 只能不再去想。 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起了身,正想要出门,忽听阳台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婴浅转过头。 恍惚当中。 她还以为看到了天使临凡。 这绝对是婴浅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已经超越了性别。 她是欧洲人的轮廓,五官深邃而立体。 肌肤如同白雪般,在阳光的照射下,娇嫩剔透。 找不到毛孔,挑不出瑕疵。 浓密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是宛如乌木漆黑的色泽。 眼眸是轻淡的褐色,里面闪动的胆怯和迷茫,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心。 这副美貌,堪称是惊心动魄。 但却不及她身上带着的,那圣洁柔和的气场。 婴浅愣了愣。 疑惑道: “这是谁家的小崽..啊不,是小朋友?”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情报。 系统吭哧了半天。 废话说了不少。 一提到正事,又熄火了。 不过这也正常。 老废物了。 听到了婴浅的话,黑发少女向后退了半步。 淡褐色的眼中,浮起了更浓的慌乱。 她的身后,是简易的围栏。 要是再继续退后... 那天使,就要摔成天使酱了。 婴浅咂了咂嘴,诚恳道: “你那里不安全,先过来,我不是什么坏人。” 系统偷偷嘀咕:【一般坏人,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吧?】 婴浅没理会系统。 对着黑发少女招了招手,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你..你别退了,掉下去可就摔死了,等我走了你再进来吧。” 她真是打算离开的。 少女虽然漂亮。 但婴浅现在,还真没有欣赏的心思。 她只想赶紧找到这个世界的男主。 拿到世界碎片,然后立刻走人。 婴浅走到了门前。 手才抓住把手。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婴浅回过头,看到那黑发少女,走进了房间,就站在她的不远处。 正好奇而又紧张的望着她。 美少女都主动送上门了。 婴浅也就没急着走。 和她保持了几步的距离,环抱着双臂,好奇道: “你不怕我了?” 黑发少女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她抿着红唇,头低低地垂下。 纤细的指尖拧着衣摆。 似是很害羞的模样。 婴浅这才注意到。 少女的身上,穿的是繁复而又精致的宫廷骑装,深蓝色的马甲配着纯白的长裤,衬的她腰细腿长。胸前别着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胸针,一举一动之间,光芒四射。 只是黑发少女的长相太过出众。 浅褐色的双眼,完全压住了红宝石的光辉。 “喂?” 婴浅本来以为黑发少女,是个小朋友。 想要蹲下身。 但手里一比划。 才注意到,这黑发少女,其实和她身高相差不多。 婴浅这才摸了摸脸。 又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铜镜。 好家伙。 她这次的年纪,也就只有十六七岁左右。 相当的嫩。 婴浅这边忙活了半天。 黑发少女仍然是一声不吭。 “你,不会说话?” 她慢慢走近一步,然后问:“怎么一脸不开心?你家里也死人了?” 黑发少女估计是没听过这么说话的。 嘴角一抽。 但随后,她点了点头。 如同褐色宝石一般的眼底,浮起一抹泪意。 她咬着殷红的嘴唇。 脸上露出一副不知是悲是恼的神情。 总之。 怪漂亮的。 在人家回忆起悲伤往事时,想这些似乎不太合适。 婴浅清了清嗓子,安慰道: “没事,所有人都是要死的,既然没办法改变,就当提前适应了。” 黑发少女的神情更难过了。 系统也听不下去,忍不住道: 【宿主你这根本不是在安慰人啊!】 “不行吗?” 婴浅一脸嫌弃,“她好脆弱啊。” 系统:【...】 她心里还闷着。 哪有安慰人的心思。 不过信口胡诌了两句。 但看到黑发少女一副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模样,婴浅还是有些于心不忍,道: “我瞎说的,你不要当真。” 她再次向前,试探着问: “不然,你和我说说,你怎么了?” 黑发少女抬起头。 定定的望了一会儿婴浅。 然后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写道: “我的母亲去世了,而我的父亲,很快要娶新的妻子。” 婴浅吸了口气。 也跟着蹲了下去。 认真道: “我听说,后妈有很多都是坏的,会打孩子,你要小心一点啊。” 第26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 她真的是好心提醒。 但黑发少女,神情明显更加的沉闷几分。 也是。 这种事落在谁身上,谁都不好受。 而且看黑发少女的模样。 她的母亲,也一定是一位相当出众的大美人。 “真是渣男!完全没良心啊,妻子才过世,就要娶新老婆,够差劲的。” 婴浅骂了一句,又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对了,你的母亲,去世多久了?” 黑发少女指尖微动,“十五年。” 婴浅:“啊这...” 这年头。 好像确实有点长。 她正想再安慰上两句。 门外,再一次传来喧闹的呼喊声。 “婴浅小姐?婴浅小姐!” “婚礼要开始了!” “婴浅在哪?” “好像是喊我的啊?” 婴浅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沾染的灰尘,对着黑发少女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小姑娘,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要是你后妈过门之后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吧,我会帮你收拾她的。” 黑发少女昂着头。 盯着她唇角的弧度。 似是有些出神。 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婴浅已经走出了门。 她走的太快。 也就错过了黑发少女的脸上,那一抹古怪的复杂。 “婴浅小姐!” 婴浅一走出门。 就听到一声尖叫。 不知道多少个女仆忽然出现。 将她围在中央。 “头发重新整理一下,时间快到了!” “国王陛下已经在教堂了。” “快一点!婴浅小姐,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各种尖利的嗓音,一同挤进了耳朵。 婴浅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推进了教堂。 有无数双眼,齐刷刷定格在她的身上。 在红毯的尽头,一个高大的中年白人男子,正一脸温柔的望着她。 就是婴浅在糊涂。 看到这一幕。 也明白了过来。 这他妈的... 是结婚啊! 婴浅被赶鸭子上架。 身后两个女仆,不停悄悄推搡着她的腰。 她迫不得已。 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然后被中年男人,牵住了手。 “婴浅。” 他唇角含笑,一张虽是上了年纪,却依然俊美的脸上,满是柔情。 “等仪式过后,你就是我的王后了。” “王后?” 婴浅一愣。 这才注意到中年男人头顶的王冠。 还别说。 瞧着挺贵的。 她尴尬的咧咧嘴。 然后疯狂的戳系统。 “这是男主吗?为什么年纪这么大?你他妈死哪里去了?这个世界的信息呢?” 系统扭扭捏捏了半天。 【这个..其实人家也不知道啦。】 婴浅:“?” 看她真要发火。 系统终于不敢继续卖萌。 连忙解释道: 【宿主,不知道为什么,情报越来越少了。现在只能知道...这个人并不是男主呢。】 “谢谢你。”婴浅面无表情,“你知道吗?你现在和马桶唯一的区别,就是马桶没有这么多的废话。” 系统:【嘤嘤嘤!】 她这边短暂的分了神。 等再次抬起头。 神父罗里吧嗦的誓词,已经到了尾声。 中年男人望着婴浅,柔声道: “我愿意。” 神父点点头。 又一脸慈爱的看向婴浅,问: “婴浅小姐,你愿意...” 其实婴浅很想回一句‘不愿意’的。 但毕竟情势所迫。 一定要低头,也不是不行。 她还在犹豫着。 就看神父的脸色,忽然变了。 而身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重响。 婴浅转过头。 看到她那个便宜丈夫,正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副随时都要咽气的模样。 “陛下!” “快去叫医生” 周遭顿时一片大乱。 人和人挤成一团。 还能谁,去注意婴浅了。 婴浅很识趣的让了路。 和神父站成了一排。 看着国王被抬出去,她深吸口气,忍不住感慨一声: “结婚当天死老公,婚礼直接变葬礼,你说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离谱事儿啊?” 神父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变得惊恐起来。 但婴浅也不在意。 只是好奇道: “喂,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我还会是王后吗?” 神父哆哆嗦嗦地点点头。 婴浅这才笑了,一捏拳头,很是满意地道: “绝了,好事成双!” 神父满头大汗,看起来也要跟着昏过去了。 等着底下的人送国王回了寝殿。 才有人注意到婴浅。 “王后陛下。” 女仆长走上前,先是弯腰行了个礼,然后道: “您是否,要去看望国王陛下?”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丈夫。 虽然礼都没成。 但毕竟都要死了。 婴浅想,还是去走一遭吧。 她死死抿着嘴。 努力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 沉声道: “去吧。” 女仆长一看婴浅如此难过,也是叹了口气,走在前方带路,还不忘了安慰道: “陛下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次真的很突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是王后请放心,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 婴浅点点头,神情更加悲戚。 心里头则是在想着,他可千万不要好起来。 国王不死。 王后只能是二把手。 但他要是咽了气。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已经开始想把王宫里的装修,改成她喜欢的样子了。 她不说话。 女仆长只当她是惦念国王。 忙把脚步放的更快。 “到了。” 女仆长开了门,又低声道: “王子殿下已经到了,正在里面陪着陛下。” 婴浅微微颔首。 用力揉了两下眼角。 她踏进门时,已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陛下!” 婴浅抹着眼泪。 也不理会周围的人,径自跑到了床前。 看着气若游丝的中年男人,她低下头,藏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一边掐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哭诉道: “我们心心相印,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天,我一直满怀期待能嫁给你,现在你要走了,只留下这么多钱..钱...前途无望的子民,让我们可怎么办啊?” 婴浅嘴一快。 差一点,就说漏了。 但好在她反应还算不错。 周围的人,又都沉浸在悲痛当中。 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 只有一道落在身上的眼神。 似的变得古怪了些。 婴浅趁着抹眼泪的功夫,悄悄望了过去。 这一眼。 却是让她愣在了原地。 那漂亮到过分的黑发少女,就站在距她几步远的位置。 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婴浅。 第26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 婴浅一愣。 她的视线和黑发少女的眸光相交。 后者很快低下了头。 再次看向国王的眼神当中,有难以遏制的悲伤。 “你...” 婴浅眨了眨眼。 目光从黑发少女身上移开。 一一扫过了其他人。 房间里的人不多。 除了上了岁数,坐在床边唉声叹气的老医生。 就是一身贵族打扮,蹲在床尾偷偷抹眼泪,长和宽都只有一米六左右的小胖子。 国王还没咽气。 他哭的,却好像下一秒就要进焚化炉了似的。 除了医生和小胖子之外。 这房间里,就只有婴浅和黑发少女了。 婴浅悄悄挪了半步,走到小胖子身边,伸手戳了戳他圆滚滚的脸蛋。 “哥们?” 小胖子抬起头。 露出一张颇为可爱的圆脸。 一看到婴浅,他嘴唇哆嗦了两下,发出一声响天彻底的哭嚎。 “王..王后陛下!您要节哀啊!不要太难过啊呜呜...” 婴浅:“...我其实还行。” “我知道您难过,但您一定要坚强,这个国家还需要您啊王后陛下!” 小胖子抽抽搭搭的掉眼泪。 又不想被婴浅看到。 一边哭,一边偷偷用手背抹掉。 那委屈的模样,活像一个三百多斤的孩子。 婴浅顿时心疼不已。 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别哭了,都哭瘦了,快去吃点饭吧。” “嗯!” 小胖子打了个嗝,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被他一打岔。 婴浅连想问什么都忘了。 大腿都掐的生疼。 眼泪却怎么都掉不下来。 只能和小胖子一起蹲在角落里。 看医生忙前忙后,为国王检查治疗。 但越是折腾。 医生的脸色也就越难看。 半晌后。 他回过头,叹了口气,道: “这是诅咒,国王陛下他...我已经尽力了。” 婴浅顿时来了精神。 她三两步跑回去,瞧了一眼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国王,问: “他还能撑多久?” “不一定,但是最后,也就一两天了。” 医生很是愧疚。 低着头,轻声说: “非常抱歉,王后陛下,王子殿下。” “没事...” 婴浅的声音一顿。 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僵硬地转过头,目光从黑发少女,移到了小胖子的身上,又在看到他脸上挂着的两条鼻涕后,缓缓挪了回来。 黑发少女沉默了半晌。 上前两步,低声道: “辛苦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如碎冰坠地。 从他口中传出的。 是清冽好听的男声, 卧槽。 婴浅瞪大了眼。 这他妈的是王子? 别闹了! 能长出这脸蛋的,怎么可能是男人! 但医生和胖子,都没有丝毫惊讶。 只有婴浅一脸的惊骇。 医生点点头。 叹着气离开了。 小胖子看了一眼婴浅。 那双泛着红的圆眼睛里,再一次蓄满了泪水。 眼看他又要哭了。 婴浅连忙摆了摆手。 “快去吃饭吧。” 小胖子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闲杂人等一离开。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婴浅和黑发少年。 当然。 还有一个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国王陛下。 但他不重要。 婴浅连看都没看国王一眼。 而是一脸惊讶的盯着黑发少女...不,应该说是王子瞧。 她脑子有些糊涂。 好一会儿,才整理清楚,这混乱的伦理关系。 所以说。 她其实就是那个打孩子的后妈? 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没想到,她和自己的继子,早早就已经见过一面了。 “你是王子?” 婴浅推了推国王,匀出了一点空位,很是自然的坐在了床边。 一点也没有照顾病号的自觉。 “嗯。”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我是米迦尔。” “米迦尔...”婴浅点点头,问:“你早就知道,我是你...后妈?” 米迦尔嘴角一抽。 估计是还没适应这个称呼。 也不只是他。 婴浅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又漂亮到过分的少年。 也有些微妙的别扭。 米迦尔的长相,实是漂亮的过分的程度。 和南邻那种,同样是金字塔顶尖的美貌,却丝毫不带女气不同。 他的容貌。 是完全模糊掉了性别。 站在人类审美的最顶端。 足以,俯视众生。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一般。 因为差距太大。 连嫉妒,都是一种亵渎。 此时米迦尔低垂着头。 眉眼之间沉着浓郁的悲伤。 任谁看来。 都要忍不住,跟着一起心疼。 婴浅也安慰道: “虽然你爹妈都死了,但你还有我这个后妈呢,放心吧,我不会打你的。” 米迦尔:“...” 他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 神情更加难过了。 婴浅上下打量着他。 越看越有些奇怪。 她在心里悄悄滴滴系统。 “你有没有觉着,这个剧情有点熟悉?” 【没有呀宿主。】 “不是啊。”婴浅摸着下巴,嘀咕道:“妈死的早,爹娶了后妈,然后也没了,他还是王子。怎么听起来,很熟悉呢...” 她越想越是觉得耳熟。 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婴浅还在绞尽脑汁。 米迦尔忽然望向了她,一双泛着红的褐色眼眸中,带着让人心疼的痛苦。 “抱歉,我能和我的父亲,单独呆一会吗?” “当然可以。” 婴浅点点头,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米迦尔弯下腰。 似乎在和国王说些什么。 他如白雪一般的肌肤,被阳光一晃,更是带上了几分朦胧的圣洁。 简直如同,教堂里的天使像一般。 许是被这一幕感动到了。 连婴浅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些。 她轻声道: “我就在门口,你有事的话,可以喊我。毕竟我已经嫁给国王了,现在是你的...后妈?” 最后这个称呼一出口。 原本的静谧祥和的气氛,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米迦尔压了压额角。 然后转过头,对着婴浅勾起了唇角。 “谢谢你,但不会有事的,请让我和父亲,单独相处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很轻。 听上去柔软又干净。 婴浅点点头。 走出门后,心里却是在感慨着。 多好的孩子。 都这么过分了。 居然还没有生气。 婴浅这么做,当然是故意的。 激怒米迦尔。 虽然可能会掉好感度,但也能确定,他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但奇怪的是。 系统居然没有丝毫反应。 第27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 是米迦尔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还是说,他的脾气太好了。 连这种程度的挑衅。 都可以忍受。 但这不应该啊。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守在门口的女仆长招了招手。 女仆长立刻走了过来。 低声道: “王后陛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婴浅叹了口气,露出一抹悲伤之情。 “国王陛下的情况不好,米迦尔很伤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他。” “殿下他就是太过温柔了。”女仆长叹了口气,“上一任王后走的早,国王陛下又太过繁忙,殿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现在陛下又...” 女仆长满脸的伤感,连眼眶都跟着红了,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又道: “殿下是神赐的孩子...” “什么?” 婴浅一愣,追问道:“什么叫做,神赐的孩子?” “当年,国王和王后一直膝下无子,是王后对着神灵祈祷,想要一个孩子,才有了王子殿下的。” 女仆长双手合十,如同祈祷一般,喃喃道: “王后说,她希望自己的孩子,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黑得像乌木窗框...” 剩下的话。 婴浅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了。 她终于明白。 为什么会在觉着发生的种种,都颇为熟悉了。 这他妈的... 不就是白雪公主吗?! 婴浅嘴角一抽。 可米迦尔分明就是个男人。 即使长得再漂亮。 也不是个姑娘。 这个世界,还真是相当的离谱。 婴浅才刚勉强接受,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变成了白雪王子。 房门就被打开。 红着眼眶的米迦尔走出门。 他望着婴浅,形状完美的薄唇扬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谢谢你。” 【提示:米迦尔好感+2】 婴浅一愣。 恍惚当中,甚至看到了一双天使的翅膀,在米迦尔的身后展开。 这也...太纯良了吧?! 只不过是同意让他和国王,单独相处一会儿。 就能涨好感度? 原来还有这么简单的事儿。 不过想想也是。 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也是一个相当善良单纯的人。 要只是这样的话... 婴浅歪着头,盯着米迦尔的眼神,越来越亮。 这个世界,可是相当的容易啊! 骗小孩还不简单。 她最擅长了。 婴浅乐了。 她走近两步,热情的搭住了米迦尔的肩膀。 “不用这么客气,你爹...国王死了,以后就是我们两个相依为命。” 米迦尔眨了眨眼。 褐色的瞳孔向着婴浅的方向侧了侧。 浓长的睫毛颤了两下。 很快又温顺的恢复了平静。 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好的,婴浅小姐。” “我已经嫁给你爸了,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婴浅盯着他的脸,试探着道:“你要是想,叫我母后也不是不行。但我们年纪好像差不太多,你还是叫我王后吧。” 米迦尔点点头,顺从道:“王后陛下。” 她的手臂还搭在米迦尔的肩上。 如玉石一般的五指,随意自然的垂着。 他不用刻意。 就能看到她粉白的指尖。 米迦尔抿紧了薄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他什么都没说。 仍安静又乖巧的站在原地。 女仆长看不下去,关心道: “殿下,回去休息吧,国王这边,有我们照顾呢。” 婴浅其实也想回去休息的。 但她还没来得及张口。 女仆长就道:“王后,国王陛下身体不适,您要熟悉一些政事才行。” 婴浅到了嘴边的话。 就这么咽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婴浅本来还以为。 一个童话一样的世界,应该没多忙才对。 但她才坐上椅子。 就有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上门。 为什么他妈的一个国王陛下,连谁家老婆出轨离婚还是和好,这种破事都要管? 婴浅忽然理解,这个国王为什么会英年早逝了。 她忙到头昏眼花。 感到寿命都少了好几年。 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夜都深了,才趴在桌子上,一脸虚弱地道: “我饿死了,饭...” 开门的声音悄悄响起。 面粉的香气,悄悄传入呼吸。 婴浅眼都不睁。 只微微张开了嘴。 周围一片寂静。 但面包还是被送到了口边。 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 “你把消息传下去,明天要还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就统统给老子死。” “知道了。” 清冽又温柔的声音,随着夜风传入耳中。 婴浅一愣。 睁开眼,看到了米迦尔的脸。 他就站在书桌边,微弯着腰,一手拿着面包,另一只手举着汤匙。 “怎么是你?” 婴浅忙直了腰杆,从他手里拿过了面包,胡乱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 “我还以为是女仆。” “知道你一直没回去休息,就过来看看。”米迦尔笑了笑,将汤推到婴浅面前,“我知道父亲平时就很辛苦,你刚过来,就来做这些事,一定很累吧?” 他像有些愧疚似的。 头微微垂下。 如同褐色宝石一样的眼眸当中,满是悲悯。 他说: “我很抱歉。” “你道个什么歉?”婴浅噎得慌,使劲锤了锤胸口,还是一把抄起了汤碗,才把面包咽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些乱七八糟的,明天重新整理一下就好了。” 米迦尔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声音越发轻了。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我虽然还没有成年,但还会尽力为你分担一些的。” 他满眼都是真诚。 望着婴浅时,褐色的眼瞳当中,还会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愧疚。 婴浅喟叹一声。 伸出手,在米迦尔脸上捏了捏。 不愧是白雪公主。 果真是从脸蛋到心窝,都干干净净的。 不像是那些王八蛋。 “那麻烦你,帮我倒杯茶吧。” “好的。” 米迦尔这才笑了。 他快步出了门。 当门扉合上的一瞬间,脸上的神情却是陡然冷了下来。 有女仆路过,看到米迦尔,疑惑道: “殿下,都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米迦尔勾起唇角,轻声道: “没事的,只是王后让我帮她倒茶而已。” “这怎么能行呢?”女仆立刻皱起眉头,很是不悦的斥责:“都已经这么晚了,白天还出了那么多的乱事,怎么可以不让您休息?王后陛下也太过分了!” “维丽特,不要在说了。”米迦尔轻叹一声,他环抱着双肩,声音越发的轻了,“王后对我很好,我真的...没关系的。” 第27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 米迦尔端着茶壶回去时,婴浅已经睡熟了。 她趴在无数书籍文册堆成的小山上。 白皙的面颊被压出了鲜艳的印痕。 眉也微微皱着。 像是睡得极不安稳。 米迦尔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他放下茶壶,站在书桌前,面无表情看着他这年轻的继母。 目光从她眉宇之间的不安稳。 流转过挺巧的鼻尖。 最后定格在了殷红的唇上。 她是个相当美丽的人。 即使陷在沉眠当中。 也依旧风情万种。 那种糅杂着单纯和魅惑的气质。 属实动人的很。 米迦尔低垂着眼。 借着烛火昏黄的光,仔细打量着婴浅的轮廓。 怪不得。 他的父亲,会违背诺言。 娶婴浅为王后。 他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却倒在了婚礼的教堂。 多么可笑。 米迦尔的唇角,浮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婴浅的眉眼。 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在了书桌的边缘,又走去推开了书房的两扇花窗。 夜风散在了沉闷的书房。 米迦尔回过头,看到婴浅打了个寒颤,因为突然袭来的冷意,她缩起肩膀,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抹不安之色。 但她并没有醒来。 汤里有安眠用的药草,足够她睡到明天天亮。 米迦尔歪着头。 如同天使一般圣洁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伸出手。 指尖虚虚抚过婴浅的紧皱的眉头。 “晚安,我的王后陛下,我们..明天见。” 米迦尔退出书房。 对着守在门口的女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王后说,不希望任何人打扰,维丽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 婴浅头疼的厉害。 她有种,整个人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的感觉。 天旋地转。 连视线都是模糊的。 她用力揉了揉眼。 但身前的书桌,好像有了无数的重影。 “我...” 婴浅晃了晃脑袋。 才迈开一步。 脚下就是一软。 她整个人,都跌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但在下一秒,一声巨响传来。 “王后!” 少年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 婴浅被拥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呼吸当中,是轻柔干净的气息。 说不清具体的味道。 但是很好闻。 她吸了吸鼻子,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盛满了担忧的褐色眼眸。 “米..米迦尔?” “王后,你怎么了?” 米迦尔皱着眉,漂亮到足以模糊了性别的脸,尽是对她的关怀之色。 他微凉的手掌覆上了婴浅的额头。 很烫。 “你生病了,我带你去找医生。” 米迦尔正要抱起婴浅。 手掌忽然被她抓住。 她白皙的面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眼中也尽是迷蒙。 意识在溃散。 婴浅只觉得热的厉害。 身体好像要烧起来了一般。 她死死抓着米迦尔微凉的手,凑到面颊上,猫一样的来回蹭着。 口中还没好气的嘟囔着: “别他妈的动了,好热啊...” 婴浅的肌肤又热又烫。 那灼人的温度,沿着米迦尔的掌心,一路蔓延。 他一怔。 感到掌心像是触碰到了一团火。 却察觉不到疼。 只沿着血管和骨骼。 一路向上。 他低下头,看着婴浅因为痛苦而皱紧的眉。 竟是有些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米迦尔才被她逐渐加重的喘息声,惊的回过神来。 他忙打横抱起了婴浅。 掌心环在她纤细的腰间。 如一根细柳。 仿是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折断。 米迦尔抱着婴浅出了书房。 这母慈子孝的一幕。 把门口的女仆看傻了眼。 “维丽特,去叫医生!” “好..好的殿下。” 维丽特匆匆离去。 米迦尔向前走了几步,犹豫了下,还是转了身,带着婴浅去了另一间房。 掌心下的热度,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到在逐渐加重。 越来越烫。 他微垂下眼。 视线扫过婴浅微张的红唇。 以及隐隐露出赤色舌尖。 眸光宛如被刺痛一般。 米迦尔猛地抬起头。 也不知是因为走得匆忙,还是其他原因。 他如同白雪一般的肌肤上。 也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婴浅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 她在朦胧之中。 感到自己陷在了一处柔软的被褥当中。 但那微凉的触感。 却在下一秒钟,逐渐消失。 她全身都燃烧着一团痛苦的火焰。 哪里能放任唯一能缓解的东西离开。 “不...” 她将那微凉的物件紧紧抱住。 然后翻过身,蜷起腿,彻底圈禁在了怀中。 米迦尔倒在床上。 还来不及反应。 就被婴浅八爪鱼一样缠住。 她的手臂环抱在米迦尔的腰间。 两条腿也不安分,不依不饶的和他的腿,绕在了一起。 小脑袋更是拱来拱去。 最后竟是扯松了米迦尔胸前的衣扣。 将面颊,贴在了他胸前,微凉的肌肤上。 米迦尔顿时愣住了。 他从来没和谁这么亲近过。 一时之间,僵硬到不知所措。 想要推开婴浅。 但肌肤相贴的感觉。 实在是太过奇妙。 酥麻感,沿着胸口渗透。 米迦尔的手本是抵在婴浅的肩头。 但却在不知不觉见。 一点点松下力道。 变成搭靠在了她的肩上。 婴浅的呼吸很弱。 却热的厉害。 将米迦尔胸口的肌肤,都灼出一片粉红。 他盯着卧室的天花板。 眼中有短暂的茫然。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米迦尔这才回过神,握住了婴浅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挣开了她的桎梏。 然后一个轻巧的翻身。 等到女仆和医生走进门。 他已经站在床边,整理好了胸前的衣扣。 “殿下。” 维丽特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只隐隐感觉,王子殿下的脸,似乎比平常要稍微红一下。 但她没空多想。 国王还奄奄一息。 这连王后,也忽然病倒。 一系列的变故,都由不得维丽特不多心。 医生已经开始为婴浅做起了检查。 米迦尔站在一旁。 视线定格在婴浅的脸上,半晌才问: “她怎么样?” 米迦尔的语气,和平时不大相同。 少了些纯良和温柔。 倒是多了几分奇怪的阴郁。 医生出了口气,道: “没什么大碍,只是着凉了而已,我去开药,还麻烦维丽特你帮王后擦擦身。” 第27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 “知道了。” 维丽特连忙点点头,又看了米迦尔一眼,低声道: “殿下,王后现在还未清醒,只是暂时住在您的寝宫了。” 米迦尔点点头,视线终于离开了婴浅,看向了维丽特。 “没关系,我也希望王后能尽快好起来。” 维丽特送走了医生。 又叫人送来了热水,她打湿布巾,擦过婴浅沾着汗液的额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国王,又是王后,难道这真的是诅咒吗?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她心不在焉的。 下手有些重。 粗糙的布巾划过婴浅的肌肤。 带出一片红来。 米迦尔的指尖颤了颤。 他的眼神,再一次不受控制的,移回到了婴浅的身上。 维丽特唉声叹息的。 虽是在为婴浅擦着身。 但眼神乱飘,眉头紧皱。 已是不知道想到了何处去了。 医生去而复返,推开了门,招呼道: “维丽特,麻烦你跟我过来一趟。” “好的。” 维丽特连忙起了身。 将布巾放在一旁,看了米迦尔一眼,轻声说: “殿下,我很快就回来。” 米迦尔微微颔首。 唇角颤了颤,似是想要露出个笑容。 但却僵的厉害。 维丽特快步离去。 寝殿内,再一次只剩下了他和婴浅。 擦身只进行了一小部分。 但她的面颊的红,却比方才更重。 领口的纽扣被解开了一颗。 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 米迦尔的喉结动了动。 他弯下身,凑近了去看婴浅。 她这副无意识的模样,比平时更加诱人。 连翕动的唇瓣。 都带着些吸引人亲吻的诱惑。 米迦尔和婴浅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呼吸交融在一起。 他勾起唇角,露出个一点也不白雪公主的冷笑。 “你是魔女吗?引诱了我的父亲,还要来引诱我?” 婴浅还在昏睡着。 自然听不到米迦尔的话。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脸。 挡住了落在身上,那道冰冷的视线。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她在一片昏暗当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像是道破开乌云的暖阳。 也宛如夜空当中,唯一亮起的星辰。 在婴浅睁开眼的一瞬间。 整个死寂的房间。 都多了些鲜活的生气。 她花了好一阵,才认清楚站在床边的人影。 “米迦尔?” “嗯。”米迦尔轻轻应了一声,弯下腰,捏着柔软的帕子,擦拭过她的侧颊,“你好些了吗?王后。” “头好疼。” 婴浅轻哼了一声。 昂起头,顺从的让米迦尔擦脸。 汗打湿了长发。 又黏在了面颊上。 相当的难受。 “我也病了吗?”婴浅清了清嗓子,强撑起软绵绵的身体,疑惑道:“昨天还是好好的...” “您在书房睡着了,忘记关上窗户,这也是我的失误,我没有注意提醒您。” 米迦尔适时递来了一杯水,还贴心的送到了婴浅的唇边。 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上,满是担忧。 他轻声说: “王后,你无需如此拼命,我们的国家还需要你。” “我...” 婴浅愣了愣。 接了水杯过来,抿了一口。 她脑子还有点糊涂。 但记忆停留的最后一秒,确实是在书房。 真就是太累,忘记关窗户,睡了一觉之后,就病倒了? 她哪有这么娇弱? 婴浅用力揉了揉眉心。 一回忆起之前,她的头更疼了。 但她还没想起更多。 手腕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 婴浅抬起头,对上了米迦尔担忧的目光。 “不要这样对自己。” 他修长的手指,轻按在了婴浅的额角。 带着适中的力道。 舒缓着她紧绷的神经。 婴浅原本僵硬的腰,在一点点放软。 到后来,她干脆靠在了床头,享受起了米迦尔的照顾。 反正都是后娘了。 一家人。 不用客气。 米迦尔坐在床沿,望着婴浅的眼中,尽是温柔。 连他的声音,都是和煦舒缓。 “王后应该饿了吧?我已经准备好了汤,要喝一些吗?” 婴浅才刚睡醒,但在米迦尔催眠一样的声音下,又有了些许困意。 她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等到沾满了汤汁的面包,送到了唇边。 她咬下一口。 还没咽下肚子,胃部就剧烈的抽搐起来。 婴浅一把推开了米迦尔。 将面包呕在了地上。 盛装着汤汁和面包的托盘,也在同时掉落。 碎了满地的瓷片。 “抱歉。” 婴浅趴在床头,一脸的虚弱。 “我吃不下。” “没关系。” 米迦尔仍是一脸的柔和,根本不在意满地的狼藉,只关心的望着婴浅。 “我等一下,再叫医生过来看看,你还要睡一会吗?” 婴浅半垂着眼,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 米迦尔帮她盖好了被子。 重新拿起了布巾,拭过她殷红的唇瓣。 隔着一层布料。 她的唇依旧柔软又温暖。 米迦尔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 又被他遮掩了过去。 “我会守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 他半蹲在床头。 柔软的眼神,掠过婴浅的五官,最后落到那颤动的睫羽上。 她还没有睡着。 只不过,是实在太不舒服。 连回应都只是一个艰难的鼻音。 那软绵绵的腔调。 和之前的婴浅,完全不同。 带着几分脆弱和无助。 连眼神,都像是一只幼小无力的动物。 湿漉漉的。 很特别。 米迦尔缓缓移开了视线。 落到脏兮兮的地面上。 他捡起满地的碎瓷。 任凭锋利的边缘,扫过指腹的肌肤。 细微的疼痛,并没有让他的神情,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 等到捡起了最后一块碎片。 他的掌心,已被划出了无数道细小的伤痕。 鲜血沿着指尖低落。 米迦尔推开了门。 恰好撞上听到了动静,想要敲门的女仆长。 “殿下...” 女仆长正欲行礼。 却在看到米迦尔满是鲜血的手掌时,惊的瞪大了双眼。 她正要开口。 米迦尔却摇了摇头。 “嘘,王后已经醒了,不要吵到她,我没事。” 他上前一步,关上了门。 又道: “王后吃不下那些食物,心情不太好,麻烦你去找医生过来吧。” 女仆长皱紧了眉,扫了眼紧闭的房门,又再一次看向了米迦尔伤痕累累的手。 “我知道了,但是殿下的伤,也需要处理。您先回去休息,我等一下,带着医生过去找您。” “没关系。” 米迦尔摇摇头,轻叹了一声,道: “王后要我在这里照顾,我不能走。” 第27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7) 婴浅再次睁开眼。 就看到女仆长,一脸阴沉的站在床边。 那副表情。 看起来想要暗杀她似的。 婴浅盯着女仆长手里攥着的扫把,缓缓向着被子深处躲了躲。 试探道: “早?” “您醒了啊。” 女仆长仍肃着一张脸,连脱口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 “请问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婴浅:“...还行。” 就是她的脑袋还昏沉沉的。 也能感觉到,女仆长浑身上下溢出的不愉快。 她在生什么气? 难道在这个国家,生病都是一种错误了? 太离谱了吧。 这都是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婴浅揉了揉额角,喉咙还有些疼,她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我好多了,米迦尔呢?” 一提到米迦尔。 女仆长的脸色更难看了。 “您找殿下做什么?他昨天守了您一夜,已经很辛苦了,是才被我们劝回去休息的。” “一夜?” 婴浅一愣。 心想着她只是感个冒而已。 值得这么夸张吗? 而且米迦尔的好感度,才只有两点。 婴浅还病着。 一想事情,头就更疼了。 她靠在床头,脸色仍是带着几分病态的惨白。 看女仆长欲要离开,婴浅连忙喊住她,又问了一句。 “米迦尔,是怎么样的人?” 女仆长回过头,用一种颇为严厉的眼神盯着婴浅,认真道: “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对待所有的子民,都公正又慈爱。国王陛下重病,殿下的年纪还不足以接任国王,还请王后,对殿下好一些,不要过于苛刻。” 她低下头。 对着婴浅行了一礼。 婴浅其实没大把她的话听进去。 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所以。 米迦尔这个白雪王子。 真是个从里到外,都干净的不得了的人? 即使只有两点好感度。 也会因为担心,守着她一晚上。 婴浅皱着的眉头,缓缓松下。 不过也是。 在童话当中。 白雪公主就是个善良单纯,却又十分勇敢的小姑娘。 虽然她看到的这个。 变成了男人。 但除了性别之外。 好像其他地方,并没有和童话当中的白雪公主,有多少区别。 婴浅还在琢磨着。 并没有注意到,寝殿的门,被缓缓从外推开。 漂亮到足以让这个王国,所有女孩子都嫉妒的男人,出现在了婴浅面前。 他的手中,端着一份放满了食物的托盘。 那双温柔的褐色眼睛,在看到婴浅后,蓦然亮起了光。 “王后。” 米迦尔走到床前。 将托盘放到了床头的矮柜。 然后他弯下身,微凉的指尖抚过婴浅的额角。 那熟悉的气息再一次闯入呼吸。 是婴浅嗅到过的,最干净的味道。 像是高山之上,被初阳融化的雪水,卷着嫩绿的翠叶,沿着碎石河道蜿蜒流淌。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米迦尔身上的味道。 还真怪好闻的。 米迦尔注意到了婴浅的小动作。 睫羽颤了颤,指尖只短暂了接触到她的肌肤,就飞快的移开。 但残存的热度。 还是一路高歌向上。 霸道的从手掌,到肩头,最后一路攀上胸口。 才缓缓散开。 【提示:米迦尔好感+5】 【提示:米迦尔好感-2】 婴浅:“你搁这做数学题呢?” 米迦尔的好感度,真的有些奇怪。 涨的莫名其妙。 但降的也是飞快。 她去看米迦尔,但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上,仍是一派的温良。 神情更是乖巧天真。 像是家养的宠物小白兔。 察觉到了婴浅的视线,米迦尔还低下头,对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 “还有点热。” 米迦尔坐在床边,端起一碗白粥,舀起一勺,送到了婴浅的唇边。 “王后,喝一点吧。” 被那双褐色的,带着几分祈求的眼睛望着。 婴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已经下意识张开嘴,咽下了一勺粥。 但就在下一秒。 她的脸色变了。 虽然喂粥的人是米迦尔。 但这粥也太他妈难喝一点了吧! 婴浅捂着嘴。 用力将粥咽了下去。 但对待送过来的第二勺,她还是一脸惊恐的摇了摇头。 虽然米迦尔长得确实漂亮到不可思议。 但脸毕竟不能当饭吃。 她的胃被养的太刁。 突然从天堂,一下子回到人间,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 “我还是,不太能吃下。” 婴浅蜷缩在床头,一脸虚弱地摆了摆手。 才咽下了一口。 还废了好大的力气。 她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几分。 只有那殷红的唇,仍如染血了一般。 米迦尔的目光,在婴浅唇角沾染的残粥,定格了半秒。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晦暗。 但很快,又恢复了从前的无害。 “不好吃吗?” 他垂下眼,似是有些愧疚般,轻声道: “抱歉,我第一次煮这些...” “你煮的?” 婴浅一愣。 看了一眼卖相不错的粥,忙安慰道: “其实还是挺好的,是我自己有问题。” 她估摸着,这应该是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 干脆硬着头皮端过了粥碗。 再次一口下去。 那糊味和烟气,齐齐冲入了鼻腔。 太不容易了。 婴浅硬着头皮咽下一口。 心想着,这要不涨个几十上百的好感度。 真就说不过去。 米迦尔果然笑了。 他有些羞涩,薄唇微微抿着。 一双褐色的眼眸当中,却是闪动着雀跃的光。 【提示:米迦尔好感+3】 婴浅:“?” 不是吧不是吧? 她都把这毒药一样的东西,咽到肚子里了。 居然才加这点好感度?! 难道米迦尔不知道,他做的这碗粥,都能让老鼠们抹着眼泪决定节食了。 这白雪王子,倒是意料之外的,很是难搞。 婴浅砸了咂嘴。 她从来不是个甘心吃暗亏的人。 心里面有了主意。 立刻一把掀起了被子。 米迦尔只觉得眼前一暗。 在飞扬的薄被里,他看到了一抹耀眼的白。 下一秒钟。 婴浅已经爬到了他的身边。 她昂着头,双手端着粥碗,带着几分病态的小脸,满是讨好的笑。 舀起了一勺粥,送到了米迦尔的唇边,婴浅热情的哄道: “你一定没吃饭吧?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哈,母后不嫌弃你,快来尝一口啊宝儿!” 第27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8) 这都是些什么话? 米迦尔哪里听过这种污言秽语。 他瞪大了眼。 和婴浅四目相对。 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婴浅举的手臂都泛了酸。 看米迦尔还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她干脆咧了咧嘴。 然后用力将勺子怼进了米迦尔的薄唇。 银制的勺子,和牙齿碰撞在一起。 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 这一下,婴浅用的力气,可一点都不小。 米迦尔眼角一跳。 想要拒绝,都是来不及了。 在婴浅带着笑意和几分威胁的眸光当中。 他到底是咽下了这一口粥。 真难吃。 米迦尔眨了眨眼。 将全部的神情都藏了下来。 “有些冷了。” 他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 那一掠而过的艳丽。 冲淡了米迦尔身上神圣和纯真。 但又在下一秒。 他抬眸望着婴浅时,面上又恢复了熟悉的温和。 米迦尔接过粥碗,拿出帕子拭过她的唇角,轻声询道: “要我去热一热吗?王后。” “不用了。” 婴浅满眼的怜悯,她哪里忍心,让一个味觉有问题的少年,再去做什么辛苦活儿。 太可怜了。 这种东西都能咽下去。 米迦尔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她叹了口气。 抬起头,摸了摸米迦尔柔软的黑发。 “我做饭也挺难吃的,但是...下次还是我试试吧。” 米迦尔一愣。 她的手掌很软。 和黑发接触的时间,也只不过是一瞬。 像是哄着宠物似的。 但感觉,却是极为奇妙。 婴浅没多上心。 也就没有注意到,米迦尔神情间的复杂。 他看婴浅满脸的痛苦,却还强撑着,把粥一口口的吃光。 “你...” 薄唇微动。 他似是想要说什么。 但话到了唇边,又被吞了回去。 【提示:米迦尔好感+2】 米迦尔只是拿起被子,披在了婴浅的肩上。 他没在开口。 只是望着她的眼神,似是有了些变化。 “是不是还有不少破事要处理?” 婴浅终于吃完了粥,听着系统加好感度的提示,心情略好了一些。 她出了一身汗。 这东西可比药难吃多了。 她忙把粥碗推到一边,又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 “你很累了。”米迦尔将粥碗放回到托盘,倒了一杯红茶,送到婴浅手边,“明天再处理吧。” “睡够了,拖到明天,可就更多了。” 婴浅裹着被子。 除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外。 全身都缠在了被子里。 和个大号的蚕宝宝似的。 米迦尔唇角微挑,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他思索片刻,点点头。 “这样,我让人整理一下,将文书拿到这里来,然后帮你一起看吧。” “那感情好。” 婴浅眼睛一亮。 也不客气,忙不迭的点着头。 “去吧去吧。” 米迦尔出去吩咐了两句。 又叫人搬了桌椅,放在房间的一角。 回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帮婴浅重新倒满了茶。 将茶杯交还时。 他的指尖,扫过了她的指腹。 婴浅倒是没留神。 但米迦尔,却是清楚的察觉到了,那又软又烫的触感。 很奇妙。 也非常特殊。 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新奇而又让人留恋。 他忍不住再一次看向了婴浅。 她靠在床头,半垂着眼,神情之间仍有些许疲乏。 睡袍已是松松垮垮。 领口的扣子,更是掉了两颗。 露出的那一小片肌肤,白的晃眼又惊人。 偏偏婴浅还没有丝毫的察觉。 仍微昂着头。 连第三颗衣扣,都开始摇摇欲坠,都没有察觉到。 她没有丝毫的防备。 慵懒而又随性。 但在米迦尔看来,婴浅这个人,就好像一个充满了诱惑和危机的陷阱。 她果然是一个魔女。 隔着朦胧的床幔。 他的眼神,肆无忌惮的在婴浅身上来回扫动。 从她带着病态的眉眼,到蜷起的手指。 直到有敲门声传来。 米迦尔才蓦然回过神。 他起了身,脚步有些急促。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手里抱着一摞文书,正站在门口。 “奥力。”米迦尔吸了口气,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辛苦你了。” “王子殿下!” 一看到米迦尔,奥力立刻两眼放光。 他想要行礼,但不管是过分超标的体重,还是手里的文书,都太过阻碍动作。 最后,他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问: “殿下,请问王后陛下怎么样了?” 奥力一脸的关心。 还不停试图从门缝张望。 但米迦尔站在门口,将身后的一切,都挡了个严严实实。 他也没有要请奥力进门的意思。 接过了文书,米迦尔眨了眨褐色的眼眸,轻声道: “已经好多了。奥力,你知道我最信任你,所以,还是要麻烦你去照顾国王。” “当然!” 奥力立刻挺起胸膛。 “保护国王,是我的职责!” “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米迦尔面带笑意,眼中满是赞赏:“快去吧,你...” “是你啊,小胖子。” 米迦尔的话,还没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婴浅,略带沙哑的嗓音。 他眼神顿时一愣。 侧身挡住了奥力的视线,又回眸看向了身后。 婴浅就站在不远处。 她赤着脚,白嫩的脚丫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趾微微蜷起,带着一抹可爱的粉红色。 睡意依然被她穿的毫无规矩。 不仅松了纽扣。 连半个肩膀,都暴露在外。 那抹惊人的白,晃了米迦尔的眼。 他眯起眼。 声音越发柔了。 “王后,你还没有康复,应该回去床上休息。” “我想帮你拿一部分来着。” 婴浅敷衍了一句。 走到门前,踮着脚和奥力打招呼。 “又见面了哈,小胖子。” “王后陛下!” 一见到婴浅,奥力更加激动。 他立刻挺胸收腹,尽可能将过分圆润的肚子吸回去。 然后弯下腰,行了一个夸张大礼。 “王后陛下,我是您忠诚的奥力啊!” 婴浅之前在国王的寝宫,和奥力见过一面。 对这个哭哭啼啼的小胖子,印象相当的好。 她笑着摆了摆手,道: “我记住了,快起来吧。” “嗯。” 奥力重重点了点头。 继续用一脸崇拜的表情,隔着米迦尔,盯着婴浅瞧。 但就在下一秒。 米迦尔道: “王后要休息了,劳烦你去守护国王。” 他说完。 对着奥力微微点头, 不等他的反应,就虚掩上了门。 第27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9) 奥力圆滚滚的身体,被挡在了门外。 婴浅颇为可惜的咂了咂嘴。 但一抬头。 就看到米迦尔,正用着一种,很是古怪的目光望着她。 婴浅下意识摸了摸脸。 “我脸上没东西啊,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的。” 米迦尔垂了眼,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晦暗。 他略略迟疑了半秒。 然后上前一步。 纤长的手指,整理好婴浅鬓角那些凌乱的碎发。 口中则像是不经意的问: “王后好像,很喜欢奥力?” “嗯。” 婴浅点点头,胡乱扒了两下长发。 “多可爱,你不觉得吗?” 她确实挺喜欢那个小胖子的。 又或者说。 婴浅对所有,能一眼看到底的简单人物,都抱着些许好感。 没办法。 她之前接触到的那些人。 都太难搞了。 心思一个比一个重。 一句话说出去,能有八十个意思。 接触的多,脑细胞都不够用。 米迦尔没想到,婴浅会承认的这么痛快。 他似乎有些惊讶。 但很快,又勾起了唇角, “王后能喜欢奥力,是他的荣幸,也希望王后,以后能喜欢上更多这个国家的人。” “包括你吗?” 婴浅扬起眉。 主动向前凑过去一步。 “王子殿下,也希望被我喜欢上吗?” 她的唇角噙着一抹娇嗲的笑。 连带着苍白的脸上,都多出了不少的鲜活。 这是米迦尔,从来都没看过的神情。 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视线定格在婴浅殷红的唇上。 只觉得那一抹弧度。 既撩人。 又可爱。 像是煽动着一双恶魔翅膀的小天使。 口中说着些诱人入地狱的话。 但神情,却乖巧又圣洁。 唯那一双眼。 带着狡黠的灵动。 正定定的,望着他。 婴浅在等着米迦尔的回答。 她很好奇。 这份明晃晃的撩拨,对生活在象牙塔里单纯小王子,会有什么作用。 米迦尔眨了眨眼。 又笑了笑。 他道: “我当然如此希望,王后陛下。” 就这? 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暗搓搓的滴滴系统。 “好感度涨了吗?” 【没有哦宿主,还是只有十点呢。】 “不应该啊。”婴浅满脸困惑,一边偷偷瞄着米迦尔,一边小声嘀咕:“他是不是听不懂啊?也是,他应该也没听过这种话,哎呦太单纯的类型也好麻烦哦。” 米迦尔似乎并没有想太多。 将文书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随意翻了一页。 婴浅靠在床柱上。 琢磨一会儿,又去看米迦尔。 她上下打量着他。 从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到他的扣的一丝不苟的领口,再至细窄的腰。 还别说。 小王子年纪不大。 身材倒是挺不错。 只是... 婴浅歪着头,有些疑惑地道 “那个,你...” 她清了清嗓子。 又压低声音。 “文书拿反了。” “抱歉。” 米迦尔面无表情。 将文书调转了方向,然后道: “这件事情,比较特殊,还是需要王后陛下来处理,我念给您听吧。” “啊行。” 婴浅点点头。 却没听米迦尔的话。 她依然赤着脚,走到了米迦尔的身边,俯身去看他手里的文书。 他们之间的距离, 在一瞬间。 被缩减到了极致。 米迦尔浓长的睫颤了颤。 他呼吸到了浓烈而又新鲜的玫瑰香气。 霸道而又嚣张的。 闯入了独属于他的空间。 米迦尔抿紧了薄唇。 真奇怪, 他居然觉得,婴浅的味道,很好闻。 “怎么这么多字啊?” 婴浅只看了文书一眼,就痛苦的别过了头。 太难了。 为什么都当王后了。 还要看书啊? “其实我有一种病,一看书就犯困,再看就会死。” 她一脸的认真。 就差和米迦尔指天发誓了。 米迦尔侧过视线。 目光却正好瞥上了婴浅宽松的领口。 她就不能好好穿睡衣吗? 精巧的锁骨,已经彻底暴露在外。 连带着锁骨下方,大片白皙娇嫩的肌肤,都直白的闯入了米迦尔的视线。 他甚至能瞧见一抹,引人遐思的弧度。 米迦尔指尖微颤。 在文书上,印出一个痕迹。 他想要别开视线。 不去将注意力,落在婴浅的身上。 但她的身上,却好像有着某种魔力一般。 吸引着他。 诱惑着他。 米迦尔的喉结动了动。 脱出口的声音,有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我可以念给你听,王后。” “好吧。” 婴浅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希望听完阅读理解之后,不要还做数学题。” 米迦尔轻笑一声。 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不会的,如果还有,我会帮王后完成。” “那我们可说好了。” 婴浅一脸困顿,重新爬回到床上。 用被子牢牢裹住自己。 努力蜷成了一个球。 “开始上课吧,米迦尔老师。” “是这样的,王后。” 米迦尔的声音很轻,即使在说着那些无聊的官话,也像是一首,用大提琴弹奏出的高雅音乐。 “卡文迪许侯爵的夫人,半个月前在街上,捡到了一只濒死的幼犬,昨天卡文迪许伯爵夫人,在遛狗时,遇见了霍华德伯爵夫人...” “等一下。” 婴浅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米迦尔。 “我很好奇,为什么我这个王后,要连别人家的狗都管?” “王后。”米迦尔轻笑一声,放下文书,柔声解释道:“这是两个贵族之间的矛盾,除了王后您亲自调和,旁人在其中周旋得来的结果,是不会被信服的且无效的。” “懂了。”婴浅吸了吸鼻子,声音当中多出了几分委屈,“王后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我还不如那只狗呢。” 米迦尔一愣。 他重新拿起了文书,只是眼底的笑意,比方才要真实上不少。 但可惜。 婴浅满脑子都是那只狗。 压根没去看米迦尔。 她一脸的虚弱,摆摆手,道: “你继续吧,让我好好羡慕一下那只狗。” “霍华德伯爵夫人说,她才是幼犬的主人,要求讨回幼犬的所有权。但卡文迪许伯爵夫人,却认为他捡到那只幼犬时,它已经是濒死,是卡文迪许伯爵夫人,亲手救回了那只幼犬的命,所以并不想还回去。” 婴浅敷衍的点点头。 然后道: “那只狗什么样?应该挺可爱的吧?明天让她送来给我看看。” 第27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0) “好的。” 米迦尔勾起唇角,瞥了婴浅一眼,微微颔首,将她的话写在了文书上。 “至于那只狗到底属于谁嘛?”婴浅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瓮声瓮气地道:“丢掉了一条死狗,人家养的好了,就想要回去,哪有这么美的事儿啊?她是个什么东西?比我还会占便宜。” 她嗤笑了一声。 眯着眼思索了片刻,吩咐道: “你让人,去外面捡一条死狗回来,要是那什么华德伯爵夫人再讨要,就把死狗给她。反正她丢掉的,就是一条死狗,我们还一条给她就是了,挺公平的。” “至于卡文迪许伯爵夫人啊。”婴浅打了个哈欠,更加困了,“明天让她把狗送来,让我看看它有多可爱,能被她们抢成这样,真的闲的要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很快。 就彻底沉了下去。 米迦尔握在掌心的羽毛笔,也随之停止了动作。 他望向婴浅。 但从他的角度,却只能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团。 才醒来没多久。 她又睡着了。 米迦尔抿紧了薄唇,羽毛笔被他握出了细微的脆响,指尖泛起一抹白。 他到底是起了身。 走到了床前。 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婴浅。 她全身都藏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许是有些热了。 婴浅白皙的面颊泛着一抹潮红。 红唇不安的翕动着。 像是在说着些什么般。 但那些词汇,都太破碎。 米迦尔分辨不清。 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婴浅。 从她皱起的眉。 到挺巧的鼻尖。 最后才流转到殷红的唇上。 他仿佛是蛊惑了一般。 视线定格。 呼吸陡然加速。 连耳垂也生起了一抹赤色。 “魔女。” 米迦尔逼近了眼。 然后缓缓向后退了半步。 他想。 没有错的。 婴浅果然是一个魔女。 她在诱惑他。 坠入地狱。 米迦尔再不去看她。 他重新回到了书桌前,拿起羽毛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到眼前的文书上。 没过多久。 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女仆长本欲敲门,但指节才叩上。 那扇虚掩的门,就缓缓开启。 她先是一惊,正要道歉,但视线一扫,在看到了正在处理文书的米迦尔后,又顿时皱紧了眉。 “殿下!” 女仆长迈进门,不悦道: “您一个晚上没休息,不可以再劳累了!这些文书,都不是急事,可以留到王后身体康复之后,再进行处理的。” “王后在休息,安静些。” 米迦尔瞥了眼床,见婴浅并没有被吵醒,才重新看向女仆长,道: “我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吗?” “可是您...” 女仆长皱紧了眉,看向婴浅的眼神当中,更多了抹不悦。 她叹了口气,硬邦邦地道: “王后的行装都已经被送过来了,其中有一面镜子,因为实在太大,我们放在了塔楼。” “知道了,我会转告王后的,辛苦你们了。”米迦尔点点头,“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女仆长摇了摇头。 她弯下腰,恭敬的行了一礼。 向后退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回过头,低声道: “殿下,国王只是病重,王后就这般对待您,您不该如此忍让,应该...” “不。” 米迦尔打断女仆长的话,他叹息一声,眉宇之间浮起一抹痛苦之色。 他道: “你不该这么说她,她是我们的王后,理所应当,继承国王的权柄,掌控管理这个国家。” “但是您...” “我没关系的。” 米迦尔揉着额角,他似是想要对女仆长笑笑,但唇角的弧度,怎么看都带着些勉强。 女仆长的眉皱的更紧。 她上前一步,一脸严肃地道: “您才是下一任国王,只要再等两年,等您成年,您就可以顺理成章继承国王之位...” 女仆长的话,越说越轻。 连她心里也明白。 两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这中间,米迦尔还是要活在婴浅的掌控下。 而且就算等到米迦尔成年。 只要婴浅想。 她一样有办法,不让米迦尔继承王位。 “我们怎么会有一位如此恶毒的王后啊!”女仆长一脸痛苦,她闭上眼,双手合十,如同祷告一般喃喃道:“神啊,救救我们的国家,救救王子殿下吧!” 某恶毒王后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打起了小呼噜。 婴浅是丝毫不知。 短短两天时间。 她在王宫的名声,就已经跌入了谷底。 所有人都知道,新任的王后,是个相当恶毒且残暴的女人。 她会让善良的王子殿下没日没夜的辛苦工作。 还动不动就打骂不休。 不论王子殿下做的如何完美。 都能找到理由,降下责罚。 而这一切。 还都是在国王陛下,只重病在身,并没有过世的情况下。 王宫当中的人,甚至没有办法想象。 当国王过世。 这个国家最大的权柄。 被婴浅掌控在手。 她会做出多少疯狂而又残忍的行为。 在所有人都惴惴不安时。 婴浅正躺在床上,擦着鼻涕。 她的感冒还没有好。 连吃东西都没有味道。 不过这一点,并不是什么坏事就是了。 “你刚才说什么?”婴浅咬着勺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去看米迦尔,“我的镜子到了?” “是的。” 米迦尔弯下腰,帮她整理好乱发,声音越发柔了。 “已经放在塔楼上了。” “为什么是镜子...” 婴浅愣了一会儿,眼睛陡然一亮。 卧槽! 那他妈的,不是魔镜吗?! 就是那个会拍彩虹屁的神奇镜子。 她印象相当深刻。 “我去看看。” 婴浅起了身,随意抄起斗篷,裹在身上,然后就要向外跑。 米迦尔侧过身,挡住她前行的路,眼中浮起一抹无奈。 他伸出手,解开了被婴浅系的乱七八糟的斗篷系带,褐色的眼眸当中满是温柔。 “王后,已经很晚了,而且您没有穿鞋。” “没关系。” 婴浅低头找了一圈鞋,随口道: “我很快就回来。” 她是想要自己去的。 但没想到。 米迦尔还是跟在了身后。 他举着提灯,对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微笑示意。 只是婴浅有些奇怪。 在又和一个女仆擦肩而过后。 她终于忍不住,拽了拽米迦尔的衣角,一脸疑惑地问: “是我的错觉吗?她们好像..都在瞪我啊?” 第27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1) “不,这是没有的事。” 米迦尔回过头,褐色的瞳眸在提灯昏暗的光亮下,仍盛满了温柔的光。 “这座王宫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对王后您无比敬爱。” 他抬起手。 覆上婴浅略带着几分冷意的掌背。 略顿了一秒,米迦尔如同鸦羽一般的睫颤了颤,像是有些惊讶似的,他轻叹一声,喃喃道: “您的手很冷,身体还未康复,我不该同意您出来的。” “这是我的过错,还请王后原谅。”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他垂了眼。 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抹淡薄的红。 纤长的手指缓慢上滑,扯住了婴浅的袖口,微微拽住,便遮住了她的手。 体温缓慢回升。 婴浅愣了愣,看了眼米迦尔帮她拽着袖口的手,问: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她歪着头,满眼都是困惑。 也不在意米迦尔的反应。 掌心一翻,她大大方方的握住了米迦尔的手。 米迦尔瞪大了眼。 肌肤在他未曾想到的一刻,亲昵的贴合在了一起。 婴浅还在病中。 又被风一吹,体温有些偏低。 掌心带着些许凉意。 却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米迦尔甚至不敢用力。 要不是婴浅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他甚至要怀疑。 自己是不是将一朵云,圈在了手掌当中。 触感是软绵又冰凉。 温度在彼此的掌心相互交融。 很快。 婴浅的身体,也感受到了米迦尔的体温。 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近。 肩与肩并在一起。 连呼吸频率,都在逐渐交融。 米迦尔被玫瑰浓烈张扬的香气,包围在了中央。 这是属于婴浅的味道。 一如既往的强硬。 侵占吞噬着独属于米迦尔的空间。 却又让他无法拒绝。 他的步子迈的越发僵硬。 甚至不敢偏过头,去看婴浅一眼。 婴浅倒是没太注意。 还琢磨着,刚才那些女仆侍卫的眼神。 一个个,都和看杀父仇人似的。 能叫爱戴? 这里的人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一想到,她们是连一条狗,都解决不明白。 还要上报给她这个王后处理。 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婴浅揉了揉脸,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看着眼前巨大的门,问: “就是这里了吧?” “嗯?..是...是的。” 米迦尔还有些出神。 婴浅一开口,他就控制不住,看向她的视线。 她的眼睛是纯粹的黑色。 像是藏在深海当中,瑰丽而又神秘的黑色宝石。 “那我就进去了,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等我了。” 婴浅点点头。 在松开米迦尔的手掌前,还顺便占便宜一样捏了两下。 只是这手感。 和她想象当中的柔韧绵软不太相同。 米迦尔的掌心,居然有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但还不等婴浅继续想下去。 米迦尔已经主动松开手,像是没有注意到婴浅的行为,他后退两步,勾起唇角,轻声道: “已经很晚了,我还是在这里等您吧。” “不用,我记得路。” 婴浅很是自信,环抱了双臂,催促道: “明天还有不少事情要麻烦你,快回去吧,这是王后的命令。” 门的后面,放着的可是魔镜。 这相当稀罕的宝贝。 怎么可以被其他人知晓。 她当然支走米迦尔了。 米迦尔看出了婴浅的坚决,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眸光在她身后紧闭的门扉上,一扫而过。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微微鞠身,声音温柔又轻缓: “那我就先走了,也请您早些回去休息。” “知道了,去吧去吧。” 婴浅很是敷衍的挥了挥手。 米迦尔转过身,即将穿过拐角时,他又回过头,如同宝石一般的褐色眼眸,定定望着婴浅。 “您的眼睛,非常美丽。晚安,王后陛下。” 婴浅靠在门上,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她刚才差一点就要开门。 被米迦尔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出了满头的冷汗。 米迦尔轻笑一声,这一次没有再回头。 脚步声在逐渐远去。 很快,就彻底消失无踪。 婴浅这才放下了心。 她费力推开门,在飞扬的灰尘当中,看到了一面古老的铜镜。 “卧槽!” 婴浅做梦都没想到。 传说当中的魔镜,会是这个德行。 难道是城堡的伙食太好,连魔镜都吃胖了? 怪不得,女仆长会说,因为太大所以没地方放了。 这还是女仆长比较委婉。 没有直接告诉婴浅。 这破玩意儿,连人都照不出,却大的吓人。 婴浅皱着一张脸。 走到那似一面墙般铜镜前,很有礼貌的,伸手敲了两下。 “那个...” 她清了清嗓子。 低声问: “魔镜,我问你,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这话太中二。 就是婴浅脸皮不薄,都有些扛不住。 铜镜毫无反应。 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 这一幕,要是被谁见到。 估计要怀疑,婴浅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东西?” 婴浅等了一会儿。 又敲了两下。 这一次,她加重了不少力道。 敲的镜子砰砰直响。 她眯着眼,视线自镜子的每一处流转而过。 然后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 “行啊,这东西根本不是魔镜,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我被骗了。” 婴浅唉声叹气的。 转身走了几步,借着弯腰整理裙摆之际,捡起了丢在一旁的榔头。 附近乱七八糟的杂物不少。 她随手一抹,就是个了不得的凶器。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猛地回过头,将榔头对准镜子用力丢了过去。 “走你!” “不!” 一声尖叫划过耳膜。 镜面上泛起丝丝涟漪。 一张男人的脸,陡然出现了镜面正中。 他盯着被榔头砸到的位置。 满眼都是惊恐。 婴浅笑嘻嘻的凑过去。 打量着这张还算是俊美的脸。 标准的西方长相,一头金发,蓝眼高鼻,虽然也是很快,但她才刚和米迦尔分开,现在对男色,正事抵抗力最强的时候。 因此,并不感冒。 婴浅伸出一根手指,打地鼠一样戳着男人的眉心,道: “舍得出来了啊?小魔镜。” 男人瞧了眼婴浅,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哼哼唧唧的,一脸倔强的不肯出声。 直到婴浅再一次拿起了榔头。 他才挤出一个笑脸。 “你好,我的主人。” 第27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2) “哎呦,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啊?” 婴浅掂弄着榔头,还时不时装作要脱手,吓得男人脸都白了。 她倒是笑得乐不可支。 “为什么这个镜子这么大?你吃胖了?” “没有,我是魔镜,可以寄生在每一面镜子里。” 魔镜一脸憋屈。 偏偏又不得不回婴浅的话。 没办法。 他实在是怕了婴浅。 这个女人是疯的。 哪有人一言不合就动手? 还是用榔头! 真是吓死个魔镜了。 “那你换一面镜子,这也太占地方了。” 婴浅刚才摸了好一会儿魔镜的脸,触感一直都是冰冷的镜面。 并没有接触到实体的感觉。 他好像就藏在镜子的内部当中。 “不行的。”魔镜用余光瞥着婴浅,看她扬起眉,生怕她再一榔头招呼上来,立刻解释道:“是有期限的,要半年之后,才能进行转移。在那之前,只能一直生活在这面镜子里。” 所以这东西,既占地方,又不能照出人来? 婴浅一脸的嫌弃。 “那你有什么用?” “我的用处可大了。” 魔镜清了清嗓子,骄傲道: “我可以告诉你,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人。” “太有用处了。” 婴浅面无表情的鼓掌。 “那你说,谁是最美的人?” “这还用问?” 魔镜很是不屑的瞥了眼婴浅,傲然道: “当然是米迦尔王子殿下!他的美丽,是超出了性别和...” 砰! 他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才刚到开口。 就被一声闷响打断。 魔镜脸上的神情,从骄傲变成了惊恐。 他尖叫道: “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啊?” 婴浅抬了抬眼,又是一榔头招呼了上去,然后才问: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她一脸的纯真。 眨巴着漆黑的双眸。 只是手里高高举起的榔头,却让魔镜扭曲了一张脸。 妈的! 他可是魔镜! 之前遇见的那些人,那个不是把他当成宝贝似的。 捧着供着。 连一句失礼的话都不敢说。 婴浅这种疯批。 魔镜还真没遇见过。 他惹不起。 只能抽抽鼻子,像个被强迫上花轿的良家大姑娘似的,不情不愿的嘀咕: “是您,我的女王陛下,您是这片土地最美丽的人。” “这不就得了吗?屁话那么多。” 婴浅这才丢下了榔头,拍了拍魔镜的脑门,笑道: “懂事哈,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懂伐?” “懂的。” 魔镜扁着嘴。 更委屈了。 “你就先在这待着吧。”婴浅拍了拍袖口沾上的灰,道:“等我那个便宜丈夫死了,我就接你回去。” “嗯。”魔镜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再见,女王陛下。” 婴浅走出门。 对这一次的收获,是既满意,又有些无奈。 这魔镜和白雪公主原著当中的,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除了会拍彩虹屁之外。 毫无用处。 但这也就证明了。 这个世界,真的就是白雪公主的世界。 只不过。 原本天真美丽的公主,变成了俊美不凡的王子。 除了这一点外。 其他的,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婴浅正琢磨着。 脚步匆匆穿过了花园。 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探头一看。 是两个正在巡楼的侍卫。 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婴浅也不是想要偷听。 只不过,回去的路就这一条。 她上前一步,正想招呼上一声,就听到他们两个交谈的话。 “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人!” “是啊,分明有着那张那么美的脸,心却如此黑暗恶毒,连那种事都能做的出来...” “我们的国家,可怎么办啊?国王已经危在旦夕,要是国王去世,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那一定会是地狱!” “最可怜的不是我们,是...” 原来王宫里的八卦,也这么有意思。 婴浅正听得起劲。 眼看着就要说到了正题。 另一道严厉的女声突然响起。 “不去巡逻,你们都在这做什么?!” 婴浅连忙弯下腰。 将整个人,都藏在了草丛当中。 两个侍卫也吓了一跳。 连忙望了过去,瞧见是女仆长,才悄悄松了一口。 “我们只是暂做休息,马上就去了。” 女仆长皱着眉,高高举起提灯,凌厉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 “最近一定要好好巡逻,万万不能松懈。” “知道。”侍卫点点头,想要离开,但脚步顿了顿,又回过头,低声道:“听说,那一位生病了,是真的吗?她是不是...” 哪一位? 婴浅竖着耳朵。 实在好奇。 但侍卫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 她只能看到,女仆长越发严肃的脸色。 “是的,不过...”女仆长吸了口气,缓缓道:“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已经快要好起来了。” “这么快...” 侍卫们对视了一眼,都像是有些失望似的。 其中一个侍卫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 “真是希望她能多病上几日,她那么恶毒的人,要是好起来,我们都要受罪了。” 另一个侍卫符合的点了点头,说: “是啊,要是国王陛下可以康复,该有多好。” 藏在花丛里的婴浅,也不自觉的跟着晃了两下脑袋。 看来,她对这个国家,还是了解的不够多。 居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看这样子。 好像被所有人,都恨得牙根直痒痒。 但到底是谁? 怎么从来都没听米迦尔提起过? 婴浅越发的好奇了。 但她想了想。 也是,按照米迦尔那傻白甜一样的性格。 觉得全世界都是好人。 怎么可能,会有讨厌的对象。 她还是回去之后,再和其他人,打听打听吧。 都已经当上王后了。 对这个国家,自然要负点责任。 这种人物,还是处理掉的好。 婴浅猫着腰,一边瞥着侍卫和女仆长,一边缓缓迈开了步子。 女仆长沉默了片刻,一脸痛苦的叹了口气。 “谁不是这么希望的呢?如果将这个国家交给她,我们,可都要完了。” “那个狠毒的女人..我们的王后陛下,她根本没有资格,带领我们!” 第27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3) “你们这里有没有..那种...” 婴浅坐在床上,皱着一张白生生的脸,比划道: “比较特殊的人?” “特殊?” 女仆长面无表情,瞥了一眼正在处理公务的米迦尔,眼中的不满之色更浓了几分。 她深吸口气,缓慢地摇了摇头,冷着嗓子说: “我不懂您的意思。” “就是...”婴浅已经尽可能的委婉了,怎奈女仆长一直都没能理解上她的意思,她只能勾了勾手指,低声问:“比较讨厌,大家都很不喜欢的人。” 她还希望,在小王子的心中,能保持一个善良后妈的形象。 绝对不是没事打孩子的那种坏女人。 自然不能乱说话。 但不知为何。 女仆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她用一种迷惑中带着几分惊讶的眼神,看了一眼婴浅。 然后问: “你不知道?” 婴浅:“?” 她为什么会知道?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算起,都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 连生着病时,都要为两个贵族,处理她们关于一条狗的纠纷。 哪有空闲去打听八卦? 婴浅翻了个白眼。 “我怎么可能知道?” 似乎没有想到,会听到这个回答。 女仆长的神情,更加的奇怪了。 “你...”她抿紧了唇,再次看了一眼米迦尔,也跟着压低了声音,“王后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能问吗?” 婴浅用力揉了把脸。 这个国家,是不是人均谜语人啊? 好好说话很难吗? 直接报一个名字出来,不就好了。 磨磨蹭蹭的。 她可是好心要帮忙的。 婴浅已是有些不耐。 正要催促,一抬眸,就对上了女仆长那欲言又止的眼神。 她顿时悟了。 “难道,那个人的身份很高?” 女仆长立刻点了点头。 婴浅摸着下巴,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她很是配合的凑近了些,神神秘秘的嘀咕: “你不敢说?” 女仆长再次点头。 “没关系,我罩着你。”婴浅拍着胸脯,和她保证道:“除非你家国王现在回光返照,否则我跟你保证,没有人能动你!” 她言之凿凿。 眼神当中满是坚定。 婴浅连承诺都送出去了。 她可是王后。 在国王躺在床上,随时都要咽气之际。 婴浅就是这个国家,权势的顶峰。 她就不信了。 女仆长有她罩着,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还能下黑手不成? “说吧。” 婴浅一脸的兴奋。 就差去拿一份爆米花了。 女仆长抿紧了唇,神情似乎有些松动。 她正要张口。 米迦尔放下了文书,亲自倒了一杯微烫的红茶,送到了婴浅的手边,轻声道: “王后,你的嗓音有些哑。” “嗯。” 婴浅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接过,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问: “都处理完了?” “是的。” 米迦尔微微鞠身。 那双浅褐色的瞳眸当中,满是柔顺。 他拿出纯白的手帕,拭掉婴浅唇角的水渍,声音越发轻了。 “卡文迪许伯爵夫人,已经将那只幼犬送过来了,您想什么时候去看?” “先放着吧。” 婴浅打了个哈欠,再次抿了口茶。 “你先去瞧瞧,要是真的有那么可爱,就抱过来给我看一眼好了。” “知道了。” 米迦尔勾起唇角。 虽是已应下,但他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守在婴浅的身边,再次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抚过她的唇角。 白色的麻布上,晕出一道暗色的红茶污痕。 他瞥了一眼,也不在意。 分明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 在婴浅面前,却宛如仆人一般。 女仆长瞪大了眼。 想要阻止,但却被米迦尔一个眼神阻止。 手掌紧紧攥成了拳头。 她眼眶都泛起了红。 这个女人,怎么可能如此过分?! 米迦尔是这个国家的王子。 却被婴浅,如此的践踏和漠视。 不仅欺辱王子殿下。 她居然连卡文迪许伯爵家的宠物狗,都要占为己有! 简直就是残暴! 女仆长看婴浅半垂着眼,那副倦怠的神色中,藏着无法被忽视的傲慢和冷酷。 她分明在享受这一切。 将旁人的痛苦,当做饵料。 女仆长咬了咬牙,再也看不下这样的场景,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还在等着她说八卦的婴浅,听到了脚步声,才抬起头,脸上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她怎么走了?” 婴浅困惑不已。 她就是走了个神而已。 感冒还没好,鼻子堵的厉害。 正忙着喘气呢。 一抬头,人就没了。 “可能是有急事。”米迦尔半跪在地,捡起被子的一角,披在了婴浅的肩头,“王后,您的身体还未康复,要千万留心。” “知道了。” 婴浅确实有些冷了,她裹紧了被子,将全身都藏在里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长发有些凌乱。 衬着一张还带着几分病气的脸。 冲淡了她本身的艳丽。 那副略有些呆愣的模样。 让婴浅的身上,多出了几分懵懂稚嫩来。 这一刻的她。 既天真。 又脆弱。 身体蜷成了一小团。 像是米迦尔只要伸出手臂,就能将婴浅,彻底圈禁在怀抱当中。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能嗅到空气当中,靡丽的玫瑰淡香。 米迦尔此时应该离开的。 他的文书并没有看完。 卡文迪许伯爵夫人家的狗,也需要他过去看一眼,是否长得顺婴浅的心意。 但米迦尔却不知为何,仍半跪在床边,没有任何动作。 如同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牢牢定在婴浅的身上。 婴浅此时的心里,也有些犹豫。 她盯了米迦尔一会儿。 然后伸出手,在他的黑发上揉了一把。 手感很好。 发质和发量,也是相当让人羡慕。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保养秘方。 米迦尔的一切,都完美的如同神赐一般。 婴浅羡慕的揉了揉鼻子。 犹豫了一会儿,问: “米迦尔,我之前听一些人聊天,说王宫里面,有一个不是很受欢迎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她已经尽可能的温柔着措辞了。 要是面对的不是米迦尔,这个白雪王子殿下。 婴浅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开始飙脏话。 但不管是因为米迦尔本身,太过温柔和美好。 还是对于童话故事的那点留恋。 她都在尽可能的克制着自己。 软着语气,用着诱哄小朋友的语气,问: “就是随便聊一聊,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吗?” 第28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4) 米迦尔眨了眨眼。 纤长又浓密的睫毛一个颤动。 都足够撩动心波荡漾。 他伸出手,微凉的手掌覆上婴浅的额头。 “还要,没有再发热。” 米迦尔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他缓缓放下手。 指尖无意识的蜷缩两下。 像是试图将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留住。 “这是玩笑吗?” 米迦尔垂着眼,声音越发轻了。 “王宫当中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好。” 这个答案,婴浅一点也不意外。 她看着米迦尔澄澈的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你呀...” 小王子一直生活在王宫里。 是干净而又纯质的白色。 在他的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是善良美好的。 哪里会懂得人心的弯弯绕绕。 “算了。” 婴浅叹了口气。 她就不该去问米迦尔。 似乎看出了她的郁闷,米迦尔抿紧了薄唇,声音有些低。 “王后讨厌谁了吗?还是我做错了什么?让您讨厌了?” 他低下头。 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仿徨之色。 婴浅顿时一愣,连忙解释道: “不不不,跟你没关系。” 她就是随便打听一句。 谁知道,竟然会被米迦尔误会成,婴浅讨厌的是他。 这都是什么脑回路? 婴浅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 连忙伸出手,安抚似的,揉乱了米迦尔的头发。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最喜欢你了!” 她一脸的认真。 这种听着就让人脸红的话。 却能被婴浅,眼都不眨的讲出来。 她低头望着米迦尔,黑眸当中满是甜腻的笑意。 只是一眼。 米迦尔就陷入了婴浅的眼眸当中。 他的心口正中,莫名传来了阵阵古怪的躁动。 心跳声,更是如同擂鼓一般,响在耳中。 口舌干燥。 呼吸滚烫。 米迦尔的视线当中,除了婴浅之外,什么也瞧不到。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般。 婴浅没有察觉到米迦尔的不对。 还以为,他仍然在怀疑,她讨厌着这个国家中的某人。 她琢磨了一会儿,道: “我毕竟嫁给了你爸,算是你的后妈,怎么可能讨...” 【提示:米迦尔好感度+10】 【提示:米迦尔好感度-5】 婴浅话都没说完。 系统的提示音一传到耳中,她顿时闭紧了嘴。 小王子的好感度,还真难涨。 才加了十点。 就又飞快的掉了回去。 但婴浅这次真的记得很清楚了。 米迦尔讨厌关于关于后妈的话题。 估计他也是听着后妈会打小孩的传言长大的。 这么一想。 也很是可怜呢。 婴浅极为罕见的懂得了看眼色这项技能。 见米迦尔似是心情不好。 忙道: “别闲着了,去干活吧。” 米迦尔的情绪,好像更加低落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 乖乖点了点头。 婴浅问了一大遭,结果还是什么都不知晓。 她本来是想换个正常点的人,再打听打听的。 但还没来得及。 奥力就带来了一个相当微妙的消息。 他们的国家,将有客人要来了。 若只是如此。 这还不够让婴浅惊讶。 但很快。 奥力就给了她,一个重磅炸弹。 “是..是王子殿下的未婚妻!” 奥力捧着浑圆的肚子,一句话,喘了将近二十分钟。 婴浅面无表情,只揉了揉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奥力深吸口气,板着一张圆脸,捏着拳头道: “回禀王后,即将到来的客人,是王子殿下的未婚妻!” “未婚妻?” 婴浅倒吸了一愣冷气。 疑惑道: “米迦尔居然有未婚妻?那个女人都不照镜子的吗?” 奥力一愣。 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婴浅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来就是了。 她真的很纳闷。 以米迦尔的那张脸,他应该已经丧失择偶权了才对。 谁也不想天天面对着一张,比自己还要好看上无数倍的脸。 压力太大了。 光是一想,都要呼吸困难。 婴浅摸着下巴,问: “这个婚约,是什么时候定的?” “在王子殿下出生之前,是国王陛下和邻国的国王定下的。” “那能算什么数?”婴浅捏着拳头,一脸的义愤填膺,“包办婚姻可要不得!” 奥力完全听不懂。 但相当受震撼。 婴浅不管说什么,他都一脸的崇拜,然后嗯嗯啊啊的附和着。 “况且定下这桩婚事的国王,不是都要死了吗?”婴浅扬起眉,问奥力,“现在这个国家,是我说了算,没错吧?” “是的!” 奥力当即立正站好。 骄傲的挺起胸口,扯着嗓子嚷嚷: “您是我们的王后,我们所有人,都将听从王后的吩咐!” 婴浅很是感动。 然后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 “我听得见,你可以小点声。” 奥力扁着嘴,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那个未婚妻,什么时候到?”婴浅站起身,打开衣柜的门,从里面随意扯出一件红色的礼服,比在身上试了试,“对了,米迦尔呢?” “明天就要到了,至于王子殿下...” 奥力歪着头,沉思了片刻,然后又摇了摇头。 “奥利不知道,王后。” “未婚妻这么快就要到了啊?”婴浅一愣,惊讶道:“这是要到了,才派人来通知的,合规矩吗?” “不合的,不过因为是殿下的未婚妻,所以...” 他没把话说完。 但婴浅已经理解了奥力的意思。 说白了。 就是仗着和米迦尔的娃娃亲,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所以这一次.... 急着跑来,是知道了国王要咽气的消息,打算在那之前举办婚礼? 可米迦尔还没有成年呢。 真够急的。 婴浅当然不会同意。 先不说米迦尔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她的攻略对象。 就是她身为后妈的责任。 都不能让米迦尔,随随便便的结婚。 婴浅挑选好了礼服。 然后回过头,对奥力道: “去把王子找过来,关于他未婚妻的事情,我想要和他谈谈。” “是!王后陛下!” 奥力转头就跑。 虽然还没有旁边打扫女仆走路的速度快。 但看的出来,已经相当努力了。 婴浅很是欣慰。 房间当中,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褪下了身上简单舒适的白色袍子,换上了繁复的赤色礼服。 很快, 镜子当中,就出现了一个,艳丽妖娆的女人。 婴浅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勾起唇角。 “王后陛下?我怎么觉着,还是女王大人,更好听一点呢。” 第28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6) 米迦尔目送婴浅离去。 那赤色的裙摆,掀起一道如同血海一般的波浪。 荡的他一整颗心,都控制不住,泛起了涟漪。 他沉默半晌。 还是跟在了婴浅的身后。 奥力正在国王的寝殿外站岗。 一见到婴浅,当即就要捧着肚子行礼。 “得了。” 婴浅连忙摆摆手,看奥力激动的满面通红,还是委婉道: “你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这怎么可以!王后请千万不要担心我。” 奥力扬起下巴,捏着拳头嚷嚷道: “我奥力就是死,也一定会保护好国王陛下的!” “...那你加油。” 婴浅实在是不好意思说。 奥力守在这,估计国王被人剁碎了,他都不一定能发现。 就是真的有危险。 也只会多送一个人头。 但看着奥力满是严肃的肉脸蛋。 她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只道: “你继续守着吧,中午记得多吃点啊,看给孩子瘦的,只有三百斤了吧?” 奥力吸了吸鼻子,感动的又要掉眼泪了。 不等他开口,婴浅连忙跑进了寝殿。 她的便宜丈夫,正安静的沉睡着。 他躺在寝殿的大床上。 双眸紧闭,呼吸微弱。 那张脸庞上,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俊美不凡。 看得出来,是米迦尔的亲爹了。 婴浅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走到床边,伸出手,拍了拍国王的脸。 没醒。 确实睡的很死。 “你还真是要上天堂了,都不忘给我留下个麻烦来啊。” 婴浅嘟囔了一句。 皱着眉头,视线在国王的身上来回扫动。 犹豫着,是否要送他一程。 不过她前脚一进来,后脚国王就咽了气。 似乎太明晃晃了一点。 这里的人虽然单纯,却也不是傻子。 “算了,我要去处理你的麻烦了,你好好睡吧。” 婴浅叹着气,到底是没有去动国王,转身走了出去。 她并不知晓。 就在她离开后的下一秒。 米迦尔走进了寝殿。 邻国的公主殿下,要前来拜访,并不是一件小事。 只是消息传来的太急。 大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 最后只匆匆布置了城堡,又准备了一队规模不小的仪仗,到城外去迎接。 毕竟是未婚妻。 米迦尔自然要一同出城。 婴浅则是留在了城堡当中。 想着该如何,要劝服这位公主殿下,同意解除婚约。 要是直接给她一面镜子。 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不然让她多看看米迦尔的脸,可能看的多了,自己就主动放弃了。 婴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听到有脚步声,飞快的逼近。 她抬起头,眼前却是一花。 腰肢被用力抱住。 婴浅的耳畔,传来女孩子脆生生的嗓音。 “母后!” 婴浅:“?” 她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为什么听见有人在喊“妈”? 这东西,竟然还有上杆子主动叫的? 怕不是个祖安来客。 呼吸当中,是浓郁的脂粉香。 婴浅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低下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女,缓缓问: “你是?” “我是普琳。” 少女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礼服,她后退两步,在婴浅面前转了个圈,笑着问: “母后,你看我的礼服,好看吗?” 婴浅:“...还行。” 她的大脑,现在有点当机。 对现在年轻人的玩法,实在是接受不能。 原来现在有点年龄差距,都不叫姐姐阿姨了。 直接叫‘妈’。 别说。 还挺刺激。 普琳顿时咧了嘴。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回头,看到米迦尔,双眼登时就是一亮。 “米迦尔!我亲爱的王子殿下!” 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 普琳如同乳燕投怀一般,奔着米迦尔扑了上去。 米迦尔后退两步。 本来都已经躲开了她。 但普琳却不依不饶。 固执的跟上前,双臂死死缠住米迦尔的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你是来找我的吗?你想念我了吗?米迦尔。” 普琳抬起头。 望着米迦尔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和痴迷。 “不好意思,普琳殿下,我是来找王后的。” 米迦尔想要挣脱。 但普琳却像是看不出他的拒绝。 没骨头一样,贴在他的身上。 那浓烈的脂粉香气,让米迦尔止不住的皱眉。 他已经开始怀念,玫瑰盛放的甜美气息了。 婴浅看着眼前拉拉扯扯的两人,终于回过了神。 “这位是...公主殿下?” “是的。” 米迦尔趁着普琳看向婴浅,立刻抽出了手臂,快步走到了婴浅身后,低声解释道: “这位就是普琳公主,也是我的那位...未婚妻。” 最后的三个字。 他说的极为艰涩。 甚至连看,都没有去看普琳一眼。 婴浅这才了然。 怪不得。 一见面就热情叫‘妈’。 原来是米迦尔的未婚妻。 这普琳,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还没过门呢。 就已经是一副,嫁过来了的姿态。 “初次见面,公主殿下,我是这个国家的王后。” 婴浅唇角含笑。 主动伸出手,还礼貌的和她微微点头致意。 但普琳却连看,都没有看婴浅一眼。 像是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她似的。 所有的视线和注意力,都集中在米迦尔的身上。 不能和米迦尔保持亲密。 普琳显然非常不高兴。 噘起了嘴,她双手叉着腰,不满道: “王子,你要去哪里?你不打算陪陪你的未婚妻吗?” 婴浅伸出的手,自然而然的转到了鬓角,将碎发拢了拢。 她表情不变。 仍是标准的笑容。 只是在心里。 很亲切的,问候了普琳的八辈祖宗。 这是哪来的没礼貌的小崽种? 没人要的话。 她可就弄死了啊! “公主,我的王后在和你说话。” 米迦尔难得敛了笑,他一脸严肃的望着普琳,认真道: “还请你,先回答王后的话。” “可是我想和你...” 普琳扁了扁嘴,瞧了婴浅一眼,不情不愿地道: “你好,母后。” “你叫我王后就好了。”婴浅回眸瞧了一眼米迦尔,笑得风情万种,“真的很抱歉,我的小王子,还没有成年,不能和你结婚。” “没关系的。” 普琳昂起头,走到米迦尔身边,笑道: “在我的国家,十六岁就可以成婚,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嫁给米迦尔的!” 第28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7) 婴浅一脸疑惑。 这姑娘怎么回事? 是生怕自己嫁不出去吗? 还带主动送上门的。 她可是个公主。 这副急吼吼,恨不得下一秒就拽着米迦尔进教堂结婚的姿态。 哪有半点公主的模样了。 普琳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站在米迦尔身边,昂着头瞧他,笑得一脸荡漾。 婴浅都没好意思说。 虽然普琳算是一个可爱娇俏的小姑娘。 加上一身繁复昂贵的礼服。 也能被夸上两句漂亮。 但和米迦尔一比... 太虐了。 婴浅捂着脸。 她都不忍心看第二眼。 这两人,甚至不像一个物种。 要一定要用个比喻的话。 那米迦尔会是天上完美无瑕的神坻。 而普琳... 则是被用坏了高脚椅。 婴浅发誓。 她的评价一点私心都没有。 甚至还稍稍偏帮了普琳。 换成其他人,估计会说的更残忍。 但这也不怪他们。 主要是米迦尔的那张脸,实在太他妈的好看了。 婴浅这种见惯了男色的主儿。 都不得不承认一句。 米迦尔,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没有之一。 “普琳公主。”婴浅清了清嗓子,尽可能在看向普琳时,不去瞧米迦尔,“我们为你准备的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你路上辛苦,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可我不是很累哎。” 普琳也不看婴浅,只摆着一张笑脸,直勾勾的盯着米迦尔,又说: “不过如果是米迦尔陪在我身边的话,我愿意去休息...不,让我做什么都行!” 婴浅悟了。 普琳这孩子,压根就是色欲熏心。 熏的脑袋都坏了。 这是一定要缠上米迦尔了。 她还在笑呵呵的看热闹。 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响在了脑中。 【宿主不要这么开心呀!米迦尔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宿主到了现在,才只有十五点好感度呢!】 婴浅偷偷去拿蛋糕的手,顿在了半空。 她立刻上前。 挡在了普琳和米迦尔之间。 笑道: “非常抱歉,普琳公主殿下,我的小王子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不能陪你去休息。不过我另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哦。” 婴浅回过头,小声和女仆嘀咕: “奥力呢?快把他找过来,告诉他,这有比保护国王更重要的任务!” 女仆一愣。 一头雾水的跑去找人了。 米迦尔也听到了婴浅的话。 唇角浮起一丝笑意。 他视线一掠。 越过婴浅白皙的后颈。 定格在她泛着一抹粉红的耳垂上。 真可爱。 他想。 “我不想要其他人,我只想让米迦尔陪着我!” 普琳一听米迦尔不能陪她,当即撅了嘴,脸上尽是不满。 “那些事,交给别人去做不就好了吗?他们做不好的话,母后你来处理,不也很合适的?总之,不要来打扰我和米迦尔!” 她说的极为理所当然。 连婴浅都成了,能被公主殿下随意驱使的仆役。 至于米迦尔。 他就应该放下一切,来陪伴她这个尊贵伟大的公主未婚妻。 婴浅气笑了。 她对于普琳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已经很是礼貌和宽容了。 但架不住,这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 “您好像看错了。” 婴浅笑得的如春风拂面,甚至还亲昵的拍了拍普琳的肩膀,语气很是温柔。 “这不是你那一亩三分地的小国家,而我的地盘,你没有资格,去吩咐我和我的小王子,都去做些什么。” 普琳一愣。 她到了此时,才把视线从米迦尔身上收回来。 “母后...”她张着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我是米迦尔的未婚妻,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米迦尔!” 普琳皱着脸。 再次望向了米迦尔。 眼眸当中,闪动着祈求和委屈交织的神情。 只可惜。 米迦尔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聚集在婴浅的身上。 没有一秒移开过。 婴浅捂着嘴,从喉头发出一串恶毒女配,标准的冷笑声。 “谁和你是一家人?不好意思哦,我还没有答应让你进门呢,小公主。” “母后...” “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叫我母后?” 婴浅翻了个白眼。 一把扯过了米迦尔,拽着他的领口,迫使他低下头,然后指着那张漂亮到能让男女都失神的脸,盯着普琳,一字一顿的说: “看到没?我儿子长这样!” 普琳还想当她儿媳妇? 想得美! 就是米迦尔,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婴浅这个当后妈的,都不会同意。 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找不到能和米迦尔相差无几的长相。 但性格至少要好一点吧。 普琳是个什么东西? 叽叽喳喳。 麻雀成精吗? 婴浅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 松开米迦尔的领口,她拍了拍手,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我现在就赶你出去!晚饭都不给你吃!” 普琳瞪着眼睛。 一副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 等她缓过来一些,想要和米迦尔再说些什么。 婴浅一挥手。 “奥力,陪着公主。” “是!王后陛下!” 普琳只觉眼前一黑。 她缓缓抬起头。 看到了一座肉山。 奥力胖乎乎的脸上,挤出一个相当和善的笑脸。 “公主殿下,您饿吗?” 婴浅不知道普琳饿不饿。 但估摸着。 她应该是吃不下去了。 没脑子的小公主,就不能委婉着收拾。 敢嚣张? 也不看看,现在这个国家姓什么。 可是连王子殿下,都要低头喊她一声“王后”的。 婴浅出了一口恶气。 心情大好。 她瞥了眼米迦尔,勾勾手指。 “你,跟我走。” “好的。” 米迦尔立刻上前。 走到婴浅身侧,微偏了头,去看她侧颊鲜明的轮廓,轻声道: “我的王后。” “嗯?你说什么?” 婴浅没听清,刚问了一句,耳垂就莫名有些发热。 她还以为,是普琳在背后骂她。 也没多在意。 只随意揉了揉。 “没什么。” 米迦尔低垂了眼,长睫微颤,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也藏下了,飞速加快的心跳。 他不想承认。 却也不得不承认。 方才护着他的婴浅。 浑身泛着光。 美丽的不得了。 他只是一眼,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第28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8) 婴浅摸着下巴。 沉思了片刻。 又欲言又止的望向了米迦尔。 同样的一幕,已经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米迦尔轻叹一声,用那双温柔的浅褐色的眼眸,坚定的望回了婴浅。 “王后,你可以和我询问,任何你想得到答案的问题。” “那我可就问了啊。” 婴浅立刻打起了精神。 凑到了米迦尔身边,一脸好奇的问: “你的父亲,之前知道你这个未婚妻,是这个样子吗?” 她想。 就是再没脑子的爹。 也不至于,把自己如同冰雪一般的孩子,亲手推进泥潭里。 米迦尔和普琳,压根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应该,是不知道的。” 米迦尔缓慢地眨了眨眼。 纤长的手指,悄悄划过婴浅的发梢。 那独属于她的玫瑰香,立刻缠绕上了他的指尖。 缱绻而又缠绵。 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吻。 他的脑中,不知为何蹦出了这个念头。 在下一秒钟。 米迦尔回想起了病中的婴浅。 分明是最苍白虚弱的模样。 那唇。 却仍红如染血一般。 “喂。” 婴浅抬起手,在米迦尔眼前晃了晃。 “你想什么呢?你爹还是你的未婚妻?” 可能是刚在米迦尔面前,稍稍暴露出了本性。 她也没继续假客气了。 反正以小王子那如钻石一般的心脏。 婴浅也玷污不了他。 至于好感度... 还有什么可掉的空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 米迦尔的好感,涨的相当困难。 “没什么,只是在想晚上的宴会,还有什么没准备好。” 他勾起唇角。 声音如碎冰坠地。 清冽好听。 婴浅扬起眉,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随手拿起一块蛋糕,她正要咬下去,就看女仆长匆匆跑进门。 她满脸的焦急,一看到婴浅,就喊道: “王后,国王刚才的状况,似乎不大好!”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婴浅咬下蛋糕,含糊不清地道:“我又不是医生。” 她几乎把冷淡写在了脸上。 甚至没有为这个消息,感到一丝一毫的悲伤。 女仆长一愣,像是没想到,婴浅竟会如此的绝情。 她可是国王的妻子! 实在忍不住。 女仆长质问道: “您就丝毫,都不关心陛下吗?” 但婴浅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女仆长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到了米迦尔的身上。 “殿下...” “你先回去,我等一下...就过去看望父王。” “是。” 女仆长这才离开了。 临别前,还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像是才意识到。 她是个多么无情无义,且狠毒残忍的女人。 但真正莫名其妙的。 是婴浅。 国王可是结婚那天犯病的。 和她能有什么感情? 不去管国家正事。 跑到病床前,去装模作样的掉眼泪,才虚伪的要命。 看着婴浅一脸的无所谓。 米迦尔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他起了身。 走到婴浅的身后。 然后弯下腰,声音很轻的问: “王后,您不爱他,对吗?” 婴浅昂着头。 也同样,压低了声响。 “米迦尔,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 又有女仆跑进了门。 这一个,脸上的神情更加惊慌。 “不好了!王后陛下!普琳公主出事了!” 真是十分钟的空闲,都不打算给她。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 “她也病危了?” 女仆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些僵硬地说: “没有,但是普琳公主...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不用担心。” 婴浅慢吞吞的起了身,一点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走到女仆身边,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她就是见到了上帝,也会为了米迦尔回来的。” 女仆显然没听懂婴浅的话。 但还是愣愣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婴浅看上去就一副流里流气,很不靠谱的样子。 可当她掌心的温度,覆在肩头。 女仆那颗慌乱无措的心,就奇异的,安稳了下来。 好像只要有婴浅在。 无论发生什么事。 她们都有一个依靠。 不需去担心记挂。 就是天塌了。 也有婴浅顶住。 “你去看国王吧。”婴浅走到门前,才想起还有个半死不活的国王,便回头道了一句:“你未婚妻那边,我来处理就好。” “是。”米迦尔低下头,缓缓道:“王后陛下。” 婴浅察觉得到。 他的情绪,并不是很高。 应该是对她毫不关心国王一事,还是有些在意的。 但好感度,却没有因此降低或者提高。 显然。 米迦尔也理解。 国王对于婴浅而言。 其重要性,并不足够影响她的情绪。 婴浅的心里,也在默默感慨。 米迦尔不愧是白雪王子。 就是情绪低落也是独自消化。 不搞道德绑架那一套。 相当可爱。 婴浅唇角噙笑。 跟着女仆找到了普琳。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尖叫。 “医生呢?你们国家没有医生吗?我要见米迦尔!快去找米迦尔来!” 太吵了。 她是怎么做到,一个人闹腾出十个人的声音的。 普琳可是一个公主。 就是被男色冲昏了脑袋。 也不至于,把礼貌和规矩都忘掉吧? 婴浅一脸的痛苦。 她探头进门,就看到普琳坐在床边,正冲着奥力,吼的声嘶力竭。 奥力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傻在一旁,张大了嘴,一句话都吭不出来。 “这是闹什么呢?” 婴浅走进了门。 一看到她,奥力顿时红了眼眶。 他发出一声堪称惨烈的嚎叫,然后扑到婴浅身边,抽抽搭搭的说: “王后!是奥力做错了事!” “快把眼泪擦擦。” 婴浅一脸扭曲,递了一张帕子过去,道:“你哭的我脑袋疼。” 奥力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的蹲在了一边。 “您这手...”婴浅这才抽出空,瞥了一眼普琳,一脸惊骇地问:“是截肢啦?” 不怪她这么问。 主要是普琳的左手,包扎的实在夸张。 都要比奥力的脸大了。 要知道。 奥力可是一个三百斤的孩子啊。 普琳噘着嘴,费力的抬起手,冲着婴浅晃了两下。 “我受伤了!你没看到吗?这非常严重,我要米迦尔过来看我!” “他又不是医生?”婴浅一脸困惑,“你受伤了,不找医生,找米迦尔做什么?” 第28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19) 这群人。 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 有病了就是看医生,这他妈的不是常识吗? 连奥力都知道! 为什么不管是女仆长,还是这普琳公主。 都要找和医生完全无关的人? 难道米迦尔来了。 看她一眼。 就能把她的病看好了? 好家伙。 要真能的话。 那修的可是仙法啊! 婴浅弯下腰,来回打量着普琳被包成了熊掌的手,一脸好奇地问: “您这是被陨石砸了?” 普琳撇撇嘴。 看婴浅不打算去找米迦尔过来。 她整个人,都阴沉了下去。 笑都懒得笑一下了。 听到婴浅的问话,先是翻了个白眼,才拖长了嗓子,不情不愿的回答: “什么陨石?分明就是一条死狗!” “狗?” 婴浅一愣。 回头望向奥力。 “我们这还有狗呢?” “嗯。”奥力揉了揉眼睛,看起来又要哭了,“是奥力不好,没有看住小香香,才让公主殿下...” “打断一下。” 婴浅举起手,像个正准备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似的,一脸认真的问: “谁是小香香?你相好的?” “讨厌!” 奥力羞答答的瞟了婴浅一脸,捏着衣摆,小声的嘀咕:“人家才没有相好的。小香香是卡文迪许伯爵家的狗,之前不是王后想看吗?伯爵夫人就送过来了。”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不好听吗?” “不是好不好听的问题。”婴浅拍了拍奥力的肩膀,诚恳道:“我们是王宫,不是什么勾栏院儿,它听起来像随时准备上街揽客一样,很不正经。” 奥力显然是被打击到了。 看他的脸色,婴浅就知道,这青楼名角儿一样的名字,八九不离十,就是奥力起的。 希望卡文迪许伯爵的夫人,能接受这个噩耗。 阿门。 婴浅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 终于又想起来,这房间里面,还有一个恨嫁的公主殿下。 她看向普琳,问: “晚上的宴会,你就这么参加?” “当然不。” 普琳一扬下颌,用余光扫了婴浅一圈,很是傲慢地道: “我会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米迦尔身边,和他跳开场舞。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宰了那只狗,它居然敢咬我,真是疯了!” “宰了它?” 婴浅笑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似的。 奥力急的满头大汗,生怕婴浅真的答应了普琳的要求,忙道: “王后,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普琳公主先拽小香香的尾巴,还抱着它往地上摔,小香香害怕,才咬了她一口的!” 还不到一眨眼的时间。 婴浅敛了笑。 那张艳若玫瑰的脸上,只剩下从容和冷淡。 她站在床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普琳。 殷红的唇,微微翕动。 她道: “你放心吧,在我的国家,没有人能欺负我的子民。即使,它只是一条狗。” 普琳和奥力都是一愣。 被婴浅外放的气场所震慑。 普琳直视着她的双眸。 只觉得那漆黑的瞳,如同漩涡一般。 拽着她的灵魂不断下陷。 彻底,坠入地狱。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等到回过神来。 婴浅已经不再看她,正交代着奥力。 “小...那什么也吓坏了,你去给它喂点狗粮,然后继续守着国王吧。对了,别屁大点事都过来找我一次。等他死透了,再来告诉我吧。” 奥力歪着头,认真听完了婴浅的吩咐,然后认真道: “王后,它叫小香香。” “香你妈,快滚!” “是...” 奥力扁着嘴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婴浅和普琳。 这小公主消停了还不到十分钟,又开始嚷嚷: “那就扒掉皮,做个垫子!它要是运气好,也能活下来的,反正它咬了我,绝对不可以放过它!” 婴浅环抱着双臂。 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普琳。 “我如果就要放呢?” 普琳沉默了一会儿。 竟是唇角一挑,抬了眼,用满是挑衅的目光,望向了婴浅。 “那我就回去告诉我父王!让他带领军队,打翻你的国家!到时候,你就不是王后了,只是一个要跪在地上,向我求饶的阶下囚!” 她还以为自己想出了多好的主意。 满脸的得意洋洋。 婴浅也乐了。 她缓缓上前一步,细白的手指,托起普琳的下颌。 距离缩减。 玫瑰香无声无息的缠上普琳的身体。 她盯着婴浅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为何。 竟是有些傻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 柔声道: “要真有那一天,我就把你挂在城墙上,你爹的军队想进我的国家,就先要把你踩个稀巴烂。” 从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音调。 都是缱绻又柔情。 像是情人之间,亲昵的甜言蜜语。 但那其中的每一个字。 却让普琳,感到心窝发寒。 婴浅没有开玩笑。 如果她真的意识到,普琳可以左右战争。 那她一定,离不开这栋城堡。 当然了。 普琳国家的国王,应该不会蠢到那种程度。 婴浅又瞥了眼普琳。 但能生出这种女儿的... 还是警惕着点吧。 “你..你...” 普琳张大了嘴。 她原本该指着婴浅的鼻子,继续闹腾发脾气的。 但被婴浅的黑眸盯视。 竟是不自觉之间,就弱了气焰。 “王后,你...” 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道清冽的嗓音传入耳畔。 米迦尔一踏进门。 看到的,就是婴浅和普琳,颇为亲密的姿态。 他的王后陛下,垂下了高傲的头颅,主动俯低了身,凑在普琳公主耳畔。 像是在和她悄悄说着些什么,独属于彼此的秘密一般。 普琳的神情,虽有些茫然。 但却也不自觉的,向着婴浅靠去。 而婴浅,依然是笑着的。 美眸微眯。 唇角挑着一抹慵懒的弧度。 一如既往的... 美的惊心动魄。 但她此时,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她们看起来,极为亲密。 但普琳,只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公主。 为什么婴浅,会因为她,只留给他了一个,飞闪而过的眼神。 婴浅在全身心的,注视着其他人。 还是,普琳那个愚蠢的公主。 米迦尔的眼中,有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他垂着眼,轻声道: “我的王后,你们在做什么?” 第28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0) “在谈正事。” 婴浅松开了托着普琳下颌的手,后退两步,向着米迦尔耸了耸肩,抱怨道: “你根本不知道,奥力给那条狗起了个什么名字!它听起来就要去门口接客了!” “王后如果不喜欢,改了就是了。” 米迦尔唇角一挑,他走到婴浅的身边,帮她整理起了略有些褶皱的袖口。 同时,也在不知不觉间,限制住了婴浅的动作。 让她只能留在他的身边。 同时,还不忘看向普琳,柔声问: “公主殿下刚才,在和王后说什么?” 米迦尔如同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眸当中。 闪着潋滟的光辉。 普琳只觉得眼前阵阵恍惚。 整个人,都要溺毙在了米迦尔的双眼当中。 不要说只是一个问题了。 就是这个时候,米迦尔让她跳楼,估计她都不会多做考虑。 没办法。 男色惑人。 “是这样的。”普琳抿着嘴唇,又恢复了之前热情开朗的模样,她死死盯着米迦尔,声音都有些哆嗦,“我刚才在城堡里参观,然后被一只狗咬了,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就希望母后,能帮我惩治一番那条狗,所以...” 婴浅就听了个开口。 就不想继续听她胡诌八扯了。 她翻了个白眼,冲着普琳包成熊掌的手努努嘴。 “你拆开,让我们好好关心你一下。” 普琳轻哼了一声。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她偷瞥了一眼婴浅,视线在她眉眼之间转了一圈,又莫名把话咽了回去。 米迦尔注意到了这一幕。 微微皱起了眉。 “拆就拆。” 普琳噘着嘴。 一层层拆开纱布。 这一个重复的动作,持续了将近十五分钟。 婴浅已经打了三个哈欠。 靠在米迦尔肩头,差点昏睡过去。 就是截肢,也不用包的这么厚实吧? 她是被小香香咬了一口。 又不是让丧尸把手臂啃干净了。 婴浅在心里面疯狂吐槽。 而终于,普琳拆下了最后一层纱布。 她举着完好的手。 指着拇指下方,道: “快看!” 婴浅眯着眼。 脸都快贴上普琳的手,又被米迦尔不动声色的,拽回到身边。 她的手上,确实是有一点浅红色的痕迹。 那甚至还不如一颗痣来的明显。 也没有破皮和创口。 要不是婴浅的视力还算不错。 就得拿放大镜去找了。 “太可惜了。” 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脸紧张的和米迦尔道: “快点去找医生吧,不然伤口就要愈合了!” 米迦尔轻笑一声。 “是,我的王后。” “母后!” 普琳从喉咙当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她跳下床,快步走到米迦尔身前,然后举起手,颤着嗓子,可怜兮兮地说: “米迦尔,我受伤了!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伤的,更别提被狗咬到了,我好疼呀...” 这话,倒不像是假的。 身为公主殿下,当然是娇贵又脆弱。 对婴浅来说,甚至不需要看一眼的伤口。 放在普琳的身上,就是天塌了的大事。 “我看到了,公主殿下。” 米迦尔低下头。 满怀担忧的眼神,轻扫过普琳的手掌。 然后他道: “晚上的宴会,您还要参加吗?” 普琳一愣。 婴浅却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没想到。 这小王子,还挺有意思的。 连他也觉着,普琳这点伤口,什么都算不上。 比起担忧普琳。 不如关心一下宴会。 要是取消的话,可是相当麻烦。 “米迦尔...” 普琳眼眶都红了。 她拽着米迦尔的衣袖,一副就是天塌了,都不打算松手的架势。 “你陪陪我吧,或者你要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她昂着头,深蓝色的瞳孔当中,尽是对米迦尔的仰慕。 普琳的这份心意。 与其说是喜欢。 倒不如说为憧憬,更合适一些。 但米迦尔,显然没有要回应小公主的意思。 他礼貌而又坚决的,推开了普琳的手。 “不好意思,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没有办法在这里陪你,但是我可以找...” “我不要其他人!” 不等米迦尔把话说完,普琳已经再次开了口。 她再一次逼近过去,恳求道: “米迦尔,我会听话的,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你知道,我这一次,就是为了你才来的!” “公主,这是并非属于你的国家。” 米迦尔轻叹一声,语气当中,仍没有丝毫不耐。 婴浅还偷偷感叹了一番。 这小王子,果然有颗钻石一样干净的心脏。 换成她,被逼逼赖赖这么半天。 已经要动手打人了。 米迦尔的态度,却仍好的不得了。 但婴浅丝毫没有注意到。 在米迦尔温柔的褐色眼眸当中,那一闪而过,又被飞速压在眼底的厌烦。 “你不喜欢我吗?” 普琳依然不依不饶,连刚才还好像要命一样的伤,都不管了,只顾着和米迦尔念叨。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啊!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你难道,不应该好好照顾我吗?我可是放下了一切,过来找你的!” 婴浅被她道德绑架一样的言辞,狠狠震慑住了。 是她小看普琳了。 瞧着没脑子。 但实际上,可是相当机灵着呢。 知道米迦尔善良心软。 便打算利用这点,让他一直陪在身边。 婴浅都要为普琳拍手鼓掌了。 可惜的是。 即使普琳是只狐狸。 还有婴浅这个狐狸的祖宗在。 注定,翻不了身。 “不行哦。” 婴浅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米迦尔的手臂,歪头将面颊贴上他的手臂。 长睫微颤。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嚣张的弧度。 缓缓道: “这个人,是我的...” 米迦尔和普琳都是一愣。 但还不等他们谁开口。 婴浅又接着道: “是我的王子殿下,我是他后妈,懂?在这个国家,我才是王后,所以他现在只能听我的,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懂?” “至于你,就乖乖给我待着,不然...我就把你挂在城墙上!” 婴浅笑得风情万种。 也松开了抱着米迦尔的手臂,继续和普琳对峙。 米迦尔是该松一口气的。 但他侧过眸光,瞧向婴浅时,撞见她眉眼当中带着笑意的狡黠。 竟莫名有些失望。 她又在望着普琳了。 婴浅不是魔女吗? 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拉着他下地狱的吗? 为什么... 会对普琳,有这么多的注意。 不继续,诱惑他了吗? 第28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1) 晚宴如期举行。 天色渐暗。 城堡中亮起了如同白日的光辉。 普琳刻意挑了一身大红色的低领晚礼服,站在宴会厅的最中央,扬着下颌,和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点头示意,唇角一直挂着抹骄傲的笑。 她显然是精心装扮过。 为本娇俏的长相,更添了几分风姿。 只要不站在米迦尔的身边,也能迎来不少的赞誉声。 普琳享受着投注到身上的眼光。 还不忘更加用力的挺起胸。 她故意选了和婴浅之前所穿,差不多款式的礼服。 同样嚣张的颜色。 甚至领口更低。 大片白皙的肌肤,都暴露在空气当中。 普琳就不相信。 难道她年轻迷人的身体,还比不过婴浅那个老女人吗? 她今天,一定要迷倒米迦尔! 让他心甘情愿的,和她举行婚礼。 普琳咧着嘴。 偷偷勾住领口,更加用力的向下拽了两分。 她还在这边想着,该怎么才能露的更多一点,让米迦尔一看,就目眩神迷。 二楼的旋梯处,已经有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响起。 奥力将还剩一半的小蛋糕,一口塞进嘴里,然后含糊不清的喊道: “欢迎王后陛下!” 旋梯上的灯光骤然亮起。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汇聚。 只见一男一女,正站在旋梯中段。 见到灯光亮起,男人后退两步,将最中央留给了女人。 她一身典雅的纯白礼服,长发被简单绾在脑后,由纯金打造的皇冠,别在她的如墨般的长发之间,王冠最中央,还镶了一颗菱形的血色宝石。 她生的极美。 五官挑不出丝毫瑕疵,更是天生带了一抹艳色。 黑眸却同一汪深潭,漆黑深邃,诱着人止不住的想要靠近,即使坠入深渊,跌个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城堡当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当中。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自觉的,陷在女人的身上。 就连奥力和一旁的女仆,都是傻了眼。 更不要说是普琳了。 她为了赢过婴浅,想要证明,自己不管从年纪还是长相,都胜过这个米迦尔的后母一头。 连礼服,都选了婴浅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风格。 普琳做梦都没想到。 到了晚上,婴浅不穿红了。 分明是极为浓艳妖娆的长相。 却因为一身纯白,和头上带着的王冠,添出了一抹让人敬畏的神圣。 她站在高处。 宛如不沾尘埃的神灵。 用高高在上的目光,俯视凡尘。 米迦尔站在婴浅的身后。 看着底下众人,那一幅幅或惊艳或震撼或痴迷的神情。 他的心口莫名有些发热。 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着婴浅。 看到她最完美的一面。 只有他。 只有他一个人。 知道婴浅为了穿这套衣服,在房间里咬牙切齿的,拽了半个小时的束腰。 米迦尔勾起唇角,视线在婴浅白皙的后颈转了一圈,又重新落到到她的腰处。 很细。 也很软。 他是抱过的。 【提示:米迦尔好感+15】 婴浅愣了一下。 强行忍住了,想要回头看过去一眼的冲动。 她还要保持高岭之花的姿态。 自然一句话都不能说。 连表情都不能用。 她一步步走下旋梯。 路过被小蛋糕噎的直翻白眼的奥力,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太丢人了! 婴浅背过手,偷偷跟女仆长比划了个手势。 让她抓紧送点喝的给奥力。 不然等一下,就要出命案了。 走完最后一节旋梯。 婴浅抬起头,嘴角荡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晚上好,我的子民,这是欢迎为了普琳公主,举行的晚宴,请不要太过于拘束。” 她的声音有稍稍压低。 听起来温软又美妙。 众人这才回过神。 顿时,各种吵嚷声都响了起来。 “王后!” “初次见面。我是奥利弗...” “晚好!非常荣幸能够见到您,王后!” 婴浅连一句话都没听清。 只一直有礼,而又端庄的笑着。 这一个个,都谁啊? 好在,米迦尔终于跟了上来。 他站在婴浅的身后,一一为她介绍着,各个贵族的等级和名讳。 婴浅在面对卡文迪许伯爵夫人时。 明显有些心虚。 她到底该不该说出,那条狗被起了一个“小香香”的名字。 算了。 怪不正经的。 婴浅应酬了半天。 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普琳公主的存在。 这场晚宴本来是为了她准备的。 只不过有些贵族,都是第一次看到婴浅这个王后。 实在激动难忍。 一时之间,都把普琳忘到了脑子后边。 普琳被挤在人堆外面,想要去找米迦尔,都挤不过去。 气的已经骂了半天。 “公主。” 婴浅走到众人,来到普琳的身旁,伸出带着纯色手套的手,笑道: “欢迎你来作客。” “谢谢你。” 普琳扬起眉,一脸不情愿的抓住了婴浅的指尖。 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到。 她就松开了婴浅,急着道: “不过我这一次来,并非是为了作客的。” “哦?” 婴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还没等她说话,普琳已经急不可耐的跑到了米迦尔身边。 “米迦尔,让我这个未婚妻,和你一起跳开场舞吧!” 她故意加大了嗓音。 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话。 顿时。 哗然声不绝于耳。 无数惊讶和诧异的眼神,落到普琳的身上。 她达成了想要的结果,笑容更加张扬。 现在没有人,不知道她是米迦尔的未婚妻子了。 普琳对米迦尔,伸出了手。 “米迦尔,来跳舞吧。” 由王宫举办的晚宴,开场舞自然要由国王王后及王子这等身份尊贵的人来亲自参与,再或者,也可以指定人选。 如果普琳没有说出和米迦尔的婚约。 一场开场舞,即使是出于礼貌,也该由米迦尔来邀请她。 但普琳已经宣告了所有人,她是米迦尔的未婚妻。 那这开场舞,一但真的由他们两个来跳。 所代表的。 可就是王室,也认同了米迦尔和普琳的婚约。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一点都不简单。 而普琳,就是捏准了这一点。 才会如此固执的,想要和米迦尔跳开场舞。 她是一定要嫁给米迦尔的。 甚至,不惜方法。 第28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2) 一时之间。 不知多少道目光,定格在普琳递到米迦尔眼前的手掌上。 他们都想知道,王子殿下到底会不会接受,这远道而来的普琳公主。 如果米迦尔默许。 那这里很快,就将再次迎来一场婚礼。 所有的选择权,都在米迦尔的手上。 就连婴浅。 都没办法说什么。 米迦尔的目光,一直都追随在婴浅身后。 听到普琳的声音,过了好半晌,才缓缓转头去看她。 双方目光相接。 他浅褐色的眼眸,让普琳顿时心跳加速。 只是一个对视而已。 她就欣喜的,快要无法呼吸了。 “公主...” 米迦尔勾起唇角。 眼中沉着的,依然是普琳熟悉的温柔。 他微微低下头,缓缓道: “您忘了吗?您白日受伤了,要好好休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还是不要跳舞的好。” 普琳一愣。 她下意识低下头,在手上寻找着伤口的痕迹。 但那点小伤,怎么可能找得到。 她长长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 “米迦尔,我的伤...” 不等她把话说完。 米迦尔已经重新望向了婴浅。 他弯下腰,声音恭敬而又虔诚。 “王后,普琳公主受了伤,医生说要多加休息,不宜太过劳累。这开场舞,不知我可否能邀请王后,与我一同完成?” 婴浅还在看热闹呢。 她本来估摸着,米迦尔不会答应。 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向她发起了邀请。 婴浅微微一怔。 而就在此时,普琳回过神,一脸的焦急无措,显然还有不少话要说。 在她的声音闯出喉头的前一秒。 婴浅握住了米迦尔的手。 “当然,王子殿下。” 米迦尔这才笑了。 “我的荣幸,王后。” 他反握住了婴浅的手。 将她柔软的小手,牢牢禁锢在掌心。 玫瑰的香气,沿着交握的手掌,一路爬上了米迦尔的心口。 他盯着婴浅近在咫尺的面容,连呼吸都有些发烫。 米迦尔找不到缘由。 只能认为。 他是被婴浅诱惑了。 即使她一身纯白,穿着最为圣洁的服饰。 仍遮掩不住,从眼角眉梢中,流露出了媚态万千。 婴浅的腰肢又细又软。 即使穿着过分紧绷的束腰,掌心依旧能感受到,独属于她身体的热度。 米迦尔的指尖,忍不住微微滑动两下。 像是能借此,感受到更多属于婴浅的体温一般。 开场舞结束的很快。 而在一旁围观等候的贵族,也齐齐鼓起了掌。 他们看着婴浅和米迦尔,都是满眼的崇敬。 婴浅退后,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视线落到普琳的身上,注意到了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她忍了忍,嘴角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 让这小公主之前矫情。 一点伤,包的和被截肢失败了似的。 还要处理掉小香香。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许是婴浅的目光,实在太过直白。 普琳更加恼火。 她径自向着婴浅的方向走去,口中还愤愤道: “你为什么要针对我?!” “我可没有。” 婴浅左右瞥了一圈,看其他人要么跳舞,要么闲谈,没几个人注意这边,便流里流气的一耸肩,随口道: “米迦尔也是关心你,病人可是不能跳舞的哦,小公主。” 普琳看起来更生气了。 明明拒绝她的人,是米迦尔。 但火气,却全都是冲着婴浅来的。 她看着婴浅满是无所谓的脸,几乎要怒吼出声。 “就是你,你让米迦尔拒绝我的!” “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我知道了,你不想让我嫁给米迦尔!你想拥有他!你这个恶毒的疯婆子!” 普琳死死咬着牙,再次向着婴浅逼近。 那张脸,都要贴上来了。 婴浅的身后,是挂着壁画的白墙。 她只能看着普琳的脸,距离越来越近。 这要是个男人。 婴浅已经要动手了。 但毕竟是个姑娘。 还是轻一点吧。 她抬起手,正要一个脑瓜崩弹过去。 就在招呼上去的前一秒,一条手臂,挡在了婴浅和普琳之间。 是米迦尔。 他的脸色并不算多好看。 神情当中也多了一抹,颇为罕见的阴郁。 但就在下一秒。 又消匿无踪。 他护着婴浅,褐色的瞳孔锁在普琳身上,他冷声问: “公主,你在对我的王后,做什么?” 不知为何。 看着此时的米迦尔。 普琳竟然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缩了缩脖子,还哪敢露出那副怒火冲天的神态,软了语气,用着哀求一样的口吻道: “米迦尔,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我想和你跳舞!” 普琳不等米迦尔有所回应。 主动后退了两步。 和婴浅拉开一些距离。 然后双手交握,眼神越发的可怜。 “米迦尔,只是一支舞而已,求求你...我真的没有事的,我那么远来到这里,难道连一支舞,你都不愿意和我跳吗?” 普琳眼眶都红了。 她毕竟是公主。 而且看这幅性子,就知道从小就是被娇惯的不得了。 岂止是没吃亏,连被拒绝的次数,都少的可怜。 也只有在米迦尔的面前,才会露出这副低声下气的态度。 其实于情于理。 米迦尔都不应该再拒绝她。 这并非是开场舞了。 已经不存在什么特殊的意思。 而且普琳,又确实是为了他远道而来。 不管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还是这份情意,米迦尔都不可以拒绝。 他轻叹了一声。 不急着回答普琳,眼神却是先从婴浅身上一掠而过。 像是妄图看到,她的心意一般。 但婴浅什么都没说。 她看着普琳一边对米迦尔装乖卖惨,一边偷偷瞪着她的模样。 不由想要起立鼓掌。 这姑娘,也是了不得。 知道米迦尔善良又心软,很难拒绝旁人的请求。 便不继续走之前骄傲贵公主的路线,改成了委屈巴巴的小可怜了。 还别说。 挺有戏的。 要是婴浅不在的话。 她估摸着,米迦尔可能真的会被哄骗住。 但可惜。 婴浅一把抓住米迦尔的袖口。 然后曲起手肘,对准他的腰间,狠狠撞了过去。 一声闷响。 米迦尔皱起眉,眸中浮起一抹痛苦之色。。 普琳更是傻了眼。 看起来,简直是要尖叫着昏过去了。 婴浅勾起唇角。 她转过身,慢悠悠的搀住米迦尔,歪过头和普琳说: “不好意思,现在受伤不能跳舞的,不是你,而是我的小王子了。” 第28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3) 普琳做梦都没想到。 婴浅会突然跟米迦尔动手。 还那般凶狠。 看着米迦尔眼眸当中的痛苦,她感觉整个人都被点燃了。 “你做什么?!” 普琳尖叫一声。 成功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他们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普琳公主气的浑身发抖,然后一步步向着婴浅逼近。 众人都有些发愣。 这是怎么回事? 普琳公主,这是忽然发疯了? 打算在他们的国家,袭击他们的王后? 奥力立刻咽下了嘴里嚼着的牛排。 气氛陡然间紧张了起来。 婴浅歪过头,冲着大家安抚的笑了笑,道: “只是王子殿下受了点伤,公主担心他,我先带他离开,各位还请继续享受,不必在意我们。” 她微眯着眼。 余光扫过普琳,见她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便歪过头,压低声音问米迦尔: “公主殿下在为你出头呢,你打算接受她吗?我的王子殿下。” 婴浅的唇角,挂着一副天真纯澈的笑意。 黑眸当中,也闪动着好奇的光。 但她握着米迦尔手腕的五指,却悄悄收拢了力道。 手腕处的皮肤,立刻泛起了红。 应该挺疼的。 但米迦尔只是低下头,那双望着婴浅的褐色眼眸当中,盛满了仰慕。 他轻声道: “不,我的王后,我只希望您能陪我去休息。至于普琳公主...” 米迦尔终于舍得看了一眼普琳。 分明是同样清冽好听的嗓音。 语气却在陡然间,变得截然不同。 “扫了您的兴致,真的抱歉,公主殿下。” 如果说面对着婴浅时。 他是三月清晨,拂面而过的春风。 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和安抚人心的魔力。 那面对着普琳时。 不管是神情,还是态度,都是急转直下。 从春日的花海,跌入晚秋的沙尘。 摔得普琳灰头土脸。 她不明白。 她分明是在为米迦尔出气。 婴浅那个疯女人,竟敢对他动手。 普琳那一瞬间,连撕碎她的心都有了。 米迦尔在她的心中,是如神坻一般的存在。 神圣凛然。 不可亵渎。 她是最虔诚的信徒。 也是距离米迦尔,最近的人。 当看着米迦尔被婴浅欺辱,自己的神让她随意轻慢,普琳还哪里能忍。 可米迦尔,却还在护着婴浅。 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方才受到的痛苦一般。 “米迦尔...” 普琳一怔。 就是这短暂的一个愣神。 婴浅已经搀着米迦尔远去。 她望着那两人相距极近,几乎是贴在一起的背影。 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古怪的感觉。 婴浅不会... 普琳瞪大了眼。 她一把抓住身边路过的女仆,焦急地问: “你们的国王,死了吗?” 女仆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没礼貌的话。 在不属于自己的国家。 张口就问国王,现在死没死。 是得多个蠢笨的脑子? 还是说,压根就没长? 女仆沉下脸,一把甩开了普琳。 “公主,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的国王只是略有不适而已!身体还是很好的!” 她一句话说完,狠狠瞪了普琳一眼。 然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要是换成之前。 普琳还可以会惩治女仆的无礼。 但她的脑袋当中,现在都被其他的事情占据,还哪有心思去想一个小小女仆。 她犹豫了会儿。 迈开步子,向着婴浅和米迦尔的方向追去。 一离开宴会厅。 婴浅就松开了米迦尔的手臂。 旖旎的玫瑰花香,也随之淡在了呼吸当中。 “疼吗?” 婴浅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想着刚才下手。 确实是有一些重了。 这皮娇肉嫩的小王子,应该鲜少受伤的。 米迦尔眨了眨眼。 他望着婴浅墨黑的瞳眸,很快就将其中的情绪,分辨的一清二楚。 “嗯。” 米迦尔轻轻应了一声。 握住了婴浅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腰侧。 又说: “有一点...疼。” 婴浅更愧疚了。 童话里的白雪公主,坚强又善良,米迦尔和她的性格,应该也是一模一样。 除非是疼的狠了。 否则是绝对不会直接说出这种话的。 她下手,难道真的太重了? 婴浅抿紧了唇。 覆在米迦尔腰侧的掌心,小心揉了两下。 “要不,去看个医生?” “医生今天很辛苦。”米迦尔低垂着眼,藏在长睫下的眼眸,定定落在婴浅的指尖,“我没关系的,不要麻烦他了。” 她的手指又细又白。 指尖更是带着一抹可爱的粉红色。 属于婴浅的体温穿透布料,钻进皮肤。 像是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般。 轻车熟路的,钻进了心口。 米迦尔抿紧了薄唇。 声音越发轻了。 “王后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不用在意我的。” 他越是这么说。 婴浅就越是没办法,丢下他不管。 尤其被那双带着几分湿意的褐瞳注视。 更是心虚。 她甚至想为刚才,打算回房间睡觉的想法,而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了。 当然了。 也只是想想而已。 婴浅又在米迦尔的腰侧揉了两下。 下手没轻没重。 使得米迦尔闷哼一声,微弯下腰,连脸色都有些发白。 婴浅立刻后退两步。 这小王子,和个玻璃人似的。 她都不敢乱碰。 但也不好,就这么放着米迦尔不管。 婴浅犹豫了会儿,还是走过去,轻拍了拍米迦尔的背。 “要不然,我帮你上药?” 她其实也就随口一问。 米迦尔这种不爱麻烦人的性格,应该会拒绝。 到时候。 她在找奥力或者其他人过去就好了。 但没想到。 米迦尔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直接点了头。 “那就麻烦王后了。” 婴浅:“?” 这个进展,怎么和她想的,有一点不一样? 凭借米迦尔对她这点好感度。 不应该拒绝的吗? 婴浅还没想明白。 米迦尔已经靠了过来。 他只是被婴浅怼了一手肘。 却好像,连腿都跟着一并断了。 整个人都倚靠在婴浅的身上,偶尔眸光落到她的脸上,又在她发觉之前,飞快挪开。 于是婴浅每次抬起头。 都能瞧见脸色苍白的小王子,在坚定的目视前方。 好不容易回了房间。 婴浅将米迦尔丢到床上,又出去问女仆要来了医药箱。 然后居高临下的,对着他努了努嘴,双手叉腰,很是嚣张地道: “别磨蹭了,脱衣服吧。” 第28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4) 普琳追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开门 就听到婴浅这番话。 她顿时张大了嘴。 差一点就要尖叫出声了。 好在身体反应过来,及时捂住了嘴。 她就知道! 她没有猜错! 婴浅这个女人,当上了王后还不满足,趁着国王重病在身,竟然开始觊觎起了米迦尔的美色! 她也配和米迦尔在一起? 简直是恬不知耻! 普琳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她视若神明的米迦尔,怎么可以被婴浅这种女人玷污?! 他只能... 和她在一起! 普琳咬紧了牙关,强行忍住想要现在就冲进去,撞破婴浅阴谋的冲动。 她要再听一听。 然后把婴浅的真面目,全都曝光出去。 让这个国家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怎样淫秽而又污浊的女人! 还不知道,门口已经有人在蹲墙角。 米迦尔坐在床边。 缓缓解开了第一颗纽扣。 那双浅褐色的眼瞳,仍牢固的锁在婴浅的身上。 这一幕,属实美不胜收。 米迦尔这张脸,都够摆在教堂里,供世人瞻仰膜拜了。 现在却在她的面前。 脱着衣服。 虽然米迦尔的神情,依旧是圣洁又纯澈。 让人没办法,从他的身上,联系到一星半点的阴霾。 可婴浅还是有些别扭。 她好像,是米迦尔的后妈啊。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继子脱衣服。 还真... 怪刺激的! 婴浅勾起唇角。 但很快,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了回来。 她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摸出一瓶药油。 先是倒在了手心搓热。 之后才转过头,去看米迦尔。 “你...” 话才出口。 婴浅的声音,就是一顿。 米迦尔已经脱了上衣,将礼服外套和衬衫,整齐的叠放在身边。 他暴露在灯光下的皮肤,竟如白雪一般。 是连婴浅,都感到一丝丝羡慕的肤色。 但米迦尔的身材,却又意料之外的,相当不错。 她甚至能看到,胸肌清晰的轮廓。 在向下... 婴浅没继续看。 耽误了这几秒钟。 她手上的药油,都要风干了。 “可能会疼一下,你忍一忍。” 婴浅坐在床边,垂眸一看。 在米迦尔的侧腰,赫然显现着一道清晰的青色淤痕。 显然是出自她的手笔。 他肤色太白。 那道淤痕看起来,明显又凄惨。 婴浅抿紧了唇,指尖触及到了米迦尔微凉的肌肤。 药油被一寸寸推开。 她的掌心柔软又滚烫。 米迦尔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避讳,直白的望向了婴浅。 扫过她艳丽的眉眼。 越过挺巧的琼鼻。 最后落到殷红的唇上。 这道颜色,已经吸引了他,实在太久。 婴浅都揉了半天。 手都酸了。 米迦尔却没有半点反应。 她无意识放重了力道,但在反应过来后,又立刻轻了下去。 “疼吗?” “不疼的。” 米迦尔的身体微微前倾。 是婴浅只要抬起头。 就能撞上的距离。 他也不知道是为何。 似乎真的被婴浅这个魔女,引诱住了。 视线总是离不开她。 即使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 又会因为她一个笑,一个眼神。 再次沉沦。 “王后,你...” “好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婴浅抬起头。 却是险些撞上米迦尔。 双唇之间,似乎有一刹那的汇聚。 又好像,只是呼吸造成的错觉。 婴浅和米迦尔都是一愣。 他立刻后退,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抹浅红。 “是我不知不觉间,凑近你的吗?” 婴浅皱了皱眉,手掌随意擦过唇峰。也没多在意,再次道: “你好一点了吗?” “嗯。” 米迦尔低垂着眼,轻轻应了一声。 他的心跳,在刚才的一瞬间,几乎到达了极限。 但又因为婴浅一个擦嘴的动作,而又再次沉了下来。 她不是来诱惑他的吗? 为什么,会抵触着他们之间的亲近。 难道婴浅,已经有了其他的目标? 不继续选择他了吗? 这念头一起。 米迦尔心中顿时满是杂乱。 他想到婴浅的这些变化,都是因为普琳的到来,而出现的。 难道。 她不想继续诱惑他。 是因为普琳? 米迦尔越想越歪。 而婴浅已经擦干了手,回过头瞧米迦尔仍赤着上半身,神情似有些怔忪,还以为他依然想着刚才的事儿。 顿时有些尴尬。 真是的。 她就是涂个药而已。 居然还能在不知不觉间,凑到米迦尔的身边去。 男色惑人啊。 婴浅叹息了一声。 瞥了眼米迦尔,笑道: “还不穿衣服呀?不过你要是想要继续脱,我也没有意见。” 她是想让气氛轻松一点。 把刚才占便宜的行为,给揭过去。 但当米迦尔红着脸,将手指伸向腰带。 婴浅真有些慌了。 “我开玩笑的!” 她一把关上了医药箱。 转身就走。 像是身后有什么猛兽追着似的。 婴浅走的太急。 没有察觉到,身后米迦尔那带着笑意的眸光。 他的王后。 真的很有意思。 婴浅猛地推开门。 眼前像是有一阵香风,飞掠而过。 带着浓厚的脂粉气。 还以为是有女仆之类的路过。 婴浅也没有多想,将医药箱交还了女仆,打着哈欠回去休息了。 与此同时。 普琳藏在不远处的拐角,满眼恨意的盯视着婴浅的背影。 她都听到了。 婴浅对米迦尔的暴行。 这个女人,果真是垂涎于米迦尔的美色。 光是动手动脚已经不够满足。 竟还让他脱起了衣服! 普琳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发誓。 无论如何。 都要让米迦尔,脱离婴浅的魔爪。 “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救你,米迦尔!” 普琳抹了一把眼泪。 沿着之前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国王的寝殿。 寝殿门外,只有一个守卫,还在打瞌睡。 连有人偷偷溜了进去,都没有注意到。 寝殿内一片漆黑。 普琳走到床前,望着躺在床上,正在沉睡当中的国王,轻声呼唤道: “国王陛下!陛下!您快醒醒!求求您,快救救米迦尔吧!” 她捂着脸,推搡着国王的手臂,哭的泣不成声。 “那个恶毒的女人,她给您蒙羞,居然贪慕上了自己继子的美色!” “这种肮脏的女人,一定要被处以极刑!您一定要杀了她!” “米迦尔非常危险,您为什么还能睡下去?快救救他啊!” 普琳还在低声哭喊个不停。 浑然没注意到。 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第29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5) “所以...” 婴浅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乱七八糟的场面,一脸诚恳地问: “是你杀了我老公?” “不是!” 普琳尖叫一声。 她红着眼想要解释,但张大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国王... 怎么就死了呢? 她甚至不记得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听了女仆的话,知道国王现在还没咽气,便想着让他在死之前,先惩治掉婴浅这个凶狠的毒妇。 但普琳只是想偷偷摸摸,来告黑状的。 谁能想到。 国王会突然咽掉最后一口气。 还死的相当痛快。 一睁眼,梗着脖子,指着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再没了声息。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动静。 一进门,就看到普琳呆坐在床边,而床上,是已经翻了白眼的国王。 任谁看了这一幕,都要以为是普琳,暗杀了国王。 侍卫当场就发出一声响天彻底的吼叫。 接着脚一软,跌在了门口。 婴浅赶过来时,侍卫还没爬起来,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差点让她以为是一起死了两个人。 真够热闹的。 “真的不是我啊...” 普琳满头冷汗。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急着想要撇清关系,可这满屋子的人,都在冷眼瞪着她。 “米迦尔!” 她终于找到了米迦尔。 慌张的向着他的方向爬了两步。 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衣角。 “你相信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杀国王!他...他很快也会是我的父王啊!” “普琳公主。” 米迦尔垂眸望着她,声音越发轻了。 “抱歉。” 他没有多说。 但眼底的冷漠的抗拒,却让普琳的一颗心,坠入深渊。 他为什么不相信她? 难道真的认为,她是杀了国王的凶手吗? 可真的不是她啊! 普琳本想要把婴浅的真面目,告诉给国王陛下,让她被吊颈处死,或者放逐出这个国家,一辈子不要出现在米迦尔的面前。 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婴浅。 根本,没有想要杀害国王的意图。 “我是无辜的...” 普琳的眼泪掉了下来。 抓着米迦尔衣摆的手指,缓缓下滑,最后彻底垂落在地。 她甚至连最为厌恶的脏污,都忘在脑后。 坐在地上,一双眼,就痴痴的望着米迦尔。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米迦尔,我是你的未婚妻,我们两个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你...” “安静一点吧。” 她实在是太聒噪了,婴浅揉了揉耳朵,看了眼床上已经毫无声息的男人。 没想到,她这便宜老公。 就这么没了。 婴浅揉了揉唇角,走到普琳身边,缓缓弯下腰。 黑眸闪动着幽暗的光辉,她唇角一挑,红唇轻启,无声地说: “谢了,好兄弟!” 普琳没有看她。 视线当中,好像只剩下了米迦尔一人的存在。 婴浅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你是公主,但杀害国王的罪名,非常严重。在我调查清楚之前,你先去牢里,住几天吧。” 她一挥手。 奥力立刻上前。 但他还没走到普琳身边。 就听一声尖叫响起。 “是你!” 普琳猛地抬起头,伸手指着婴浅,怒吼道: “我知道了,是你?!” 婴浅:“这他妈都能算到我头上?” 她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人。 为了找个替罪羊。 逮谁咬谁。 属疯狗的是吧? “对。”婴浅环抱着双臂,以一种看傻逼的眼神,亲热的望着普琳,“我会魔法,是我瞬移过来,杀了国王,然后又瞬移走的,行了吧?” 普琳恍然大悟。 “果然是你!” 婴浅也惊了,“这你他妈居然都信啊?” 她用力揉了揉额角,挥手道: “得了,快去歇着吧你。” 婴浅并没有认为,国王的死会和普琳有关。 以她对米迦尔的爱慕程度。 估计巴不得,国王赶快好起来,然后举办婚礼,将自己打包送到米迦尔的床上。 普琳是绝对不会杀害国王的。 估计也就是倒霉。 撞上了一直半死不活的国王陛下,咽气的关头。 但现在寝殿里的人太多。 这个国家重要的贵族,全都集中在了这里。 婴浅这个王后,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暂且关普琳几天,给她点教训。 再随便找一个理由,把她送回到她的国家去。 婴浅想的颇好。 但普琳却不认账。 她颇为固执的相信,杀害国王的人,就是婴浅。 而她,则成了婴浅的替罪羊。 被米迦尔厌弃。 普琳咬紧了牙关。 她凶狠的瞪着婴浅,几乎是尖叫一般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 “你又知道了。” 婴浅叹了口气。 心想着,这小公主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本就不是脾气多好的人。 看普琳,没完没了的泼着脏水。 还哪里愿意惯着她。 “闭嘴!” 婴浅一把掐住普琳的下巴。 漆黑的眼瞳当中,有冰冷的光辉闪动。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兔崽子!” 普琳被她凶狠的眼神一瞪。 登时吓得一哆嗦。 但也因此,更加确信了,婴浅就是杀害国王的人! 至于用的什么办法... 那一点也不重要。 可能婴浅就是个魔女! 普琳瞥了眼米迦尔,看着他如同神坻一般俊美的面颊,心中一阵荡漾。 无论如何。 她都要保护米迦尔。 不让他被婴浅所玷污!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普琳一把挥开了婴浅的手,吼道: “是你嫁祸给我的!我知道你的目的,你这个疯女人,你想要米迦尔!” 她这话一出。 整个寝殿都炸开了锅。 那些原本还装作一脸悲伤的贵族,顿时瞪大了眼。 无数奇怪的眼神,在婴浅和米迦尔的身上扫动。 而女仆长和王宫当中的一些女仆侍卫,则齐齐变了脸。 他们都想到了。 之前婴浅将米迦尔留在身边,乍一看是虐待欺辱着,这个前王后诞下的独子。 却不知道。 婴浅居然是觊觎着米迦尔的身体。 这简直... 疯狂至极! “普琳公主,你脑子好像真的有那个大病。” 婴浅一脸嫌弃,颇为无语地道: “你到底是蠢还是不分辈分?我是他后妈啊!还是说你的哀嚎,是暗恋自己的后爹?” 第29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6) 她确实是来攻略米迦尔的。 也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为了攻略米迦尔,而杀掉国王这种事。 婴浅还真做不出来。 普琳只想着甩锅。 却没意识到,这话一出,对米迦尔会有什么影响。 这剔透干净的小王子。 估计一辈子,都没听到这么劲爆的传闻。 还是关于自己的。 婴浅看着米迦尔陡然瞪大的眼。 估计这孩子,应该吓得够呛。 “你不要想着隐瞒了!”普琳咧着嘴,以为抓住了婴浅的把柄,继续扯着嗓子尖叫道:“就是你杀的国王陛下!你想要国王死掉,然后占有这个国家,占有米迦尔!!” 她自信把婴浅的一切阴谋,都看透了。 从她嫁给国王的那一天起。 就是别有居心。 不。 普琳甚至怀疑,婴浅就是为了米迦尔,才会嫁给国王的。 她也知道,凭借自己的那点姿色和地位。 绝对无法入米迦尔的眼。 所有才想出了其他的办法。 成为王后,害死国王,掌控这个国家。 接着顺理成章的,拥有米迦尔! 但婴浅做梦都不会想到。 她那些阴暗的心思,全都被普琳知晓了。 她一定是上帝。 派来拯救米迦尔的人! 婴浅要是知道普琳脑子里的想法,估计会一点气都没有,直接劝她去看看脑科。 脑补过度,是病。 普琳是真把自己当成米迦尔救世主了。 恨不得现在就拽着他,脱离苦海。 “米迦尔,你一定要相信我!” 普琳昂着头,一脸祈求的望着米迦尔。 “国王不是我杀的,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她是个魔女,她不希望我们在一起,她要陷害我!!!” 到了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只为了,能打动米迦尔。 让他相信自己的话。 米迦尔似乎有些惊愕。 澄澈的褐色眼睛,从普琳转到了婴浅的身上。 “王后...” 婴浅笑了笑,和善道: “乖一点,闭上嘴,不然你也给我滚去地牢清醒一阵儿,懂?” 米迦尔不出声了,只是眼眸当中,所浸着的情绪,却更加复杂晦暗。 他仍然在望着婴浅。 婴浅缓了口气。 看普琳还要和个尖叫鸡似的开嗓,忙摆摆手。 “奥力,拖下去,然后给地牢关着的其他犯人,都发一副耳塞。” “是..是的,王后!” 奥力也有些愣神。 但估计着,更多是因为国王的死讯。 而不是普琳刚才的话。 以他的脑袋,根本记不住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奥力小跑到普琳身边,虽然只有几步远,却依然跑得气喘吁吁。 他深吸口气,用力弯了下腰。 “请您跟我走吧,公主!” 普琳理都不理他。 仍然在对着米迦尔,嘀嘀咕咕。 “她想要你...米迦尔,你要相信我,是她杀了你的父亲!她现在还要对你出手了!只有我能救你,我是真心爱你的呀....” 真是没完没了。 婴浅瞥了一圈正听热闹的贵族。 又看了眼,到现在还没缓过气的奥力。 这孩子的身子骨。 八成是要废了。 她回过头,又招呼来两个侍卫,吩咐道: “她毕竟是公主,所以,给她安排一间粉红色的牢房吧。” 侍卫们一起,强拖着普琳离开了。 这小公主瞧着还算瘦弱单薄。 但实际上,力气大的吓人。 把门框都硬生生扣下来了一块。 婴浅看的颇为心痛。 他娘的,这得花多少钱修啊? 安排好了普琳,她又看了寝殿当中的一圈人。 眸光扫动。 所有人都避开了她的视线。 气氛在陡然间,下降到了冰点。 这些一个个上了年纪的贵族们,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完全不明白。 为什么婴浅,这个还没上任几天的小王后。 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傲慢又嚣张。 冰冷又绝情。 只是被她看一眼,心里头就莫名一阵阵的发虚。 婴浅像是天生,就应该站在王座上,俯视众人的王者。 贵族们憋了半天。 才有一个年岁最大的,哆哆嗦嗦的出声。 “王后,请您节哀。” “请您一定注意身体!” “国王已经离去,这个国家还需要您...” 有了一个打头的。 其余贵族,也跟着开了口。 只是他们的眼中,既无恭敬,也不存什么哀伤。 更多的,是在婴浅和米迦尔之间的打量。 普琳的话,存在太多瑕疵。 但这根本不重要。 反正国家都已经死了。 王后和王子的私情,这等劲爆的秘闻,才被他们更加关注。 贵族们暗地当中,都为这个消息,而兴奋不已。 婴浅沉默半晌。 竟是笑了。 她扬起眉,将米迦尔拽到了身边,然后道: “普琳公主刚才说的,你们也听见了,不知各位都有什么高见啊?说来听听吧。” 贵族们齐齐一愣。 估计是没想到,婴浅居然敢抬到明面上去说这些。 国王的尸体,还躺在后方的床上。 她难道不会觉得羞耻吗? 年迈的贵族轻哼一声,拄着拐杖上前一步,先是用余光瞥了眼米迦尔,才以抖的如风中残烛一般的嗓音,缓缓道: “王后,我们是相信您的。” “真的吗?” 婴浅唇角的笑意更浓,眼中的冷意,却逐渐凝成了风暴。 “当然,我...” “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相信也好,不信也罢。但劳烦各位尊贵的贵族,都给我记住...” 她声音一顿。 抬起手臂,护住米迦尔,傲然道: “只要我还能掌控这个国家一天,就不允许传出任何,关于米迦尔皇子的谣言。” “如有违抗,全家处死,一个不留!” 这里是白雪公主的童话世界。 不管是贵族还是人民。 生活都是简单而又平静。 他们哪里听过,这般的凶狠无情的言论。 看着婴浅眼中闪动着凶光。 贵族们清晰的意识到,她并非是在开玩笑或者恐吓。 这是真话。 要么把嘴巴闭紧。 要么和全家人一起,手牵手上断头台。 随意选。 婴浅一定会满足他们。 一时之间。 寝殿当中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婴浅还为他们,准备了另一个,重磅炸弹! 第29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7) “国王已经离世,米迦尔的年纪还小,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所以...三天之后,我会继位。” 婴浅勾起唇角。 黑眸当中,闪动着骇人的冷茫。 她盯着这些高傲的贵族,一字一顿地道: “我知道你们不愿意,但不好意思,在三天之后,你们都要跪在地上,称呼我为...女王陛下!” 众多贵族的脸色,都是变了。 婴浅虽然贵为王后,但按理来说,等到米迦尔成年,自然要继承王位。 她只有在米迦尔成年之前,有监理国家的资格。 等米迦尔继承了王位, 这个国家,就和婴浅关系不大了。 但她现在的言论,则是要自己登上王座,成这个国家,最为尊贵和无上的存在。 也就是剥夺了米迦尔继承的资格。 比起婴浅,这个乍一看,就满身残暴和傲慢的女人。 米迦尔这个好脾气又善良,容易操控的小王子。 自然更得贵族们的心意。 贵族们有所预感。 婴浅要是真成了女王,他们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 年迈的贵族咽了口唾沫,腰弯的更低,语气也再不敢像之前那般随意。 “王后陛下,这件事,我认为还是要多商量,毕竟米迦尔...” “你是在质疑我吗?” 婴浅眯起眼,缓缓上前一步。 无形的压迫力作用到身上。 惊的老贵族,直接打了个哆嗦。 用比刚才,利落了不知多少的腿脚,又重新跳回了原位。 “王后,我...” “你怎么了?你对我的决定,有什么意见吗?”婴浅再次追上前,冷笑道:“老东西,你是好日子过够了?不然我现在宰了你,让你的孙子继承你的爵位,他应该能比你老实不少吧?” “我真的没有啊,王后...” 老贵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主儿。 婴浅压根就是个暴君。 一句质疑的话,都听不得。 她是没这个耐心。 要是这些贵族,一定想说两句的话。 可以去上帝面前。 和上帝好好谈谈心。 相信慈悲的上帝,一定比婴浅有耐心,愿意听他们瞎比比。 至于婴浅能做的... 就只有送他们去见上帝了。 她真是心地善良。 阿门。 婴浅叹息一声。 被自己的伟岸的胸怀感动到了。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那就这么定了。” 婴浅歪着头,甜甜一笑。 “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贵族们宛如提前训练过一般,整齐用力的,摇了摇头。 他们此时脸上的悲伤,比刚得知国王死讯时,要真实多了。 毕竟婴浅怎么看。 都不是个善茬。 之后的日子,指不定多难过。 “要是都没意见的话...”婴浅陡然沉了脸,阴恻恻地道:“就都给我滚回去,国王的葬礼,谁要是哭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眼神太凶。 眸底深处,杀意从未消褪。 望着贵族们时,就好像随时,可能从中挑出一个倒霉蛋,抹了他的脖子祭天一样。 别说是这些贵族了。 就是守在一旁的女仆长和一些侍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之前的婴浅,可不是这个样子。 怎么国王一死。 她就好像彻底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 婴浅的目的,真的是这个国家? 不过国王突然病倒,还是在正在举行结婚典礼的关口。 之后,她又虐待欺辱米迦尔。 再有普琳之前的控诉。 现在又突然,选择自己登上王位,而不将王位留给米迦尔。 这里面的种种加在一起。 实在是由不得,让所有人的心思,都开始歪曲。 暗流涌动。 女仆长目送着贵族们离去。 满眼都是悲痛。 但视线一望向婴浅,又变成另一种,警惕而又疑惑的情绪。 她犹豫半天,拿出金币,送到婴浅面前,轻声道: “王后,按照礼法,请您用金币,遮住国王陛下的双眼。” 婴浅点点头。 接了金币,在沉吟着,是要塞到国王的眼皮里,还是直接放上去的时候,撞上了女仆长警惕的眼神。 她立刻就清楚。 应该不是将金币,塞进他的眼睛里了。 “安息吧。”婴浅轻叹一声,指腹扫过国王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然俊朗的面容,“我的...便宜丈夫。” 系统小声嘀咕: 【宿主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呢。】 “我难过你个屁。” 婴浅面无表情,强压着想要上挑的嘴角。 “这哥们的遗产是一个国家哎,我做梦都要笑醒了,好伐?!” 【啊这...】 婴浅不再理会系统。 看了一眼米迦尔,道: “你跟我来。” 米迦尔正要应声。 女仆长却上前一步,用硬邦邦的语气,道: “王后,按照礼法,王子殿下是要留下的。” 婴浅:“你在生什么气啊?” “不敢。” 女仆长依旧肃着一张脸。 但脚步不动,仍固执的挡在米迦尔身前。 那副神情。 就好像婴浅,是什么危险的野兽,会一口吞掉米迦尔似的。 “你倒是稍微客气一点啊。”婴浅揉了揉脸,嘟囔道:“我可是王后,小心罚你哦。” 她虽然这么说。 但却并没有,要责罚女仆长的意思。 对这头发花白,已经将近六十,却仍然选择留在皇宫,严肃又古板的女士。 婴浅还挺有好感的。 况且,女仆长是确确实实,在为米迦尔担心。 误会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 先放着她就是了。 “那行,你们留在这吧。” 婴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到: “我就回去休息了。” 她转身就走。 是丝毫都不客气。 婴浅一出门,系统又冒了出来,很是好奇地问: 【宿主不在留一会儿吗?那是你的丈夫哎。】 “我不是很感激的收下遗产了吗?” 婴浅虚着眼,百无聊赖地道: “而且我也是个打工仔啊,很可怜的。” 【打工仔?】 “不然你以为,我是想过女王瘾?” 她嗤了一声,声音越发困顿。 “等我把这个国家,梳理的干干净净,让那些贵族,都老实巴交的跪在地上,不敢惹乱子。交还给米迦尔的时候,他就能省下不少的麻烦,一定能让他的好感度涨满!” 这计划,婴浅颇为满意。 也估摸着,用不上太久时间,就能把国王的位置,还给米迦尔。 好感度应该也会跟着飞涨。 她距离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不会太远了。 第29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8) 婴浅筹谋的颇好。 一切尽在掌握当中。 睡得也颇为踏实。 浑然没有因为,自己当了个寡妇,而感到丝毫的难过。 甚至还差点笑醒了一次。 但婴浅早上起床,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得到一个比国王死而复生,还要让她震惊的消息。 米迦尔,失踪了。 她还没睡醒。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看着跪了一地人。 缓缓问: “麻烦各位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米迦尔...失踪了?” 女仆长和奥力跪在最前。 听了这话。 奥力立刻抹了把眼泪,然后张大了嘴。 婴浅挥手打住,宽容道: “你就算了,让其他人说了。” 奥力哭的更凶了。 “王后。”女仆长低下头,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王子殿下本来留在国王的寝殿里,但我今天早上过去时,却发现王子殿下不见了,我们已经找遍了王宫,但是...” “我说...” 婴浅打断了她的话。 她揉着额角,一脸无奈的盘起了腿,道: “你们当我是傻子吗?” 女仆长顿时闭紧了嘴。 她一脸的坚决。 像是即使婴浅用酷刑,她都不会说出米迦尔的下落。 不仅是女仆长。 婴浅发现,就连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当然,奥力除外。 他还在擤鼻涕。 婴浅嫌弃的甩了一条手帕过去,然后冷了脸,道: “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背叛。” 女仆长低下头,“王后,我们知道。” “背叛我,也就是背叛这个国家。” 婴浅美艳的脸上,满是好奇。 她探过身,一把拽住了女仆长的衣领,眸光扫过了跪了一地的女仆侍卫,寒声问: “你们想死吗?”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 奥力深吸口气,吼道: “即使是死,我们也要守护王后和王子殿下!” 他果然还没分清状况。 婴浅摆摆手,很是祥和地道: “你可以不用回答的,快擦擦鼻涕吧,快留到嘴里了。” 奥力能被她厚待。 不代表其他人,也能一样。 当转过头的一瞬间。 她的脸上,又恢复了那让人心惊的冰寒。 “说啊,是想一起去死吗?我是不介意王宫里,换一批忠诚的人的。” 婴浅靠上床柱。 眉眼之间,一派的慵懒随意。 她才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多做打扮。 即使没有华服首饰,光是素着一张脸,却依旧美的惊人。 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她一眼。 婴浅一个人的气场。 就压制住了,整个房间当中,所有人加在一起的威慑力。 他们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女仆长满头的冷汗。 “王后,我...” “你因为其他人口中的谣言,选择背叛了我。” 婴浅弯下身,指尖点在女仆长已经生了褶皱的额上,像是喟叹一般,缓缓道: “你们今天可以隐瞒着我,偷偷让米迦尔离开,明天是不是也能在我的杯子里,下一份毒药,让我也随着国王离去。嗯?” 最后的尾音,只通过了鼻腔。 却好像有无形的压力,坐落在脊背肩膀。 女仆长狼狈的扑在了地上。 冷汗浸湿了衣裳。 她的声音,颤的厉害。 “王后,我绝对不会做出对王后不利...” “可你已经背叛了我。” 婴浅起了身。 赤足在她面前走了一圈,声音越发轻了。 “你鲁莽的行为,不仅让你们的忠诚,变得一文不值。还害了你们自己,害了这里的所有人,以及他们的家眷,都要跟着...” 她弯下身,凑到女仆长耳边,以这里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再次道: “一同下地狱!” 女仆长彻底的崩溃了。 他们只想让米迦尔离开婴浅掌控的地盘。 让他免受,被虐待和觊觎的苦难。 却没有想到。 自己会受到怎样的责罚。 这是背叛。 是无法被忍受的重罪。 只要婴浅想。 所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人,都要去死。 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一起, 手牵手。 下地狱。 女仆长痛哭出声。 她抓着婴浅的袍角,用颤抖的声音,哀求道: “我的王后,我知道错了,求求您...” “亲爱的,你既然那么有主见,为何要求我?” 婴浅摸出一条新帕子。 温柔的拭去了女仆长脸上的泪水。 她又看了眼跪在后方的其他人。 哭的都挺厉害的。 好像真的认为,婴浅会杀了他们全家似的。 她在这群人心里,到底是有多坏啊? 婴浅叹了口气。 她其实,还真是没多生气。 反而有一种。 这一天,果然来了的感觉。 在白雪公主的童话里,就是恶毒后妈,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吩咐猎人将她带到森林里杀死。 之后才有七个小矮人和王子出现的剧情。 但婴浅没想到。 她没有派猎人杀米迦尔。 米迦尔,还是离开了王宫。 她虽然不是嫉妒王子脸蛋的恶毒后妈。 可在其他人心里。 却是个馋米迦尔身子的。 更危险。 婴浅低下头,一脸无奈的扫了一圈,还在瑟瑟发抖的众人。 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有抬着眼睛,想偷瞥一眼的。 却在对上了婴浅的视线后,很是干脆的昏了过去。 婴浅:“?” 这他娘,也太离谱了点吧?! 她是鬼吗? 婴浅愣了一会儿。 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对着一个脸熟的侍卫招招手,她问: “你们之前,是不是经常聚在一起,说我的坏话来着?” 侍卫立刻把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很用力。 脖子看起来都要断了。 “不说实话。”婴浅面无表情,威胁道:“杀你全家。” 侍卫摇头的动作一顿。 然后一脸悲愤的,点了点头。 “所以,王宫里根本没有被大家都憎恨的人...” 婴浅木了。 好半晌,才咧了咧嘴,一脸怔忪的喃喃道: “他妈的,居然是我!” 她还想着,要除掉那个被大家都憎恨的不安份子,让王宫能消停一点。 结果... 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还想把自己干掉来着... 真他娘的有意思。 “自觉点,都给我进地牢里面壁去!” 婴浅咬着牙,又指了指奥力,道: “至于你,给我找个猎人过来,今天之内,带到我面前!” 第29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29) “往森林里面去,找到王子殿下,然后回来通知我。” 婴浅高坐在王座上。 头戴王冠,单手托腮。 居高临下的望着俯跪在不远处的猎人。 猎人似乎有些惊讶。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颇为沧桑的年轻男人的脸。 别说。 还有点帅呢。 四目相对。 猎人只不过看了婴浅一眼。 就急急忙忙低下了头。 心跳陡然加快。 面颊更是一阵阵发燥。 他被那高高在上的女人,震慑的回不过神。 一想到婴浅的脸。 更是口干舌燥。 猎人哪里见过这般高贵而又美丽的存在。 像是盛放在悬崖之上的玫瑰。 可望,却又永远都不可及。 “听从您的吩咐。” 猎人深深低下头,声音当中满是虔诚。 “我的女王!” “去吧。” 婴浅微微颔首。 等着猎人转身离去,她又勾勾手指,召来了奥力。 “那些人,在地牢里待的怎么样了?” “女王陛下!” 奥力吭哧吭哧的跑上前。 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婴浅说的那些人,是帮助米迦尔离开王宫的女仆侍卫。 他歪着头,圆滚滚的脸上,露出一抹认真的沉思。 正当婴浅以为这个孩子开窍了。 终于能说出两句人话。 就听奥力说: “他们好像...还行。” 婴浅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一脸敬佩地道: “真是请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 奥力摸了摸脑门,羞涩的笑了。 “嘿嘿,没有那么厉害啦。” 他能以为婴浅在夸他。 也是个本事了。 “再关个十天半个月,就放出来吧,这段时间,给他们的餐食全部减半。另外,也不准给他们吃肉。”婴浅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系统:【你分明就是啦!】 “闭嘴,废物。” 婴浅斥了一声。 迈步走下了王座。 奥力挺起胸膛,护在了她的身侧。 只是他占地面积实在太大,凑的太近,婴浅都要没办法呼吸了。 她上下打量了奥力一圈,很是委婉地道: “滚一边去。” 奥力抹着眼泪后退了两步。 但他的眼泪,还没掉下来多少。 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是来通传的侍卫。 他半跪在婴浅面前,恭敬道: “女王陛下,卡文迪许伯爵求见。” “谁?” 婴浅偏头看向奥力,一脸谴责的瞪他。 “你看,非得给人家的狗,起那个勾栏院不正经的名字,人家过来要账了吧!” 奥力抽了抽鼻子,偷偷嘀咕: “小香香多好听啊...” “好听个鬼!” 婴浅翻了个白眼,冲着侍卫摆摆手。 “让他过来吧。” “是。” 侍卫立刻退下。 没一会儿。 年过半百的卡文迪许伯爵,就出现在了婴浅的面前。 他不是一个人。 身后还跟着一个俊美的金发青年。 金发青年原是满脸的怒火。 但当他踏进门,抬眸看到了婴浅的瞬间。 所有的怒火和愤恨,都立刻转变成了惊讶。 他瞬间变了表情,眨着柔情蜜意的桃花眼,对着婴浅笑得花枝乱颤。 婴浅不由摸了摸手臂。 都起鸡皮疙瘩了。 这人有问题吧? 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她? 想搞暗杀? 婴浅立刻挺直了腰,然后偷偷示意奥力站到她前面。 虽然他没什么用,但毕竟肉厚,能挡一刀。 “哦!我的女王陛下!” 卡文迪许伯爵一进门,就提起嗓门,发出一阵夸张的招呼声。 他弯身行礼,托着又长又花哨的语调,再次道: “女王,您今天真是光彩照人!” 婴浅的鸡皮疙瘩,冒的更凶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过于夸张的说话方式。 怎么听都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谢谢你的夸赞,伯爵。” 她清了清嗓子,点点头,懒得和这伯爵聊闲,直接问: “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卡文迪许伯爵也看出婴浅的不耐,忙拽着后方的金发青年上前,笑道:“我有一个人,想要介绍给女王陛下。” 婴浅扬起眉。 “你儿子?长的和你可真不像呢。” 金发青年容貌俊秀。 一双蔚蓝的眼眸,更是如同大海一般,温和纯净。 而那卡文迪许伯爵... 就是个被酒色掏空的老废物。 婴浅都不敢让奥力靠近他。 不小心一巴掌挥过去,这个国家,就没有卡文迪许伯爵了。 “不不不,他当然不是我的儿子。” 卡文迪许伯爵搓着手,笑得越发热情,“国王陛下离世,我们所有臣民都非常悲痛,但悲痛之余,又想起女王陛下您,一定比我们还要痛苦。” 他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然后再次推着金发青年上前。 “但这个国家还需要您,所以,我就想让爱德华,来进宫陪伴您。他擅长很多小戏法,应该可以抚慰您的伤痛。” 名为爱德华的金发青年适时弯下腰,用低哑却满富磁性的嗓音,缓缓道: “爱德华愿为您付出一切,我的女王。” 婴浅:“?” 她没太明白卡文迪许伯爵的意思。 国王死了,跟要爱德华进宫,有什么关系? 但愣了一会儿。 婴浅突然恍然大悟。 卧槽! 这他妈的... 是男宠啊! 卡文迪许伯爵说的冠冕堂皇,什么陪伴抚慰,但实际上,不就是给婴浅,送男人来解闷的吗? 婴浅的表情绷不住,彻底裂开了。 这群人,还真是相当的忠诚。 国王才死了没多久。 就急着要送人,来讨婴浅的欢心了。 好家伙。 她可当真是好家伙。 国王要是知道,能气的从棺材里面蹦出来,一个个掐死这群崽种东西。 卡文迪许这主意,绝对不是他一个人,敢想敢做的。 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贵族,在等着婴浅的反应。 明明是童话世界。 这群人,却还是不消停。 真他妈的烦。 婴浅沉思片刻,目光定在爱德华俊美的脸上。 她不开口。 谁也不敢出声。 不只是卡文迪许伯爵紧张。 就连爱德华,也是一样的额头渗汗。 他之前是不愿意,进宫当这个男宠的。 谁知道,现任的女王陛下,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他可不愿意低声下气的,去服侍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但在见到婴浅的那一刻。 爱德华就彻底转变了心意。 他要留下来。 即使不能成为女王陛下的亲王,也要成为情人当中,最受宠的一个! 第29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0) 婴浅还在琢磨着,要怎么对付那些不老实的贵族。 殊不知。 爱德华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战火。 他已经想好了。 即使不能当正夫。 也要成为小妾中的“战斗妾”! 可谓是个相当有志气的奋斗比了。 他望着婴浅的眼神,越发滚烫。 估计是自己脑补了不少。 眸中爱意已经丝毫不做掩饰。 连奥力都看出来了。 不过他以为爱德华的眼睛有毛病。 还挺同情的。 “国王陛下去世,我确实非常难过。” 婴浅缓缓吐出一口气。 尽力做出一副悲伤的神情。 卡文迪许伯爵很懂事的开始捂着脸装哭。 “不过...”婴浅声音一顿,又道:“国王陛下去世不久,王子殿下也不见踪影,我现在无心其他,这什么华子,你就带回去吧。” 爱德华长得确实不错。 但可惜。 婴浅见得最多的,就是美男了。 不管是漂亮到模糊了性别,让所有长眼睛的生物,都说不出难看的米迦尔。 亦或者是南邻顾辞以及夏侯璟。 都是站在顶峰的男色。 珠玉在前。 爱德华的相貌,虽然也算可以。 但比起他们,终究还是不在一个等级。 跨界碰瓷。 达咩! 卡文迪许和爱德华同时一愣。 爱德华蔚蓝的瞳孔当中,浮起一抹悲意。 他甚至不等卡文迪许开口。 就擅自上前一步,半跪在婴浅面前。 “强敌当前,我不畏不惧,果敢忠义,我无愧上帝,忠耿正直,我永远侍奉我的女王。” “我,爱德华,此刻对着上帝,以我的灵魂起誓!” “我将永远忠诚,我将永远信奉,我将不畏强权,我将不惧劲敌。” “以我的生命为代价,以我的灵魂作颂歌,我将守护我的女王,直到我的生命之火熄灭。” “您剑之所指,为我心之所向。” 道道宛如誓词一般的言语,吐出爱德华的薄唇。 卡文迪许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惊讶。 不只是他。 甚至就连奥力,都露出一副傻了眼的表情。 婴浅偷偷向他招了招手,小声问: “这是什么玩意儿?” 奥力配合的压低声音,偷偷和婴浅嘀咕。 “女王,这是骑士的誓词,是王国每一位成年男子的最大的荣耀,只要说出口,就一定要遵守的。” “要是不遵守呢?” “不遵守...”奥力咧了咧嘴,然后伸出手,用力一抹脖子,“很吓人,会被处以绞刑。” “怎么严重啊?” 婴浅一愣。 在心里偷偷嘀咕。 为了进宫当个情人。 他还真是尽力了。 奥力瞥了一眼爱德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再次嘀咕: “女王,还有一点,如果被宣誓者不幸离世的话,宣誓者,也要跟着自刎谢罪。” “也就是我,我要是死了,他也要跟着我殉情?” “是的!” 奥力难得把话说得这么利索。 可见对于这个王国的所有人来说,这都是常识了。 但誓言这东西。 婴浅是从来都不信的。 她本身就是个能张嘴发一百个毒誓,然后转身不认账的主儿。 这个爱德华,虽然有点意思。 但婴浅更在意的,却是卡文迪许这些贵族。 国王刚死,婴浅还没继位,他们就迫不及待的送来个情人。 是知道王子失踪。 认为她是个心狠手辣的狼灭。 所以迫不及待的,跑过来讨好了? 那婴浅收不收下爱德华,可也就算是对着这些贵族的态度了。 她盯着爱德华看了好一会儿。 竟是缓缓起了身。 婴浅走到了他的身前。 微凉的指尖点上他的眉心。 “我接受你的忠诚,爱德华。” 爱德华顿时大喜。 连那双蔚蓝色的眼眸,都在瞬间熠熠发光。 他抬起头,小心的蹭了蹭婴浅的手指。 “我的荣幸,女王陛下。” “记住你现在的话,如果你背叛我,我将亲手...” 婴浅声音一顿。 她收回手,转过身冷声道: “送你去见你的上帝。” 卡文迪许都被她忽然低下去的嗓音,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爱德华却丝毫不惧。 他痴痴盯着婴浅的背影,如同呢喃一般道: “请您相信,永远不会有这一天,我的女王。” 婴浅坐回王座。 偷偷和系统嘀咕。 “他是不是想当国王啊?这么殷勤?我艹,这些崽种东西,不会是合谋起来要篡老子位吧?” 她压根就不信爱德华这一套。 对卡文迪许,更是谨慎的不得了。 只是神情之间,仍是风轻云淡,乍一看,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 没有任何人会知道。 婴浅正在心里,偷偷和系统骂脏话。 【应该不会的叭?】 虽然不会有人听到,但系统还是压低了电子音。 【这里是童话世界哎,这的人应该还是很单纯的呢。】 “是啊,单纯到背着我,帮米迦尔逃走,还一个个都理直气壮的。” 婴浅吐槽了一句,又忍不住道: “我就应该把他们都鲨了!” 她跟着系统嘀咕完。 才将淡漠的眸光,扫向了卡文迪许伯爵的方向。 “伯爵,你送来的人,我已经收下。感谢你的关心,你可以离开了。” “是,女王陛下。” 卡文迪许忙低下头,再次弯下腰,行了个夸张的礼。 他向后退了几步。 正要转身。 就听婴浅忽然又开了口。 “对了,伯爵夫人的小香..那只狗...” 她话还没说完。 卡文迪许立刻会意。 “能留在女王的身边,是它的荣幸!当然了,这也是我夫人的意思,还请女王陛下,千万不要在意。” 婴浅微微颔首,很是满意他的懂事。 她也不是,想贪人家的狗。 只是那只狗,已经认准了“小香香”这个名字,叫其他的都不应。 现在要是抱回去,可太过羞耻了。 婴浅想着。 等让那只狗,适应了其他的名字,再还回去也来得及。 卡文迪许伯爵识趣的退下。 她正想要离开。 爱德华就追了上来。 婴浅也没在意。想着要是实在没地方,就安排他去照顾小香香。 反正别在她眼前晃悠就行。 但爱德华就跟在婴浅的身后。 也不出声。 存在感极为微弱。 婴浅忙起来,就忘了他的存在。 到了天色渐沉,爱德华才走上了前,为婴浅披上外套,用温柔又满含情意的嗓音,询问: “我的女王,已经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啊。” 婴浅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她瞥过去一眼,正要点头,就看爱德华忽然红了脸,俯下身,再次轻声问: “您今天需要爱德华侍寝吗?” 第29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1) 婴浅:“啥?” 多亏了爱德华,她糊涂的脑子,在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侍寝? 这么直球的吗? 国王可才刚死哎。 尸体还没来得及下葬。 她光是留下爱德华,心里都有点虚。 要还迫不及待的来个侍寝,还是在国王的寝殿... 那可太刺激了! 婴浅情不自禁的咂了咂嘴。 她还没真正体会到,刚死了老公,就当上女王的滋味。 就有人来夜敲寡妇门了。 够积极! 她上下扫了爱德华一圈。 要怎么说呢... 盘靓条顺。 腰细腿长。 嘴又甜。 当个情人是相当够格了。 即使把他放在一旁做摆件,偶尔瞧见,都颇为养眼。 可惜。 “不必了。” 婴浅叹了口气,摆摆手,道: “你要是很闲,就去把地扫了吧。记得别让奥力帮你,他昨天刚把我的地毯扫坏,贵死了。” 她累的要命。 灵魂都要升天。 已经没有那些世俗的欲望了。 就是想,也该想这个世界的男主才行。 虽然米迦尔那个兔崽子跑了。 婴浅一想起他,就恨的牙根直痒。 好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她在这边,为米迦尔兢兢业业的当打工女王。 人家直接跑路了。 这要是再遇上个什么公主殿下。 两个人再看对了眼。 婴浅到这个世界,可就真是给米迦尔,当后妈的了的。 她越想越烦。 忽感到一双温热有力的大手,轻轻压在了额角。 是爱德华。 他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垂着眼,望着婴浅的眼眸当中,尽是毫不作掩的情意。 “您已经很辛苦很久,该休息了,我的女王。” 爱德华的声音很轻。 像是生怕惊扰了婴浅一般。 手指却是不停的,以和缓适中的力道,按揉着婴浅的额角。 缠绕在身上的疲累,竟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婴浅揉了揉眼。 再次看向了爱德华的眼中,已经多了抹赞叹之意。 好家伙。 原来还有这手绝活。 这留下他,还不用发工资,也太合算了! 爱德华缓缓俯下身。 他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望着她白玉一样的耳垂。 他轻声说: “女王,回去休息吧,我会让您...很放松的。” 他这话多多少少带着点暧昧。 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粗重和急促。 蔚蓝色的瞳眸当中,也多了些因情欲而沸腾的赤色, 婴浅没有回应。 半阖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爱德华抿紧了薄唇,略一犹豫,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他本是想为他的女王,盖好外套的。 但她精致又苍白的面颊,却仿若带有魔力一般。 吸引着他。 想要去靠近。 想要去触摸。 这是他的女王陛下。 爱德华指尖一颤,眼中浮起一抹虔诚和贪婪交织的欲念。 他到底是转了方向。 眼看着,就要触上婴浅的面颊。 她睁开了眼。 随手抓住爱德华的手指,向着另一侧狠狠一扭。 一声脆响传来。 爱德华吸了口冷气。 有冷汗划过鬓角。 他却不敢发出一声痛呼。 只道: “是我的错,爱德华无礼,请您责罚,我的女王陛下!” “我讨厌被触碰,谁都不行。” 婴浅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爱德华。 “再有下次,你就没有手了。” 她的声音很轻。 像是一阵卷着玫瑰香气的风,划过耳畔。 但从中透出的,却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冰寒。 爱德华深深低下头,道: “是,我的女王。” 婴浅这才松开了手。 爱德华的手指有些扭曲,好半晌过去,却仍颤的厉害。 显然,真是疼的狠了。 他停直了腰,站在婴浅身侧。 再不敢有半分僭越的动作。 可盯着她的眼神,却越发的火热。 他的女王陛下,即使在下着责罚时,也依旧美的惊人。 方才。 婴浅主动触碰了他。 虽然力气用的大了一点。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婴浅的亲密接触! 爱德华满心雀跃。 胸膛剧烈起伏。 手掌更是紧紧捏成拳头。 试图把属于她的温度,保留的更长久一些。 这才不过是在婴浅身边的第一天而已。 就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身体。 这是多么伟大的进步! 相信,只要他继续努力。 一定可以打动他的女王陛下! 婴浅打着哈欠。 彻底忽视了身后滚烫的目光。 爱德华有点毛病,她早就知道了。 也不只是他。 这个国家的人,都不太正常。 她都习惯了。 婴浅随意给爱德华指了个房间。 离她住的地方,可以说隔着是城堡当中,最远的距离了。 爱德华也不介意。 不管婴浅几点起床,都能在门口,看到他神采奕奕的身影。 他难道都不用睡觉的? 还是说脑子有点毛病的人,身体都比较不错。 婴浅忙完了国王的葬礼。 还没喘口气。 猎人就传来了消息。 他已经找到了米迦尔。 当女王事小。 攻略男主才是正道。 婴浅放下了手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 准备去找米迦尔。 也不知道,她的便宜继子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还剩几口气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偷跑? 真他娘的有本事! 婴浅沉着脸,找到魔镜,在魔镜的帮助下,彻底易容成了另外一张脸。 她也不想这么麻烦。 搞这些乌七八糟的幺蛾子。 但米迦尔之所以会离开王宫,就是为了从婴浅手底下活命。 要是看到她的脸。 跑都来不及。 更别提是涨好感度了。 “女王陛下,您这个样子,真的非常可爱!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美丽的女人,只比您原本的模样,差了一点点!” 魔镜打量着婴浅,不停吹着彩虹屁,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 “您可以把榔头放下吗?我的女王,我好害怕。” “哦。” 婴浅随手将榔头丢在一边。 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没想对魔镜怎么样。 就是顺手。 习惯了。 “这样真的靠谱吗?” 婴浅摸着脸上的小雀斑,又揪了揪扎着的两个麻花辫。 还别说。 这个模样,还挺可爱的。 “靠谱!” 魔镜用力点了点头,用着夸张的咏叹调,道: “别说是那个米迦尔,就是你刚死的老公,保准见了都认不出来你!” 婴浅:“...你可真会说话。” 第29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2) 【在森林的最深处。 藏着一栋属于七个小矮人的,美丽蘑菇屋。 美丽善良的公主殿下,因为受到了后母的欺凌, 而逃难至此。 她悲伤。 她痛苦。 她...】 “你有病吧?” 婴浅木着脸,打断了脑袋里,系统没完没了的嚷嚷。 “你在这说你妈呢?老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后娘!” 系统发出委屈的电子音。 【人家帮你挑起点气氛嘛...】 “快滚。” 婴浅不再理会抽风的系统。 深吸口气,敲响了蘑菇屋的门。 很快。 她就要再见到米迦尔了。 不然干脆点,一棒子敲昏他,绑回去怎么样? 好像能省下不少力气。 婴浅刚有些心动。 一道熟悉的,如同碎冰坠地般清冽的嗓音,便响了起来。 “谁?” 是你妈。 婴浅虽然这么想。 但到底没敢直接说出口。 她捏着嗓子,手指缠着麻花辫,露出一副天真懵懂的神情。 “那个..我在深林里迷路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魔镜精心的帮助下。 婴浅现在,不管是脸蛋,还是发色。 都和之前的模样,完全不同。 黑发变成了浅浅的栗子色,简单缠成了两个,略有些简陋的麻花辫。 一张原本娇媚的容颜,压低鼻梁,下扯眼尾,点上雀斑,再多一点婴儿肥。 乍一瞧,分明就是个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只要婴浅演技过关。 别说是米迦尔。 就是她刚过世的便宜丈夫,都认不出来。 当然了。 魔镜的话。 婴浅也不能全信。 她还是感到了一丝丝紧张。 盯着只嵌开一道狭缝的门扉,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草。 为什么这么难。 不然还是直接动手吧! 婴浅心里乱七八糟,在直接破门而入,打昏米迦尔。 还是继续玩角色扮演之间,犹豫了好久。 门,终于缓缓打开。 米迦尔那张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 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婴浅愣了一下。 忙挤出一个傻乎乎的笑。 然后结结巴巴地道: “大..大哥哥,你真好看!” 她的声音有些哆嗦。 一只手背在身后。 五指微微蜷起。 现在是很好的机会。 她可以一锤子,敲上米迦尔的脑壳。 只要力道控制好。 他应该不会死。 最多也就是个痴呆。 米迦尔盯着婴浅看了一会儿。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俊美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 有一瞬间。 婴浅还以为自己被看透了。 她正要狠心动手。 米迦尔忽然弯下腰。 如同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眸当中,缓缓升起一抹笑意。 “你也很漂亮,小姑娘。”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扫过婴浅麻花辫的发梢。 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有点乱了,不过,非常可爱。” 婴浅:“...谢谢你哦。” 她顶着这张脸,还站在米迦尔面前。 被他夸奖漂亮可爱什么的。 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他是不是今天忘记照镜子了? 不然看完他自己的脸。 再瞧现在的婴浅。 呵。 惨不忍睹。 米迦尔不愧是小王子。 真够善良的。 “你迷路了吗?” 米迦尔似乎又长高了些,看着她时,已经需要微微低下头。 但被他居高临下注视的感觉。 实在有些奇怪。 婴浅清了清嗓子,努力装出一副天真纯洁的神情,重重点了点头。 “是的呢!大哥哥!” 她拽住米迦尔的衣角。 轻轻晃了晃。 顶着一双湿漉漉的黑眸,满脸祈求地道: “我好饿,也好害怕。” 婴浅捏着嗓子。 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装绿茶,她还算有经验。 但装天真无辜,可怜可爱的幼稚小女孩。 也太难了吧! 这已经是奥斯卡的级别的。 婴浅把话说完。 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 她突然明白。 为什么白雪公主里的恶毒王后,要装成农妇或者老太婆了。 这难度。 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 米迦尔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他的眉宇之间,却是盛满了怜惜。 “进来吧,小姑娘。” 婴浅一脸感激的点点头。 然后飞快钻进了蘑菇屋中。 同时,也在心里偷偷和系统嘀咕。 “卧槽!他居然真信了!” 【白雪公主就是很单纯的呀,不然怎么会吃毒苹果,宿主没看过童话吗?】 “看倒是看过,不过...” 婴浅摸着下巴,喃喃道: “家里来了奇怪的陌生人,先打昏搜身,不是常识吗?” 系统:【?】 婴浅环顾一圈。 这蘑菇屋,倒是和童话原著里相差不多。 一眼就能看完整个布局。 七张不算大,又十分简陋的木床,以及一条长桌。 除此之外。 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家具摆件。 挺好。 婴浅点点头。 看来她的小王子。 已经快要适应野人的生活了。 这个故事,也即将从白雪王子,变成野人王子的救赎。 婴浅打量完房间,转过头,又是一脸的纯真。 “大哥哥,为什么这里有七张床呀?哥哥还有六个朋友吗?” “是的,不过是七个朋友。” 米迦尔点点头。 视线扫过婴浅干干净净的裙摆。 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拿出一些面包水果,递到婴浅的面前,又顺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 “快吃吧,需要我帮你梳头发吗?” 婴浅咬了一口干硬的面包。 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谁知道魔镜的小把戏。 到底经不经折腾。 万一米迦尔帮她梳头时,她头发突然掉光,变成一个秃子。 可就太他娘的离谱了。 婴浅艰难的咀嚼着面包。 见米迦尔一直盯着她,忍不住挑起了话头,问: “哥哥,你为什么会住在森林里?” “我?” 米迦尔轻笑了一身,弯下腰,为她整理着略有些凌乱的衣襟。 “我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不得不离开家。你呢?你的家在哪里?王城吗?” 米迦尔抬眸望着她。 褐色的眼瞳,依旧和记忆当中一样澄澈温柔。 婴浅还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道: “是的,我来这里玩,结果就迷路了。” “那你可否请你告诉我,一些关于王城的事儿?” “当然!” 婴浅一拍胸脯,笑道: “大哥哥,你放心,我知道的很多的,可以全都告诉你哦!” 米迦尔也笑了。 他抬手拭掉婴浅唇角的面包屑。 轻声问: “听说女王陛下的身边,最近多了一个...男人?” 第29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3) “没有!不可能!胡说八道!” 婴浅肃着脸,望着米迦尔的眼神当中,满是坚定。 “女王每天都很辛苦,不仅要操劳国事,还常常为王子殿下担心,都痩好了几圈了!” 米迦尔眨了眨眼。 视线在婴浅略有些圆润的下颌,缓缓转了一圈。 婴浅立刻捂住了半张脸。 她胖了? 她真的胖了吗? 应该是易容的原因吧。 要不然。 就是王宫里的伙食,属实不错。 加上奥力的吃相极香。 看着太下饭。 婴浅还在心里嘀嘀咕咕。 手腕忽然被一双微凉的手掌握住。 她抬起头。 对上了米迦尔含着笑意的双眸。 “你很好看。” 他的手掌缓缓向上滑动。 覆住了婴浅的小手。 “而且,一点也不胖。” 婴浅昂起头。 她的手还捧在两颊。 又被米迦尔覆住。 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又懵又燥的状态。 米迦尔不知何时凑近了她。 彼此之间的距离。 已经远远越过陌生人的界限。 他像是在认真的端详婴浅的脸。 眸光专注又温柔。 像是端详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婴浅的呼吸当中,早被独属米迦尔的气息盈满。 他像是山巅的白雪。 又似春日刮过湖畔的第一抹微风。 婴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别说。 有段时间没闻到米迦尔身上的味道。 还怪怀念的。 虽然只是这么一想。 她就觉得自己莫名变态了起来。 婴浅的眼神有些飘忽。 虽然看着米迦尔,但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 直到下颌微微一疼。 像是被用力捏了一下。 她才回过神,再次去看米迦尔。 “大哥哥...” “嗯。” 米迦尔轻轻应了一声。 视线定格在她的眉眼之间许久。 才缓缓移开。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哦。”婴浅压着嗓子,强作出一派天真,噘着嘴道:“哥哥是觉着我的脸,肉嘟嘟的,不好看吗?” 她这辈子,都没用过几次叠词。 当然了。 脏话不算数。 系统也听乐了,电子音里多出一抹调侃之意。 【宿主害羞啦么?扭扭捏捏的,和个小女孩似的呢!】 “不然呢?” 婴浅木着脸。 “我不是小女孩,还能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爹不成?” 系统顿时被骂当机了。 “不。” 米迦尔摇了摇头。 那双正望着她的褐色的眼眸,依旧澄澈又纯净。 像是最为上好的宝石。 他定定的望着婴浅,认真道: “女孩子怎么样,都不算胖的。” 米迦尔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带着魔力。 他的每一句话。 都如同圣言一眼。 叫人不自觉,信服和认同。 “大哥哥还...” 婴浅拍开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轻声嘀咕道: “说话还挺中听的。” 她的声音很轻。 连自己,都是听不大清。 更莫说是米迦尔了。 米迦尔也不介意婴浅的抗拒。 自然的追上一步,再次问: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 婴浅抿紧了唇。 一瞬间。 有不少的名字划过心头。 但最后仍牢牢盘踞在脑中的。 只剩下了,一个如同禁锢般的存在。 婴浅半阖着眼,轻声道: “克莱德,我的名字...是克莱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说起这个名字的一瞬间。 婴浅的脸上,一片空茫。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份记忆。 对她来说却并不像是痛苦。 米迦尔垂下眼。 将她一切的神情变化,都收在视线当中。 但他什么也没说。 也没有唤这个名字。 只点了点头。 气氛陡然沉寂。 婴浅本意是过来看看米迦尔,离开王宫之后,过成了什么鬼日子。 要是还有可能的话。 就顺便搞搞攻略。 但此时周遭一片寂静。 她也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尴尬的揉了揉,嘀咕道: “大哥哥,我好累了,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抱歉,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米迦尔轻叹一声,似是有些内疚般,弯下身,揉了揉婴浅的发顶,沉下嗓音道: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回去的路,你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 “那好吧。” 婴浅点了点头。 等跟着米迦尔走到了门前。 她忽然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力道不到。 是无需用力,就可以甩开的程度。 带着几分胆怯和试探。 米迦尔盯视着她泛着嫩粉色的指尖。 他回过头,视线当中是她如小鹿一般,湿漉漉的黑眸。 “大哥哥,我能再来找你吗?” 婴浅满眼祈求。 红唇不自觉的微微抿起。 分明是一张极为幼态的脸。 但却莫名,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来。 像是从骨子里,自然长出的娇艳妖娆。 一举一动。 一颦一笑。 都带着点勾人的味道。 米迦尔唇角微挑。 声音不自觉的再次压低。 他说: “当然可以,小姑娘。” 他没有唤婴浅编出来的假名字。 像是刚才一瞬间的不自在。 已经被收入到视线当中。 见米迦尔答应。 婴浅这才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相当傻乎乎的笑。 “那我就走啦,大哥哥可千万别忘记我哦。” “不会的。”米迦尔打开门,缓缓道:“我一定不会忘记你。” 婴浅用力的点了点头。 想着这个时间回去,还能赶上王宫吃晚饭。 不用在这里继续啃硬面包了。 美滋滋。 婴浅刚迈出门一步。 视线当中,就忽然多出了几朵颜色各异的小蘑菇。 而且,还在动?! 婴浅愣住了。 而那几朵蘑菇,也忽然停下了脚步。 “女人?!” “什么人?” “女什么啊!” “米迦尔呢?王子殿下呢?” “他被女人抓住了吗?” “救命!谁来救救王子殿下!” 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响起。 婴浅眼睁睁的看着,蘑菇们忽然开始了躁动。 有几朵还撞在了一起。 然后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婴浅缓缓转过头,指着那些蘑菇,面无表情的问米迦尔:“是地精吗?” 那朵大红色的蘑菇,已经跑到了婴浅的脚边。 有尖锐的嗓音陡然响起。 “是矮人!” 婴浅低下头。 对上了一张... 颇为奇异的脸。 她颇为丰富的语言库,在这一瞬间卡了壳。 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语言。 来形容这张脸。 第29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4) 婴浅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悟了。 她一脸正色,忍不住挺直了腰,用力鼓了鼓掌。 “原来您这就是...纯欲风啊!” “刮什么风?” 红帽子的矮人歪着头,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一副困惑不解的神情。 他分明还不到一米高。 但那张脸,却活像个七八十岁老头子。 身高萝莉。 长相御姐。 纯欲风实锤了! 婴浅满面的钦佩,蹲下身,和红帽子保持平视。 “我夸你呢,哥们,你还挺时尚的!” 她咧着嘴,笑得颇有些傻气。 但不知为何,红帽子也跟着咧开了嘴。 他好像瞧婴浅挺顺眼的。 上下扫了她一圈。 点点头,他叉着腰问: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你是米迦尔的老婆吗?” 婴浅和米迦尔,都愣住了。 她见过说话直的。 但还真没见过,这么直的。 婴浅瞥了一眼米迦尔,看他似也有些被惊着了,忙解释道: “不不不,我是迷路到这里的,是大哥哥帮助了我。” “我猜也是!” 红帽子笑得更欢快了。 他指着婴浅的脸,嚷嚷道: “你这么丑,怎么可能是米迦尔的老婆呢。” 婴浅唇角的笑,僵住了。 谁刚才觉着这崽种有点东西可爱来着? 她眼睛瞎了吧? 这分明,就是个矮地里钻出的老蘑菇! 婴浅素来就不是个能受气的。 正想还嘴。 其他矮人已经听到了红帽子的话,都凑了过来。 七张皱巴巴的脸,同时对准了婴浅。 他们七嘴八舌的道: “同样都是人类,她和米迦尔长得完全不一样呢!” “是啊,王子殿下要好看的多。” “她好普通哦。” “像是树林里的灰麻雀一样。” 硬了。 拳头硬了! 婴浅手指颤了两下。 她估摸着。 这群小矮人的战斗力,应该比不过小香香。 要不然,干脆等什么时候,趁着米迦尔不在,全都砍死算了! 小矮人们似是全然未察觉到,婴浅身上缠绕的怨气。 仍上下打量着她,叽叽喳喳个不停。 还是米迦尔,制止了他们。 他抓住婴浅的手腕,一脸严肃地道: “她是非常美丽且优秀的女性,请不要这么说!” 小矮人们显然很听从米迦尔的话。 顿时噤了声。 只是一双双眼,仍盯着婴浅来回瞧。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 视线沿着米迦尔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路向前。 最后和他的眸光,交汇到一起。 这个小王子。 分明长在象牙塔里。 却不对强权低头。 也会为弱者发声。 真是一个相当温柔又善良的人。 和婴浅之前接触过的男主,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简直洁白如冰雪。 倒真不愧是性转版的白雪王子了。 “米迦尔殿下。” 婴浅歪着头,唇角荡出一抹柔和的笑,由衷道: “感谢您。” 她眉宇之间的神情,和之前的所有,都完全不同。 善意和感激。 都是纯粹到不掺丝毫杂质。 米迦尔被那笑容晃了眼。 一时竟有些心跳加快。 有火热的燥意,划过四肢百骸。 最后汇聚到了胸口。 他回望着婴浅,然后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腕。 “这并非谎言或者袒护,你本就如此,年轻的女士。” 婴浅还来不及回话。 红帽子再次开口,顶着满脸的好奇问: “你叫年轻的女士吗?名字又长又奇怪呢!” “不。”婴浅顿时面无表情。“没有人会叫这种名字,除非他爹妈疯了。” “疯了?” 戴着黄色帽子的矮人歪着头,也跟着问;“是像米迦尔的后妈那样吗?” 婴浅的耳中,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措辞。 她立刻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米迦尔的后..后妈?” “是啊。”黄帽子的头更歪了,几乎就要倒立和她讲话,“就是那个在王宫里养男宠,每天只做那些没羞没臊的事儿,荒淫无度的女王陛下。” 真奇怪。 他说的每一个字。 婴浅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却怎么都听不懂。 养男宠? 谁是男宠? 小香香吗? 它确实是个公的,可它只是一只狗! 没羞没臊? 她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就换来这种评价? 荒淫无度就他娘的更离谱了。 婴浅连爱德华的脸,都记不清。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解释: “不,根本没有这回事!” “真的吗?” 红帽子眨巴着眼睛,“可我们是偷听那些来森林里的人说的,他们都这么说!” “假的!胡扯!都是瞎掰!” 婴浅生怕米迦尔真的信了,连忙否认三连。 开玩笑。 米迦尔的好感度,已经少的可怜了。 要是因为听了这番话。 再继续掉。 呵。 她这么辛苦,都是白忙。 “但...” 红帽子还想说些什么。 婴浅举起半块面包,一把塞进他的嘴里。 顿时。 世界安静了。 婴浅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面向米迦尔,一脸诚恳地道: “王子殿下,我不知道您为何离开王宫,但那些谣言都是虚构,女王陛下非常想念您!而且每天都很辛苦的在工作!” 米迦尔在认真听着婴浅讲话。 只是眼底最深处,却藏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看着她焦急解释的模样。 他捏了捏婴浅的手腕,问: “那男宠...” “不不不!”婴浅连忙摇头,“爱德华,他并非是男宠,只不过是新去王宫的随侍罢了。女王陛下的心,一直都在您的身上啊王子殿下!” 反正也是披着马甲。 怎么夸自己都不害羞。 婴浅都想着,要不要再干脆编点什么: 女王陛下病重昏倒,睡梦当中还呼喊着王子的名讳,之类的戏码。 但一想。 还是算了。 她和米迦尔,还真没好到那种程度。 婴浅紧紧注视着他的神情,轻着嗓子,小声建议道: “王子殿下,女王真的很想念您,可能你们之前有了些误会,但您真的不打算回去吗?也许女王陛下,是可以解释那些谣言的。您可是女王陛下,最为重要的人啊。她是如此在意着您!” 浓长的睫羽微微一颤。 米迦尔叹息一声,眉宇之间,划过一抹思索之色。 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却被红帽子,扯着嗓子的尖叫打断。 “不可以!米迦尔回去之后,会被坏王后杀死的!” 第30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5) 婴浅摸着红矮人的脑袋,笑得一脸和善。 “我们女王,确实特别喜欢杀人,你知道,她最喜欢杀什么样的人吗?” 红矮人一缩脖。 显得他更加的矮了。 其他矮人挨挨蹭蹭的挤上来,跟着婴浅嘀咕。 “听说坏王后,最喜欢杀美丽的少女,还有生活美满的小夫妻!” 黄矮人点了两下头,又左右扫了一圈,继续嚷嚷: “还有,听说坏王后要是遇见美男子的话,就抢进王宫!” 红矮人顿时颇为好奇: “然后呢?抢进王宫之后呢?” “那当然是...” 黄矮人拖长了嗓音。 等着把其他矮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才道: “就是做那些邪恶又色色的事情啊!猎人们说,王后喜欢收集男人的...” “打住!” 眼看着矮人们之间的交谈,越发向着十八禁的方向靠拢。 婴浅连忙出声制止。 她一条手臂搭上红矮人的脑袋上,弯下腰,神神秘秘地道: “我是从王城来的,最清楚女王平时喜欢做什么,我的瓜,保熟!” “那你说说。” 红矮人努力踮起脚,看着婴浅唇角的笑,却莫名打了个哆嗦。 怎么好像有点冷了呢。 “我们女王,喜欢...” 婴浅刻意拖长了声音。 等把矮人们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才轻笑一声。 缓缓道: “喜欢杀人。而且尤其,讨厌红色呢。” 红矮人吓了个激灵,一把拽下了自己鲜艳的小红帽子。 其他矮人还咧着嘴乐呢。 就听婴浅继续道: “还有黄色。” 黄矮人的帽子,被他用力塞到了裤子里。 “似乎还有绿色来着...” 戴着绿色帽子的矮人最痛快,一翻白眼,干脆利落的昏了过去。 婴浅摸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继续道: “橙色...女王好像也很不喜欢,上次被吊死的那个,就是因为戴了一顶橙色的...” 小矮人已经躺了一地。 还剩下的几个,也都挤在一块儿,瑟瑟发抖。 婴浅瞧了他们一圈,歪着头,露出一个十分天真的笑脸。 “开玩笑的啦,我们女王人很好的,根本不会乱杀人。” 黄矮人这才缓过一口气。 将手伸进裤子里,掏出了自己明黄色的小帽子,重新戴在了脑袋上。 红矮人拍了拍胸脯。 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 “名字好长的小姑娘,你好坏的,居然骗我们!” “对不起啦。” 婴浅抿着红唇,眨巴着漆黑的双眸,双手合十,羞涩道: “作为补偿,我告诉你们,女王真正的秘密吧。” 矮人们顿时再次两眼放光。 再一次,好奇起了,那恶毒女王的秘密。 婴浅对着矮人们招了招手。 看他们凑成一团。 也跟着蹲下身,盯着他们的脸,小声道: “我们女王...非常厌恶矮子,而且是见一个,杀一个!” 矮人们一愣。 婴浅收敛了笑,压低了声音,阴恻恻地道: “女王昨天,刚把一个矮人的腿砍掉,帮他接上了一双马的腿,他在咽气之前,笑得可是很开心呢...” 矮人们集体爆发出惨烈的尖叫。 看着满地蘑菇乱窜。 红矮人还一头,撞在了树上。 估计是挺疼。 他半天都没爬起来。 婴浅捂着肚子,笑得直打嗝。 小兔崽子们。 知道你婴浅爷爷的厉害了吧?! 还敢说她的坏话。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牌子的矮冬瓜! 婴浅笑够了。 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 卧槽。 等一下。 米迦尔是不是在她身后来着? 婴浅顿时一惊。 她辛辛苦苦找过来,可不是为了跟矮人们吵架的。 遭了。 米迦尔看到她刚才的模样。 人设怕不是要崩掉了。 她天真懵懂,善良小姑娘的外皮。 可不想这么被扒干净 婴浅抹了把冷汗。 缓缓转过了头。 脸上强作出了一抹,天真无辜的表情。 “大..大哥哥...” “嗯。” 米迦尔就站在婴浅的身后。 将刚才的一切,都清楚的收在眼底。 但他似乎,并没有多惊讶似的。 神情依旧淡漠而温柔。 有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的身上。 像为圣子加冕的王冠。 米迦尔的这张脸,实在是太蛊人了。 就连婴浅,都看的有些出神。 她最近面对的,一直都是爱德华和奥力。 怎么说呢。 对男色的抵抗力,多多少少是下降了一点。 尤其还是米迦尔这种级别的。 “怎么了?” 米迦尔弯下腰,指尖扫过婴浅的睫羽。 他的体温一直很低。 指尖的微凉,擦过她的眼睑。 却是带起了一阵电流。 让婴浅,克制不住的眨了眨眼。 “大哥哥...” “沾上东西了。” 米迦尔眨了眨眼,似是有些失落,“有冒犯到你吗?” “不。”婴浅捂着额头,喃喃道:“完全没有。” 顶着米迦尔的这张脸。 被他触碰到。 简直是如同被洗涤了一般。 磕头道谢感谢上帝,都来不及。 怎么可能会嫌弃。 “那个,刚才我说的...” 婴浅清了清嗓子,偷瞄着米迦尔的脸色,道: “其实是开玩笑的,女王陛下她...” 她还在这边斟酌着措辞。 就看米迦尔,已经点了点头,轻声道: “我知道,那些都是谣言,她不是那种人。” “不止!” 婴浅昂着头,一把抓住米迦尔的手,想着趁热打铁,急声道: “女王陛下她,真的很想念你!” “想念我?她为何会想念我?” 米迦尔反握住婴浅的手,她的体温,对于他来说,实在是过分的高了。 那热度,太过明显而热烈。 沿着指尖,一路上流。 最后钻进胸口。 汇聚到原本,就属于她的一隅之地当中。 “她...”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她应该很在乎王子殿下吧,毕竟国王陛下去世,您也离开了,女王身边就谁也没有了。” “我知道。” 米迦尔点点头。 松开了握住的婴浅的手。 他向后退了半步,柔声道: “不早了,你该离开这里了,小姑娘。” “啊?” 婴浅一愣。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这不挺早的吗? 但米迦尔这话,明显是逐客令了。 是不想再看到她了? 婴浅有些气闷。 什么鬼状况? 在王宫里,她不讨米迦尔的喜欢。 都到外面了。 换了一个马甲。 米迦尔依旧是这个态度。 小王子对谁都好,唯独对她的态度,不冷不热,烦的都要了命了。 第30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6) 婴浅到底是离开了。 回到城堡,正好赶上了晚饭。 她啃着鸡腿,想着米迦尔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吃干巴巴的硬面包,就忍不住... 笑出了声。 他娘的。 让他没事玩离家出走。 熊孩子是吧? 活该吃不到鸡腿! 奥力看婴浅这么高兴,也跟着笑了。 他们两个都咧着嘴。 笑得一个比一个傻气。 餐桌上。 板着脸的,只有一个爱德华。 他盯了婴浅半天。 酒杯刀叉不停碰在一起。 发出乒铃乓啷的脆响。 但婴浅,却连一眼都没看他。 见实在是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爱德华清了清嗓子。 忍不住开了口。 “女王陛下,您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我?”婴浅咬着热腾腾的黄油面包,含糊不清地道:“去外面了。” “您出去了很久。” 爱德华皱紧了眉头,沉了嗓子,严肃道: “这很危险,您不应该一个人出去的!最起码,也要带上我。” 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婴浅独自一人在外,爱德华实在是担心。 但又想到,如果能跟着一起的话。 岂不是就能多出不少。 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的目标,可是要成为小妾中的“战斗妾”! 在女王的枕边,永远占据一席之地。 当然要努力一点了。 只是婴浅抿了口咖啡,一脸困惑的望着他: “为什么要带上你?” “我...”爱德华豁然起身,走到婴浅身边,牵住她还捏着鸡腿的手,单膝跪地,“我用生命起誓,我会保护女王陛下的安全!” “我挺安全的,你就老老实实,留在这里当差吧。没事的话,就去扫扫地,眼里有点活儿。” 婴浅用力抽回手。 鸡腿实在是咽不下去了。 她干脆递给了奥力。 “女王真好!” 奥力傻乐了一会儿。 然后一口,就将鸡腿全部塞进了嘴里。 手捏着鸡腿骨,在嘴里转了一圈。 再从嘴里拿出来时,就是一根,没剩一条肉丝的干净骨头。 婴浅忍不住鼓起了掌。 这绝活儿。 都能上春晚了。 可惜这个世界当中,没有这个节目。 在婴浅被奥力的才艺深深地吸引住时。 爱德华却满脸的失落。 他每次想要试图靠近女王。 都会被用各种理由打发。 别说是爬床了。 就算只是守夜。 都没轮到他。 爱德华深吸口气,到底是没有被挫败影响,再次道: “女王,你明天还要离开吗?” “嗯。” 婴浅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嘱咐道: “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吧,我明天要用。” “好的,我的女王!” 爱德华眼睛一亮,想要在婴浅的手上落在一个守誓的吻,却被一个黄油面包,砸在了脸上。 他也不气。 反而捧着面包,笑得一脸痴迷。 这是女王殿下赏赐的。 哪里是一块普通的面包! 他要收藏起来。 一辈子都不会舍得吃的! 第二天一早。 婴浅拿着爱德华准备好的东西,又找魔镜重新化了妆,再次出发去了森林。 她这次,已经算是轻车熟路。 但当婴浅走近蘑菇屋。 却没有找到米迦尔。 只有一个没戴帽子的矮人,在门口撅着屁股捡树枝。 婴浅悄悄走过去。 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惊喜!” 小矮人一个踉跄。 一脸惊恐的回过了头。 他看到婴浅,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救命!是坏王后的走狗!” 婴浅:“?” 她真没想到。 就一个晚上,自己又多了个绰号。 她刚才那一脚。 真的踹的轻了。 怎么不踹死他呢? “吵死了!给我闭嘴!” 婴浅从包里摸出一块面包,一把塞到小矮人的嘴里。 “你帽子丢了?米迦尔呢?” 小矮人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嚼了两口面包。 别说。 还挺好吃。 小矮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抓着面包,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 “不要用这种东西收买我,我是不会向坏王后低头的!这是什么东西,真好吃,你还有吗?” 婴浅又递了一块过去。 “米迦尔呢?” 小矮人一把抢过来,一口全都塞进嘴里。 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那么大的腮帮子。 看起来,都要爆开了。 婴浅连忙后退两步,一脸嫌弃。 “你先别说话啊!小心喷我身上。” 小矮人捂着嘴。 用力向下咽。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婴浅只看到,他喉咙明显凸出了好大一块。 竟真把面包咽了下去。 这简直是能和奥力吃鸡腿。相匹敌的绝活了。 婴浅鼓了两下掌,由衷的赞叹道: “你这技能,还真是没屁用呢。” 小矮人瞪了她一眼。 估计是吃了婴浅的东西。 吃人嘴短。 也不好在嘀咕什么。 他扭扭捏捏的抓着衣角,小声道: “我不是因为吃了你的东西,才告诉你,米迦尔在后山的啊。你是坏女王的走狗,我才不会让你去害...” “谢了。” 婴浅又摸出一块面包递过去。 顺便拍了拍小矮人的脑袋。 “快戴上帽子吧,不然就显得更矮了。” 小矮人接了面包。 等着婴浅走远,才犹犹豫豫的,从怀里摸出绿帽子,戴在了脑袋上。 婴浅又走了好一段路。 才找到米迦尔。 她隔了老远,就看到了米迦尔的背影。 他沐浴在温暖的光辉下。 仿佛整个人,都放着光一般。 婴浅看了他一会儿,正想招呼一声。 就听到一声如黄鹂一般,娇滴滴的脆响。 “米迦尔!” 白马自远处飞奔而来。 一身粉红色骑马装的金发少女,满脸都是欣喜的笑意,粉颊上还带着几滴娇艳的汗珠。 白马停在了米迦尔的身边。 金发少女翻身下马,一把抱住了米迦尔。 “抱歉,我昨天被父王拦住了,没能出来见你,我好想你。” 她将脸埋在米迦尔的抱中。 手指一路向下,最后牢牢牵住了他的手。 十指交握。 少女抬起头,笑得春意盎然。 而米迦尔,并没有拒绝。 婴浅都看傻了。 卧槽。 卧槽! 才几天的功夫,居然被人截胡了?! 这是什么下三滥的剧情? 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视线。 金发少女歪过头,看向了她的方向。 四目相对。 少女勾起唇角。 无声的笑了。 第30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7) 婴浅一愣。 哦嗬。 这算是... 挑衅是吧? 只是发现她的存在,就已经开始把她当成情敌了吗? 属狗的吗? 还真够护食的。 不过。 上一次敢跟婴浅这么嚣张的。 已经在地狱里,在和撒旦打单手扑克了。 金发少女并没有告诉米迦尔,婴浅的存在。 甚至还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 她仍然紧紧贴在米迦尔的身上,声音故意扬的很高,又清又脆。 “米迦尔,你什么时候和我回去呢?你那个恶毒的后妈,可是已经当上女王了,还养了很多男宠,夜夜笙歌,真是好过分,都不把你的父王放在眼里的。” 少女微微撅着红唇。 娇美的面容上,尽是不满。 她靠在米迦尔的肩头,吐出口的声音,如同哼唱一般悦耳。 “你现在好危险的,还是快点和我回家吧,我和父王都很想见你,米迦尔。” 父王? 这种称呼,可不见常见。 难道这也是个公主? 不是吧? 什么时候公主,都烂大街了。 婴浅家的地牢里面,还关着一个呢。 天天骂骂咧咧。 但饭一顿都不少吃。 听说这段时间,都胖了一整圈了。 再继续下去,普琳公主应该就可以正式更名为——奥力公主。 听上去怪不吉利的。 婴浅还有空闲,在这边胡思乱想。 她压根没把那金发少女,当盘正菜。 不就是个小公主吗? 她还是女王呢。 从辈分上,就直接大了一号。 会怕她? 金发少女用余光瞥着婴浅。 像是注意到了,她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傲慢和蔑视。 心里顿时冒起了一股火。 她更加亲密的,贴近了米迦尔。 从婴浅的角度看来。 简直就如同一对亲密的恋人一般。 “米迦尔,你为什么还想留在这里呢?你的后母杀了你的父王,她现在还想要杀你,这里对你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呀!” 金发少女叹息一声,伸手抚上了米迦尔的面颊。 望着这张如同神灵一般俊美的脸。 她的眼中,尽是痴迷。 米迦尔是不该留于人间的圣子。 他神圣又高贵。 没有人有资格同他并肩。 当然。 除了她之外。 金发少女轻笑一声。 望着米迦尔的神情,越发的缠绵。 她贪婪的嗅着空气中,浮荡着清冽气息。 这是独属于米迦尔的味道。 她光是闻着。 身体都一阵阵发烫。 “露西娅。” 米迦尔轻轻推开了她,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他才道: “抱歉,我不能和你走,也不能离开这里。” 露西娅一愣。 有阴郁的神情,自眉宇之间一闪而过。 但很快,就被她遮掩了过去。 “人家明明是关心你,你却不领情,真是好过分。”露西娅娇哼一声,再次靠了过去,“那你自己要小心哦,千万不要被恶毒王后发现,如果有人来找你,不管是谁,都不要相信,好不好?米迦尔。” “嗯。” 米迦尔微微颔首。 余光自不远处,微微颤动的草丛处,一闪而过。 他的唇角闪过一丝笑意。 竟是主动上前一步。 “谢谢你的关心,露西娅,我非常高兴。” 米迦尔这般主动靠近她,还是第一次。 露西娅两眼放光。 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咬着花瓣一般的下唇。 美眸浮动着旖旎潋滟的光辉。 “米迦尔...” 露西娅踮起脚。 竟是要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他们距离越来越近。 米迦尔却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他看似在注视着露西娅。 其实注意力,全都在不远处的草丛处。 他真的很想知道... 她的反应。 就在露西娅即将要亲吻到米迦尔时。 一道软软糯糯的女声,忽然传来。 “大哥哥!” 婴浅从草丛中跳了出来。 她捏着麻花辫,一脸天真的望着米迦尔。 “我来找你玩啦!” 她昂着头。 笑得无比纯真。 米迦尔顺势后退一步,远离了露西娅。 他望向婴浅,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低声道: “你来了,小姑娘。” “嗯!” 婴浅重重点了点头。 迈着欢快的步子,跑到了米迦尔的身边。 “我还给大哥哥带了礼物哦,也不知道大哥哥喜不喜欢?不过毕竟是我送的,就是不喜欢,哥哥也要收下!” 她一直在笑。 漆黑的眼瞳也只定定望着米迦尔。 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露西娅。 但露西娅哪里能看着,米迦尔的注意力,就这么被婴浅吸引走。 她也跟上前。 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笑着开口: “米迦尔,这位小妹妹,是你的朋友吗?她真可爱。” 她伸出保养得当的手,看似轻飘飘,实则颇为用力的,捏了捏婴浅的脸。 这是下马威啊。 要是婴浅,真是个胆怯懦弱,受了委屈都只敢躲在被窝里抹眼泪的小姑娘。 这暗亏,她就只能吃下去了。 但非常可惜。 婴浅这个人,不算挑食,什么都吃。 唯独不吃亏的。 她直接发出一声响亮的痛呼。 然后捂着脸,蹲在了地上,用一种六分惊讶,三分痛苦,还有一分委屈的调色盘眼神,盯着露西娅。 “姐姐,你为什么要掐我?” 她不等露西娅解释,再一次追问道: “我只是来看大哥哥的,不是要和姐姐抢大哥哥,姐姐生气了吗?姐姐生气,就要掐我吗?我的脸都肿了,好疼哦!” 婴浅暗中掐着大腿。 顺利挤出了两滴眼泪。 很棒! 演技非常优秀! 明年的奥斯卡最佳女主,她一定要去争一争! 露西娅就没见过这么能演的。 她就是想给婴浅点教训。 让她知道,谁才是可以站在,米迦尔身边的女人。 但婴浅却借准了机会。 直接将露西娅,推进了她自己挖的陷阱里。 “我..我没有...” 露西娅终于慌了。 她生怕被米迦尔误会,慌慌张张的解释: “我只是看她可爱,所以才...” “大哥哥,你不要怪姐姐。” 婴浅压根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干脆利落的打断,然后靠到米迦尔的身边,扯着他袖子,可怜巴巴地道: “姐姐一定不是那种爱嫉妒的坏女人,她只是力气大了一点,才不小心捏痛了我的!绝对不是嫉妒我和大哥哥关系很好,是我不懂事才对,哥哥千万不要怪她哦。” 她话音一落。 继续抽抽搭搭。 因为眼泪实在挤不出来。 只能把脸埋在了袖子里。 然后偷偷地... 笑出了声。 第30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8) 露西娅愣了一会儿。 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暗骂了一声,偷偷瞥了一眼米迦尔,忙弯下身,一脸愧疚地说: “抱歉,小妹妹,是姐姐刚才一不小心分神了,才弄痛你的。” 露西娅叹息一声。 她捂着嘴,眼眶已是有些红了。 “真的非常对不起,看到你不舒服,我的心里也好难过...” 她说着。 竟真的掉下了一滴眼泪。 然后不等婴浅开口,一把拽下了别在金发间的红宝石发箍。 “这是我的母亲,在我生日时,送给我的发箍,我一直非常喜爱。姐姐现在把它送给你,希望发箍能带给你一些好运,怎么样?你这么可爱,戴着一定会很漂亮的。” 露西娅是个相当聪明的女人。 知道在这种时候,与其红着脸和婴浅争论,让米迦尔看到她粗鲁一面。 不如,干脆点,一口承认下错误。 反而可以让米迦尔,认为她坦诚又直率。 至于婴浅... 露西娅的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 这小贱人,阴她是吧? 放心。 她已经记住了! 之后有的是机会,和婴浅算账! 露西娅的安排,属实让人挑不出错来。 反应及时,成熟敏捷。 是个相当难以应付的敌手。 连婴浅都有些惊讶了。 她看了一眼,被硬塞进手里的红宝石发箍。 这可不是个便宜货。 露西娅倒还真够大方的。 由此可见。 她也是真的,在乎自己在米迦尔心中的形象。 婴浅揉了揉眼睛。 顺手将红宝石发箍揣了起来。 不要白不要。 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知道见好就收,婴浅干脆的站起身,笑得一脸讨好。 “谢谢姐姐,姐姐是大好人呢!” 她态度变得超快。 一转眼的功夫。 脸上连一滴眼泪都找不到了。 露西娅心中暗恨,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和善亲切的模样。 “只要你开心就好了。” 她盼着米迦尔,能发现婴浅的不对。 但这平日里聪明通透的王子殿下。 却仍然只用,温柔当中又满怀宠溺的目光,注视着婴浅。 像是丝毫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一样。 露西娅唇角的笑意越发僵硬。 她刚才刻意说起。 红宝石的发箍,是母亲送的礼物,又非常喜爱。 为的就是,在婴浅那不要脸的收下发箍之后,让米迦尔嫌恶她,主动开口,替她讨要回来。 婴浅虽然按照露西娅的预想,真不客气的收下了发箍。 但米迦尔... 却完全没有嫌恶婴浅的意思。 甚至还伸出手,揉乱了她的黑发,轻声问: “你喜欢,红色吗?” “嗯。” 婴浅乖巧的点点头。 想了想。 又把红宝石发箍摸了出来,当着露西娅的面,送到了米迦尔的面前。 然后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软着嗓子撒娇: “米迦尔哥哥,帮我戴上好不好?” 露西娅差点忍不住,把发冠掼到婴浅的脸上。 太嚣张了! 她见过嚣张的,但却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婴浅不仅抢她的男人。 还要打她的脸。 然后撕掉她的脸皮。 摔倒地上,再狠狠踩上两脚。 露西娅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 只盼望着,米迦尔不会答应婴浅。 他是那么温柔善良的王子。 怎么可能,会纵容婴浅这般的放肆无礼。 露西娅满眼期盼的,望着米迦尔。 她想。 她的王子殿下。 一定会保护她,免受婴浅这个贱女人的欺辱。 但米迦尔却好似没有注意到,露西娅希冀的目光。 他甚至没有犹豫。 接过了发箍,别在了婴浅的发间,顺便为她理了理,鬓角略有些凌乱的碎发。 还柔声道: “红色很适合你,不过..如果你喜欢发箍的话,等你下次来,我送你一个。你以后戴我送给你的,好不好?” “好啊!” 婴浅当然不会拒绝。 还顺便跳上前,一把抱住了米迦尔,嚷嚷道: “谢谢大哥哥!我就知道,大哥哥最喜欢我啦!” “嗯。” 米迦尔拍了拍她的背。 垂下的眼中,有晦暗莫测的神情,飞掠而过。 他放轻了嗓音,道: “最喜欢你了。” 这句话,太轻太快。 不管是婴浅还是露西娅,都没能捕捉到。 露西娅强忍住一把拽回婴浅的冲动。 面上的神情,再也保持不住原来优雅。 她用力深吸口气,哑着嗓子道: “米迦尔,你的矮人朋友们,在家里吗?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 “在的。” 回她话的人,并非是米迦尔。 而是婴浅。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露西娅骑来的白马。 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不就是... 婴浅忍不住撇了撇嘴。 想着自己明明在辛苦工作,当打工女王。 米迦尔居然在这里,和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不爽。 非常不爽。 婴浅沉着脸,勒着米迦尔脖颈的手臂,无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直到米迦尔发出一声轻咳。 她才回过神来。 “啊?抱歉!” 婴浅捂着嘴,一脸无辜。 “我刚才在想午饭,没注意到哥哥呢。” 她歪着头,可可爱爱的吐出一截艳红的小舌。 心里则是想着: 系统:【宿主你骂我干嘛鸭?】 系统委屈。 但是系统不敢多比比。 婴浅也不理系统。 转过身,又是一脸娇俏的,和露西娅道: “一起去吃饭吧,姐姐!” 露西娅已经调整好情绪。 知道婴浅,是个相当狼灭的主儿。 干脆就先不理会她。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米迦尔的身上。 她用力咽 “而且特别漂亮!” 第30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39) “漂亮?” 像是终于抓住了婴浅的把柄。 露西娅发出一声清亮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笑。 她用余光瞥着婴浅。 眼中当中,升起了一抹分意味深长的神采。 露西娅昂起下颌,缓缓道: “对一个杀害自己丈夫,又对自己的继子,满心恶意的女人来讲,即使再美丽的面容,也遮不住她心中的丑陋和肮脏!” 她站在道德制高点。 正以一种,谴责而又高傲的眼神,盯视着婴浅。 隐隐,还带着几分兴奋。 仿是终于找到了,能让她滚离米迦尔身边的办法。 被这些盆脏水泼到身上。 婴浅也沉了脸。 她回望着露西娅,轻声问: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称赞她?” “身为臣民,你对你女王的满怀崇敬,这很正常,只不过...” 露西娅拉长了嗓音,情深意浓的眼神落到米迦尔的身上。 她抿紧了红唇,连声音当中,都满是对他的爱慕。 “米迦尔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我不可能因为一张漂亮的脸,就原谅伤害了他,和他的父亲的人。” “伤害?” 婴浅眼中的神情愈冷。 她挺想和露西娅继续聊下去的。 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只不过婴浅还没张开嘴。 露西娅就叹了口气,以一种极为缥缈的语气,如呢喃一般道: “小姑娘,米迦尔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大哥哥,当然没有你的女王重要。但对我来说,他才是最特殊,也最重要的人,谁都比不了。” 这一番话。 让系统都忍不住冒了出来。 感慨道: 【宿主,她好厉害呀!】 露西娅和婴浅之前遇见过的,所有情敌都不一样。 相当能耐。 不仅有脑子。 而且嘴皮子非常利落。 之前因为婴浅栽的跟头。 在三言两语之间。 全都扳了回来。 不仅如此。 婴浅琢磨着。 她要是米迦尔的话。 听到这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都要涨好感度了。 顿时。 婴浅心中警铃大作。 她偷瞄了一眼米迦尔。 见他正在望着露西娅。 两个人四目相对。 虽是无言。 却好像有无数情愫,在暗地当中辗转发酵。 不行! 婴浅皱紧了眉。 这个露西娅非常危险。 以她现在那点可怜的好感度,可能很快,就要被反超了。 到时候... 这个世界的男主,爱上了其他人。 是绝对不会把世界碎片,心甘情愿的交给婴浅的。 攻略失败。 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婴浅心里过着念头。 正要开口。 远处,就传来了小矮人的呼唤声。 “喂!米迦尔殿下!名字很长的小姑娘!” 真不是时候。 婴浅刚想解释。 小矮人就冒了出来。 这些矮人,是注定要和她作对的吗? 婴浅瞪过去一眼,神情多多少少有些沮丧。 不是吧。 她费力帮米迦尔掌管着王国。 结果最后,被当成坏人推翻了? 这是什么虐恋? 甚至没有情深! 委屈。 婴浅扁着嘴。 一脸的无精打采。 正和她相反,露西娅反胜过了婴浅一局。 心情大好。 她自以为博取了米迦尔的好感。 下意识的,想要去挽住他的手臂。 口中还甜腻腻地道: “米迦尔,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等晚一些,要不要一起去散步?我今天可以不用太急着回去,这里的日落真的很美...” 露西娅的指尖还没触到米迦尔。 他上前一步。 主动对婴浅伸出了手。 “也许,我可以邀请年轻的女士,共进午餐?” 他唇角噙笑。 眼中尽是宠溺。 米迦尔本就俊美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更是宛如神坻一般。 他望着婴浅。 褐色的眼眸当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婴浅愣了愣。 她的心脏,在一瞬间跳的乱了节奏。 真奇怪。 她早就知道米迦尔长得好。 但为什么。 会在这个时候。 觉得他简直... 帅爆了! “嗯。” 婴浅的声音有些闷。 像是还没回过神来似的。 她挽上了米迦尔的手臂,轻声嘀咕: “我也很在乎大哥哥...” 婴浅的声音很轻。 却被米迦尔听在了耳中。 他轻笑一声,道: “我知道。” 【提示:米迦尔好感+20】 婴浅一愣。 还以为是耳朵有了毛病。 连幻听都冒出来了。 她靠着米迦尔,偷偷和系统嘀咕。 “系统,米迦尔的好感度...” 【宿主,已经五十了!】 系统也有些惊讶。 和婴浅一样。 完全不知道,这好感度到底是怎么涨的。 还有一点。 婴浅非常好奇。 “米迦尔现在的好感度,倒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的马甲?” 她摸着下巴,越发困惑。 “如果是因为我这个马甲的话,当他知道,我不是我,好感度会不会降低?” 这个问题。 实在过于深奥。 已经牵扯上了哲学。 婴浅到底是不是婴浅,这种高深的难题。 系统也回答不上来。 毕竟婴浅,是披着马甲接近米迦尔的。 她现在的身份,不再是王后。 而是一个傻乎乎的,会在森林里迷路的可怜小姑娘。 还扎着麻花辫。 但情敌当前,婴浅也没心思,继续在这点小事儿上较劲。 她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倚靠着米迦尔。 故作亲密的,和他说着话。 同时还不忘记,偶尔转过头,气一气露西娅。 真好。 她看起来都要自燃了。 露西娅确实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她完全不明白。 为什么米迦尔会一而再的护着婴浅? 分明她看起来平庸又愚蠢。 简直是比露西娅寝殿里,打杂的女仆都是不如。 但米迦尔... 就是在意婴浅。 露西娅的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 她死死瞪着婴浅的背影,只觉得她无比碍眼。 “姐姐怎么走的那么慢?” 偏偏婴浅还是个嚣张的。 每走几步,就要招呼露西娅一声。 她担心被米迦尔,看到脸上神情不对。 只能强撑笑脸。 露西娅面部相当的扭曲。 婴浅在心里,都要笑抽过去了。 果然。 要对付高级绿茶。 还得靠男人。 米迦尔一句话,直接让露西娅傻了眼。 比她一个人辛苦半天,要有用多了。 没看露西娅,到现在都没回过神儿来。 整个人,都好像傻了似的。 婴浅憋着笑。 虽是挽着米迦尔,但大部分注意力,都还是放在露西娅的身上。 没办法。 太有意思了。 这不比春晚好看? 婴浅是浑然没有注意到。 她一切或雀跃或低落的神情,都被米迦尔收在了眼底。 长睫颤动。 他垂下眼。 无声地笑了。 第30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0) 婴浅还在偷着乐。 一个绿到刺眼的帽子,忽然闯入了视线。 她一愣。 低下了头,看到小矮人皱巴巴的脸。 绿矮人躲在米迦尔身边,正偷偷摸摸的打量着露西娅。 注意到婴浅的视线。 他张开嘴,偷偷摸摸的问了一句: “这是谁呀??” “蹭饭的。” 婴浅拍了拍他的绿帽子,偷偷叮嘱道:“等下你要多吃点,不然就都被她吃了。” 绿矮人一听这话,神情立刻严肃了不少。 十分用力的,点了点头。 露西娅还不知道。 她堂堂一个公主殿下,被当成了和小矮人抢饭吃的。 现在被绿矮人全身心的防备着她。 生怕她多吃家里一口饭。 露西娅这一次,真是好不容易才放平心绪。 又恢复之前,得体大方的模样。 她拢了拢金子一样的长发。 走上前,庄重的对着绿帽子矮人行了个礼,满脸严肃地道: “我是露西娅,非常感谢你们,救了米迦尔!” 绿矮人:“啊?” 他显然不知道露西娅在说什么。 寻思着。 米迦尔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啊。 谁救了他? 绿矮人歪着脑袋。 将帽子摘下来又戴上。 折腾了半天,才吭哧吭哧的点了点头。 这和露西娅预想当中的反应,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她还以为,小矮人会被她的优雅和尊贵折服。 然后当场臣服。 但却没想到。 小矮人点过头,就藏到了婴浅身后。 婴浅拍拍他的脑袋,顺手又递了一块面包过去。 其实矮人们还是很好相处的。 和奥力,也差不多嘛。 经历过了婴浅,对于小矮人的冷淡,露西娅接受的飞快。 她脸上的笑容不变。 和米迦尔道: “你的朋友们,都是很好的人呢。” “是的。”米迦尔微微颔首,“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 露西娅顿时两眼放光,追问道: “我也是你的朋友,对吧?” 米迦尔没急着回话。 而是先瞥了婴浅一眼。 看她正瞪着露西娅。 咬牙切齿的。 模样可爱的很。 米迦尔轻笑一声,道; “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顿时。 露西娅笑开了花。 婴浅则是沉下了脸。 她猛地抬起头,问米迦尔: “那我呢?我也是大哥哥的朋友,对吧?” 婴浅一脸不悦。 黑眸定定望着米迦尔。 红唇微噘。 一副无论如何,都要从米迦尔的口中,得到一个满意答案的姿态。 她方才那句话的语气。 又急又燥。 无论怎么说,都是算不得好的。 露西娅顿时皱起了眉头。 她神圣而又高贵的王子殿下。 凭什么被婴浅呼来喝去? 她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粗鄙而又邪恶的女人。 她也配? 露西娅沉了脸,正要截过婴浅的话头。 就听米迦尔开了口。 “嗯。” 他弯下腰,指尖在婴浅白皙的前额处,轻轻一点。 “非常重要。” 莫说是露西娅了。 就连婴浅。 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是米迦尔太过善良,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 不然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小姑娘。 怎么可能,成为他的‘非常重要’? 婴浅低着头。 余光来回扫着米迦尔。 他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但也不应该啊。 她现在的这张脸,可是完全新鲜的。 米迦尔虽然聪明。 但也不会猜到。 一个迷路的小姑娘,会是自己的后妈吧? 这个剧情。 连婴浅都觉得离谱。 她这边还在胡思乱想着。 其他矮人,已经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 又是满地乱跑的蘑菇。 这不过今天。 小矮人对着婴浅,明显态度好了不少。 尤其在她拿出了一大包的食物后。 更是亲如一家。 森林里面,可没有王宫里的那些美食。 最起码,烤鸡腿是没有的。 红帽子和黄帽子,已经为了一只烤鸡扯了半天的头发了。 油花肉丝和帽子乱飞。 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露西娅躲了躲,对着蘑菇屋里的种种,颇有些不自在。 虽然这里勉强也算是干净。 但对她这个公主而言。 实在太简陋了。 碍于米迦尔在这。 她一句话都没多说。 硬装出了一副,很是喜欢这里的样子。 露西娅生了一张颇为娇美的脸。 红矮人偷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凑过去,一脸好奇地问: “金发姑娘,你是米迦尔的老婆吗?” “老婆?” 露西娅一愣。 当即红了面颊。 她抿着唇,犹犹豫豫的,并没有去反驳。 一双噙满了情意的眼眸。 定定望向了米迦尔的方向。 露西娅想要借此。 来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即使是被丑陋的矮人所调侃, 都不影响,她对于米迦尔的一颗真心。 露西娅这边还在期盼着米迦尔,对她的回应。 带着绿帽子的小矮人,却忽然尖叫一声。 “不是的!名字很长的姑娘,才是米迦尔的老婆!” 他一把扯下了帽子。 将吃剩的鸡腿骨,丢到了红矮人的脑袋上。 红矮人也怒了。 转过身和他厮打在了一起。 蘑菇屋里。 再一次乱成了一团。 露西娅沉下脸,眉宇之间浮起一抹阴霾。 她就知道。 这些矮人们,是指望不上的! 还是得她自己行动才行。 露西娅沉思片刻。 挪动了位置,凑到了米迦尔身边。 她俯下身,轻声细语地道: “米迦尔,其实我这一次来,是有事情,想要求你的。” 露西娅故意加重了呼吸。 将自己身上,那甜蜜诱人的气息。 尽数洒落在米迦尔的耳畔。 她的一举一动之间。 都沾满了情欲。 眼波流转间,满是蛊惑的意味。 连一旁的小矮人,都张大了嘴巴,看傻了眼。 但米迦尔,只是扫了露西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在一块黄油面包上,涂满了樱桃果酱。 然后送到了婴浅的手中。 亲眼看着她咬了一口,才淡淡道: “露西娅,我们是朋友,我当然愿意帮你。” “我就知道!” 露西娅大喜。 像是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如同乳燕投怀般。 整个人都扑进了米迦尔的怀里。 “米迦尔,真的非常感谢你!你这一次的帮助,可是拯救了我的性命!” 她抿着红唇。 神情中带着几分委屈和凄楚。 衬着一张娇艳的脸蛋。 在眼波荡漾间。 极为动人。 但米迦尔却未多看露西娅一眼。 只问: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第30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1) “是这样的...” 露西娅低下头,粉颊浮起一抹害羞的红晕。 她偷瞥着米迦尔。 单薄的肩膀,微微晃动两下。 然后软着嗓子,以一种可爱又娇俏的语气,缓缓说: “其实是我的父王,一直很关心我的婚事,所以想要举行一场宴会,邀请王国之中的一些青年才俊来参加,为我挑选夫婿。” 她一边说,一边瞄着米迦尔的神情。 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类似于惊讶紧张的情绪。 可露西娅注定是要失望了。 米迦尔虽然在认真听着她的话。 但注意力,却仍然被婴浅抢去了一半。 会偶尔伸出手,帮她擦个唇角,将她半空的杯子补满。 露西娅当然不悦。 眼刀子都不知道甩出去多少。 但她现在,和米迦尔的关系,勉强只能算上一个普通朋友。 要是出言说些什么。 反倒容易被婴浅抓住把柄。 露西娅只能强压怒火。 想着米迦尔,就是太过的温柔和善良了。 才会被婴浅这种恶毒的贱货欺负! 等到他们结婚。 她一定要让米迦尔,彻底忘了婴浅! 露西娅轻哼一声。 心里头过了不知多少恶毒的主意。 表情却是一如既往的端庄有礼。 “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意思。”露西娅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想请求米迦尔你,出席这场宴会,装作我的心上人,我的父王知道后,就不会再逼迫我了。” 听到这里。 婴浅已经顿悟了。 这是挂着帮忙名头的,见家长啊! 这露西娅,倒还真是够聪明。 直接跨过了几步。 恋爱都省了。 要直接见父母,跨到结婚那一步。 装可怜兮兮的请求米迦尔帮忙,作为她的假男友,出席王宫宴会。 但等到进了王宫之后。 她真会舍得,让米迦尔离开吗? 怕不是要搞黑幕哦。 婴浅摸着下巴。 正想要插话。 让露西娅无法得偿所愿。 就看米迦尔点了点头。 “好。” 婴浅:“?” 傻白甜你醒醒啊傻白甜! 米迦尔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婴浅甚至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她人都傻了。 这小王子能不能稍稍有点戒心? 闹离家出走那会儿,防备她的劲儿呢? 到露西娅这里,就全都消失了? 双标是吧? 官配的白马公主,就有特权是吧? 开他妈的鬼玩笑! 米迦尔分明对所有人都好。 宛如圣子下凡。 无论是何种糟心的事儿,他都可以温柔到不像话的,耐心去规劝安慰。 唯独面对着婴浅。 米迦尔生分又警惕。 宁可相信一个,没见过两次的陌生未婚妻的话。 也不愿意回王宫。 婴浅光想怎么哄他,都要头秃了。 现在还又多了个,米迦尔命中注定的白马公主殿下,来当情敌。 难顶。 婴浅捂着脸。 深深叹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米迦尔是真的太过单纯。 还是和童话故事的发展一样,对露西娅这个白马公主,一见钟情。 是心甘情愿,同她一起手牵手去王宫。 然后打碎婴浅这个后妈的脑壳。 但无论如何。 要婴浅现在就认输,是不可能的。 她顶着露西娅傲慢的眼神,靠上米迦尔的肩,一脸天真地问: “大哥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米迦尔笑了笑。 褐色的眼眸当中,有晦暗不明的幽光,一闪而过。 他低了头,抬起手臂半环住婴浅,防止她闹腾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摔下去。 而后,才缓缓道: “最近有空吗?要不要,和大哥哥一起出去玩?” 婴浅的眼睛,亮了。 她不顾露西娅骤然难看的脸色,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要!我最喜欢大哥哥啦!想和大哥哥一起玩!” “那好。”米迦尔将茶杯,送到了婴浅手中,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沉,“和家人说一声吧,不要让他们担心。” “嗯!” 看着婴浅已经和米迦尔说好。 似乎真的要,和他们一同前去参加宴会。 露西娅终于坐不住了。 她豁然起身,椅子歪歪斜斜的晃了两下,最后重重倒地。 砰! 沉闷的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连七个小矮人,都短暂的,从食物当中抬起了头。 “金发姑娘,你怎么了?” 红矮人咬着鸡腿,见露西娅一直盯着米迦尔,顿时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你想当米迦尔的老婆!天呐!你想当米迦尔的老婆!” 他就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惊天秘密似的。 扯着嗓子不停嚷嚷。 也不知道,这还不到一米高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才能发出,这种大象打架一样的噪音。 露西娅这次,也没心思装害羞了。 她连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就被吸着鼻子,戴绿帽子的小矮人打断。 “死心吧,米迦尔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是名字很长的姑娘!” 婴浅实在忍不住,面无表情吐槽: “你们的脑袋里面,装的是核桃吗?” 小矮人的脑容量,可能非常有限。 只能容下米迦尔一个人的名字。 “我在帮你说话呢。”绿帽子扁着嘴,显得脸更皱了,“你的男人要被抢走了。” “才不是她的男人呢!” 红矮人蹦上椅子,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嚷嚷: “明明是金发姑娘,和米迦尔比较般配!金发姑娘好看!名字很长的姑娘...一点都不好看!” 他之前被婴浅吓唬过。 显然还记着仇呢。 此刻喊着话,还不忘得意洋洋的,用眼角睨着婴浅。 红矮人觉着自己一点也没错。 露西娅,好看,和米迦尔般配。 至于婴浅... 丑。 自然不能和米迦尔在一起。 婴浅也不生气。 甚至还一脸和善的,对着红矮人笑了笑。 然后她问绿帽子矮人。 “有剪刀吗?” 绿矮人一愣。 还是去找到剪刀,递到了婴浅手中。 “谢了,下次再给你带好吃的。” 婴浅摆了摆手。 她一手捏着剪刀。 面无表情的,对着裙摆,下了剪子。 在米迦尔开口询问之前。 婴浅率先上前一步。 将剪下的布料,覆在了米迦尔的眼上。 “大哥哥等我一下,我给大哥哥,变一个魔术,好不好呀?” 婴浅轻笑一声。 她遮住米迦尔的眼睛。 回过头,对着红矮人,轻轻一笑。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红矮人一缩脖,“玩..玩什么?” “就玩...” 婴浅掰着手指。 然后一拳头,打上了红矮人的肚子! 她歪着头。 笑得天真烂漫。 “我几拳下去,你能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鸭。” 第30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2) 婴浅离开时。 红矮人还在抽抽搭搭。 他已经哭了两个多小时了。 咽到肚子里的那些美食,呕了满地。 婴浅哼着歌。 神情颇为满意。 要不是米迦尔还在场。 她绝对要拧下红矮人的脑袋。 然后用他的脑袋,玩一会儿击鼓传花。 婴浅也担心过,这么做会不会扣好感度。 但要是任由红矮人碎嘴瞎比比。 让露西娅涨了好感。 更加麻烦。 但幸好。 好感度并没有降低。 米迦尔对婴浅,简直是让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极为纵容。 连露西娅,都惊讶到扭曲了脸。 她完全不明白。 为什么米迦尔这种善良又干净的人。 会任由婴浅撒泼打架? 在这里胡作非为。 骄纵任性到了,打架斗殴的程度。 他居然都不在意。 甚至看着婴浅的眼神。 依旧满是宠溺。 露西娅从困惑不解,逐渐转成了满心阴霾。 她不明白。 婴浅对米迦尔来说,为什么会重要到这种程度。 甚至连原则,都被背弃了。 但这也没什么。 露西娅闭上眼,深吸口气。 她勾起唇角。 无声的笑了。 很快的。 用不了多久。 米迦尔就会属于她了。 到时候。 婴浅再被米迦尔在意。 也什么,都不是了。 露西娅没有久留。 她离开后。 婴浅也走出了蘑菇屋。 既然要去参加宴会。 那准备,可是少不的了。 “我不同意!” 爱德华皱起眉,如海洋一般澄澈的双眸,定定望着婴浅。 “王后,您怎么能离开这里?如果一定要离开,我必须陪在您身边!” “只是一天而已。”婴浅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我就是出去玩...体察一下百姓们的生活,好方便制定下一步的管理方针,你知道的,做女王可不能每天蹲在象牙塔里。” “那您也不可以孤身一人。”爱德华的声音软了下去,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婴浅的手,“我很担心您,我的女王。” 婴浅叹了口气。 她本来是不想说的。 但这一次离开。 一天之内,绝对回不来。 其他人可以瞒住。 对于爱德华这个恨不得天天不睡觉,都要盯梢她的人来讲。 要偷跑,是绝对骗不过他。 到那时候。 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 婴浅抽回手。 在爱德华的金发上,轻拍了两下。 无奈道: “说什么要献上衷心啊?现在就开始闹事了?就不能听点话吗大哥?” “只有您的安全,我绝对不会妥协!” “你是什么死脑筋啊...” 婴浅捂着脸。 发出一声哀鸣。 她就知道! 不应该留下爱德华的。 这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吗? 心累。 婴浅歪着头。 上下打量了爱德华一圈。 委婉道: “我一个人可以保护自己,你还是...” “我的女王。” 爱德华打断了她的话。 他鼓起勇气。 在婴浅的掌背,落下一个如同羽毛般,温柔的轻吻。 “无论如何,请让我留下你身边。” 这是什么牌子的粘人精? 怎么沾上了。 就甩不掉的? “那你...”婴浅实在没办法,只能道:“要一切听我的,不准多说,不准多做,看我眼色行事。” 爱德华这才笑了。 蔚蓝的瞳都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再次盈满光彩。 他再次吻上婴浅的掌背。 口中发出的呢喃,如同誓言一般虔诚。 “听从您的命令,我的女王陛下。” 婴浅还没想好。 该怎么和米迦尔解释爱德华。 毕竟她和爱德华。 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是相像的。 除非眼睛瞎了。 否则就连小矮人和奥力。 都不会相信,婴浅和爱德华,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但如果用其他理由... 婴浅真的想不到。 一个合理到,能哄过米迦尔的。 “这是我哥哥,不是亲生的,我爸出轨了,我妈生下我之后就离开了。我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脑子不太好,但是关系还行,他不放心我,所以要和我一起过来。” 婴浅面无表情。 将这一串,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飞快的吐出口。 爱德华站在她的身后,很是配合的,露出一个和善的笑脸。 “你是米迦尔吧?我是爱德华。” 他满面春风。 像是并没有认出来,米迦尔王子的身份。 米迦尔点点头。 脸色却并不算好看。 和他平时温柔的模样。 截然不同。 他视线游移。 从爱德华放在婴浅肩上的手。 到他占有欲十足的眼神。 然后米迦尔垂了眸,无声的笑了。 他道: “非常高兴见到你,爱德华先生。” “我也是。” 爱德华微微颔首。 拿出扇子,轻轻为婴浅扇着风。 他不管是眼神,还是动作。 都极为直白。 恨不得昭示天下。 让所有人都知晓。 他和婴浅,那不同寻常的关系一般。 米迦尔唇角的笑意一僵。 盯着爱德华,那擦过婴浅面颊的指尖。 眼神有一瞬间。 无比冰寒。 爱德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也看向了米迦尔。 四目相对。 两个男人都看了对方眼中的情绪。 那是同样阴暗又沸腾的东西。 见不得光。 却在黑暗当中,疯狂滋长。 只一秒钟时间不到。 米迦尔和爱德华,同时错开了目光。 米迦尔对着婴浅伸出手,神情又是一如往昔的温柔。 “会骑马吗?要不要我...” “要!” 没有任何迟疑。 婴浅毫不犹豫的握住了米迦尔的手。 爱德华正想开口。 被她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开玩笑。 这么好的,能和米迦尔亲密接触的接触。 傻子才会不抓住! 至于爱德华... 爱德华是谁? 她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吗? 米迦尔先翻身上马,然后又将婴浅,抱在了身前。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他的怀抱当中。 呼吸之间,尽是独属于米迦尔的清冽气息。 很好闻。 婴浅吸了吸鼻子。 慢慢放松身体。 靠上了米迦尔的胸膛。 还别说。 小王子看着单薄。 但身材其实相当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上帝的偏爱。 脸长得好看也就算了。 身材也相当可以。 这人全身上下。 都是泛着光的。 婴浅还盯着米迦尔的脸出神。 手也情不自禁摸上了他劲瘦的腰。 即使隔着一层布料。 手感... 依旧好的不得了! 米迦尔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婴浅的小动作。 睫羽一颤。 耳垂染上一点淡粉。 却是没有阻止婴浅继续占他的便宜。 第30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4) 白雪王子会占她便宜。 简直和小矮人长了两米高,一样离谱。 应该... 是误会了。 婴浅皱着的眉头,缓缓放松。 她向前两步,和米迦尔隔开了些距离,才说: “没什么,是我多心了。” “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请一定要告诉我。” 米迦尔追上她。 褐眸当中沉着的担忧,并未散开,反而因为婴浅的退避,更重浓重。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让你感到不舒服,那就是我的过错!”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婴浅还能说什么? 只能是憋着一肚子气的,面无表情道; “没事,我胡言乱语,你不要放在心上。” 明明被又压又摸了一路的人,是她。 为什么还要她去安慰米迦尔? 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公平了?! 气抖冷! 后妈党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米迦尔似乎还有话想说。 但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 “米迦尔!” 一道倩影落入视线,直直扑进米迦尔的怀抱之中。 “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露西娅抬起头。 毫不掩饰美眸当中,浸着的浓情蜜意。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身纯白的礼服裙,金发整齐的盘在脑中,一顶精巧的钻石王冠,别在她的发间。 露西娅本就是美貌与气质兼具的美人。 此时精心打扮过。 更是从脚跟到头发丝,都透出些精致高贵来。 她站在原地。 即使一言不发。 也吸引着无数周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她的身上。 和一身隆重的露西娅比起来。 婴浅简直,如同路边肮脏的乞丐。 折腾了一路。 一衣裳已经起了皱。 麻花辫也是乱糟糟的。 整个人灰头土脸。 在光彩照人的露西娅衬托下。 说是丑小鸭,都不配。 露西娅只看了婴浅一眼。 就偏过了头。 继续和米迦尔说笑: “快跟我来!我的父王一直在等你,你一定要见见他!对了,我还准备了上好的红酒,也许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喝一杯...” 她红着脸。 尾音被拉长,指尖挑着米迦尔的外套纽扣,眼中尽是勾引。 露西娅当然希望米迦尔留下。 和她共饮一杯。 然后... 在顺理成章的,发生一些什么。 光是一想到,可以和米迦尔,进行更加深入的接触。 露西娅就感到阵阵热流,从心口涌向四肢。 全身发烫。 她唇角笑意越发旖旎,眼神也颇为直白。 露西娅找不到米迦尔会拒绝的理由。 她既年轻貌美。 又身份高贵。 能给予米迦尔的,是最好的一切。 至于婴浅... 露西娅瞥了一眼婴浅。 目光越过沾染了灰土的裙摆,眼底浮现一抹嫌恶。 这种脏东西。 怎么可能有资格,和她比较? 真是脏了她的眼睛! 露西娅暗嗤一声。 表面上却仍笑着和婴浅点了点头。 她是公主。 是优雅而又高贵的完美女性。 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婴浅。 影响到自己形象? 露西娅满心的得意。 也没注意到,她已经说了半天,都没得到米迦尔的半点回应。 她又等了一会儿。 兴奋的情绪逐渐沉下。 才看向米迦尔。 米迦尔并没有在乎露西娅,叽叽喳喳了半天,都说了些什么。 他从头到尾。 连露西娅的一句话,都没有听进耳中。 所有的在意,都放在了婴浅身上。 像是她的身上施展了什么。 让米迦尔无法移开目光的魔法一般。 但可惜。 婴浅压根没看他。 她叉着腰,一脸疲乏的等着爱德华。 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的骑士。 被落下好远的路。 不仅如此。 还摇摇晃晃的。 婴浅都担心爱德华突然坠马。 摔出点什么毛病。 要她负责。 “抱歉,我的女王。” 爱德华终于赶到。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的状态,都是相当不好。 看起来,就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似的。 婴浅皱起眉,上前扶了他一把,低声询道: “出什么事儿了?” 她难得主动接近。 爱德华苍白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激动的红晕。 他满眼激动,连声音都颤了起来。 “出了一点意外,有人在路上撒了非常多的三角钉,我的马踩到受了伤。幸好有旅人路过,我临时又买了一匹马,才跟了上来。” “三角钉?”婴浅一愣,疑惑道:“那不是战争用的吗?” “是的,三角钉撒在路上,要是有马踩到,钉子刺进马蹄,马会疼的疯掉,就再也跑不动了。” “可我们走的是一条路,我没看到三角钉啊。” 婴浅一脸疑惑。 米迦尔和她,与爱德华虽然是一前一后。 但确实是一条路没有错。 婴浅却根本没看到路上有三角钉。 难道... 是露西娅派人过来拦截她。 结果却将另一匹马上的爱德华,误认成了她? 不会吧? 哪有人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的? 这近视得有多少度? 但要是除了露西娅之外。 也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了。 婴浅揉了揉额角,望向露西娅的眸光,多了一抹冷色。 找茬是吧? 敢动她的人。 这仇,她记住了! 爱德华虚弱的靠在婴浅的肩头。 苍白的脸,挂着古怪却兴奋的殷红。 没想到,受伤会这么幸福。 能让婴浅关心他! 早知道。 之前就多生一点病了。 爱德华还没呼吸够,婴浅身上甜美的玫瑰香。 就听她道: “你怎么样?我帮你找医生,你先歇着,等下我找车送你回去。” 爱德华一愣。 要是这样的话,他岂不是,不能陪着婴浅了? 这当然不行! 即使他下一秒要进棺材。 在那之前。 也要守在婴浅身边! “我没事的!” 爱德华一扫方才的虚弱,坚定道: “我永远可以守在您身边,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我要你的血做什么?” 婴浅一脸嫌弃,“我又不是变态。” “这里并不安全,不能陪在您的身边,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心来!” 在关乎婴浅安全的问题上,爱德华绝不退让。 他们两个还在争执。 为了不要被米迦尔听到交谈的内容。 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从侧方看。 简直如同在拥抱一般。 米迦尔沉默许久。 终于推开了露西娅,向着他们走了过去。 他一把拽过了婴浅的手腕。 笑问道: “怎么聊了这么久?有什么事吗?” 第30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5)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米迦尔笑容,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虽然还是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 却莫名。 多了点阴恻恻的味道。 婴浅打了个寒颤,和爱德华对视一眼,咧了咧嘴,道: “没什么,只是我哥摔了一跤,所以...” “那一定要看医生才行。” 米迦尔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然后转过头,望向了露西娅。 “公主殿下,我朋友的兄长受了些伤,能不能麻烦您,帮他找一位医生?” 露西娅只有短暂的怔忪。 就被他满是温柔的眸光所蛊惑。 她立刻点头,一脸虔诚地道: “当然可以了,你知道的,我可以为了你做任何事,我的王子殿下!” “感谢您的仁慈和善良,公主。” 米迦尔唇角噙笑。 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他即使是和露西娅交谈时,也没有松开婴浅的手腕。 那副姿态。 既像是关怀。 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爱德华满心不悦。 正要呵斥。 就被婴浅瞪了一眼。 米迦尔就在身边,她不好直说,红唇微颤,无声地道: “老实点!去看医生,我晚些就去看你。” 得了婴浅的承诺。 爱德华勉强算是满意。 在随着王宫的侍从离开前,他走到婴浅身边,当着米迦尔和露西娅的面,轻轻抚上她的面颊。 “我的妹妹,在我离开你的这段时间,请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要和任何男人单独相处,也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你知道的,只有我,才永远不会骗你。” 爱德华叹息一声。 他满心不舍。 但小腿被婴浅连踹了两下。 再不离开,他的女王陛下,真的要生气了。 爱德华只能听话走人。 可余光一扫。 他却注意到了米迦尔的目光。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爱德华轻笑一声。 他俯下身,在婴浅的面颊,落下一个礼貌又虔诚的轻吻。 “我等着你来找我,我的妹妹。” 直到爱德华走远。 婴浅才算回过神来。 她摸了摸被亲吻过的侧脸。 倒也没多想。 在这个童话世界里,亲吻面颊不过是一种礼仪罢了。 但婴浅不在乎。 不代表米迦尔和露西娅,也是一样。 露西娅似乎有些惊讶。 她相当聪明。 自然看的出来,爱德华望着婴浅的那种眼神,不太对劲。 比起兄妹。 更似情人。 只不过是单方面的那种。 露西娅眼睛一亮,偷瞥着米迦尔,心里冒出了一个主意。 虽然米迦尔,是注定要和她在一起的。 但如果,能让婴浅留给他记忆,变得更差一些的话... 似乎... 也不错! 露西娅发出一声悦耳的轻笑。 “时间差不多了,我为你们准备了礼服,请跟我一起过去吧。” 她环住米迦尔的手臂,又对着婴浅,温和的点了点头。 露西娅主动示好? 这可真是够稀奇的。 估计心里,是又在憋着什么主意呢。 这人,老坏比了。 但婴浅面色不变,点点头,依然笑得一脸天真。 真好。 又能白嫖了。 美滋滋。 露西娅为婴浅准备的礼服,并不差。 材质是一眼就能看得出的高档。 也是今年,最新的款式。 只不过... 婴浅扬起眉,看着女仆手里屎黄色的礼服,一脸认真地问: “就这?” “是的。”女仆点点头,似乎对她的无礼,感到非常不悦,“还请您快一点换上礼服,宴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婴浅点点头。 却依然没有去换。 这屎黄色的东西穿在身上,谁知道是个什么鬼样子。 露西娅看着大气。 但小心思,却一点都不少。 虽然以婴浅现在的麻花辫少女模样,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一星半点的。 但她还是不想给婴浅,任何一个出风头的可能。 本就平庸的面容,再配上屎黄色的礼服。 婴浅甚至都不敢想下去。 那一定是灾难。 “谢谢你,不过...” 她当然不会穿,声音一顿,视线扫过周围,忽然定在了一处。 婴浅愣了愣。 唇角忽然绽起一个风情万种的弧度。 这让她那张寡淡平凡的脸,顿时多出了一股,带着蛊惑的妖娆来。 女仆都看的一愣。 但还不等她回过神。 婴浅已经抢过了屎黄色的礼服。 又客气的,将女仆请出了房间。 这才,周围只剩下她一人。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然后一把... 拽下了窗帘! 露西娅已经等了婴浅好长的时间。 早满心的不耐。 不过换个衣服而已。 婴浅怎么可能,连一件礼服都不会穿? 要不是米迦尔在身旁。 露西娅早就走了。 她藏住眼底的怒气,转过头面对米迦尔时,又是一脸的娇笑。 “米迦尔,你这次能来,我真的非常高兴!” “能帮助你,是我的荣幸。” 米迦尔望着紧闭的房门。 话语依旧礼貌温和,但视线,却没有一秒钟的移开。 露西娅抿紧了唇,干脆转过身,用身体挡住了米迦尔的视线。 “这次,你可以多住几天吗?我有好多的风景,是想要给你看的。” 米迦尔这才看了她一眼,道: “我很抱歉。” 他没有拒绝。 但这句满含歉意的话,却让露西娅颇为委屈。 她伸出手,拽住了米迦尔的袖口。 “不要和我道歉,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怪你,不管你如何对待我...” 露西娅踮起脚。 想要送上自己的双唇。 她太渴望米迦尔了。 恨不得。 将自己全身心,都奉献给他。 只为了换得,他一眼眷顾。 望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 米迦尔却不为所动。 他只看了露西娅一眼。 像是这位美丽动人的公主殿下,主动送上的爱意,都不值得,他多停留半刻的目光。 米迦尔的眼底,尽是冷茫。 他正要退后。 耳边忽然传来门扉开启的闷响。 是他前方的这扇门。 也就是说.... 是婴浅。 米迦尔后退的动作一顿。 眼底更是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 唇角微挑 他缓缓抬起手,轻轻覆上了露西娅的肩头。 乍一看。 仿佛是在抗拒着她的接近一般。 婴浅推开门。 就看到她的小王子,被色魔坏女人逼在墙角,满面无措,全身抗拒,却依然无法躲避,即将要被强吻了一般。 她顿时大惊。 怒道: “呔!你个妖精!快放开我师傅!” 第31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6) 婴浅这一嗓子。 十分嘹亮。 露西娅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头,却有些认不出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暗紫色的绒布面料的裹胸礼服,包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暴露在外的锁骨香肩,更是白到晃眼。 麻花辫散落成披散着的微卷黑发,几缕垂在胸前,随着她的行动,悄悄滑进那引人遐思的弧度当中。 分明顶着一张,带着雀斑和婴儿肥的脸。 怎么看都和美貌两个字沾不上边。 但那一举一动之间的风情。 以及流动在眉眼之间的慵懒媚态。 却极为撩人。 露西娅瞪大了眼。 这是婴浅?! 但她身上的礼服,是从哪里来的? 露西娅为婴浅准备的,分明是那套屎黄色的衣服! “你家窗帘不错,说实话,穿着还挺舒服的。” 婴浅和她擦肩而过,手指缠着一缕黑发,看似一脸的漫不经心。 但说出口的话。 却让露西娅心头火起。 窗帘? 真亏她想得出来! 居然把那种劣质的布料穿在身上。 也不怕长疮化脓! 不管露西娅多生气。 婴浅还是没有如她的愿,把那屎黄色的东西,穿在身上当小丑。 不仅如此。 她还从露西娅的眼皮底下。 拽走了米迦尔。 “知道公主殿下很忙,我们都这么熟了,就不麻烦你招待了,会自便的哈。” 婴浅挽着米迦尔的手臂,笑得一脸亲热。 她歪着头。 靠着米迦尔的肩膀。 有黑发蹭上他的下颌。 玫瑰香,更是在一瞬间,就缠绕而来。 米迦尔甚至不用低头。 只余光。 就能看到她雪白的锁骨。 以及下方那道... 诱人遐思的美妙弧度。 临时用窗帘改成的礼服,还是太简陋了。 没有什么样式。 全靠婴浅的身材在撑。 但因为过于贴身,将她身体的曲线,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可在米迦尔看来。 这礼服的领口,实在是有些过于低了。 从他角度,所观赏到的风景实在美妙。 他却不想让其他人,也看到。 米迦尔眼神一暗。 手掌拂过婴浅纤细的腰。 悄悄捡起一根落下的黑发,缠在了无名指。 紧接着。 他望向露西娅的方向。 果然。 只着一眼。 露西娅就按捺不住。 急着道: “我..我有话和你说!米迦尔,能和我单独,聊一聊吗?” 她当然不会放任婴浅带米迦尔离开。 无论如何。 都是要留住他! 当然了。 得把婴浅这个碍眼的东西,赶的越远越好才行。 米迦尔犹豫了下。 拍了拍婴浅的手背。 “稍微等等我,好吗?” 婴浅对上露西娅得意的眼神。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可她不痛快。 谁也莫想要好。 “那大哥哥要小心哦。”婴浅昂起头,一脸天真地道:“不要再被奇怪的女人占便宜啦!” 露西娅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米迦尔却认真应下,道: “我知道了。” 婴浅这才走了。 这王宫她是第一次来。 并不熟悉。 绕了几个圈,只得眼前的景色,越来越陌生。 根本找不到宴会厅的位置。 妈的。 这一次,是真迷路了。 婴浅傻了眼。 她想要原路返回,可一转身,就是两条完全相同的岔路。 甚至连装饰品,都是一模一样的。 婴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女仆。 但她还没问话。 就被女仆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怎么在这里?公主殿下要我找你呢!快跟我来!” 婴浅甚至连问,都没问出一句。 就被女仆推进了一个房间。 门扉在身后猛然闭合。 房里没有点烛。 眼前是一片漆黑。 隐隐中。 似有一道黑暗,悄然逼近。 有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闯入鼻腔当中。 但婴浅还来不及分辨。 她的眼,就被一双微凉的手捂住。 这才。 是彻底什么都看不见了。 婴浅反应的极快。 在感受到有人逼近的那一瞬间,就捏紧了拳头。 双眼被覆。 她一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似有一声低笑传来。 拳头被大掌握住。 只轻轻一翻。 就被反捏住了手腕。 婴浅不受控制的后退。 脊背撞上门板。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 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婴浅还想动手。 可在下一秒。 红唇被俘。 柔软微凉的触感,自红唇上传来。 开始只是小心的试探。 生涩而又紧张。 灼热的呼吸打在唇畔。 酥麻和战栗,一瞬间传遍了全身。 但又在下一秒。 这个试探一样的亲吻,突然变得极为疯狂。 他像是要将婴浅吞吃入腹一般。 融她进骨血。 篆刻入灵魂。 比起一个亲吻。 更像是争斗。 婴浅努力的推拒,却因为最开始的一个愣神,没能防守住自己。 水声越发旖旎。 呼吸也逐渐急促。 婴浅即使看不见。 也能感受到,男人沸起的欲望。 婴浅发出了一声模糊的痛呼。 但也因此。 稍稍回过神来。 她低喘两声,有些混沌的眼眸当中,划过一丝狠厉。 妈的。 虽然吻技不错。 但不见光,还想占便宜是吧? 想的美! 婴浅抬腿欲踹。 正奔着男人两腿中央的位置。 估计这一脚要是踹实了。 他这辈子的夫妻生活,怕是只能停留在接吻的阶段了。 但婴浅的腿才抬起,男人就好像知道了她的意图。 轻笑一声,微微曲起膝盖,压住了她的动手。 两只手腕被男人一只手,就按在了头顶。 双腿也被压住。 等到婴浅反应过来。 她已是动弹不得。 全身上下,都没男人所掌控。 任由他掠夺占有。 大掌在游移。 男人让她无法挣扎。 自己却还剩一只,可以随意在她身上乱动的手。 从腰肢,到小腹。 再继续向下时... 他似是有些犹豫。 吻在一瞬间,变得温柔了不少。 宛如安抚一般。 之后,才摸上了她的大腿。 婴浅呼吸越发急促。 她咬着牙,喘着粗气骂道: “你他妈的...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他妈死定了!崽种...我把整个王宫翻过来,都会找你到,到时候,我一定是杀...” 【提示:米迦尔好感度+20】 婴浅:“?” 第31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7) 有一瞬间。 婴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是系统出了问题。 大脑定格了一瞬,她的声音有些哆嗦。 “米..米迦尔?” 她的嗓子哑的厉害。 吐出的话,夹杂着破碎的喘息。 被欲念所熏染。 模糊的音调,都带了些诱惑的味道。 男人的侵略的动作停止了一瞬。 但在下一秒。 他俯下身。 将之前的所作所为,变得更加凶狠粗暴。 如果说刚才,他还有所克制。 不想伤到婴浅。 那这一次。 简直是从缠绵,变成了惩罚。 从唇角一路游移。 耳垂被咬出一道齿痕。 腰肢被用力捏住。 锁骨更是让他狠狠的啃咬。 喘息声越来越沉。 除了他们彼此的呼吸。 婴浅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感受到,男人的手沿着她的脊背抚摸。 也不知怎的。 就扯开了她用窗帘临时改造的礼服。 他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肌肤。 婴浅打了个寒颤。 忽然清醒过来。 她咬了咬牙。 竟是主动凑了上去。 男人一怔。 也不知是喜是怒。 在她下唇轻咬了一口。 而后又满怀愧意的柔柔抚过。 感受到他的接近。 婴浅正要一口咬下去。 男人却好像提前察觉到了什么。 后退半步。 躲开了她的袭击。 这一次。 婴浅终于抓到了机会。 她一脚踹上男人的小腿。 分明用了十足的力道。 但男人,却连哼都没哼一身。 不知是不是错觉。 婴浅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 紧接着。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她回过头,就这一个分神的功夫。 男人已经藏身进了黑暗当中。 婴浅正想要追。 但步子刚一迈开。 身上的礼服,就掉到了地上。 “我艹...” 不过低头捡个衣服的功夫。 男人就已经消失不见。 婴浅听到了门扉被开启的闷响。 但当她追过去时。 却早都不见了影子。 系统悄悄嘀咕:【宿主慢了一步呢。】 “不然呢?”婴浅面无表情,咬牙道:“我要光着身子去抓他吗?你以为这是什么十八禁剧情?”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 她低下头。 看到了自己遍布着各种暧昧痕迹的身体。 从红痕 到淤青。 甚至锁骨处,还有一道清晰的齿印。 她现在这狼狈的模样。 是绝对不能穿着抹胸礼服,去参加宴会的。 他妈的! 婴浅眼中凶光一闪。 要不是被系统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影响。 她早就挣脱开了。 但为什么,米迦尔的好感度会忽然涨起来? 总不能趁着黑灯瞎火,强吻她的人...是米迦尔吧? 这简直离大谱! 那可是白雪王子! 光是以这种念头去揣测他,都是一种亵渎! 但是... 如果不是他的话,那这好感度,为什么会突然上涨? 还足足二十点! 婴浅实在是想不通。 她找到王宫当中的女仆,问: “打扰一下,请问你看到米迦尔了吗?” 女仆看到婴浅。 显然是吓了一跳。 即使她遮了胸前的痕迹。 但面颊的殷红,以及略有些肿胀的红唇。 还是让婴浅整个人,都透一抹欲望熏染过后的媚态 分明是一张极普通的脸。 但被这份独特的气质一染。 却仿佛整个人,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连女仆都看的红了脸。 避开了婴浅的视线,她低着头,轻轻地说: “米迦尔王子已经去参加宴会了。那个..需要我带您,去换一身衣服吗?” 婴浅揉了揉额角。 看了眼身上皱巴巴的裙子。 只能点头。 “请借我一身你的衣服。” 女仆虽然不解。 但瞥了一眼婴浅,视线定格在她耳垂的牙印处,脸一红,到底是没有拒绝。 身上的礼服既然已经不能穿了。 婴浅干脆,换一个身份去参加宴会。 反正她的主要目的,也是米迦尔。 必须要弄清楚。 刚才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的小王子。 婴浅在脑子里,把之前所有和米迦尔相处的细节,都过了一遍。 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王国所有的人民,和王宫当中的女仆侍卫。 甚至是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都将他视若神明。 他有着最为高洁的品行。 纯质又善良。 一颗心,比钻石还要干净。 这样的人... 怎么可能会做出,藏在房间里,等她出现然后强吻扯衣服的那种下作事儿。 可能真的是其他人? 婴浅琢磨着。 穿着一身女仆装,走进了宴会厅。 宴会已经开始了有一阵。 已有不少穿着考究礼服的贵族,在交谈跳舞。 但在这么多人中。 婴浅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米迦尔。 也不只是她。 相信任何走进这扇门的人。 都会第一眼,注意到米迦尔。 他实在是太过出众。 像是发着光般。 一举一动,都是最标准的皇室礼仪。 不管站在什么地方。 只要他在。 他就是中心。 米迦尔正在和一个中年男子交谈,身旁还站着满面笑意的露西娅。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婴浅。 她随意端起一个托盘,当做掩饰。 打算悄悄溜过去。 但步子才刚刚迈开。 就听到一声招呼。 “喂!帮我拿一杯酒!” 婴浅继续向前。 “我在和说话,你耳朵聋了吗?杂碎东西!” 有怒斥传来。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前路。 婴浅脚步一顿,眯起眼,缓缓抬了黑眸,笑问道: “你他妈谁啊?” 估计是没见过脾气这么冲的。 拦路的人一愣。 被酒熏的通红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怒色。 他指着婴浅的鼻子,骂道: “你..你一个低等女仆,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希施菲尔伯爵!伯爵!你个蠢货!” 他嗓门老大。 周边的人,也都望了过来。 有低笑声响起。 婴浅听到后方不远,有细微交谈声传来。 “看呐!希施菲尔在找女仆的麻烦呢,他一定气坏了!” “可不止,他追求露西娅那么久,以为这次有了机会,没想到却来了一个米迦尔王子!当然要发疯了。” “米迦尔王子那么优秀,他可比不过!连国王都很欣赏米迦尔王子呢。” “我也对米迦尔王子,一见钟情了。” “少不要脸了...” 婴浅听了个大概。 终于知晓,眼前这位希施菲尔伯爵,为什么有这么大的火气。 原来是情场上输给了米迦尔。 心里不好受啊。 婴浅其实很是同情他。 毕竟遇见米迦尔。 算他倒霉。 但希施菲尔心情不好可以。 想要拿她发泄... 做梦! 第31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8) “伯爵。” 婴浅一脸认真的点点头。 盯了希施菲尔看了一会儿。 却是没忍住。 笑了。 她耸了耸肩,一脸天真地问: “伯爵牛逼啊?我还认识不少呢,他们见到我,都要行礼的。” “你?” 仿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希施菲尔张大了嘴,上上下下扫了婴浅一圈。 然后捂着肚子。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认识很多伯爵?在哪里认识的?梦里吗?!” 希施菲尔瞥着婴浅。 笑声越来越大。 他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她的肩头。 朗声道: “就你那张脸,在我的家里,连下等的奴仆都没有资格!低贱的女人,你的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说这种话!” 婴浅拍开他的手。 眼中有冷茫一闪而过。 酒气扑面而来。 这希施菲尔伯爵确实喝了不少。 整个人都是摇摇晃晃。 却还不消停。 仍在扯着嗓子,嚷嚷个没完。 “你个杂碎的东西..一个下贱的奴仆,居然敢拒绝我?我命令你,今天要跪着为我服务,听到了没有?你个贱女人!” 婴浅环抱起双臂,喃喃道: “我只听到了,有个给脸不要的东西,一直在乱叫啊。” 希施菲尔一愣。 都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婴浅话中,侮辱的意思。 他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 周围有看热闹的贵族,还跟着笑道: “希施菲尔,你还是伯爵呢,现在连女仆,都敢和你叫板了!” “真丢脸。” “被露西娅公主拒绝,还要被女仆呵斥?希施菲尔,你还是赶紧回家,不要再出来了。” 周围的窃笑声,此起彼伏。 希施菲尔本就憋着火。 一听这话。 还哪里能忍得住。 其他人,他就是喝醉了,也不敢招惹的。 但一个女仆... 希施菲尔冷哼一声。 一张如蒲扇一般的大手,对准婴浅的面颊,重重挥了过去。 只是一点小教训罢了。 虽然以他的力气,这一巴掌下去,可能连牙齿都要松动几颗。 但一个低贱小女仆而已。 当然无所谓。 眼看着希施菲尔的手,就要挥上婴浅的面颊。 婴浅却仍是一脸的淡漠。 一双漆黑的墨瞳里,甚至还噙着一抹讥讽。 她根本不慌。 眼看着希施菲尔的巴掌靠近。 带起的劲风,已经吹动了她的发丝。 婴浅终于动了。 一直藏在背后的手指微微一颤。 正要迎上希施菲尔的巴掌。 就听一声惨叫响起。 这声音... 还挺耳熟。 婴浅一愣。 抬起头,就看刚才还嚣张的不得了的希施菲尔伯爵大人,正仰面躺在不远处,他瞪着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一张嘴,就是一声响亮的干呕。 酸臭的液体被不停呕出肚子。 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血丝。 其他贵族们连忙躲避。 一个个都生怕沾染到身上脏污。 婴浅缓缓转过头。 看到的,是米迦尔面无表情的脸。 小王子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冰冷的神情。 他看着希施菲尔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褐眸当中。 涌动着沸腾的杀意。 却又在望向婴浅的一瞬间。 消匿一空。 他满眼担忧,关切道: “没事吧?” “啊?” 婴浅还有些走神,愣愣的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希施菲尔,才有些僵硬地问: “你..他..你打他了?” “抱歉。” 米迦尔低下头,那双澄澈的褐眸中,充斥满了愧疚。 他似是有些无措,低声道: “我看他要对你无礼,就推了他一下,我很抱歉...” 推? 只是...推吗? 希施菲尔看上去,可半条命都要没了。 婴浅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用力清了清嗓子,道: “不,这不怪你,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我只希望你没有事。” 米迦尔叹息一声。 想要去牵婴浅的手。 但婴浅却立刻后退一步。 不仅躲开了米迦尔的手,也避开了他的视线。 米迦尔一怔。 眼底划过一抹委屈。 “抱歉,是我...” “不不不!”婴浅连忙摆手,抓乱了头发,无奈道:“是我刚才...算了,没什么,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吧。” 眼看着露西娅和她的国王爹,都走了过来。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露西娅走到近前,满是嫌恶眼神扫过希施菲尔,又立刻望向了米迦尔,关切道: “米迦尔,你没受伤吧?” “没事。” 米迦尔摇了摇头。 眉宇之间,仍是带着几分低落。 他时不时瞥一眼婴浅。 眼神委屈又可怜。 简直像是被丢出家门的小宠物猫。 可惜。 婴浅这个人。 压根没有负罪感的。 她盯着希施菲尔,开口道: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露西娅公主。” 她这一开口。 露西娅才注意到婴浅的存在。 “是你?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她一脸的惊讶。 视线上下扫着婴浅,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很好。 这种下等人的打扮,才最适合她。 何必硬要抢风头,结果反倒自取其辱呢? “出了一点小意外。” 婴浅含糊着敷衍过去,眸光挪到了希施菲尔身上,道: “他想要和我动手,结果就是他躺在那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 露西娅显然没懂。 但她看了一眼米迦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脸色当即沉了下去。 她不出声 其他贵族自然也不敢开口。 露西娅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压住了火气,轻哼一声,瞥了眼国王。 国王笑了笑,摆了摆手,朗声道: “好了,这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快送希施菲尔伯爵回去休息吧。以后,可要少喝些酒,不要再闹出这些乱子来了。” 国王都已经开了口。 这件事情,就已是尘埃落。 只是有不少贵族,看着米迦尔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国王明显就是偏心于他。 这莫不是... 已经要将露西娅公主,许给米迦尔的意思了? 希施菲尔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干净。 也稍微清醒了些。 顶着无数双嘲弄的眼神。 他怒火中烧。 居然...被一个女仆,羞辱到这种份上?! 他可是尊贵的希施菲尔伯爵! 以后在其他贵族面前,还怎么能抬得起头。 但这是国王的吩咐... 希施菲尔踉踉跄跄的起了身,正要离开,露西娅忽然垂下头,轻轻咳了一声。 就在下一秒。 希施菲尔忽然转过头,指着婴浅,厉声道: “你居然侮辱了一个贵族,依照我们国家的规矩,我有权利要求和你进行决斗!” 第31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49) 婴浅;“啊?” 这个发展。 她确实没想到。 倒也不是怕了希施菲尔。 只不过。 是没意料到。 他能这么不要脸。 “我答应。” 婴浅阻了正要开口米迦尔,抬起头,对上希施菲尔挑衅的目光。 “希望你不要后悔,尊贵的贵族老爷。” “下贱的杂碎,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希施菲尔冷哼一声。 一扬下巴,像是极为看不起婴浅一般,满脸的傲慢。 还没有进行决斗。 他那副姿态,却仿佛已经胜利了般。 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希施菲尔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 宴会厅才重新恢复了喧嚷。 “抱歉。” 露西娅叹息一声,手捂在胸口,满脸愧疚地道: “在我们国家,有一个传承了很多年的规矩,如果有平民冒犯贵族,贵族可以请求决斗,而平民不能拒绝。不过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如果不想参加的话,我可以帮你...拒绝他。” 她嘴里虽是在道歉。 但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显然对于这场决斗,是非常乐得所见。 露西娅巴不得婴浅死在角斗场。 不。 应该说... 她一定会死在角斗场。 露西娅的小心思,婴浅当然看的出来。 但她压根就不在乎。 点点头,道: “不用拒绝,这挺好的。” 她唇角微挑。 笑得风轻云淡。 露西娅全当婴浅在硬装。 也是笑了。 故作关怀道: “你可要千万注意安全,我会告诉希施菲尔,让他不要下手太重。” “那我就谢谢你了。” 婴浅懒得和她互相拼演技。 转过头,去看脸色不佳的米迦尔。 发生了这么多糟心事儿。 她也懒得继续装天真无邪了。 直接说: “跟来我。” 婴浅转身就走。 米迦尔自然跟上。 露西娅本想拦住他。 可惜。 米迦尔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只要婴浅出现。 他的所有注意力。 都会被吸引过去。 眼睛里面。 就再也容不下旁人了。 露西娅气的狠狠跺了下脚。 眼中尽是怨气。 但很快。 她盯着婴浅远去的背影。 无声的笑了。 远离人群。 婴浅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 “米迦尔,你...” 她才刚张嘴。 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 难道要直接问他: “嗨,兄弟,是你刚才强吻我了吗?” 想想就怪憨批的。 这种话。 连婴浅都说不出来。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去说。 米迦尔叹息一声,率先开了口。 “我刚才...知道了一个消息,心里有些乱,所以忘记找你了,我很抱歉。” “消息?” 婴浅一愣,疑惑道:“什么消息?” “关于我们的女王陛下,我可能...误会了她。” 米迦尔垂着眼。 眸中闪过一丝悲色。 婴浅:“啊?” 她人都傻了。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情况? 米迦尔没有察觉到她的失态。 轻声道: “我之前,因为相信了谣言,所以才离开了王宫。但是方才,我听到了一些消息,我可能...误会了我的女王。” 他皱着眉。 眉宇之间是一片隐忍的痛苦。 望着婴浅的眼神当中,都被泛起的悔意所占满。 “是我的错,因为我的天真和愚蠢,背弃了她和国家。” 婴浅:“...也没那么严重啦。” 她的脑子乱的很。 用力揉了一把额角,才勉强恢复了几分清明。 “你...误会了女王什么?” “我以为。”米迦尔叹息一声,缓缓道:“是她..害了我的父亲。” 婴浅眨了眨眼。 迎上了米迦尔带着几分悲意的目光。 继续问: “你听谁说了什么?为什么会忽然认为,这是误会?” “她是一位优秀的女王陛下。” 米迦尔握了婴浅的手。 指尖却在克制不住的发抖。 “我的女王,她对待人民的态度,让我非常惊讶。惩治贵族,削弱特权,减免赋税...一个肯为了平民,放弃了自己利益的女王陛下,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的权势,害死我的父亲。” “这里的贵族,不理解我的女王。” “但我明白,她所做的一切,虽然艰难,却很是伟大。” 米迦尔的声音很轻。 一言一语,落于婴浅耳中。 她怔忪片刻。 紧皱的眉,终于缓缓放松了几分。 婴浅又不是个暴君。 虽然满脑子,都是攻略男人。 但既然都当上了女王。 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她制定的策略,都是能让人民富足安居的办法。 王室和贵族们都减少了利益,自然不会理解婴浅。 但米迦尔却是懂她的。 如果是因为得知了真相的话。 好感度会上涨,似乎也不奇怪。 但这会不会,太巧合了一点? 真的... 会有这种偶然吗? 婴浅抽回了手。 上下打量了米迦尔一圈。 没有破绽。 依旧是那张,好看的要了命的脸。 “那等什么时候有空,就回去看看吧,女王很想你的。” 婴浅的声音有些闷。 整个人,也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她的指尖扫过还有些麻疼的唇。 再次叹了口气。 倒霉。 “我去看看爱德华,你回去吧。” 婴浅才刚转身。 手腕再次被米迦尔握住。 他阻了婴浅的动作,柔声询道: “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也没什么。” 婴浅摇了摇头。 犹豫了下。 还是再次瞥了一眼米迦尔。 他的眼中,除了对她的担忧外,再无其他。 褐眸依旧澄澈如初。 被他这么注视着。 婴浅都要为心里那点阴暗的念头,感到羞愧了。 不是米迦尔的话。 那... 还能是谁? “我先回去了,晚安,王子殿下。” 婴浅没有心思再留。 不只是抓犯人。 她还有一个决斗,要准备呢。 而且爱德华,也不知是否还活着。 米迦尔沉默半晌。 到底是松开了婴浅的手腕。 他似乎还有话想说。 但看着婴浅疲惫的脸色,到底只是叹息一声。 被米迦尔注视着。 婴浅走出两步,还是回过头,一摊手,道: “关于决斗的事情,你不需要担心,也不要去找露西娅帮忙。你要做的,只有相信我,我有办法,绝对不会输的。” 米迦尔点点头,柔声道: “你知道,我一直都相信你。” “嗯。” 婴浅送了口气。 这一次离去,并没有回头。 她走的急。 也就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婴浅的背影彻底消失。 米迦尔才低下头。 他的手指,触上薄唇。 仿佛想要将残留的玫瑰花香,彻底圈禁。 他沉思片刻。 垂下眸。 无声的笑了。 第31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0) “女王陛下!请允许我代你出战!” 婴浅一进门,就看爱德华一脸严肃的躺在床上。 他已经从女仆的口中,得知了今天宴席上发生的种种。 很显然。 他相当恼怒。 既是埋怨这个国家习俗的愚蠢。 也无比后悔。 为什么没有跟在婴浅身边。 如果是他的话。 一定不会让他的女王,遇到半分的危险! 爱德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挣扎着下了床。 单膝跪在了婴浅面前。 执起她的手。 口中吐出如祈祷一般虔诚的信言。 “我的女王,只要有我在这个世界一天,就没有任何人,能够亵渎于您。” 他难得没有试图继续同她亲近。 只是低下头。 将额角,贴上了婴浅的手背。 爱德华的声音很轻。 语气当中透出的。 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他是一位骑士。 为了他的女王的荣耀。 他无比愿意流干身体当中,最后的一滴血。 “那位愚蠢的希施菲尔伯爵,理应受到惩罚。” 爱德华抬起头,如海水一般蔚蓝的眼眸中,尽是沸腾的火光。 “我的女王,我将代替您进行这次决斗,我对上帝起誓,对您无礼之人,必将受到血的惩罚!” 婴浅看的出来。 从爱德华口中吐出的每一句。 都无比真诚。 他的愤怒。 他的仇恨。 都是因为她。 即使婴浅一直觉得爱德华这人,脑子有点毛病。 此时也不免有些感动。 她拍了拍爱德华金黄色的脑袋,笑道: “爱德华,我现在并非是你的女王,而是你的妹妹。这次的决斗,我已经答应了下来,所以...我一定会参加。” 让婴浅去和人决斗? 爱德华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我的女王,你...” “安静。” 细白的指尖,点上他的微凉的薄唇。 爱德华先是一愣。 而后猛地涨红了脸。 他的女王... 居然主动的,触碰了他?! 爱德华一整颗心,都因为这份突然的惊喜,而雀跃不已。 婴浅弯下腰。 盯着他蔚蓝的眼睛,认真地说: “爱德华,这是我的决定,请相信我,我的...骑士。” 他们之间距离,因为婴浅的主动,而缩减了不少。 爱德华甚至可以数清,她的每一根睫毛。 如同墨扇一般浓长的睫羽,每一次的忽闪,都让爱德华的呼吸,变得急促几分。 他没办法,把视线从婴浅的身上收回。 这份肮脏的欲望。 也是对女王的亵渎。 他卑微又低贱。 却爱上了世间最为尊贵的人。 爱德华叹息一声。 “我很抱歉,但是...” 他的喉结微微一动。 单手捧着婴浅的面颊。 缓缓凑近了,他肖想已久的红唇。 爱德华的心跳越发急促。 几乎要跳出胸膛。 站在婴浅面前。 告诉他。 他对着他的女王陛下,究竟藏有多深沉的爱慕。 爱德华口干舌燥。 他知道。 这是不对的。 不该在没有允许下,接近他的女王陛下。 但是... 只此一次。 请容他稍稍的,僭越彼此之间的距离。 亲吻到,他的女王。 爱德华和婴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的眼中,有惶恐和痴迷交融。 泛着药香气的呼吸,闯入了属于婴浅的领地。 倒也... 蛮好闻的。 属于彼此的气息,已经缠绕而来。 就在爱德华即将吻上婴浅的唇。 房门突然被从外推开。 婴浅立刻后退。 爱德华叹息一声,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看到米迦尔走进门,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尊贵的米迦尔王子殿下,什么时候,有不敲门的习惯了?” “抱歉。” 米迦尔似是有些羞愧,低垂了头,轻声解释道: “我拿着一些东西,是刚才路过的女仆,帮我开的门。” 他像是没有发现,婴浅和爱德华过分近的距离。 眉宇之间,仍是一派的温和。 只是眼底最深处。 藏着一抹极深的冷意。 婴浅没有注意。 但却被爱德华清清楚楚的,收在眼中。 米迦尔将端来的托盘,放置在一旁,道: “我拿了药和一些食物过来,你的身体如何了?” “多谢米迦尔殿下。” 爱德华握紧了婴浅的手。 像是炫耀一般。 故意举到他面前,晃了两下。 “有妹妹在我身边,不管是什么伤病,都没有任何问题。” “是吗?” 米迦尔垂下眼,轻轻的笑了。 “那就希望你的身体,能够早日康复了。” “谢殿下。” 爱德华已不掩饰,自己知晓了米迦尔王子的身份。 他说出口的话,虽然尊敬有礼。 但语气,实在算不上好。 “时间已经不早了。” 爱德华站起身,一脸虚弱的靠在婴浅身上,却是连眉梢,都挂着藏不住的得意。 “还请王子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 “当然。” 米迦尔点点头。 看着爱德华的眼中,冷意更浓了几分。 但很快。 所有的情绪,又都被藏了下来。 米迦尔对着婴浅伸出手,柔声道: “我带你回房休息。” 婴浅正要握上去。 爱德华却上前一步。 用身体挡在了婴浅和米迦尔之间。 四目相对。 两个男人都在同一时刻。 察觉到了彼此身上,浓重到近乎成为实质的敌意。 只有婴浅。 绝不相让! 他们都想要独占这个人。 那对方... 就是敌人! “真没想到,王子殿下...”爱德华率先开口,他双臂环胸,声音当中含着一抹冷笑,“居然是这样的人,和传言当中,还真是完全不一样呢。” 民众之间口口相传的米迦尔殿下。 可是一位如同圣子一般。 纯质善良。 集世间所有人的美好品质于一身。 和爱德华眼前的这个,对自己父王的王后,动了欲望的男人,截然不同。 同样都是男人。 他当然清楚米迦尔的心思。 即使藏得再深。 爱德华也能从米迦尔的眼里。 找到和他一样的情绪。 是爱慕。 也是欲念。 更为贪婪。 米迦尔对着婴浅。 早就不是寻常的感情了。 “别闹了。” 婴浅拽了拽爱德华的衣摆,打了个哈欠,无奈道: “我都困死了,明天还有事情做,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在我来找你之前,不准离开这里一步,听懂了没?” 第31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1) “妹妹,可是...” 爱德华当然不愿。 他怎么可能等在这里,让婴浅一个去面对危险。 但婴浅不等他说完。 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 “爱德华,这是这个国家的传统,决斗这件事,既然我已经答应,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爱德华还想在说些什么。 但婴浅已经不想听了。 直接对米迦尔道: “劳烦殿下,明天让女仆守在这里,不要让他离开。” “听从您的吩咐。”米迦尔微微鞠身,柔声道:“我年轻的小女士。” 他顶着爱德华愤怒的眼神。 牵住了婴浅的手。 她的手极软。 米迦尔甚至不敢用力去握。 生怕一个不小心。 就伤到了,他娇弱的小姑娘。 婴浅交代完,就完全不在看爱德华,任凭他幽怨的眼神,一直追在背后。 米迦尔牵着她的小手。 一路送她去了卧室。 他站在门口,没有急着离开。 等婴浅转过头,疑惑的看他一眼。 米迦尔才轻笑着问: “会怕吗?” 婴浅一愣。 歪着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 然后也跟着笑了。 她说: “其实,还挺高兴的。” 婴浅说的是实话。 打架而已。 她闯过几个世界,见识过各种变态精神病杀人魔,还真不怂一个小贵族。 希施菲尔那个伯爵,虽然长得人高马大。 但一看,就是个蠢的。 脑子不灵光。 她有太多办法。 风风光光的,赢下这场决斗了。 婴浅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让米迦尔也跟着柔了眉眼。 他抬起手。 覆上婴浅,之前被爱德华触碰过的面颊。 像是为了擦拭掉其他人的痕迹一般。 他抚摸着她的肌肤。 声音温柔轻缓。 “请千万注意安全,我不希望你出事。” “没关系。”婴浅一扬下巴,傲然道:“我可比王子殿下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米迦尔被她逗笑了。 潋滟的光辉,浮动在如宝石一般的褐眸当中。 他本就生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甚至模糊了性别。 此刻。 被他专注的凝视着。 就连婴浅,都有些愣神。 连米迦尔的手指,缓缓从她面颊移开。 落到耳垂上,那尚未消去的齿痕处,都没有注意到。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愉悦的光。 方才因为爱德华的挑衅,所带来的阴霾,在这一瞬间,被一扫而空。 “晚安,我的姑娘。”米迦尔俯下身,轻吻着她的眉心,“你一定会平安无事,我和你保证。” 婴浅摸着额头。 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算是...祝福? 不过从米迦尔口中说出的话,应该是很灵的吧。 毕竟。 他光看脸,都知道是被上帝眷顾的人。 可能真的因为米迦尔的缘故。 婴浅这一晚。 睡得极为安稳。 丝毫也不像是第二天,就要进行生死决斗的人。 婴浅自动当上打工女王。 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她吃完了早饭。 然后对着赶来的露西娅,热情地招了招手。 “早上好!公主殿下。” 她满面笑意。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朝气。 露西娅愣了愣。 她特地赶早过来的。 以为能看到,婴浅缩在被子里面,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模样。 露西娅已经想好。 如果婴浅肯跪下来,一边哭,一边哀求她的话。 那她也许可以大发慈悲。 亲自告诉给婴浅听。 这场决斗,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被取消的。 露西娅很想见到,她绝望又痛苦的模样。 但眼前这个精神奕奕的婴浅。 却和她幻想当中。 完全不同。 婴浅甚至在吃完早饭后,吃起了小酥饼。 还吃了两人份。 露西娅沉默了。 她只能安慰自己,婴浅这副样子,其实全都是强装出来的。 她其实已经怕的要死了。 只不过是因为不想在米迦尔面前,失去了脸面。 才强装镇定。 露西娅轻哼一声。 唇角挂着惬意的淡笑,询道: “休息的如何啊?要是喜欢这个的话,我等下,让人给你多准备一些。” “挺好的。” 婴浅点点头,拭去唇角的食物碎屑,抬眼去瞥了露西娅一眼。 “谢谢公主殿下关心了。” “无需客气。”露西娅眯起眼,唇角荡起一抹讥讽的冷笑,“毕竟你今日,是要和我们国家的贵族,进行生死决斗,我可是很担心你呢。” 婴浅慵懒的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问:“是吗?没想到公主殿下,还蛮关心我的。不知道露西娅公主,认为我和希施菲尔,谁能赢啊?” “比起在意谁赢谁输。”露西娅轻叹一声,缓缓俯下身,低声道:“我更关心,你能在希施菲尔手底下,活多久?” “要赌一把吗?” 婴浅也抬起头。 和露西娅四目相对。 她勾唇一笑,压低了嗓音,道: “我赌...我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你还真是自信。” “我不是自信,我是真的有实力,可惜公主殿下不愿意相信。” 婴浅歪着头。 笑得风情万种。 但露西娅的笑容,却缓缓沉了下来。 她紧盯着婴浅,寒声道: “希望等一会儿,你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婴浅点点头,“借你吉言。” 露西娅原本的好心情。 在她三言两语之间,散的是一干二净。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露西娅扬起下颌,吩咐一旁的女仆,“带着这位小姐,去决斗场吧,希施菲尔和其他的贵族,应该已经到了。” 女仆立刻应声。 眼带怜悯的瞥了一眼婴浅,低声道: “请跟我来。” 婴浅耸了耸肩。 她又不是装出来的不在乎。 而是真的... 无所畏惧。 对于露西娅话语当中,那隐隐的威胁之意。 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搭理。 不就是场决斗? 谁害怕... 谁他妈的是孙子! 婴浅站起身。 在动身离去之前,还很是悠闲的,抚平了裙角的褶皱。 没错。 在这场生死难料的决斗当中。 她居然穿了一条裙子。 直到脚踝的裙摆,和作为装饰的蕾丝。 在决斗当中。 都是致命的弱点。 但婴浅压根就不在意。 她走出门,对着等在门口的米迦尔,笑着招了招手。 “王子殿下,我可要去拼命啦!不再给我一个祝福的吻吗?” 婴浅本来就是嘴快。 调戏一下米迦尔。 顺便让露西娅难受一会儿。 但在下一秒。 唇角传来的微凉触感。 却让她走了神。 第31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2) “系统...” 婴浅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希施菲尔,很是认真地问: “你觉得,我是个傻的吗?”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吭哧了半天。 才小声嘀咕儿了一句。 【可能..有一点叭?】 “你卖你妈的萌呢?”婴浅叹着气,眼神有些飘忽,“我怎么觉得,米迦尔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呢?” 她没什么童年。 童话故事看的不多。 白雪公主,算是印象最深的了。 连带着对米迦尔,都是滤镜深厚。 可在不久之前,他落在婴浅唇角的那个轻吻。 触感... 很熟悉。 “难道,真的是他?” 婴浅还在琢磨着。 希施菲尔却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抽出佩剑,指向婴浅。 傲然道: “我学了十几年的剑术,在王国当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击剑高手!” “是吗?” 婴浅瞥他一眼,诚恳道:“那你可挺牛逼啊。” 希施菲尔听不懂她的话。 但却从语气当中,察觉到了讥讽的味道。 他顿时大怒。 剑尖指向婴浅。 低吼道: “愚蠢的女人,你会为你侮辱一个贵族付出代价!我向上帝起誓,我一定要杀了你!” “呵。” 婴浅唇角一挑。 抬眸望向了上方的看台。 米迦尔和露西娅,国王陛下及一众贵族,都在看台上,观赏着这一场决斗。 没有人相信婴浅会赢。 她只不过是一个羸弱无能的少女。 是无论如何,都胜不了希施菲尔伯爵。 他们都在等待。 婴浅被一剑封喉的模样。 除了米迦尔面无表情之外。 那些贵族们,都是唇角带笑。 眼中一片嘲弄。 露西娅凑近米迦尔,将羽毛扇遮在唇前,软声道: “我亲爱的殿下,你认为这场决斗,谁会取得胜利呢?” “毫无疑问。” 米迦尔看都不看她一眼。 淡淡道: “是我的...年轻的女士。” 露西娅本以为,米迦尔认为的胜利者,会是希施菲尔。 所以才会说是毫无疑问。 但没想到。 答案会是婴浅。 米迦尔倒是真信任她。 露西娅撇了撇嘴。 眼中有怨毒的光芒,飞掠而过。 这可惜。 婴浅可能要辜负这份信任了。 “如果你现在跪在地上,向我求饶,并且愿意成为我的奴隶,供我驱使...” 希施菲尔还在念念叨叨个没完。 婴浅已是彻底不耐。 一挥手。 道: “开始吧,别这么多废话了,遗言等着见到上帝的时候再说吧。” 希施菲尔一愣。 他本来还想让婴浅先出手。 表达一下风度。 反正看婴浅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就绝对不会输的。 但没想到。 婴浅居然给脸不要? 如此嚣张! 希施菲尔还哪里能忍下去。 直接举起佩剑。 迈开双腿。 对准婴浅的喉咙,刺了过去。 距离越来越近。 希施菲尔的眼中,吞吐着沸腾的杀意。 近了! 这个距离之下。 婴浅是不可能躲开的。 她可能已经吓傻了。 竟是一动不动。 “蠢货!” 希施菲尔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本来还想着,如果婴浅跪在地上,向他哭喊着求饶的话。 就发善心,留下她一条贱命。 让婴浅当一辈子低贱的下等奴隶。 可她居然不识趣。 自己不走活路,想要找死。 就活该死在他的剑下了! 泛着寒芒的剑尖,和婴浅的脖颈之间,只剩下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她终于有了动作。 唇角一挑。 婴浅的眉眼之间,跃动着一抹飞扬的艳色。 “地狱再见吧,希施菲尔先生。” 吹着不知名的调子。 婴浅提起裙摆。 然后伸出手,从裙子下方掏出一柄庞大狰狞的长刀。 足有将近一米长。 通体纯黑。 刀身遍布着如同鲨鱼牙一般的利齿,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婴浅将长刀在手里掂了两下,抬起头,对着希施菲尔粲然一笑。 “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哦,我会温柔一点的。” 一时之间。 不管是看台上的露西娅和那些贵族。 还是希施菲尔。 都看傻了眼。 这他妈的... 是什么东西?! 她到底是怎么藏在裙子底下的? 希施菲尔的佩剑,在婴浅握的长刀面前,就如同小孩子的玩具。 在触碰上的一瞬间。 就断成了两截。 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 发出一声细弱的脆响。 婴浅看着地上断裂的佩剑,不好意思的咧了咧嘴。 她瞥了希施菲尔一眼。 露出一个懵天真羞涩的笑脸。 “这应该很贵吧?但是我没有钱赔偿,所以...我只能帮你多烧一点纸钱了。” 她眨着眼。 神情纯洁又懵懂。 简直如同教堂壁画里,正在祈祷的圣女一般。 可圣女手中,却拿着一柄骇人的长刀。 婴浅只随意一挥。 就让希施菲尔狼狈的连退几步。 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瞪大的眼当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光。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五分钟之前。 他还在和婴浅耀武扬威。 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惩处这个侮辱了自己尊严的女人,显示自己的权威。 但一瞬间的功夫。 躺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人。 就变成了他自己。 希施菲尔张大了嘴。 他躺在地上,昂着头,愣愣的盯着婴浅。 她逆着光。 面容有些模糊。 唯有唇角那抹笑意,让希施菲尔...遍体生寒! 她是认真的。 想杀了他。 杀了他这个尊贵的贵族!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 希施菲尔顿时就慌了。 他再次后退。 嘴里仍在不停的喃喃道: “不..不要!你不能杀我,我是贵族,你这个低贱的平民,你...” 他话音未落。 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再一低头,手腕上方已是空空如也。 他的手... 不见了?! 希施菲尔的口中,发出杀猪一般的尖嚎。 剧痛来的虽慢。 却依然让他崩溃。 他疼的满地打滚。 连昂贵的礼服,沾满了泥污和血色,都顾不上了。 婴浅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踢了踢掉在一旁的,属于希施菲尔的手掌。 安慰道: “在这呢,没丢,别他妈嚎了。” 希施菲尔叫的更大声了。 鼻涕和眼泪糊了满脸。 哪里还能看到刚才骄傲得意的模样。 这个时候。 什么贵族的尊严。 全都被忘在了脑袋后面。 直到婴浅手中的长刀,再一次横在了希施菲尔的脖颈前。 他才抽噎着闭了嘴。 婴浅弯下腰,盯着希施菲尔,轻声问: “你之前,说谁下贱来着?” 第31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3) 希施菲尔的嘴唇动了动。 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但又在对上婴浅目光的下一秒,转变成了无边的恐惧。 这个女人... 是疯的。 她一个低等平民。 居然敢真的对他这个贵族大人,动起了手。 她难道不要命了吗? 希施菲尔又怒又怕。 想要婴浅为她的行为,付出惨烈的代价。 但很可惜。 他现在,毫无反抗能力。 他失去了手掌的手腕,还在不停飙着血。 脸色越来越白。 他张开嘴,正想要开口。 就听一道阴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可以了!这场决斗,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婴浅抬了眸。 撞上露西娅投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 婴浅嗤笑了一声。 以为希施菲尔必赢时,他们玩的是生死勿论的决斗。 现在他要输了。 就开始点到为止了? 哪有这种好事? 敢情这便宜,都让露西娅和希施菲尔占了。 他们聪明。 难道婴浅就是傻子了? 浑然不去理会露西娅的话。 婴浅手中长刀再动。 这一次... 目标是希施菲尔的脖颈。 鲨鱼牙齿一般的锋刃,擦破了喉管处的肌肤。 艳红晕开视线。 婴浅喟叹一声。 报复这种事... 爽! 但她乐在兴头上。 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样。 希施菲尔瞪大了眼。 喉头一滚,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我认输!我认输!求求你..不要杀我!我认输!!” 高贵的希施菲尔伯爵,低下了了他尊贵的头颅。 在婴浅的注视下。 又哭又嚎。 眼泪和鼻涕,都沾了满脸,却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担心那柄长刀,在下一秒,就会划破他的喉咙。 看着婴浅的眼神,就如同看着地狱当中的魔鬼一般。 “认输?” 婴浅皱起眉。 像有些困惑似的。 喃喃道: “我怎么不理解你的意思呢?尊敬的贵族老爷,可能是我这个低贱的奴仆,实在是太愚蠢了吧。” 婴浅叹着气。 足尖踩上希施菲尔的肩头。 轻声问: “请说的简单和大声一些,比较方便我理解哦亲。” 婴浅软着嗓子。 声音又甜又糯。 若是闭上了双眼,不去看希施菲尔的惨状。 怕是还要以为是正在撒娇一般。 希施菲尔如坠冰窟。 他全身都在哆嗦。 但身为贵族的骄傲,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怎么可以求饶? 还是对婴浅这个低贱的... “啊!!!” 惨叫声划破天际。 血光飞溅。 婴浅望着希施菲尔脱离身体的小腿,感慨道: “其实你的腿,还挺细的呢。” 希施菲尔哪还能回婴浅的话。 才一眨眼的时间。 他就已经失去了一手一腿。 但看婴浅的架势。 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这可是希施菲尔提出来的,生死决斗。 玩的就是命! 希施菲尔是想要婴浅去死的。 要是她没有本事。 现在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就是婴浅了。 以德报怨。 何以报德? 婴浅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她望向希施菲尔的眼神,极为冷淡。 甚至不似看着一个活人一般。 “说啊?大声一点。” 婴浅打了个哈欠。 眼角眉梢,都挂着一抹慵懒之色。 她碾着希施菲尔的肩膀上的贵族勋章,再次问: “你不说的话,那你可就...再也没机会说出来喽!” “住手!希施菲尔已经认输了!” 一声怒斥传来。 露西娅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甚至连礼仪都忘了。 趴在看台上,娇美的脸蛋上一片狰狞。 但婴浅压根不理她。 什么东西在吵? 这么闹人? 谁家犬类跑出来了吗? 等她先忙完,然后抽出功夫来,再好好和露西娅斗一斗。 不要急。 总会轮到她的。 婴浅眼中,有冷茫一闪而过。 而当她再次看向希施菲尔。 不过一个眼神。 他却是连哀嚎尖叫,都不敢了。 整个人在地上蜷成一圈。 抽抽噎噎的。 一张脸毫无血色。 手腕和膝盖,又都是流血不止。 要不是长刀还在眼前晃荡。 他怕不是要昏过去了。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侮辱你的!你..你不是低贱的奴仆,我和你道歉..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侮辱您了,尊贵的小姐...” 希施菲尔哀嚎着。 他几乎,要被婴浅折磨疯了。 什么尊严。 什么贵族。 哪有活命重要! 但婴浅似乎并不满意。 她掂着长刀。 盯了希施菲尔一会儿。 忽然高高抬起手,对准他的脑门,劈了下去! 希施菲尔目眦欲裂。 好像灵魂,都在一瞬间腾空而起。 露西娅更是大怒。 “你居然敢?卫兵!给我制住她!” 预想当中脑浆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倒是有排泄物的骚臭味,在角斗场的空气中,蔓延开来。 婴浅捂着鼻子后退。 一脸嫌弃的望着希施菲尔。 还是贵族呢。 就这素质? 还随地大小便的。 不只是婴浅。 那些尊贵的贵族们,也嗅到了这股味道。 同时。 他们也都看见了。 在希施菲尔裤子上,逐渐晕开的暗色。 他竟是被婴浅硬生生的吓尿了?! 多么可笑! 一个自诩上等的骄傲贵族。 将婴浅视为肮脏的贱民。 却当着所有人的面。 又哭又嚎。 还被吓尿了裤子。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行了,看在你都...当众排泄的份儿上,我就饶了你吧。” 她心情不错。 但此时有卫兵赶来,将她围在了中央。 婴浅将长刀插在一旁,双手环胸,笑眯眯地道: “我和你们保证,动手的话,今天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他妈的都没办法完整的离开这里。” 她说着极为凶狠的话。 语气,却仍是甜蜜的很。 那些卫兵对视一眼。 又瞥着希施菲尔凄惨的模样。 都是有些胆寒。 婴浅是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这才乖乖嘛。” 婴浅点点头,指了指希施菲尔,道: “去扶他去看医生吧,虽然少了只手和腿,但以后能重新做人,也是一件好事。别说,我还真是善良呢...” 也不知怎的。 许是婴浅的气势太强。 卫兵居然下意识的听从了她的吩咐。 真的分出了两个人。 去搀扶起了希施菲尔。 希施菲尔的状况,可以说是相当不好。 脸色惨白。 伤口血流不止。 还一身排泄物的臭味。 他听着周围的嘲弄的笑声。 已是心如死灰。 他这一次,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以后在贵族当中,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希施菲尔是又怒又憎。 可仇人就在眼前。 他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甚至连路过婴浅的身边。 都是打着哆嗦。 婴浅只是打了个哈欠。 把希施菲尔吓得直接原地抽搐。 她嗤笑一声。 拎起长刀,也想要离开。 却见希施菲尔的身体,突然僵在了原地。 他像是怔住了。 身体触电一般哆嗦了两下。 整个人栽倒在地。 再无声息。 他... 死了。 第31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4) 一片诡异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被压到最低。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 希施菲尔,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但这怎么可能? 婴浅下手确实不轻。 可距离要他的命,可还有一段距离。 按理来说,希施菲尔只要回去养个一年半载的。 虽然没了一只手和一条腿。 注意保养好。 还是能活到九十九。 但此时此刻。 希施菲尔,却是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 连婴浅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皱着眉,上前一步,越过卫兵,看向了希施菲尔的尸体。 视线中,是一张极为狰狞可怖的面容。 像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 他掐着自己的喉咙。 嘴巴张的老大。 却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嘴角还沾着一滴,紫黑色的鲜血。 婴浅瞳孔一缩。 低声道: “毒?” 她还不太确定。 还想要检查一下尸体。 但那些贵族们,却忽然反应了过来,尖叫着吼道: “杀人了!” “这个低贱的平民,居然杀了一个贵族!” “快!卫兵!抓住她!处死她!” “不能让这个杀人凶手跑掉!” 有了第一声的尖叫响起。 一切。 全都乱了。 那些平时一个个眼睛长在天上的贵族们,现在发了疯一样尖叫着。 有的想要逃走,有的想要看婴浅被抓,被处死。 里里外外,都乱哄哄的闹做一团。 只有米迦尔。 还站在看台的最前方。 垂眸望着希施菲尔的尸体。 唇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 露西娅站在他的身旁,一张娇美的脸蛋,已经彻底黑如锅底。 她转过头,怒斥道: “都给我安静!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这还是第一次。 露西娅在米迦尔的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但她实在是无法忍受下去了。 婴浅... 婴浅!!! 无论如何,她必须死! 露西娅深吸口气,瞥了眼米迦尔,才强行压住火气。 遥望着婴浅的方向。 她沉声道: “抓住她!先关起来,等我调查清楚,再进行决断!请各位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杀害贵族的凶手!” 国王分明就在一旁。 但却木着脸。 将一切,都全权交给露西娅处置。 “是,公主殿下!” 卫兵应了声。 齐齐端起佩剑,向着婴浅逼近。 婴浅两步,也捏紧了手中的长刀。 和她的武器比起来。 士兵的佩剑,简直简直如同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婴浅嗤笑一声。 抬眼望着露西娅,朗声道: “你们这些人,真是够不讲道理的。所谓贵族和平民之间的生死对决,原来只允许贵族活下来,而平民,不过是贵族们发泄的工具罢了,根本没有活路。” 什么对决? 根本就是贵族们的狂欢。 被迫参与决斗的平民,是根本没有资格活下来的。 婴浅闭了眼。 竟是笑了。 不讲理的人和事儿,她见过不少。 但挂着冠冕堂皇的名头,实际上却又臭又烂的。 这个国家,还真是头一个。 够恶心的了。 婴浅啐了一口。 看着卫兵们步步紧逼。 她轻叹一声。 朗声道: “我从来没有认为,谁比谁高贵。贵族也好,平民也罢,不都是人吗?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除了比平民们傻逼一点外,还真没什么特殊的。” “你说什么?” 一个贵妇人尖叫一声,指着婴浅骂道: “你这个低贱肮脏的奴仆,居然还敢和我们相提并论?”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以为打败了希施菲尔,就有资格,和我们站在一起了吗?呸!” “卫兵!快杀了她!” 贵族们再一次闹了起来。 婴浅的视线当中。 是无数张丑陋凶狠的面孔。 唯有一人。 望着她的眼神当中,只有笃定与温柔。 在这个垃圾桶一样的地方。 唯米迦尔。 愿意并且有资格同婴浅并肩。 她的心口,顿时被一种满足的情绪占领。 虽然被无数骄傲的傻逼所包围。 但没关系。 她还有米迦尔。 她的小王子,是最干净的。 没有人,能比的上。 露西娅注意到了婴浅和米迦尔,短暂的视线交流。 即使一个字都没有说。 也足够,让他们了解到了彼此的心意。 露西娅咬着牙。 近乎是嘶吼一般,喊道: “卫兵!快点抓住她!快!”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露西娅。 她好像也发了疯。 卫兵们连忙加快了脚步。 佩剑的尖端,几乎已经要触碰上了婴浅的衣角。 她却丝毫都不在意。 叹息一声。 喃喃道: “虽然我很不喜欢贵族平民这种傻逼称呼,但其实要论起身份来,我好像...比你们都牛逼一点呢。” 婴浅的声音不大。 就连距离她最近的卫兵,都没能听清她的话。 黑发飞舞。 系着麻花辫的红绳,散落在地。 一瞬间。 有狂风大作。 玫瑰香馥郁而来。 婴浅低垂着头,手指穿过发丝。 只轻轻一撩。 就是万种风情无限。 卫兵们陡然瞪大了眼。 仿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般。 他们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变得小心翼翼。 像是生怕惊扰到,眼前的神迹。 风止云停。 看台上的贵族们,也终于能睁开了眼。 他们再次看到婴浅。 却是一个个的,都傻了眼。 只有米迦尔。 望着那张美艳撩人的脸。 眼底尽是痴迷。 终于... 又见面了。 他的,王后陛下。 露西娅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死死盯着婴浅。 像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美艳无双的女人,就是婴浅一般。 原本带着雀斑的平凡脸蛋,已经消失不见。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 是一张极为艳丽妖娆,仿是撒旦亲手创造,妄图诱人下地狱的面孔。 即使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 但只要她招招手。 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深渊地狱。 都会有人,为了她奔赴而来。 即使未发一言。 她眼角眉梢,那慵懒的媚态,依旧勾着魂魄,荡漾难安。 露西娅的长相,也算是娇美。 但和婴浅比起来。 就差的太多了。 露西娅怔忪片刻,还想要开口,整个人却不知为何,有些发抖。 她怕了。 在婴浅露出真容的那一刻。 露西娅就知晓。 她的目的,彻底失败了。 婴浅不仅没有死。 还胜过了希施菲尔。 甚至此时当着众人的面,表露了真实身份。 让露西娅的那些准备。 全都付之一炬。 瞥着露西娅阴沉的脸色。 婴浅没有给她张嘴的机会。 很是干脆的上前一步。 朗声道: “很荣幸见到各位,我是婴浅,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女王陛下。” 第31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5) 随着婴浅话音落下。 整个角斗场,顿时鸦雀无声。 这突然的变故。 甚至比希施菲尔暴毙,还更让贵族们惊讶。 婴浅... 这个名字。 对于所有人,都不陌生。 隔壁王国的女王陛下。 以年轻强势。 及极为出众的美貌闻名。 对于贵族来说,婴浅不亚于噩梦。 她推行的全新律法。 彻底改变了平民的命运。 让他们不必生活在贵族们的统治和威压之下。 真正,为自己而活。 这里的贵族,对婴浅又厌又怕。 厌她对于平民的关照。 怕在她的统治下,越发强盛的国家。 此时。 这个被贵族们无比畏惧的女王。 就站在他们前方。 即使一身最为寻常的打扮。 她依旧高贵不凡。 如同站在云巅。 没有任何一个贵族,敢再出声乱嚷嚷。 之前是他们,认为婴浅低贱肮脏,是下等平民,不配被他们正眼相看。 但此时... 却一切都反了过来。 婴浅是掌控一个国家的女王。 她的一句话。 可以决定贵族的生死。 现在低贱的人,已不是婴浅。 而是他们。 米迦尔走下看台,跪在婴浅面前,澄澈的褐眸定定望着她,道: “恭迎您,我的女王陛下。” 婴浅点点头,垂眸望向米迦尔。 “好久不见了,米迦尔王子。” “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您。”米迦尔执起她的手,在指尖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温柔的轻吻,“我为我过去的愚蠢,向您道歉。” 米迦尔体温偏低。 但唇,却是带着滚烫的温度。 像是被灼痛了一般。 婴浅立刻抽回手。 然后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 “你没有错,是我..没有和你解释清楚。” 她的动作实在太明显。 米迦尔眸光一闪。 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望着婴浅的眼神,更多了一些复杂。 “你的国家,终究是属于你的。”婴浅握着长刀,气场一变,如同持着权杖一般,沉声道:“我是你的母后,虽然是继母,但我们也是亲人。米迦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更不会抢夺属于你东西。” 担心再有误会。 婴浅刚暴露身份,就迫不及待的把话,全都一口气说完。 相信这一次。 米迦尔应该会相信了。 她这后妈当的。 可真不容易。 米迦尔一直在认真注视着婴浅。 只是眼中。 沉着的,却并非是亲人之间,该有的情绪。 那满含欲念的眼神。 牢牢锁在婴浅的身上。 她却浑然不觉。 和米迦尔交谈完。 婴浅抬起头,看向了露西娅。 她和那些贵族,都已经离开了看台。 面对平民,他们可以一边嘲笑一边看热闹。 但此时的婴浅。 是一国女王。 谁敢擅自轻慢? 那是找死! 一个失礼所引来的,都有可能,是一场莫大的战争。 露西娅即使再不情愿。 也对着婴浅,低下头,缓缓行了个礼。 “露西娅见过...女王陛下。” 她的嗓音极冷。 对着婴浅弯身行礼。 露西娅当然不会甘愿 但不管她心里有多大的火气。 也只能在婴浅面前,放低姿态,恭恭敬敬。 没办法。 他们这里的人,喜欢讲究身份地位。 恰好的是。 婴浅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 都是这个世界当中,最顶尖的存在。 不单单是露西娅。 那些之前还趾高气昂的贵族们。 也是一个个,都不敢吭声了。 他们只敢用余光偷瞄婴浅。 连大气,都不敢出。 国王上前一步,神情也是有些不好看,但他还是强撑出了笑脸,对着婴浅弯腰行礼,恭敬道: “不知女王陛下到来,没能好好接待您,还闹出了这种事...我真是羞愧。还请女王陛下,饶恕我们的过失。” “国王陛下。” 婴浅微微颔首。 礼数虽周全。 眼神当中,却是满含冷意。 “你们国家的传统,让我非常惊讶。也真是怪不得,你的国家,越来越衰败了。” 她毫不客气。 说出的话,也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国王还是贵族。 都因为婴浅直白的讥讽,而蓄了满肚子的火气。 但他们即使再怒,也是连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只能陪着笑,点头哈腰。 甚至还有贵族点点头,小声奉承着: “不亏是女王陛下,其实我也认为,这种传统应该被废除了,我们应该按照女王陛下说的去做!” 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刚才,还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亲自下场,抹了婴浅的脖子。 结果现在。 排着队,想要跪在地上巴结奉承女王陛下。 连国王都在瞥了露西娅一眼后,缓缓点了头。 “决斗虽然是传统,还毕竟差点伤害了女王陛下,这样吧,我这就吩咐下来,以后这个传统就取消好了。不知这样,女王陛下可否满意?” 他对着婴浅的态度极好。 微微弯着腰。 身为一个国家的国王,竟然话里话外,都带了点低声下气的味道。 没办法。 谁让现在,站在高位的,不再是他们了。 婴浅的国家,强大到足以站在山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任何一点的失礼。 都有可能成为战争的理由。 这里虽然是童话的世界。 可并不代表,一切都是简单和平。 婴浅轻嗤了一声。 淡淡道: “不需要太紧张,我这次是以私人的身份,来到你这里,很快就会离开了。” “非常欢迎您的到来!” 国王和贵族们,听到婴浅很快就要离开。 都齐齐松了口气。 婴浅这等身份的存在。 岂止是贵客? 简直就是一位祖宗! 只要能让哄的婴浅高兴。 他们都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 国王清了清嗓子,挤出一副真诚的笑脸,热情道; “女王陛下,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宴席,还请你和米迦尔王子,请随我一起...” “刚才大家都看的挺开心的。” 婴浅打断他的话,眼光一扫,越过众多贵族,淡淡道: “其实这个比试,也很有意思,不如,继续吧。” 国王一愣,“继..继续?”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到了婴浅手中的长刀上。 那如鲨鱼利齿一般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骇人的血芒。 宛如一只... 还没有吞吃够血肉的,凶残恶兽! 第32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6) 国王理解了婴浅的意图。 脸色却更加的难看。 他之前还以为,婴浅已经同意,将此事揭过。 毕竟希施菲尔已经死了。 婴浅又是以私人的身份前来。 只要大度一些。 国王也非常愿意,热情招待这个邻国的女王陛下。 但真可惜。 婴浅这个人。 小心眼。 又记仇。 是个从来不会既往不咎的主儿。 “女王陛下。” 国王深吸口气,眼中有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我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关于决斗的事情,我可以代表所有贵族,向您道歉。但是...” “我认为,既然贵族们可以发起决斗,以我的女王的身份,自然也可以。” 国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婴浅一愣, 她猛地转过头,对上了一双如褐色宝石一般,盛满了温柔的双眼。 米迦尔单膝跪地。 执起婴浅的手,在她的指尖,落下一个如同羽毛坠落般的轻吻。 “我将代表我的女王,为了荣耀和忠诚,向在座的所有人,请求决斗。” 他的这句话。 让不只是婴浅。 连国王和那些贵族们。 都是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露西娅。 一双眼几乎瞪出了眼眶。 米迦尔是什么样的人? 善良温柔又纯净。 是集世间所有美好的品质于一身的存在。 如神灵一般的高高在上。 他如此完美。 却愿意为了婴浅,走下神坛。 站在血腥与污秽交融的角斗场上。 为了他的女王陛下而战。 “不行!” “不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婴浅和露西娅,竟然难得达成了一致。 “别忘了,我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来到这里的!”婴浅瞪了米迦尔一眼,没好气地道:“用不着你为了我而战,老实待着!” 别开玩笑了。 米迦尔虽然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但他一个白雪王子。 能有什么战斗力? 要是他再受点什么伤... 婴浅真就是要于心不忍了。 露西娅满眼担忧,直接上前一步,急着道: “米迦尔,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这很危险的,万一你受伤了...你让我怎么办?!” 她怎么能允许,米迦尔因为婴浅的缘故,受到任何伤害。 婴浅根本就不配,得到米迦尔的在意! “那我,也将以米迦尔的身份,为我的婴浅女士,夺回属于她的荣耀。” 米迦尔的声音无比坚定。 他望着婴浅。 褐眸当中,闪动着如同水波一般,潋滟的光辉。 这并非是请求婴浅的意见。 而是已下的决议。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即使在角斗场,流干身体当中,最后一滴血。 米迦尔也会为了婴浅。 守护她的荣耀与尊严。 这是... 他的誓言! 婴浅当然不可能同意,皱了眉,冷声道: “米迦尔,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米迦尔已经转过身,走到个之前在看台上,叫嚷的颇欢的贵族前。 沉声道: “请赐教,伊尔侯爵。” 伊尔侯爵先是一愣。 而后满脸惊慌。 他张了张嘴,一双眼到处乱瞟,支支吾吾了半天。 也吭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当然不想答应。 但不管是国王,还是露西娅,都没有要为他开口的意思。 露西娅压根不在乎伊尔侯爵的死活。 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婴浅的身上。 眼眸当中,满是扭曲的怨毒。 她当真是小看婴浅了。 没想到,她居然能把米迦尔,哄骗到这种程度。 露西娅捏着拳头,上前一步,凑近了婴浅,一字一顿地道: “他如果流一滴血,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婴浅瞥她一眼。 却是笑了。 “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 她面无表情。 将长刀送到米迦尔面前。 “拿着,要是敢死的话,我...” “不会的。” 米迦尔没有去接长刀,他轻笑着,柔声道: “只要你看着我,我就一定..不舍得死。” 婴浅一愣。 也不知为何,从他的嗓音当中,竟是听出了一些,缱绻缠绵的味道。 她面颊有些发烧。 手指微微蜷起,避开了米迦尔的视线。 米迦尔轻叹一声。 似是有些失望。 他向着一旁的卫兵,借了一柄配剑。 然后向伊尔侯爵,颔首致意。 “请。” 米迦尔表明了是要动手。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侮辱他的女王之人,必将受到惩罚。 连婴浅,都无法阻止米迦尔做这个决定。 更不要说国王和露西娅了。 伊尔侯爵抹了把冷汗。 看国王似乎没有想要开口阻止的意思。 他只能硬着头皮,拔出了腰间,镶嵌着几颗红宝石的佩剑。 米迦尔生了一张太漂亮的脸。 卓越到,甚至模糊了性别。 身材乍一瞧,也有些单薄。 尤其是和伊尔侯爵,这个挺着大肚子的胖子比起来。 更是显得,毫无战斗力。 伊尔侯爵估摸着。 他虽然已经很多年,都没有拿过剑了。 但是要和米迦尔比起来的话。 应该,还是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这样也好。 该让这个骄傲的小王子,吃一点苦头了! 为了他的女王出手? 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的本事。 伊尔侯爵撇了撇嘴。 他虽然不敢对米迦尔动杀手。 但毕竟是他提的决斗。 只是一点教训的话。 婴浅也不会说什么的。 伊尔侯爵咧开嘴,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米迦尔王子,请您先主动出手吧!我会手下留情的!” “您请。” 米迦尔后退两步。 并没有率先对伊尔侯爵出手。 但这副姿态,却更加惹怒了伊尔侯爵。 米迦尔这个王子,是不可能有什么大本事的。 比起担心胜负。 伊尔侯爵思索的,是如何在打败米迦尔的情况下,保住他的性命,再好生羞辱他一番。 “既然米迦尔殿下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伊尔侯爵冷笑一声。 举起佩剑,向着米迦尔刺去。 他肥胖的身体像是一颗滚动的肉球。 震的地都在颤。 婴浅皱起眉,掌中长刀微动。 她才不在乎什么规矩。 要是这个伊尔侯爵,敢伤到米迦尔的话。 她一点也不介意,把他这身肥肉抽出来,炼天灯! 米迦尔面不改色。 闪身一避,同时佩剑一转。 锋锐的尖端,划过伊尔侯爵的身体。 血光四溅。 伊尔侯爵瞪大了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在剧烈的轰鸣倒地声中。 米迦尔收回佩剑,淡淡道: “下一个。” 第32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7) 这一切。 不过是一瞬间。 上个眨眼,伊尔侯爵还兴奋地,准备好生教训米迦尔一番。 但此时... 看着躺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伊尔侯爵。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是一剑。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米迦尔究竟做了什么。 伊尔侯爵就已经如同待宰的死猪一般。 躺在了地上。 有血色逐渐漫延。 伊尔侯爵肥胖的身躯下方,积累起一汪血洼。 有白沫自唇角溢出。 他早已经失去了意识,却仍时不时,因为痛苦抽搐两下。 米迦尔面无表情。 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淡淡道: “麻烦快一些,我不想让我的女王陛下,等待太久。” 见识过了伊尔侯爵的惨状。 其他贵族,还哪有胆子答应米迦尔的挑战。 谁也没想到。 米迦尔这个小王子。 会有如此强大的本事。 为一人。 不惜与整个国家为敌。 即使身死。 亦然无悔! “系统,我不明白。” 婴浅望着米迦尔的背影。 眼中有迷惘之情,一闪而过。 她不清楚。 米迦尔,为什么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贵族们的怒火,已经被挑起。 他们人多。 即使靠着数量。 也足够耗光米迦尔的体力。 而到时候... 他一定会受伤的。 甚至,还有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 这里是角斗场。 米迦尔在站上去的那一刻。 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婴浅的脸色愈发阴沉,她揉着额角,低声道: “哪个杂种东西敢伤他一下,老子不把他全家祖坟都掀了,我他妈就不姓婴!” 她满眼暴戾。 眸底噙着欲要爆发的火光。 婴浅哄着捧着,在他面前,连一句脏话都忍着不说的小王子。 这群垃圾,也想伤他? 别开玩笑了! 这里的人要是真的讲规矩,婴浅也就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倒在米迦尔剑下的贵族,越来越多。 那一个个,曾经或是嫌恶,或是嘲笑过婴浅的存在。 现在都躺在地上。 生死不知。 小王子漂亮的脸上沾了血。 他单手执剑。 眉宇之间,已隐隐有了一抹疲色。 呼吸开始加重。 米迦尔的右手在发抖。 有血色隐没在袖口。 被他小心藏住。 又换了左手掌佩剑。 他转过头,对着婴浅笑了笑,薄唇轻启,无声地道: “我没事的,不需要担心。” 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 他居然... 还在安慰婴浅。 “我是多脆弱的人啊...”婴浅嗤了一声,闭了眼,低声道:“还用得着,你来安慰我。” 剑锋入肉的声响传来。 米迦尔的面颊,被划开一道狭长的伤疤。 他却连眼神,都未变一下。 将剑尖送进那贵族小腹,他抹掉面颊沾染的鲜红,冷声道: “继续。” “不要继续了!” 露西娅发出一声尖叫。 疯了一样,向着米迦尔的方向冲去。 “你会死的!不要..不要了!米迦尔,那个女人不值得你那么做!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她崩溃的呼喊,一声声传入米迦尔耳中。 却连他的一个余光,都没有得到。 贵族们被他如此羞辱。 也是动了杀心。 他们是真的,想要杀了米迦尔。 反正这里是角斗场。 就是米迦尔,真的出了事。 婴浅也没有理由,去责难谁。 毕竟。 这是米迦尔,亲口要求进行的决斗。 还剩下的贵族们对视了一眼。 互相使了个眼色 两个最为健壮的贵族,同时向着米迦尔冲了过去。 米迦尔却仍是面无表情。 剑锋一动。 划过最前方那贵族的肩头。 但与此同时。 另一个人也冲到了近前。 米迦尔擅长的右手受了伤。 但即使是左手持剑。 这些贵族,也一样不是对手。 可他们人多。 见到两个不够。 又有一个穿着礼服的贵族,向着米迦尔跌跌撞撞的奔去。 他的手里,竟还拿着两柄佩剑。 目标... 正是米迦尔的心口! “去死吧!” 拿着两柄剑的贵族大吼一声。 和米迦尔之间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腹背受敌。 躲不过去了。 米迦尔眼中寒光一闪。 正想强忍下来,只要躲了要害,他依然...可以继续站在这里。 为他的女王而战! 在那两柄剑,即将撞上身体的前一秒。 忽有一声冷笑传来。 “欺负我的人...你们是真怕明年,没人给你们上坟啊!” 叮! 如鲨鱼牙一般的刀锋,迎上撞来的剑尖。 那镶满了昂贵宝石的佩剑,像是儿童玩具一般,掉在地上,断成了两三截。 米迦尔一愣。 他抬起头,看望了婴浅逆着光的背影。 她如此美丽。 即使只是一个背影。 依旧让他意乱情迷。 米迦尔轻笑一声,一脚踹开剩下的贵族,顺便用佩剑抹开了他们的喉咙。 婴浅不喜欢吵。 他们,还是安静一些的好。 他走到婴浅身后。 将下颌垫在她的肩头,轻声道: “我的女王,很抱歉,弄脏了您的手...下一次,我会更加强大,不会再让您担忧了。” 婴浅本想推开他的。 但余光一扫。 瞥见米迦尔面颊的伤口。 到底是有了那么一小丢丢的心软。 “不需要。” 她沉着脸。 手中长刀一甩,冷声道: “比谁人多是吧?来啊,我陪你们玩!” 她正在在气头上。 也真是没想到,这群贵族,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 觉得单独面对米迦尔打不过。 就开始玩阴的了? 够坏。 够毒。 也够傻逼! 婴浅上前一步,声音越发冰冷: “上啊!你们今天不动手,可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她丝毫不掩饰语气当中的威胁。 即使站在旁人的地盘上。 依旧狂妄嚣张。 怂? 谁怂谁他妈是王八蛋! 米迦尔毕竟是白雪王子。 心地善良。 收拾这些贵族,可都没下死手。 而且,这是决斗。 生死不论的。 国王和露西娅,就是气的发了疯。 也不敢真为了这些事,就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还得和婴浅陪着笑。 当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是他们打不过。 不想将整个国家,都陷入战乱,最后沦为婴浅国土中的一部分。 国王只能忍气吞声当孙子。 看没有人吭声。 婴浅再次上前一步。 她气势太强。 眼神又太过凶戾。 站在最前方的贵族女人,承受不住压力,竟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第32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8) 就像是开启了某个开关。 剩下的贵族,宛如被风吹倒的稻田,也跟着整齐的跪倒在地。 他们本不该对着婴浅,这个其他国家的女王,俯首称臣。 但没办法。 什么尊严不尊严的。 哪有命重要? 婴浅嗤笑一声。 看着这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贵族。 也没有想继续斗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是一群吃着平民血肉,养的膘肥体壮的废物罢了。 杀了他们。 都脏了婴浅的手。 她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米迦尔。 指尖划过他的面颊的伤痕。 婴浅面无表情地道: “你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婴浅,对不对?” 米迦尔笑了笑,也不在乎脸上的伤,亲昵地蹭了蹭婴浅的手指。 然后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他没有否认。 婴浅点着他的额头,眼神更冷。 “那天...趁着房间没开灯,对我动手动脚的,也是你?” 米迦尔眨着眼。 然后弯下腰,抱住了婴浅。 轻声道: “好疼...” 婴浅皱起眉:“什么?” “伤口...”米迦尔叹息一声,指尖擦着她的后颈,喃喃道:“伤口很疼...” 婴浅沉默了。 这人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她善良单纯的小王子,到哪里去了? 这个茶里茶气,一问话就装可怜撒娇的人,到底是谁啊? 她怎么一点都不认识?! “你还知道疼!你个小兔崽...” 婴浅咬紧了牙关。 正想着推开米迦尔。 就感到身上一沉。 落在脖颈处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滚烫。 婴浅转过头,看到了米迦尔惨白的脸。 “草!” 她低骂一声。 冲着不远处的国王吼道: “别他妈发傻了!医生!给我找医生过来!” 一片混乱。 国王和露西娅急急忙忙的去叫医生。 卫兵搀起那些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贵族。 婴浅沉着脸,任由米迦尔靠在身上。 她其实挺想推开他的。 但偏过头,视线撞上小王子惨白的面孔。 伸出去的手,就莫名变成了扶在他的腰间。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小兔崽子!” 婴浅低骂了一声。 她是在看到米迦尔,将刀锋划过那些贵族的身体时。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也许... 这里并不是童话世界。 米迦尔,也不是白雪公主的性转版。 婴浅看过的故事里。 白雪公主是个善良柔弱,连小动物,都不忍心的伤害的人。 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站在站在角斗场上,面无表情将剑锋送进敌人的身体。 而且,米迦尔还有着高明到,近乎可怕的剑术。 这不对劲。 就是婴浅对米迦尔的滤镜再厚。 也清醒了过来。 这个世界... 这个王子... 都不对劲! 加上米迦尔在看到婴浅的真容时,并没有露出多少的惊讶。 她的很多疑惑,就都顺理成章的得到了解释。 婴浅看着躺在床上的米迦尔。 眼神颇有些复杂。 她居然被米迦尔骗的团团转。 什么发现误会了她,根本就是他意识到了被怀疑,所以扯出来的借口罢了。 偏偏婴浅居然还真的半信半疑?! 难道她的智力,也跟着这个世界,一起降低了吗? “等你恢复的...” 婴浅点在米迦尔的眉心,咬牙道: “我跟你好好算一算账啊,小王八羔子!” 米迦尔还昏睡着。 自然听不到婴浅咬牙切齿的声音。 露西娅一进门,就看到婴浅坐在床边,一脸狰狞的不知说着些什么。 她冷哼一声,双臂环在胸前,冷声道: “他还没醒呢,你犯不着,这么急着装好人。” “有事儿?” 婴浅头也不回,压根就懒的理会她的酸言酸语,只摆了摆手,敷衍道: “有事说事,没事就快滚。我又不是你妈,可不想跟你在这话家常。” 她态度极差。 但露西娅竟也不生气。 反而是唇角一撇,笑了。 她捏弄着精心保养的指甲,望向米迦尔的眼中,满是柔情。 “我之前听人谈起过一些消息,听说女王陛下,之所以会杀死国王,是因为垂涎米迦尔的美色。” “美色?我垂涎他的美色不假,但杀了国王这种事,我可是不认的哦。” 婴懒洋洋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是笑了。 “不认?”露西娅嗤了一声,上前一步,逼近了婴浅,“那女王殿下就说说,为什么要换一个身份,接近米迦尔?不敢用自己的脸,是心虚吗?” 婴浅这才正眼去看她,没回话,反而笑道: “说起来,公主殿下刚才见到我时,比起惊讶我的身份,倒好像对我的脸,更在意一点呢。” 露西娅扬起眉。 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看到她这个模样。 婴浅深吸口气。 和系统嘀咕。 “妈的,我乔装打扮,结果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谁?这玩的是什么鬼?!” 系统:【这不怪宿主啦...】 婴浅当然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她。 但装了这么长时间的清纯萝莉。 还一口一个“大哥哥”的喊着。 结果,米迦尔早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婴浅想了想,更生气了。 露西娅看她脸色不佳,更是开怀,一扬下巴,道: “父王想邀请女王陛下,到书房会面,请吧。” “怎么?想和米迦尔单独相处?” 露西娅的那点小心意,婴浅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过国王那一边,确实是要走一趟的。 毕竟,这次闹了一通。 算是在国王的脸上,连扇了十八个响亮的大耳光。 为了两国邦交。 婴浅总是要过去客气几句。 但露西娅,想趁着她不在,和米迦尔单独相处。 想都别想! 婴浅向着一旁的女仆招招手,笑得风情万种。 “劳驾一趟,帮我找爱德华过来。” 爱德华很快赶到。 一见到婴浅,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她吩咐了任务。 “米迦尔受了伤,你留在这照顾他,不要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接近啊。” 婴浅拍着他的肩膀,嘱咐道: “王子的安危,就全都交给你了。” 爱德华愣了愣。 瞥了一眼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米迦尔,不由皱了皱眉。 “遵从你的吩咐,女王陛下。” “嗯。” 婴浅点点头,临拽着露西娅一起离开前,还不忘又叮嘱一句。 “不让其他人接近,可不代表你能对他动手啊,我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一个不缺胳膊不少腿的米迦尔,懂?” 爱德华苦笑着点点头。 等婴浅一离开。 他望向床榻,冷声道: “别装了,她已经走了。” 第32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59) 床上俊美的王子,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澄澈的褐眸中,并无半分朦胧之意。 他根本,没有陷入沉眠。 又或者说。 一直都是清醒着的。 米迦尔翻身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望向了爱德华。 四目相对。 他们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敌意。 爱德华唇角荡起一抹冷笑。 婴浅不在。 他也用不着,装出对米迦尔恭敬友善的姿态。 很是直接的讥讽道: “王子殿下,您可真让我惊讶。” “你也是。” 米迦尔扬起眉,轻笑一声,“爱德华,你留在她身边,已经够久了。” 他吐出口的声音虽是一如往常的柔和。 但其中暗藏的威胁。 却被爱德华,听得分明。 “怎么?难道您想把我挤开不成?”爱德华耸了耸肩,虽也是唇角噙笑,眼神却冷了下来,“王子殿下,您千万不要忘了,您是一位王子,而我的女王陛下,是你的名义上的继母!” “那又如何?” 米迦尔眨了眨眼。 指尖虚虚抚过面颊的伤痕。 眼中荡起极柔的涟漪。 “她很在乎我,不是吗?” “那是因为你是王子。” 爱德华冷着脸,提醒道:“换成任何一个人是王子,女王陛下都会这般对待他。殿下,您在她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难道聪慧如您,连这一点都不清楚吗?” 他深吸口气。 不等米迦尔开口,再一次道: “即使你故意受伤,结果也不会有改变,留下女王身边的,只会是我!” “爱德华,你很自信,但这不一定是好事。” 米迦尔站起身。 视线定格在房门口。 轻声道: “可惜,王子只会是我,她最在意的人,也永远都会是我。” “既然如此自信,米迦尔殿下为何还要故意受伤?” 爱德华毫不相让,上前一步,冷声质问道: “之前偶然听闻过,米迦尔王子殿下,是王城当中,最为出众的剑术天才。那些拿着剑,都只作为装饰品的贵族,真的能伤到殿下吗?” 角斗场内发生的一切,爱德华都已经从女仆口中听闻。 婴浅才来不久,对于米迦尔的事情不大了解。 但爱德华可是清楚的很。 米迦尔的剑术,别说是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了。 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 也胜不过他。 即使一时疏忽。 也不应该受到这么明显的外伤。 简直就像是故意,选着伤在脸上,然后让婴浅心疼一样。 米迦尔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他眯着眼,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不只是剑术吧。”爱德华咬着牙,越想越是不对,他继续问:“路上的三角钉,是你为了让我无法跟上女王,才故意洒下的?还有这一次,你忽然要求和贵族们决斗...” 爱德华猛地止住了声音。 冷汗密布。 他看着米迦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传闻中高贵而又善良的王子殿下。 所有的一切。 可能从米迦尔离开王宫开始。 就是一场针对婴浅的布局。 他铺设出了一张网。 等着婴浅,主动走入到其中。 在她不知不觉中。 就已经被缠住了手脚,蒙蔽了双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爱德华先生。” 米迦尔背负双手。 仍未移开,落在门上的视线。 声音更是依旧毫无波澜。 “你想太多了,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那些,侮辱了我的女王的贵族,还可以继续谈笑风生罢了。” “你...” 爱德华深吸口气。 到底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米迦尔是不会承认的。 只要他继续伪装,在婴浅心里,就依旧是那个拥有着钻石心脏,干干净净的王子殿下。 也许... 真的有一天。 米迦尔会得到婴浅。 爱德华眼神一凛。 他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即使婴浅在未来真的会拥有一位亲王丈夫。 也不可以是米迦尔。 他会把婴浅,吃的连都骨头都不剩。 “我不会把女王交给你的。”爱德华盯着米迦尔,握紧了拳头,俊脸上一片冷色,“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拥有女王!她值得更好的人,而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女王在一起!” “不。” 米迦尔终于正眼看向他。 如同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眸当中,闪动着温柔的安抚。 他放轻了嗓音。 柔声道: “这个世界上,能拥有她的人,只有我。” 他的嗓音极低。 但语气当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就算是充斥着谎言和哄骗,又如何? 米迦尔要的,只是一个婴浅而已。 他很清楚婴浅的性子。 知道她是一个多容易心软的人。 她总是舍不得他的。 就像是这一次。 明明发现了,真正有所欺瞒和哄骗的人,是米迦尔。 在暗室里,亲吻掠夺她的人,也是米迦尔。 却还关心着他的伤。 他赌对了。 婴浅果然是,很在意他的。 有些事情,终究瞒不住太久。 而婴浅已经起了疑心。 既然注定有一天会被发现。 那不如,选择一个让婴浅不会生气的时机,将一切挑明。 爱德华说的很对。 从离开王宫的那一刻开始。 之后婴浅见到露西娅。 到撒在来路上,让爱德华的马受伤,跟不上他们的三角钉。 还有希施菲尔突然的暴毙。 亦或者是他要求和所有贵族,进行的决斗。 都是米迦尔亲手,布下的局。 米迦尔压着面颊的伤,连渗出血来,都不在意。 他的眼底,闪动着愉悦和贪婪的光。 婴浅越是退让。 他就越发的忍不住想要上前。 想知道这个人,究竟能有多少,更加可爱的地方。 至于爱德华。 他就是知道了又如何。 米迦尔站起身,向着爱德华的方向缓缓走进一步。 顶着他警惕的眼神,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烛台。 “爱德华先生,感谢在我离开王宫的这段时间里,你对婴浅的照顾,但这...已经到此为止了。” 米迦尔笑着弯下腰。 爱德华皱起眉,似乎意识到了不对。 但不等他想明白。 就看米迦尔抬起了烛台,面无表情对着自己的肩头,重重砸了下去。 与此同时。 房门被从外推开。 婴浅,回来了! 第32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0) 惨白的蜡烛滚到了鞋边。 婴浅却完全没有注意。 她望着眼前这一幕,多少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 又是闹哪样? 米迦尔跌坐在地,捂着肩头,正咳的厉害。 他面颊的伤口,渗出了刺眼的红。 也有赤色的细流,滑出袖管。 爱德华站在他的前方,手还保持在伸出去的姿势。 他瞪着眼。 像是没能想到,婴浅会忽然归来。 如海洋一般的蔚蓝的眼眸中,满是慌乱无措。 爱德华看婴浅皱起眉。 终于意识到,现在房里的一切,对他来说,有多么的危险。 “我...” 他正要开口,米迦尔却抢先道: “没事的!” 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望向婴浅,勉强扯出个笑容。 “这是误会..只是误会而已,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背着手。 似乎想要将开裂的伤口藏下。 不被婴浅发现。 头也微微低垂着头,视线短暂的落在她身上,又急急忙忙的移开。 “误会?” 婴浅大步向前,沉着脸,一把扯开米迦尔的衣领。 他肤色太白。 简直如同白雪一般。 但也因此,烛台留下的痕迹,就尤为明显。 已经红肿了一大片的范围。 隐隐,还透出一抹青意。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米迦尔手臂的伤,才刚刚止了血,进行完包扎,此时却再一次开裂。 还有面颊,因着血色浸染,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苍白虚弱。 “你...” 婴浅看着他凄惨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训斥,都不由咽了回去。 她先搀抚着米迦尔回到床上。 然后转过头,皱眉问: “爱德华,我让你看着他,不是让你暗杀他!” “陛下,我没有!” 爱德华根本没有想到。 米迦尔会用这种近乎疯狂的方式,来陷害他。 饶是他向来能言善道。 此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房间里,只有他和米迦尔两个人。 而米迦尔,又确确实实,是受了伤。 即使他的伤,其实是自己造成的。 说出去,谁又会信? 别说是婴浅。 就连爱德华现在,也是满心的荒谬。 他张了张嘴。 想要为自己解释两句,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米迦尔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他身上的伤,是因为爱德华的缘故。 但就是因此。 才更加让人坚信。 是因为米迦尔太过善良,不愿意让爱德华受罚,才会帮他承担,甚至不惜说出谎言,为他隐瞒。 罪魁祸首,依然是爱德华。 他现在可谓是满肚子苦说不出。 涨红了脸,对上米迦尔带着笑意的眸光,才咬牙道: “我的女王,我并没有相对王子殿下做什么!请您相信我!” 婴浅瞥他一眼,揉了揉额角,道: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可是陛下...” 爱德华哪里愿意,留婴浅和米迦尔独处。 他知道知道了。 米迦尔那些藏在暗处,对着婴浅危险又阴暗的心思。 超乎了界限。 是属于男女之间。 却又更加疯狂可怕。 爱德华根本不敢去想,为了得到婴浅,米迦尔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就是个疯子。 所有人,都被米迦尔给骗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王子殿下。 爱德华无比想要拆穿他的真面目。 让婴浅知道。 这个人藏在胸膛的心脏,是比墨还要深的黑色。 但爱德华才一抬头。 没来得及开口。 就撞上了米迦尔的视线。 他在笑。 像是毫不畏惧,爱德华会和婴浅,说出他的真面目般。 谁会相信呢? 一个每天都贪图着婴浅眷恋的男宠。 和高贵又刚为婴浅受伤的王子殿下。 爱德华说出口的那些。 只会成为他,嫉妒米迦尔的佐证。 到时候。 婴浅会更加的厌恶他。 爱德华深吸口气。 强压着心底沸腾的怒火。 但眼底,却仍然浮起了一丝血色。 他缓缓弯下腰。 沉声道: “我的女王,请您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伤害王子殿下的。” 婴浅完全不知道,两个男人心底那些,弯弯绕绕的念头。 她转头看了眼爱德华。 又把视线投到惨白着一张脸的米迦尔身上。 注意到她的目光。 米迦尔抬起头,指尖勾住婴浅的袖口,轻声道: “我没事,他很在乎你,你不要怪他。” 婴浅的眉皱的更紧。 尤其是在米迦尔面颊的伤痕,再一次渗出血来时。 眼神陡然间了冷了不少。 她背对着爱德华,道: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说。” “女王...” “回去!” 爱德华一愣。 蔚蓝色的瞳中闪过一丝痛苦。 他还和婴浅想说些什么。 不管是解释也好。 还是承认也没关系。 只要他的女王,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让他做什么。 都可以。 但婴浅一直都没有回头。 爱德华只看到,米迦尔轻轻拥住她,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眼中尽是贪婪痴迷。 婴浅是朝阳般的人。 带着无比诱人的热度。 即使飞蛾扑火。 也吸引着他们想要去靠近。 爱德华后退两步。 知道此时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婴浅更加生气。 他抿着薄唇。 满面失落的踏出了房门。 听着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 爱德华捂着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该怎么办... 才能从那个恶魔手中,夺回他的女王陛下。 婴浅垂着眸。 指尖虚虚抚过米迦尔的面颊。 “会留疤的。” “没关系。” 米迦尔蹭了蹭她的手指。 吐出口的嗓音,依旧如冰雪一般清冽干净。 “只要能让你平安无事,这点小伤,我并不在意。” “你这个人...” 婴浅皱着眉,想要后退,脱离米迦尔的怀抱,“我真是看不懂你。” 米迦尔不依不饶。 揽了她的腰。 向着怀中轻轻一带。 便再一次,将婴浅抱了个满怀。 呼吸着怀中甜美的玫瑰花香。 米迦尔喟叹一声。 喃喃道: “没关系,你可以问我,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确定?” 婴浅本想推开他。 但扫到米迦尔袖口的血迹。 竟莫名有些犹豫。 这万一伤的更严重了,到了半死不活的程度,还不是要她花积分,给他治病? 她兑换长刀,已经花了五百五。 现在只剩下了可怜的八百四十积分。 不值。 婴浅到底是没有拒绝他。 只是冷了脸,问: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就是婴浅的?” 第32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1) “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米迦尔轻笑一声。 将下颌垫在婴浅的小腹处。 抬着眸,柔柔的望着她。 他说: “我的王后,一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是不会跑到那么远的森林去的。” “可我是迷路了啊。” 婴浅瞪着眼睛,一脸认真的和米迦尔争辩,“不管是脸还是头发,都和我完全不一样,你怎么可能...” “是的,王后伪装的很好,所以最开始,我也很疑惑。” 米迦尔执起婴浅的手。 指尖从细腻柔软的掌心,一路滑动到泛着淡粉的指尖。 “王后的手,很美。” 他在婴浅的手背,落在一个羽毛般轻吻。 而后又忽然站起身来,凑到她的侧颈,深吸了口气。 “也很香。” 婴浅面无表情的在他腰间怼了一把。 警告道: “不要像个登徒子一样,你是王子,给我注意人设啊魂淡!” 米迦尔轻哼一声。 像是真被婴浅并没用力气的一拳,撞的疼了似的。 他向后退了半步,整个人倒回床上。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米迦尔拽住了婴浅的衣袖。 他倒向床榻。 婴浅也跟着一个踉跄。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怀抱当中。 米迦尔轻笑一声。 声音越发缠绵。 “王后...” 婴浅依旧面无表情。 在脑袋里疯狂滴滴系统。 “你给我出来!看看这个小兔崽子是谁?我的白雪王子呢?我天真善良的小王子呢?!被你吃了吗?!” 系统畏畏缩缩:【宿..宿主,他就是米迦尔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系统吭哧了半天。 最后才留下了一句。 【宿主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相信童话呀?羞羞。】 “你羞你妈呢?” 婴浅一边推着米迦尔,一边骂系统: “你他妈的还能不能有点用了?我养条鱼...奥力都比你有用!” 留守王宫执勤的奥力,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摸出偷藏的鸡腿,咬了一口。 婴浅正在气头。 系统也不敢继续抖机灵。 干脆全当听不见。 骂完了系统。 婴浅一把甩开米迦尔缠在她腰间的手臂。 同时单手压上他的肩头。 小腿一弯。 抵上米迦尔的小腹。 她缓缓俯下身,盯着米迦尔的褐眸,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王位?还是你父亲的死因?我不信你离开王宫,就只是为了躲开我!” 米迦尔的心思,连婴浅都看不透。 这样的人,要是能被普琳三言两语就骗住。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只是婴浅,仍是一头雾水。 米迦尔被婴浅压在身下, 却也不慌不乱。 反而为她整理好了,鬓角略有些散乱的发。 “除了确定自己的心意外,其他的原因,暂时还不能说。但是女王陛下,我从来没有认为,是你杀了我的父亲。” 米迦尔虽然从未相信过,是婴浅杀了国王。 但对于普琳所说。 婴浅觊觎他的美貌这点。 他还是颇希望是真的。 只可惜。 他的王后陛下,是个相当认真的人。 米迦尔轻叹了一声。 视线沿着婴浅的面颊,一路向下,落在精致的锁骨处。 “很辛苦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满眼的怜惜。 眼眸当中,藏蕴的愧疚,更是让婴浅有些发愣。 在这一个瞬间。 她好像又看到了熟悉的小王子。 那个善良又纯质。 拥有着世间所有美好品质的人。 只不过... “你当我是傻子吗?” 婴浅冷着脸。 “那天,在暗室,你不要说,不知道亲的人是我!” 饶是她脸皮不薄。 但直接问出这种话,还是颇为尴尬。 婴浅越想越气。 干脆低下头,狠狠撞上米迦尔的额角。 咚! 一声闷响。 小王子轻笑一声。 他肤色太白。 被这一撞,额角处明显红了一大块。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一双褐眸中,蓄着潋滟的波光。 他望着婴浅。 声音很轻地道: “婴浅,我在嫉妒。” 婴浅一愣。 像是没有想到。 米迦尔会说出这种话。 他揉着婴浅泛着红的眉心。 再次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和爱德华站在一起,我非常在意。” “一想到,在我离开王宫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在你身边,而你会渐渐忘了我,我就很难过。” “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 米迦尔垂下眼。 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 “我亵渎了你,我撒了谎。” “你当然可以惩罚我,但是...” “不要不理我。” 米迦尔抿紧了唇。 声音中,都不由带上了一些颤抖。 “我只是...太想念您了。” 顶着一张,能把世界上所有男人女人,都踩在脚下的脸。 说出这种哀求一样的话。 就是心再冷硬的人。 也会不由为他折服心软。 婴浅皱起眉。 顶着米迦尔紧张的目光,她沉默了半天,才问: “你...喜欢我?” 米迦尔:“...我认为这并不是问题。” 他叹息一声。 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挫败。 从那个藏在阴影中,绵长而又粗暴的吻后。 米迦尔已经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也心甘情愿的,随着婴浅这个魔女,一通坠入地狱。 但可惜。 他的小魔女,似乎想的和他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那么聪慧果决的人。 却对感情,很是迷惑。 “所以...” 婴浅摸着下巴。 想着米迦尔的好感度。 然后点点头,盯着米迦尔的眼睛,认真道: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提示:米迦尔好感度+5】 米迦尔一愣。 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淡红。 他避开了婴浅的视线。 但覆在她肩头的手掌,却悄悄加了三分力。 婴浅正为加的好感度窃喜。 想着小王子,其实也挺好搞定的。 到底。 还是个年轻人。 她还没得意上一会儿。 就听米迦尔道: “不对。” 婴浅愣了愣,眨巴着眼睛,问: “什么不对?” “你看我的眼神...不对。” 米迦尔遮住婴浅的双眸。 声音越发轻了。 “为什么要骗我?” 婴浅并不算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 遇上米迦尔这种,能把一切,看的清楚的存在。 更是无处遁形。 “可是...” 婴浅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喜欢? 她哪里知道,什么是喜欢。 第32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2) 米迦尔看着婴浅迷茫的双眼。 不由轻叹一声。 说是失望,终究还是有一些的。 他贪恋着这个人。 自然也想要让婴浅,也用同样的心情,喜欢着他。 可他的女王,是个相当自私的人。 夺取了米迦尔的整颗心。 却不舍得,付出一星半点的自己来。 米迦尔蹭着她的面颊。 声音当中,带着一抹极淡的委屈。 “如果不喜欢我,也不要去喜欢其他人。” 婴浅一愣。 她看不见米迦尔的表情。 因此,也就不知道,他此时到底是以什么心情,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但她终究是点了头。 “好,我答应你。” 【提示:米迦尔好感度+5】 婴浅发现。 打从暴露身份后,小王子的好感度,就涨的飞快。 还没用多久。 就已经八十了。 难道说,米迦尔之前一直陷在暗恋继母的挣扎之中,所以才没涨好感度? 这么一想,还怪苦情的。 所以他现在,是忽然想通,决定在他父王还没烂干净的时候,背刺一刀了? 婴浅摸着下巴。 她虽然是米迦尔的后母。 但和那便宜王国,连婚礼都没算正式办完, 说是夫妻... 倒不如更像是白捡了个女王当。 婴浅走了神。 眼神越发飘忽。 连什么时候,和米迦尔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了,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被压在身下。 属于米迦尔的阴影,遮住了视线。 她才眨了眨眼。 一抬眸,就对上了米迦尔专注的眸光。 四目相对。 他竟是先红着脸,别过了头。 “我知道这样很无礼,但以后,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 米迦尔的指尖,卷着婴浅一缕长发。 他满怀希冀的眼神,就那么定格在她身上。 怀揣着隐秘而又汹涌的爱意。 像是年幼的小鹿。 想要讨好,想要接近。 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婴浅叹了口气。 有一说一。 米迦尔的这张脸,还真是相当够蛊人的。 祸害一样。 被他这么小心翼翼的瞧着。 婴浅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每天喊着“女王陛下”什么的,也确实怪中二。 婴浅点点头。 “行吧。” 米迦尔眼睛一亮。 褐眸当中浮起的欣喜,简直让这个世界,都多出一抹光辉。 他还是个男人,都这么了不得。 要是个姑娘... 那就这是白雪公主了。 可惜。 婴浅捏了你米迦尔的脸。 这是个绿茶王子。 她可不敢再小看米迦尔了。 小王子瞧着天真。 脑袋里的弯弯绕绕,可是相当不少呢。 米迦尔轻笑着。 俯在婴浅的颈窝,从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耳侧娇嫩的耳廓。 灼出一片淡粉。 “知道婴浅不讨厌我,就足够了。” 他眯着眼。 盯着泛着淡粉的耳垂。 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婴浅向后躲了躲,莫名的酥麻感一路上涌,她正想要推开米迦尔,就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她一愣。 而后猛地瞪大了眼。 露西娅已经敲了半个小时的门。 嗓子都要喊哑了。 也不见有人帮她开门。 她是又气又急。 既憎恶婴浅,又满心惦念着米迦尔。 可惜。 房门不仅是被反锁。 还用什么东西,挡的严严实实。 露西娅虽然手里有钥匙,也仍是打不开门。 只能站在门口。 一脸的气急败坏。 “婴浅!快把门打开!你凭什么不让我见米迦...” 露西娅的声音,才吼出去一半。 就听一声闷响传来。 房门被猛地从内推开。 面色阴沉的婴浅,就站在几步远的位置。 只是她没有看到露西娅,侧着身,对着米迦尔,咬牙切齿地吼道: “米迦尔,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人骗我!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帮我,以为这次哄住我,以后我就会把王位让给你?你把我当傻瓜吗?!” 她一甩袖子。 将柜子上摆的花瓶,狠狠掼到了地上。 碎片滚了满地。 婴浅像是还不够出气一样。 捡起地上的沾着残水的花枝,对着米迦尔丢了过去。 “你疯了?!” 露西娅发出一声尖叫。 一把推开婴浅,跑进门,看到站在床前,一脸苍白的米迦尔,顿时心疼不已。 他的衬衫上,还沾着零散的花叶。 发梢被花枝淋的水打湿。 睫羽微微颤动。 面颊的伤痕再一次渗出了艳色的血渍。 他分明浑身的狼狈,却丝毫不损半分美貌。 反而更多了几分脆弱的魅力。 米迦尔昂头望着婴浅,用着祈求一般的语气,喃喃道: “陛下,我不是故意想瞒着您,我只是...” “你只是为了王位。” 婴浅冷哼一声。 后退半步,双臂环胸,冷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什么为了我的尊严和骄傲,说到底,还不是想要抢回王位!” 米迦尔皱紧眉,满眼都是痛苦。 “我...”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婴浅压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一扬下颌。 余光瞥着米迦尔,眼中尽是毫不遮掩的憎恶。 “米迦尔,你真让我讨厌,从今天起,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就算是死,也给我滚远点去死!”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可以这么和他说话!” 露西娅终于忍耐不住。 她上前一步,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怼到婴浅的脸上。 “区区一个女王,你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 婴浅拍开她的手。 嗤了一声。 “不然呢?至少比你们这对王子公主的,要强多了吧?” 露西娅像是被婴浅的话激怒了。 一双眼渐渐有些泛红。 尤其是在看到,米迦尔眼中那更浓的悲色,更是全身都在发抖。 他还受着伤。 无数伤痕,都是为了婴浅留下的。 她却如此恶毒刻薄! 仗着是米迦尔的女王,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婴浅没有继续理会露西娅。 满含嫌恶的眼神,转向米迦尔,冷着嗓子,道: “这次所谓的什么决斗,并非是我要求你的,所以,我不欠你什么。明天你就和我回去,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剥夺你王室继承人的身份,并且宣布,国王是被你杀死的。” 婴浅冷笑一声,看着米迦尔,笑得恶毒又嚣张。 “你将永远被囚禁,一辈子都不见天日,我的小王子!” 第32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3) 露西娅从未有过如此愤怒之时。 尤其是看到米迦尔,不仅没有质疑婴浅,还俯跪在她的面前。 认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更是大怒。 怎么可能是米迦尔,杀死的国王? 这根本是婴浅,为了剥夺他的继承权,所想出的办法而已。 “你们国王的死,根本和米迦尔没有关系!” 露西娅瞪着婴浅。 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双眼更是吞吐着火光。 眼底的血色,更加浓重。 婴浅却丝毫都不畏她,只瞥过一眼,就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和他没有关系?我说有,那就有!国王就是被米迦尔毒死的,我可以作证。再说,什么时候,轮的着你管米迦尔的事情了?” 露西娅要被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气的几乎要发了疯,恨不得现在割烂婴浅的脸皮,让她再也说不出这些恶毒的话。 她气急败坏,张口就道: “国王不是被毒死的,他是...” “什么?” 婴浅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她主动迎上露西娅,追问道: “国王不是被毒死的?你怎么知道?” “这...” 露西娅顿时有些慌了。 连怒火,都削减了不少。 她避开婴浅的视线,结结巴巴地道: “当然是因为,国王是米迦尔的父亲,所以..他不会对国王做什么。” 不等婴浅追问。 露西娅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挡在米迦尔身前,满面不善的瞪着婴浅,扯开话题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米迦尔,和你离开的。” “那可不是你能管的事。” 婴浅耸了耸肩。 眼神投向了米迦尔的方向。 眸光有一瞬间的汇聚。 她冷哼一声,环抱了双臂,傲然道: “我是他的女王,我要他死,他敢拒绝吗?他可以拒绝吗?” 要是米迦尔不在这里。 露西娅估计已经要拔刀了。 可是心上人,就在眼前。 她就是恨得牙根直痒。 都要保持礼仪。 露西娅狠狠瞪了一眼婴浅,转过头,满面哀求的望着米迦尔。 “米迦尔,留下吧,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 她红着脸。 手指扯出米迦尔的袖口,声音在一瞬间,变得轻柔了不少。 “我们可以结婚,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我们的国家了。” 露西娅满眼希冀。 一想到可以和米迦尔永远在一起,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胸膛更是急促的上下起伏。 只要米迦尔应允,那她这么久以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但米迦尔沉默了半晌。 还是摇了摇头。 “抱歉,露西娅,我很感激你,但是...我还是要回去,给我的子民一个交代。” “可她要杀了你啊!” 露西娅彻底控制不住。 指着婴浅,吼道: “米迦尔,你是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活着的!她根本就不值得你的付出,她..她就是一个狠心利用你的恶魔!” “那又如何?” 婴浅像是已不耐烦了一般。 摆了摆手,讥笑道: “不管我是恶魔,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除非我死了,否则米迦尔都要跟我回去。好好和他告别吧,小公主,这将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婴浅一撩裙摆。 转身就走。 压根是连看,都不回头看上一眼。 露西娅盯着婴浅的背影。 眼底的血色翻涌,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怎么可能,让米迦尔随同婴浅一起回去。 他的国家。 已经成为了婴浅一手遮天的地狱。 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 她狠毒又残忍。 根本不可能好心放过米迦尔。 说什么终生囚禁,可能等一个机会,就会杀了他,来稳固自己女王的地位。 露西娅咬着牙。 觉得自己是唯一能够拯救米迦尔的人了。 她的王子,被恶魔掌控在手心。 只等着她的出现。 来救赎他。 “我们...”露西娅深吸口气,握住米迦尔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私奔吧!” 米迦尔眨了眨眼。 将手缓缓从露西娅的掌心抽离。 他后退半步,和她隔开距离。 才开口: “露西娅,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很抱歉,我曾经向着上帝起誓,我将永远忠诚于我的女王。所以..我不能和你离开。” 他低下头,轻笑一声,再次缓缓道: “我会忠诚与我的诺言,即使我的死亡,是她的希望。” 露西娅愣住了。 像是没能听清米迦尔的话一般。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哪里舍得米迦尔去死呢? 这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 但米迦尔却是相当固执的性格。 露西娅知道,她是没有办法,劝服米迦尔。 可如果不做些什么。 婴浅那个恶毒又凶狠的女人,是真的会为了王位的稳固,杀掉米迦尔。 “我不会让你和她离开的。” 露西娅下了决心。 揉了揉眼,散掉眸中的血色。 对着米迦尔笑得依旧温婉和煦。 “米迦尔,你先好好休息吧,你的伤需要重新包扎,我去找医生过来。” “麻烦你了。” 米迦尔微微颔首。 等着露西娅走到门口,他忽然再次开口,道: “露西娅,谢谢你。” 露西娅一愣。 她回过头,对上了米迦尔柔和的视线。 他说: “也很抱歉。” “不...” 露西娅红了眼。 忍不住快步扑到了米迦尔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不要这么说...米迦尔,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是永远丢不会变的。” 米迦尔扶着她的肩膀。 推开了露西娅。 “不要难过。” 他没有说太多。 只留下一句,就再次和露西娅保持了距离。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有礼且疏离。 和米迦尔面对着婴浅时,完全不同。 露西娅当然也清楚。 但她将这一切,自然而然的推到了婴浅的身上。 一定是婴浅的原因。 是她觊觎着米迦尔容貌。 所以不让他去接触其他的人。 露西娅的心都在滴血。 要是没有婴浅的话,米迦尔是一定会爱上她的! 这无需质疑。 但若是婴浅还活着。 米迦尔就会离开她了。 这让露西娅怎么可能接受。 她望着米迦尔俊美的脸,心底渐渐生出了个主意。 既然婴浅活着,米迦尔就要和她离开的话。 那让她死掉... 不就行了? 第32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4) 夜深人静。 连向来嘈杂的鸟虫,都失了动静。 难得的无月之夜。 悄无声息中。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一道黑影,悄悄迈进了房间。 缓步接近床榻。 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到一双盛满怨毒的眼,正闪着冰冷的寒光。 望着床上隆起的人形。 黑影抬起手,露出掌心握着的物件。 那是一根细长的缝衣针。 银亮且锋锐。 缝衣针的尖端闪烁着诡异的黑紫色泽。 乍一瞧,无比的诡异。 没有任何犹豫。 黑影举起缝衣针,对着床上的人形,用力刺了下去! 但预想当中,针尖入肉的触感,却没有传来。 反而像是刺进了棉花中一般。 黑影一愣。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脆响。 啪! 黑影猛地回过头。 在骤然亮起的灯火中。 她看到了婴浅,带着笑意的脸。 “晚上好啊。” 婴浅歪着头,举着烛台,笑得一脸和善。 “露西娅公主。” 跃动的烛火下。 是露西娅,阴沉的面孔。 她见到已经暴露,也不在遮掩,干脆甩掉了黑袍,问: “你知道,我会过来?” “是呢。” 婴浅点点头,乖巧道: “不仅是知道你会过来,而且还大概猜到了,你这个小公主,很不一般哦。” 一听这话,露西娅脸色更沉。 她死死瞪着婴浅。 眼中的血色,再次浮现,竟是在瞳仁下方,凝成了毒蛇的轮廓。 露西娅低下头。 向着婴浅迈去一步,低声问: “什么不一般?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在悄悄向着婴浅逼近。 手中的缝衣针,闪动着紫黑色的幽光。 距离已经很近了。 婴浅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 仍在自顾自地道: “说起来,我一直把你当成白马王子的性转版,所以在之前,其实是没怎么怀疑过你的。但是连白雪王子,都开始歪了,你这个白马公主,一起跟着不对劲,似乎也不意外。” 她说着颇为绕嘴的话。 仿是自言自语般。 眉头微微皱着,小脸上一派肃色。 露西娅喘着粗气,双眼死死盯着婴浅。 脚步已变得有些急促。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近了。 已经很近了! 还有两步的距离,她手中的缝衣针,就可以刺进婴浅的身体。 到时候。 她就会陷入沉眠。 悄无声息的,死在睡梦当中。 而米迦尔,就会留在这里! 露西娅勾起唇角。 似乎已经看到,和米迦尔在一起的日子。 只要婴浅死去。 她就可以永远的,得到米迦尔。 藏在眼底的血蛇游动, 渐渐爬到了瞳孔。 婴浅仍低着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露西娅的不对,仍在自顾自地道: “米迦尔刚离开王宫,你就能在森林见到他,这似乎,太巧合了吧?简直就像是,你对他的行踪,一直了如指掌一样。” “是吗?” 露西娅敷衍着应和着她。 一边在心里算着距离。 只有一次机会。 她必须,成功要刺中婴浅才行。 婴浅点点头,很是认真的继续道: “然后我就很怀疑了啊,你为什么会对他的行踪这么了解,难道说...王宫里面,其实有你的人?再想的可怕一点,可能连国王,都是被你杀掉的哦。” 她用着开玩笑一般的语气。 尾音上扬,言谈轻佻。 但露西娅却忽然变了脸,一双猩红的眼,顿时凶光更盛。 简直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一般。 这下。 连婴浅都是一愣。 “不是吧,我就随口一说啊...” 国王死的莫名其妙。 但却找不到凶手。 露西娅这个一直潜伏在暗处,想方设法接近米迦尔的女人。 自然不会没有嫌疑。 但没想到。 居然真的是她。 婴浅嗤笑了一声。 喃喃道: “有意思,你喜欢米迦尔,然后杀了他父亲,你这个脑子,多多少少沾点毛病啊!” “你懂什么?” 露西娅低吼一声,整个人都是有些癫狂。 “那个国王竟然给米迦尔,找了一个蠢货当未婚妻!她那种没脑子的蠢猪,哪里配的上我的米迦尔?如果我不杀了国王,等到你和国王的婚礼后,米迦尔就要娶她了!” “其实你挺聪明的。”婴浅点点头,赞赏道:“婚礼上出问题,大多数人,都要怀疑到我的身上。国王后来,又死在普琳面前,真是无论我们谁倒霉,最后得利的,都是你啊。” “我只想要米迦尔!” 露西娅全部的筹谋,都被婴浅说中。 连嘴唇都在哆嗦。 她喘着粗气,捏紧了手里的缝衣针,凶狠道: “阻拦我和米迦尔在一起的人,都要死!” 婴浅也不怕她,一脸好奇地问: “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之前听他们说,我那便宜丈夫的状态,不像是中毒,倒更像是...诅咒?” 露西娅冷笑一声。 并没有回婴浅话的意思。 距离已经足够。 她咧开嘴,挥起手里的缝衣针,疯了一样对着婴浅刺去,口中还吼道: “他是我的!你去死吧!!!” 缝衣针并未对准婴浅的要害。 而是刻意挑了肩处不起眼的位置。 像是露西娅确信。 只要缝衣针触上婴浅的肌肤,就一定能要了她的命! 而到时候... 露西娅就可以和米迦尔。 永远生活在一起。 他将一生一世都属于她。 谁也抢不走! 露西娅满眼的兴奋,像是已经看到,在婴浅死后,她和米迦尔在一起的场景了般。 她手中的缝衣针,闪动着诡异的黑紫。 只一瞧。 就看的人心尖发凉。 露西娅咧着嘴。 娇美的脸上,一片狰狞的怨毒。 她们之间的距离。 婴浅已经躲不开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露西娅向着她冲来。 “单箭头是没用的,米迦尔要是喜欢你,不用你说,早就和你私奔了。你真当我的小王子,是什么傻瓜,看不出你的心意?” 婴浅不慌不忙。 甚至还用着一种,满怀趣味的眼神,瞥了眼露西娅。 紧接着。 婴浅缓缓抬起手臂。 手腕一转。 在半空舞出了一个优美的半圆。 婴浅唇角带笑,放柔了嗓音,轻声道: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第329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5) 叮! 一声脆响传来。 露西娅先是一愣,盯着穿过手背的剑锋,发出一声响亮的哀嚎。 血光四溅。 暗红沿着剑身体滑落。 坠在掉落在地的缝衣针上。 露西娅满头的冷汗。 她战战兢兢的转过头。 看到了那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 “米..米迦尔...” 露西娅身体一颤。 像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米迦尔一般。 怎么可能? 她是来杀婴浅的! 为什么,米迦尔会在这里? “我没有...”露西娅深吸口气,也顾不上被穿透的手掌了,忍着剧痛,向着米迦尔的方向迈去一步,颤着嗓子,解释道: “米迦尔,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包括,杀了我的父亲吗?” 露西娅一愣。 看着米迦尔面无表情的脸。 她宛如坠入冰窟。 “他给你定了婚约!想让那个猪一样蠢货公主嫁给你...她那个卑贱的东西,怎么配的上你?你不可以和她在一起,你应该,喜欢我的啊!” 露西娅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满面都是茫然。 像是不理解,米迦尔对她的厌恶一般。 在露西娅看来。 米迦尔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管是普琳,还是婴浅。 都是连被他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是在一起了。 这个世界上。 足够和米迦尔相配的,只有她露西娅。 至于其他人... 只要是觊觎着米迦尔。 都该去死! 露西娅一张娇美的脸蛋,已彻底的扭曲。 眼底噙着的怨毒和恋慕交杂在一起。 混成无比复杂的情绪。 她连疼都不顾了。 再次向前一步,痴痴地道: “米迦尔,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她还滴着血的手指,指向了婴浅。 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凶戾。 露西娅瞪大了眼,提到了嗓音,吼道: “你以为这个女人喜欢你吗?她是在骗你的!我看的出来,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她接近你,一定是有什么目的的!” 她喘着粗气, 再次上前。 想要去触碰米迦尔。 “这个世界上,只有..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 露西娅说了半天。 却没有博得米迦尔的半分怜惜。 她所有的情意和爱慕。 在他眼中。 毫无价值。 “没关系。” 米迦尔终于开了口。 但说出的话,却让露西娅遍体生寒。 “她总有一天会爱我的,现在只要我爱她,就够了。” 露西娅所有的美梦。 都在这一瞬间,碎了个干净。 米迦尔并不爱她。 又或者说。 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之前...”露西娅张着嘴,废了半天的力气,才终于把话说出口, “你不是对我很温柔的吗?米迦尔,如果你恨我杀了你父亲的话,我可以和你道歉!我也不想杀他的,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能让你娶那个蠢公主...” 露西娅近乎崩溃。 她甚至到了这一刻,都把一切的所作所为,推到对米迦尔的爱意上。 杀死国王。 陷害婴浅。 她之所以会这么做。 无非是想要,清除掉米迦尔身边的一切。 然后。 独占他。 露西娅嫉妒着米迦尔身旁的一切。 她原本是可以藏一辈子的。 却没想到。 在这个时候,暴露了出去。 “露西娅。” 米迦尔抬起剑锋,将剑尖抵上露西娅的喉咙。 他浅褐色的眼眸当中,没有丝毫情绪。 冷的,像一块不化的寒冰。 “很抱歉,我从来都没有对你动过心。” 没有任何婉转。 所有的温柔,都在这一刻,碎了个干干净净。 他看着露西娅,眼中只有一片漠然。 剑尖缓缓送入肌肤。 露西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 仍在定定,望着米迦尔。 她都到了现在,还是不死心。 妄图博取米迦尔的同情。 他是那么善良单纯的小王子。 一定... 一定会原谅她的! “米迦尔,我只是太爱你了,我知道我做错了,我用下半生来赎罪,好不好?你来看着我,我一定会听你的话的,我...” “你好像有那个,听不懂人话的大病。” 露西娅叽叽歪歪的,婴浅原本还想着看戏,但实在是被她烦不行。 这人有毛病吧? 到底是多大的自信,才能认为米迦尔,还能原谅她?并且和她携手度过一生。 脑袋没点问题,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婴浅一脸嫌弃的摆摆手。 不耐道: “你要不要去趟天堂,先问问米迦尔的爹,他要是愿意原谅你,你再回来求米迦尔吧!” 她说的有理有据。 可惜。 露西娅却不愿意听。 她依然痴痴地望着米迦尔。 眼神中的爱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米迦尔...” 口中不停缠着他的名字。 她甚至忘记了抵在喉咙的剑尖。 自顾自的想要上前。 去触碰到米迦尔。 “真是脑子病太重,没救了。” 婴浅嘀咕了一句,对着米迦尔点了点头。 “先留着,毕竟是个公主,带回去再杀吧。” “好。” 对于婴浅的话,米迦尔自然不会拒绝。 他剑锋一转。 婴浅甚至还没看清他的动作。 就听一声惨叫响起。 剑尖划过露西娅的手腕。 她的手筋被生生挑断。 皮肉翻卷。 隐隐甚至能看到惨白的骨头。 温柔和善的小王子,在这一刻,仿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面无表情。 下手狠厉又坚决。 望着露西娅的眼神,再也没丝毫暖意。 仿佛,她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般。 可当米迦尔去看婴浅时。 如同宝石一般的褐眸,再次亮起了夺目的光辉。 无尽的缠绵和爱意,糅杂在他的眼中。 即使一言不发。 也能让人察觉到,他对着婴浅,究竟抱着何种旖旎的心思。 当露西娅沿着米迦尔的目光。 看到婴浅时。 她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露西娅不在乎被米迦尔憎恨。 甚至连被挑断手筋,也仍对他痴心不变。 但她却不能接受。 米迦尔把全部的爱意,都交给婴浅。 再也不看她,哪怕一眼。 “米迦尔...” 怀揣着最后的希冀。 露西娅伸出颤抖的手。 想要去抓住米迦尔的袖口。 她瞪着眼睛,轻声询: “你是爱我的,对吧?” 第33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6) “不,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米迦尔后退半步,躲开了露西娅的手。 他的嗓音依旧柔和,如山涧最为清冽的泉水,划过雪山石畔。 只是眼神中。 却没有露西娅,想要看到的东西。 也只有在望着婴浅时。 米迦尔的眼眸里,才会出现那些复杂的情绪。 撕破了温柔王子的伪装。 只有婴浅面前,他才是一个充满了欲念的男人。 他爱着她。 即使露西娅再怎么不愿相信。 却也不得不承认。 米迦尔的心,落在了婴浅的手里。 偏偏。 她是一定,不会懂得珍惜。 米迦尔只会被婴浅欺骗。 那可是露西娅,放在心尖上的米迦尔。 她怔忪了片刻。 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情绪。 怎么可能会甘心? 把米迦尔,拱手让给婴浅这种女人。 让她,独占米迦尔。 露西娅沉默半晌,竟是笑了。 她如同疯魔了一般。 喃喃道: “我得不到的,怎么可能...让你得到呢。” 露西娅的声音太轻。 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听到她都说了些什么。 米迦尔意识到了不对。 剑锋奔着露西娅的胸口刺去。 但她却是不闪不避。 反而侧过身,主动迎了上米迦尔的这一剑。 剑锋刺进胸膛。 露西娅笑了。 她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竟是拼着最后的力气,扑向了婴浅。 “我以我的生命..诅咒你!你将在三个月后死去,永远...永远都不会..不会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凄厉的哀嚎,浮在耳畔。 一阵极为森然的寒意,冲上脊骨。 婴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就听到系统陡然响起的尖叫。 【警告!警告!!检测到宿主死亡风险!】 【请宿主立刻做出抵御!】 【抵御失败!】 【正在进行检测...】 【...】 【脱离倒计时:九十一天】 脑袋里宛如炸锅了一般。 电子音叫嚷了半天。 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婴浅还没回过来,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她抬起头,看到了米迦尔苍白的脸。 “婴浅...” 他在发抖。 环抱在腰间的手臂,颤的厉害。 婴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米迦尔。 那双褐眸里,蓄满了慌乱和不安。 还真是... 一点也不小王子。 奇怪。 明明都要死了。 她居然一点也不怕。 情绪平静的很。 还有心思去注意米迦尔的神情。 不过这样的小王子,倒是真实了不少。 比之前笑容面瘫的模样,可爱多了。 婴浅还在走神。 下颌忽然被托住。 半强迫的,将视线对向了米迦尔的褐眸。 “你怎么样?婴浅...” 米迦尔满眼的焦急。 一时之间,连力道都控制不住。 在婴浅的下颌处,留下了一道淡青色的淤痕。 “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啦。” 婴浅拍开他的手,揉着下颌,笑道: “可能她是吓唬我们的,露西娅的话你也信,太傻了吧?还诅咒我不得好死,她要是真有这个本事,就不会半夜溜进来当变态了。” 她有心想要开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但当目光一转,落到露西娅的身上时,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露西娅,死了。 可要不是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 婴浅都要怀疑,躺在地上的干尸,到底是谁。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露西娅整个人就如同脱水了一般,身体当中的血液在瞬间蒸发消失。 金发枯槁,眼窝深陷,皮肤满是褶皱。 放到金字塔里,都能被直接当成木乃伊。 露西娅并没有说谎。 她以生命,作为代价。 诅咒了婴浅。 她没有和米迦尔在一起。 那婴浅,也不要想! 【宿主,三个月之内,必须拿到世界碎片离开!】 系统难得没有卖萌撒娇。 机械的电子音里,第一次盛满了凝重。 “三个月啊...” 婴浅眨了眨眼。 这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掉的感觉,还真手挺差的。 不过... 她好歹也死过不只一次的人了。 倒也没有多慌。 只嘀咕道: “那个傻狗东西还真他妈够坏的啊,死了都不消停。” 【宿主...】 “安啦,三个月而已,没问题的。” 婴浅安慰了系统一句。 抬眸望向了米迦尔。 他没有再出声。 只是眼眸当中,盛满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她看不懂。 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说了句: “没事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米迦尔握住婴浅的手。 声音当中,虽是带着几分颤意,却无比坚定。 他无比后悔。 为什么要告诉婴浅,接近露西娅的真相。 分明可以一个人解决。 把婴浅牵扯进来。 三个月... 何其短暂。 米迦尔还没有拥有她,就要失去她了。 “这不怪你。” 婴浅看出了他情绪不对,忙道: “你之前告诉我,你愿意和露西娅在一起,是因为觉得她有问题时,我其实还挺高兴的,毕竟算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而且,这个主意,也是我让你配合的。” 她一脸的郁催。 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嘟囔道: “谁也不知道她还会魔法,这东西...真他娘的离谱!” 婴浅最开始,将这里当成是童话世界。 白雪王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随随便便,不就能哄着骗着攻略了。 可谁成想到。 不仅先死了个国王丈夫。 而后,白雪公主也跟着歪了。 现在更是跑出来一个会魔法的白马王子。 宁可变成干尸。 都要和她鱼死网破。 婴浅能忍到现在才骂街,已经算个素质达人了。 米迦尔咬紧牙关,他垂着眸,嗓音颤的厉害。 “是我的原...” “哎,打住啊!” 婴浅可听不得这些话,捂了他的嘴,连忙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别人的地盘,杀了他们的公主。如果我们现在不想想,该怎么跑路的话,明天我们可能要被绞死了!” 她声音刚落。 就听有急促敲门声响起。 婴浅一拍脑门,压低了声音,和米迦尔道: “完了完了,怎么这就来了?!等下你拿着我的长刀,我先去找爱德华,然后...” “不要。” 米迦尔打断她的话,轻声道:“不要爱德华。” 婴浅一愣,“啊?” “无论是生是死...” 米迦尔望着她,勾起唇角,声音越发低沉。 “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第331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7) 婴浅皱着脸。 心想着她到底是从哪,捡来这个倔孩子? 一点都不听话。 她后妈的威严何在?! 但米迦尔却固执的很。 他将婴浅护在身后,只身走到了门前。 “有很多人...” 米迦尔皱起眉,听了一会儿动静,回眸望向婴浅。 他并非害怕。 只是无论如何。 都想要她平安无事。 “开门吧。” 婴浅深吸口气,对着米迦尔笑了笑。 “会怕吗?” “不。”米迦尔摇了摇头,褐色的眼瞳中,满是潋滟的柔和,“我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婴浅一愣。 想着自打暴露真实身份后。 米迦尔这个情话技能,就仿佛达到了满点似的。 甜到离谱。 小王子确定了自己心意,就毫不掩饰对于婴浅的爱慕。 婴浅轻笑了一声,嘀咕道: “年纪不大,倒是还挺会说话的。” 米迦尔笑了笑。 “只要你想,我每天都可以说给你,任何你想听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婴浅觉着,这话并不是太干净。 总是沾着点其他的味道。 但瞥了一眼米迦尔,瞧着他漂亮到模糊了性别的脸。 又觉得不应该瞎想。 可能她真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 婴浅甩掉那些乱七八在的想法,一扬下巴,很是干脆地道: “开门!” 她一开口。 米迦尔也就按下了门把。 但当看清了门外。 婴浅却是一愣。 国王陛下手持宝剑,被无数卫兵护在中央,却满脸都是杀意。 看到婴浅和米迦尔。 国王也是一愣,急声问: “女王陛下,米迦尔王子,那个巫婆不是到这里来了吗?她在哪?!” “巫婆?” 婴浅回头瞥了一眼,已经变成干尸的露西娅,心虚道:“你说谁?你的女儿吗?她其实挺好的,就是有点不好...” 国王:“?” 他显然是没懂婴浅的话。 但也没在意太多。 握紧了宝剑,冷声道: “那个狠毒的巫婆,并非是我的女儿!” “啊?” 婴浅瞪大了眼。 实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层的反转。 但米迦尔似乎并不惊讶,还轻声和婴浅解释。 “我以前见过露西娅一次,和我们看到的这个露西娅的性情,确实完全不同。” “以前?”婴浅眨巴着眼睛,“多久以前?” “七岁的时候,在宴会。” 米迦尔握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解释:“不过只说了一句话,我不是有意记得她,只是记忆力很好,所以...” “没关系,我没问你那么多。” 婴浅摆摆手。 很是大度的原谅了米迦尔。 再次面向国王时,已经挺起了腰杆。 “陛下,你的假女儿,要过来杀我,不过已经被我们收拾,你也不用太感谢我。” 她让开位置。 露出后方的狰狞可怖的干尸。 莫说是一众卫兵,就连国王也被吓了一跳。 显然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木乃伊,和娇美可人的露西娅联系在一起。 婴浅怕他认不出来。 还贴心的指了指干尸枯黄的头发。 “看,就是你的便宜女儿。” 国王沉默半晌,然后缓缓放下了宝剑。 “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死在了这个巫婆的手里,这么长时间,我一直都被她用巫术控制,把她当成我的女儿...” 他虎目含泪。 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婴浅看着眼前的国王,在想到他之前,那副僵硬木然的模样,确实有些怪异。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露西娅的话。 那她为了米迦尔,可真是做了不少的孽。 “我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您致以最诚挚的感谢。” 国王示意所有卫兵放下武器。 弯下腰,对着婴浅郑重的行了一礼,诚恳道: “我,以及我的国家,都将永远是您最忠诚的盟友,女王陛下。” 死了一个露西娅,没想到还能收获一个国家。 婴浅一笑,还了礼,想了想又道: “既然清醒了,就自己把那些贵族收拾了吧,再这样下去,你们这个国家,根子可就要烂干净了。” “是。” 国王点点头,叹息一声,“我知道,这段时间做了很多错误的决定,也是该收拾一下了。” “我们明天就会离开,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王城来找到。” 婴浅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露西娅的干尸。 “对了,不要忘了把你女儿带走哈。” 国王嘴角一抽。 只能点头。 “是,女王陛下。” 卫兵抬走了露西娅的尸体。 又有女仆过来,帮婴浅换了一个房间。 但当她打着哈欠进门,准备好好睡一觉的时候。 却发现米迦尔,竟也跟了进来。 他牵住婴浅的手指,轻声问: “我可以留下来吗?” “你已经过了,还需要别人讲睡前故事,不然就会害怕睡不着的年纪了。” 婴浅揉着眼睛,毫不客气的挥开了米迦尔的手。 “快走,别烦啊。” 米迦尔被她拒绝,也不恼。 反而再一次跟上了前。 “我想留下,婴浅,我想在你身边。” 婴浅窝在床上。 翻了个身,严严实实的裹上了被子,头也不回地道: “不好意思,我是坏后妈,不会答应小孩子的无理要求的。” 米迦尔似是笑了。 反锁上了门。 他走回婴浅身边,卷住她的一缕碎发,轻声道: “你不相信我,对吗?” 婴浅像是睡着了般。 双眸紧闭。 只是睫毛颤了颤。 米迦尔说的并没有错。 她确实不相信。 不管是这份感情。 还是米迦尔。 都是抱着复杂的怀疑态度。 好感度却是在增加不假。 但婴浅不明白。 只是这么短暂的时间。 他为什么... 会这么喜欢她? 婴浅前面的世界,都过的太浑。 把攻略当成第一位。 从来没有考虑过,和感情相关的问题。 但当她真正想要去了解时。 却是一头雾水。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过谁。 怎么可能,理解米迦尔。 婴浅不知道该怎么去回话。 干脆就装睡不吭声。 她能感觉到,米迦尔的手掌落在侧颊。 带着比之前接触过的,更凉的温度。 “只有三个月...” 米迦尔轻叹一声。 额心抵在婴浅的额角。 藏住了眼底那些,复杂的情绪。 他闭了眼。 抚着婴浅侧颊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带着几分颤意的嗓音脱出口。 他喃喃道: “婴浅,我怎么甘心...” 第332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8) “女王陛下?陛下!” 婴浅手里捏着刀叉,已不知道已经吃了多少口的空气,直到耳畔忽传来零散的呼唤声,她猛地抬起头,撞上了国王担忧的双眼。 “您..是没休息好吗?” “啊?”婴浅愣了愣,揉了揉发涨的额角,低声道:“没什么,就是水土不服。” 国王显然没听懂。 但也看出了婴浅的不适,还以为是早餐吃的不习惯,忙让人又去换了一份。 望着她略有些憔悴的娇颜。 国王喉结一动。 轻声询道: “也许,我可以冒昧一些,直接称呼您的名讳?” 他太留神盯着婴浅。 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一旁米迦尔骤然冷下的眼神。 “当然。”婴浅微微颔首,咬了一口黄油面包,半垂着眼,无精打采地道:“我们是盟友,在私人场合,您当然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婴..婴浅。” 像是有些不适应一般,国王将这个名字,在唇齿之间咀嚼半晌,才缓缓吐出口。 婴浅点点头,“是我。” 许是她今个不大精神。 瞧着比平时,气场软了不少,看起来要好相处的多。 国王盯着婴浅美艳的脸,一时竟有些心神荡漾。 他忍不住压低身体,一脸热情的邀请道: “如果您愿意的话,也许可以在这里,多留上几天?我可以带着你,去到处看看。我们这里,还是有很多不错的景色,您一定会非常喜欢。” 爱德华将被掰断的叉子,面无表情的丢到了一边。 他和米迦尔,都没有继续用着早餐。 难得保持一致的。 盯着国王。 国王莫名打了个哆嗦。 只觉得寒意从脚底一路上爬。 最后钻进心窝。 但他也没有多想。 仍一脸热络的瞧着婴浅,继续道: “如果你不喜欢观赏风景的话,我们王国,还有一些很不错的美食,我可以...” 国王的话,还未说完。 就见婴浅豁然起身,紧张的望向米迦尔。 “怎么了?” 米迦尔捂着手臂,额上竟浮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像是在忍耐着极为可怕的痛苦一般。 听到婴浅的声音,他艰难的望去一眼,低声道: “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牵动到伤口了。” 只是牵动伤口,怎么可能疼成这样? 婴浅还哪能吃的下早饭。 走到米迦尔身边,搀起了他,又望向国王。 “麻烦帮我叫医生过来!” 国王先是一愣,连忙点了点头,差了女仆去叫医生。 等着婴浅搀扶米迦尔离开。 他才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米迦尔的伤,有那么严重吗? 而且。 就巧在他邀请婴浅的时候,忽然疼了起来。 国王犹豫了下。 他知道现在跟过去,可能显得太过热情了些。 但一想到婴浅那张美艳惑人的脸,以及她女王高贵的身份。 如果能娶了她... 那就相当于,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以及一个无比强大的国家。 他的国家,因为那些贵族的腐蚀,已经是外强中干。 但只要娶了婴浅,就可以再次强盛起来。 这是无比划算的买卖。 由不得,他不心动。 国王到底是迈开了步子。 他敲响房门,爱德华一瞧见是他的脸,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不快。 “请问陛下,有什么事吗?” 国王微微一笑,故意加大了嗓音,询道: “婴浅和米迦尔帮了我太多,我实在是担心,便过来看看他。” 爱德华皱起眉。 都是男人,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国王提起婴浅时,那热络亲昵的语气。 已经有一个心思深沉的米迦尔。 这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国王陛下! 他的女王,怎么就这么招人? 在这样下去的。 爱德华成为“战斗妾”的梦想,都要泡汤了。 他当然不想放国王进去。 但出于礼仪,还是低声道了一句。 “请稍等,我去通知女王。” “好。” 国王负手而立,上下扫了爱德华一圈,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不过是一个愣头青而已。 哪里能比的上他,成熟稳重。 爱德华走到婴浅身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米迦尔,低声道: “女王,国王陛下过来了。” “他?”婴浅正盯着米迦尔的手臂,头也不回的问:“他来干什么?” “说是,来看望王子殿下。” “来看你的。” 婴浅笑了笑,帮米迦尔扣好了衬衫的纽扣,打趣道: “他是不是还有一个小女儿,想嫁给你当老婆啊?可别忘了,我们的城堡里,你的未婚妻还在等你呢。” 米迦尔覆住她的手,勾起唇角。 “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样,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婴浅一愣。 一边琢磨着米迦尔口中的其他男人,一边偏过头,扫了一眼爱德华阴沉的脸。 说起来。 爱德华之前,好像花边新闻相当不少来着。 “我没有!” 爱德华咬着牙,咬牙切齿地道: “我也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明明说着完全一样的话。 从米迦尔的口中讲出,就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但到了爱德华这里... 婴浅安慰道: “快去开门吧,不要太凶,吓到人就不好了。” 爱德华的脸色更冷。 他过去打开房门,看国王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凑到婴浅身边,忍不住冷哼一声。 果然。 没安好心! “米迦尔没什么大碍。” 婴浅对着国王笑了笑,道: “谢谢你的关心了。” 国王盯着她唇角荡起的笑意,竟是有些移不开眼。 他的喉结动了动。 嗓音有些沙哑。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女王陛下考虑。” 婴浅扬起眉,让爱德华去拿了椅子过来,客气的请国王坐下,才道: “无需太过客气,你直接说就好。” “让我想想,该如何和你开口。” 国王深吸了口气。 像是有些紧张似的。 “其实,我是想和女王陛下的国家,进行一场联姻。” “联姻?” 婴浅瞥了眼米迦尔。 想着不愧是白雪王子。 才死了一个假公主,就又有新公主凑了上来。 她尽力藏着笑,淡淡道: “抱歉,联姻的事,还是要看米迦尔的意思。” “不不不。” 国王搓着手,笑道: “我是想要和,女王陛下联姻!” 第333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69) 婴浅:“啊?” 她还以为,国王是馋米迦尔,所以才又弄出个公主来,想把他留下。 没想到。 新娘竟是她自己! “你还有...”婴浅上下打量着国王,疑惑道:“儿子啊?” 国王的年纪,确实不算大。 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模样。 高大健壮,还蓄着浓密的络腮胡,颇有男人味。 只是乍一瞧,比起国王,更像是一个杀猪的屠夫。 “不不不。” 国王摇着头,笑得越发热情,“是我,我想要迎娶女王陛下。” 自打露西娅成为干尸。 下在他身上的巫术失效,他整个人,都大变了个模样。 精明多了。 婴浅一脸古怪。 “娶我?” 她还没明白过来。 米迦尔已经开了口。 “陛下,我的女王并不会留在这里,也不可能嫁给你。” 他抬眸望着国王,褐眸中藏着一片森然的冷意。 这是国王,从来没见过的米迦尔。 他面无表情。 褪去了温柔良善的伪装。 成为了不惜代价,守护猎物的野兽。 不过一个眼神而已。 国王竟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竟然... 被米迦尔的一眼,吓住了?! 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王子。 而国王,却是上过战场,还身在高位多年。 怎么可能,会感到恐惧? 一定是错觉。 国王皱紧了眉,将方才一瞬间的寒意,归到了错觉上面。 他没有多想,再次望向婴浅,放柔了嗓音,道: “婴浅,我们的联姻,也将代表我们彼此的国家,可以成为,更加坚固的盟友关系。” 国王满眼的期盼。 浑然没有注意到米迦尔逐渐收拢的手掌。 他的眼中,已有杀意暗藏。 这种人... 居然也敢和他抢婴浅? 米迦尔低下头,唇角荡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不知道婴浅会不会答应。 但不管她的选择如何。 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 这个人,是他的。 当米迦尔清楚自己的心意,就再也不会松开婴浅的手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她! 爱德华不可以。 国王陛下,更不行! 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国王陛下仍在侃侃而谈。 “当然,这只是公事的方面,于我个人来讲,我对您非常欣赏,如果您能成为我的王后,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国王说完。 也不看婴浅的反应。 径自单膝跪地,执起了她的手,一脸认真地道: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后,我可以向着上帝起誓,你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唯一的真爱。无论权势、危难或者富贵,我都将同你一起分享,..” “我也可以。”爱德华板着脸,终于忍耐不住,打断了国王的话,“而且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女王,遇到危难!” 他阻止国王的话,已是极为僭越无礼。 国王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他知道爱德华和婴浅,关系很不一般。 但婴浅是女王。 身份尊贵。 地位崇高。 即使真的有男宠养在身边,国王也不会计较,只要婚后,随便找个理由打发掉,再偷偷处理了就是。 但在这种时候开口。 万一影响了婴浅的决定。 国王怎能不怒。 他瞪了一眼爱德华,冷声道: “劳驾,可以让我和婴浅,单独相处一会儿吗?” “我是女王的骑士。”爱德华勾起唇角,毫不在乎国王威胁一般的视线,“她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方向,我不会离开。” 他是婴浅的人。 即使国王再生气,也不能如何。 他只能再次瞪爱德华一眼,然后把目光转回到婴浅身上,继续一脸深情。 “婴浅,只要你同意,我们两个的婚姻,将让两个国家,变得更加紧密和富饶,这是一件好事...” “我不同意。” 国王还没说完,就被一道低沉的声响打断。 他一抬头。 撞上了米迦尔冰冷的眸光。 他望着国王,再次道: “我不同意。” “米迦尔王子。”国王笑了笑,声音也沉了下去,“我是在问女王的意见,你虽然是王子,但女王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他不知道米迦尔是怎么回事? 求娶婴浅而已。 怎么一副,自己老婆要和别人跑了的模样? “我可以替她决定。” 米迦尔勾起唇角,将婴浅的手,从国王的手中移到自己的掌心,然后...紧紧握住。 “这就是答案,还请您,不要继续纠缠了。” “不不不,王子殿下,这件事情,和你并没有关系!被我征求答案的人,是女王陛下。” 国王摇摇头,语气也强硬了不少。 他不死心的望向婴浅,再次道: “婴浅,你可以慢慢考虑,我永远....” “没什么好考虑的。” 婴浅从米迦尔的掌控中,抽回了手。 没有注意到,他陡然沉下的眼神。 自顾自道: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国王陛下。” “哦?”国王眼睛一亮,还以为是打动了她,顿时满脸的激动,“婴浅,我非常期待,能和你共度下半生!” “非常抱歉,我一点也不期待。” 婴浅皱着眉,嫌弃的摆摆手。 “米迦尔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所以,你明白了吗?” 国王一愣。 下意识看向了米迦尔。 米迦尔眼中的阴霾,在一瞬间消散一空。 看着婴浅的眼神,专注又温柔。 “婴浅...” “嗯?” 婴浅瞥了他一眼。 想了想。 还是握住了米迦尔的手。 【提示:米迦尔好感度+10】 她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顺便握了个手而已。 怎么就加好感度了? 米迦尔这个人,果然难懂。 “婴浅,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国王还不死心。 婴浅的美貌和权势,都太出众了。 娶了她,就相当于娶了一个强大富饶的国家。 这是多么强大的诱惑。 光是幻想。 就让国王忍不住的心动。 但可惜。 婴浅压根就不搭理他。 国王的那点心思,她怎么可能猜不到。 倒是够精明的。 她嗤了一声。 甚至都不愿再看国王一眼,直接对着爱德华招了招手,吩咐道: “国王已经很累了,快送国王陛下回去休息吧,莫要让他再来了哈。” 爱德华大喜,连忙点了头。 “遵命!我的女王!” 第334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70) “婴浅。” 国王一离开,米迦尔就靠在了婴浅的肩上。 贴着她的颈窝。 从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娇嫩的耳廓。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撒娇一般,喃喃道: “我好嫉妒。” 婴浅推开他,一脸无奈。 “我不是拒绝了吗?你又嫉妒什么?” “他都可以求娶你的。” 米迦尔垂着眼。 不依不饶的追上来。 环了婴浅的腰,将她带到床上。 “你是年轻美貌的女王,今后除了他,也会后有很多的人,想要娶你。” 米迦尔叹息一声。 环在婴浅腰间的手,更加用了三分力。 她甚至都感到了一丝,难以呼吸的压力。 可婴浅被困在米迦尔的怀抱当中。 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冰雪香。 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只能听见从米迦尔口中传出的声音,越发的委屈。 “一想到你可能会喜欢别人,我就好嫉妒。他说要娶你时,我真的很怕,你会答应。” “我会好好养伤的,面上的伤,很快就会康复。” “婴浅,继续看着我。” “只看着我,一个人吧。” 婴浅也不知道,心里翻滚的,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她能听到米迦尔的心跳声。 急促又慌张。 像是所有无法被言语说出的情绪,都从心口漫了出来。 他的情绪。 他的爱意。 都被婴浅听在了耳中。 她想。 这个人可能真的,是喜欢她的。 即使她依然不明白缘由。 婴浅揉了揉眼。 声音也跟着轻了下来。 “米迦尔。” “嗯。” “要不要...” 婴浅的唇有些干涩。 心跳也跟着躁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疯了。 “结婚。” 她的声音极轻。 这两个字,连自己都没能听清楚。 就从口中滑了出去。 米迦尔一愣。 而后猛地瞪大了眼。 “结...结婚?” 向来冷静温柔的小王子。 第一次失了态。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话一般。 他松开了环抱在婴浅腰间的手,转而轻轻捧起了她的脸。 “你...你真的愿意吗?” 婴浅沉默半晌。 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只有三个月,我不想再有遗憾了。” 她叹了口气,拽住米迦尔衣袖,唇角浮起一个狡黠的笑。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 “我愿意的!” 米迦尔怎么可能不愿意。 他高兴的都要发了疯。 娶婴浅... 这是他连幻想,都觉得是奢侈的一幕。 此时,却真实发生在了眼前。 婴浅点了点米迦尔的额头。 又补充道: “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月之后,把你认为最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另外,再答应我一件事,而且必须做到!” “好!” 米迦尔想都不想,毫不迟疑的点下了头。 系统装了大半天的死,此时终于冒了出来。 【宿主好聪明啊!这样的话,米迦尔的好感度,就可以涨满了。】 婴浅靠在米迦尔的胸膛,闭着眼睛,似是已睡着了般。 等过了好久。 她才和系统说: “我并不担心好感度。” 【那是世界碎片?三个月后,米迦尔一定会把世界碎片给宿主的,宿主拿到世界碎片,就不用担心诅咒了!宿主结婚的这一招,也太聪明了叭!】 作为一个没屁用的系统。 为了不被骂,只能努力说点好话。 也是相当的辛苦了。 但婴浅今个却没有口吐芬芳的心情。 长睫颤了颤。 她有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和米迦尔结婚,并不是什么计划,只是不想再有遗憾了。” 【遗憾?】 系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也跟着沉默了起来。 等又过了许久。 电子音才再一次,响在了婴浅脑中。 【是...因为南邻吗?】 婴浅低下头, 将整张脸,都埋在米迦尔的怀里, 看不见表情。 却仍是能感觉到,从她身上传出的,迷茫与困惑交织的情绪。 “我不知道。” 婴浅说: “系统,我真的不知道。” 这一次,系统再也没有出声。 还是米迦尔,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焐热掌心,然后覆在了婴浅的后颈。 安抚的力量,穿过肌肤。 像是一路抵达了心口。 婴浅打了个寒颤。 抬起头,看向了米迦尔。 那双褐眸当中,盛满了熟悉的温柔。 他分明感受到了什么。 萦绕在婴浅身上,让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 却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但米迦尔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望着婴浅。 婴浅轻叹一声。 感受着从米迦尔掌心,传递而来的热度。 “回去吧。” “好。” 他们没有拖延。 尽管国王百般挽留,仍然是当天就直接离开。 婴浅骑在马上。 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城堡。 这幅景色,还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到了。 她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三个月后。 到底会如何。 是死? 还是什么。 但这都无所谓了。 婴浅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窝在了米迦尔怀里。 “走吧,我的小未婚夫。” 米迦尔轻笑了一声,顶着爱德华一副要吃人样的盯视,蹭了蹭婴浅的发顶。 “遵从您的吩咐,我的女王。” “对了,去小矮人那里走一趟吧。” 婴浅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的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举行个仪式。” 她之前和戴着红帽子的矮人结了仇。 那红矮子嚷嚷着,婴浅配不上米迦尔,只有露西娅才可以。 可惜。 他即将要看到。 他神圣高贵的王子殿下。 和配不上王子的坏女人婴浅。 一起走完仪式的场面了。 希望红矮人能承受得住这份打击。 阿门。 婴浅想着矮人那张皱巴巴的脸。 忍不住笑出了声。 米迦尔注意到她唇角的弧度。 轻声问: “在想什么?” 他满眼希冀。 盼着婴浅是因为他,才会如此开心。 可婴浅昂起头,一脸兴奋地说: “小矮人!” 米迦尔:“...啊。” “他们要是知道,你要娶我,我的天呐...” 婴浅捂着肚子,笑得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米迦尔无奈。 只能将她抱的更紧。 婴浅笑够了。 终于想起一件正经事。 她瞪大了眼睛,抬起头,一脸严肃地问: “对了,你...成年了吗?” 第335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71) 米迦尔沉默片刻。 他没有说话,而是俯下身,在婴浅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放心,已经是做什么都可以的年纪了。” 婴浅一愣。 她怀疑米迦尔这话,是在开车。 但找不到证据。 爱德华盯着他们,一副怒火中烧,却又强咬着牙,忍气吞声不敢开口的模样。 他嫉妒的要命。 而米迦尔很贴心的,特地放慢了马儿前行的速度,好让爱德华看到,他和婴浅之间,到底有多亲密。 这是爱德华,永远也追不上的。 “你还真是幼稚。” 婴浅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喃喃道: “他人还是挺好的,吃的还少,比奥力强多了。” “我吃的也很少。” 米迦尔低下头,蹭了蹭婴浅的发顶,用着撒娇一般的语气,轻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还可以吃的再少一点。” “别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一样。”婴浅睨他一眼,冷哼一声,“一个你,我还是养的起的。” 米迦尔轻笑一声。 嗅着馥郁的玫瑰花香。 他的心口,被一阵暖融融的爱意所充斥。 米迦尔享受到过世间所有的赞扬,更莫说是各色爱慕,更是不计其数。 或是憧憬,或是疯狂。 都被加注在他身上。 他却毫不在意。 唯独婴浅。 他因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笑容,而感到欲望在泛滥成灾。 这是极为亵渎的情绪。 米迦尔却贪婪的想要索取更多。 被婴浅在意的人,不少。 她的目光总是大方的分享给太多的人。 爱德华也好。 奥力也好。 甚至连那些小矮人,都能被婴浅记在心上。 她难道不能... 就只看着他吗? 米迦尔垂下眼。 浓长的睫微微颤动两下。 他握住婴浅的手,将她的小手,收拢在掌心。 热度交融。 属于婴浅的体温,逐渐暖了米迦尔微凉的手掌。 他喟叹一声。 轻轻地道: “婴浅,不要离开我。” 米迦尔曾以为,婴浅是个从地狱而来,要勾引他坠入地狱的魔女。 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魔魅的诱惑。 甚至连举手投足之间。 仿佛也盈满了勾引的味道。 他抗拒过婴浅。 将她视为危险的魔女。 避之不及。 可当婴浅对旁人投出目光,米迦尔竟又感到了,这辈子从未体会过的情绪——嫉妒。 是魔女也好。 是勾引也罢。 即使婴浅的目的,是拉着他一起下地狱也没关系。 她只要一直在他身边。 就够了。 婴浅睡了一觉。 半梦半醒的迷糊之间,听到有尖锐的吵嚷声响起。 “我反对这门亲事!” “反对无效!” “她和米迦尔一点也不般配!她长得那么丑!应该让金发姑娘,嫁给米迦尔!” “你胡说!名字很长的姑娘,一点也不丑!”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揉了揉眼睛。 推门一看。 好家伙。 满地乱窜的蘑菇! 米迦尔站在不远处,正在和一个矮人,说着些什么。 他看到婴浅,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 “早安,我的王后。” “不要叫我王后,要叫我女王大人!” 婴浅下意识反驳了句,眨了眨眼,看着米迦尔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莫名有些出神。 她才刚醒。 人还有些糊涂。 也没注意到,身边那些小矮人,在看到她之后,一个个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睛。 米迦尔不是要和名字很长的姑娘结婚吗? 这个漂亮女人是谁? 小矮人们傻了眼。 他们都才刚刚回来,只知道米迦尔要结婚,却还没看到婴浅。 红矮人张大了嘴,盯着婴浅的脸,喃喃道: “这门婚事,其实也不是不行...” “不可以!” 戴着绿帽子的矮人,脸气的通红。 将帽子狠狠向着地下一摔,愤愤道: “米迦尔!名字很长的姑娘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娶这个女人?虽然她长得漂亮,但一看就很坏啊!” 长得很坏的婴浅,默默捂住了胸口。 直到被米迦尔拥进怀里,她才抬起头,看向绿矮人,无奈道: “虽然你是在帮我说话,但说我长得坏,也太过分了吧?” 她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 都和之前,扎着麻花辫的时候,完全不同。 但绿矮人却是一愣。 他在婴浅的身上,找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 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是我。” 婴浅叹了口气,捡起帽子递过去,又指了指脸,“吃了我那么多黄油面包,这就不记得了?” 绿矮人瞪大了眼,“是你?!” “是婴浅。”婴浅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这次要记住哦。” 她才和绿矮人说了一句话。 就被米迦尔再次揽在了怀抱当中。 他垂着眼。 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意。 轻声道: “婴浅,晚上我们举办婚礼,好吗?” 他握住婴浅的手。 力道有一瞬间的难以遏制。 在她的腕上印出一道浅淡的红痕。 又被满怀怜惜的按揉抹去。 米迦尔迫不及待的,想要举行婚礼。 彻底的拥有婴浅。 将她的一切,都刻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人。 是他米迦尔的。 谁也抢不走。 “好。” 婴浅点点头。 并没有注意到太多。 她吃着米迦尔准备好的午饭,看着所有人都在忙前忙后,就连爱德华,都顶着一张阴沉沉的脸,跑了几次王城。 也不知道米迦尔和他说了些什么。 爱德华除了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盯了一会儿婴浅之外。 竟是什么都没有说。 天色渐暗。 婴浅坐在蘑菇屋的门口。 一脸的百无聊赖。 难道结婚都是这么无聊的吗? 她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婴浅等的无聊。 正想要回去再睡上一会儿。 就看不远处,有一顶绿帽子,正在跌跌撞撞的向着她跑来。 即使已是月升。 那荧光绿的颜色,依然颇为醒目。 婴浅忍不住悄悄感慨。 在这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在结婚当天,看到一顶鲜艳的绿帽子,更不吉利的事儿吗? 绿矮人跑到婴浅的身边,拽了拽她的衣角,一脸兴奋地道: “婴浅,跟我来!快跟我来!” 婴浅点点头。 帮绿矮人扶了扶帽子。 也不知道要被去什么地方。 在一片漆黑的森林中,他们走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婴浅穿过挂着浆果的灌木丛林。 抬眸望去,却是一愣。 她看到了... 仙境。 第336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72) 无数萤火虫飞舞。 皎洁的月下。 是漫天散碎的光亮。 有暖风吹过,卷起一缕黑发。 玫瑰和冰雪交融。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米迦尔,含着笑意的褐眸。 他对着婴浅伸出手,轻声唤她: “婴浅。” 婴浅的心的某一处,泛起了甜丝丝的暖意。 像是一阵陡然刮起的飓风。 吹得她手足无措。 一时之间,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婴浅,快去呀!米迦尔在等你呢。” 还是绿矮人,看到婴浅在发呆,悄悄出声提醒了一句。 婴浅这才回过神来。 她应了一声。 缓缓走向了米迦尔。 不过是几步的距离。 婴浅的脑中,却浮起了无数的画面。 从金色的鸟笼,到干枯的花朵。 扣在脖颈的项圈,和海螺做成的简陋戒指。 她仍是不确定,到底什么才是喜欢。 婴浅只知道。 如果离开这里后。 再也见不到米迦尔了。 那就不要有遗憾。 这场婚礼。 是她这个没有心的短命自私鬼,能给予米迦尔的,唯一的东西。 也是她曾经,欠一些人,却永远也无法弥补的过失。 婴浅叹息一声。 她可真是差劲透了。 但没办法。 谁让她... 就是个没心肝的坏东西。 彼此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近。 婴浅终于握住了米迦尔的手。 “我的王后...” 米迦尔喟叹一声。 手臂一收,将婴浅抱在怀中。 嗅着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他轻声道: “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你了。” 米迦尔的声音,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不过短短几个字当中。 却藏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婴浅靠在他的肩头,也是笑了。 “嗯,我的小国王陛下。” 这是一场,无比简陋的婚礼。 没有光辉亮丽的教堂。 没有须发皆白的神父。 甚至没有宾客。 没有祝福。 周遭只有几个小矮人。 和阴沉着一张脸,表情宛如参加葬礼的爱德华。 这是一场,只属于婴浅和米迦尔的婚礼。 米迦尔执起婴浅的手,将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送到她的无名指前。 褐色的瞳眸,闪着希冀的光。 他紧张的深吸口气。 然后问: “婴浅,你愿意嫁给我吗?” 婴浅看了米迦尔一会儿。 却是笑了。 她说: “我为什么不愿意呢?我的殿下。” 这一瞬间。 米迦尔似乎看到了,他的整个世界,都在一瞬绽起了玫瑰色的柔光。 他的存在。 他的意义。 都在婴浅这一句话之间。 变得无比真实。 “虽然我们的婚礼,只是偷偷举行,之后不能告诉给大家,不过...” 婴浅也觉着这种说法,让米迦尔像一个女王的地下情夫。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主动将手指,送进了米迦尔递过来的戒指中。 然后喃喃道: “不过,我和你发誓,你永远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在乎的人。” 米迦尔一愣。 他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婴浅主动上前,送上了殷红的唇。 “我的小王子,我将在你身边,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那是微凉的,带着玫瑰花香的轻吻。 像是一阵风。 在米迦尔还没伸手去握住,就已经飘离了他的掌心。 他看着婴浅笑吟吟的眼。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米迦尔叹息一声,唇角浮起一抹笑。 接着单膝跪地,执了婴浅的手,薄唇吐出的言语,如同誓言一般虔诚。 “我向着日月星辰起誓,我将娶婴浅女士为妻,永远爱护她,珍惜她,照顾她,保护她。她将是我的信仰,我的神灵,我心向往的方向。” 米迦尔的声音很轻。 但一字一句,落入耳中。 让婴浅忍不住低下头,去看他的眼睛。 仿佛将万千星辰,都汇聚在了眸中。 这世间的一切光辉。 都比不过,米迦尔蕴在眼底的那一抹爱意,来的动人。 婴浅的叹息止在了喉头。 她俯下身。 轻吻上米迦尔的唇。 喃喃道: “我接受你的信奉,米迦尔。” 米迦尔似是笑了。 他扣住婴浅的后脑。 将这个不沾任何情欲的吻,变得温柔且绵长。 小矮人们挨挨蹭蹭的挤在一起,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是满脸的激动。 爱德华冷哼一声,偏过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终究。 是失去了他的女王陛下。 婴浅还有些喘,扶着米迦尔的肩,缓了口气,才一脸蒙的问: “所以,这算是礼成了?” “嗯。” 米迦尔的指尖,穿过婴浅的长发,轻笑着道:“婴浅,你是..我的妻子。” 他的眼中,有愉悦和欣喜交织在一起。 将婴浅揽在怀中,有甜蜜的充实感渐渐升起。 盈满了心口。 婴浅左右张望一圈,看到小矮人们挤在一起,偷瞄着他们,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好奇的很。 想要过去凑凑热闹。 腰肢却被更用力的揽住。 紧接着,米迦尔带着几分委屈的声响,浮在耳畔。 “我的王后,至少在我身边,我希望你眼看到的人,只是我。” 他猫一样,蹭了蹭婴浅的颈窝。 勾着她的手指,黏黏糊糊的不肯松手。 “嗯。” 婴浅拍了拍米迦尔的肩。 然后偏头,继续去看小矮人。 爱德华本以为婴浅的目光,是落在他的身上,正兴奋了没一会儿,就发现她在注意的,是戴着红帽子的矮人。 看到最后是她和米迦尔在一起。 红矮人应该气的不得了吧? 婴浅本想看一看他皱巴巴的脸。 结果一转头。 就瞧见红矮人瞧着他们,咧着嘴,笑得一脸荡漾。 婴浅:“?” 这到底是谁结婚啊? 为什么矮人会这么开心? 奇怪。 婴浅打了个寒颤,拍掉米迦尔落在她腰间的手。 “该回王宫了。再不回去,房顶都要被奥力吃掉了。” 她走出几步。 想了想。 又回头看向了小矮人们。 “要不要...跟我回去?” 小矮人们对视一眼。 抵抗不住黄油面包的诱惑。 齐刷刷的点了点头。 婴浅这一次离开,本没想需要这么久的。 好在,王宫里面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房顶也没有被奥力吃掉 可喜可贺。 她安置好了小矮人。 正打着哈欠想要回去休息。 一回头,却见米迦尔跟了上来。 看出了婴浅的疑惑。 米迦尔垂了眸,似是有些羞涩一般,面颊泛起一抹薄红,他上前一步,握了婴浅的手,轻声道: “女王陛下,我想您需要我来...侍寝?” 第337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73) 侍寝? 这么刺激的吗? 未成年人可看不得这种场面呐! 婴浅还犹犹豫豫着。 衣袖却被米迦尔勾住。 只轻轻向前一带。 她就被拥在一个盈满冷香的怀抱当中。 “我的王后...” 米迦尔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软绵绵的,撒娇一样的味道。 他亲吻着婴浅的耳垂。 轻声道: “难道您不想...拥有我吗?” 婴浅:“?” 她神圣纯良,天真可爱的小王子,跑到哪里去了? 眼前这个连眼神指尖,都在勾引她的男人,是谁啊? 婴浅盯着米迦尔好看到过分的脸。 沉默半晌。 到底是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没办法。 男色惑人。 米迦尔的容貌,实在是太过的出色了。 婴浅见过长相出众的男人,不少。 但漂亮到难辨性别,能把男人和女人一起踩在脚底下的,米迦尔还真是头一个。 米迦尔这才笑了。 褐眸当中浮着潋滟的柔光。 他抚着婴浅的面颊,薄唇微动,像是克制不住,在此时就要吻上她一般。 双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触上之时。 一道嘹亮的嗓音突然响起。 “婴浅,你回来...” 普琳的身影,穿过拐角,在看到婴浅和米迦尔的瞬间,却是愣在了原地。 被她端在手里的托盘,掉落在地。 发出一声巨响。 黄油面包和茶壶,一并滚了老远。 她望着婴浅和米迦尔,将他们亲昵的姿态,尽数收在眼底。 “你..你们...” “事实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婴浅一摊手,无奈道:“所以小公主,你是打算回家,还是继续当一次大喇叭,把我馋米迦尔身子的事儿,昭告天下呢?” 普琳像是傻住了。 视线在婴浅和米迦尔的身上,来回转动。 她张着嘴,像是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抱歉,普琳殿下。” 米迦尔上前一步,牢牢握住了婴浅的手,望着普琳的褐眸当中,尽是冰冷的淡漠。 “我的心意,我的爱,都已经给了我的王后,我无法回应你的...” “你骗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普琳扯着嗓子打断。 她蹬着低跟鞋,怒气冲冲的迈开步子,却忽略了米迦尔,径自冲到了婴浅身边。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的吗?你骗我!” 婴浅:“啊?” 她并未关普琳多久,在遇见露西娅之后,就把这个不大聪明的小公主,从地牢放了出来。 之后虽然也被她缠了几次。 但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婴浅全都忘了个干净。 也就没注意到。 小公主在什么时候,粘她粘的厉害。 以至于现在听到普琳的质问。 完全一头雾水。 “我...”婴浅压了压额角,莫名有些心虚的,放低了嗓音,“我有说过吗?” “当然!” 普琳的眼眶越来越红,怒火烧的旺盛,她咬着牙,脱出口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委屈。 “你说不喜欢他!还说欢迎我一直留在这里作客的!我知道你回来,还特地给你送了晚餐过来,你居然...” 婴浅这才注意到,滚了满地的面包饼干。 茶水更是已经散了出去。 落了大片的暗红。 “抱歉。” 婴浅抓乱了头发,想要安慰两句,又注意到了米迦尔,满含不虞的目光。 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但这还没完。 普琳还没安抚好。 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婴浅回头,看到了爱德华紧板着的俊脸。 他单膝跪地,执了婴浅的手,沉声道: “我的女王陛下,也许我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婴浅挺想同意的。 只要能从现在这个让她全身发麻的境地中解脱。 她做什么都行。 和奥力去巡逻都可以。 但被三双眼睛牢牢盯着。 婴浅要是现在和爱德华走了。 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 从爱德华的掌心抽出手,又拍了拍普琳的肩膀。 “不早了,不然我们明天在聊?” “不行!”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普琳瞪着眼,一脸的倔强。 “你必须告诉我,你和米迦尔...” “是爱人。” 米迦尔瞥她一眼,冷声道:“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我会派人送你,普琳。” “米迦尔...” 普琳一愣。 她本该是为米迦尔的话,感到无比伤心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 时隔一段日子,再次看到米迦尔。 她虽然依旧会被他的脸所惊艳。 但那些心动和仰慕,却都不如从前来的汹涌了。 普琳抚着胸口。 又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婴浅。 真奇怪。 比起婴浅和米迦尔在一起的这个消息。 似乎被婴浅欺骗,更让她感到难过。 这是为什么? 婴浅头疼的很。 她连连后退,揉着泛起痛楚的额角,低声道: “你们看这大晚上的,要是把其他人都吵起来了,不太好,我们还是...” “女王,我有很重要的请求,想要同您说!” “我不管,婴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无数吵嚷的声响,一同挤进耳中。 婴浅头疼的越发厉害。 她连连后退。 想要解释的话,卡在喉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胸口泛起了古怪的闷痛感。 婴浅一个踉跄。 在失去意识之前。 她看到了米迦尔惊怒的眼神。 完了。 婴浅想。 日子还没稳当下来。 又要让小王子担心了。 普琳和爱德华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就感到一阵恐怖的巨力袭来。 身体被重重推到一旁。 他们一脸惊愕的抬起头,却看到了米迦尔阴沉的脸。 最为温柔的王子殿下,哪里露出过这副神情。 普琳先是一愣。 在看到米迦尔怀里,双眸紧闭的婴浅后,又是惊呼了一声。 “婴浅?!她怎么...” 她的话还没问完。 米迦尔已经抱起婴浅,大步离去。 再没有看他们一眼。 普琳和爱德华对视了一眼。 忙追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婴浅为何会忽然昏倒。 但一颗心,却莫名战栗的厉害。 好像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般。 爱德华皱紧了眉。 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请求上帝,保佑他的女王陛下,平安遂顺。 不管是这个国家,还是他。 都没有办法失去婴浅。 第338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74) 其实昏过去,也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 不用再面对米迦尔和普琳爱德华聚在一起的,地狱修罗场了。 婴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一对上那双满含担忧的褐眸,顿时松了口气。 “吓我一跳。” 婴浅拍着胸口,无奈道: “我还以为一醒来,又要看到他们了呢。” “不会的。” 米迦尔叹息一声,指尖抚上婴浅的面颊,声音越发轻缓。 “我不会让他们吵到你休息的。” “你把他们都送走了?” 婴浅半眯着眼,无意识的蹭了蹭米迦尔的手指。 她脑袋还昏沉着。 也不知道,此时的模样,在米迦尔的眼中,究竟有多富有诱惑力。 米迦尔俯下身,嗓音越发低哑。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生气吗?” “倒也不会啦。” 婴浅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半眯着眼,喃喃道: “不过普琳毕竟是个公主,还是过来和你结婚的,这么就回去,估计会被笑话。还有爱德华,他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所以...” “所以,你就只在意他们,不能多看看我吗?” 米迦尔低垂着眸。 嗓音中,满是委屈。 “我没有赶走他们,我知道,你会不高兴的,我只是...” 他执起婴浅的手。 在泛着淡粉的指尖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有点嫉妒。” 谁能挨得过这个样子的米迦尔。 顶着一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眼睛。 他说的不多。 只定定望着婴浅。 眸中汇聚了千万种情绪。 看的婴浅都忍不住满心怜惜,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忙说: “没关系,你就是赶走了,我也不会怪你的!” 米迦尔这才笑了,更加凑近了婴浅,和她呼吸交融。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很忙的。只有我,一直守在这里,我想让你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他望着婴浅。 漂亮的面颊浮着一抹薄红。 一双褐眸亮晶晶的。 像是期盼着婴浅的夸赞一般。 婴浅忍不住伸出手,揉乱了米迦尔整齐的黑发。 这就是年下吗? 可爱死了! 她还没来得及,多瞧几眼米迦尔。 就听系统机械的电子音,忽然响在脑中。 【宿主,时间不多了。】 婴浅好不容易忘掉,那把悬在头顶上,两个多月后就要斩下的利刃。 系统却相当煞风景的跳出来。 兴致勃勃的提醒她: 所剩的日子不多啦,再不努力些,就要死翘翘了呦亲! 婴浅叹了口气,瞥了眼米迦尔,嘀咕道: “我知道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吗?” 【是为了宿主好嘛,现在可还不知道,世界碎片是什么呢!】 “世界碎片啊...” 婴浅眨了眨眼。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其实不管是米迦尔的好感,还是世界碎片,都没太上过心。 好像又死过一次。 整个人都佛系了起来。 但要是说直接躺平等死,她也还是不甘心的。 都已经... 付出了太多了。 婴浅叹息一声,望向了米迦尔。 “米迦尔,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你。”米迦尔轻吻着她的手背,喃喃道:“我的王后。” 这个回答。 可以说是完全的意料之内了。 婴浅曾经以为。 米迦尔在乎的是,是王位。 但后来一琢磨。 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我睡了多久?”婴浅起了身,一撩长发,问:“不对,应该说,我还有多久能活?” 米迦尔一怔。 似乎没有想到,婴浅会把这种话,说的如此直白。 褐眸中浮起一抹伤感之色,他轻声道: “不会的,我已经差人去找最好的医生和巫师了,婴浅,我不会让你有事。” 婴浅张了张口。 她本想告诉米迦尔,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结局,早就已经注定。 她既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就终有一天要离开。 婴浅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床上,捂住了米迦尔的眼。 彼此的温度在瞬间交融。 冰雪的冷香和玫瑰馥郁的气息,热切的交融在了一起。 像是原本,就浑然一体般。 米迦尔喟叹一声。 揽住了婴浅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在了身下。 一门之隔。 爱德华站在门口,听着隐隐落到耳畔的喘息声。 正欲敲门的手,到底是缓缓,放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 只是如果海洋一般澄澈的眸底。 浮着一抹极深的痛意。 他到底,是没能走入婴浅的心底。 她的偏爱与纵容。 只吝啬的,落到了米迦尔的身上。 爱德华叹息一声。 转身大步离去。 一夜过后。 婴浅靠在床头。 感受着落在身上的,那羞羞答答的视线。 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后悔。 她不该馋米迦尔的身子。 又因为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 脑子泛糊涂。 纵容了事情发展的太多。 婴浅揉着额角,瞥了一眼米迦尔,哑着嗓子,无奈道: “你是小媳妇吗?” “抱歉。” 米迦尔凑过来,低垂着眼,大手覆在她的腰间,轻轻按揉。 他满面愧疚。 下颌垫在婴浅的膝盖,喃喃道: “弄疼你了吗?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不是很能忍得住,下一次的话,应该会...” 婴浅堵住他的嘴,面无表情地道: “住口,你的小王子人设呢?给我保持住啊混蛋!” 米迦尔亲了下婴浅的掌心,笑得一脸甜蜜。 “王后,你累吗?我们可以...” “累!累的要死了!” 婴浅抬脚踹他。 却被握住了脚腕。 米迦尔的褐眸当中,闪着餍足的柔光。 分明是一副含羞带怯的神情。 但手掌却相当熟练的,钻进了婴浅的睡裙下摆。 这哪里还是那个圣洁单纯的小王子了?! 婴浅拍开他的手,一脸嫌弃。 “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是。” 米迦尔认真的点了点头。 又黏黏糊糊的凑上来。 低声道: “婴浅,你那么在乎他们,都不关心我的...” “少在这无理取闹嗷。” 婴浅算是看透他了。 什么善良纯洁的白雪小王子。 分明就是个装乖卖嗲的心机小绿茶。 一不如愿,就开始装可怜。 婴浅捏着他的脸,咬牙切齿地道: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清你呢?说!这都是从哪里学的?” “因为想让你多看我一眼。”米迦尔轻笑一声,歪着头,放柔了嗓音,轻轻地道:“所以...无师自通。” 第339章 恶后(75)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 米迦尔找来了,几乎王国内所有的医生智者和巫师。 只要是可能解除婴浅身上的诅咒,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愿意试一试。 但露西娅用生命下的咒术。 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开的? 连系统,都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婴浅。 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没能拿到世界碎片的下场,系统虽然没清楚的说明,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舒服的好事。 婴浅昏睡过去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的精神也在一天比一天衰弱。 将本就所剩无几的日子,变得更加短暂。 婴浅早就接受了这份命运。 但米迦尔,却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才同婴浅在一起。 哪里舍得,就这么失去她。 三个月的时间。 太短了。 短暂到米迦尔,甚至来不及阻止。 就一分一秒,就沿着他的手掌,悄然飞逝。 王国内人心惶惶。 女王陛下重病后,王子殿下暂代国事。 却并非人民熟知的模样。 仿是彻底变了个人般。 他冷漠而又疯狂。 比起在乎人民的生活,米迦尔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寻找能为婴浅解除诅咒的人身上。 有能者,重重赏赐。 无能者,处以绞刑。 有不少的尸体,挂在了城墙外。 一片动荡间。 唯有城堡当中,仍是寂静如初。 米迦尔走进那间,唯有他一人可以踏入的寝殿。 望着床上沉睡的女人。 他垂着眼,眸底闪过一丝痛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微哑的嗓音忽然响起。 “我又睡了多久?” 婴浅睁开眼,揉了揉泛着涨的眼角,眸前的模糊的光影还未褪去,就被拥在了一个泛着冷香的怀抱当中。 她也早就习惯了这个味道。 顺势靠在米迦尔怀里,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啊,好像挺久呢。” 米迦尔抿紧了唇,嗓音越发低沉。 “我找了新的医生过来,你等一等,很快就会好...” “米迦尔。” 婴浅打断了他的话。 轻叹一声。 缓缓道: “何必呢?你早就知道,没人能救我的。” “我不甘心。” 米迦尔咬紧了牙关。 原本澄澈的褐眸,被翻涌的血色占满。 他收紧了手臂,将婴浅更加用力的藏进怀抱当中。 像是恨不得要将她融入骨血一般。 “婴浅,我怎么可能甘心?!” 米迦尔的嗓音颤的厉害。 藏满了被强行压制住的痛苦。 他好不容易,才和婴浅在一起。 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但才三个月,都要同她分离。 米迦尔怎么可能甘心? 他的执念。 他的爱意。 全都投注在了婴浅的身上。 分明认识的日子,并不算多少。 却好像已经同她在一起千百年般。 “米迦尔...” 婴浅侧了眸。 却看不见米迦尔的表情。 她只能感觉到,她的小王子在发抖。 他曾是一人面对一个国家。 毫不畏惧的米迦尔。 却因为她的离去。 变得胆怯又懦弱。 这一点也不米迦尔。 却是真正正正的,在以生命和灵魂,爱着婴浅。 婴浅歪着头。 靠在米迦尔的肩上,喃喃着问: “系统,我还有多久?” 【...】 【十分钟。】 “够了。” 婴浅还以为,这次昏睡,就要醒不过来了。 没想到。 还能有十分钟的时间。 这个世界的上帝,果然还是眷顾着米迦尔。 连带着婴浅,都有了额外的赏赐,来作为告别的时间。 她本不该觉得难过的。 毕竟之前没心肝的事儿,做了实在不少。 这一次。 对米迦尔,已经算是格外的偏爱了。 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憾才对。 但婴浅看着一脸憔悴,红着眼眶的小王子,心里仍是有些小小的、微弱到如同星火一般的难过。 “我和你发誓,我不会死。” 她捂了米迦尔的眼,轻声道: “你答应我,好好活着,继承国王的位置,管理好这个国家,我们总有一天...会再次相见。” 米迦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浓长的睫毛,撩动着婴浅的掌心。 他精致的薄唇颤了两下。 “婴浅,你不要骗我。” “我不骗你。”婴浅勾起唇角,声音越发轻了,“我从来都不骗人的。” “你曾经问我要过一样东西。” 米迦尔伸手入怀。 摸出一枚简朴的银质十字架,送到了婴浅的面前。 轻声道: “我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你,如果一定是要除你之外的话,便是我的忠诚和信任。” “其实他们,早就属于了你。” “我的王后。” 婴浅接过了十字架。 这是在路边教会,随处可见的物件。 简陋又粗劣。 但就在接过的一瞬间,系统的电子音忽然响起。 【获得世界碎片】 【正在进行脱离,倒计时开始...】 婴浅终于找到了世界碎片。 心里却没有多少欣喜。 怪不得,她一直连世界碎片的痕迹,都没能寻到。 对于米迦尔来说。 属于他最重要的东西,并非是真实存在的物体。 而是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忠诚。 十字架... 不过是一个承载物罢了。 她的小王子太过聪慧。 忠诚只属于自己。 此时却愿意,亲手奉献给婴浅。 也是表明。 不管婴浅是不是骗他。 他的心意。 他的爱。 都不会有丝毫变化。 “你呀...” 婴浅轻叹一声。 仍是遮着米迦尔的眼睛。 她望着小王子漂亮到人神共愤的脸,忽然笑了。 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婴浅低声道: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我的丈夫。” “婴浅...” “嘘!”婴浅点着他的唇,声音越发柔和,“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 “嗯。” 婴浅点点头。 听着脑中的倒计时,缓缓道: “就躲猫猫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找你。” 米迦尔沉默半晌。 再次开口时,声音却有些颤意。 “婴浅,你真的会回来找我吗?” “当然了。” 婴浅闭了眼,道: “好了,我要藏起来啦!你要乖乖的,好好活下...” 【倒计时结束】 【开始脱离】 像是一阵清风,掠过面颊。 只一瞬间。 就卷走了所有玫瑰花香。 米迦尔睁开眼。 四周却只剩下一片空荡的寂静。 他的王后。 他的妻子。 他的爱。 彻底消失不见。 米迦尔怔忪半晌。 伸出手,仿是想要握住,空气中残留的,最后一缕属于婴浅的味道。 第340章 白雪王子与恶后(番外) “战争持续了将近十年。 疯王麾下的铁蹄,踏遍了大陆的每一处角落。 国家沦为废土。 贵族不如猪犬。 火焰烧灼。 哭嚎不止。 没有人知道,疯王到底想要什么。 他挑动起灭世的战争。 参身进杀戮和血海之中。 却既无奢靡。 也并不暴虐。 对待平民和俘虏,甚至颇为仁慈。 有谣传说。 疯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他踏遍每一寸土地。 寻过所有不为人知的角落。 都是为了找到那个人。 也有谣传讲。 疯王也曾经是善良温和,如同圣子一般纯洁的王子。 只因为失去了一个,对他来说,比整个世界,都要重要的存在。 才会变得如此疯狂。 可这个谣传,还未盛行多久。 就被彻底推翻。 疯王麾下的铁蹄,已经踏遍了每一寸土地。 只要找的人,还在这个世界上。 早就应该被他找到了...” “难不成,疯王要找的,还能是个死人不成?” 吟游诗人婉转的唱腔,被突然响起的粗野嗓音打断。 诗人顿时满心不悦,瞪过去一眼,不悦道: “你怎么知道是个死人?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随口一说嘛!” 粗野壮汉咧着嘴,端起一碗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又招呼着酒馆里的侍者,为吟游诗人,也送上一碗烈酒。 “莫气,给你来一碗酒,快为我们继续说说那疯王!” 吟游诗人喝了酒,这才气顺了一些,清了清嗓子,正要继续开口,就又有另一道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其实关于疯王要找的人,我还真知道一些!” 这声音一起。 顿时引了酒馆吵嚷不休。 众人纷纷嚷嚷着,要方才开口那瘦小男子,仔细说一说。 瘦小男子也不卖关子,笑了两声,便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女王陛下?” “女王?” 酒馆里的众人一愣。 还是吟游诗人冷哼了一声,接话说: “婴浅女王陛下,谁不知道?” “是了!” 瘦小男子一拍大腿,压低了声响,嘀咕道: “我之前有个叔叔的妹妹家的外甥女,在皇宫里当女仆,偶然听她说过一句,好像疯王和婴浅女王...关系非常特殊!” “可我记得,女王陛下是疯王的继母啊?而且普琳公主,不是这么多年,一直痴情的守在疯王身边吗?” 有人接了话茬,摸着下巴问: “虽然那老国王,好像在结婚当天就死了。” “说的就是死了!”瘦小男子激动地不行,左右瞄了一圈,小声道:“要不是国王死了,哪能轮到疯王!普琳公主又算什么!那婴浅女王,可是漂亮的不得了...” 啪!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酒碗,砸在了瘦小男子的脚边。 直把他吓得尖叫一声,竟是从凳子摔了下来。 “谁?谁啊!” 瘦小男子气红了脸,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蓝瞳。 这张脸... 酒馆里陡然沉寂。 连呼吸声都被放到最弱。 所有人都在盯着孤身一人坐在角落里的,有着金发蓝瞳的男子。 “爱..爱德华?!” “是疯王手下的,爱德华伯爵!” “快跑!” 有了第一声尖叫。 酒馆里顿时乱成一团。 有人趁乱偷跑。 有人吓得腿软。 爱德华缓缓起了身,走到瘦小男子身边,漠然的蓝瞳中,有杀意一闪而过。 “没有人告诉你,她的名字,是不准提的禁忌吗?” 瘦小男子打了个哆嗦。 一脸惊恐地哀求道: “我不知道..我以后不会绝对再提了!求您饶了我!” 爱德华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半晌。 竟是嗤笑一声。 “你真该庆幸,听到你说这话的人,是我。如果是米迦...是他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没有人可以提起女王的名讳,连我都不可以,你凭什么行?” “是...” 瘦小男子听不懂他的话,却能从中,感受到深藏的恨意。 爱德华是在恨着谁? 疯王吗? 可爱德华分明是被疯王封的爵位。 也一直跟着疯王征战。 怎么可能,会憎恨自己的君主? 瘦小男子虽满头雾水,却也不敢问,仍战战兢兢的缩在地上。 爱德华最后瞥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去,却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一声。 他何曾不想杀了这些乱说话的人? 就像米迦尔一样。 当个人人畏惧的疯子。 但爱德华不是他。 没有那么疯狂和偏执。 也做不到,为了找到婴浅,即使颠覆这个世界也不罢休。 他到底是输了。 这一次,却并非输给了婴浅的选择。 而是爱德华很清楚,即使他坐到了米迦尔的位置。 也不会如米迦尔一般。 不惜掀起战乱,纵容死亡蔓延,使手上沾满鲜血,将这个世界所有的土地,都成为自己的国境。 只为了... 找到婴浅! 王宫仍是一片死气沉沉。 普琳站在议事厅门外,看到爱德华,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你回来了,今天有什么消息吗?” 爱德华摇摇头,抬眸望向普琳。 十年的时间。 不只改变了他。 也让普琳从天真的小公主,变成了冰冷无情的女爵士。 她和爱德华一样,留在了米迦尔的身边。 却并非是因为曾经的爱慕。 而是想要... 再见婴浅一面。 “他在等你。” 普琳侧过身,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她压低声音,道: “这一次,应该所有地方都找遍了,她是不是...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不知道。” 爱德华面无表情,只捏紧了拳头。 “但是不管女王会不会回来,米迦尔都不可能死心,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找下去。” “我曾经以为,他终有一天会放弃的....”普琳低着头,藏住泛着红的眼眶,“毕竟,连我们都认为,婴浅已经死了。” 爱德华没有回话。 迈步走进了议事厅。 一片昏暗中。 黑发的疯王坐在王位之上。 他半阖着眼。 眉目之间,一片漠然。 分明是一张极俊美的脸,却莫名带了些阴冷的味道。 爱德华只是看了一眼,就打了个寒颤。 “陛下。” 他弯身行礼,低声道: “已经又让人彻底搜查过一次了,依然没有女王的消息。” 米迦尔缓缓睁开眼。 褐色的同谋,在黑暗中散着诡谲的微光。 他望着爱德华。 缓缓道; “多久了?” 爱德华的腰弯的更低,额角有冷汗浮起。 “已经...十年了。” “这么久了啊。” 米迦尔叹息一声。 他走下王座,拉开厚重的窗帘,看着窗外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景色。 “她到底,是骗了我。” 爱德华一愣,“陛下...” “准备一下吧。” 米迦尔打断了爱德华的话,阖了眼,轻声道: “我也该去见她了。” 在婴浅离开后。 生死对于米迦尔来说。 早就无足轻重。 他抱着微弱的希望,用十年的时间,找遍了这个世界。 却依然没有寻到婴浅的影子。 但没关系。 她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他,就追去另一个世界。 总是会找到的。 无论婴浅藏在何处。 米迦尔,都会和她再次相见。 一个月后。 王宫中传讯。 疯王病逝,同婴浅女王合葬。 享年... 二十八岁。 第341章 诱佛陀入地狱(1) “起来!你个贱丫头!我给你脸了是不是?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敢睡?” 尖锐的叫声闯入耳中。 婴浅猛地睁开眼。 视线当中,却有一根短棍呼啸而来。 眼看着就要打在她的身上了。 “我艹!这什么情况?” 婴浅低骂一声。 身体灵活的向着侧方一滚,同时一脚踹了过去。 哪里能想到,她居然还敢反抗。 拎着短棍的女人一时不察,小腹被结结实实的蹬了一脚。 她瞪大了眼睛,“哎呦”一声,向后连退了几步。 “好啊!你翅膀硬了,还敢还手了是不是?!” 婴浅这才抬了眼。 看向女人所在的方向。 只见她着了一身深紫齐胸襦裙,却未穿上襦,外裹浅红轻纱大袖,隐隐露出丰腴的手臂,显得颇为诱人。 女人虽是上了年纪,但一张面皮扑了厚实的白粉,唇涂的通红,也有几分风韵尚存。 这是...古代? 婴浅还没回过神来。 就见女人一把扔下短棍,向外嚷嚷道: “来人呐!给我把这个贱丫头拖出去打死!” 很快。 有两个一身短打的男子跑进门,一看到女人的狼狈样,都是一愣。 “花娘,你这是...” “还不是这个泼皮贱种!” 花娘怒吼一声,指着婴浅,骂道: “在我这光吃白饭不能接客也就罢了!现在蹬鼻子上脸,还敢对我动起手来?也不看看这怡红楼是谁的地盘!今个我要是不收拾她?以后还有哪个姑娘会听我的?!龟公,给我把她拖出去,往死里打!” 花娘扯着嗓子。 尖利的叫声估计隔了一条街,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婴浅终于听明白了。 她一脸茫然的砸了咂嘴,叹道: “原来是...青楼啊。” 那这个花娘,也就是老鸨喽? 怪不得一副鼻孔长在天上的德行。 婴浅起了身。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就被两个龟公一左一右的架住,拖出了门。 她也没反抗。 想着先不急着闹事,得先把周围的情况,摸清楚了再说。 入眼,是无数红粉纱帐。 脂粉的香气闯入呼吸。 婴浅张了张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有女子打房里探出头,看到婴浅的狼狈样后,顿时笑出了声。 青楼里笼罩着快活的空气。 好像婴浅被责罚。 是所有人都乐得所见的。 她有这么讨厌吗? 婴浅皱了眉,却是不慌不忙,还有心思同龟公搭话。 “哥们儿,我这人缘,很差吗?” 青衣龟公瞥了他一眼,嗤了一声,道: “怎着?难道你以为,你什么时候人缘过好吗?” “像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另一个蓝袍龟公冷哼一声,咧着嘴,一脸厌恶地道:“烟云姑娘不在,我看谁还护着你?!” 烟云姑娘? 这又是谁? 婴浅还没等继续问下去。 整个人就被用力向前一抛,她狼狈的倒在院子里,滚了两圈,摔了满身的泥。 “靠!” 婴浅忍不住低骂一声。 她怎么每到一个新世界,都要遇见些糟心事儿? 老倒霉蛋儿了。 就一次好运气都没沾身过。 眼看着龟公从一边摸起皮鞭竹竿,气势汹汹的向着婴浅逼近。 她只能后退。 “妈的,要是欺人太甚,老子可就要拿刀了!” 她可不想才来到这个世界,就莫名挨一顿毒打。 “婴浅,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青衣龟公冷笑一声,一鞭抽在了婴浅脚边,笑道: “这样还能少受一些苦!” “其实你要是愿意,晚上陪陪我们,我们哥俩儿,也愿意偷偷放你一遭。”蓝袍龟公咧了咧嘴,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淫邪,“虽然你长的丑,但毕竟是个女...” “等一下。” 婴浅面无表情。 指了指自己的脸,问: “你说...我丑?” “不然呢?” 两个龟公同时点下了头。 都是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婴浅。 仿佛她刚才的问题,是压根就不该被问出口的话一般。 “怎么?你今天没照过镜子?就你那张脸,瞎子看了,怕是都要把隔夜饭呕出来!” “估计是照完镜子,被自己吓疯了吧!” 两个龟公笑做了一团。 而婴浅,则是缓缓抬起头,摸上了自己的面颊。 那是极为古怪的触感。 像是坑坑洼洼,正在腐烂中的老土豆。 摸不到一块完整的好皮,到处都是肿起的疙瘩。 光是一摸,甚至不用看一眼,都让婴浅头皮发麻。 这哪能是一张正常人的脸? 甚至无法想象,会是个什么模样。 婴浅还在愣神。 龟公的鞭子再次抽了下来。 她没来得及躲开,小腿硬挨了一鞭。 火辣辣的刺痛感传入大脑。 婴浅吸了口冷气。 转身就跑。 不行。 她得先找个地方,看看这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 这又是青楼,又是毁容的。 堪称是地狱难度了。 可该怎么攻略男主啊? 婴浅低着头,也分不清方向,不知撞开了一扇什么门,无头苍蝇一样跑了出去。 身后龟公的叫骂声越来越响。 他们当然不会放过婴浅。 鞭子几次从她的身边飞了过去。 就差一点。 又要挨上一鞭了。 婴浅抽出空,还回头瞥了一眼。 对着两个龟公,露出一个相当甜腻的笑。 只不过,衬着她此时狰狞的丑脸,实在算不上好看就是。 但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 袅袅檀香,滑入呼吸。 婴浅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额心一痛,整个人向后后方踉跄半步,跌坐在了地上。 “抓到你了!小贱人!既然还敢跑!” 身后的龟公追了上来。 不由分说的就是一鞭子,对着婴浅的脸抽了上来。 她头还有点昏。 只下意识抬起双臂护住脸。 她现在的模样,已经够吓人的。 这要是再挨上一鞭子,怕是真要不能看了。 但婴浅等了好一会儿。 预想当中的痛楚,却并没有传来。 反而那安抚人心的檀香气,变得更重了几分。 婴浅吸了吸鼻子。 心想这味道,还怪好闻的。 嗅一嗅,都能让人心静不少。 像是被供奉在寺庙多年的佛陀相。 不染世俗。 不沾尘埃。 可惜现在并不是品香的时候。 不然她还真想,多闻一会儿的。 婴浅缓缓放下了手臂,却在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后,猛然瞪大了眼睛。 第342章 诱佛陀入地狱(2) 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怎么突然多了个光头? 婴浅瞪大了眼。 强忍住想去光头上摸一把的冲动。 她向后退了半步。 盯着眼前白衣僧人高大的背影,滴滴系统。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谁畜生到,连僧人都不放过吧?” 【宿主,男主是谁,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啦。】 “所以真的是他?” 婴浅瞳孔地震。 她虽然还没看到僧人的正脸,但光瞧他的背影,都莫名有种被凛然佛光震慑住的奇妙错觉。 系统沉默半晌。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总积分:1340】 婴浅:“?” 【上个世界结算完啦,宿主努力哦!嘻嘻!】 “你嘻嘻你妈呢?”婴浅面无表情,“你转移话题的方式,还能再蠢一点吗?” 系统:【嘤!】 “和尚!我们在教训我们楼里的姑娘,和你有什么关系?” 龟公恶狠狠的瞪着僧人,甩着手里的鞭子,怒道: “识相点,快给老子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教训!” “阿弥陀佛。” 男人低沉的声响,忽然传入耳中。 竟是如同梵音妙乐般。 让婴浅的心都莫名跟着慢了半拍。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缓缓道: “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动粗?” 两个龟公愣了一下。 但很快回过头神,齐声骂道: “关你什么事?和尚,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再啰嗦一句,小心爷爷们...” 他还没骂完,婴浅就探出了头,阻了龟公的话,没好气道:“喂,和一个出家人这么说话,也太没礼貌了吧?你娘亲没教过你,做人要有素质啊?” “你还敢嚷嚷?快跟我滚回去!不然我打死你?” “不回不回。” 婴浅歪着头,笑得天真烂漫。 “有和尚保护我,我才不会去挨打呢!” “施主。” 白衣僧人回眸,瞥了婴浅一眼,道: “有错,还是要认得。” 只一眼。 婴浅便愣在了原地。 她见过的美男,也有不少了。 有的霸气强势。 有的俊美不凡。 但从来都没有任何男人,如眼前这个白衣僧人一般。 身在凡尘。 却不沾半分世俗凡尘气。 像是身在云端的佛陀。 以漠然淡薄的神情,垂眸俯视众生。 悲天悯人。 却又高高在上。 僧人并非是极俊美的长相。 五官比起婴浅之前攻略的男主,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平凡。 但他的气质太过奇特。 尤是眉心那一点朱砂红痣。 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敬仰。 “和尚你..不,那个师傅,你怎么称呼啊?我叫婴浅!” 婴浅盯着他的脸,差点咬到舌头。 她被白衣僧人的气场所感染。 连语气,都忍不住放的轻了些。 仿佛说重了一句,都是对他神灵的亵渎。 白衣僧人双手合十,虽仍是面无表情,眉目之间的神情,却是无比柔和慈悲。 “贫僧渡衍。” 他分明望见了婴浅那张丑陋不堪的脸。 却没有露出半分嫌恶。 眼中仍是一片淡然。 “渡衍...” 婴浅点了点头。 上下打量着渡衍。 却颇为头疼。 这么个神仙儿一样的存在,要怎么才能攻略? 她甚至都怀疑。 度筳还有没有七情六欲? 婴浅还在这边为了攻略头疼。 那边龟公却是等不下去,瞥了一眼渡衍,再次一脸凶狠的喝道: “还啰嗦什么呢?快给我滚回来!想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婴浅还在盯着度筳发呆。 也不知为何,他那不算多俊美的模样,却越看越是吸引着她的视线。 尤是眉间的一点朱砂。 她指尖微动。 差点就想去摸一摸,看这朱砂红痣是天生,还是画出来的。 有渡衍在身边,婴浅直接把龟公丢在了脑后。 龟公不耐。 干脆伸了手,去拽婴浅的手臂。 婴浅向后一躲。 整个人都缩在了渡衍背后,扯着嗓子嚷嚷: “我不要回去!渡衍师傅,我回去会被打死的,你快救救我啊!” 她捏住了渡衍是出家人。 脾气好,心肠软。 没见过她这种死缠烂打的。 干脆拽着他不松手。 渡衍沉默半晌,低声念了句佛号,道: “二位施主,女施主有错,却不至此,贫僧愿意帮她赔偿,还请二位施主高抬贵手。” “赔偿?” 两个龟公对视一眼。 一同笑了。 “和尚,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是我们青楼里的!你好心帮忙是吧?行啊!把她买下来,让这个丑婆娘给你当媳妇!” 龟公们笑做一团。 目光来来回回在婴浅的脸,和渡衍身上来回扫动。 但度筳却仍是面不改色,淡淡道: “贫僧救人,不分出身贵贱。青楼女子是人,王孙贵族也是人,都是一身皮囊,有何区别?” 他这番话。 莫说是两个龟公了。 就连婴浅都是愣了一愣。 这是多大的造化,才能有如此见地。 但很快。 婴浅又开始头疼。 这他妈的.... 到底要怎么才能攻略? 不管她美还是丑。 在度筳的眼里,估计都和路边的小猫小狗,没什么区别。 度筳从袖中摸出银钱,递到龟公面前,道: “若是不够,贫僧...” “婴浅!”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的娇吟打断。 一阵香风扑鼻。 只一个晃眼。 婴浅就被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当中。 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写满焦急的娇美面孔。 “我可算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女子红着眼眶,上下打量了婴浅,看她身上并无外伤,才松了口气。 两个龟公正要接银子。 看到女子,顿时收回了手,陪笑道: “烟云姑娘,你怎这早回来了?” “我若不回来,你们难不成要打死浅浅吗?” 烟云瞪着眼睛,虽是一脸凶相,却仍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哪敢...”青衣龟公摸着脑袋,低声下气地道:“不过是花娘吩咐,吓唬吓唬罢了。” 烟云没理他。 美眸望向了渡衍,也是一怔。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咬着下唇,微红了面颊,盈盈一拜,柔声道: “多谢师傅护我妹妹,还请受烟云一拜。” “举手之劳。” 渡衍后退半步。 避了烟云,同婴浅道: “施主既是无碍,贫僧便先行一步了。” “师傅!” 烟云松了婴浅的手,上前一步,诚恳道: “师傅救了我的妹妹,还请师傅给烟云一个道谢的机会吧!” 第343章 诱佛陀入地狱(3) 烟云含羞带怯。 美眸当中,尽是诚挚的谢意。 见渡衍无话。 她又道: “若是师傅,嫌弃烟云是个青楼女子,不愿同小女子同桌的话,那烟云...就万万不敢勉强师傅了。” 烟云抿紧了红唇。 眼里有哀婉的悲戚,飞闪而过。 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人看上一眼,都要心折。 尤是她的身边,还有个丑兮兮的婴浅。 相衬之下,更显得烟云美若天仙。 “这...” 渡衍面露难色。 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拒绝。 烟云见状,同两个龟公使了眼色,再次向前一步,热切道: “荷悦斋的素,做的甚好,我平日初一十五,都要过去吃斋的。今个也恰巧是十五,还请师傅,同我一同前往,烟云也正好,有些佛法想要问师傅请教呢!” 她极为热情。 指尖缠着一缕黑发,顾盼之间,有风情无限。 而那两个龟公,也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婴浅仍站在一旁。 上下瞧着烟云,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她对着渡衍,似乎过于热情了些。 说是为了报答渡衍,在这里救了婴浅的恩。 但渡衍都明摆着拒绝了。 烟云仍是不依不饶。 又连道德绑架,这种手段都用出来。 可怎么瞧,都不像是对救妹恩人的态度。 “烟云。” 婴浅歪着头,试探着道: “渡衍师傅若是忙,不如...” “婴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烟云柔声打断。 “渡衍师傅可是救了你,怎能如此失礼呢。” 烟云仍是软着一副嗓子。 但望向婴浅的眼神,却是陡然沉了下来。 隐隐间。 还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呦呵! 这是有点意思了。 婴浅现在可以确定,烟云示好渡衍,绝对不是为了感激那么简单。 那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渡衍年纪轻轻,一身超尘脱俗的佛气,便动了心思,馋人家的身子了? 不是吧不是吧? 婴浅才刚到这个世界。 情况还没摸清楚呢。 就遇见截胡了的? 渡衍沉吟片刻,古井无波的黑瞳,自烟云身上轻扫而过。 他弯下腰,口中念了一句佛号,应道: “那就...叨扰施主了。” “师傅愿意答应就好。” 烟云顿时两眼放光。 再次上了前,娇软的身子挨的离渡衍更近,轻声道: “师傅不嫌弃烟云是青楼女子,烟云真的...好生欢喜!” 渡衍后退半步,正色道: “芸芸众生,皆是...” “打住!” 眼看着他要开始讲经说法,婴浅立刻钻进两人之间,提着嗓子打断道: “大师快收了神通吧!我们去吃饭了!” 她用身体,隔开了烟云和渡衍。 即使注意到烟云不满的眼神。 也仍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阻在他们之间,寸步不让烟云靠近渡衍。 婴浅还不知道烟云的目的是什么。 但渡衍,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她要攻略的对象。 定得看好了,不能被旁人夺去才行。 他们一路到了荷悦斋。 店小二最先看到了烟云,被她的美貌所惑,脸上的笑顿时热情了不少。 “这位姑娘,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从烟云身后冒了出来。 店小二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哪来的丑婆娘? 要不是青天白日的,他都险些以为见到鬼了! 店小二连嘴唇都在哆嗦。 那颗战栗不稳的心脏,却又在望向渡衍的一瞬间,得到了安抚。 这又是哪来的活佛? 不。 应该说。 这三个瞧着完全不是一路的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的? 店小二一脸的复杂,招呼着他们三人上了楼,正想缓一口气,就看那丑陋无比的女人,忽然转过头,低声问: “那姑娘,你之前见过吗?” “啊?” 店小二后退半步。 盯着婴浅那张又红又肿,还布满疙瘩的脸,实在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是前面那个姑娘。”婴浅偷偷指了指烟云,低声询道:“你在这荷悦斋多久了?之前可曾见过她?” “没..没见过。” 店小二低着头,不敢看婴浅的脸,只低声道: “我在这好些年头了,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若是见过,一定记得的。” “行,知道了。” 婴浅点点头。 快步跟上了渡衍和烟云。 浑然是没有注意到,身后店小二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没办法。 对着婴浅这时的脸说话。 实在太有压力了。 店小二都恨不得去申请个工伤休假。 烟云落了座,随意点了些斋菜,又要了一壶上好的普洱茶,这才对着渡衍红着脸笑笑,软下嗓子,柔柔地道: “不知道师傅都喜欢吃什么,随意点了些,师傅莫要嫌弃烟云蠢笨,不懂这素斋的精妙。” “阿弥陀佛。”渡衍双手合十,道:“贫僧谢过施主。” “师傅莫要客气。” 烟云似是更羞,抿了唇,眼波流转之间,尽是崇敬之意。 “渡衍师傅救了我妹妹,又不嫌弃我是个青楼女子,愿意同我讲经说法,烟云感谢师傅都来不及,哪里能受师傅的谢呢。” “三界之内,六道当中,不管人、鬼、神,皆是同常。只要有一颗向善的人,青楼女子也好,恶鬼修罗也罢,放下屠刀,皆可立地成佛。” 渡衍这话,说的云里雾里。 反正婴浅是没听懂。 不过她看渡衍神神叨叨的,也快习惯了。 但烟云不知为何。 脸色却有一瞬间的难看。 连那张姣好的面皮,都变得有些诡谲。 盯着渡衍的眼神,甚至有了些恶狠狠的味道。 但不过晃眼。 就好似错觉一般。 当婴浅定睛向她望去。 烟云分明又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托着下巴,颇为专注的听着渡衍将大道理。 店小二适时送上斋饭。 又端来了普洱茶。 烟云立刻伸手接过,倒了三杯茶水,先是送到渡衍面前,又掂起一杯递给婴浅,笑吟吟地道: “今日之事,烟云对渡衍师傅,可谓是感激不尽。如此,就以茶代酒,以表谢意了。” 她将茶水一口饮尽。 摸出帕子拭了拭唇角。 美眸望向了渡衍的方向,柔声道: “渡衍师傅,你怎么不喝呀?莫不是,瞧不上烟云吗?” 第344章 诱佛陀入地狱(4) “我说姐姐...” 婴浅掂弄着茶杯,瞧着里面绿汪汪的茶水,笑道: “许是渡衍师傅不喜欢喝普洱,干嘛老逼着人家呢?他是我的恩人,但瞧姐姐这架势,倒好像,是我们的仇家了。” 她没有喝茶。 同样。 渡衍也没有去动茶杯。 饮了茶的人,只有烟云一个。 她似是没想到,婴浅会说出这番话来。 先是一怔。 眼底浮起一抹怒色,冷声道: “妹妹这话,姐姐可当真是听不懂了,我可是好心,在帮妹妹谢你的恩人呢!” “是吗?” 婴浅眨巴着眼睛,竟是笑了,“可姐姐这副态度,妹妹实在看不懂哦。” 她不等烟云的反应。 拿了渡衍面前的茶杯,向里瞧了一眼。 怎么说呢... 绿的都要冒光了。 “这一看就有问题吧。”婴浅吸了口气,茶杯推到烟云面前,一脸疑惑地道:“你傻吗?除非他眼睛瞎了,否则怎么都不可能会喝这种东西啊!” 也不只是渡衍的这一杯茶有问题。 连婴浅茶杯里,原本香气四溢的普洱,颜色也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而烟云盯了婴浅一会儿,忽的咧开了嘴。 “想不到,你也有机灵的时候,我的好妹妹。” 被婴浅直接戳穿。 烟云也不再继续装下去了。 她的语气中,彻底没了方才的娇软甜腻。 而是阴寒诡谲。 仿若来自森罗地狱。 等等... 这他娘的。 不大对劲啊! 婴浅瞪大了眼,瞧着眼前的烟云,忍不住爆了粗。 “我艹!这他妈的居然是个妖精!” 她真是没想到。 好好的一个世界,会忽然走上玄幻路线了。 空气中,传来浓郁的骚臭味。 烟云低着头。 双肩止不住的哆嗦。 仿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无数细密的白毛,从她的肌肤之上生出。 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脆响,止不住的传入耳中。 烟云的双臂,齐齐向后翻转。 紧接着,她的整个人,都仿佛被凌空折断了一般。 那张动人的脸蛋,埋在了小腿后方,表情是一片茫然。 她张着嘴。 紫红的舌头吐得老长。 一双空洞的眼,仍在牢牢盯着渡衍。 婴浅打了个寒颤。 倒也不是因为怕人。 主要是有点恶心。 烟云的脊骨,都断成了两截,惨白惨白的,就挂在她的脑袋边。 婴浅今年都不想吃糖醋排骨了。 “退后。” 渡衍闪身挡在婴浅前方,低声道: “是狐煞。” “狐煞?”婴浅一愣,疑惑道:“狐煞是什么?” 渡衍瞥她一眼,耐心解释道: “将要成精的狐狸,遭了雷劫,若是还能剩下一魂一魄,便为狐煞。” 婴浅虽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点点头,又问: “那我姐姐呢?” “狐煞没有实体,需以女子为着床,你的姐姐,被狐煞附了身。” “啊?” 婴浅望着不远处的的烟云。 尤其是盯了那截脊骨一会儿,喃喃道: “好家伙,我姐姐这还能活吗?就是活了,以后还能吃排骨吗?” “只要除了狐煞,无碍。” 渡衍声音一落。 被狐煞附身,起了一身白毛的烟云,便飞快的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她双手双脚着地。 速度快的怕人。 几乎是一晃眼的时间,就到了渡衍面前。 烟云张大了嘴,眼中有贪婪之色一闪而过。 “佛骨..佛骨...我要吃了你!” 她尖嚎一声。 望着渡衍的眼神,仿是挨了一月饿的人,忽然见到了一桌子满汉全席,激动地不得了。 婴浅也听到了烟云的话。 佛骨? 这又是什么? 看来这被附身的烟云,主动接近渡衍,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了。 烟云都已经逼近了三步之内。 渡衍却仍是不慌不乱。 他双手合十,低念了一声佛号。 袖口甩出一串佛珠,正正好好打在了烟云面门。 砰! “啊!!!” 闷响和尖叫同时响起。 烟云冲来的有多快,她被打飞的速度,就有多迅疾。 桌上的素斋茶水,都被撞翻在地。 但奇怪的是。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外面的人,却似毫无所觉一般。 渡衍收了佛珠,回眸望向婴浅,道: “狐煞藏在你姐姐身体中,已有些时日,得了男子元阳滋补,她修为不弱。为了施主安危着想,贫僧先送施主离...” “离什么离!” 婴浅哪里能走。 渡衍这人,无欲无求,难攻略的很。 好不容易遇到个机会,她自然要留在他身边才行。 “放心吧。”她双手背后,笑道:“我不会有危险的,指不定,我还能帮上师傅你呢。” 渡衍面露为难之色,显然是不赞同婴浅的选择,道: “施主,这并非儿戏。” “少啰嗦,她又来了!” 婴浅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碎瓷片,向着烟云丢了过去。 这个时候。 可讲究不得什么姐妹情深了。 瓷片砸上了烟云的腹部,却连她满身的白毛,都没有掉下一根。 “这么难搞?” 婴浅有些惊讶。 看着渡衍在这狭小的空间当中,和烟云打的束手束脚。 他顾忌太多。 既不能让烟云逃走。 也要护着婴浅平安。 因此被缚住手脚。 可他们两个的功力,显然是相差太多。 烟云哀嚎着连连败退。 但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自己绝不是渡衍的对手。 逃! 必须要逃! 不顾身上的伤,烟云疯了一样向着窗户冲去。 显然,是要跑了。 她确实是馋渡衍不假。 可这尊佛,却不是她这小小的狐煞,可以亵渎的。 现在的烟云,连保命都难。 一身白毛,都已被血液侵染。 她几下没撞开窗户。 又挨了佛珠,越发的虚弱。 连脱出口的叫声,都变得凄惨无力。 眼看着,就要殒命当场。 渡衍并未留手。 眉宇之间,仍是带着冷漠的悲悯。 他轻叹一声,正要让烟云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烟云却突然转过头。 那双赤红的眼,定格在了婴浅的身上。 婴浅一愣,诚恳道: “如果你真的想那样,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会倒霉的。” 她真是好心。 想劝烟云绝了不该有的念头。 可惜。 烟云却是完全,没有理会婴浅的意思。 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闷着头,强忍着落在身上的剧痛,向着婴浅的方向扑了过来。 一把扣住婴浅的脖颈,烟云冲着渡衍嘶吼道: “别过来!和尚,你再上前一步,我一定杀了她!” 第345章 诱佛陀入地狱(5)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婴浅一脸古怪,侧过视线去瞥烟云毛茸茸的手。 别说。 要是忽略了漆黑尖锐的长指甲。 还挺可爱。 烟云看都不看婴浅一眼。 浑然是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 婴浅一个普通人,在她瞧来,和桌上的素斋,也差不得多少。 甚至无需费力。 用指甲轻轻一划,烟云就能轻易破开婴浅的喉咙。 叫她死于非命! “我劝你再考虑一下吧。” 婴浅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真的不想这样做,但更不愿意成为渡衍的拖累,如果你再不松手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她已经很耐下性子了。 想着狐煞占的,毕竟是烟云的身子。 婴浅又想在渡衍面前,稍稍保留一点形象。 能不动手。 还是尽可能和气一点。 “闭嘴!你个蠢货!再跟我废话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烟云回过头,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她又望向了渡衍,威胁道: “你也不想连累她吧?我要你自断双臂,然后放我离开,不然我当着你的面...吃了她!” 烟云身体一颤,原本垂到了小腿后方的脑袋,又重新回了原位。 她张大了嘴。 泛着寒芒的利齿,停在了婴浅脖颈上方。 她能感觉到,浓烈的腐臭气,从烟云的口中喷涌而出。 婴浅:“呕!” 她捂着嘴,一脸嫌弃的摆摆手,道: “你还是掐我吧,真的,求你了,太味儿了!你都成妖精了,还不刷牙的吗?” 烟云布满了白毛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盯着婴浅的眼中,满是沸腾的杀意。 要不是此时还要留着她,当做把柄来威胁渡衍。 怕早就咬开了她的喉咙。 将婴浅当做豆子一样,嘎嘣嚼碎,吞到肚子里面去了。 渡衍面沉如水。 眉心微皱。 他脚步不动,视线紧随着烟云的利齿,冷声道: “若此时回头,还有...” “回头?” 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烟云嗤了一声,道: “和尚,你要乖乖让我吃了,你那一身佛骨,足够度化我。到时候,我自然便回了头!” 利齿刺破肌肤。 带出一缕艳丽的赤色。 婴浅吃了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烟云已经不耐。 她咬着婴浅,含糊不清地道: “快点!自废双臂,让我离去!不然这个丑婆娘,就是因你而死的!” 渡衍轻叹一声。 缓缓向后退了半步。 道: “阿弥陀佛,贫僧可以自断双臂,但施主与此事无关,不过因缘际会,卷入其中,莫要伤她性命。” 他竟真的定了心,决定要为护婴浅,自断自己双臂。 烟云生满了白毛的脸,浮起一抹冷笑。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渡衍。 等到他失了双臂,没了反抗的气力。 自然要出手,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婴浅... 顺手杀了便是。 眼看着渡衍慢慢抬了手,烟云顿时两眼放光。 有涎水从唇边滑落,她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渡衍,他一动手,她便可以立刻趁机而上。 婴浅叹了口气,喃喃道: “这到底菩萨心肠,还是个傻子呀?” “闭嘴!” 烟云低吼一声。 威胁的将指尖也抵上了婴浅的喉头。 但注意力,却依然集中在渡衍的身上。 婴浅算什么东西? 一个用来威胁的道具而已。 等渡衍废了手臂,她也就没有用处了。 渡衍面上,仍是无波无澜。 神情慈悲而又漠然。 竟真如寺庙当中,供奉的佛像一般。 见他扣上脉门,烟云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 快了。 就快了! 她很快就能... “啊!!!” 一声无比凄厉的悲鸣,忽然传入耳中。 渡衍抬了眸,鲜少有神情波动的面上,竟是浮起了一抹惊愕之色。 无他。 不过眼前这一幕,属实太古怪了些。 烟云仰面躺倒在地上,像是遭遇了什么极为可怖的危险般,一双赤红眼几乎要瞪出眼眶。 她捂着手腕,嘴巴张的几乎要裂开,嘶吼不停传出,她瞪着婴浅,满面都是不可置信。 而原本还被当作人质的婴浅,此时却居高临下的站在烟云身旁,歪着头,一脸认真地问: “你刚才...说谁是仇婆娘来着?” 她左手里,拎了只长满了白毛,类似大号狐狸爪的手。 在右手当中,则是握着一把长刀。 长刀极为凶悍。 足有将近一米长。 通体纯黑。 刃处如同鲨鱼的利齿一般。 被血浸透。 闪着暗红色的幽光。 光是看去一眼,都觉得眼被刺的生疼。 烟云的手,被婴浅生生削断。 痛楚撕心裂肺。 还哪里能回她问的话。 婴浅等了一会儿,温柔的踹了烟云一脚,再次软着嗓子,一脸和善地问: “姐姐,妹妹同你说话呢。你要是不回答的话,妹妹还要砍你的手手...哦不,是爪爪哦!” 长刀在烟云眼前晃了晃。 婴浅笑得一脸天真。 仿佛真是个不谙世事,清纯可爱的小姑娘。 当然了。 要是她的手里,没拎着一只人手,应该更有说服力一些。 烟云望着她的笑脸。 莫名打了个寒颤。 这几个呼吸前,还被她挟持的女人。 现在却拎着她的手,反过来,威胁起了她。 烟云当然不会屈服。 她可是狐煞。 怎么可能会对婴浅这个,平凡又丑陋的凡人低头。 烟云眼珠一转,正要反扑。 婴浅却好像提前预见了一般。 一脚踩上了她的心口。 笑道: “说话有一张嘴就够了,手脚都没什么用,是吧?” 烟云一愣。 还没明白婴浅的意思。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传入大脑。 一瞬间。 冷汗浸透了白毛。 她梗着脖子,竟是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 婴浅这边正忙着帮烟云做手术。 趁着空,对渡衍笑了笑,道: “你等一会儿哈,我在超度她呢!” 她不修佛法。 也不懂神鬼道术。 但物理超度,还是做得到的。 从系统那兑换的长刀。 相当好用。 婴浅之前还担心,会不会切不开烟云。 毕竟人家是个妖精。 走的是魔幻流。 动手一看。 可谓是相当轻松了。 婴浅忙活了半天,将残肢骨头顺手丢在一边,抹了一把汗,对着烟云勾唇一笑,脆生生地道: “好啦!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 第346章 诱佛陀入地狱(6) 婴浅态度很好。 且非常诚恳。 可不知道为什么,烟云却不吭声了。 她躺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眼中隐隐还含着一抹泪光。 作孽啊! 她到底是倒了什么霉。 会遇见婴浅? 她哪里是什么普通人,根本就是个煞神! 烟云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满是委屈。 她做错了什么? 遭了雷劈。 差点没了小命。 藏在青楼里面,想借着男人的元阳补一补。 还没几天的功夫。 还吃干净没几个男人。 就遇见了渡衍。 虽然确实是馋了他的佛骨不假。 但还一口都没尝到。 便被婴浅,像是拆烤鸭一样,卸掉了四肢。 烟云眼眶都憋红了。 想要尖叫,想要冲上去咬断婴浅的脖子。 可还没动弹,被婴浅眼光一扫,心里那点小九九,顿时消了个干净。 “我们刚才在说什么来着?” 婴浅托着下巴,蹲在烟云的身边,沉思了片刻,一拍巴掌,道: “对了!你说我丑来着,是不是?” 烟云想点头来着。 毕竟婴浅的那张脸,怎么看都丑的要命。 估计多瞧一会儿,隔夜饭都能被吐个干净。 但她瞥了眼婴浅手里的长刀,到底是颇为用力的,摇了摇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 烟云屈辱的低下了头,颤声道: “我说,你最美了...” 婴浅一脸欣慰,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 “好孩子,我喜欢你的诚实,奖励你...” 她左右找了一圈。 捡起了烟云被丢在一边的手,放在了她的脑袋旁。 然后一脸亲切地道: “奖励你自己的手吧,喜欢吗?” 婴浅本想物归原主来着。 可烟云却露出一副惊恐交加的神情。 似乎不喜欢这份礼物。 还真挑剔。 婴浅咂了咂嘴。 将手又丢了出去。 她歪着头,摸了摸烟云脸颊的白毛,笑着问道: “说吧,要怎么才能放过我姐姐?” “我...” 烟云动了动嘴唇。 视线在婴浅身上扫了一圈。 显然是动了歪主意。 在她开口之前,婴浅忽然又道: “其实我和这烟云也没什么感情,不然你们两个一起死吧?” 她真是一幅犹犹豫豫的神情。 像是在很认真的做着考虑。 “施主。” 身后传来渡衍低沉的嗓音。 隐隐当中,还带着几分提点之意。 婴浅回过头,安抚一笑,道: “开玩笑的啦!” 渡衍方才,一直没有阻止过她,将烟云拆开这番举动。 想来也并非是个太过迂腐的。 但也是因,婴浅虽然瞧着残忍了些,所作所为,却不伤烟云根本。 若是婴浅真想将烟云和狐煞,一并送入地狱。 他自然会阻止。 婴浅倒是重新打量了渡衍。 这小和尚,倒并非是个榆木脑袋。 还是有几分灵性在的。 “说吧。” 婴浅重新望向了烟云,道: “莫要拿准了渡衍师傅,是个菩萨心肠,就太过分哦。我的脾气,可不比师傅来的好,不要你的性命,却能折磨你的法子,我不用想,都能念出几十种呢。你想听听吗?” 烟云应该是不想的。 光是看到婴浅噙着笑的唇角,就已经让她遍体生寒了。 “我...我做不到。” 烟云低着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哑着嗓子道: “我已经和烟云融合,她就是我,我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 嘴里忽然多出来了一只长满了白毛的脚。 烟云:“?” 婴浅笑嘻嘻的望着她,道: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到哎!来重新说一遍吧,要是说的不好听,我就把你的脚,塞到你的肚子里去哦!” 烟云见过欺负人的,但从来没见过敢这么欺负妖精的! 婴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都不会怕的吗? 她可是狐煞! 旁人一听到这名字,都要吓得抱头鼠窜了。 可婴浅呢? 要不是渡衍还在身边,她都能把烟云直接解剖了,看看身体里面的构造,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 烟云抽着鼻子,嗓子都颤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现在就是烟云,是你的姐...” 对上婴浅含着笑意的视线,烟云识趣的闭上了嘴。 感情牌似乎并不好用。 她真的不想,把自己的脚吞到肚子里面去。 婴浅打量了烟云一番,看她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撒谎,便回眸看向了渡衍。 “大师,怎么办?” 她分明顶着一张极为丑陋的脸。 那双眼,却是又黑又亮。 里面闪动的神采,让渡衍的目光,都是微微一顿。 他双手合十,道: “需她自愿才行。” “哦?” 婴浅扬起眉,在烟云的脑门敲了两下,笑道: “原来你是在骗我啊?胆子不小嘛。” 烟云打了个哆嗦。 本是抱着侥幸的心思。 想着渡衍虽是和尚,但瞧着年纪尚轻,应是懂得不多。 婴浅手段狠辣,疯狂决绝,却对鬼神之说一窍不通。 只要此时瞒过他们,之后就能找到机会偷偷溜走,逃出生天。 可惜。 烟云才一张嘴,就被渡衍揭穿。 不仅没能成功逃走。 反而被婴浅留意着了她的一双眼,道: “其实你只要回话,这双眼睛留不留,似乎也没什么用啊?” 婴浅弯下身。 勾起了食指和中指。 向着烟云的眼,缓缓凑了过去。 竟是真要动手把她的眼睛挖出来。 烟云终是忍耐不住。 口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 如同濒死兽类的哀鸣般。 婴浅皱了眉,下意识向后退去。 她见烟云全身泛红,一双眼更是如同浸了血一般,抽搐从面颊开始,一直延伸到膝盖。 原本楚楚可怜的脸蛋,开始扭曲变形。 像是有什么藏在身体内部的东西,想要破体而出一般。 婴浅还在盯着烟云。 袖口忽然被拽住,向后一扯。 一道白影晃过。 是渡衍。 他将婴浅护在身后,口中念了一句佛号,从袖口摸出一巴掌大的梵钟,向着烟云的方向丢去。 婴浅只听一阵爆炸般的巨响。 连脚下都震了一震。 等到风平浪静。 她才从渡衍的身后探出头,看向了方才烟云所在的方向。 只见一面色苍白的动人女子,正和一只半死不活的白狐躺在一处。 白狐半睁着眼睛。 还在瞪着婴浅。 婴浅笑了。 双手合十。 学做渡衍的模样,叹道: “阿弥陀佛,施主,我佛不度憨批。” 第347章 诱佛陀入地狱(7) 婴浅这话轻慢的很。 但渡衍只是看了她一眼。 轻叹一声,并未再说什么佛法道理。 估摸是觉着她已经没救了。 “师傅。”婴浅提着白狐后颈的皮毛,晃了两下,笑道:“这个怎么处理啊?能煲汤吗?不过小了点,毛留着也不够做一个围脖的。” 白狐瞪大了眼。 脸上浮起一抹人性化的惊恐。 她一点也不怀疑。 婴浅说出这句话的真实性。 渡衍上前一步,捡起掉在地上的梵铃,悬在白狐头顶,轻晃一下。 一阵清雅的脆响亮起。 婴浅一愣。 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一阵通透。 仿是连灵魂都被洗涤过一般。 她脚下发软。 头昏目眩之间,一个踉跄,竟是险些栽倒在地。 檀香气冲入鼻息。 有力的手掌撑在腰间。 滚烫的热度穿透了布料。 印在肌肤。 又一路上爬。 不过在下一秒。 便转瞬即逝。 婴浅歪过头,看到了渡衍怀满悲悯的眼。 他道: “她已经死了,这副皮囊,是靠着怨气撑的。” “啊?” 婴浅一愣。 这才低头去瞧,却发现原本被捏在掌心的白狐,竟不知何时,消失无踪。 而渡衍手中那古朴的梵钟上,出现了一个狰狞的白狐轮廓。 不等婴浅看个仔细。 渡衍收起了梵钟,念了一声佛号,道: “超度九九八十一天,方可下黄泉,入轮回,走人间道。施主的亲眷已平安无事,只是被妖物上身,需多接暖阳,修养一段时日,便可无虞。” 他这一说。 婴浅才想起这间房里,还有个烟云的存在。 但只一个转身去瞧的功夫。 再回过头。 却是没了渡衍的影子。 这和尚,怎么神出鬼没的? 婴浅愣了愣。 却也没工夫多想。 她拍了拍烟云楚楚动人的脸,轻声道: “快起来,风紧扯呼了!” 荷悦斋的装修极为雅致。 可这小房间当中,此时却是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饭菜洒落一地。 还有不少飞溅的血污。 乍一看... 仿是刚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恐怖案件似的。 这要是被发现。 得赔多少的钱啊? 渡衍难不成,是知道要赔钱,所以先跑了? 没想到这小和尚,还挺机灵的。 婴浅一边在心里腹诽。 一边架起了烟云。 她还在昏迷着,小脸上一片苍白的羸弱,瞧着越发的动人。 这真是一张极可怜可爱的脸。 要不是方才见过她全身长白毛的模样。 婴浅都要心折了。 “我的好姐姐,你还真是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啊。” 她叹息一声,顺手摸下了烟云的镯子,丢给了门外的店小二。 “我姐姐心情不好,喝了些酒,我先扶她回去休息,师傅还在用膳,你等下再进去收拾。” “是。” 店小二低着头,接了镯子,本想瞧一眼烟云,可一瞥到婴浅的脸,顿时打了个寒颤。 心里嘀咕着,可幸好是没在晚上,瞧见她。 这不然。 比遇见鬼了,还要骇人。 店小二光顾念叨婴浅的长相,浑然没想起,她压根没点酒的事。 婴浅连拖带拽的。 带着烟云回了怡红楼。 花娘一瞧见她,顿时横了眼睛,张嘴就想要骂。 “婴浅你个小贱人,居然还敢回...” 她还没骂完。 瞧见昏睡不醒的烟云,一张脸都绿了。 “烟云?烟云这是怎么了?!婴浅,是不是你?是不是害了烟云!” 花娘对着婴浅凶神恶煞,可换成是楼里的招牌烟云,就立刻换了一副脸色。 她又惊又慌。 生怕烟云出了什么岔子,不能为她继续赚钱。 “她没什么事。” 婴浅将烟云扔到一边,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嘀咕道: “就是长了一身的白毛,脊骨断掉,脚被塞进了嘴巴里,真的没什么的。” 幸好花娘满心都注意着烟云。 没听到她这一番话。 不然,估计要以为婴浅发疯,开始说起些胡话。 花娘找来了大夫。 为烟云仔细检查了一番。 不过她身上的毛病,却不是寻常的大夫,能够查探出来的。 最后也只是开了一副调养身子的药。 婴浅靠在一边,边嗑着瓜子,边看着花娘一副如丧考妣的神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花娘听到动静,转头狠狠瞪了婴浅一眼,骂道: “你这个丧门星,下贱的杂种货,还有脸在这笑?我可告诉你,烟云要是出了什么事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婴浅吐了口瓜子皮,疑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得她,我还救了她的命呢!” “你少在这里跟我嬉皮笑脸的,算个什么东西?”花娘冷哼一声,瞥了一眼烟云,又喘了口粗气,再次骂道: “满脑袋歪心邪意的贱种,我可警告你,你这张丑八怪的脸,能留在这,就是因为烟云!她要是出了点毛病,不能给我赚钱了,你们两个,就都给我滚出去!” 婴浅扬起眉,一脸疑惑地问: “你这里是青楼,不是金窝,要不是这里的姑娘,没了其他的地方去,谁愿意待在你这儿啊?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们留在这里,是因为你这多好吧?” 她嘴皮子太利索。 说起话来是又凶又毒。 饶是花娘也是个牙尖嘴利的,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气的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打哆嗦。 “好你个婴浅!”花娘抬起手,指着婴浅的鼻子,怒道:“吃了我这么多年的饭,吃出你这么个没心没肝的玩意儿,我...” 花娘还没骂完。 守在床榻前的侍女忽然惊呼一声。 “烟云醒了!” “哎呦我的姑娘唉!” 花娘立刻变了脸。 转了身,口中发出一声长嚎。 烟云才敢睁开。 就被这一嗓子惊得皱起眉。 “花娘?” 她抚着额头,白皙的面上显出一副弱柳扶风之态,越发楚楚动人。 “在这呢!” 花娘立刻应了声。 一把推开了床边的侍女,亲热的握了烟云的手,道: “怎了怎了?可还有哪不舒服的?” “就是有些头疼。” 烟云低咳一声。 也不记得都发生了什么。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 “婴浅呢?” “她在那呢。” 花娘努了努嘴,忍不住压低嗓子,道: “烟云,我可得同你说说,你对婴浅尽心尽力,可她对你,是没良心的很呐!” 第348章 诱佛陀入地狱(8) “哦?” 烟云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吟。 她半垂着眼,听完了花娘的话,才对着婴浅招了招手。 “浅浅,你过来。” 她的嗓音极柔。 五指纤细,如青葱一般。 婴浅走上前。 便被烟云拽住了衣角,她抬了脸,道: “我脑子有些昏,记不清都发生了些什么,你怎了?为何这般不高兴呢?” 她语气又缓又绵。 眼波流转之间,更是带满了柔和之色。 没有半分要斥责她的意思。 连婴浅都是一愣。 “没什么。” 她弯了腰,为烟云掖了掖被子,道: “你好好休息吧,莫要担心我了。” “嗯。” 烟云唇角含笑。 拽着婴浅的衣角,轻轻晃了两下。 “花娘不过有口无心,你不要多在意,在姐姐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她神情真挚。 瞧着婴浅那张丑陋无比的面孔,也不见半分的嫌恶。 眼里装着盛着的,只有疼惜。 婴浅半垂着眼,沉默半晌,正要回话,就听花娘嗤笑道: “好看?怕是眼睛瞎了,都瞧不出她有什么好看吧?” 一旁的侍女也跟着咧开嘴,道: “她要接客,还真只能接瞎子的活儿了!” “我的妹妹不需要接客。” 烟云垂了眸,瞥了花娘和侍女一眼,又道: “我有些累了,你们都先出去吧,浅浅陪我就好。” 花娘眼中浮起一抹不悦。 显然是不满烟云这番态度。 但她不敢发作,只能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出气。 “行!我就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烟云轻叹一声,扶着额角,缓缓点了点头。 花娘走到门口。 又回过头,嘱咐道: “对了,晚上还要见客的,张老爷想见你,想见好多天了都,这可拖延不得!没剩多少的时辰了啊,可得快些梳妆打扮,不能让客人等!” 接客? 烟云还在病中。 面色惨白,一身虚弱。 还床都离不开。 更莫说是接客了。 烟云皱了眉,失了血色的唇微微翕动,却到底是未发出声音来。 像是无可奈何。 只能认命。 但烟云脾气软。 不代表婴浅也是一样。 她翻了个白眼,冷声讥讽道: “你这么在意那个张老爷,你去接待他啊?怎么?人家嫌弃你老皮粗肉,不愿意要啊?” “婴浅!” 花娘尖叫一声。 她已经忍婴浅很久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分明之前不管怎么打骂,婴浅都是一声不吭,逆来顺受。 但今个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说一句顶撞一句。 偏偏嘴巴还刁钻的很。 花娘气的眼前发黑,却硬是反不出口,实在憋气。 “我...我告诉你们,烟云今天必须给我出去接客!她不赚银子,难道还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吗?” “是不是婴浅想要替烟云接客啊?” 一旁的侍女接了话茬,捂着嘴,瞄着婴浅的脸,窃笑道:“不过也真可惜了,像婴浅这个模样啊,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来点你的吧?” “是啊是啊,这福气可都给你吧。” 婴浅敷衍的点着头,压根就不看侍女一眼。 这不过是一只小老鼠罢了。 让她得意去吧。 “不管你能不能接着客,反正烟云今个,是定要出去的!” 花娘讥讽一笑,拿眼角睨着婴浅,冷哼一声,摇着腰离了房间。 侍女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临走前,还不忘了一脸挑衅的,对着婴浅咧了咧嘴。 等她们一走。 烟云立刻握了婴浅的手,关切道: “浅浅,我没关系的,你莫要和她们吵!” “我没吵架啊。”婴浅眨了眨眼,也不客气,径自在床边坐下,随意道:“就是看苍蝇来了,顺手挥几下罢了,” 烟云一愣。 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她来回扫了婴浅一圈,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般。 往常的婴浅,哪有这么厉害的性子。 烟云抿紧了唇,试探道: “浅浅,我头有些昏,你还记得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 “不记得?” 烟云一愣,五指收拢,力道有一瞬间的失控。 尖锐的指甲,在婴浅的手背,留在五道鲜明的红痕。 “哎呀!” 烟云仿是被吓了一跳。 连忙松了手。 声音都抖了起来。 “浅浅,姐姐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 婴浅摇摇头。 也没把这点小伤当一回事。 她还在想着渡衍。 也不知道,那神出鬼没的和尚,跑到哪里去了。 想要找到他,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婴浅正愁怎么寻到渡衍。 耳畔有低呼声响起。 “浅浅?” “啊?” 她回过头,望向烟云,问: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没,只是...” 烟云半垂着眼,面上满是犹豫之色。 婴浅还当她是在发愁接客之事,当即道: “放心吧,我在这里护着你,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你这丫头...” 烟云唇角微挑,眸中却并无笑意。 她又看了好一会儿婴浅,眼底神色变幻,又道: “我有点口渴...” “你等着,我去叫人给你倒水。” 婴浅点点头,转身出去抓了个侍女回来。 浑然是没有注意到,烟云那颇为惊疑的目光。 烟云端着侍女倒的茶。 又瞥了一眼,正坐在桌边,托着下巴出神的婴浅,道: “花生酪可是送过来了?你平日不是最喜欢,每天都要吃的,今个用过了吗?” “花生酪?”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 果然在床头桌的食盒里,发现了花生酪。 装了满满一整碗。 嗅着倒是颇为香甜。 婴浅吸了吸鼻子。 端起花生酪,在烟云满含笑意的注视下,舀起一勺,送进了嘴里。 腻香充斥了口腔。 顺着舌头,一路钻进了喉咙。 “这花生酪,可是好东西,旁的姑娘都是没得喝的,我特地交代了采买的人,把我的份儿都留给你了。” 烟云半靠在床头,轻笑道: “你是我妹妹,我对你好,都是应当的。” “你...” 婴浅还真有些感动,烟云对她这个妹妹,倒真是掏心窝子的好。 她正要道谢。 手臂处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痒意。 她撩起袖子,看到了几颗古怪的红点。 这在刚才,可是没有的。 婴浅先是一愣。 而后抬起手,摸上了面颊。 她似乎... 发现了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儿。 第349章 诱佛陀入地狱(9) “怎么不吃了?” 烟云看婴浅放下了调羹,忙关怀道: “可是今个的不合胃口吗?我让人去再买...” 婴浅低着头。 将手臂递到烟云面前,道: “红疹子,很痒。” 烟云眼皮一掀。 目光轻飘飘的,在她手臂逐渐蔓延的红疹上扫过。 却并未上心。 她只是用那副柔软的嗓音,道: “没事的,你不是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怪病了吗?只要睡一觉儿,明个就好了。” “很久之前,是多久?” 婴浅放下了袖子,摸了摸脸上的红肿。 刺痛和痒意来的汹涌。 从手臂一路爬上了面颊。 她强忍着抓挠的冲动,挑眉望着烟云。 烟云躲开了婴浅的视线,声音越发的软绵。 “不是打小,就一直是这样了吗?不过没关系的,大夫也说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虽是偶尔会发作,却不会要了你的命。” “是吗?” 婴浅轻笑一声。 瞧着碗里还剩下大半的花生酪,轻声道: “姐姐,你还希望我,继续吃下去吗?” 烟云一愣。 像是没能理会,婴浅的意思。 撞上那双满怀深意的黑眸,她莫名有些发慌。 忙伸手拿了碗,舀起一勺花生酪,送到了婴浅的唇边,轻声劝道: “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来,姐姐喂你,吃完了也就不疼了。” 婴浅望了她一会儿。 烟云那双美眸中,噙着的尽是关怀。 四目相对。 婴浅忍不住捂了唇,发出一声轻笑。 有意思。 真他娘的有意思! 她遇见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的,段位高超了。 上个世界的露西娅,不仅心机颇为深沉,还是个玩诅咒的。 而这个烟云... 婴浅吃了一口花生酪,感受着面颊逐渐汹涌的刺痛,唇角的笑容越发深沉。 她原本以为,烟云是个好姐姐。 结果... 婴浅咽下最后一口花生酪,将干干净净的碗放回到食盒里。 烟云看她面上尽是轻松,也跟着笑了。 “妹妹,虽然她们说话难听,但在姐姐看来,你是最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对花生过敏的?” 烟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婴浅忽然开口打断。 她脸色顿沉。 眸中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很快。 烟云又恢复了温柔可怜的模样,问: “妹妹,你在说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竟说一些,姐姐听不懂的话呢。” 她拽了婴浅的手。 苍白的面庞上,只有纯粹的关怀。 仿是真的不明白,婴浅所说的话一般。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婴浅耸了耸肩。 从烟云的掌心抽回了手,随口道: “我就是不太舒服,所以...” “那姐姐,为你找个大夫过来吧?” 烟云说着。 竟是真下了床,急急忙忙的想离开这里,去为婴浅找个大夫一般。 只是烟云太柔弱。 步子还没迈开,人就软倒在地。 婴浅皱着脸。 好家伙。 这是什么身子骨啊? 纸都比她结实。 婴浅拽着的烟云的肩,将她扶回了床上,道: “不用了,我挺好的,姐姐,您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烟云轻泣一声。 眼看着鼻尖都隐隐有些泛红。 她坐在床边,小指勾着婴浅的袖子,嗓音都颤了起来。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今后我们就不吃花生酪了,只是你千万不要怀疑我。浅浅,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我们都不能彼此信任,那我真的...” 烟云的眼泪掉了下来。 一滴滴,落在了婴浅的手背。 她喃喃道: “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怎么会害我自己的妹妹呢?我是最在意你的人呀,浅浅!” “对对对。” 婴浅点点头,敷衍道: “我也最在乎你了。” “真的吗?” 烟云这才破涕为笑。 她握着婴浅的手,覆上了自己微凉的面颊。 “妹妹...” 烟云的嗓音极轻。 分明是极美妙的音调。 却莫名带出了一股阴森的鬼气。 在她的眼底,更是有血色一闪而过。 “别腻歪了。” 婴浅没心思和她在这里姐妹情深,抽回手,问: “我想找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找人?”烟云一愣,抬了头,问:“浅浅,你要找谁?” “一个和尚。” 婴浅比划了一下,道: “满身佛气,看着高深莫测,跟个神仙下凡似的,长得也挺好。但是脑袋不太灵光,应该挺好认的。” 烟云一愣。 实在是没能理会到,一个脑子不好但长得不错,和神仙下凡一样的和尚,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但她沉思片刻,还是道: “这样,我让出去采买的人,帮你留意留意。” “行。” 婴浅点点头。 转身就要离开。 烟云忙跟着起了身,急声问: “你要去哪?” “回去睡觉啊。”婴浅回头瞥她一眼,“你还有事吗?” “你不打算留在这里,陪陪我吗?” 烟云抿着唇。 动人的脸上尽是哀婉。 眼眶也更加红了。 仿若婴浅是个提了裤子就走,始乱终弃的渣男一般。 婴浅一脸奇怪的望着烟云,道: “你又不是没断奶,也不是病的要死了,要我陪什么?” 她无情的很。 渣男还会说些甜言蜜语。 可婴浅,连头都不回。 走的颇为爽快。 烟云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婴浅彻底消失不见,她才回过神来。 今天的婴浅,果然和之前很不一样。 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烟云坐在床边。 沉默了许久。 眸光瞥向食盒里的空碗。 她勾起唇角,口中发出一声清晰地嗤笑。 “婴浅,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婴浅才一出门,就听到女子响亮的惊呼声。 她回过头,见几个姑娘靠在楼梯旁,正用着一副见鬼了神情瞧着她。 “让各位贱笑了。”婴浅点点头,和善道:“我还真回来了,哎,没想到吧?惊喜!” 她语气当中,尽是快活。 浑然没把她们脸上的嫌恶,当做一回事。 倒是那几个女子。 见婴浅没如往常一般,红着眼圈快步离去, 都是有些惊讶。 一红衣女子以扇遮面,望着婴浅的眼中,尽是厌憎。 “你笑什么呢?瞧那张脸,真够恶心的!” “飘飘,你可不能这么说,人家有烟云护着,就是长得比鬼还吓人,也能留在这里哦!” 第350章 诱佛陀入地狱(10) 接话之人,是个顶着个飞天髻的女子,戴了满头的珠翠,半倚在楼梯前,将胸腹间姣好的弧度,展露的淋漓尽致。 飘飘瞥了她一眼,目光尤是在她发间别着的红宝石簪子上,定格了好一会儿。 眼底闪过一丝妒恨。 她又撇了撇嘴。 之后才道: “我说柳梨,人家是有个好姐姐,我们哪里能羡慕的来啊哦!” 柳梨唇角一挑,只拿眼角睨着婴浅,也笑道: “哎呦,这人啊,可真是各有各的命。姐姐长的和仙女一样,妹妹呢...倒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似的!你们去过寺庙没有,那十八层地狱画像里的小鬼儿,都没她长得难看呢!” “可不是么,婴浅这张脸,饭前瞧一眼,连饭都不用吃了!倒是能省下不少的银子,这算不算是福气呀?” 飘飘晃荡着扇子,同柳梨及其他的女子笑成一团。 她们都是极瞧不上婴浅的。 模样生的丑陋不堪。 还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德行。 伤眼都不说了,见她一次,整日的心情都要不好。 婴浅瞧这些女子的模样。 这番欺辱和讽刺,应都不是第一次了。 已是习惯将她当成了出气筒。 时不时,要撒撒火。 可惜。 从前的婴浅,是个逆来顺受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 她耐心听着飘飘她们说完,竟是跟着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嗯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飘飘和柳梨等,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婴浅会是这个反应。 齐齐一怔。 互相对视了一眼。 想着婴浅怕不是已经疯了。 不然,怎么可能会对这番羞辱,无动于衷。 “又丑又疯,这一下可真是麻烦了。” 飘飘嗤笑一声,环抱了双臂,嘀咕道: “不然还是把她丢到大街上去吧?放在这里,万一哪天吓到了客人,可就不好了。” “吓到客人?”柳梨一撇嘴,道:“烟云还靠着她这妹妹,来显出她的美貌呢,可不舍得丢出去哦!” “这么一想,其实这婴浅也怪可怜的,她爹娘不要她,她姐姐留下她,也是用来衬托自己的模样。” “我估计,也是因为婴浅的这张脸,你爹妈才不要她的吧?” “谁愿意天天面对一个鬼一样的女儿啊?换成你,难道你愿意吗?” 几个女子顿时笑作一团。 互相打趣着,要诅咒对方,生个婴浅模样的娃娃。 只是她们一边笑,一边却都偷偷瞥着婴浅。 想看到她又羞又恼,却又无能为力的可怜模样。 只可惜。 视线当中。 不仅没有丑脸挂泪的场景。 却反倒对上了婴浅满含笑意的眸光。 她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把香瓜子。 嗑的热火朝天。 好像正在看着一场,颇为热闹的戏剧似的。 飘飘和柳梨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她们是想要羞辱婴浅,让她好生难受一番。 但瞧婴浅的模样。 倒好像她们成了婴浅的乐子! “怎么不说了?” 婴浅吐了口瓜子皮,上前一步,兴致勃勃地问: “继续啊!这不挺有意思的嘛?” 她全把这几个女子,当成了台上演戏的。 还别说。 这一唱一和。 还挺热闹。 估计排练排练,都能支摊说个相声。 这不比接客,赚银子快多了? 还属于技术工种呢! 等到说出名气,再进行全国巡演。 这银子,不就赚来了吗? 但飘飘显然不了解婴浅的良苦用心。 咬紧了一口银牙,上前一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你什么意思?你个贱人,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我也没说什么啊?” 婴浅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不是你们在嚷嚷吗?我也只是,在这里听着你们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你...” 飘飘一时语塞。 想要骂人。 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 婴浅说的,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甚至还如了飘飘柳梨她们的愿,在这里乖乖听着她们的羞辱。 只不过... 婴浅的反应,却让飘飘觉着,被羞辱着了的人,是她们。 被讥讽嘲弄的主儿,不羞愤抹泪就罢了,怎还会有心思站在一边嗑瓜子? 她当在看戏,还是听曲儿啊? 婴浅终于嗑完了瓜子,拍了拍手,道: “要是还想继续说的话,得再给我一把瓜子。” 她半垂着眼。 嗓音因为瓜子吃多了,而有些微微的沙哑。 倒是莫名多出了些媚气。 只是衬着那张堪称是惊悚的脸,再好听的嗓音,都只能叫人打寒颤。 看这些女子不吭声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 转身就想要回去睡觉。 但她才一动,飘飘就又开口嚷嚷道: “谁让你走的!你一个奴才,穿的这般好是什么意思?一身青的,妖里妖气,给我脱下来!” 她咽不下这口气。 只能寻个由头发作。 但婴浅却向来不是个听话的。 她顿了脚步,回头望向了一袭青色薄纱裹身的柳梨,道: “我的这张脸,可称不上妖里妖气吧?那你说,她这话是在骂谁呢?” 柳梨顿时阴了神情,转眸狠狠瞪了飘飘一眼。 “你说她就说她,可得注意些,莫要扯上我来!” “谁扯上你了?”飘飘也瞪圆了眼睛,怒道:“她故意挑拨,你但凡长了只耳朵,就该能听出来!” “哎呦,你若是这个心,直接否了就好!说话这般的难听,还不是因为心虚? “柳梨,你要犯贱,到旁处....” “飘飘,不要脸的东西...” 婴浅吹着口哨。 听着身后嘈杂的响动。 心里头一片畅快。 就这? 这种段位,还是回房洗洗睡吧。 除了人多声音大。 一点旁的本事都没有。 真是浪费了她的香瓜子。 婴浅叹了口气。 摸遍全身,也没找着残留的瓜子。 她顿时满心凄楚。 以她现在的奴才身份,估计再想吃着瓜子,可没那么容易。 可怜死了。 婴浅叹着气,随手抓了个龟公问路。 可惜那龟公一瞧见她,就跟吃错了药似的。 被揍了几拳,又在嘴里塞满了泥,才肯安静一些,乖乖带路。 等到了房间门口。 婴浅拍了拍鼻青脸肿的龟公,望着他逃命一样的背影,心里感慨颇多。 这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 婴浅哼着调子。 推开门。 却是一愣。 她盯着那躺在床上,颇为妖娆的红衣男子,疑惑道: “您莫非是...阴阳人?” 第351章 诱佛陀入地狱(11) 红衣男子嘴角一抽。 险些没从床榻栽下去。 他瞪着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恶狠狠地道: “爷是男人!你这个瞎了眼的丑婆娘,给爷好好看看!再敢胡说,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 “呦呵。” 婴浅扬起眉。 上上下下打量了男人一圈。 果然正了脸色,满眼愧疚地道: “真是对不住你,我刚才没看清,还以为你是个不男不女的呢。这不是误会了嘛?原来你不是阴阳人,只是一个,喜欢钻闺房的变态偷窥男啊!幸会幸会!” 她分明道了歉。 语气也相当诚恳。 但不知为何,红衣男子就是高兴不起来。 他沉着一张妖媚的脸。 缓缓上前一步,大手一挥,房门便在婴浅身后骤然闭合。 闷响传入耳畔。 诡异的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 隐隐,还夹杂着一股腥臊味。 婴浅吸了吸鼻子。 只觉得这味道,颇有些熟悉。 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嗅到过似的? 她抬起头。 正想问上一句。 但才刚瞧清楚眼前的场面,却是忍不住一愣。 卧槽... 不会吧? 婴浅捏了捏额角,嘀咕道: “难道,我真就有这么倒霉?” 在她前方不远。 站着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 那双冰冷的浅棕色眼瞳,正静静盯视着婴浅。 其实若是一只狐狸。 婴浅也不会在意。 毕竟在没多久之前,她才刚刚收拾掉一个。 打了小的,又有老的跑过来。 那就一窝收了便好。 只不过,眼前的这一只狐狸,属实是大了一点。 足和狮子老虎一般。 身躯占据了房间的大半。 长尾一甩,便轻而易举的掀翻了桌案。 利爪更是如同刀锋。 划在铺了青石的地面,如同切割着豆腐一般。 红狐向着婴浅走近一步。 有无形的威胁力,自他身上蔓开。 被那双毫无情感的竖瞳盯视。 就连婴浅,也感到了丝丝压力。 她向后退了半步。 身体靠在门上,用力一推。 却毫无反应。 红狐发现了婴浅的小动作,嗤了一声,讥讽道: “愚蠢的人类,你以为,凭借区区一个你,就能破了我的法术?真是痴心妄想!” 他再次上前。 说话间,口中喷洒出的气息,竟是颇为灼烫。 而那利齿,距离婴浅,也不剩多少距离。 红狐满眼的傲慢。 在他看来,想要对付婴浅,实在是一件太轻松的事。 甚至无需费力。 只要一口。 他就能轻而易举的,咬碎婴浅的头颅。 就像是嗑开一粒瓜子壳。 轻而易举。 婴浅捂着鼻子。 一脸的嫌弃。 这群属妖精的,是不是都不太讲究卫生啊? 怎么一个个,口气都这么重? 要动手就干脆点。 莫要聊天了行不行? 婴浅都怕一张嘴,直接吐到红狐身上。 但红狐瞧着她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惊恐交加,以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顿时越发傲慢 一甩长尾。 他道: “你的身上,为何有我族的味道?!” “味道?” 婴浅皱着脸,抬起袖口闻了两下。 开玩笑。 比起狐狸精们口气的味道。 她简直是香喷喷。 怎么可能有狐狸的骚臭味! 婴浅屏了息,瞪着红狐,骂道: “人身攻击是不是?你才臭呢!死狐狸,你全家都臭!祖坟也冒臭气!” 红狐:“?” 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臭? 这个丑女人,居然敢说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狐仙大人臭? 她这是不想要命了?! 红狐眼中有怒色一闪而过。 已经决定,要给婴浅一点教训尝尝。 他张大了嘴,利齿距婴浅不过三尺之遥。 “女人,我给你一次机会,我要你跪在地上,叩首哀求我的原谅,再带我找到我的族人,我便好心饶你一命,不然...” 红狐并未把话说完。 只是眼底浮起的血色,却已经显露了他的心意。 婴浅只有两条路。 跪下臣服,宣誓效忠,成为他的奴隶。 亦或者...死! 红狐眯起眸。 从口中喷洒的气息,都带了些威胁之意。 他没有耐心。 等下婴浅再多犹豫了。 生死就摆在了眼前。 难道,她还能找出第三条路来吗? 红狐吐出一口热气,傲然地扬起了头颅。 但就在下一秒。 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婴浅踮起脚,竟然将手伸进红狐的嘴里,一把拽住了他的舌头。 红狐一愣。 连忙就要合上嘴。 想要将她的手臂连带半边身子,都一并咬个稀巴烂。 这女人,是疯了不成? 难道真把他这强大的妖仙,当成家里的宠物了? 红狐打定主意。 要将这亵渎了他威严的婴浅,拆骨吸髓,吞吃入腹。 可他还没咬到婴浅的手。 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袭上大脑。 红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巨大的狐身倒在地上,来回打着滚。 房间里的摆设,都被他撞了个稀巴烂。 连床都塌了。 婴浅站在一边,等着红狐从她身边滚过,顺便在他的毛发上,擦了擦手。 别说。 手感不错。 挺适合做毛巾的。 “别嚎了。” 婴浅听他没完没了的叫嚷了半天,捂了耳朵,不耐道: “不就是在你嘴里插了把刀吗?就这还狐狸大仙呢?真够丢人的了。” 红狐趴在地上。 兽脸上浮起一抹清晰的惊恐。 这个女人,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 她是疯子吗? 怪不得他的嘴巴一直疼的厉害,想要闭合,但那份痛苦,却让他几要疯癫。 原来是婴浅,在他的口中插了一把刀! “对了,你不要闭嘴啊,刀扎进脑子里面,你别说是狐仙,就是大罗金仙,估计都只能去投胎了。” 看红狐神情不对,婴浅还好心安慰了一句。 只是这话说完。 红狐的眼睛瞪的更圆,嘴巴也立刻张的老大。 同时无比疑惑。 婴浅到底为什么,能把这种要命的事,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比考虑晚饭吃什么,还要轻松似的。 红狐低吼一声,含糊不清地吼: “辣粗区!酷爱一点...” “你说什么呢?” 婴浅蹲在他身边,笑眯眯的摸了一把狐狸头,问道: “对了,你之前,要谁跪在地上,祈求你的原谅来着?” 红狐闭着眼。 他是如此骄傲的存在,怎么可能会一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就对婴浅低... “吼!” 刺痛再一次袭来,红狐一个激灵,全身的毛发都在瞬间炸起。 他睁开眼,看到婴浅抓着他的舌头,打了个并不精致的蝴蝶结,然后满屋子找剪刀,好像要把他的舌头当成缎带,正准备拆礼物似的。 红狐的冷汗都飙了出来。 强大如他。 看着婴浅的眼神之中,都不免存了一丝畏惧。 没办法。 向他这种正常狐狸,到底是怕疯批的。 第352章 诱佛陀入地狱(12) 是夜。 怡红楼已到了开门营业的时辰。 飘飘和柳梨站在大门口,皆是一袭薄纱裹身,唇角噙着撩人的媚笑。 她们一边招呼着进门的客人。 一边在暗中,互相甩着眼刀子。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花娘注意着了她们挤眉弄眼的小动作,直接一人狠瞪过去一眼,骂道: “都给我老实点!没皮没脸的贱东西,还敢在这里瞎闹,要是影响了生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飘飘和柳梨对视一眼。 都是安静了不少。 但花娘的气仍是不顺。 她找了一圈,不仅没瞧见烟云,更是连婴浅的边儿,都没寻到。 花娘气的七窍生烟,直接开口骂道: “婴浅呢?那个泼皮丫头,是不是跑到哪里去偷懒去了?让她给我滚出去!” “她?” 飘飘扬起眉,嗤笑道: “估计是因为接不到客,躲起来偷偷哭呢吧!” “她?接客?”柳梨张大了嘴,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道:“她那张脸,能接谁的客?又有谁会找她接客?就是后巷里住的那傻子,都知道她那模样,生的奇丑无比哦。” “她能接着客,母猪都能上树了!” “我就不相信了,这世界上,还会有人能瞧得上婴浅的。” 飘飘和柳梨笑做了一团。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浑然没有注意到,一道白影不知何时,踏入了青楼。 耳畔似有低沉的梵音响起。 檀香划过鼻息。 飘飘吸了吸鼻子,一转头,就被凛然的佛气,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不是吧? 她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这出家人,怎还跑到青楼里来了! 不只是飘飘。 站在她身边的柳梨也傻了眼。 她们见过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 有的瞧着人模人样,实际上一到床上,比猴子还急。 还有些满口大道理,却连一分钱的赏,都不愿意多给。 但眼前这个和尚。 却和她们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相同。 他似是身披佛光。 眉宇之间,尽是悲悯。 明明身在凡尘,却不染半分污浊。 叫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敬意。 当他走入视线的那一刻,连楼里的缠绵浪荡之气,都淡了不少。 飘飘舔了舔嘴唇。 她哪里见过这等男子。 模样生的俊不说,气度还这般出尘脱俗。 瞧的她一颗心,都跟着颤了几下。 可惜竟是个和尚。 飘飘先行了个礼,又软下了嗓子,娇滴滴地道: “大师,这里是青楼,您这么还来这种地方了啊?可是来化缘的?若是有旁的事儿,我也很是愿意,陪一陪大师呢。” 她主动向前靠去,没骨头一样,想要倚在他的身上。 “阿弥陀佛。” 渡衍双手合十。 向后错了半步,躲了飘飘,沉声道: “贫僧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一人。” “人?” 飘飘扬起眉。 指尖拽了拽领口,露出更加白皙的肌肤。 她不顾柳梨嫌恶的眼神,再一次凑了过去,娇笑道: “大师,那您倒是和飘飘说说,你要找的是谁呀?我们这里,可只有姑娘们呢!你若是想要个姑娘,陪您修习佛法的话,那飘飘,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她显然是对渡衍,极为上心。 不只是他的好模样。 一身凛然不可侵犯的佛气。 更是让飘飘心神荡漾。 渡衍仍是面不改色,只是脚步再退,道: “贫僧要找的,是婴浅施主。” 他这话一出。 飘飘和柳梨都是傻了眼。 她们方才,还在谈论婴浅若想要接客,简直就是如痴人说梦一般的事儿。 但这一转眼的功夫。 就有找她的主动上了门。 还是个如此出众超凡的和尚。 渡衍不管是相貌。 还是那周身的气场。 飘飘之前见过的那些男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比不过。 但这样的存在。 她如此眼热的人,要找的却是婴浅。 飘飘心里当是极为的不爽快。 立刻道: “大师,你找她做什么?她可是我们这片街,出了名的丑鬼!” “是呢呗。”柳梨也接了话茬,道:“她那张脸,就是晚上看了一眼,都是要做噩梦的!而且性子,还恶劣的很,之前经常说我们难听的话呢。” 她们极尽努力,向着婴浅身上泼脏水。 几乎就要把她形容成,无恶不作又杀人如麻的匪徒恶霸了。 但渡衍却是神色不变,等着她们说完,才道: “贫僧有要事,想找寻婴浅施主,还请二位施主,帮忙通传一声。” 飘飘同柳梨说的嘴皮都要白了。 仍没有叫渡衍改变心意。 他半垂着眼。 视线定格在鞋尖。 飘飘的美人面,柳梨的芙蓉肩,都未引得他半分的在意。 从渡衍口中,只能闻得婴浅一人的名字。 真是不知,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竟是这么有用! 飘飘心中暗骂,强忍了气,到底是不情不愿的走在前方带了路。 一离开嘈杂的大堂。 她的心思,便再一次活络了起来。 先是渡衍这般模样气度的。 即使不收银子。 同他乐一乐。 也是舒坦的很。 且渡衍要找的,还是婴浅。 这么好看的小和尚,定是不能让她那张丑脸,所糟蹋了。 飘飘清了清嗓子,故意拽下了轻纱,又仿是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她要趁着渡衍来扶。 好更近一步。 “哎呦!” 一声娇呼离口。 飘飘眼看着就要摔倒。 她都已经准备好,被拥在怀里了。 之后就要借着理由,请渡衍上楼一叙。 可渡衍却并出手搀扶,而是皱了眉,眸光望向了一处,陡然间沉了不少。 他快步赶去。 只留下软倒在地的飘飘,还未回过神来。 房门被重重敲响。 渡衍站在紧闭着的门前,感受着房间当中,汹涌动荡的妖气,面色越发严峻。 他能感受得到。 这房间里,藏着一只大妖。 而婴浅微弱的气息,被大妖的妖气裹挟,如置身狂风巨浪的一叶扁舟。 仿是随时,都要消失不见。 渡衍哪里能让她出事。 将念珠向前一抛,口中念了一声佛号。 他面沉如水。 与此同时。 念珠中的一颗,裂出一道痕迹。 有金光浮动。 渡衍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门。 第353章 诱佛陀入地狱(13) 妖气翻腾。 有狐臊味夹着浓厚的血气。 赤色的毛发迎面吹来。 渡衍袍袖一甩。 挥开了带着腥气的赤色狐毛,他迈过门槛,沉声道: “婴浅施主,贫僧...” “呀,大师来啦!” 有女子娇软的声音响起。 渡衍抬眸望去。 原是沉静的眉宇之间,竟是浮起一抹惊愕之色。 他已捏了念珠在手。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万万难以想到。 渡衍已是念及婴浅遇险,决心先动手救她离开,再行除妖之事。 但望着婴浅怀中如猫咪一般的红狐。 他却是一时无话。 并未有错。 这强烈的妖气,就是从红狐身上传出。 泛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隐隐之间,还能看到白骨尸骸翻滚的景象。 定是一只极恶极凶的大妖! 可婴浅不仅正摸着红狐的毛,还抓起他的爪子,向着渡衍挥了两下,笑道: “小红,快和渡衍师傅打个招呼。” 小红? 这称呼一响。 渡衍和红狐都是一愣。 红狐的脸上,更是浮起一抹相当人性化的屈辱。 他甩开婴浅的手,张口吐出人言。 “我是赤霖!不是什么小红!你这个女人真是够了,再敢侮辱我,小心我同你鱼死网...” 砰! 赤霖的话还没说完,一声闷响突然传入耳中。 他侧过头,看到了一把狰狞的长刀。 刀锋就悬在他的耳畔。 不过半尺之遥。 已经削断了他几根赤色的狐毛。 赤霖沉默了。 将剩下的话咽回到肚子里,他屈辱的抬起了爪子,对着渡衍挥了两下。 算了。 侮辱就侮辱吧。 也不是不能忍。 赤霖颇为懂事的模样,显然很讨婴浅欢心。 她揉了揉赤霖毛茸茸的狐狸头,抬眸对渡衍一笑。 “渡衍,你是来找我的?” “是...” 渡衍确实是来寻她的不假。 却是来救她命的。 只不过... 望了一眼还向下滴血的刀尖。 婴浅怎么看,都不像是需要他帮忙的样子。 渡衍关合了门,再次上前半步,道: “施主,狐妖野性难驯,若是留在身边...” “关你什么事?” 赤霖露出利齿,对着渡衍低吼道: “和尚,识趣一点,快点滚开,不然这个疯女人...” 婴浅捏住赤霖的嘴,笑嘻嘻地道: “都说过了,要叫主人哦,不然我一根根拔光你的毛,拿去做地垫。” “...主人。” 赤霖沉默半晌。 将下颌垫在了婴浅手腕。 眼刀子却仍是止不住飞向渡衍的方向。 他浑身上下的佛气,让所有的鬼怪妖物,都既眼馋,又畏惧。 赤霖也不例外。 若是能吃了渡衍。 他不仅能治好因婴浅受的伤。 妖力还能更上一层楼! 赤霖舔了舔嘴。 眼中有诡谲的寒芒一闪而过。 “他受了伤,好像还挺严重的。” 婴浅拽着赤霖的尾巴,笑道: “先留在我这儿吧!我还没见过活的妖怪呢,怪新鲜的。” 她一脸的兴致勃勃。 瞧着赤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切开,好瞧瞧妖怪身体里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赤霖打了个哆嗦。 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婴浅,舔了舔她的掌心,满眼都是讨好。 渡衍望着这人慈妖孝的场面,也是一时无话。 人与妖,素来都是势不两立。 还从未有人,能将其收服,留在身边当成宠物一样养。 渡衍看的出来。 婴浅身上,分明没有半分修行者的气息。 她不过一个普通人。 却让一只大妖,跌落高高在上的云端,在她的身边,靠着撒娇卖乖讨生活。 “施主...” 渡衍面露忧色,低声道: “狐妖毕竟是妖,等到伤势恢复,若是反扑,那施主...” 婴浅看的出来。 渡衍的言语之间,只有对她的关切。 显然是真的在担心,若赤霖趁着婴浅不察时反咬一口,那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没关系,他伤的挺重的,连人形都变不了了。” 婴浅安慰一笑。 捏着赤霖的耳朵,轻声道: “听见了吗?你要是想动手的话,除非一口咬死我,否则...” 她低下头,凑近了赤霖,压低嗓音,道: “我就扒了你的皮。!” 赤霖倒吸了一口冷气。 抬起爪子,将软绵绵的小肉垫,贴在了婴浅的面颊,然后一脸正色道: “我对主人忠心耿耿,是绝对不可能背叛的!” “真乖!” 婴浅这才满意。 随手将赤霖丢到一边,她起了身,拍了拍沾了满身的狐狸毛。 “你喝茶吗?”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 可视线当中,只有满地狼藉。 房内所有的摆设,都被赤霖撞碎。 别说是茶了。 连凳子腿,都找不到完整的。 婴浅弯腰捡起一块糕点,顺手塞进了凑过来的赤霖嘴里。 赤霖干呕一声,连忙滚到一边吐去了。 婴浅眯了眼,望向渡衍时,又放软了语气。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过正好,我还想要找你呢。” “贫僧...” 渡衍瞥了赤霖一眼,道: “贫僧从狐煞口中,得知她有其他的族人,施主身上沾了狐煞的气息,所以...” “所以你就因为担心我,过来找我啦?” 婴浅眼睛一亮。 拽了渡衍的袖口,晃荡两下,又道: “小师傅,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是个热心肠啊?” 她挨的近了。 有馥郁的花香,穿过血腥气的枷锁。 传入呼吸。 渡衍从未和谁这般亲近过。 他微垂了眸,却在瞧见婴浅细白的指尖时,犹如被灼烫到了一般,匆忙别开了视线。 “此事,也有贫僧缘故,施主不必如此。” 渡衍不知该不该挥开婴浅的手。 整个人,都仿是僵住了一般。 连面颊都浮起一抹薄红。 倒是看得婴浅,都有些发愣。 这到底是个多纯情的孩子? 她只不过,是拽了个袖口而已。 连小手都没摸到呢。 怎还就脸红了? 婴浅眨了眨眼,继续问: “渡衍,那万一,还有其他的狐狸找来呢?” 不等渡衍回话。 她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密集的红疹,撒娇一样的抱怨道: “你看看,我都受伤了,好疼的!” 这红疹。 分明是她吃花生酪导致。 此时却被赖在了赤霖的身上。 赤霖一脸委屈。 趴在婴浅的鞋子边,亮出爪子,但到底是没敢抓下去。 犹豫了半天。 最后还是一爪子,拍上了自己的脸。 叫他糊涂。 非要过来找场子。 这回好了。 仇没报得。 反而自己都搭了进来! 遇见了婴浅这个疯婆娘。 真是倒了血霉! 第354章 诱佛陀入地狱(14) “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是他们再来,我打不过的。” 婴浅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 把几颗红疹子,说的比截肢还要严重。 赤霖翻了个白眼。 抬起竖瞳,瞧向了婴浅。 这女人抓着他的舌头,要打蝴蝶结的时候,可不是这番模样。 在渡衍面前,倒是装起乖来了。 赤霖满眼嫌弃。 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 “什么眼光,居然喜欢个和尚。” 婴浅压根没去看他一眼。 一双黑眸,只落定在渡衍的身上。 渡衍不过偶然瞥过。 却仿佛在她的眼眸当中,撞见了漫天星光闪动。 他立刻避开眼,念了一声佛号。 “渡衍?” 婴浅哪里肯放过他。 渡衍神出鬼没,想见他一次,可相当的不容易。 这会儿要是让他走了。 下一次想见,不定是要什么妖精跑出来时,才能碰上。 他本就是除了念经诵佛外,再无旁物的性子。 想攻略,可难着呢。 婴浅心里转了圈主意,抿着唇,声音越发可怜。 “你也不想下一次相见,是在墓地里,为我上坟吧?” 她荤素不忌。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是张口就来。 渡衍皱了眉,低声呵斥道: “莫要这般说。” “那就带我走啊!”婴浅晃着他的袖口,道:“这样,你就能负起责任,一直保护我了?” 她瞄着渡衍的脸色。 看他并没有露出嫌弃厌恶的神情,便越发大胆起来。 “或者...你留在这儿?” 赤霖听不下去,爪子碰了碰婴浅的衣角,道: “这里可是青楼,哪有和尚,留在这种地方的?不是亵渎佛家庄严了吗?” 婴浅没理他。 脚尖一挪,将赤霖拨弄到了一旁。 赤霖仰面打了个滚,强忍了气,才没把脏话说出来。 他趴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抓挠着地面 一双竖瞳,死死盯着渡衍。 他本是忌惮渡衍。 但转念一想。 让这和尚留在附近,等找到机会吃了他,不就有力气除掉婴浅了? 赤霖眸中泛起一抹血光。 他唇角一挑,舔了舔爪子,道: “和尚,最近京城里可不安生,她沾了我的味道,定有那不长眼的东西,想过来咬上一口。我现在一副空壳,若太凶的,可护不住她。” 赤霖懒洋洋的站起身。 足尖一点,跳到了婴浅怀里。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他打了个哈欠,又道: “你要是不在,指不定再下一次过来,我和她,就都被吃干净了。” 婴浅捏着赤霖的爪子,笑道: “放心吧,我肯定能死在你后面。” 赤霖嘴角一抽。 下意识想要反口。 但一想到,婴浅这煞神,他打不过也骂不过,到最后只留一肚子气。 干脆闭了眼睛。 眼不见为净。 但赤霖的话,确实让渡衍有了些动摇。 婴浅此时的气味太杂。 混杂了狐煞和大妖。 隐隐之间,还沾染了些佛气。 可她本身却又只是一个普通人。 若是有些东西,因着好奇而赶来。 瞧见了身为寻常人的婴浅,和一个重伤在身的大妖。 那可真是,撞见了宝。 婴浅的本事不小。 可那也是在狐妖毫无防备之下,才着了她的道。 若是真正面对上。 她当真是危险至极。 婴浅也看出了渡衍的犹豫。 连忙道: “渡衍!大师!小神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去死...” “贫僧并非...” “我从小就特别的可怜。”婴浅抽泣一声,喃喃道:“爹不疼,娘不好,只有一个姐姐,也是成天打我骂我,还不给我饭吃!我每天都吃不饱,白天在这里辛苦干活,晚上还要出去卖火柴,卖不完就不准回家,回家了也要挨打...” 系统憋了半天,偷偷吐槽: 【宿主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成天挨打的样子呢。而且这不是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吗?】 “闭嘴。” 婴浅骂了系统一句。 转过脸,又开始装模作样的抹眼泪。 渡衍叹息一声。 无奈道: “施主,贫僧在京,还有要事,可能...” “没关系的!”婴浅看他松了口,立刻接过话茬,道:“除魔卫道?还是讲经说法?我都可以帮忙啊!我从小都特别亲佛,要不是那些贡品,我都不一定能活到这么大!” 赤霖用爪子捂住眼睛。 深深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亲佛? 偷贡品,被说成亲佛。 佛祖若是显灵,都要被她气死了。 婴浅也不等渡衍回答,左右张望了一圈,道: “你等着啊,我去让人收拾个房间,以后你就住在这吧!” 她丢下赤霖。 正要跑开。 临出门,又回了头,一脸温柔的摸了摸赤霖的头,低声道: “给我看好了,要是我回来之后,不见了他,你这身狐狸毛,就莫要了啊。” 赤霖打了个寒颤。 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知晓了。” “乖。” 婴浅轻笑一声。 抬起头,又对着渡衍露出一个相当乖巧的笑脸。 神情变化之迅速,直让赤霖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他真不明白。 这和尚,有什么好的? 能让婴浅这疯女人,乖成这个样子。 婴浅一离开。 赤霖立刻站在门前,竖瞳当中,尽是森寒之意。 “听好了,和尚,你留在这里,不准离开。” 渡衍并未回话。 而是左右瞧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角落里散着的书册,却又在看清封面后,立刻别过了头。 这里是青楼。 当然是没什么正经的东西。 赤霖也跟着望去一眼,瞥见书册上绘的旖旎春宫图。 他嗤了一声,道: “假清高。” 渡衍双手合十,低声诵读起了佛经。 他对赤霖视而不见。 既不打算收了他,也没有多在意一眼意思。 倒是稀奇。 赤霖歪着头,竖瞳来回扫过渡衍,道: “和尚,你不想收了我?你们修道之人,不是一个比一个蛮不讲理,见了妖精鬼怪,就要动手收服的吗?” 渡衍半垂着眼,缓缓道: “你此时无力作恶。” “那你不怕我缓过一口气,吃了那丑姑娘?”赤霖龇了牙,眼中有血光一闪而过,“她可让我,吃了不少的苦头啊!” “阿弥陀佛。” 渡衍终于抬了眼,望向赤霖,沉声道: “有贫僧在,定护她无虞。” 第355章 诱佛陀入地狱(15) “什么?要在我这留个和尚?!婴浅,你怕不是疯了吧?当我这里是善堂还是寺庙啊?” 花娘瞪着眼。 一副青天白日活见了鬼的神情。 “是啊。”婴浅点点头,镇定自若道:“让他在我的房里住就好,不多占你的地方,我也会付银子的。” “你能有几个银子?我看得上你那点银子吗?” 花娘喘了口粗气。 左右张望一圈,瞧着没有客人在,指着婴浅的鼻子就开始骂。 “你个小贱皮子,翅膀硬了,都开始往楼里面藏男人了是不是?我呸!也不看看你那张脸,长了眼睛的男人,哪一个能看得上你?!” 花娘缓了一口气。 一双眼狠狠瞪着婴浅。 就差直接动手,来扇她几个大耳光了。 不过也幸好。 若真要动起手来,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 婴浅也没想到。 这青楼里面骂人话,竟是相当的层出不穷。 花娘也算是个语言类大师了。 只是婴浅惦念着渡衍,担心好不容易送上门的小和尚跑掉,要不然,还真要和花娘好好比划比划。 从怀里摸出鼓囊囊的钱袋子,送到花娘眼前晃了晃,她道: “一句话,要还是不要?” 花娘眼睛一亮。 视线追着钱袋子转了两圈。 她到底是抢过接在手里,掂弄了两下,笑得一张老脸都绽开了花。 “你的银子,还不都是在我的地盘赚来的?那就都是我的!你给我,也是应该嘛!” “人我可留下了。”婴浅环抱双臂,扬眉道:“再来找事,我可不客气啊。” “哎呦!” 花娘瞪她一眼,咧着嘴道: “跟了我这么多年,带个朋友过来住怎了?谁让我人好,不同你计较。快去吧!” 婴浅也笑了。 她转身快步离去。 等到下了楼梯。 便听到花娘惊天动地的嘶吼。 “婴浅,你个杀千刀的坏种东西!居然敢拿石头骗老娘!看老娘不宰了你个小王八蛋!!!” 婴浅嗤笑一声。 吹着口哨,一脸的散漫。 说话这么不好听,还想拿她的钱? 做梦去吧! “渡衍小师傅!” 婴浅笑眯眯的推开房门,眸光一转,瞧见渡衍还老老实实的等在房内,面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真挚了不少。 “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妖怪吃的。” 她蹦蹦跳跳的迎过去,很是自来熟的,拽了渡衍的袖子,又无意的轻晃了两下。 渡衍一抬眸。 便撞见婴浅微眯的黑眸。 沉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浮荡着涟漪般笑意。 在她的眼中,渡衍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 他莫名有些无措。 竟避开了婴浅的目光,侧了眸,低声道: “贫僧能留在京城的时日不多,在离开之前,定会为施主,找出脱身之法。” “怎么就时日不多了?” 婴浅眨巴着眼睛,踹开蹭过来的赤霖,软着语气,可怜兮兮地问: “那要是找不出来呢?小师傅就不管我了吗?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吃掉吗?” 渡衍心慈。 又是个出家人。 满脑子的普度众生。 他虽对婴浅,并无什么特别的在意。 但她既是众生中的一员。 又沾染上不少的麻烦。 渡衍自然不可能,放着她不管。 “不会。” 他双手合十,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 “施主,只要贫僧尚在一日,就定会护住你平安无虞。” “说的倒是好听。” 赤霖趴在婴浅脚边。 爪子勾着她衣摆绣着的桔梗图样,小声嘀咕道: “傻女人,这话都相信,和尚能有几个本事,真要是遇见危险了,他跑的可比你快!” 婴浅不理他。 眨巴着眼,继续软糯糯的同渡衍说话。 “那你到时候,会带我一起走吗?如果你的事情处理好了,但是我的危险,还在的话。” 渡衍正要开口。 婴浅又摇了摇头,捂了他的嘴,嘀咕道: “算了算了,我可不想被一个和尚拒绝,到时候再说吧。” “施主,贫僧并非...” “没什么好并非的,大不了我偷偷跟着你,你要是丢下我,我就报官!你不想没了出家人的清誉,又一直被满天下寻的话,就只能让我跟着了。” 她将所有的话,都清清白白说出口。 既不委婉。 也不客气。 听得赤霖连翻白眼。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么一只大帅狐狸,就在眼皮底下。 她却围着一个和尚转。 真是没眼光! 笨透了! 赤霖嘟嘟囔囔个不停。 却是一点动静,都不敢让婴浅听见。 渡衍沉默了半晌。 唇角浮起一抹弧度。 却又很快消匿无踪。 他没有应声。 但同样的。 也没有反驳婴浅的话。 婴浅眼前一亮。 正想追着说两句好听的。 房门忽然被敲响。 婴浅顿时皱起了眉。 又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 好不容易,有个和渡衍师傅,得空说两句话的机会。 就这么被打扰了! 婴浅对着渡衍笑了笑。 转头就沉了脸。 那副模样,直把赤霖吓得打了个哆嗦。 就知道! 只有在渡衍的面前,这个女人,才会装乖卖巧! 她的本性,可比妖怪们要坏多了。 说是恶鬼都不为过! 婴浅要是知晓,赤霖心里的念叨的话,估计他身上的毛,又得缺掉不少。 她过去打开了门,瞧着外面站的两个龟公,先是一愣,而后面浮喜色,笑道: “哎呦,我正想去找你们呢!” 两个龟公皆是一愣。 他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明白婴浅的意思。 找他们? 找他们做什么? 青衣龟公嗤笑了一声,讥笑道: “见过主动讨饭的,还没见过,主动讨打的呢!” “讨打?” 婴浅一愣。 神情当即变得有些古怪。 “你们...真想这么做?” “不然呢?”龟公撇了撇嘴,扬起手里的竹条,道:“难道我们还能是来,为你收拾房间的不成?” 婴浅恍然大悟。 不急着迎接龟公。 她转过头,对着渡衍微微一笑,道: “小师傅,你乖一点,等我一会儿哈!五分钟就好。” 婴浅拎起赤霖,一脚踹上了门。 渡衍只听一阵凄厉的哀嚎声响起。 但紧接着。 就一切归为死水般的寂静。 第356章 诱佛陀入地狱(16) 没过一会儿。 婴浅再次打开了门。 在她身后,跟着两个鼻青脸肿的龟公。 他们皆是低眉敛目,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脸上,满是乖顺。 赤霖随在婴浅的脚边。 狐狸面沉着的神情,颇为些复杂。 渡衍瞧着龟公一身的伤处,立刻皱起了眉,疑惑道: “这是...” “刚才从楼梯摔下去了。” 婴浅接过话茬,回眸瞧了一眼,关切道: “你们也真是的,走路也不小心一点,还让我家小师傅跟着惦记。” 龟公捂着黑紫的眼圈,含着泪点了点头。 婴浅笑得满面春风。 拍着他们的肩膀,同渡衍介绍道: “这都是我的朋友,人好,特别热情!知道我房间毁了,特地要求来帮忙打扫,拦都拦不住!我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的,他们硬是要帮忙,我都没办法拒绝哦!” 婴浅叹着气。 随便将抹布塞进两个龟公手里。 背对着渡衍,她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轻声道: “给我多留点心,都收拾干净!要是落下一点的灰,看我不把你们的牙都拔下去!” 两个龟公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 赤霖趴在一旁。 垂着脑袋,无声叹了口气。 他早知婴浅不是善类。 但没想到。 她会如此可怕! 这凶神恶煞的模样。 还哪有在渡衍面前所表现的,半分的胆怯弱小。 赤霖撇着嘴。 下一秒,就被从天而降的抹布,盖住了脑袋。 “你也别闲着,把屋子里的东西,往外面叼一叼。” “我是大妖!” 赤霖瞪着眼睛,低吼道: “我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低贱的...” 他还没说完。 就被一脚踹了个跟头。 婴浅瞪过去一眼。 “快去!” 赤霖跌了满身的灰土。 再不敢吭声了。 叼起一块碎桌腿,丢到了窗户外边。 他满脸屈辱。 堂堂一个大妖。 居然在打扫卫生?! 赤霖这辈子都没这么可怜过! 偏偏又受了重伤。 还真只能逆来顺受着。 婴浅靠在一旁,本是懒洋洋的瞧着他们干活,但一瞧见渡衍也挽起了袖子,立刻挺直了腰杆,道: “等一下!” 渡衍正要去拾碎泥,听了她的声音,手下的动作一顿。 就这一个空闲。 碎泥就被婴浅先一步捡了起来。 顺手丢到了赤霖脸上,她皱眉道: “渡衍,你歇着就好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呢?让他来!” 她指了指灰头土脸的赤霖。 浑然不顾,他沾了一身的脏污,已经从赤狐,变成了全身乌黑的脏猫。 “施主,没关系。” 渡衍还从未被如此优待过。 尤是瞧见婴浅一脸沉色,还摸出帕子,为他擦着袖口沾上的一点微尘。 心头,终究是泛起了丝丝暖意。 “那怎么行呢?”婴浅抬眸一笑,轻声道:“你不一样。” 不同于面对着旁人时,那副慵懒娇张的模样。 在渡衍身边,婴浅一直都是规矩又温柔。 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 眉宇之间,所浮荡着的,是渡衍从未见过的情绪。 擦净了他的袖口,婴浅这才长舒了口气,对他柔柔一笑。 “好啦!你在这里等着吧,不用去做那些事,小师傅做粗活,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你就不心疼了?” 赤霖生生咬碎了一块木头,嘴里含着木屑,含糊不清地道: “我还受了好重的伤呢!狐狸的命也是命啊!你个女人,一点的良心都没有!” “闭嘴!”婴浅瞪他一眼,骂道:“你吵到小师傅的耳朵了!” 赤霖梗着脖子,气的险些把木屑吞进了肚子。 两个龟公同赤霖一起。 在婴浅的盯视下。 都颇为卖力。 没用多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房间收拾干净。 床榻和桌椅摆件,都成了零碎。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 让龟公,将他们的床,搬了过来。 又差他们,去买了新的被褥用具来。 至于龟公们晚上要睡在哪儿。 同她有什么关系? 婴浅忽视了他们幽怨的目光,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满意的拍了拍手。 虽是留在青楼这档子地方。 有些委屈渡衍了。 不过,暂时也没旁的落脚处,只能暂停在这里了。 “小师傅,你晚上就睡在这里,若是有人敲门的话,你可万万莫要打开。” 婴浅摆弄着门栓,回头望向渡衍,嘱咐道: “你这样儿,可是很讨一些姑娘欢心的,指不定谁敲你的门,就是为了帮你犯戒入红尘呢!” 渡衍被她说的面色发僵。 忙双手各十,低声道了一句: “不会。” “什么不会?你们那里的掌门师兄弟什么的,同你说过没有?山下的世道,可是危险着呢!人人都有坏心思的,小师傅这般单纯,指不定就被谁哄骗了,都不晓得。” “那你呢?” 婴浅一愣,没听清他的话,歪着头问了一句,“什么?” “施主,可会哄骗我?” 渡衍望着她,黑眸沉静如水。 他仍是满面淡薄的悲悯。 神情淡然。 语气轻缓。 像是只要望着他,不管多燥的心,都会慢慢稳定下来。 婴浅和他对视了一会儿。 唇角本欲挑起的弧度。 莫名有些艰涩。 她张了张嘴,红唇颤了两下,哑声道: “不会的,小师傅,我还要靠你活下去呢,怎么可能会骗你。” 渡衍望着她。 也不知是否信了这番话。 他只是微微颔首,低声念了一声佛号。 “小师傅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婴浅本还想多呆一会儿的。 同渡衍,交流些感情。 但这番话一出。 她莫名就有些不想继续留了。 主要是渡衍这人,同个活佛似的。 满身的佛气。 看着他,和看着寺庙里的佛像,感觉还真是差不了多少。 他要在什么地方一坐。 估摸都要有人燃香叩拜了。 在渡衍面前撒谎,实在有些困难。 婴浅清了清嗓子。 不等渡衍有所回应,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赤霖自是跟着她。 等一出了门,他便抬起眸,眯起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笑道: “你在说谎。” 婴浅脚步一顿,蹲下身,摸了摸赤霖的头,轻声道: “你在找打。” 赤霖一个哆嗦。 他现在对婴浅打怵的很。 剩下的话,差点没直接咽进肚子里。 好不容易才壮起了胆子。 赤霖昂起脖子,放沉了嗓音,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说谎的本事不低,若是寻常人,许就被你哄过去了。但连我这妖都看得出的事,那和尚这般道行,自然也清楚。” 他上前一步,爪子搭上婴浅的手指,缓缓道: “婴浅,我真好奇,你接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357章 诱佛陀入地狱(17) 是夜。 一角白袖,悄悄掠过星辰。 渡衍离了楼门。 他孤身站在月光下,身形如青松,面上的神情被月光一晃,显出了几分超然世外的俊美来。 辨清了方向。 渡衍迈开了脚步。 只是才刚出院。 夜风当中,便有一阵极淡的妖气,迎面冲来。 他立刻皱了眉。 念珠捏在掌心当中,抬眸望去,却是一怔。 一只赤红的小狐狸躺在道路中间。 而同样一袭绯衣的女子,半蹲在赤狐身边,正一根根揪着他的狐狸毛。 赤狐一双眼几要喷出火来。 满脸写满了委屈。 见到渡衍,他顿时两眼放光,惊呼道: “主人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你快看一眼啊!” “啊?” 婴浅抬了眼。 见渡衍站在月光下,神情悲悯,眼带漠然。 果真是一副神仙的样子。 她喟叹一声。 这要是手边有香烛,都要向着渡衍拜一拜了。 “施主,你这是...” “我在等你。” 婴浅拍掉沾身的狐狸毛。 对着渡衍柔柔一笑,轻声道: “小师傅,别叫我施主啦,唤我的名字吧。” 赤霖翻了个身,爪子尖搭上婴浅的衣摆,瓮声瓮气地道: “我也想叫你名字?凭什么他行,我不行?” 婴浅暗中瞪他一眼,低声骂道: “闭嘴!你能和渡衍比吗?” “我怎么就不能了?”赤霖眯着眼,轻声念叨:“我比他差什么?你就是眼睛有毛病,才会想要接近一个和尚。” 浑然不理会狐狸的嘀嘀咕咕。 婴浅跑上前,扬起一张丑兮兮的脸,笑道: “小师傅,你要做什么去呀?” “贫僧...” 渡衍略一犹豫,沉静的眸光扫过婴浅,还是道: “在找一只妖。” “妖?” “是。”渡衍微微颔首,掌心念珠捻动,缓缓道:“他藏在京城,若不能及时找到,祸患无穷。” “这么厉害的啊?”婴浅眨了眨眼,无意识拽了渡衍的袖口,喃喃道:“那你一个人,要抓那么可怕的妖,岂不是...很危险?” 渡衍并未想到。 当婴浅知晓了他来京城的目的。 第一个反应,并非担忧自身,反而是在意起了他的安危。 眼中有柔色浮动。 他的声音低下不少。 “无事,贫僧有把握。” “让我帮你吧?”婴浅晃了晃他的袖子,软下嗓子,求道:“小师傅,许你一个偷偷做好事,就不同意,让我也积点功德吗?” “装模作样!” 赤霖嗤了一声。 爪子尖勾坏了婴浅的衣摆。 他一愣,顿时写了满脸的心虚,连忙收了爪子,藏在了身子底下。 婴浅全把赤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她仍是固执的拽着渡衍的袖子。 他不答应。 她就不松手。 是无论如何,都打算同他一起去的。 渡衍僵在了原地。 实在无法。 只能点点头,道: “切记,万事小心,以自己为先!” “知晓了!” 婴浅这才满意。 她跟在渡衍的身边,绞尽脑汁的找话题,同他叽叽喳喳。 渡衍性子太好。 活菩萨一样。 不管婴浅怎么折腾,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但时间一长。 婴浅忽然觉着,渡衍看她的眼神,同她看赤霖相差不多。 都是跟望着不懂事的宠物一样。 见婴浅黑了脸。 赤霖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跳上婴浅的肩头,尾巴扫着她的下颌,凑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同你说过了,这和尚,修的是人间道,走的是无情无欲的路子。你想让他,对你动什么心思,还是省省这份力气吧。” 婴浅没吭声。 只是拎着赤霖的后颈,随手向着后方一甩。 她眼底冷色翻涌。 心里却也是认同了他的话。 和渡衍也算是接触过了。 但好感度,却和死了一样。 不涨也不降。 渡衍对她的一切在意,都如路边的猫猫狗狗,无甚区别。 “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 婴浅和系统嘀咕了句。 错下半步距离, 她望着渡衍的背影,神情有一瞬间的无奈。 攻略人容易。 但这渡衍。 既是神仙。 也是石头。 软的硬的都不行。 她总不能把人绑起来,玩一出限制级吧? 那也太十八禁了! 婴浅揉着额角。 再次抬起头,却看渡衍停下脚步,黑眸落定在她的身上,面容无悲无喜,显然是正在等着她跟上。 “这和尚。” 婴浅叹了口气,一把抱起了赤霖,快步跟上了渡衍。 不过一个转瞬的功夫。 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 “对了小师傅,你打算到哪去找妖精啊?” 渡衍放慢了脚步,低声道: “京城气息驳杂,贫僧也不能确定。” “啊?”婴浅一愣,一巴掌拍向赤霖,道:“你呢?你除了吃饭,还有什么用处吗?” 赤霖本来窝在她怀里打哈欠。 被一巴掌拍醒,又不敢同婴浅发火,只能咬牙切齿地道: “我怎么能知晓?我是狐妖,又不是狗妖!况且京城里的人气妖气混在一起,乱的不行,就是狗妖,也闻不出来啊!”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满大街乱晃。” 婴浅瞥了渡衍一眼。 看他这架势,似乎真的打算,就在京城里面乱走,等着妖精主动撞上门了。 赤霖眼珠一转。 心里头生出了个主意,立刻道: “我想起来了,这里确实有个地方,味道杂的很,许是有和尚要找的人呢?” “渡衍,去瞧瞧吧。” 婴浅微微颔首,转眸望向渡衍,轻声道: “他不敢说谎的,但若是有麻烦,你应付得来吗?” 她定定望着渡衍。 眼瞳漆黑,夹杂着清浅的笑意。 纵然顶着一张绝不算是好看的脸。 依旧无比动人。 渡衍侧了眸,低声道: “贫僧..自会护你无事。” “那我就无须担心了。” 婴浅拍了拍胸口,脚步微动,不知不觉见,同渡衍之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袖口偶尔擦过。 有玫瑰香缠绕而上。 沿着手臂,一寸寸侵占着渡衍的注意力。 他的眸光不自觉滑向了婴浅。 心绪有一瞬间的起伏。 却又在下一个瞬间,重新归为平静。 渡衍双手合十。 低声念了句佛号。 看似仍然一张无悲无喜的脸。 只是脚步,却在无意之间,逐渐随上了婴浅,缓缓放慢。 第358章 诱佛陀入地狱(18) “这就是你说的...那妖怪可能藏身的地方?” 婴浅站在漆乌大门外,看着上挂的招牌,神情颇有几分古怪。 赤霖窝在她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是啊,妖气冲着呢,都呛鼻子。” “你家妖怪还赌钱啊?” 婴浅揉了揉眼睛,几乎要以为,牌匾上书的赌坊二字,是脑子糊涂出现的幻觉。 这狐狸,是信不得的。 她又转过头,问渡衍道: “渡衍,真的有妖怪在里面吗?” “有妖气。” 渡衍微微颔首。 望着牌匾上的赌坊二字,却是有些不解。 他是出家人。 哪里会懂得这红尘之中的种种。 “放心吧。” 婴浅挽了他的手臂,笑道: “捉妖,我不行。赌钱,你不行!” 渡衍一愣。 倒并非是因为婴浅的话。 而是因她拽在臂间,那细白的手指。 指甲圆润光洁。 指尖还泛着一抹娇俏的淡粉。 有热度穿透布料。 烫的惑人。 赤霖睁开眼,瞧了一眼渡衍,尾巴一扫,拨开了婴浅的手,顺便嚷嚷道: “你磨蹭什么呢?再拖延下去,妖精都走光了!” “就你话多。” 婴浅瞪了赤霖一眼,倒也没再去拽渡衍,而是迈步进了赌坊。 渡衍垂了眼,跟在了婴浅身后。 都已经是深更半夜。 赌坊里头,却仍是吵嚷声不断。 接待的小二瞥见有人影进门,正要相迎,但瞧清了他们后,顿时一愣。 哪来的这么丑的姑娘? 还有个和尚? 这是什么组合? 小二一脸的古怪。 尤是在瞥见婴浅的怀里,还抱着一只狐狸的时候。 眼中的复杂,顿时更重了几分。 这两个人,莫怕不是来耍杂技的? 不然着大晚上的。 哪有和尚,带着个姑娘,来逛赌坊的? 玩的还真够花! 小二在心里头嘀咕了两句,迎上前时,又是一脸的殷勤。 “客官,来赌钱啊?” “不然呢?”婴浅摸出银子丢过去,扬眉道:“我要是找姑娘,还来你这啊?” “这...” 小二一愣。 被婴浅呛的连说惯了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催促道: “磨蹭什么呢?去啊!” “哎..哎!” 小二应了一声。 拿银子去换了筹码,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婴浅的手上。 筹码并不多。 但婴浅瞥了一眼赤霖,唇角荡起一抹笑意。 她拽着渡衍的袖口,笑道: “走吧,小师傅,我今个就带你,走一走这红尘路!” 渡衍垂了眼。 本想念诵一声佛号。 可声音还没出口,就被婴浅拽到了赌桌边。 这桌上的,是最简单的玩法。 婴浅只一眼,便清楚了里面的规矩,同渡衍解释道: “庄家摇骰子,我们下注。猜庄家摇出来的骰子,数是大是小,猜中了才能拿到银子。” “施主...”渡衍被她硬拽到了赌桌边,听着周围的吆喝声,显然有些不自在,“不是要找妖吗?” “妖?” 婴浅眨了眨眼,连忙道: “找!玩一把就找!” 她盯着庄家的骰盅。 等着声音渐落,赤霖低声道了句。 “小。” 婴浅立刻将所有的筹码,都推到了小上。 等着庄家开了骰盅,果然是小。 “行啊你!” 婴浅这才笑了。 揉着赤霖的脑袋,她赞赏道: “小狐狸,还是有点本事的嘛!” 赤霖撇了撇嘴。 眼底却是泛起一抹喜色。 余光瞥着渡衍,他轻声道: “坏女人,终于知道,我比那和尚有用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婴浅敷衍了一句,见庄家再一次摇起了骰子,她连忙催促道: “这次呢?是大是小?” 赤霖张了张嘴。 却是一愣。 他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之情。 不对啊? 为什么他听不清楚了? 方才还能清清楚楚,听到骰子滚动的声响。 现在,却是一点骰盅里的动静,都听不见了。 而周围的吆喝,甚至连人喘息的动静。 仍一清二楚。 “怎么了?” 婴浅捏着他的耳朵,询道:“大还是小?” “我...” 赤霖张了张嘴。 颇有些无措。 他刚还骄傲的不得了。 但才赢了一次。 就听不见动静了。 眼看着下注要结束。 赤霖却仍是哼哼唧唧的,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婴浅捏着筹码。 手都已经高高举了起来。 顶着庄家和周围赌客诧异的目光,颇有些尴尬。 “下不下啊?” “玩不起就滚到一边去!” “就赢了一次而已,装什么大瓣蒜。” “姑娘家家,长得那么丑,是不是嫁不出去?才大半夜到这里找男人啊!” 有赌客等的不耐烦,开始骂骂咧咧。 赤霖本就焦急,听到他们的动静,眼中更是有血色一闪而过。 婴浅正准备反口。 渡衍叹息一声,轻声道: “大。” “小师傅...” 婴浅属实没想到。 渡衍这站在云端上的神仙,能忍着她在这赌钱,都算是为了除魔卫道,所进行的修行了。 竟还能开口,帮她作弊。 “不赌了。” 婴浅将筹码塞给赤霖,转身就走。 倒也不是担心损了渡衍的修行。 她只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降低在渡衍心里的印象。 渡衍似是有些惊讶。 望着婴浅的背影,还是立刻跟了过去。 “施主,你...” “小师傅,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了,叫我的名字不行吗?难道你叫你的师兄师弟,也这么生分?” 婴浅打断他的话,又捏了捏赤霖的爪子,低声问: “你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赤霖颇有些委屈,甩了甩头,再次去听骰盅,却是恢复了动静。 但在之前。 他分明听不见了。 “是障。” 渡衍抬了眸。 目光定格在二楼,他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立刻迈开脚步,向着楼上奔去。同时道: “留在这里,莫要走动。” “卧槽!捉妖了!” 婴浅兴致勃勃。 这档子事,她还从来没见过呢。 实在好奇的很。 完全没将渡衍的话听进耳中,她快步跟着追了过去。 只是一上了二楼, 眼前仿是有迷雾升腾。 婴浅脚下一软。 竟是平地绊摔了个跟头。 她吸了口气冷气。 正想要起身,耳畔忽然响起一个颇为熟悉的声响。 “没事吧?” 婴浅一愣。 抬起头,猛地瞪大了眼。 “米..米迦尔?!” 第359章 诱佛陀入地狱(19) 婴浅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见到米迦尔。 拥有着超乎性别美貌的少年,低垂着眸,望着她的眼里,尽是缱绻的爱意。 他伸出手,纤长的手指送到她的眼前,轻声道: “好久不见,我的王后。” 婴浅轻叹一声,视线定格在米迦尔的指尖,长睫颤动,她喃喃道: “很久吗?我还以为...” “在你看来,只是一瞬间,但对于我来说,却已经很久了。” 米迦尔叹息一声。 单膝跪在婴浅的身前。 五指抚着她的面颊,即使望着这张丑陋无比的脸,眼底噙着的,也仍旧是柔和的恋慕。 “很难看吧?” 婴浅躲了她的手。 她腿有些软,干脆也不起身了,环抱着膝盖,低垂着头,将脸埋在臂弯当中。 “不。” 米迦尔捧着她的面颊,声音依旧是她最熟悉的温柔。 “我的王后,永远都是最美的。” “是吗?” 婴浅叹息一声。 将面庞埋在米迦尔的掌心。 她的小王子,身上萦绕着冰雪一般的气息。 清冽又剔透。 只可惜... “我这个人啊,是没良心的,所以对他,也没什么愧疚。” 婴浅抬了眸。 覆了米迦尔的眼,抵着他的额角,她轻声道: “但并不代表,我能纵容你,顶着他这张脸,同我讲话。” 米迦尔一怔。 染血一般的唇动了动。 似是有话要说。 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觉喉头一痛。 长刀的锋刃穿透了他的脖颈。 他所能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婴浅面无表情的脸。 紧接着。 所有的一切,都彻底归为黑暗。 如同白雪一般的少年,睁着无神的双眼。 他的尸体,倒在婴浅的身边。 像是至死不解。 为什么他的至爱,会对他痛下杀手。 婴浅一手拎刀,另一只手在这个盗版米迦尔的脸上比比划划。 “系统,我把他的脸皮扯下来吧?” 系统:【宿主达咩!这样太血腥了吧!】 “可这是米迦尔的脸...”婴浅眯着眼,眸底有冷意一闪而过,“他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顶着米迦尔的模样?!” 他的小王子,是虽然有一点点绿茶,但仍同冰雪一般的存在。 也是这里的杂碎妖怪,所能假扮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他妈的偏要闯进来!” 婴浅咬着牙,拖着长刀,大步上前。 不管这妖怪是个什么东西。 他都死定了! 身边是无尽的迷障。 婴浅的身边,只有翻滚的迷雾。 她仿佛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再次回过头,连盗版米迦尔的尸体,都是瞧不见了。 而赤霖也早就不知去向。 莫说是在找渡衍。 再这样下去,她连自己都要丢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他妈的崽种妖怪?” 婴浅低骂了一声。 正要继续上前,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是有人跟过来了? 渡衍吗? 婴浅并不着急。 等着脚步声凑近,她忽然拎起长刀,向后猛然一甩。 “呆!妖精,你婴爷爷在此,休得猖...” “浅浅。” 只差毫厘。 刀锋擦过黑发。 险险停在他的面颊前。 婴浅闭了眼,嗓音当中,有些微哑的颤意。 她道: “顾辞。” “嗯。” 顾辞轻笑一声。 他走上前,环抱住婴浅,微弯了腰,下颌垫在她的肩头。 “浅浅,我一直在找你。” 他的声音很低。 其中夹杂着,连婴浅都听不懂的情绪。 是于绝望之中险险捕获的最后一抹微光。 顾辞拥着她。 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嗓音颤的厉害。 有湿意,落在了婴浅的后颈。 她的鼻尖有些酸。 心口莫名升起了些许痛楚。 像是溜进了一只蚂蚁,在心脏柔软处不停撕咬。 “顾辞...” 婴浅揉了揉额角。 缓缓道: “你以为,从米迦尔换成顾辞,就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顾辞似是一怔。 他看着婴浅,眸中满是悲意。 仿是不明,她这番话的意思一般。 “我并非不想见到你,只是这不是你,” 婴浅后退半步。 长刀一挥。 血色溅起。 有冰冷的液体溅到了面颊,她伸手一摸,是刺目的艳色。 曾经心爱她的小学霸,再也没了声息。 那骨节分明的手,却仍拽着婴浅的衣角。 “我真的...很生气。” 婴浅没有去看他。 从口中吐出的话语,比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妖怪,你看透人心的本事,很不错。但真可惜,我是个没心肝的,你的这些招数,在我看来,蠢得要命!” 她再次上前。 拖拽着的狰狞的长刀。 在路上划开一条鲜艳的血路。 “你有本事,就一直藏在暗中,莫要让我找到,若是被我发觉了...” 婴浅声音一顿。 眼中有杀意沸起,带着怒气,却仍然媚气十足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定!” 雾气滚动。 仿佛藏身在暗处的人,听到了婴浅的话。 可视线当中。 仍是不变的景色。 婴浅找不到离去的路。 白雾当中,再也没有出现新的人。 她也颇为庆幸。 没再瞧见个谁出来。 不然... 她瞥了一眼长刀,沾染的红痕未褪,让双眼都被刺的一痛。 “渡衍?赤霖?” 婴浅深吸口气。 试探性的低呼了一声。 “小师傅?死狐狸?!” 无人回应。 婴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腿都有些发麻。 “要不然,我还是等一等,渡衍把那妖怪解决了,我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她嘀咕一句。 干脆席地而坐。 托着下颌发起了呆。 【宿主...】 “嗯?” 【你...】 系统吭哧了半天,也不知是想说什么,最后才憋出一句。 【要兑换点东西吃吗?】 婴浅面无表情,“我想兑换你全家的祖坟出来烧,让你家祖坟每天冒青烟,可以吗?” 【嘤嘤嘤,宿主好...】 “安静!” 似有喘息声传来。 婴浅皱着眉,望向远去,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向着她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奔来。 等到人影走进。 瞧清了模样。 她却后退了半步,眼中浮起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红唇翕动两下,喃喃道: “南邻?” 面色惨白的男子捂着胸口,抬起头,对着婴浅艰难的笑了笑。 他轻启毫无血色的唇,道: “婴浅,我好疼...” 第360章 诱佛陀入地狱(20) 南邻浑身浴血。 胸膛正中央,显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他整个人都倚靠在婴浅身上。 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细白的颈。 灼出一片赤红。 而就在白雾的更深处,隐隐有金光乍现。 “最后,是你吗?” 婴浅轻笑一声。 垂了眸,视线定格在南邻眼尾下方,那一颗艳丽的红痣。 先是米迦尔。 又来顾辞。 最后是南邻。 若还有更多的空闲。 他怕不是要把夏侯璟,也从地狱里面引出来。 让她瞧一瞧。 可惜。 听着越来越近的梵音。 又看了眼怀中满面虚色的南邻。 婴浅知晓,这个妖怪的时辰,已经不多了。 他那角色扮演的无聊游戏。 也终于到了尽头。 “你希望我如何?”婴浅的手指,触上南邻的面颊,沿着轮廓轻抚而过,“帮你,杀了那个和尚吗?” 南邻低垂了眼,鸦羽一般的长睫,轻轻扫过她的手指。 他没有应声。 而是道: “婴浅,你想看着我,再死一次吗?” “我当时,真的觉着很累了,便想着要搏一搏,若是死了,也没什么干系,算是还你一条命。” 婴浅轻叹一声,同南邻四目相对,又道: “可我活下来了。”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起。 雪白的僧袍浮于眼前。 隐隐,还有一角赤色在雾中一晃而过。 “施主...” 渡衍手捻念珠,见眼前这一幕,也是皱起了眉。 “你眼前所见之人,并非真的是他,不过执念化作的虚妄,切莫深陷其中!” 他难得重了语气。 原如无波古井一般的黑眸,也多出了一抹担忧之色。 但婴浅只是看了他一眼。 便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南邻的身上。 这是在记忆当中,最为熟悉的模样。 “婴浅....” 南邻拽了她的腕。 眸中尽是恳切。 他道: “婴浅,我不想死。” 他的嗓音低沉。 每一个字句的语气,都和婴浅心中的南邻,毫无区别。 只可惜。 婴浅叹了口气。 “你装的很像,但南邻不会说这种话,所以...” 她一脚踹出。 同时手中长刀一挥。 比在了南邻的脖颈之前,冷声道: “脏东西!你也配用他的脸?变回你原来的模样!我给你一个痛快。” 化作南邻模样的妖物一愣。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瞧见婴浅满眼凶光,便也知晓,说什么都已是无用功了。 他唇角一挑。 那张属于南邻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之情。 白雾在瞬间沸腾。 渡衍上前一步,掌中念珠抛出,挡在了婴浅的身前。 灿金暴起。 檀香在瞬间传入鼻息。 似有轻笑声传来。 一双冰冷的手,虚虚扫过婴浅的后颈。 “我们还会再见的,多情又无情的小姑娘...” 落入耳中的声响,低沉又诡谲。 像是从无比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似近在耳畔。 婴浅猛地回过头。 那由白雾聚成的手掌,在她肩头轻轻一推。 她向后跌去。 明明上一秒前,还是身在平地。 可此时却仿佛落入深渊一般。 但婴浅还没来得及慌。 腰肢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 她被拥在了个盈满檀香气的怀抱当中。 呼吸之间。 尽是属于渡衍的气息。 带着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 让婴浅原本躁动的心绪,都缓缓平复下来。 她轻叹一声。 喃喃道: “小师傅,我若现在昏过去,是不是就能多占一会儿你的便宜了?” 渡衍一怔。 似是没想到,婴浅到了现在,还有心思说这种话。 不过也好。 渡衍一手揽着婴浅,一手持着念珠,低声道: “看到施主无事,贫僧也就放心了。方才那白雾,是妖布下的迷障,他身在其中,连我也难寻其方向。” “不过幸好,那妖对你,似乎很感兴趣。” 一道笑声忽然响起。 赤霖不知从何处跑来,跳到婴浅怀里,尾巴尖扫着她的耳垂,笑道: “真精彩,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倒是风流韵事不断,还各个都是好模样的!” 他一直都藏身暗处。 将婴浅一路所走,所遇所见,瞧了个彻底。 赤霖眯着一双狐狸眼。 望着婴浅的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婴浅深吸口气。 拎着赤霖的尾巴,认真道: “都是假的!那种幻想症,你晓得伐?” “幻想症?” 赤霖一愣。 上下瞥了婴浅一圈,点点头,笑道: “也是!瞧你这张脸,也知晓不会有人喜欢你了。” “乖孩子。” 婴浅也笑了。 拽着赤霖的尾巴,轮了个圈,一把将他丢了出去。 眼见着红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婴浅长出了口气,抚着胸口,喃喃道: “真该宰了他煲狐狸汤。” 她一直没敢回头。 实在是没想好,该怎么同渡衍解释。 本来这神仙的攻略难度就高。 现在被这什么妖怪一搅合。 更是麻烦。 唯一还能让婴浅欣慰的。 也就是好感度,一直都没掉。 虽然也没涨就是了。 “小师傅。” 婴浅叹息一声。 转了眸,定定望着渡衍,道: “刚才...” “阿弥陀佛。” 渡衍双手合十,竟是打断了婴浅的话。 他低垂着眼,眸中神情见不清喜怒。 只是道: “施主无需,同贫僧解释。” 婴浅一愣。 但转念一想,似乎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她同渡衍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硬赖着人家,才勉强有了些许牵扯罢了。 确实无需解释。 赤霖从远处跌跌撞撞的跑回来,正要骂人,就看婴浅神情不对。 他踮着碎步凑过去,满眼关怀地道: “怎么了?渡衍终于不要你了吗?我早就猜到有这一天了!” 婴浅非常感动。 然后捏紧了赤霖的嘴。 赤霖吃痛,“呜呜”叫了两声,余光瞥见渡衍的背影,连忙瓮声瓮气地道: “喂!和尚走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婴浅丢在了一边。 她快步跟过去,同渡衍保持了些许距离,轻声道: “小师傅,我们是现在就回去吗?还是,再找一找?” “贫僧去找便好。”渡衍脚步一顿,眸光瞥向婴浅的方向,又立刻望回了前路,“捉妖之事极危,施主回吧。” “可是...” 婴浅正要寻个由头,赤霖跳上她的肩膀,竟是难得说了一句中听话。 “这妖对婴浅很感兴趣,是一定会回来找她的。若是和尚你不在,下一次再见婴浅时,她可就指不定,是个什么模样儿了。” 第361章 诱佛陀入地狱(21) 养狐一世,用狐一时。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婴浅满脸欣慰。 跟着点了点头,连声道: “小师傅,都这么晚了,什么妖怪都该回去休息了,还怎么找啊?先回吧!” 渡衍微皱了眉。 沉吟片刻,眸光向着婴浅的方向侧去一眼。 可一对上她漆黑的眸,又立刻移了视线。 “好。” 他到底是没有再拒绝。 也不知晓。 是担心婴浅的安危。 还是也认同了这个时辰,已难寻见什么妖怪的影子了。 婴浅这才松了口气。 她笑着凑过去,拽了渡衍的袖口,娇声道: “小师傅,你饿不饿?要不然你去下碗馄饨,我们一起吃吧?” 赤霖:“...你到底是怎么好意思的啊?” 婴浅不理他。 亦不顾渡衍时不时瞥向她手指的目光,自顾自地道: “你吃素对吧?那我们煮一素碗面也行,我不怎么挑食的,但是要能有个烧鸡就更好了!” 赤霖叹了口气。 窝在婴浅的怀里,喃喃道: “我不管你吃什么,记住了,你欠我一次!” “施主,已经很晚了。” 渡衍果真是个好性子。 听了婴浅这般无赖的话,也无半分不耐。 仍是柔声细语地道: “不宜用饭食。” “那你呢?你不饿吗?” 婴浅看他似乎恢复如常,连忙又凑的近了些,整个人都恨不得贴在渡衍的身上。 看渡衍要躲。 她急忙道: “大师我怕!” 渡衍一怔。 似是没明白,这个方才还手握长刀,一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模样的姑娘,怎么会忽然感到了怕。 但婴浅压根不给他问话的机会。 直接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缠着渡衍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微哑着嗓子,喃喃道: “刚才可吓死个人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都说了要保护我,却又一直不在,我还以为...” 婴浅吸了吸鼻子。 眼中尽是明晃晃的委屈。 “我还以为,你不想管我了。” 她的声音很轻。 如烟尘一般,轻飘飘散在了风里。 赤霖忍不住轻哼一声,瞥着婴浅的侧脸,将下颌垫在了她的肩膀。 真是不爽。 瞧着这女人,一根筋奔着渡衍。 把他这个俊美不凡的大妖,都当空气似的。 没眼光! 赤霖晃着尾巴,时不时故意闪过婴浅的视线,努力刷着存在感。 渡衍沉默了许久。 沉静的眸光,落于天边的弯月,又辗转在路边巷角的野草。 他的神情,依旧是无悲无喜。 只道: “贫僧会尽力,护施主平安,不过...” 渡衍似是在斟酌着言辞。 他是极通透的人。 哪里能看不出,婴浅刻意的讨好。 “贫僧遁入空门多年,早已无心世俗,所修所行,为大自在。人间种种情爱,皆为水中月,镜中花,虚如幻影,触之即碎。” 又是不少的大道理。 话里话外,都在提点着婴浅。 但总结起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想追他? 没门! 婴浅瞟了一眼渡衍。 尤是在他眉心的朱砂红痣,停留了半刻。 这和尚瞧着和善。 实际上,一颗心倒是冷的很。 “都告诉你了,你就是去焐一块石头,都比焐这和尚,来的容易。” 赤霖打了个哈欠。 尾巴绕着婴浅细白的脖,上挑的狐狸眼中,闪着蛊惑的微光。 “你不如,换一个对象如何?” 婴浅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随口问: “换谁?” “当然是...” 赤霖挺起胸膛,正想开口,就听渡衍道: “施主,妖物擅谎,不可轻信。” “我觉着也是。”婴浅点点头,昂头望着渡衍,轻声问:“那我可以,相信小师傅你吗?” 渡衍脚步一顿。 似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但他还是微微颔首,道: “贫僧自是不会哄骗施主。” “那这不就得了!” 婴浅一拍巴掌,轻笑道: “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小师傅不会骗我,又有本事,我自然要跟着你了!至于你是不是出家人,同我,又有什么干系?” “这...” 渡衍哪里见过这般胡搅蛮缠的主儿。 被婴浅的话一绕,竟是有些无措。 偏偏还没完。 婴浅捏着指尖,又道: “我对小师傅如何,是我自己的事。但小师傅对我如何,可就是你的事了。能否护得住我,再恪守本心,不被外物乱了眼,得看小师傅的道行如何啊?” 她还顶着一张毁了容貌的脸。 模样不仅丑陋不堪,还带着几分骇人的狰狞。 可就是唇角浮着的那抹狡黠的笑。 却莫名让渡衍和赤霖,都是有些晃神。 渡衍立刻垂了眸,默诵起了心经。 赤霖愣了会儿。 抬起爪子,摸了摸婴浅的脸,感慨道: “真丑!” 婴浅:“?” 赤霖又叹了口气,摇头道: “要是长得好看一点,我也勉强可以...” 婴浅放慢步子。 同渡衍隔开了些距离。 抓着赤霖的脖颈,冷着脸,道: “勉强可以把你全家的祖坟挖出来,请我过去作客是吗?” 赤霖活了几百年,都没听过这么邪门的话。 他人都傻了。 只一遍遍强调着。 “我可是大妖,你这女人,居然敢....” “敢什么?”婴浅冷着脸,低声道:“敢把你这个傻逼崽种东西当球踢吗?” “我...” 赤霖瞪大眼睛,还没等再次张嘴,就听婴浅又道: “你别以为,我是傻瓜。” “什..什么啊?” 赤霖顿时有些心虚。 低着头,不敢去看婴浅,只嘀咕道: “你莫要诬赖我,我可是大妖!” “你带我到这赌坊去,不就是为了借那只妖的手,对付我和渡衍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望着渡衍的背影,缓缓道: “真可惜,我们两个都好好的,谁都没有受伤,你也捡不到便宜了,小狐狸。” 赤霖张了张嘴。 那些到了喉头的话,在瞧见了婴浅的神情后,又被咽了回去。 她并不在意。 因此,赤霖也无需解释。 反正说的再多。 她也不会相信就是了。 一路无话。 婴浅同渡衍告了别,回了房间,紧紧卷好被子。 可都已经到了半梦半醒之间,赤霖忽然跳上了床。 泛着血芒的竖瞳,盯着房间的一角。 他推了推婴浅,轻声道: “莫睡了,这次,可有个大麻烦找来了。” 第362章 诱佛陀入地狱(22) 婴浅回过头。 对上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彼此之间,不过半尺之遥 她甚至能清楚的看见,他每一根微颤的睫毛。 男人半倚在床头,歪着头,望着婴浅的眼眸当中,尽是好奇。 四目相对。 他轻笑了一声,抬起手轻晃两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又见面了,多情的小姑娘。” “我警告过你...” 婴浅深吸了口气,眼中有杀意一晃而过。 “不要用他的脸!” 她是动了真火。 也实在,无法接受任何存在,顶着属于南邻的脸,在这里招摇过市。 他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用南邻的模样! 寒光一闪。 掌心长刀已现。 赤霖连忙向着床下一扑,却还是被扫掉了几根尾巴毛。 男人轻飘飘向后躲闪。 避了刀锋,他歪着头,满面好奇地道: “你很在意他吗?所以...在那些男人里面,你最在乎的人,是他,对不对?”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眼中亮起欣喜的光。 但见婴浅面上冷色更重,他眨了眨眼,身周白雾翻腾,再次出现时,竟是成了渡衍的模样。 “这个呢?” 他面带笑意。 眉心的朱砂红痣,带着一抹诡谲的艳光。 他甩着袖摆,学着渡衍的模样,双手合十,道了一声: “阿弥陀佛!” 分明是同样的脸。 却任谁看了,都能分清他和渡衍的区别。 连赤霖都撇了撇嘴,道了句: “傻逼。” 他跟婴浅旁的没学会,脏话倒是张口就来。 可谓是相当的不学好了。 用着渡衍模样的妖物瞥了赤霖一眼,却也不恼。 他似对婴浅,相当之好奇。 一双黑眸,定定落在她的身上,再次询道: “喜欢吗?我倒是觉得蛮不错的,感觉满身佛气,都要升仙了似的。” 他唇角噙笑。 眼底噙着妖异的幽光。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带了些邪气。 婴浅歪着头。 打量了一会儿,认真道: “一点都不相同,你撑死了,是个拼夕夕里的打折货。” 渡衍出众之处,并非在于相貌。 在他一身佛骨。 及出尘超然的气场。 是这妖,无论如何都学不出来的。 “你不是很在意他吗?” 假渡衍摸了摸脸,一摊手,似是有些无奈道: “多情的小姑娘,你的脑袋里,怎么装了那么多的人?我换哪张脸,你都不满意。” 婴浅嗤笑一声。 她能满意,就有鬼了。 压根不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她上前一步,长刀再一次挥了过去。 玩夜袭是吧? 那就把脑袋留下吧! 赤霖都被婴浅神情之中的阴沉,吓了一大跳,连忙跳的更远,生怕不小心遭到连累。 他也知事情不对,想要去找渡衍。 可一脑袋撞在门上,却是纹丝未动。 “莫折腾了。” 假渡衍抽了空,瞥向赤霖一眼,笑道: “那和尚,也有麻烦在身,可没空闲还管着你们。” 他就这轻飘飘的一句。 而后,就再次把目光落回婴浅的身上。 “小姑娘,我能看到普通人的全部记忆,为何对你,却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歪着头。 一边向后退去,一边上下打量着婴浅。 “就连那些男人,在你的心上,也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极为好奇。 顶着属于渡衍的脸,却总是想要趁着空子,凑到婴浅的身边。 婴浅缓了口气,和善道: “干你屁事。” “啊?” 假渡衍愣了愣。 歪着头,疑惑道: “为何?你若是告诉我,我就告诉你,那和尚现在如何,怎样?” “别闹了。” 赤霖嗤了一声,道: “那和尚好着呢,他的本事,是你这妖能望其项背的?” 他也不知是因被忽视太久。 还是其他。 看着这妖总想挨到婴浅身边,气就莫名不顺。 这女人,是他的猎物。 敢来截胡? 找死! 既然那和尚不来,赤霖上前一步,眼中凶芒大盛。 假渡衍仍是不慌不忙,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缓缓道: “我的确没那本事,但如果,他原本就受了伤呢?” 婴浅一愣。 刀锋都已经贴上了他的眉心。 却未继续下落。 她沉了脸,寒声道: “你什么意思?” “那和尚,受了颇重的伤,我又用了些东西,勉强布下个幻境,困住了他。” “你莫担心。” 赤霖走到婴浅身前,冷声道:“那和尚的修为甚高,没什么幻境,能绊住他的。” “没错。” 假渡衍听了他的话,竟是跟着点点头,但他望着婴浅,忽然又道: “除了,你的过去。” 婴浅一愣。 假渡衍唇角含笑,也不顾赤霖,上前一步,走到婴浅身边,抚着她的面颊,喃喃道: “我窃了你的一段记忆,作成了幻境,那真是相当有趣的内容,就是模糊了些。不过其中的情绪,竟连我都受到了影响,甚至...” 他未把话说完。 只是眸光,仍定格在婴浅的身上。 里面带着无比混沌的感情。 他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既像渡衍。 又仿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顾赤霖的攻击,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喃喃道: “我是遇尘,婴浅,你可莫要忘了我啊。” 像是极为难捱一般。 遇尘后退两步,瞥了一眼赤霖,道: “莫要再靠近那和尚,想要命,就离他远一些。” 他捂着胸口,眉头紧皱,痛极了似的。 不敢再去看婴浅,遇尘后退两步,整个人如同白雾一般消散。 婴浅的记忆,同他想象当中的不同。 虽仅仅是模糊不清的片段。 但其中那些浓烈而又极端的情绪。 并非是他所能控制住的。 即使及时做成幻境,困在了渡衍身上,也不免,影响到了自身。 遇尘一离开。 婴浅立刻跑出了门。 赤霖还有些出神,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婴浅,你等我...” 他话都没说完。 婴浅已经踹开了渡衍的房门。 她闯进门,却是一愣。 遇尘并没有说谎。 渡衍盘坐在床,双眸紧闭,额上满是冷汗。 念珠被死死攥在掌心。 有裂纹的那颗,已经撑不住力道,处在在破碎的边缘。 渡衍之前,一直都是风轻云淡的模样。 又是赤霖亲口承认的道行高超,难以匹敌。 婴浅还从未想过,他也有遭遇险境。 “哇!” 赤霖踏进门,颇有些惊讶。 他围着渡衍转了一圈,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婴浅,心里面直犯嘀咕。 幻境他也见过不少。 但能把渡衍都逼入险境的,得有多可怕? 婴浅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的记忆,为何如此骇人? 婴浅沉默半晌,望向赤霖,寒声问: “如何,才能救他?” “这....” 赤霖眨了眨眼,声音当中颇有些迟疑。 “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 第363章 诱佛陀入地狱(23) 赤霖吭哧了半天。 才扭扭捏捏,同个准备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爪子尖搭着婴浅的手腕内侧,轻声道: “你..你可信我?” “说什么呢?” 婴浅皱了眉,弯了身捏着赤霖的耳朵,认真道: “当然不相信了,你之前可还想杀我呢。” 赤霖嘴角一抽。 他就知晓。 答案会是如此。 不过看婴浅满面的严肃,还以为能听见些什么好听的话。 果然。 这个女人,坏得很! 赤霖本就气闷。 又是瞧见了婴浅在下一秒,就再次凑到渡衍身边,为他擦着额头渗出的细汗,眼中尽是担忧。 他更是不爽。 冷哼一声,道: “你不信我,可就没办法帮他了!” 换成旁人的死活,婴浅可以半分都不在意。 但渡衍不同。 他可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要是就这么死了... 得是什么倒霉蛋儿。 婴浅叹了口气,坐在了渡衍身侧,眸光落定在赤霖的身上,她放柔了嗓音,道: “赤霖,我想要救他,我要怎么做?” “现在记得我了。” 赤霖翻了个白眼。 只用余光去瞄着婴浅。 分明是一张,怎么瞧都不算好看的脸,不管是从人还是妖的审美来说,都颇为伤眼。 但就是那一双眼瞳。 漆黑如墨。 其中噙着的情绪,如燎原的星火。 只消沾上一点,就再难以熄灭。 “你这女人...” 赤霖轻哼一声。 跳进婴浅的怀抱当中,尾巴扫过她的面颊,他道: “我可以,把你送进渡衍正经历的幻境的当中,由你,来为他除迷破障。” “那就送吧!” 没有任何犹豫。 婴浅毫不迟疑的点了头。 “你还真在乎他。” 赤霖轻哼一声。 尾巴虚虚缠上婴浅的手腕,摩挲着那一小块娇嫩的肌肤,他低声道: “其一,虽这幻境,是由你的记忆所布,不过你莫忘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没神通的。进去之后,有极大的可能,救不得这和尚,反而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 赤霖舔了舔爪子,猩红的舌尖一晃而过。 他盯着婴浅,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道: “其二,当你进去幻境后,你和这和尚,可都是毫无防备留在我面前的,你不怕...我杀了你们?” 妖异的嗤笑浮荡在耳畔。 赤霖眯着眼,眸底似是有杀意沸起。 他很好奇。 婴浅会如何选择。 她为这和尚,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其实你不管他,也没关系的。” 赤霖歪着头。 耳朵抖了两下,轻笑着道: “反正最后不过一个死,没了他,还有我在这,你总不会有事的。” 婴浅垂了眼。 浓密的睫羽微微一颤。 就在赤霖以为她决定要放着渡衍不管时。 婴浅忽然笑了。 唇角微挑。 眉宇之间有嚣张的匪气扬起。 将那狰狞的脸蛋,都衬出了几分艳魅来。 她道: “就这?” “啊?” 赤霖一愣。 他还没懂婴浅的意思。 就看她细白的手指,已经抚上了渡衍的面颊。 赤霖:“..你当我死了吗?” 婴浅叹了口气,一摊手,满面无奈地道: “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所以呢?”赤霖眯起眼,眸底有危险的幽光一晃而过,“你真打算,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救他?” 死寂持续了许久。 婴浅没有开口。 眸光描绘着渡衍的轮廓。 他面色略有些苍白,眉心那点朱砂红痣,被薄汗浸湿。 倒是显出了几分红尘气来。 她的目光游移,最后落到他紧闭的双眸之上。 婴浅轻笑了一声,喃喃道: “自己都搞不定了,还说要保护我,真是...” 她没把话说完。 柔和了神情,婴浅望向赤霖,轻声道: “赤霖,我相信你,我不能让他死。” 赤霖一怔。 他还没能探清,婴浅话语当中蕴藏的情绪。 就感到她柔软的手指,落上了耳朵,轻轻糅了两下。 “帮我这一次,我和渡衍,都欠你一个大人情,如何?” 她的指腹微温。 分明是难以察觉到的热度。 却像是烙印在了赤霖的耳垂。 留下一个,属于婴浅的,难灭的痕迹。 “人情?” 赤霖嗤了一声。 却并没有再说什么。 只道: “你敢赌的话,就握住他的手。但你可得做好了,同和尚一起陷在幻境里,挣扎至死,或是被我吃掉的准备啊...” 赤霖眯着眼。 本是想要吓唬婴浅的话,却在张口后,变成了提点的意思。 “知晓。” 婴浅没有任何犹豫。 毫不犹豫的,掰开了渡衍紧握的拳头,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掌心相贴。 温度在一瞬间交融。 他的体温奇高。 带着灼人的热度。 婴浅的手,才刚送进他的掌心,就被牢牢握住。 渡衍的力气极大。 白皙的肌肤,在一瞬间便泛起了红。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没好气的嘟囔道: “老子都舍命相救了,这和尚要是还敢对我那么冷淡,我就...” “你就怎么样?”赤霖甩着尾巴,道:“弃暗投明?” 婴浅懒得同他搭茬。 但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赤霖有什么动作, 她正要开口询问。 眼前突然一阵发晕。 似有白雾升腾。 婴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睁开眼,视线当中已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致。 她站在一处农田之间。 身着粗布衣裳。 头上还顶着个草帽。 婴浅瞧了一眼,点评道: “还挺质朴。” 她还以为。 幻境会是多危险的一个地儿。 没想到会是农家乐。 就是不知晓,渡衍身在何处,又是个什么状态? 可别死了。 婴浅正想着该如何寻他。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紧接着。 有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阿浅。” 婴浅一怔。 她缓缓回过头,瞧见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渡衍。 “你...” 婴浅皱紧了眉。 上下打量了渡衍一圈,然后迈上一步,捏了捏他的脸,嘀咕道: “没错啊...” 渡衍微垂着头。 配合着婴浅无礼的动作。 他仍是平静无波的眉目当中,浮着一抹淡淡的宠溺。 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噙着几分笑意。 婴浅的眉越皱越紧,她深吸口气,严肃道: “渡衍,你怎么有头发啦?” ” 是否还能出来,我可不敢保证。”渡衍纸巾,” 第364章 诱佛陀入地狱(24) “头发?” 渡衍一怔。 而后发出一声极轻的笑音。 他反握了婴浅的手,道: “我们已成亲这么久,为何忽然问起头发?” “成..成亲?” 婴浅傻了眼。 她还以为,幻境里会是个什么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身死道消的状况。 但却是没想到。 瞧见的,会是个长了头发,还成了她夫君的渡衍。 “不是...” 婴浅捏着额角,喃喃道: “你不是和尚吗?我们怎么可能...” “又不舒服了?” 渡衍面浮忧色。 手掌覆上婴浅的额心,试清了温度,他才道: “还好,没有发热,可有被晒到了?我煮了绿豆汤,放了你喜欢的桂花,你等下用一些。” “我没什么。” 婴浅颇有些不自在。 主要是不久之前,她瞧见的,还是一心向佛,同她尽力撇清关系的渡衍。 忽然这般亲近... 还真是叫她难以习惯。 婴浅避了他的手,低声询道: “渡衍,你可还记着,我们成亲多久了?” “自是记着。” 渡衍微微颔首。 视线追在婴浅身上,像是有些失落一般。 “你为何,问我这话?” “就是...想考考你罢了。” 婴浅抓乱了头发,强扯出个理由,“你难道答不上来吗?” “三年零五个月六天。”渡衍抿紧薄唇,追上一步,将婴浅的手圈在掌心,轻声道:“距离五个月七天,还有三个时辰。” 他当真是牢牢记在心底。 连具体的时辰。 都一丝不差。 那双黑眸当中,所噙着的,只有对婴浅深沉的爱慕。 只眼前的这个渡衍,实在是和婴浅所认识的那一位得道高僧,截然不同。 虽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神情。 但她的小师傅。 可不会对她这般喜爱。 婴浅叹了口气。 这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把现在这个渡衍所说的话,全都录下来,也就不怕他以后不认账。 “渡衍,我同你说,这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全是幻...” “是幻境。” 渡衍打断婴浅的话,眉宇之间浮起一抹疲色,他道: “阿浅,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婴浅一愣,“你说什么?” “三年前,那妖以你的记忆,布下了幻境,是你涉险救了我。” 渡衍握着她微凉的手。 语调被刻意放慢,像是在引导婴浅,回忆着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在那之后,我离开了寺门,同你...成了亲。” 如玉一般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 眸底有怀缅之色划过。 但很快。 渡衍又叹息一声,再次开口道: “幻境难破,你为了救我,受了颇重的伤,到现在都以为,还停留在那一天。” “这..这怎么可能?” 婴浅傻了眼。 她确实是为了救渡衍,才走进幻境当中。 不过这是方才发生过的事儿。 又怎么可能,是已经过去了三年多了。 “没关系。” 渡衍轻叹一声。 他上前一步,将婴浅拥入怀中,安慰道: “阿浅,记不得也没关系的,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的怀抱,带着清雅的檀香气。 有足以安抚人心的力量。 婴浅抓着渡衍的衣襟。 原本坚定地念头,也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变得有些动摇。 难道她,真的早就已经走出了幻境,只是因为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才一直都记不得? “不对!” 婴浅瞪大了眼睛。 一把推开渡衍,冷声道: “渡衍,你清醒一些,这不是真的,是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侧颈忽然一痛。 视线最后所及,是渡衍带着几分悲色的眼。 他叹息一声,道: “回家了,阿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婴浅再次睁开眼,天色已彻底沉了下去。 有饭香传来。 她翻了身,正想要起身。 忽听一道脆响在耳畔响起。 等等。 婴浅愣了愣。 为什么这动静,无比耳熟。 好像听到的次数,相当不少似的。 她缓缓低下头,视线定格在缠绕着脚踝的锁链,久久无言。 他妈的。 为什么又是这样? 怎么连渡衍,都跟着得了毛病? 他可是清心寡欲的小师傅! 不应该满脑子都是吃斋念佛吗? 到底是被什么记忆影响,能歪到了这种程度? 婴浅木着脸。 抬眸瞧着刚踏进门的渡衍,她晃了晃脚上的铁链,道: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 “阿浅。” 渡衍似是有些羞愧。 避了她的目光,将碗放到桌上,迈步走近,低声道: “我知晓,你不喜欢这样,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的!” 婴浅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道: “解开!” “阿浅...” 渡衍坐在床边。 大手抚上她的脚踝,沿着锁链束缚之处,轻按了一圈,缓声道: “我有注意着,应该不会弄疼你。” 婴浅:“?” 这是疼不疼的事情吗? 渡衍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毛病? 还是说她的语言表达能力,出了什么问题? 她莫名被打昏。 一觉醒来,又发现被锁在了床上。 这是多离谱的事儿?! 偏偏渡衍连个解释都不给。 虽是一脸的愧疚。 却完全没有改正的意思。 只端了粥,舀起一勺,他先吹到冷热适宜,才送到了婴浅唇边。 “阿浅,先吃些东西吧。” 婴浅点点头,礼貌道: “我吃你妈。” 她态度相当好。 甚至还真的吃了一勺子粥。 就是腿不太老实,总想着踹渡衍一脚。 渡衍也不恼。 只握住她的脚踝,便让婴浅,再难以挣扎。 他眼底笑意不减半分。 望着她的神情,活像是在看着什么不听话的宠物。 婴浅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实在没了力气。 被渡衍抱在怀里,一口口喂完了粥。 “可还要再吃些?” “不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喃喃道: “渡衍,这真的是幻境,你这人怎么不听话呢?赤霖那个狐狸崽子也是,他也没说我该怎么带你出去啊艹他妈的...” 她的声音不低。 一字一句,都被渡衍收在耳中。 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神态。 却在听到赤霖名讳时,闪过一丝阴霾。 渡衍起了身,单手解了腰带,丢在一旁。 顶着婴浅惊骇的目光,他沉声道: “该就寝了,夫人。” 第365章 诱佛陀入地狱(25) 婴浅:“...大师冷静!” 她当真是没想到,幻境里会是这个发展。 从危机重重,莫名变成了不能播的十八禁。 太刺激了。 她实在有些顶不住。 婴浅连连后退。 渡衍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黑发的僧人抓着她的脚踝,甚至无需用力,就让婴浅动弹不得。 他仍是一脸的慈悲。 神情淡漠。 眉宇温润。 仿是所行所做,并非是这些亵渎之事。 而是诚心礼佛一般。 渡衍的体温偏高。 连指腹,都带着几分灼烫。 婴浅对上他蕴藏着火光的双眼,莫名打了个寒颤。 “小..小师傅...” 她的声音有些抖。 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主动过去拽住了渡衍的袖口。 “我知道错了,我...” “阿浅。” 渡衍轻叹一声。 大掌覆住她的小手,圈禁在掌心当中,他缓缓道: “你又骗我。” 婴浅一怔。 也不知为何。 她注视着渡衍的黑眸,竟生出了一种被看透的恐慌感。 但婴浅反应极快。 瞪大了双眼,眸中尽是无措。 “我没有,渡衍,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的。” 渡衍轻叹一声。 在她雪白的掌背,落下无数个清浅的细吻。 他唇角噙笑,缓缓道: “你就是骗我,也没关系,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阿浅。” 他的声音低沉。 身上的檀香气布成了密不透风的网。 将婴浅困在其中。 寸步难逃。 她望着渡衍。 分明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连眉心的朱砂红痣,都透着一抹超尘的高洁。 渡衍本是凌然于尘世的佛陀。 悲悯又冷漠。 但他却为了婴浅,主动踏入红尘,陷进堕落与情爱的地狱。 这个人。 让婴浅既陌生,又熟悉。 “我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 她用力抽回了手,用力揉了揉额角,无奈道: “但是渡衍,这里真的是幻境,你是个和尚,怎么可能会娶媳妇呢!” “也许是因着...” 渡衍低垂了眼。 似是因为婴浅抗拒的动作,有些低落似的。 “阿浅,我是真的..想同你在一起。” 似有一阵柔风吹过。 卷着喃喃细语,入了婴浅的耳中。 她有一瞬间的怔忪。 但很快。 婴浅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沉声道: “渡衍,你不爱我,你是被幻境影响了,这个幻境是由我的回忆所布下的,所以你才会...” 她努力同渡衍解释。 想着他毕竟是个道行高深的。 解释清楚了。 渡衍一跟着想通。 指不定他们就能一起出去了。 但渡衍听完婴浅的话,唯一的反应,是脱去了外袍。 婴浅:“?” 这人怎么回事? 都不听人说话的吗? 她废了多少的口水,竟然什么用都没有! 婴浅嘴角一抽。 下意识就想去摸刀。 算了。 累了。 毁灭吧。 都他娘的给她去死! 但婴浅的刀还没拿出来。 渡衍倒是先凑近了她。 他一脸的受伤。 仿是婴浅刚才的那一番话,对他来说,是个无比沉重的伤害一般。 当然了。 要是他的手能乖一点。 不向着衣摆底下钻,婴浅可能就真的信了。 她都恨不得扯着渡衍的衣领,再给他两拳头,让他抓紧清醒一点。 “你不爱我,你是因为我记忆里的人爱我,所以才...” 婴浅捂着领口。 连连后退。 可一张床能有多大。 加上她的脚踝,还缠着锁链。 简直如同囚徒一般,被困在了渡衍的掌心。 任取任夺。 像是完全没有听清婴浅的言语一般。 渡衍半垂着眼。 神情当中,仍是一派淡漠。 竟仿是此时正在讲经说法一般。 婴浅咬紧了牙关,实在是忍不住,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他妈的倒是听人说话啊混蛋!” 渡衍侧了脸。 白玉一样的面颊,浮起一抹浅红。 他手下的动作一顿。 神情却依旧是无悲无喜的模样。 婴浅拽紧了衣服。 见他似乎是冷静了些,连忙道: “小师傅,你清醒一点,我们抓紧离开这个幻境,然后去除魔卫道哈!世人可还等着你拯救呢,你得...” 她声音急促,配着略有些重的喘息,使玫瑰香散播的越发惑人。 渡衍再次上了前。 一手掐了婴浅的下颌,眼底有阴霾一闪而过。 他道: “幻境,又如何?” 婴浅一怔。 还没听懂渡衍的话,就听他又道: “我只想同你过完这一世,既是幻境,也心甘情愿。” 他早就知晓了。 身处之地,并非真实。 而婴浅的目的,渡衍也早早得知。 但他为什么要回去? 若是离了幻境。 婴浅很快,便会如烟云一般离开。 他只想同她白头偕老,过完这一世。 纵使是奢望。 也盼如愿。 婴浅怔忪了半晌,捂了眼,遮了眸中的神情。 她歪了头,蹭了蹭渡衍滚烫的掌心。 轻声道: “可小师傅,这并非,是你的心愿啊。” 遇尘那妖窃了婴浅的记忆。 她原不知,具体是哪一部分。 但现在,却是晓得了。 渡衍虽知此地,为虚假幻境。 却还是想同她过完一生。 他身在局中,到底是受了影响。 渡衍指尖一颤。 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一阵温热,忽然触上唇齿。 他嗅到了极为浓烈的玫瑰香气。 是属于... 婴浅的味道。 “渡衍,我们回去吧。” 她唇角噙笑。 指尖勾着渡衍的手指,喃喃道: “若你有愿,我定当为小师傅赴汤蹈火,不过...这一切既都为镜花水月,又同你何干呢?” 【哇!】 系统偷听了半天。 实在了忍不住,开始大声哔哔。 【宿主真的要为渡衍,赴汤蹈火吗?】 “开什么劳什子的鬼玩笑?” 婴浅面带浅笑。 眼中尽是缱绻的柔光。 只是心底的声音,却是相当不客气。 “我他妈能为了他赴汤蹈火?这叫感情牌,你个劣等打折残次品系统懂个锤子哦!” 系统:【宿主又骂人家嘤!】 “快滚!老子忙着呢!” 婴浅凶完系统。 抬眸望向渡衍时,眼底只有羞怯的爱意。 她蹭着渡衍的手背,轻声又道: “小师傅,和阿浅回去吧。” 渡衍叹息一声。 似是被婴浅说动了般。 她眼前一亮,正想趁热再加一把火,就听渡衍道: “我的阿浅,果然最会唬人了。” 第366章 诱佛陀入地狱(26) 婴浅咽了咽口水。 她把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从装乖示弱到讲道理打感情牌。 能想的主意。 都已经被用了个遍。 可对渡衍,竟然都不起效。 他只是享用着婴浅主动的讨好。 微抿了唇,试图将沾染到的,属于婴浅的气息,保留的更长一些。 “你...” 婴浅实在是不知道还能怎么说了。 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 靠! 既然软的不行。 那就... 来硬的! 婴浅将手藏在身后,面上仍是一副讨好之情。 “渡衍,你至少要让我先考虑一下...” 她一边吸引着渡衍的注意力。 一边找着机会。 想着该怎么才能挟持住渡衍,让他反抗不得。 这小和尚,本事高着呢。 可得谨慎些! “其实我一直对你也...”婴浅稍稍挪了位置,估摸着万无一失了,当即转了话锋,凶狠道:“老子想揍你好久了,你这个死和尚!还考虑?考虑你妈!考虑你全寺庙!” 她速度极快。 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挥起了手臂。 可悬在渡衍脖颈之间的,却是她白生生的手。 婴浅:“?” 她刀呢? 她辣么大、辣么凶狠的长刀呢? 被系统吃了? 婴浅一愣。 顶着渡衍沉静的目光,四下找了一圈。 长刀依然不见踪影。 系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时终于冒了出来,嘀咕着: 【宿主,这里是幻境,你的刀在现实世界,拿不过来的啦!】 婴浅一愣。 她本想,有了武器在手。 就直接威胁渡衍回去就好。 还谈什么? 费多少的口舌,都没有刀比着脖子有用。 但此时此刻。 婴浅压在渡衍身上。 手指抚在他的脖颈之间。 怎么去看,都带着点暧昧多情的味道。 只是他们两个都清楚。 婴浅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啊这...” 婴浅木着脸。 沉思片刻,认真道: “我说我其实是在开玩笑,你会相信吗?” “会的。” 渡衍唇角噙笑。 侧过头,在她的手腕内侧浅青色的血管处,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婴浅仿是被灼到了一般。 连忙松了手,躲到了距离渡衍最远的床角,然后干巴巴的笑了笑。 “渡衍,我其实是想逗逗你来着,没有特别的意思!我发誓!” 她一脸认真。 生怕渡衍不相信,还举起了三根手指。 但渡衍却是神情不变。 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他轻笑道: “阿浅,过来。” 婴浅立刻后退。 开玩笑。 渡衍虽仍是一副能被供在神坛上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她就是觉着,他在生气。 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可不能过去触霉头。 渡衍并未恼她。 只伸了手,唤宠物似的,对她招了招手。 “阿浅,你再不听话,我可真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看婴浅立刻爬上了前。 连唇角的笑容,都透着些乖巧的味道。 可谓是相当识时务了。 只可惜。 渡衍似乎并没有被她骗着。 他的喜怒,婴浅鲜少能分辨清楚。 只绞尽脑汁,想着离开幻境的方法。 拖不得了。 眼前的这个渡衍。 实在有些可怕。 她必须离开。 而且越快越好! “系统。” 婴浅抿紧了红唇,在脑中偷偷问系统: “你说我给他下毒,或者买一把菜刀,偷偷劈开他的脑壳,能行吗?” 系统:【?】 还没等婴浅和系统,商量出个靠谱的法子。 她忽然落入一个沾满檀香的怀抱当中。 在这短暂的瞬间。 婴浅都以为自己要立地成佛了。 但还别说。 渡衍身上的味道,真是相当好闻。 她吸了吸鼻子。 正想开口,就感到一双滚烫的大掌,悄无声息的落上了后腰。 婴浅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全身发僵。 酥酥麻麻的触感,一路爬上大脑。 “渡..渡衍...” 婴浅牙关打架。 想要后退,却被牢牢束缚在渡衍的怀抱当中。 他的大掌犹如铁箍一般。 让她寸步难逃。 “小师傅,你冷静一点啊!” 婴浅俯趴在他的肩头,嗓音有些颤抖。 “想想你的那些清规戒律,还有什么金刚经心经和什么超度经...” “是地藏经。” 渡衍的声音很低。 就浮在婴浅的耳畔。 依旧是平淡无波,仿佛不沾任何人间七情六欲。 但他手底下的动作,却是半刻钟,都没有停下过。 反而还越发的过分起来。 “阿浅,你应该乖一些的。” 渡衍的唇,扫过婴浅的耳廓。 似是无意一般,稍稍停留了片刻。 她顿时打了个哆嗦。 好汉不吃眼前亏。 反正以后。 有的是报复回来的机会。 婴浅正要开口求饶。 就感到渡衍的手,忽然停在了某处。 啪! 一声脆响传入耳畔。 细微到甚至难以察觉的痛意,忽然钻进了大脑。 婴浅眼都红了。 虽是不算疼。 但她这辈子,就从来没这么屈辱过! “渡衍!” 婴浅张牙舞爪。 一副恨不得同渡衍拼命的架势。 却被死死囚在怀抱当中。 而她的那点力道。 对渡衍来说,比小猫爪子都不如。 简直如同瘙痒一般。 【哎呀!】 系统的声音扭扭捏捏。 【宿主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被人家打了屁股,好羞羞哦!】 “羞你妈!老子和他拼了!” 婴浅咬着牙。 一口咬上了渡衍的肩头。 他妈的! 什么幻境? 什么攻略? 都给她去死! 同归于尽算了! 看婴浅恼羞成怒。 一副炸了毛的模样。 渡衍却是笑了。 他顺平婴浅略有些凌乱的发,柔声哄道: “阿浅,你莫气,是我错了。” 婴浅:“呵呵。” 她不是没打过架。 伤也受过不知道有多少。 但这他妈的... 婴浅深吸口气。 和善道: “兔崽子你有本事...放开我!” 渡衍很是听话。 立刻后退了两步。 床榻已被他们两个,折腾的相当凌乱。 婴浅又是顶着一头乱发,眼角泛着抹浅红。 那模样。 在渡衍看来。 实在是可爱的很。 但在下一秒。 婴浅就一拳奔着他的胸口招呼了上来。 渡衍也不躲。 硬受了这一下。 他闷哼一声。 单手捂着胸口,轻声道: “阿浅,小心手,会磕痛的。” 婴浅冷笑一声。 现在过来装好人了是吧? 刚才想什么呢? 她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渡衍。 眼珠一转。 便又是一个主意。 第367章 诱佛陀入地狱(27) 婴浅清了清嗓子。 准备好了话,要同渡衍去说。 红唇轻启。 她还未出口的言语,却被忽然追上前的渡衍,堵在了喉头。 渡衍看婴浅看的太明。 也晓得。 他的阿浅,从不是个能安分下来的个性。 吃了一次亏。 保不定要在什么地方找回来。 只若是闹闹脾气还好。 就是发火,打他出气也无碍。 婴浅那些小性子。 渡衍都受得。 但若是她想着要离开。 是绝对不允的。 渡衍常多年诚心礼佛,寺庙当中的粗活,又是相当不少。 指腹覆着一层厚茧,划过婴浅娇嫩的面颊,移到她的脑后,只用了最轻的力道,却让她难以逃离。 这完全被掌控的感觉,绝算不上多好过。 “唔...” 唇齿滑出一声呓语。 窒息感阵阵传来。 婴浅眼底浮起一抹水光。 她的双手,尽全力抵抗着渡衍的靠近。 可这清心寡欲的僧人。 却是丝毫不肯退去。 坠下云端。 便享极乐。 既是婴浅将他拽入地狱。 那就没有再逃离她的道理。 “你...” 好不容易寻到了喘息的时机。 婴浅面颊泛着一抹晕红。 她背靠墙壁。 望着渡衍的神情当中,颇有几分惊悚。 这和尚... 居然是个吃荤的?! 瞧着一副超凡入圣的模样。 实际却是强势霸道的很。 婴浅没有防备。 都要喘不过气来。 眼泪都要滚出眼眶。 他仍不肯罢休。 非要自己亲个痛快,才算如愿。 婴浅满心防备。 见着渡衍的视线,定在她领口露出的一小片肌肤,连忙伸手捂住。 “那个...已经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她全身都有些发僵。 说出的话,也是结结巴巴。 渡衍这突变的性情,属实是让婴浅措手不及。 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的好。 软的,他不吃。 硬的,打不过。 婴浅还没遇见过这种硬茬子。 偏偏渡衍还相当的不啰嗦。 解了中衣,淡淡道: “阿浅,我们家只有一张床。” 婴浅反应极快,立刻道: “你可以打个地铺啊!” 她一脸的理直气壮。 可谓是极其的不客气。 但一对上渡衍古井无波的黑眸,婴浅深吸口气,软了语气,再次道: “不然你把我解开,我去打地铺?” 她晃荡着脚踝处的锁链。 叮叮当当的声响,闹得颇为烦耳。 渡衍却不在意,只道: “我哪舍得。” 他已解了中衣。 露出藏在粗布衣裳下,相当养眼的古铜色身躯。 胸肌厚实。 腹肌分明。 分明穿着衣服时,瞧不出有这般好的身材。 但此时的婴浅,却能近距离,看清每一块结实的肌肉。 她吸了吸鼻子。 心想这如此旖旎的一幕,放到渡衍的身上,就莫名带了些朝圣的味道。 婴浅都想给他供上两炷香。 保佑她以后,能攻略的顺利一点。 少遇见那些变态。 但可惜的是。 她身前这满身佛气的渡衍。 却无心回应婴浅的愿望。 他还在忙着,解她的腰带。 婴浅一愣。 许是渡衍做这种事情时,神情太过庄严。 她竟是都没注意着。 等到反应过来。 外衫已经落到了一旁。 婴浅垂下眸,能看白皙的肩头。 她顿时冷了脸。 一把捂住了渡衍的眼,寒声道: “你别给我太过分。” “可是我想...” 渡衍的睫毛很长。 扫在掌心,酥酥麻麻的感觉,直让婴浅打了个激灵。 她连忙放下了手。 但紧接着。 就听渡衍道: “阿浅,我想要你。” 他说的无比自然。 神情虽是坦荡。 却到底是避开了婴浅的目光。 耳垂也浮起一抹红来。 但即使有些无措。 渡衍的意图,却没有半分收敛的意思。 他先是握了婴浅的手。 指腹摩挲着她手腕内侧,沿着动脉缓缓向上。 像是一种无言的掌控。 渡衍并非如表面上所看,一般的淡漠慈悲。 他的掌控欲和霸道。 都留在了无言的行为当中。 对待婴浅。 只恨不得将她完全,归为自己所有所有。 这个人的一切。 都是他的。 旁人不可觊觎。 也不得多看一眼。 婴浅实在是被惊着了。 久久未曾回话。 渡衍叹息了一声。 似是退却了般,道: “阿浅,莫要怕我。” 婴浅倒不是怕他。 主要是当真,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好。 她抿紧了红唇。 看渡衍似是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才算是松了口气。 但就在下一秒。 渡衍捏了婴浅的下颌。 再一次。 攻城略地。 他的眼底划过一抹猩红。 却在被婴浅察觉到前,悄然隐没。 渡衍不想让她怕。 却更不愿意。 被她拒绝。 婴浅总是要接受他的。 那为何... 不能从此时此刻,开始习惯? 一夜过后。 婴浅望着窗外的烈日。 满脸都是呆滞。 都发生些什么了? 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怎么似乎... 同渡衍之间,发生了一些超乎规矩的事儿。 他不是个和尚吗? 为何... 能将这不符合清规戒律,超出了礼法规章的亵渎之事,做的如此纯熟。 就仿佛,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次一般。 婴浅还迷糊着。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脚步轻响。 她抬起头,看到了房门被从外推开,渡衍逆着光,高大的身体被暖阳勾勒出一圈圣洁的微光,当真是如同,站在云端之上,庄严肃穆的佛陀一般。 “阿浅。” 渡衍轻声唤着婴浅的名讳。 端了粥碗,舀起一勺温热的鱼肉粥,送到了她的唇边。 “可是累着了?快吃些东西吧。” 婴浅张了张嘴。 但嗓子哑的厉害,竟是一点动静都没能发的出来。 她当真是被折腾的狠了。 渡衍这人。 瞧着一副不沾红尘气的超然模样。 但当走下神坛。 坠入地狱。 倒是将强势霸道的本性,全然彰显了个彻底。 他丝毫不觉愧疚。 只道: “会习惯的。” 婴浅:“?” 听听。 这还是人话吗? 邻居家的狗叫的,都比渡衍说的好听。 她气的瞪圆了眼睛。 渡衍却是笑了。 他丝毫不觉着婴浅凶,反而觉着她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可爱的很。 奶猫再凶。 爪子也是伤不到他的。 渡衍的大掌,贴上婴浅的腰肢,轻轻按揉几下,又哄着道: “阿浅,你不想吃东西,我们便休息一会儿,如何?” 第368章 诱佛陀入地狱(28) “敲里妈!滚你奶奶的休息!” 婴浅终于开了口。 可惜。 脱出口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渡衍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将调羹凑的更近了些,他道: “乖,吃一些。” 婴浅一脸的屈辱。 但到底是缓缓张开了红唇。 入口是软糯的米香。 带着微甜的白米,同鱼肉丰盈的味道,完美交融在了一起。 鱼刺都被小心挑出。 又不带丝毫腥气。 一口下肚。 婴浅舔了舔嘴唇。 还别说。 这和尚煮饭的本事挺不错。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之间的仇,就如此算了。 一切种种。 可都被她记着呢。 渡衍喂婴浅吃完了一碗粥,又帮她擦拭掉唇角的米汤,最后又拿了茶碗过来,瞧着她用完,才算罢休。 “阿浅,我等一下还要去田里,你身子不舒服,就在家里歇着吧,莫要走动了。” “田?” 婴浅一愣,疑惑道:“你还要种田?” 渡衍微微颔首,“自然。” 他收拾好了碗筷。 又将床单衣服,都放在了盆子里,一并拿出去清洗。 婴浅看着一副居家好男人模样的渡衍。 颇有些惊诧。 虽是和渡衍结了仇。 但她也是认为,他就是天上的仙人。 不该沾染这些寻常家事的。 但渡衍做起来,却是极为顺手。 好像真是准备着,要在这一隅之地,同她度过一生般。 渡衍一离开。 婴浅便撑着酸痛的身体,艰难地爬下了床。 他还算有点良心。 没在折腾了她一晚上后,还继续用锁链拴着她。 婴浅扶着腰,打开衣柜一瞧,只见渡衍的衣裳没几件,都可怜兮兮的藏在角落里,全都是些粗布麻料,简陋的很。 但是她的衣裳,却个个料子不凡,穿在身上,也是舒适的很。 可惜。 婴浅这个人。 心狠手辣。 不仅丝毫不感动。 还顺便将渡衍的衣裳全扯到外头,顺便踩上两脚。 让他洗去吧。 累死了,是最好。 省的一个和尚,满脑子的凡俗事儿,竟一心折腾她去了。 婴浅才踏出门。 遥遥便见一个中年妇人,正迎面而来。 一见了她,妇人当即两眼一亮,扯着嗓子道: “小婴夫人,你怎还出来了?你家那相公,可是特意要我来照顾你的!” 婴浅木着脸,迷惑道: “大婶你谁?” “你叫我张婶子就行!都是街坊邻居,莫要客气!” 张婶走近,一把拽住了婴浅的手,上下来回打量了她一圈,笑道: “挺好,你这模样生的真俊,同渡衍小哥很般配呢!” “其实我们两个...” 婴浅还想解释。 张婶一摆手,露出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左右张望了一圈,哑着嗓子,同她轻声道: “不就是私奔吗?婶子都懂!” 婴浅:“?” 原来此地的民风,这般彪悍? 她还以为这种行为叫绑架。 没想到。 只是私奔。 张婶不愧是张婶。 老法外狂徒了。 婴浅竖起大拇指,诚心赞叹道: “您牛!” 张婶也乐了,“你这小姑娘,比你家那口子,爱说话多啦”“ “那是。”婴浅点点头,由衷感慨道:“他说的要是有做的一半多,我现在也不至于,连路都走不得。” 许是她的语气太诚恳。 以至于,张婶这个过来人,并没有注意到言语当中,搞着的颜色。 只是从袖口里摸出瓜子,递给婴浅一把,一边嗑,一边道: “你家那位,什么都好,甭管是长相还是性子,都挑不出错来,就是太闷了些。不过你听婶子一句,男人这东西,嘴太利索的,都靠不住!” “确实。”婴浅吐了口瓜子皮,靠着门口,眯着眼晒着太阳,懒洋洋地道:“男人这东西,只要会喘气的,都靠不住。” “你这丫头...” 张婶咧了咧嘴。 拍了拍婴浅的肩,瞄见她脖颈之间,布着的红痕,眼神当中顿时多了不少的暧昧。 她从一边扯了把椅子,让婴浅先坐下,又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你们虽然年轻,身体底子好,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注意一些,莫要闹的太勤快,免得伤了身子。” “啊?” 婴浅嗑着瓜子,有些昏昏欲睡,没能听清张婶的话。 张婶也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才又道: ”你们打算,要几个孩子啊?” 婴浅这一口瓜子皮,差点没吐到张婶的脸上。 这他娘的,怎么越聊越离谱了? 从私奔,变成带球跑是不是? “不不不。” 婴浅摇着头,皱着眉,连声道: “我不喜欢小孩..我怎么可能和他生孩子!” “婶子懂!” 张婶又是一脸的了然,向着她挤了挤眼睛,揶揄道: “还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是不是?婶子知道!” 对。 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 她就是那人间百晓生。 这世界上,还有她不知道的事儿吗? 婴浅叹了口气。 觉着和这人,八成是说不通了。 “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哈。” “怎么?吵架啦?”张婶也跟着叹了口气,终于放缓了语气,道:“婶子看的出来,渡衍小哥,待你可是一片真心,这一点,总归是变不得的。” 婴浅单手托腮,目光遥望着远处,也不知在瞧着什么。 等过了许久。 才轻声道: “可真心这东西,素来是最不值钱的。” 张婶一愣。 估计是没想到,婴浅会这般应答。 她原本以外,是私奔出来的小夫妻,闹了矛盾。 但现在这一瞧。 似乎颇为严重似的。 但张婶毕竟是过来人。 没什么,是她想不明白的。 她立刻反应过来。 安慰道: “两个人在一起,是无论如何,都有些小摩擦的,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总不能因为些小事,就闹着要分手,感情这东西伤着伤着,可就没啦!” “伤感情?” 婴浅眨了眨眼。 脑中忽然闪过一抹灵光。 对啊! 她怎么就忘记了。 这里是幻境,而渡衍对她的执念,并非来源他自身。 而是婴浅的记忆。 也就是说。 他对她的情分,其实并没有多深。 若真是如此。 不就很好处理了吗? 让渡衍自己感到厌倦。 如果他想通,这个幻境对他们来说,就根本不是什么困扰。 婴浅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望向张婶,一脸诚恳地道: “婶子,您果然是大师,小婴悟了!” 第369章 诱佛陀入地狱(29) 你婶儿不愧是你婶儿。 一句话。 让婴浅豁然开悟。 离开幻境的法子,这不是已经出来了? 她摩拳擦掌,就等着渡衍耕田回家。 但天都擦了黑。 婴浅才看到捧着木盆,洗干净床单衣裳回来的渡衍。 还别说。 这副模样。 还真挺小媳妇的。 要不是婴浅现在仍全身无力。 她真要信了,这和尚是个心慈面软的主儿。 可惜。 婴浅揉着手腕被锢出的红痕。 她可没忘记。 渡衍有多不听人讲话。 他霸道又强势。 所行所做。 简直要把之前念过的那些经,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婴浅甚至想修书一封,送到寺庙去,让渡衍的师傅,出来收了他这个孽徒。 “阿浅。” 渡衍瞧见婴浅站在门口,似是在等他一般。 他顿时满心欢喜。 上了前,正要开口,就看婴浅忽然夺了他手里的木盆,一把掼在了地上。 原本洗的干干净净的床单衣裳,再次滚了泥泞。 婴浅扬起眉。 又当着渡衍的面,相当不客气的,补上了两脚。 她就是故意的。 这和尚并非是多好的脾性。 再加上,按照张婶的话来讲,就是多深沉的感情,也会在无尽的争吵当中,消磨干净。 况且。 渡衍对她的爱意。 本就不真。 只要闹得够大,够凶,够热烈。 指不定就能让渡衍,自己主动放弃了。 婴浅眯了眼。 觉着闹得还不够,顺便又在门上踹了一脚。 木门本就不够结实。 被她一脚踹过去,颤了两下,险些就要碎成两半。 婴浅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让开身位,露出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房间。 她辛苦了一天。 就差把窗户都卸掉了。 房里面,已经没一个物件,是还完全的。 几乎就是一片废墟。 婴浅胡天胡地的折腾了一通。 小脸上满是讨嫌的娇张。 她想着渡衍在外忙了半天,回了家,又遇见了这种景象,就是菩萨脾气,也是要起火的。 婴浅都做好了大吵一架的准备。 可渡衍沉默了良久,却是询了一句: “可有伤着手?” 婴浅:“?” 她当了一下午的拆迁队。 这人关心的,居然是她可有伤着手? “你...” 婴浅张了张嘴。 也不知道,是该说脏话,还是感谢一下渡衍的关心。 她心里烦闷的很。 这种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受,属实是极为的不舒服。 偏偏渡衍,还是满面的云淡风轻。 捡了地上的脏衣服。 他又问: “我去收拾一下,你且等我一等,可有用过饭了?” “嗯。” 婴浅一脸闷的点了点头,无精打采地道: “张婶送来了菜团子,还挺好吃的。” 渡衍抿紧了唇,忽然道了一句。 “你若喜欢,我也可以学。” “别了。”婴浅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是快把房间收拾了吧,我可不想,晚上睡在这种地方。” 分明都是她折腾出来的。 现在嫌弃的,也是她自己。 但渡衍只是点头。 他搬了把椅子,放在了门外,又挑出仅有的干净衣裳,披在了婴浅的肩头。 婴浅嗑着瓜子。 瞧着渡衍忙里忙外的收拾折腾。 颇有些惊讶。 这人又不是个没脾气的。 怎就能忍下如此挑衅? 难道,还是做的不够狠,没压到渡衍的底线? 婴浅还在这边思索。 另一头,渡衍已经先把床收拾了出来。 他先抱着婴浅上了床,又在深夜里,一个人清理了不知多久。 等着婴浅睁开眼。 之前被她折腾出的一切杂乱,全部恢复如初。 “这人是有魔法吧?” 婴浅嘀咕了一句,顺手把放在床头的茶碗推到了地上。 随着一声脆响。 落了满地碎瓷残片。 系统:【...宿主你是熊孩子吗?】 “你懂什么?” 婴浅轻笑一声。 翻身下了床,低声解释道: “这叫战术懂不懂?” 她打着哈欠。 才向前走了一步,耳畔就响起渡衍惊怒的喝声。 “婴浅!” 他还是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就是语气差了一点。 婴浅还在分神。 腰肢被握,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又重新被放回了床上。 渡衍皱紧了眉。 向来是无悲无喜的神情当中,第一次浮现一抹阴郁之色。 他握着婴浅的脚踝。 目光定在她足底那一抹殷红处,更是冷了几分。 “为何...” 渡衍深吸口气,抬眸望向婴浅,寒声道: “不珍爱自己一些?” “啊?” 婴浅一愣。 细直的小腿,不安的晃了两下。 想要从渡衍的桎梏当中挣脱。 但他的大掌却如铁箍一般。 牢牢握着她的脚踝。 半寸难离。 “小伤而已。” 婴浅莫名有些心虚,避了他的视线,轻声道: “不用多在意的...” 渡衍叹息一声。 看她满面都是心虚,也柔了神情。 “阿浅,你受伤,我会在意。” 他的语气很轻。 却分外认真。 黑眸当中沉着的情绪,甚至让婴浅有一瞬间的恍惚。 让她觉着。 渡衍是真心爱着她。 而非受着幻境的影响。 但不过一瞬而已。 婴浅便重新恢复了清明。 一个连好感度,都没有的和尚。 怎么可能对她有多少心意。 这所谓的,想要共度一生的执念,不过是她记忆当中,属于其他人的愿望。 却是没想到。 最后真正想要实现的人,却是渡衍。 “小师傅。” 婴浅歪着头。 看着正为她处理着伤口的渡衍,嗓音难得有了些暖意。 “你还记得,你同我说过的,到京城的目的吗?” 渡衍轻叹一声。 他未去回婴浅的话,而是道: “阿浅,我是真心,想要同你在这里,过完一生。” “不。” 婴浅摇了摇头。 她难得主动凑近了渡衍。 将温热的掌心,贴在了他的心口。 感受着掌心下方的有力的跳动,婴浅歪着头,缓缓道: “你也曾是真心,想要抓到那妖,保护京城的百姓。渡衍,你可知晓,若是你留在这里,便是背弃你的师门,你的诺言。而这只不过一个幻境,你当真愿意吗?” 渡衍沉默良久。 他为婴浅清理好了伤口。 直到要离开,才轻声道了一句。 “我为何不愿?” 第370章 诱佛陀入地狱(30) 渡衍当真是疯的不轻。 婴浅也是分外不解,她的回忆,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让这佛陀一样的和尚,被影响到这种程度。 但他软硬不吃。 实在是让她想不出法子。 渡衍这人,比石头还难搞。 他心念一定。 可就再无谁能够动摇。 但他愿意,在幻境里过一辈子,和婴浅白头偕老,真正走完这一生。 婴浅却不愿意。 她付出太多。 哪里能留在这里。 陪渡衍过这虚假的家家酒。 “系统。” 婴浅躺在床上,咬着渡衍在出门之前,做好的豆沙团子,含糊不清地道: “这里是幻境,没错的吧?” 【是的呢!】 “那如果...我死在这里,会怎么样?” 估计系统,没遇见过婴浅这种,满脑子打打杀杀的恶党。 又有些卡壳。 【应该...会脑死亡叭?】 系统并不确定。 但相当凶险,却是真的。 婴浅沉默了半晌。 没有应声。 她吃完了豆沙团子,拍掉掌心的残屑,转身出了门。 也不知是忽然良心发现,还是实在没什么能摔的物件了。 婴浅待着无聊。 干脆去找了渡衍。 他虽在田间做着农活。 一身粗布衣裳,头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 却依然满身佛光。 婴浅看着路边偷偷对着渡衍行拜礼的路人,颇有些感同身受。 这也就是手头没有香。 要是有的话。 她都想对着渡衍点上两根。 “阿浅。” 渡衍打老远,便瞧见了婴浅。 他放下了锄头,连忙迎上了前,将她抱在怀中,面上露出一抹不虞之色,道: “脚受了伤,怎还出来了?” “我很想见你。” 婴浅昂着头,将下颌垫在渡衍的肩上。 这就是做了一天的粗活,身上也满是檀香气。 她深吸了两口。 衷心夸赞道: “渡衍,真没想到,你身上还有体香呢!” 渡衍这辈子,都没听过这般放肆的话。 偏偏说出口的人,又是婴浅。 他既无奈。 又欢喜。 白玉一样的耳垂,浮起一抹薄红。 渡衍侧眸望了她一眼,道: “阿浅的身上,很香。” “那不一样。” 婴浅歪着头,盯着一边瞧着他们的路人,认真道: “咱们开个寺庙,不用买佛像,你就在那里一打坐,不出半个月,我们能把这个村子盘下来!” 渡衍认真的摇了摇头,道: “不可对佛不敬。” “也不知道,是谁先亵渎了佛祖的。” 婴浅轻哼一声。 心情不顺,她干脆咬了一口渡衍的耳廓。 应是不大疼的。 虽是连齿痕都留了下来。 但看渡衍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婴浅也就没大在意。 她被抱到了路边的柳树下。 手里捧着,街坊邻居好心人给的瓜子。 磕的相当欢快。 渡衍也没让她等多久,很快处理好了农活,走到婴浅身边,对她伸出了手。 “阿浅,回家了。” 他的掌心宽大。 布着无数细小的伤痕。 体温又偏高。 被握着的手感,绝对算不上好多。 却莫名,能给予出一种安全感。 婴浅握住渡衍的手。 被他背在了宽厚的背上。 时近黄昏。 连日头都变软了不少。 渡衍的话不多。 每一步,都走的很是平稳。 几乎没有让婴浅,感受到半分颠簸。 体温缓缓交融。 这是最为平淡的日子。 却是对他们两个,皆十分难得的安稳。 连婴浅,都有一瞬间的触动。 只是不知晓。 是为这平淡的生活。 还是渡衍。 婴浅忽然明白。 为何幻境会如此惑人。 连她都有了些沉溺。 更何况,是被主要针对着的渡衍了。 “为何叹气?” 渡衍脚步一顿,余光扫过婴浅,再次问: “可是不舒服了?” “没。” 婴浅拽着他的黑发,喃喃道: “就是因为...” 她没把话说完。 面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 婴浅又整理了情绪,笑道: “小师傅,我真是好奇,等出了幻境后,你会是个什么模样?” “不会。”渡衍绕开一处难走的路,低声道:“我会同你,一直在一起。” “嗯哼。” 婴浅轻应了一声。 半垂了眼,直到回了房,她都没有再开口。 等到离了渡衍的背,她的额上,已经浮了一层汗。 眼底更是噙着潋滟的水光。 婴浅勾起唇角。 见渡衍似是要离去。 便抬起手,勾住了渡衍的腰带。 “小师傅,你要去做什么呀?” 她坐在床边。 又直又细的小腿微微摇晃。 黑眸微微眯起,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引诱。 分明是个寻常人。 却比妖精,更勾人心魄。 渡衍眼神一暗。 握了婴浅的柔荑,他哑声道: “阿浅,你还不舒服...” “没什么的。” 婴浅主动凑近了些。 如同奶猫一样。 扬起下颌,蹭了蹭渡衍的大掌。 她进了幻境后,便不是那番狰狞的模样,恢了原来的容貌,一张又娇又魅的脸,摩挲着他的指尖,引起阵阵难耐的酥麻。 渡衍喉结一动。 哪里能挨过,她这般主动的诱惑。 但却担心着婴浅的身体。 她禁了禁鼻子。 扬着软绵绵的声调,道: “渡衍,我也想要你。” 回答她的。 是一个绝谈不上温柔的吻。 渡衍瞧着如神佛一般,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实则在骨子里,是个极为强势的人。 掌控欲又相当的强。 这一点。 婴浅已经清楚见识过了。 她仰面倒在床上。 意识在一瞬间陷入了混沌。 似在不知不觉间。 就被渡衍掌握了全部的主动权。 等到稍稍清醒了些。 外衫都已经落到了地面,腰带也散开了一半。 “靠!” 婴浅低骂一声。 反手推到了渡衍,翻身压了上去。 他的眼底,噙着一抹暗红。 欲念和贪念交织在一起。 只有在婴浅身边。 渡衍才真的,走下云端,陷入地狱。 那原是无悲无喜的神情当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望着她噙着水光的双眸。 他的唇角,浮起一抹的淡笑。 正想要去扶婴浅的细腰。 眼前忽有刺眼的寒芒,飞闪而过。 渡衍叹息一声。 瞥了一眼悬在脖颈边的尖刀,他缓缓道: “阿浅,你还是不死心。” 第371章 诱佛陀入地狱(31) “我为何要死心?” 婴浅趴在渡衍的胸口,懒洋洋的眯了眼。 乍一看,好似正腻着他撒娇一般。 她身上的衣裳还乱着。 领口微敞。 露出一小截精巧的锁骨。 婴浅唇角微挑。 神情如奶猫一般,慵懒又随性。 但悬在他脖颈之间的尖刀,却是没有半分要挪开的意思。 既然决定要撕破脸。 就没有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了。 她要离开这里。 就现在! 渡衍一手扶着婴浅的细腰。 另一只大掌,虚虚扫过她的面颊,道: “阿浅,这里不好吗?” “好。” 婴浅点点头,也没遮掩,干脆的承认道: “但是我要离开。” “阿浅...” 渡衍似是还想说些什么。 但婴浅已经不想听了。 干脆捂了他的嘴,她凑的更近了些,几乎触上渡衍的面颊。 带着玫瑰香的呼吸扫过耳廓。 婴浅喃喃道: “渡衍,我不知晓死在这里,到底能否出去,但我这人比较惜命,不如你先帮我试一试?” 她素来是个没良心的。 这话,也并非是在威胁。 而是真心的考虑。 既然好声好气的商量,没办法说服渡衍听话。 那物理说服。 也可以试上一试。 连系统都丝毫不怀疑,她能否下的去手。 婴浅眼中,有杀意悄然隐没。 这个幻境确实有些意思。 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平淡和简单。 也多多少少,生出了一些留恋来。 但这和渡衍没有关系。 她对这和尚,哪有什么情分。 渡衍轻叹了一声。 分明看出婴浅眸底的决然之意。 但他却道: “阿浅,若是我允你试一试呢?” 婴浅一愣。 连刀尖都跟着动了两下。 在渡衍的脖颈,划出一道浅浅的印痕。 有血色晕染。 她皱紧了眉,寒声道: “渡衍,你不怕死?” “阿浅,我怕失去你。” 他并非说谎。 也未去阻婴浅的动作。 一双沉静的黑眸,只定定望着她。 分明渡衍未提起一句情爱。 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都是他的深情。 婴浅叹息了一声,轻声道: “就算你还活着,我也会继续杀你的,如果杀不了你,我就杀自己。总归,要么离开,要么死,没有第三条路。” 她没有迟疑。 刀锋向前递去。 已经刺破了肌肤。 渡衍却像是察觉不到痛楚一般。 他固执的望着婴浅。 血液的甜腥气越发浓重。 渡衍的脸色也逐渐变的苍白。 他叹息一声。 在刀锋彻底没入之前,他抬起手,压住了婴浅的后脑。 这是一个充斥着血腥气的吻。 比起亲昵。 更似撕咬。 婴浅呼吸不畅。 但还没来得及挣扎,周围的一切,就好像在突然之间,烟消云散。 她在不断下坠。 “婴浅!” 直到一声惊呼传来。 婴浅猛地睁开眼。 赤霖趴在她的脚边,瞧着她明显有些怔忪的神情,狐狸眼里也跟着浮起一抹担忧。 “喂!你没事吧?幻境里,都发生些什么了?快说给我听听!” “赤霖?” 婴浅揉了揉额角。 见着赤霖,又左右张望一圈,唤出长刀拿在掌心。 这才确定是真的回来了。 她叹息一声,满面疲累的摇了摇头,道: “没什么,就是好累哦。” “累?” 赤霖歪着头,眼中尽是不解。 他心里好奇的很。 想要知晓,能将渡衍那得道高僧,都困住的幻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但婴浅不说。 赤霖瞄着她手里的长刀,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发虚,也不敢多问,只偷偷嘀咕道; “一个两个的,都奇奇怪怪!那和尚醒了之后,急急忙忙就跑出去了,话都不说一句,我怎么着,也算他的恩人吧?你也是这样,莫名其妙的,道谢都没一句!” 他垂着赤红色的尾巴,声音当中,夹着些莫名的委屈。 “我可是,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的啊。” 婴浅愣了愣。 在赤霖的头上用力揉了一把,笑道: “我就知道,我家小狐狸,可比那没心肝的和尚,要靠谱多了!” “谁是你家小狐狸?!” 赤霖轻哼一声。 尾巴尖却是忍不住,微微晃动了两下。 “那和尚可真够没良心的,居然跑路了。” 婴浅走到窗前,推开一瞧,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可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进去幻境里的。 还被幻境里的渡衍,折腾的骨头都要散了。 谁知晓。 好不容易离了幻境。 这人居然跑了? 当真是好一个渣男! 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是不是? 差劲! 婴浅沉着脸。 这人一丢。 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 赤霖跳到她的怀里,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地道: “他应是去布幻境那妖了,我估计,是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婴浅冷哼一声,“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何必找他呢?” 赤霖抬起爪子,在婴浅手腕踩了一爪,没好气地道: “你又不是需要他保护,你难道还真把自己当寻常人看呐?况且,这不是还有我呢!” 婴浅拎起他的后颈。 疑惑道: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死心塌地了?” “我...” 赤霖一愣。 他当然不敢说,是想着等彻底恢复,然后将婴浅踩在脚下,看她痛哭流涕,好一雪前耻。 只哼哼唧唧地道: “我..我看你顺眼不行啊?!” “当然行!” 婴浅抱着赤霖,瞧着外头的夜色,轻声道: “赤霖,无论如何,都谢谢你。” 她的语气难得认真。 眼眸当中,所蕴藏着的,是赤霖认不清的情绪。 他莫名有些别扭。 却不知晓缘由。 只觉着,婴浅虽然长的丑、性格差、超级凶,还有些恋爱脑。 但有些地方,还是有点意思的。 虽然连赤霖,也说不出,抛除那么多的缺点之外,这个有些地方,还能是什么。 他低下头。 蹭了蹭婴浅的手背。 “让那和尚去死,我们回去睡觉了。” 这又是幻境,又是现实的,忙碌了这么长的时间,结果人还跑了。 白忙一场。 好感度也没什么变化。 她估计渡衍,在幻境里破了那些清规戒律,现在恨她都来不及。 算了。 只要渡衍不是因太过羞愤,找个地方上吊自杀。 都无所谓了。 婴浅实在是心力交瘁。 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去休息。 但她刚一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房门口不远,正一脸阴沉的盯着她。 第372章 诱佛陀入地狱(32) “烟云?” 婴浅颇有些惊讶。 她这便宜姐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烟云的房间,是在楼上的。 而且舒坦的很。 可不是她住的下人房。 就是梦游,也应该去其他姑娘的卧房,而不是这处。 烟云上前一步。 幽幽的目光扫过赤霖,最后落在婴浅的身上。 她张了口,轻声道: “浅浅,我之前听说,你留了个和尚在这里,还把自己的房间,都让了出去,可是真的?” “是真的。” 婴浅微微颔首,道:“怎么了吗?” “你一个姑娘家,哪里能留男人在房里呢?!” 烟云皱了眉,难得加重了语气。 “浅浅,这是绝对不可的!” 她许是话说的重了。 柔弱的娇躯微微一颤,好似是要昏过去一般,抚着胸口,缓了一口气,脸上才重新见了血色。 婴浅吸了口气冷气,诚恳道: “姐,您快回去休息吧,这身子骨就莫到处折腾了。” “姐姐是在关心你!” 烟云眉头皱得更紧。 她加快了步子,以弱柳扶风之态,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婴浅身前。 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烟云分明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走个路,都和要进棺材了似的。 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 攥住婴浅腕的手,重的吓人。 烟云死死盯着她,口中不停喃喃道: “浅浅,不行的!你怎么可以和男人走的那么近呢?他们都是坏人,是会害你的!姐姐不会骗你..姐姐一直都在照顾你啊!你要听姐姐的话...你为什么不听姐姐的话?” 婴浅缓缓后退半步。 赤霖也悄悄伸出了爪子。 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烟云。 非常不对劲。 她不会是又魔障到什么了吗? 还真是老倒霉蛋了。 “不是妖气。” 赤霖舔了舔爪子,猩红的舌尖自唇角一闪而过。 婴浅瞧着烟云逐渐扭曲的脸。 实在忍不住,从袖口摸出一张帕子,盖了上去。 虽然这帕子好像是不久前,为赤霖擦爪子的。 上面还沾着狐狸毛。 不过... 反正烟云不晓得。 无伤大雅。 婴浅用力拽回手腕,询道: “不是妖,那又是什么东西?” 赤霖歪着头,竖瞳来回打量着烟云,过了好半晌,才不大确定地道: “像是...鬼祟?” 他是大妖。 又向来自傲的很。 但对于污浊鬼祟之事,素来都是不上心的。 此时瞧着烟云,除了觉着她不大对劲外,也瞧不出太多。 赤霖颇有些心虚。 担心婴浅恼,连忙又补充了一句。 “你这姐姐,同妖类接触太多,身上活人的阳气,被妖气遮盖住,就容易招来那些鬼祟的东西。” 婴浅一脸莫名,“我接触的也不少啊。” “你...” 赤霖张了张嘴。 差点就忍不住要骂人了。 要不是实在打不过,婴浅的脸上,现在就要多出几道爪子印。 她这前能扛刀追着大妖砍。 后又只身闯连渡衍都看不破的幻境。 什么小妖小鬼,敢前来招惹? 怕不是嫌命太长了! 婴浅已经退到了走廊尽头。 而不远处,烟云依旧在死死盯着她。 失了全部的血色,烟云的脸,比白纸都不如。 黑发散乱,遮挡住大半的面颊,只露出一双漆黑无神的眼。 “浅浅...” “你为何要躲着姐姐?” “你过来。” “快过来啊...” 模糊的呓语闯出喉头。 烟云忽然咧开嘴。 虽是在笑,却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她唇角的皮肉,仿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撕裂。 直直蔓延到了耳根。 成了一个无比惊悚的笑容。 但奇怪的是。 分明都已经皮开肉绽。 却没有流一滴血。 只露出惨白的牙齿,以及暗红的牙床。 烟云歪着头。 五官缓缓移了位。 仿是被打散了整张脸,重新胡乱的组合起来了一般。 鼻子跑到了额头上。 眼睛一只掉在下巴处,另一只则是顶替了鼻子的位置。 她向前一步。 脚下却忽然一软。 烟云趴在地上,昂起头,对着婴浅痴痴的笑。 口中还含糊不清地道: “浅浅,姐姐给你准备了花生酪,快来吃..快来吃啊...” 这一幕。 谁看谁麻。 就连赤霖都打了个激灵。 他缓缓转了头,很是认真的建议道: “我们去找和尚吧!” 半刻钟之前。 赤霖对渡衍嗤之以鼻。 半刻钟之后。 赤霖比婴浅还想要见到渡衍。 没办法。 他虽是妖。 但妖可不玩这神经兮兮的一套。 突然瞧见这等场面。 着实有些慌。 “没出息。” 婴浅瞥了赤霖一眼,询道: “怎么救她?” “我哪知道啊。”赤霖抽了抽鼻子,将脸埋在婴浅的怀里,含糊不清地道:“快走吧!这也太哈人了!” 还是大妖呢。 就这? 遇见点麻烦就软了。 毫无作用。 和系统一样。 婴浅将赤霖甩到肩上,单手持着长刀,向着趴在地上,正缓缓逼近的烟云,和善道: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给我从她的身上滚下来,不然...老子不把你的祖坟全都掀起来,老子他妈的不姓婴!” 赤霖打了个哆嗦。 嘟囔了一句胡话,尾巴紧紧缠住了婴浅的脖颈。 他虽怕的很。 但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竟莫名有了些安稳。 虽然女鬼吓人的很。 但有婴浅在。 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赤霖一颗心才刚刚放回肚子。 就在下一秒。 婴浅捏住他的后颈,向着烟云的方向,用力一抛,口中还喝道: “吃我一招...天外飞仙!” 赤霖:“?”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就是烟云那张被放大的,扭曲的面孔。 赤霖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婴浅!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他尖叫一声。 一爪子挥上烟云的面颊。 转身就跑。 开玩笑。 这玩意儿长得就他娘的离谱! 还是让那除魔卫道的和尚来收拾吧。 赤霖真的顶不住。 他本想趁机逃走来着。 但前有女鬼。 后有婴浅这个大恶人。 赤霖双眼含泪,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再次投入婴浅的怀抱当中。 他死死勾着婴浅的衣袖,嘶吼道: “死女人!坏女人!丑女人!你再把我丢给她,我可就真的要生气了!!!” “生什么气?且等着吧。” 婴浅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傲然道: “看本姑娘在这...除魔卫道!” 第373章 诱佛陀入地狱(33) 婴浅一声落下。 烟云跟着打了个哆嗦。 爬动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 她一身白裙。 爬动之间,长发飞舞。 隐隐约约还能见着一双噙着血芒的眼。 实在是有些骇人。 赤霖倒吸了一口冷气。 抓紧了婴浅的衣角,颤着嗓子嚎: “婴..主人!我们还是跑吧!” “就这还大妖呢?没看出来,路早就被封了吗?” 婴浅嗤了一声。 她倒是不慌不忙。 长刀被高高举过头顶。 微微眯了眼。 仿是准备着等到烟云爬到近前,就一刀剁开她的脑壳。 “我的妹妹...” 烟云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口中的话,却是一直都未止住。 “为何要相信男人?” “只有姐姐,才是真心待你好的啊!” “浅浅,不要怕,快到姐姐的身边来...” 烟云昂着头。 喉头溢出的声响,虽是有些模糊,却仍能听出,疯痴癫狂的情绪。 那双常常噙着泪光的,楚楚动人的眸子,也渐渐被血色彻底的覆盖。 只是烟云的双眼,现在都不在原位。 一张脸,被重新打散了似的。 想要同她四目相对都难。 “抱歉了,姐姐。” 婴浅耸了耸肩,瞧着距离差不多,一刀挥了过去,同时道: “我现在不太想和你说话。” 她冷血的很。 手起刀落。 奔着烟云的脑壳而去! 主要是她现在的这副模样,着实太过恐怖片了一点。 还是先砍下来,再瞧着如何能整容回来吧。 婴浅动作不慢。 这个距离,就是赤霖想要躲开,都是极难。 但烟云喉头一滚,诡异的笑声传出嗓子,她突然向前一扑,整个人像是瞬间化作一阵清风,彻底消散无踪了一般。 叮! 一声脆响。 石板碎屑飞溅。 婴浅的长刀穿过她的身体。 竟是落到了地上。 “有点意思啊!” 婴浅颇有些惊讶。 她还没见过这种新鲜呢。 好家伙。 和魔术似的! 这要是把烟云抓住,拿到外面去表演个大变活人,能赚多少钱? 暴富之路。 这不就在眼前了?! “真厉害,她是怎么弄的啊?” 婴浅啧啧有声。 “现在是惊讶的时候吗?!快跑啊啊啊!!” 赤霖都要飙泪了。 他是妖怪不假。 但妖怪也不会玩这吓人的鬼东西。 他那颗小心脏都要承受不了。 “早就跑不掉了。” 婴浅耸了耸肩。 捏了赤霖的耳朵,猛地向前迈了一步。 她还没站稳。 一只惨白的手,忽然从墙里伸了出来。 正好就在婴浅方才站的位置。 但凡她慢了半秒钟。 都会被那尖锐的指甲,在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连赤霖都是一惊。 他瞪着一双狐狸眼,惊讶道: “你...你怎么知晓的?” 婴浅勾起唇角,眉宇之间浮起一抹飞扬的艳色。 顺手斩断那条手臂。 她道: “常识啦,当谁没看过恐怖片呢?” 赤霖没应声。 只是将脑袋藏到了婴浅怀里。 并且决定,就是天塌了,也不会从她身边离开。 没办法。 虽然婴浅大多时候看起来,都不大靠谱。 但就那么偶尔一次。 还真就... 帅的要命! 赤霖哼哼唧唧的,还蹭了蹭她的脸,轻声嘀咕道: “你可要保护好我啊,主人。” 婴浅瞧着随意。 眼神却变的有些冷凝。 烟云已经不见踪影。 从墙壁上冒出来的手臂,却是越来越多。 视线所及。 尽是挥舞着的,惨白色的女人手臂。 微微挥动着。 像是被风拂过的花田。 更似一种无言的召唤。 已经看不见尽头。 婴浅砍掉了不知多少手臂。 到底敌不过手臂涌出的速度。 尖锐的指甲只一划过。 便是皮开肉绽。 开始还只是衣裳,裂开了无数条口子。 但到后来。 婴浅一个躲闪不及。 面颊被轻扫而过。 却是成了一道相当严重的伤疤。 微暖的液体落上眼睑。 赤霖睁开眼。 正好瞧见了婴浅侧过身,为他挡下了一条,突然冒出的手臂。 原本赤色皮毛,被她的血液打的更湿。 曾经让赤霖喜爱的腥甜气味。 现在却变的无比难闻。 他瞪大了眼睛。 声音莫名有些发抖。 “蠢..蠢女人,你在做什么啊?你在流血啊...” “人情。” 婴浅抹了把脸,冷声道: “还给你了。” 她虽是没想到,赤霖一个妖怪,居然会怕鬼。 还被吓得头都抬不起来。 但在进入幻境时。 是赤霖,一直守在附近。 才免得婴浅和渡衍,被直接一锅端了。 她不喜欢欠人情。 现在,也是还给赤霖了。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 还撑得住。 “我想办法,先送你离开。” 婴浅眯着眼。 虽是微微有些气喘。 但眼中的决然,却是未有丝毫动摇。 “我...” 赤霖张了张嘴。 但话还没讲出来,就听婴浅又道: “你离开后,就不要再来了,回你的山头,继续做你的大妖,少管人间的事儿。下次再因疏忽倒霉,落到谁手里,可真就要被做成狐狸围脖了。” 她低咳了一声。 喉咙当中,有浓厚的血气翻涌。 一口血被生生压下。 这一次,伤的是真有些重了。 果然。 和人打架,还能你一拳我一拳。 但和鬼争斗。 只能被动挨打。 还真是够不公平的。 妈的。 真让她火大! “你让我走我就走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赤霖用力摇了摇头,爪子勾着婴浅的衣服,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我不走!就一只小鬼而已,我...” 婴浅压根不听他的话。 砍掉了无数条手臂,她一刀切上墙面,喝道: “死狐狸,你还有什么面子?滚回你的狐狸窝去!” 赤霖还未来得及反口。 整只狐狸就被从墙面上的切口,丢了出去。 只短短一瞬。 墙面再一次恢复了原状。 婴浅松了口气,抬眸张望了一圈,眉眼之间,有匪气一闪而过。 她活动了下身体。 轻声道: “姐姐,要不要赌一把?看看是你死我活,还是...你死我活!” 她勾唇一笑。 再一次举起了长刀。 赤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视线当中。 就再也没有了婴浅的影子。 她独自一人。 和那只要命的鬼,待在了同一处密闭的空间。 赤霖盯着眼前的墙壁。 出了好一会儿神。 他该离开的。 毕竟本来同婴浅,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 他甚至满脑子,都想着等恢复好了,将婴浅踩在脚下,让她感受一下绝望。 没错。 赤霖最讨厌厌婴浅了。 让她去死就好。 谁要去管她? 她活该! 一身赤色的狐狸跳出窗户,眼中血芒闪动,跑动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他在黑夜当中,奔袭了许久。 终于。 视线当中,显出一白色僧人的身影。 赤霖低吼一声,顶着一双泛红的眼,厉声吼道: “和尚!去救她!去救婴浅!” 第374章 诱佛陀入地狱(34) 她的脸八成是要不得了。 本就是又红又肿,还布满了疙瘩毒疮,晚上跑出门去,比鬼都吓人。 此时又被划出了数条的伤痕。 更是惨不忍睹。 有液体流进眼瞳。 视线当中,是一片模糊的血色。 婴浅只随意一抹。 她全身上下,都浮着一层刺眼的暗红。 已不知道,有多少道伤了。 每一处都疼的厉害。 但就是因此。 婴浅动起手来,才越发的凶狠。 区区一只小鬼而已。 想要她的命? 做梦去吧! “来啊!” 婴浅勾起唇角。 望着墙面上缓缓浮出的人面,她笑的疯癫又猖狂。 “谁怂..谁他妈的是孙子!” 握着长刀的手,已经有了些颤抖。 她的体力在逐渐耗尽。 但同样的。 附身在烟云身上的鬼祟,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她被婴浅砍断了不知多少条手臂。 几乎都要累成小山。 而手臂再次出现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烟云的面孔浮现在墙面之上。 带着几分哀怨的眼神,定定注视着婴浅。 但若仔细去看。 便能瞧到藏在她眼底最深处的,那一抹极深的怨毒。 她从未遇见过,似婴浅这般难缠的存在。 不过一个普通人。 身上半分道法修行的气息都不存。 却是极凶极狠。 僵持之下。 竟让烟云身上的鬼祟,也受了重伤! “别这么瞪着我。” 婴浅耸了耸肩,无奈道: “我又不是什么渣男负心汉。” “浅浅...” 烟云张了嘴。 那张重新恢复了美貌的脸上,浮起一抹凄苦之情。 她双眸含泪,轻声呼唤道: “浅浅,姐姐好疼..快来陪陪姐姐...” 她伸出苍白的手。 对着婴浅,轻轻招了两下。 美人眼眶含泪。 声音楚楚动人。 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光闭着眼睛一听,怕不是都要酥了骨头。 可惜。 婴浅是个见惯了美色的。 而这烟云,又只有墙面上浮着的一张脸。 从脑袋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乍一瞧。 可是颇为惊悚。 婴浅没应声。 烟云的脸也就越发狰狞。 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婴浅。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凄厉无比。 “来陪我!快来陪我啊!快听话!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为什么!!!” 樱桃小口越长越大。 涎水从嘴角滴落。 落到地上,却如同硫酸一般,腐蚀出冒着白烟的坑洞。 这要是滴到身上... 啧啧啧。 婴浅咂了咂嘴。 她的脸都够惨不忍睹的了。 可不能碰着。 烟雨狰狞的面孔,仿是在试图从墙面挣脱一般。 从她的口中,发出无比刺耳的嚎叫。 脸皮仿佛已经和墙面融为了一体。 每一次撕扯。 都会在烟云的皮肤上,多出无数道撕裂伤。 隐隐,能看到皮肤下方,扭动着的红肉。 她痛不欲生。 婴浅看的于心不忍。 于是闭上眼,一把将长刀捅进了烟云的嘴里。 顿时。 世界安静了。 婴浅长出一口气。 她觉着自己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 颇为美滋滋。 但等她再次睁开眼,就看到只剩下一个脑袋的烟云,如疯了一般,向她扑了过来! 婴浅:“?” 恩将仇报是吧? 她立刻向后退了两步,长刀正要挥起,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又是烟云那些惨白的手臂。 悄无声息的从墙壁当中,再一次生了出来。 那细瘦的五指,牢牢抓住了婴浅的手腕。 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到皮肉当中。 几乎要穿透骨头。 而与此同时。 烟云飞在半空中的头颅,也贴近了婴浅。 从手腕被抓,到烟云脱出墙壁。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婴浅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了。 但这一次。 还是躲不过去。 烟云狰狞的面孔,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她的嘴巴张的老大。 舌尖因为兴奋,而微微颤动。 惨白的牙齿,直奔着婴浅的喉咙。 婴浅丝毫不怀疑。 只一口。 烟云就能咬断她的脖子。 婴浅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 她拼尽全力,试图甩掉烟云的手。 但血流的越来越凶。 力气散去了大半。 依旧未能挣开。 已经... 来不及了。 婴浅叹息一声。 她真没想到,居然会折在一个女鬼的手里。 还真是够大意的。 只希望。 不要死的太过惨烈吧。 婴浅闭上眼。 准备迎剧痛和黑暗的来袭。 但预想当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反倒是陡然响起的尖叫声,刺痛了耳膜。 婴浅猛地睁开眼。 她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背影。 一袭白衣僧袍。 满身超尘佛气。 高大的僧人挡在婴浅身前。 有檀香气滑入鼻息。 她轻叹一声。 整个人跌坐在地,喃喃道: “小师傅,你要是再晚一点来,就只能明天给我上坟了。” 渡衍的背影一僵。 他似乎想要回过头。 但脖颈一动。 又被强大的克制力阻住。 “阿弥陀佛。” 渡衍诵出一声佛号。 烟云的头颅滚落在一旁,再不复方才的狰狞,眼中尽是惊恐。 她仿是看见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场面一般。 在不停发着抖。 渡衍甚至连念珠都未用。 婴浅看不清他的动作。 只好像是一瞬间。 眼前的一切,就如破碎的镜面一边,层层剥落。 那些被砍了满地的苍白手臂,以及烟云到处乱飞的脑袋,全都消失不见。 只是不远处。 躺着一个昏迷过去的白衣女子。 不是烟云是谁? 婴浅仍跌坐在地。 满身都是血污。 她的伤都是真是存在的。 手腕几乎被锋锐的指甲穿透。 最是严重。 四周一片寂静。 空气当中浮荡着浓厚的血腥气。 婴浅低喘一声,望着渡衍如同雕像一样的背影,撇撇嘴,又轻了嗓子,询她: “小师傅,我要死啦,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嘛?” 她拖着软绵绵的语调。 嗓音又虚又媚。 还噙着一分不正经的笑意。 仿是生死大事。 在婴浅看来,都可以随意调笑打趣一般。 “婴...” 渡衍终于张了口。 却险些唤出了婴浅的名讳。 他堪堪止住,默诵了几遍佛号,才再次沉声道: “施主,生死大事,不可儿戏!” 渡衍从前,分明鲜少有情绪起伏。 此时的语气,却相当之重。 他到底是回过头了。 但瞧见婴浅一身的狼狈,渡衍原本无悲无喜的面上,竟飞闪过了一丝阴霾。 “你...” 他大步上前。 略一犹豫,还是对婴浅伸出了手,道: “我..贫僧为你处理伤势。” “不要。” 婴浅半阖着眼。 连看都不去看渡衍一眼。 更是躲了他的手,喃喃道: “小师傅,你若是讨厌我,现在走就好了。我死不掉的,等下不管是青楼里的谁起来,瞧见我,都不会让我死在这里的,她们嫌晦气。” 婴浅缓了一口气。 不去理会他越发难看的面色,唇角一挑,眯眼望向渡衍,她再次轻声道: “况且,若我死了,你不就无需为难了吗?相公。” 第375章 诱佛陀入地狱(35) 这称呼一出。 渡衍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婴浅瞥他一眼。 忍不住笑了。 果然。 幻境里的渡衍,和眼前的这个人,浑然不同。 他也是绝对无法接受,幻境里自己所做的一切。 要不是出家人的慈悲心肠。 估计现在一刀杀了婴浅的心思,都会冒出来。 “你...” 渡衍深吸口气,沉声道: “莫要胡说,你伤的颇重,需...” “是是是,我胡说,我讨厌,我是大混蛋。” 婴浅轻笑一声。 向后退了退,倚靠在墙上,歪着头,上下打量着渡衍,她忽然道了一句。 “小师傅,你是不是很后悔,答应我留在这里?” 渡衍并未回她的话。 沉默半晌,再次开口时,却又是那些话。 “你伤的太重,不可拖延。” “没事。” 婴浅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困了,还是失血过多。 她手腕处的伤,可还在向外流着血。 瞥过去一眼。 就能瞧见白生生的骨头。 婴浅已经感受不到手的存在了。 她却仍是不慌不忙。 只淡淡道: “渡衍,不要强迫自己,谁说和尚,就不能有私心了?” 婴浅眯着眼。 沾着血的指尖,点上渡衍洁净的僧袍,落下一个艳色的印痕。 “你该清楚,如果我死了,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幻境里发生过的种种。你仍然可以心无旁骛的,去修你的佛法,救你的人间。” “只要...我死掉。” 她的嗓音越来越低。 却在其中,带了些诱哄的味道。 无需渡衍亲自动手。 他只要视而不见。 那些对他来说,算是污点的种种,最为难堪的过去。 都会消失。 只要... 渡衍不去管婴浅。 她这一把,赌的是相当大。 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但只要赢下。 就能代表。 渡衍对着她,不管是爱是恨,亦或只因慈悲心肠,终究都还是放不下的。 这和尚心思太难猜。 也只能用这种凶险的法子了。 来摸一摸底。 身体越来越重。 婴浅的视线在逐渐模糊。 连渡衍的身影,都瞧不清了。 他似乎说了些什么。 但婴浅连一个字都没听得。 意识散开的最后一秒。 她嗅到了,一阵清雅的檀香气。 也不知昏睡了多久。 但即使沦陷沉眠当中。 若有若无的刺痛,也一直追在婴浅身后。 要不是身周,一直萦绕着足以安抚她心的檀香气。 婴浅怕不是早就燥的心烦意乱。 她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似乎是檀香气一散。 便睁开了眼睛。 视线当中。 是一片毛茸茸的赤色。 婴浅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 还别说。 软绵绵的。 触感还不错。 “嗷!” 赤霖尖叫一声。 他转过头,凶戾的眼神在对上婴浅的黑眸时,顿时转为欣喜。 “婴浅,你醒了?” 婴浅轻哼一声。 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一干二净。 她张了张嘴,哑声道: “水...” “水?”赤霖一怔,反应过来后,连忙点了点头,“水是吧?你等我一下啊!” 他素来以强大无匹的大妖自称。 不过当婴浅瞧着一只狐狸,用两只前爪捧着茶杯,跌跌撞撞的向她走来时。 还是没忍住。 笑出了声。 他娘的。 这是什么戏码? 狐狸孝子和他的瘫痪老母亲? 婴浅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赤霖瞧她的眼神,就知晓她脑子里,没装着什么好东西。 当即摔杯子的心都有了。 他强忍了气。 将杯子送到了婴浅的手边,没好气地道: “喝!” “谢啦。” 婴浅两只手都缠满了布巾。 裹的连手指都见不着。 她只能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水,才想起了这里似乎还缺了个人。 “渡衍呢?” “你都睡了三天了,他还能不走?早就没影子了!” 赤霖冷哼一声,嘀咕道: “那和尚,关怀的是六道众生,玩的是普渡天下,哪有功夫,同你一个青楼女子缠在一起?” “青楼女子怎么了?”婴浅轻哼一声,将杯子递还给赤霖,道:我还救了他的命呢!” 她才醒过来。 就满脑子都是渡衍。 赤霖趴在床边,心里很是憋闷。 他都回来了。 婴浅却连一句关心话,都没有问过他。 张口渡衍,闭口渡衍的。 要不是他去找那和尚,现在婴浅的骨头渣子,都要被那女鬼咬碎了! 赤霖越想越气,没好气地道: “有心思在乎那和尚,不如先瞧瞧你自己的脸吧!” “脸?” 婴浅抬手一摸。 掌心之下,是粗糙的布巾。 她的整张脸都被蒙住了。 也不知晓,布巾之下,是个多狼狈的模样。 赤霖看她发愣,又是一声冷哼,故意扯着嗓子道: “本来就丑,又伤的这么严重,你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我估计,你就是哭着喊着,倒搭几百两,都不会有人娶你的!” 他气闷婴浅没见着他的辛苦。 但话一出口。 又莫名有些心虚。 这么说。 是不是太重了? 似乎人类的女孩子,都很在乎外貌来着。 虽然婴浅的模样,属实难看了些。 赤霖犹豫了下。 爪子尖搭上婴浅的衣角,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屈尊降贵的,哄一哄她时。 婴浅忽然问: “哎,你怎么还没走呢?” 赤霖:“?” 他顿时炸了毛。 这女人怎么回事? 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他还在这边,想着会不会说重了话。 谁知道婴浅压根就不在意。 还纳闷赤霖为什么没有离开。 赤霖咬了咬牙。 狠狠咬了一口婴浅的衣袖,含糊不清地道: “我才不是担心你!我是受了伤,现在还不能离开!要不然,谁愿意守在你这丑女人身边!丑女人!坏女人!” “你在什么气啊?” 婴浅一脸的迷茫。 拍开赤霖,把沾满了他的口水,湿漉漉的衣摆从他口中夺了回来。 她也奇怪得很。 之前赤霖变作人时,还是挺妖孽个小郎君。 怎么一当狐狸。 就变得狗里狗气的。 现在咬衣服,之后不会还要叼拖鞋吧? 婴浅瞥了赤霖一眼。 挺想劝上两句。 但话还没离开口,房门就被从外重重敲响。 “婴浅!你个小贱人!睡了好几天,还不起来干活是不是?你在这装病休息,你姐姐也不接客,把我这里当善堂呐?快给我滚出来!” 婴浅揉了揉眼。 觉着这声响熟悉的很。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 房门就被猛地从外撞开。 几个人影破门而入,领头那人还没等站稳,张口便骂道: “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婴浅,我可警告你!烟云要是不能登台,折了我的生意,我就扒掉你的皮!” 第376章 诱佛陀入地狱(36) 婴浅:“啊?” 她才刚醒。 脑子还糊涂着,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烟云要登台,花娘不去找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又是挑软柿子捏? 还真够欺负人的。 花娘看婴浅未回她的话。 当即瞪大了眼睛,怒吼一声,骂道: “你个小贱人,我说话都不听了是不是?装什么病?怕不是男人藏多了,在这里空虚呢!” “花娘,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飘飘跟在花娘身后,捏弄着指甲,只用眼角瞥着婴浅,嗤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婴浅的模样,晚上走出去,能活活吓死个人。就是白给不要钱,又有哪一个男人,能瞧得上她呀?” “不是还有个和尚吗?”柳梨捂着唇,笑得风情万种,“怎着都没见着呢?是不是,被你给吓跑了啊?” 她们都是故意来瞧婴浅的难看。 一言一语。 都是尖酸刻薄的很。 赤霖趴在婴浅的怀中,舔着爪子,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不屑。 这两个脑子被胭脂水粉糊住的女人。 懂个屁?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如此粗陋,而又愚蠢的存在。 就是面皮好一些。 也配说婴浅的不是! 赤霖冷哼一声。 眼底有杀意一闪而过。 但很快,婴浅的手移到他的下颌,轻挠了两下。 赤霖眯了眼。 喉头溢出一声舒爽的呼噜。 “你们还真够吵的。” 婴浅叹息一声。 歪着头,在三个女人的脸上扫了一圈,问道: “烟云怎么样了?” 她分明是被围攻的那个。 但身在漩涡的中央。 却是一派的风轻云淡。 浑然不把这几个聒噪的女人,放在眼里。 不知为何。 花娘在婴浅的注视下,再一次感到了莫名的发慌。 好似被她那双黑瞳望着。 连心尖,都有些打颤。 “小贱人,你装什么装?烟云如何,难道你还能不知晓了?!” 花娘双手叉腰,强撑了气势,想要上前去抓婴浅的衣领。 但她才一动。 就看卧在婴浅怀里的赤色狐狸,忽然抬起了头。 冰冷的竖瞳落在花娘身上。 她打了个寒颤。 不知为何,竟是从脚底板,钻进一股凉气。 硬生生阻了步子,花娘站在床前,再次开口时,气势已经弱了不少。 “你..你快去见烟云,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她登台!” 花娘的眼神左右乱飘。 顶着飘飘和柳梨期待的眼神,竟是一句话都未再说,逃难一样,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飘飘柳梨都是一愣。 不对啊! 莫不是花娘今个转性了? 换成平常。 看婴浅这般模样,怕不是要骂上半个小时的街,再狠打她一顿,才肯罢休。 但今个,怎这般轻易的,就饶了婴浅? 飘飘和柳梨,可都在等着看热闹。 谁知道花娘竟就这么走了。 她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心里仍是不甘。 飘飘翻了个白眼,率先开口道: “你这脸,可算是遮住了。莫不是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模样,实在骇人的很,就决定做个好事,蒙上不让旁人瞧见了?” “她可向来是个不知羞的货色,估计以为自己美的很呢!怕不是从哪儿,得了什么变美的偏方吧?” 柳梨扬起眉,上下扫了婴浅一圈,素手捂了红唇,她再次嗤笑道: “可是你那和尚相跑掉,把你给刺激着了?这也没什么的,你早该知晓,自己那德行,留不住男人,何必讨个没趣哦。” 她本是想让婴浅无地自容。 可婴浅毫不在意。 甚至还撸起了赤霖的毛。 倒是飘飘,脸色一变,不悦道: “说婴浅就说婴浅,你讲和尚做什么?人家也没招惹你!” 柳梨也不惯着他,直接反唇相讥道: “哎呦呦,婴浅都没张嘴,你倒是先心疼上了?没皮的东西,倒给钱人家都不要你!” “我...” “那和尚,宁愿找婴浅那丑婆娘,都不找你,你就少在这里犯贱了!” “我要做什么,关你什么事?” 飘飘和柳梨本是过来找婴浅麻烦的。 谁知道。 竟然吵做了一团。 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就差直接动手抓头发了。 连婴浅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是没有注意到。 婴浅上了楼。 推开烟云的房门,迎面而来,便是一阵腐朽的气息。 分明是个姑娘的房间。 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如同住了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一般。 赤霖抽了抽鼻子,道: “这人的身上,都快要没人气了。” “什么意思?” “她身上,又是藏妖又是住鬼的,自身的阳气都磨得差不多,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面了。” 婴浅一愣,忍不住感慨一声道: “我这姐姐,倒是够倒霉的了。” “确实。” 赤霖打了个哈欠。 他并不在意烟云如何,只蹭了蹭婴浅的手腕,拖长了嗓音道: “婴浅,去吃饭吧?” “吃什么吃?” 婴浅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垂眸瞧看了一眼,只见烟云那张楚楚可人的脸上,已是一片惨白,整个人都透着一抹虚弱。 她双眼紧闭,眉心微蹙。 整个人这一瞧。 比赤霖说的还要严重的多。 眼看,随时都要不行了。 但都已是这副模样。 花娘居然还想着让烟云登台。 老黑心鬼儿了。 婴浅皱起眉,瞧见了烟云,她才想起身边,似乎缺了一个人。 “渡衍呢?你还没说,他到底去哪儿了?” “我哪里知道!” 赤霖轻哼一声。 爪子的肉垫拍着婴浅的指尖,嘀咕道: “你又找那和尚做什么?人家可都讨厌死你了,你还是识趣一点,少打扰他修行,免得什么时候被超度了,都没处说理去。” 婴浅就是随口一问。 却招来赤霖一连串的话。 她满脑袋问号。 “我不找渡衍,烟云怎么办?她都要死了啊。” “死了就死了呗。”赤霖晃荡着尾巴,毫不在意地道:“就是活着,以后也还会有各种鬼祟,来附她的身体,到时候,可比死要辛苦多了。” 赤霖对人类的性命,是全然不在意。 唯独婴浅最特殊。 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就是了。 婴浅正要开口。 就见烟云娇躯一颤,眼眸微微开启,自喉头当中,泄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她道: “渡衍师傅...” 第377章 诱佛陀入地狱(37) “呦呵!” 赤霖瞪大了狐狸眼。 用尾巴尖来回扫着婴浅,颇为开怀地道: “婴浅,你被挖墙脚了啊!” 他高兴的不行。 连看着烟云,都顺眼了不少。 这姑娘,有点本事! 再努力一些。 把渡衍抢过去,玩一出红尘不伦恋,让婴浅死心,不是美滴很? 婴浅皱了眉,疑惑道: “她什么时候,同渡衍这么熟了?” “指不定,就在你昏迷的时候,人家两个看对了眼,然后私定终生了呗。” 赤霖跳上婴浅的肩膀,叽叽咕咕地道: “你莫要把那个和尚当什么好人看,能让姑娘,在梦里都喊着他的名字,怎么可能是正经人哦!” “是么?”婴浅扬起眉,“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在瞎掰呢?” “你不相信我?!” 赤霖用爪子肉垫推她的脸,没好气地道: “要不是因为守着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和尚跟这姑娘的猫腻!和尚背着你瞎搞,我才是一直守在你身边的,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的?” 他鼓着嘴。 狐狸脸上满是不虞。 赤霖从未对谁这般好过。 难得如此。 婴浅却不领情。 他怎能不恼? “莫气啊。” 婴浅揉了揉赤霖的脑袋,随口安慰道: “我特别感谢你呢!” 赤霖冷哼一声。 瞧着一副气不顺的模样,实则偷偷甩了甩尾巴。 许是他的嗓门属实不算小。 吵的连昏睡当中的烟云,都缓缓睁开了眼睛。 “浅..浅浅?” “是我。” 婴浅点点头,关怀道: “你怎么样?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这就去帮你叫大...” 她的话还没说完。 却是被烟云出声打断。 “渡衍师傅呢?” 她才刚醒。 意识应该还未彻底复苏。 但即使如此,烟云第一反应,竟又是渡衍。 先是睡梦当中的呓语。 又来清醒之后的寻找。 婴浅不过睡了一觉。 怎么好像醒过来之后,天都变了。 脑袋顶好像绿绿的。 她的男主,要被挖墙脚了? 还是说,烟云又被什么玩意儿招惹在了身上? 以她到倒霉蛋儿一样的体质。 还真有可能。 “渡衍?你找他做什么?” 婴浅伸出包成粽子的手,在烟云额上摸了一把。 很好。 因为包的太厚。 什么体温也没试不出来。 “我...” 烟云垂了眼。 纤长的睫羽不安的颤动了两下。 苍白憔悴的面容,再一次浮起了惹人怜惜的娇弱。 她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犹豫了好片刻。 正要张嘴,忽听有敲门声响起。 赤霖并未察觉到有谁接近。 他先是一愣。 而后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 “臭和尚,居然又回来了?!” 赤霖咬牙切齿的。 也不知为何。 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在瞬间落入谷底。 渡衍一回来。 婴浅所有的注意力,就又要落回到他身上了。 但尽管赤霖不愿。 他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渡衍,迈进房门。 但瞧见他。 最为激动的,却并非婴浅。 而是烟云。 她方才还躺在床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却在看到了渡衍之后。 整个人都如回光返照一般。 面泛红光。 精神饱满。 甚至还掀开被子,迈着虚弱却固执的脚步,奔向了渡衍的方向,口中还呼唤道: “渡衍师傅,您终于回来了!烟云..烟云一直在等你!” “施主。” 渡衍后退半步。 躲了烟云的接近。 他双手合十,眉宇之间仍是一派淡漠。 但若是仔细去瞧看。 就能注意到,渡衍的神情虽稳,但目光转动之间,却是一眼,都未望向婴浅。 像是有意,要避开她一般。 赤霖眼珠一转。 立刻凑到婴浅耳边,悄声道: “你看!我都同你说了,他们两个肯定有什么猫腻!你以后离和尚远点,他装模作样的,指不定脑子里面,都装着什么亵渎佛祖的东西呢!” 赤霖声音不响。 但渡衍却好像听着了一般。 眸光一侧,夹杂着冰寒的视线,扫过赤霖。 直让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怎好像有点发冷? 莫不是变天了? 但他可是个妖怪啊! 赤霖揉了揉鼻子,也不在意,再次低了头,准备继续同婴浅,说渡衍的坏话。 “渡衍师傅,我一直在等你,你到哪里去了?你不在这里,烟云的心就定不下来...” 烟云捂着心口。 带着几分病色的容颜,更为眉宇之间,添了一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这张脸。 倒真是极美的。 就连赤霖以狐族的眼光,都挑不出什么瑕疵。 但渡衍同烟云之间的距离,分明极近。 应是完全,将她的美貌收在了眼底。 他却仍是淡淡。 望向烟云的眼神,同瞧着路旁的花草树木,相差无几。 只道: “施主,贫僧另有要事在身,既施主已经康复,贫僧就不...” “不可的!” 烟云面色一变。 也不管渡衍摆在明面上的客气疏离。 径自上前了一步,抓住了僧袍的袖口,颤声道: “渡衍师傅,是你救了小女子的命,小女子还没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您怎可离去?” 婴浅:“?” 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很离谱的东西? 救下烟云,她功劳也小吧? 还满身的伤呢。 怎烟云的眼睛里面,只瞧见渡衍一人的功劳了? “打扰二位一下。” 婴浅举起手。 眨巴着盈满求知欲的双眼,很是诚恳的提问道: “烟云,你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当然记得。” 烟云抿了唇。 含羞带怯的瞪了婴浅一眼,娇声道: “姐姐知晓,浅浅因为我的原因,吃了很多的苦。但若是没有渡衍师傅,我这被鬼吃透的身子,可不一定能活过几日。” 她轻叹一声。 似是不经意一般,抬起手腕,将鬓角的碎发,拢到了耳后。 也顺便将待在腕上的手串,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哇哦!” 赤霖吹了声口哨,用余光瞄着婴浅,故意咬紧了字,一顿一顿地道: “是定情信物!这么快,都送定情信物了!” 婴浅皱了眉。 没有去理会赤霖。 她要是没看错的话,戴在烟云腕上的,那只用着一根细绳,穿着一颗珠子的简陋手串,其珠子,分明就是来源自渡衍的念珠。 那可是个了不得好东西。 他从不离身的。 没想到。 竟然从中取出了一颗,送给了烟云。 婴浅都不知晓。 他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亲近了? 可比她和渡衍之间,进展快多了。 但若是任其继续发展下去。 她的攻略。 可就真的要失败了。 第378章 诱佛陀入地狱(38) 渡衍的眼光,似是不经意间,轻轻扫过了婴浅。 她的脸分明还被裹了个严实。 但不知为何。 那份低落的情绪。 却还是被渡衍清楚的察觉到。 他本是不该在意的。 捻着念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渡衍默诵了一声佛号,沉声道: “普度众生,是贫僧在师门发下的宏愿,即使换成其他人,贫僧亦不会袖手旁观,施主无需道谢,更无需在意。” 他语气不重。 仍一副凛然于云端的姿态。 却又是和烟云,清楚的撇开了关系。 渡衍会出手相救。 并非是对烟云有什么特殊的情愫。 只因她是芸芸众生里的一员。 仅此而已。 渡衍话音一落。 视线再一次,无意落向婴浅的方向。 她低了头。 肩膀微微颤动。 手指压在眼角旁。 似是在哭。 渡衍先是一怔。 心口突生出了种极为莫名的情绪。 掌背有青筋绷起。 几乎要将念珠生生捏碎。 “施主。” 渡衍到底是上前一步。 他同烟云擦身而过。 甚至连看,都未看她一眼。 他站在距离婴浅,约莫三步之遥的位置,再次开口道: “施主,你的伤势不轻,最好还是...” “她的伤如何,同你有什么关系?” 赤霖咧了咧嘴。 也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眼底,有血色翻腾涌出。 视线有一瞬间被红海遮蔽。 烟云瞪大了眼。 当她再次能看清周围时。 视线当中,却是多出了一位红衣男子。 他披散着黑发,容貌极为妖异,生了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眼尾噙着一抹淡赤,更显邪佞。 狐狸眼在顾盼之间,似是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一般。 红衣男子挡在婴浅身前。 正在同渡衍对峙。 他们两个都是人世之间,最为出众的男人。 一佛一妖。 一淡一艳。 烟云捂着红唇,短暂的惊讶后,目光自他们两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落到了婴浅的身上。 这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似是同婴浅,关系不浅。 那岂不是说... 烟云微眯了眼。 眸中有抹诡谲的幽光,飞掠而过。 “和尚,她这里有我就够了,你最好离着远一点,去同你的烟云姑娘,继续交换定情信物吧!” 红衣男子勾起唇角,抬手护住婴浅,傲然道: “她是我的人,即使之前在幻境,救了你的性命,也不过是心肠好,没其他的,可懂?!” 他一脸的嚣张。 眉宇之间,也浮荡着毫不遮掩的骄色。 “赤霖。” 婴浅一脸困惑,拽了拽他的袖口,又指着他的屁股,很是疑惑地问: “你的身后,为什么有条尾巴啊?” 赤霖:“?” 她是专门拆台的对吧? 这么帅的出场。 如此霸气的发言。 因为婴浅的一句话。 彻底崩了。 赤霖沉着脸,一尾巴甩上了婴浅的手臂,又拽了她的一缕黑发,咬着牙,没好气地道: “我还没恢复好,自然有瑕疵了!本大爷在帮你说话呢,你给我安静一点!蠢女人!” “哦哦哦!” 婴浅这才了然。 立刻捂了嘴。 乖乖的站到了赤霖身后。 但因为她刚才那么一打岔。 原本因为赤霖的出场,而变得颇为肃然的气氛,却是维持不下去了。 渡衍阖了眼。 并不去理会赤霖,而是沉声道: “同妖物纠葛太深,只会伤及根本,并非长久...” “小师傅又开始说教了。” 婴浅撇了撇嘴。 很是不客气的打断了渡衍的话。 她躲在赤霖身后,故意提高了声响,不悦道: “妖物又如何?妖能靠得住,人可以吗?” 渡衍的神情,似是起了一瞬间的波澜。 但却还没来得及捕捉。 就重新归于平静。 “我并非食言。” 渡衍缓缓睁开了眼。 却在和婴浅四目相对的瞬间,立刻避开。 连他也不知晓缘由为何。 只一瞧见她。 心绪就乱了。 幻境里的种种。 控制不住的浮在眼前。 他从未有过如此无措之时。 任渡衍念了多少遍心经,都没有用处。 心口起了躁动。 终究是无法平静如初。 不去看。 不去想。 是唯一的办法。 可他还是回来了。 渡衍叹息一声。 心头的乱麻清扫不掉。 他只能不去看婴浅,继续道: “婴浅,回去休息吧。” 渡衍终于唤了她的名字。 他是最慈悲,也最淡漠的性子。 男女妖鬼。 美丑善恶。 在渡衍的眼中,都无特殊。 虽只是一个名字。 却是能代表。 婴浅已经不在是芸芸众生中,最为寻常的一员。 她眼睛一亮。 立刻从赤霖身后钻了出来。 一双黑眸定定望着渡衍,连声音都不自觉,软了下来。 “小师傅担心我呀?” 渡衍沉默半晌。 缓缓道: “是贫僧有过,自然..自然会负起责任。” “没错!” 婴浅立刻拍了巴掌,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道: “所以小师傅在我受伤时,跑到旁的姑娘身边,把我这个病人丢下,还要辛苦赤霖,没日没夜的照顾我。这可又是渡衍你,不负责的一点,你要怎么赔偿我?” 她向来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一看渡衍低头,更是半分都不客气。 婴浅满心都在渡衍。 全然是没注意着,身后赤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心虚。 渡衍倒是瞥过去一眼。 似是察觉了什么般。 他眉头微皱。 略一迟疑。 还是道: “贫僧..是今日卯时,因师门传讯,才暂做离去。临去前,布了金刚阵法,若有妖邪,我即刻,便可归来。” 婴浅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她没理会错的话。 渡衍是说,在卯时之前,他一直都留在她的身边。 婴浅木着脸。 缓缓转过了头。 看到赤霖写满了心虚的脸。 注意到了婴浅的视线。 赤霖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那和尚,不是之前很是坚决的,想同婴浅撇清关系吗? 怎这时候,开始解释起来了? 赤霖被当场拆穿了谎言。 没敢去看婴浅。 他没出声。 倒是烟云忽然开了口。 “浅浅,你确实是误会渡衍师傅了。” 她这身上,又是沾妖又是带鬼的。 导致整个人都有些神神叨叨。 婴浅猜到,她大概还有话要说,也就没接话。 果然。 烟云才落下一句,就有新的话,闯出了嗓子。 “至于我...” 她莫名红了面颊。 抓着腕上挂着的手串,软着嗓子,缓缓道: “不过是渡衍师傅慈悲,救了我的性命,又在我梦魇之时,愿意收留我在身边,还将极为重要的念珠,送了我一颗,护佑我平安。这种种恩情,烟云铭记于心,当真是没齿难忘呢。” 第379章 诱佛陀入地狱(39) 打从渡衍进门后。 烟云的身上的毛病,就全都无药自愈了。 水眸含情。 眼底带欲。 她微抿着唇,面颊浮着一抹羞红,再次开了口,柔声道: “还请渡衍师傅,莫要离开,至少让烟云聊表心意,可好?” “我就说,他们两个肯定是有一腿。” 赤霖凑到婴浅身侧。 将下颌垫在她的肩头。 嗅着隐隐的玫瑰花香气,他眯着眼,诱哄似的道: “婴浅,我们走远点,不要理会他们了。” 顶着一张妖异美艳的面皮。 赤霖纵使一言不发。 也是勾魂夺魄。 更何况,还是如此主动的,去蛊魅婴浅了。 他对自己的魅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尤其是跟个和尚比起来。 怎么都输不得。 “你不热吗?” 婴浅皱了眉,一把推开赤霖的脑袋,嫌弃道: “离我远一点,你满身都是狐狸味儿!” 赤霖:“!” 他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婴浅这女人,不仅脸长的丑到离谱。 连眼光,也他娘的差的厉害! 赤霖气哼哼的转过头。 打算半个时辰内,一句话都不会同婴浅去说了。 渡衍一直都是面色冷凝。 只有在瞧见赤霖同婴浅亲近时,才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过很快。 就又恢复到了满面漠然的模样。 他念了一声佛号,沉声道: “施主言重了,贫僧所做,不过顺手而为罢了。更且,念珠并非赠予施主,只为暂时稳定魂魄之用,等日后,还要收回。” 烟云一愣。 婴浅也是有些惊讶。 好家伙。 这和尚还真是直白到了不解风情的程度。 半点颜面都不为烟云留下。 这烟云还没高兴上多大一会儿。 就被他一句话,打落谷底。 唇角的弧度,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再次出口的嗓音,也颇为艰涩。 “渡衍师傅,这念珠...” 她的话还未说完。 就看渡衍,将眸光投注到婴浅的手掌处,缓下嗓音,交代道: “贫僧还有些事,需得处理,你既已清醒,切记按时换药,不可耽误。” 他所忙之事,并未安妥好。 但却还是抽身而归。 渡衍虽并未去说缘由。 但婴浅清楚。 这和尚对着她,八成还是有些在意的。 “我的手可裹着呢,小师傅。” 婴浅挥了挥裹成粽子的手。 一脸为难地道: “换不得,赤霖又是个妖怪,他也不会做这种事儿...” 赤霖面无表情,“我会。” 婴浅:“?” “还是不劳烦渡衍师傅了。”烟云缓过神,一撩长发,轻笑道:“我也会照顾好妹妹的。” 他们这一个两个。 都是婴浅攻略路上的绊脚石。 她深吸口气,咬牙道: “我想让小师傅...” “不。”赤霖捂住她的嘴,摇头道:“你不想。” 婴浅给他一刀的心都有了。 她到底救了个什么狐狸崽子? 老吃里扒外! 渡衍的眸光扫过赤霖。 又在婴浅身上,轻轻一落。 他似是有些犹豫。 但还是道: “贫僧,会尽快归来,你且...留神。” 不过一句话而已。 渡衍却说的无比艰涩。 话音才刚刚落下。 他便迫不及待的转身离去。 那背影。 竟是难得没了平日里,那副云巅仙人出尘姿态。 赤霖轻哼了一声,轻声道: “装模作样!” 他极看不惯渡衍。 尤其是知晓,渡衍分明是为了婴浅回来,极为惦念着她。 又了然她的欢喜为何。 却是连一句承认都不敢。 早动了凡心。 还想要成佛? 当真是痴心王晓! 烟云的目光,一直追在渡衍的身后,等彻底见不着了,她身形一软,竟是直接跌倒在地。 前一秒,还是精神奕奕。 怎么人一走。 就娇弱到好像要咽气了? 烟云的这一出,让赤霖都看傻了眼。 心想这姑娘,真是离奇的很。 刚才还一副能替武松打虎的架势。 现在瞧着,都差不多可以交代遗言了。 “浅浅。” 烟云低喘一声。 苍白的小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晕红。 她向着婴浅伸出手,招了两下,轻声唤道: “你快扶姐姐起来梳妆,等一下,可就要登台了!” “登台?” 婴浅扬起眉。 若是烟云还是方才,见渡衍时的模样。 别说是登台。 就是登基。 她都有力气做到。 但换成此时的烟云。 比起登台,都不如去打一副棺材,来的实用一些。 “你快消停点吧。” 婴浅弯下身,很是好奇地道: “烟云,你对小师傅这般在意,可是动了心?” “我...” 似是有些羞涩一般。 烟云抿了唇,眼中亮起柔柔的微光,轻声道: “我当时,是以为自己要死了的,结果,一睁开眼睛,却是看见了渡衍师傅。” 赤霖点点头,解释道: “一见钟情。” 烟云仿是已经沉浸在了回忆当中。 并非注意赤霖,顶着一张写满春色的脸,再次道: “我之前,仿是做过一场极为可怕的噩梦,渡衍师傅很像是,在梦中救我的那个人。” 眼中荡起爱意的涟漪。 烟云手抚胸口。 一提到渡衍,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 但婴浅却知晓。 之前烟云被狐妖附上身体,是真的,被渡衍救过了一次。 她虽是记忆不清。 但痕迹。 依旧烙印在了心底最深处。 再次相见。 终于汹涌而出。 烟云情难自控。 瞧那模样,一提到渡衍,便是耐不住,心尖的躁动一般。 “我知晓他是出家人,我这念头,是不能也不该去有的,可是...” 烟云幽幽一叹。 攥着手串上的那颗念珠,轻声道: “我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念他。” 赤霖“咦”了一声,转头问婴浅: “她话好多,搁着写情书呢?” 他一个狐狸。 哪里懂得烟云的小情绪。 只觉得不耐烦的很。 想抓紧去干饭。 婴浅没理会赤霖。 刚想开口,烟云的目光,便追在她身上,软着嗓子道: “浅浅,你会祝福姐姐的,对吗?” 婴浅双臂环胸,歪着头,满面疑惑地道: “你在想什么呢?当然不会了。” 烟云一怔。 正要开口再说。 房门突然被从外推开。 花娘大步进了门,还没看清楚屋内,便大声嚷嚷道: “快快快!收拾收拾,准备要登台了!今个是选花魁的日子,京城里的有钱老爷,可是都会来!耽误不得!” “花娘。” 烟云仍躺在地上,她微阖了眼,像是沉思了片刻,而后轻声道: “今日,由婴浅替我登台。” 第380章 诱佛陀入地狱(40) 花娘一愣。 瞥了婴浅一眼,露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情,不悦道: “你说什么胡话呢?就她的那张脸,上台不是要把大爷们都恶心死!” 烟云微微摇头。 勉强支起了身体,她半靠着桌角,轻声道: “我自有安排,你不用担心,浅浅她...” 缓下一口气。 烟云抚着胸口,半垂了眼,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们今个,选的是京城第一花魁,不是京城第一的丑八怪!” 花娘哪里信的了她。 狠瞪了婴浅一眼,又在瞧见了赤霖后,微微一怔。 怎会有男人,在烟云的房里? 莫不是过来偷情的吧? 花娘顿时阴了脸。 正要骂人。 就看赤霖眼中,有妖异的红茫,一闪而过。 花娘一愣。 已经到了嘴边的骂声,竟被咽回了肚子。 眼闪过一丝茫然。 甚至连赤霖在眼前,从男人变成了狐狸,都似未曾注意着一般。 花娘再次望回了烟云,像是有些呆滞一般,喃喃道: “你刚才...说什么?” 烟云也察觉到了花娘的不对。 她艰难地起了身,走到花娘身侧,轻声细语地道: “花娘,你先莫要心急,婴浅的模样虽然丑陋,但她若上台,定会衬的其他姑娘,貌似天仙。如此,定不会叫你亏得,就这么定了吧,可好?” “好...” 花娘愣愣的点了下头。 一脸茫然的转过身,缓步迈出了房门。 等她一走。 烟云立刻转过头,双眸含泪,颤抖着嗓子,用着哀婉的语气,道: “浅浅,姐姐对不起你!” 她真如要崩溃一般。 眼泪溢出眼眶。 娇躯更是抖的厉害。 可惜。 烟云痛不欲生的模样。 却没能被婴浅看在眼底。 她弯着腰,从地上抱起了赤霖。 他又恢复了小狐狸的样子。 神情萎靡。 连耳朵都垂了下来。 重伤还未愈。 刚才不过是强装而已。 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婴浅摸了摸赤霖,低声道: “休息吧。” 赤霖瞥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怀抱着无精打采的小狐狸。 婴浅抬了眸,对上了烟云蓄着莹莹泪光的眼。 她歪着头,问: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烟云轻叹一声。 上前握住了婴浅包成粽子的手,喃喃道: “浅浅,姐姐一定会保护你,不过是登台而已,只是走一个过场,你不会..不会被那些男人如何的!” 她满眼愧疚。 娇躯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像是婴浅说重一个字,都能随时昏过去似的。 但烟云的话,婴浅属实是没听懂。 这过场,要怎么去走? 她此时的模样,全身是伤不说,还都裹满了布巾,只露出一双眼。 乍一瞧,和个木乃伊似的。 这要是真的登了台。 不定要闹多大丑。 甚至有可能,婴浅要成为京城当中,最大的笑话。 但烟云,却是打定了主意,让婴浅去走这一遭。 烟云这心思。 当真是无论怎么想,都歪的很。 “你确定?” 婴浅轻笑一声。 眸光在陡然之间,变得无比锐利。 “姐姐,先是喂了这么多年的花生酪,又是登台露面的,你对我,倒真是好的很呐。” 烟云一怔。 似是有些心虚一般,躲开了婴浅的目光。 “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浅浅,我照顾你这么多年,你这么说,可就是要让姐姐伤心了。” 她抿着唇。 当即是露出了一副,委屈痛苦的神态。 等察觉到婴浅不再吃这套。 烟云又道: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们相依为命,我此时身子虚弱,实在不能登台。但若是今个不能出现,花娘一怒,指不定我们姐妹二人,都要被打断了腿赶出去,到时候我们可该怎么活啊?!” 她抹着眼泪。 神情凄苦,连抓着婴浅的手掌,都重了不少的力道。 “浅浅,只是走一遭而已,你这不只是为了姐姐,也是为了你自己。” 她倒是冠冕堂皇。 道理讲的一套又一套。 但当婴浅想要开口。 烟云一翻白眼,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身上这病,是带开关的吧? 怎么说犯就犯? 婴浅摸了摸面上缠着的布巾,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她这副模样。 哪里能真的走上台。 婴浅都想好要跑路了。 反正她要攻略的,是渡衍,又不是烟云。 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处。 但婴浅一推开门。 就看飘飘柳梨,正站在房门不远。 她们都是得知了,婴浅要登台的消息。 正等在门口看热闹。 “哎呦,快看这是谁啊?我们的花魁来了!” 飘飘一看见婴浅,眼睛顿时一亮。 而站在一旁的柳梨,则是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花魁?丑魁还差不多吧!” “花娘怕不是疯了,才会同意让她上台!今天之后,我们楼的名声,都要被婴浅那张鬼脸蛋,毁的一干二净了!” “哪有什么的?反正丢脸的,也是不是我们!” 飘飘用眼角睨着婴浅,冷声道: “你怕不是烧坏了脑子,真是丢人现眼,蠢货一个!长得丑还敢抛头露面,怕不是个猪脑子吧!” “你才知晓啊?” 柳梨嗤笑一声,眼看着有客人进了楼,她扭着细腰,同婴浅擦身而过时,还不忘狠狠撞了她一下,同时低声道: “我们等下见了,恶鬼花魁!” 她为婴浅想了个相当适合的绰号。 毕竟。 以婴浅的那张脸。 也只有在地狱里面。 才能当的上花魁了。 柳梨轻笑着离去。 飘飘也跟着挪动了脚步。 她昂着头。 连看都懒得去看婴浅第二眼。 谁会去在意一个笑话呢? 婴浅的存在,在飘飘眼里,连后院养的一条狗,都是不如。 飘飘柳梨一走。 花娘也走上了楼。 她看到婴浅,下意识皱起了眉,不悦道: “磨蹭什么呢?快去换衣服!要是耽搁了我的事,看我不扯了你的骨头!” 婴浅被花娘推进了房间。 她打开衣柜,看着里面各色暴露的衣裳,又摸了摸脸,最后才拿起了一件红色的纱裙。 登台,争花魁是吧? 谁说... 她没这个胆子了? 婴浅勾起唇角。 眼中闪过一抹嚣张的笑意。 第381章 诱佛陀入地狱(41) “快快快!大爷们都到了,都磨蹭什么呢?!” 花娘叉着腰,嘴里面呼呼喝喝,满面都是不耐。 这大日子。 来了不知多少的达官显贵。 耽搁半个空闲,都要少赚银子。 花娘看着姑娘们都收拾的差不多。 虽是一个个花枝招展的。 她紧皱的眉,却没有松开。 这些姑娘。 不过是中等姿容。 相比较烟云那等绝色一比,是完全上不得台面。 而且在一众的姑娘当中。 还混进去,一个鬼一样的怪物。 花娘喘了口粗气。 瞥了一眼蹲在角落当中,怀里捧着一只赤狐,依旧蒙着脸的婴浅,心里顿时浮起一抹荒谬。 她这么就同意,让这丑东西,出去抛头露面了? 但都到这个时辰了。 也没空闲,再去管婴浅如何。 算了。 就当个丑角儿吧! 放在最后,显出其他姑娘美貌,也是不错。 反正也不会真的有人,去在意她如何。 “都给我争气一点!谁当了花魁,日后可是有数不完的银子花!” 花娘招呼了一声。 扭着腰,跑出去招呼客人了。 怡红楼里的花魁之争,每年一次。 也算是京城中,小有闻名的风流韵事。 婴浅向外探头瞧了一眼。 从大堂到楼上的厢房。 都是人满为患。 花娘收银子,收的嘴巴都要笑僵了。 “哎呦大爷们!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们的姑娘们,又不会跑,可都在后面等着诸位大爷们呢。” 花娘站在大堂中央。 望着一圈客人。 挥着帕子,笑得脸上的粉,都抖掉了不少。 “今年的花魁之争,还是同往年一样,被大爷们叫的价钱最高的姑娘,就是花魁!当然了,大爷出了银子,我们楼的花魁,在今天晚上,就是属于您的啦!” “哎呀!别啰嗦了!” “快把你这的姑娘,叫出来看看!” “哼!我赌十两银子,今年的花魁,定是烟云姑娘!” “烟云倾国倾城,姿色无双,那些庸脂俗粉,哪里能比啊?” 底下的声响无比嘈杂。 满耳,皆是烟云。 她人都没出现。 只提起了她的名字。 就有无数到此的客人,兴奋地红了眼。 他们有的没那么多银子。 但想着。 能一睹烟云芳容,就是明个死了,也是相当值得。 “花娘不耽搁大爷们的春宵。” 花娘掩唇一笑,提起嗓子,喊道: “飘飘,快出来,给大爷们好好瞧一瞧!” “是。” 一道娇柔的嗓音,传到众人耳中。 飘飘一身青色纱裙。 走动之间,香肩藕臂,都是若隐若现。 她的模样并不算多出众。 但肌肤雪白。 怀中,又抱了把琵琶。 指尖微微一扫,便有琴音响起。 这份才情衬托之下。 倒也有了几分的韵味。 飘飘一曲罢了。 底下客人们的叫喊着的银子,也到了五十两。 换成平常。 以飘飘的姿容。 可卖不上这么高的价钱! 花娘的嘴咧的老开。 这开口,倒是颇为不错。 接下来的姑娘,也得给她争气点才行。 飘飘之后,又是柳梨。 她跳了一曲惊鸿舞。 也是拍出了六十两的大数儿。 剩下的姑娘们,也是一个接一个的出场。 很快。 便只剩下最后一人。 而底下那些客人,也都是齐齐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到了最后一个了。 定然,会是烟云那等绝色美人。 他们都是满眼的期待。 有的连呼吸,都控制不住的,加重了几分。 花娘本是想要就此结束的。 但还没等张嘴。 眼前就有一道红影闪过。 婴浅竟是不用花娘主动开口,自行上了台, 花娘顿时一怔。 也不只是她。 底下的客人也都傻了眼。 他们要看的,是烟云那个大美人。 这个蒙着脸的东西,跑上台来做什么? 收拾卫生吗? “烟云!我们要烟云姑娘!” “这什么玩意儿,快给老子滚下去!” “莫要在这里碍眼,快滚!” 喝骂声传入耳中。 婴浅不用抬眸,就能感受到,无数憎恶的视线。 没有人想要看到她。 他们要的。 是名动京城的烟云。 而不是,一个惊天动地的丑八怪。 “哎呦!大爷们莫要气哦!” 花娘也慌了。 一边安抚着客人。 一边冲着婴浅使眼色,压低了嗓子,呵斥道: “快滚下去!少在这里卖丑,你个蠢货!” 花娘实在是怒极。 尤其是在瞧见,婴浅不仅没有离开,反而随意坐在了台面,开始扯起了面上缠着的布巾。 更是大怒。 这婴浅,是故意来找麻烦的是吧? 难道她以为,露出那张狰狞如恶鬼的脸,就有人会要她了? 开什么玩笑! 花娘跑上台,从后方一把拽着婴浅的衣领,咬着牙吼道: “快给我滚回去!不然看我等一下,怎么收拾你的!婴浅,你个小贱人,歪心邪意的混账东西,你还不走是不是?我现在就打死...” “五百两!” 花娘的手掌,还举的老高,忽然听着声响,还以为是耳朵出了什么毛病。 五百两? 要拍婴浅? 怕不是要让她,快点从台上滚下去吧! 花娘正想赔笑解释,就听另有一道声响,也跟着亮了起来。 “六百两。” 花娘人都傻了。 下意识松开了婴浅。 然后狠狠拧了一把大腿。 “嘶!” 真疼! 不是做梦。 那也就是说。 真的有人,正在为婴浅出价? 他们莫不是疯了不成? 还是说,今个来的客人里头,有不少的瞎子在? 不然。 花娘实在是无法理解。 有人会有爱丑癖。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 更让花娘不解的情况,又跟着发生了。 底下的客人们,一个个把眼睛瞪的老大,几乎要从眼眶脱出。 他们死死盯着婴浅。 都仿佛,痴傻了一般。 “八..八百两,我出八百两!今天晚上,你必须跟我走!” “我出一千两现银!” “一千一,外加一对南田白玉的镯子!” 寂静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瞬。 就被堪称是疯狂的叫喊声打破。 等花娘回过神。 银子数已经被叫到了三千五百两! 三千五百两的雪花白银! 花娘光是一想,心肝都哆嗦。 这可是连曾经的烟云,都望尘莫及的数目。 就是传闻当中的京城第一花魁,有着胡姬血统,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初天也不过拍了两千七百两。 婴浅... 到底有什么本事? 花娘满面呆滞。 缓缓低下头。 她看到了一张,如神似妖的脸。 神情冷淡。 眉眼妖娆。 一个流转的眼波。 足够让人发疯变狂。 这等的容貌气度。 当真是花娘这些年之间,所见过的最绝。 什么烟云姑娘。 在她面前。 不过萤火之光。 岂敢与日月争辉? 但这张脸。 花娘分明从未见过。 婴浅轻笑一声。 伸了个懒腰,微眯了眼,笑着询她道: “怎着?这就不认识我了吗?花娘。” 第382章 诱佛陀入地狱(42) 婴浅哪有什么才艺。 琴棋书画,样样不通。 唱歌跳舞,各个不行。 她总不能登台后,为大家表演个三分钟之内,吃完一个酱肘子。 其实婴浅还真问厨房要过酱肘子来着。 可惜被用扫帚赶出来了。 但她其实什么都不用去做的。 只坐在台面正中央。 纵使满脸都写着台下的各位都是垃圾。 傲慢又嚣张。 底下的人,也一样为婴浅疯狂。 花娘愣了半天。 还是婴浅伸出手,在她眼前晃荡了两下,才算是回过神来。 “你..你...” 花娘人都傻了。 她盯着婴浅的脸。 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若是换成此刻之前。 有人告诉她,婴浅其实是这番美艳出众的模样,花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还不如说母猪能上树。 都比婴浅会变美来的靠谱。 可眼前的这一幕... 花娘愣了半晌,然后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刮子。 靠! 好疼! 不是做梦。 这等绝色美人儿,竟然真的出现在了她的青楼当中! 花娘全身都在哆嗦。 嘴巴几乎要咧到了耳根。 “大...大爷们!这就是我们楼里的婴浅姑娘!今个是第一次出来,比较怕生,大爷们可万万要珍惜这机会啊!” 花娘吼破了嗓子。 听着仍在在上涨的银子数。 眼都有些发红。 而婴浅,刚听完了花娘说她怕生的论调,也就默默收回了,伸到台下拿瓜子的手。 但这登台。 属实是颇有些无聊。 婴浅单手托腮,眉眼之间闪过一丝不耐。 也不知道,渡衍什么时候回来? 那和尚到底是真忙? 还是说。 在故意要避开她? “五千两!这位大爷出了五千两!还有没有大爷,愿意出价了啊?!” 花娘鬓发尽乱。 整个人,都如疯魔了一般。 五千两啊! 这整个怡红楼,一百年都赚不到这些银子! 而婴浅现在一个人。 只是露了脸,就有人愿意出到五千两,仅仅买她一个晚上。 婴浅这哪里是摇钱树。 分明就是一尊财神爷呀! 花娘喘了口粗气。 几乎要把心肝,都从嘴里边吐出来。 她激动的都快没了命。 一双眼死死盯着底下的客人。 五千两的数目,实在是太过庞大。 一声既出。 许久都是一片沉寂。 不少男人死死盯着婴浅,心里面眼馋的很,但却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样的话...” 花娘咽了口唾沫。 扯着又沙又哑的嗓子,吼道: “那我们婴浅,就归为...” “六千两。” 一声忽然苍老嗓音,打断了花娘的话。 花娘一愣。 没有任何犹豫,连忙道: “六千两六千两!就这么定了!!!我宣布,本次花魁之争,最后的花魁是...婴浅!” 对于最后花魁的名头,落到婴浅的身上。 没有任何人,会有丝毫的不满。 没办法。 若是连她都配不上。 这世界上。 就没有人有资格,当这所谓的花魁了。 飘飘和柳梨都嫉妒的发狂。 却是同样,无可奈何。 没办法。 婴浅和她们。 向来就不是同等的人。 只是之前,是飘飘柳梨占据上风。 现在。 则是婴浅叫他们,望尘莫及。 花娘已经是要疯了。 一想到雪花白银,即将落到口袋里,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 她余光一扫。 见着婴浅还坐在台上,连忙摆出一副担忧的神情,紧着去扶了她,口中还慌着道: “哎呦!我的婴浅!我的大小姐!这地上凉着呢!可莫要冰坏了身子哦!” 花娘满脸殷勤。 半跪在地上,为婴浅扫着衣裳沾染的灰土。 口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 “那些个小贱人,上个台而已,一个个穿那老脏兮兮的臭鞋,把我们婴浅的裙子都弄脏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们!” 这话听着可真熟悉。 一盏茶之前,还花娘用来骂婴浅的。 她这变脸绝招,倒是相当精湛。 婴浅轻嗤了一声,单手托着下颌,扬眉问: “怎着?不要扒了我的皮了?” 花娘一愣。 堆起了笑脸,低声下气地道: “我的婴浅小姐,我哪敢呢?!那不是随口一说吗?你要是心情不好,扒我的皮!我这皮厚实!随便您扒啊!” “真的?” “是!” 花娘一拍大腿。 扫着 “我的小祖宗,咱们先下去成吗?那出了六千两的大爷,可还在等着你呢!” “你急什么?” 婴浅打了个哈欠,打量着还裹的严严实实的手,唇角一挑,轻声道: “再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接客了?” 她微微眯着眼。 眸中流转的,是连花娘都有些走神的艳光。 婴浅这副模样。 不纯不淡。 浓烈而又招摇。 嚣张的像是开在王母娘娘花圃里,最艳的富贵花。 花娘光是瞧了婴浅一眼,舌头都有些打结。 “祖宗哎,你可莫要开玩笑了!” 她急着上前一步,面上满是慌乱,压低了声响,哀求道: “能拿的出六千两银子的主儿,哪是我们怡红楼,能得罪起的?你这是在要我的老命啊!” 花娘满头的汗。 又不敢和婴浅发作。 只低声下气的劝: “祖宗,花娘求你了!这时候,就莫要惹事了,你...” “你求我做什么?我也没说不去呀。” 婴浅沉思片刻,捶了捶腿,皱着眉道: “只不过,我手受伤了,走不得路,这可怎么办呢?” 花娘一愣。 似是没理解,手受伤同走路有什么关系。 但她毕竟是人精,反应快,立刻背对了婴浅,单膝跪地,笑道: “来来来!我背着你走!一点都不累!咱们先去换个衣裳,重新梳妆如何?” “行啊。” 婴浅点点头。 懒洋洋的起了身,顶着不知道多少道注视,趴在了花娘背上。 她并不重。 但毕竟要上楼换衣裳。 花娘哆哆嗦嗦的,走出了满脑袋的汗。 腰都是要断了。 等到了烟云的房门口,花娘才咧了咧嘴,喘着粗气道: “祖宗啊,先在你姐姐的房里,缓一缓可好?我马上就拿衣裳首饰过来!” “好。” 婴浅很好说话的点点头。 但却没离开花娘的背。 而是道: “你知道大鹏展翅吗?” 花娘一头雾水。 婴浅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示意她把腰弯的更低一些。 花娘虽然不懂。 但还是顺从的配合了她。 只见婴浅清了清嗓子。 一脚踩上了花娘的肩头,双臂张开,暴喝一声,飞起一脚蹬开了房门。 花娘:“?” 她被婴浅这么一踩。 整个人“噗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还是脸着地的那种。 连半条命都要没了,手扶着腰,她半天都站不起来。 婴浅完美落地。 回过头,对花娘摆了摆手,笑道: “等你哦。” 花娘瞧着她的笑脸。 只觉一阵冷意,从脚底板爬上了全身。 婴浅也不在意她。 回过头,瞧着躺在床帐后方的烟云,很是热情的招了招手。 “我回来了!” “浅浅,底下为何那么吵?” 烟云低咳一声,揉了揉额角,轻声道: “可是你被笑话了?没关系的,那些人都不懂,在姐姐眼里,你此时的样子,就是最美的!” 第383章 诱佛陀入地狱(43) 隔着床帐。 烟云瞧不清婴浅的模样。 婴浅也没主动上前,点点头,道了一句: “你这审美,还挺猎奇的。” “浅浅。” 烟云叹息一声。 如同小葱段一般细白的手指,缓缓伸出了床帐。 “你可是...在怪姐姐?但姐姐这样,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婴浅:“啊?” 烟云牵住婴浅的手。 手指缓缓收拢。 她轻声道: “这世间,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姐姐,才是唯一对你好的。你要知晓,姐姐所做的一切,都是用心良苦,并非是在害你呀!” “是吗?”婴浅歪着头,疑惑道:“那这靠不住的男人之间,可有渡衍?” “渡衍师傅?” 烟云一怔。 再次开口时,嗓音当中却是带了几分娇羞。 “他自然...是同那些男子,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一顿。 而后又紧忙着道: “浅浅,渡衍师傅是出家人,不沾红尘,你以后,可要少去烦着人家,知晓吗?” 烟云知晓,婴浅同渡衍间,关系并不寻常。 渡衍素来无悲无喜,遇欢遇怒,皆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唯独对婴浅。 神情之间的波澜。 甚至让他难以自控。 烟云不知缘由。 心里,却是别扭的很。 但婴浅毕竟是她的妹妹。 若是愿意,离渡衍远一些,烟云自然不会怪罪她。 “不行。” 可婴浅却摇了摇头,道: “我若欢喜他,他是神仙也好,恶鬼也罢,总归,身份地位这些,都是无需在意的。” 烟云一怔。 抓着婴浅的手,陡然之间加重了几分力道。 但她又很快缓和过来,主动转开了话题,道: “你这次虽被嘲笑,但也莫要太难过,更无需自卑多心,日后,我们少出门就好。” 烟云这一声,才刚刚落下。 就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花娘推开门,先同婴浅赔了个笑脸,才轻声细语地道: “哎呦,我的姑娘哎!外头的大爷,还在等着你呢,快换个衣裳,然后过去吧!” “我不是说了吗?” 烟云皱了眉,撩起一角床帐,不悦道: “我实在是不舒服,不会登台的,你让那些人,快些走吧!莫要再等我了!” “啊?” 花娘一愣。 瞥了婴浅一眼,嘴唇动了动,到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敢同烟云说重话,只道了句: “烟云,你好生休息,莫要多心。” “什么叫做我莫要多心?” 烟云满心不悦,胸口剧烈的起伏两下,她指着婴浅所在的方向,颤着嗓子,凄楚道: “我的妹妹,被你拿去让那些人羞辱还不足够?你现在还要我登台,找了那些男人在外等着我,花娘,你还有良心吗?!” 她的眼眶都红了。 苍白的面颊,浮出一抹弱柳迎风般的凄楚之态。 这当真是美不胜收的一幕。 但花娘的面色,却是颇有些古怪。 她欲言又止。 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 “烟云,你莫要这般激动,那些大爷们,等着的人是...是婴浅!” 婴浅? 烟云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 她甚至以为,花娘是否也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不然。 哪里能说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话来。 “莫要再说胡话了。” 烟云扶着额角,似是有些痛苦一般,喃喃道: “花娘,你出去跟客人们说一声,我等一下便会出去,让他们再多等一会儿吧。” “你怎么听不懂话呢?” 花娘没了耐性。 一瞪眼睛,低声骂道: “大爷要见的人,是婴浅!她现在是全京城,身价最高的花魁!你这病恹恹的身子,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就好了,瞎嚷嚷什么?!” 烟云彻底呆住了。 婴浅成了花魁? 还是全京城,身价最高的? 这哪里可能?! 就凭借她那张狰狞恐怖的鬼脸,一出现到众人面前,不惹恐慌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为了婴浅出价争花魁。 烟云满心的荒谬。 直到这时,她才转过头,看向了婴浅的方向。 但只这一眼。 烟云便瞪大了眼。 “要说初次见面吗?”婴浅歪头一笑,轻声道:“我的好姐姐。” 多年来,被烟云喂食过敏的花生酪。 她的脸早已是破烂不堪。 但幸好。 有系统在。 足足花了一百二积分。 一瓶去腐生肌膏,足够修复婴浅的面伤。 此时出现在烟云面前的。 是让她忌惮了多年的,婴浅真正的模样。 那一个瞬间。 烟云连呼吸都顿住了。 她的眼中有恐惧有慌乱。 却唯独少了惊讶。 花娘却不在意烟云。 眼里,像是完全没了她的存在。 径自走到婴浅的身边。 花娘笑着道: “婴浅,可是休息的舒服了?” “还行吧。” 婴浅点点头。 从花娘手里,取了一件胭脂红的衣裳,又随意摸了个玉簪。 这一身的打扮。 本是太朴素了些。 花娘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但她等着婴浅换完了衣裳,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对于旁人来说,过于粗陋简单,不能为容貌加分的装扮。 放在婴浅的身上。 却是完美融为了她的陪衬。 她不需要加分。 反正不论多华美的衣裳。 最后。 都只会成为,她美貌当中的一份点缀。 花娘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颇为后悔。 若是早知道婴浅是这个模样。 就把这次的花魁之争。 闹得更大一点。 到时候。 以婴浅的出众。 岂不是能拍出更多的银子?! 花娘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她连忙走到婴浅身边,为她托着手臂,低声下气地道: “可是辛苦你了!晚些要吃些什么吗?我让厨房,以后都以你为先!你的睡房不好,从今个起,这楼里的房间,随你挑!我的也都让给你!” 婴浅瞥她一眼,这两面三刀的性子,她也算是摸透了。 “随便吧。” 随意应了一声。 婴浅迈步出了门。 花娘也连忙跟上。 连身后烟云的招呼声,都是不顾了。 烟云怔忪半晌。 忽然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憎意。 “就是这了!” 花娘推开一扇厢房的门,转过头,对着婴浅嘀咕道: “这可是个贵客,你千万要小心些啊!” 婴浅点点头。 才一迈步过了门槛。 就听到身后方,房门被紧紧闭合的声响。 而下一秒。 一股浓厚的酒臭气,突然闯入鼻息。 婴浅一转头。 只见一个上了岁数的矮小老头,正邪笑着,奔着她扑了上来! 第384章 诱佛陀入地狱(44) 他眨巴着一双细长的三角眼。 望着婴浅的眼神当中,尽是贪婪的邪光。 这般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光是看一眼,矮小老头就要忍受不住。 心里的欲念止不住的向外翻涌。 邪火一股股上蹿。 这莫说是六千两了。 就是八千两,若能同婴浅春风一度,也是值得! 矮小老头都是已经想好。 等他过完今晚。 就要将婴浅娶进门。 当第十八房姨娘! 让这金丝雀,只能存在他的后院当中。 婴浅只是一个侧身,便躲开了矮小老头的接近。 她皱着眉,很是嫌弃地道: “这是什么玩意儿?” 矮小老头一脑袋撞上了门框。 额头明显肿出一大块。 他却丝毫不介意。 脑袋已被美色彻底冲昏。 转过头,矮小老头顶着三角眼,死死盯着婴浅,连口水都顺着唇角淌落。 他随手抹了一把,淫笑着道: “你叫...婴浅是吧?这还真是个好名字呢!” 婴浅盯着被他的口水,所打湿的领口,眼里满是嫌弃。 都这个年纪了。 竟依然有心思逛青楼。 也不知该说是老不正经。 还是老当益壮了。 “婴浅...嘿嘿嘿!” 矮小老头咧着嘴。 他弓着腰,再次向着婴浅逼近,口中还道: “你放心啊!以后跟了我,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哥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哥哥?” 婴浅深吸了口气,很是惊奇地道: “我们一般不管你这个年纪的,叫哥哥。” “那叫什么?”矮小老头死死盯着婴浅的脸,“嘿嘿”笑着道:“只要你喜欢,其实让我叫什么,都是可以的!” “真的吗?” 婴浅一愣。 试探性地问: “孙砸?” 矮小老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能占便宜的。 他伸出去的手一顿。 但又在下一秒,直奔着婴浅的面颊而去。 早都被美色冲昏了脑子。 还哪里在乎,这点小事了。 婴浅本欲要躲。 但脚步一动,呼吸之间,似有一阵清雅的香气,随风飘来。 她的动作顿时定在了原地。 不仅没躲。 反而主动将裹成了粽子的手,递了出去。 矮小老头先是一愣,而后,满心激荡。 他浑然不在意,婴浅的双手被布巾缠了个严严实实。 直接捉住了她的手,凑到鼻子底下,深深吸了口气,赞叹道: “我的美人儿,你身上的体香,果真是好闻的很呐!” 婴浅张了张嘴。 到底是没说,这布巾之前被赤霖的尾巴缠过。 她强忍着恶心,唇角一挑,轻声询道: “你当真,要娶我呀?” “是啊!” 矮小老头眼睛一亮,摸着婴浅缠满了布巾的手背,红着眼道: “我一定会娶你!美人儿,春宵苦短,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 婴浅忽然主动上前了一步。 阵阵玫瑰香扑面而来。 是独属于,她的味道。 矮小老头还来不及高兴。 就看婴浅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幽光。 红唇轻启。 眼带涟漪。 她红着面颊,自是一派春色无边。 低喘一声,婴浅开口道: “救命呀!有人非礼啦!!!” 她中气十足。 嗓音极为洪亮。 让整个怡红楼里,都有短暂的寂静。 矮小老头也是一怔。 但他全把婴浅的抗拒,当做成了情趣。 小辣椒,不是也美得很? 反正无论婴浅多凶。 等一会儿。 也照样是要乖乖听话! 矮小老头一乐,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奔着婴浅的下颌抚去。 他同婴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摸上那一小块,娇嫩的肌肤。 婴浅没有躲。 就在即将触碰上前一秒。 砰! 一声剧响传入耳中。 房门被从外猛地踹开。 婴浅偏过头,看到了渡衍面无表情的脸。 那檀香的气息,她怎么可能认错。 他果然来了。 即使知晓,一有牵扯。 注定难以罢休。 却还是没有办法,放着婴浅不管。 渡衍叹息一声。 迈进了房门,道了句: “放开她。” 他虽用着万年不变的平淡语调。 但眼中的冷意,却是怎都藏匿不住。 既是对着矮小老头。 也是因由婴浅。 “和尚?” 矮小老头一愣,将婴浅扯到身后,骂道: “和尚跑到青楼里面做什么?我要和我的美人儿洞房,关你什么事?快滚出去!” “小师傅。” 婴浅轻笑一声。 她站在矮小老头的身后,双臂环胸,丝毫没有要去往渡衍身边的意思。 “你该知晓,这里并非是幻境,我若同你走了,你我之间,便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婴浅!” 渡衍难得加重了语气。 面上浮起一抹愠怒。 他寒声道: “你何必要这般作践自己?!” 他当然不晓得。 婴浅的执念,既非情爱,也同所谓的身份地位无关。 她要的,不过是攻略罢了。 但这小和尚,是个相当清心寡欲的主儿。 若是不狠些相逼。 那点因幻境,残留下来的心意,便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的一干二净。 “选吧。” 婴浅扬起眉,笑着道: “带我走,或者..你独自离开,继续修你的佛法高深,再莫管我如何。” 她同渡衍四目相对。 黑眸噙着笑,却是无比决绝。 渡衍闭了眼。 口中念出一声佛号。 却是在婴浅的注视下,缓缓转过了身。 他到底,是选择了继续修他的弘扬佛法。 婴浅不过是渡衍前行路上,一块比较硌脚的石头罢了。 “看来,你的和尚相好,不要你了啊!” 矮小老头嗤了一声。 转了头,对着婴浅舔了舔嘴唇,笑道: “他不要你,我可要你!春宵苦短,我们可快些...” 他话说到一半。 突然就没了声息。 婴浅抬起头,对上了渡衍满是阴霾的眼。 他道: “跟我走。” 婴浅一愣。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渡衍拦腰抱住。 窗被一脚踏烂。 足三层楼的高度,被渡衍抱在怀中的婴浅,却是半分震荡也无。 身后隐隐传来花娘的叫骂声,龟公们也急忙向外赶。 还有狐狸吼出来的脏话。 但婴浅都是不管了。 她环住渡衍的脖颈,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感叹道: “呀,这厚实的小胸肌,可真叫人怀念呢!” 第385章 诱佛陀入地狱(45) 渡衍脚步一僵。 眸光下移,却在对上她含笑的黑眸后,又匆忙移开。 白玉坠子一样的耳垂,浮起一抹浅淡的红雾。 他深吸口气。 沉声道: “休得胡言。” “哪里是胡言了?” 婴浅眨巴着眼。 上半身微微抬起,蹭了蹭渡衍的脖颈,轻声道: “小师傅身上的体香,还是这么好闻呢。” 口中调笑不停。 环抱着渡衍脖颈的手臂,却是半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 婴浅可不想被丢下去。 但幸在。 渡衍的脾性,仍然是好的不得了。 眉皱的都要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却仍没有要扔下婴浅的意思。 “和尚,你还真是...” 婴浅轻笑了一声。 她窝在渡衍怀里,也不安生。 晃荡着又细又直的小腿。 挂在脚踝处的银铃,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 有夜风吹起她赤色的衣摆。 露出一截,比上等的羊脂玉,更要细腻几分的肌肤。 渡衍不过偶然一瞥而过。 眸光却是蓦然间,感到了阵惊人的灼烫。 月光之下。 是婴浅笑意盈盈的面颊。 她眼中噙着的光亮。 竟是将漫天星辰,全都遮盖。 渡衍有一瞬间的失神。 甚至连从懂事起,便深记在心的神佛,都被忘在了脑后。 他的眼中。 他的心底。 只有婴浅一人。 【提示:渡衍好感度...】 【咦?】 【宿主,有些不太对哎!】 婴浅空出一只手,抓着渡衍的手腕上的念珠,不轻不重的拨弄。 她看似一脸漫不经心。 眼底却是闪过一丝肃色。 “好感度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 【刚才分明是有起伏的,只不过...】 系统的电子音,也满是茫然。 从进了这个世界开始。 渡衍的好感度,一直都没有变化。 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变动。 但又莫名,消失无踪。 系统困惑的很。 可婴浅只问了一句。 便再也没有询过系统,甚至还安慰了一句。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劣等货,出问题很正常,不用太难过的嗷。” 系统:【...谢谢你哦。】 分明被安慰了。 系统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们这算是私奔吧?” 婴浅窝在渡衍怀里,似是有些困倦般,轻声问: “按照话本子里面讲的,我们下一步是不是要拜堂成亲,然后隐居山野啊?” 渡衍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但顺着婴浅的话。 却还是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了幻境里的种种。 若是真按照她的言语所做。 那幻境。 便不再是幻境了。 不知为何。 “你...” 渡衍否认的话,就在口齿之间。 却是没有办法讲出口。 纵使他多年之间,向来心无旁骛,一心求神问佛。 也无法否认,当带着婴浅闯出青楼之时,私念便再也克制不住。 这本是出家之人。 绝不该沾染的红尘间事。 渡衍暗叹一声。 他再也没开过口。 只在婴浅的手实在不老实,从他的下颌,即将滑进衣领时,才瞥她一眼,沉声道: “莫闹。” “我们要去哪呀?小师傅,我好累的。” 婴浅撇了撇嘴。 手仍然是不乖巧。 拽着渡衍领口处的布料,隔着一层布料,指尖在他锁骨周围打着旋儿。 从口中喷吐的玫瑰香,带着滚烫灼热的温度,呼在渡衍的脖颈。 他似是咬了咬牙。 脚步在陡然间,更急了几分。 像是迫不及待的,想结束这一场,堪称是惩罚的亲昵。 婴浅的指尖缓缓下滑。 眼看着,都要落到腰带上了。 渡衍可算是到了地儿。 将她放至一处草堆,连退两步,低了头,又念了数声佛号,才道: “贫僧晚些,要回师门一遭,交代此行所见,你...” “我不能同你一起去吗?” 婴浅昂着头。 小脸上一片凄楚。 她装模作样的抹着眼泪,惨声道: “我这般的弱女子,这外头不是妖怪,就是坏人的,小师傅若是不在,只留下我一下,该是多么凶险...的呀!” 渡衍沉默半晌,道: “贫僧只是想问,你是否愿意..同贫僧一起回去?” 婴浅眼睛一亮。 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点点头,环住渡衍的腰,蹭了他两下,笑道: “愿意的!不管是什么地方,我都愿意同小师傅去!”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才隔开的距离。 又因婴浅的主动。 再一次变得微乎其微。 渡衍垂着眼,望着婴浅白生生的小脸,指尖莫名颤了两下。 当真古怪。 他望着婴浅,竟是有了些莫名的躁动。 “贫僧...” 喉头发干。 渡衍抬起手,大掌压上婴浅的肩,哑声道: “还需离去半刻,你好生在此,切莫...” “你不是要甩掉我吧?” 婴浅皱起眉。 歪过头,在渡衍腕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她的牙尖。 咬起来虽是不疼。 却酥酥麻麻,像是有小蛇,沿着她的牙尖,悄悄钻进了血液,一路蜿蜒,爬至心口,嚣张的占据了一隅之地,再不肯离开。 渡衍唇角微挑。 荡出一抹极柔的弧度。 但在婴浅瞧见之前,便悄然,隐没无踪。 他只是道: “婴浅,莫闹。” 这人的词汇量是不是有问题啊? 张口“休得胡言”,闭口“莫闹”。 无聊。 没新鲜。 婴浅翻了个白眼。 她自然是不想让渡衍离开。 谁知道这和尚,会不会忽然悟出来什么,然后跑去立地成佛。 自然要抓紧他才行。 婴浅脑筋一转。 忽然眯着眼,喉头溢出一声低吟,蹭着渡衍的胸口,喃喃道: “小师傅,我..我不太舒服。” 渡衍皱起眉。 还不等婴浅继续蹭着他。 便一把将她推开。 婴浅:“?” 她还没来得及表示委屈。 就见渡衍,半跪在她面前,一手搭上脉门,另一只手抚了她的额角。 他满面沉色。 认真试了半晌,渡衍面色一缓,松了婴浅,道: “外伤未好,却不休息,过于急躁乱动,才略有些生热,并无大碍,我等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打断他的话。 她一把握住了渡衍的手。 深吸口气,很是认真地道: “渡衍,我是中了毒了!” “毒?” 婴浅点点头。 抓着渡衍的手,贴上面颊,肃了一张脸,沉声道: “这种毒极为凶残,名为...春药!” 第386章 诱佛陀入地狱(46) “...” 渡衍沉默良久。 望着婴浅噙着水光的双眸。 他缓缓道: “贫僧,方才为你诊脉,并未发觉有春..那般之毒存在。” 到底是个出家人。 面皮薄。 那些婴浅眼都不眨,就能说出口的话语,对渡衍来说,仿是什么大忌讳一般。 莫说是张嘴讲了。 就是听到耳朵里面,都亵渎的很。 谎言被当面所戳穿。 婴浅却脸都不红一下,很是镇定自若地道: “我们那怡红楼里的花娘,其实是个武林高手,擅长用毒,所以你才看不出来,道行不够啊小师傅!” 她很是诚恳。 但渡衍,似乎并不相信。 他轻叹了一声。 犹豫半晌,从怀中摸出一本金刚经,放到婴浅手中,缓声道: “心静,自然气稳。” 婴浅:“?” 这剧情走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像是忽然从言情偶像,转成了立地成佛。 渡衍这是,要超度她了? 婴浅捧着金刚经,颇有些无语。 但还不等她再开口。 渡衍已经是快步离去。 他步子迈的极快。 像是身后被什么毒蛇猛兽追赶一般。 婴浅撇了撇嘴,轻声嘀咕道: “什么呀?我会吃了他吗?” 【可是宿主确实蛮像登徒子的哎!】 “是这和尚,跟个刚上花轿的大姑娘似的,不主动点,我还能怎么办?” 她伸了个懒腰。 在周围打量了一圈。 这才注意着,渡衍将她带来的地方,竟是个荒废的破庙。 还真不愧是个和尚了。 婴浅轻哼一声,迈着轻快的步子,正要踏出庙门,眼前却似有一阵金光闪过。 她脑袋有短暂的发昏。 眨眼之间。 竟是又回到了庙宇当中。 “这是...” 婴浅一愣。 心想这和尚的道行,当真是相当的了不得。 光这一手,都要赶上仙术了! 出不去就出不去吧。 反正她也没想要离开。 婴浅刚转过身,耳畔似是传来一阵轻飘飘的声响。 “等一下。” 婴浅一愣。 歪过头,瞧见了一张颇有几分的眼熟的脸。 “是你?” “真好,你还记得我。” 就站在破庙门口的不远处。 一袭蓝衣的俊秀男子,正满面欣喜的望着婴浅。 “遇尘。” 婴浅微微颔首,有渡衍留下的保护在,她也不担心,这个擅长布置幻境的妖怪,能直接要了她的性命。 隔了几步远,她询道: “你怎知晓,我在这里的?” “就在昨天晚上,我看到那和尚,带着你跑出来。”遇尘满眼笑意,上前了一步,又柔声道:“不过,那和尚修为比我强出太多,我不敢离得太近,到了现在,才找到这里来,” 婴浅点点头。 上下瞄了一圈遇尘,心里面盘算了一番,道: “你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知晓。” 遇尘倒也实诚,摊了摊手,很是无辜的摇了摇头。 这副傻乎乎的模样。 倒是可惜了,他那张颇为机灵的脸。 “我只是...” 遇尘略一犹豫。 他盯着不远处的婴浅,眸中有挣扎疑惑之情飞速闪动,像是终于克制不住一般,他伸出手,向着婴浅的方向,探了过去。 婴浅不躲不闪。 望着遇尘的眼神当中,还带着几分戏谑。 不过一个呼吸后。 金光闪动。 遇尘闷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暴退,他跪倒在地,一口血呕出喉头,一张脸都在瞬间,变得萎靡了不少。 但即使如此。 他还是抬起头,对着婴浅勾唇一笑,道: “真奇怪,我早是知道的,但也不知晓为何,就是想要摸摸你。” 这种话。 换一张脸去讲,可就是变态加骚扰了。 但遇尘顶着一张俊秀的好模样。 说起这番言语来。 竟是莫名带了几分真诚。 婴浅很是疑惑。 她蹲下身,对着遇尘招了招手。 遇尘先是一愣,而后立刻连滚带爬的奔上前,紧接着又被弹飞。 这一回。 他的模样看起来,已经可以去转世投胎了。 但当婴浅再次招手。 遇尘还是撑着几乎要散架的身体,向着她的方向缓缓挪动。 那双眼中,透着迷茫和执拗混杂的情绪。 他分明连自己都不清楚。 为何会有这般行动。 似乎只要婴浅一句话。 莫说是这全身上下的伤了。 就是去死。 遇尘都可做得。 婴浅却忽然明白了。 盯着遇尘的眼眸,她的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我的记忆,也是你可以碰的?” 连渡衍,都深陷在其中的记忆。 遇尘这个亲身体验过一遭的妖物,哪里能挣脱的来? 他陷的更深。 以至于整个人,都是半疯半痴。 执念将遇尘的双眼,烧灼成了猩红的赤色。 他仍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只想着,离婴浅更近一些。 纵使粉身碎骨。 亦然心甘情愿! 遇尘再次爬向了婴浅的方向。 心头盈满的情绪,连他自己都是无知无觉。 但婴浅清楚。 她的记忆,遇尘没有触碰的能耐。 一但沾染上了身。 便会如陷入黑不见底的深渊一般。 纵然身消体散,魂魄亦然深陷其中,挣脱不得。 “滚吧。” 婴浅站起身,拍了拍裙摆沾染的尘灰,淡淡道: “遇尘,你早就已经死了。” 当碰上她记忆的那一刻。 遇尘心中,属于自己的一部分,就被吞噬殆尽。 婴浅连动手杀他,都是懒得。 看遇尘真的转过身。 她又道: “等一下。” “你..你叫我?” 遇尘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惨白的脸上,是一片的欢欣之色。 “婴浅,你有什么...要找我的?” 他已经摇摇欲坠。 但还是强撑着,走回了距离婴浅,最近的位置。 眼中噙着希冀的光,遇尘跪在地上,压低了声响,小心翼翼的道: “婴浅,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你知不知道,渡衍要找的,有一个很厉害的妖怪,藏在什么地方?” “渡衍?” 遇尘一愣,他眨了眨眼,轻声问: “你很在意他?” “你废话还不少,说不说?” “我不知道。” 遇尘叹息一声,看婴浅有些失望,又连忙道: “但我可以去找!我之前见过一次,我一定可以找到!” “那就去吧。” 婴浅挥了挥手。 等到遇尘的身影消失,她刚要重回庙宇,就看远处,一白衣僧人正快步而来。 渡衍一见婴浅,面上的凝重之色,才散去几分。 “呦。” 婴浅招了招手,笑眯眯地问: “小师傅忙完啦?这么久,跑去做什么?我可是好无聊的!” 渡衍左右瞥了一圈。 尤是在遇尘方才到来的位置,多停留了片刻。 也不知,他是否发现了什么端倪。 但渡衍并未言语。 只是伸手探入袖中,将一颗念珠,展在了婴浅面前,道: “贫僧,是去取回一物。” 第387章 诱佛陀入地狱(47) 念珠静静躺在渡衍掌心。 虽都是一模一样。 但婴浅还是认出来,这一颗念珠,就是之前渡衍,借予烟云做定魂之用的那颗。 此时,被他取了回来。 婴浅稍稍有些惊讶,询道: “烟云无碍了?” “是。” 渡衍微微颔首,道: “她恢复的速度,让贫僧,都很是惊讶,只不过...” 他这声音一顿。 婴浅立刻瞪大了眼。 她上前一步。 凑到渡衍的近前。 踮起脚。 将头靠在他的脖颈之间,猫一样的来回嗅着。 渡衍一怔。 耳垂再次泛起一阵浅红。 他竟是手足无措。 不知,到底该不该推开婴浅。 “你..婴浅!” 渡衍这修为高深的得道高僧。 遇见多凶残的恶鬼妖魔,都是面不改色。 唯独在婴浅面前。 他竟然,连究竟如何是好,都不知晓。 她看上去脆弱又柔软。 肩膀单薄。 身体纤细。 手腕似是他无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婴浅在渡衍看来。 是无比娇小的存在。 但却能让他,方寸尽乱。 渡衍已经在尽可能,摒弃掉记忆当中的亲昵。 但随着婴浅毫不客气的靠近。 他却无法退避。 脚步如同钉死了一般。 渡衍的目光,从她亮晶晶的黑眸,移到殷红的唇瓣。 那是极为甜蜜的味道。 他还记得。 也难以忘掉。 婴浅嗅了半天。 也没在渡衍的身上,找到除了檀香之外的气味。 很好。 这个世界的男主,并没有被勾引。 她心情甚好。 抬手捏了捏渡衍的面颊,故意调笑着问: “说呀!烟云怎么了?你不把话说明白,我真的会吃醋的。” “她..她说她身体不适。” 婴浅的指尖滚烫,热度透过皮肤,钻进渡衍的血肉。 他想要后退。 但身体还没动作,婴浅却已经先一步,察觉到了渡衍的意图。 她再次上了前。 干脆整个人,都同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渡衍的身上。 贴近他的耳廓。 婴浅轻声道: “小师傅,你对她,可比对我在意呢!” 她故意加重了呼吸。 玫瑰香侵袭而来。 渡衍抬起手,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本该是推开婴浅的。 但如此的话。 就少不得触碰着她。 出家人不近女色。 自然不该,主动和婴浅有所接触。 但这副情景,又该如何? 那些佛经道理当中。 竟是无一。 能为他解释。 渡衍满心驳杂。 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道: “我见烟云施主,面色甚好,便回来了。” 婴浅不依不饶,“那若是,你见她面色不好呢?又当是如何?” 渡衍沉默了半晌。 手掌覆上婴浅的肩头,轻声道: “我并非大夫。” 不是大夫? 那就是... 不管的意思喽? 婴浅眼睛一亮。 她心情大好,咬了一口渡衍的耳垂,虽是下一秒就被推开,还是笑着道: “不过,你还可以,帮她找个大夫的。” 耳垂处传来细微的痛楚。 渡衍猛地后退半步,咬紧了牙关,冷声喝道: “婴浅!” “在这儿呢!” 婴浅笑弯了腰。 捂着肚子,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渡衍这和尚,为何这般有趣? 逗弄一番。 便要发脾气。 但偏偏又是个从小修习佛法的。 说不出什么难听话。 一张好面皮泛了红。 分明已怒火中烧,却只瞪了婴浅一眼,便沉下声响,道: “走了。” “可我还没吃饭呢。” 婴浅跟上他。 摇着腰间长出一截的飘带,轻声嘀咕道: “小师傅可真没良心,都不供饭的,饿都饿...” 她话还没说完。 一巴掌大的油纸包,便被送到了眼底。 婴浅打开一瞧。 是四个还热着的甜馒头。 里面塞满了甜蜜的红豆沙。 她叼了一个在嘴里,瞥了渡衍一眼,含糊不清地道: “你个和尚去买甜馒头?也不怕被误会,是个贪嘴的花和尚啊?” “食不言。” 渡衍面沉如水。 只是脚步,却在不知不觉间,慢下了些许。 婴浅咽下一个甜馒头,瞧着周边的荒地,叹道: “渡衍,我们这是在京城外?总不能是靠一双腿,走到你家寺庙里去吧?而且这晚上,可要哪去休息?” 她其实也没想说这些的。 主要是渡衍太闷了。 赶路又无聊的很。 婴浅问了半天,渡衍才道出一个字来: “然。” 她吸了口气。 走了小半个时辰,脚步就越来越慢。 到后来。 干脆瘫倒在地。 是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渡衍看着一脸委屈的婴浅,叹道: “你...” 他话还没说完。 婴浅已经眨巴着眼睛,脆生生的开了口: “你背我!” 渡衍微皱了眉,道: “青天白日,哪能这般仪态不端。” “那不是青天白日呢?” 婴浅拽着他的袖口,唇角噙着一抹浅笑,放低了声响,询道: “就可以...仪态不端了吗?嗯?”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渡衍瞧的出来。 但他瞥过去一眼,只道了一句: “休得胡言。” 婴浅笑弯了眼。 足尖扫过渡衍的衣摆。 小腿缠上他。 借力站起了身。 她仍是一袭轻薄的赤裙。 一颦一笑之间,裹挟着勾魂夺魄的媚气。 偶一举手投足,所露出的肌肤,在初晨的暖阳下,白的刺目。 不过是偶一瞥过。 渡衍立刻别过了眸光。 远处有车马行进的声响。 似有人声传来。 渡衍眉皱的更紧,解了僧袍,递到婴浅面前,道: “穿上。” “嗯?” 她还没回过神来。 肩头忽然一重。 渡衍将带着檀香气的僧袍,披在了婴浅的肩膀。 可她还没答应呢。 真是霸道。 婴浅拽了拽有些过长的袖口,唇角荡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看来。 和尚还是吃这一套的。 眼中有幽光而过。 婴浅再次抬起头时,又是满面直白的甜笑。 他们赶了将近一天的路。 直到天色擦黑。 才见到远处,有两盏微小的火光。 是客栈! 婴浅加快了脚步。 跑过去敲响了客栈大门。 出来开门的,是个一脸虚相的中年男子。 他一见到婴浅,顿时有些发怔。 “开门啊。” 婴浅倒是不客气,径自进了门,询道: “还有空房间没?” “有..有的!” 中年男子一愣,瞧着婴浅的脸,声音都有些结巴。 “敢问姑娘,你是要..要几间啊?” “一...” “两间。”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渡衍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她顿时撅了嘴,叉着腰,不满道: “你这和尚,喜欢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小浅浅,现在人家跟了你了,就对人家这般冷酷!真是好无情的咧!” 第388章 诱佛陀入地狱(48) 中年男子的面色,顿时有些古怪。 投向渡衍的眼神当中,也是多了些又惊又疑的情绪。 这和尚。 倒真是花的很。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本事。 竟把这么漂亮的姑娘,都拐带在身边了。 “你...” 渡衍面色一僵。 他早已注意到了中年男子的视线。 薄唇微颤。 却并未解释,只摸出了银子,放到柜台上,而后道: “两间客房,麻烦了。” “什么两间呐?” 婴浅踮着脚,将下颌垫在渡衍的肩头,故意做出满面的委屈,同他说着悄悄话。 “小师傅,我一个人睡,可是会怕的!” 她微鼓着嘴。 红唇中,溢出不满的呢喃。 分明连成串的句子,都是组不成。 落在渡衍的耳中。 却像是一曲软糯绵弹的调子。 酥的一颗心。 都泛起了涟漪。 “不会。” 渡衍双手合十,虽未去看婴浅,但说出口的话语,却分明是应她的声。 “有我在,你不会出事。” 他的声音极轻。 但却让婴浅,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安心。 她一愣。 还想再开口,就看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中年妇女,打后院走了进来。 她瞧见了渡衍,本就是有些惊讶。 再一看到了婴浅。 更是连嘴巴都张的老大。 “这是哪来的姑娘?瞧这模样,可真够标志的了!” “姐姐,您这眼光可真好。” 婴浅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地道: “要是还能为我们准备点吃的,那可就更好了。” “行!” 女人一拍大腿,提高嗓门,向着中年男子的方向吼了一嗓子。 “老李,给客人们准备点吃食!” “晓得了。” 被唤做老李的中年男人点点头,瞄了婴浅一眼,快步跑去了出去。 留下女人,仍满脸好奇的,同婴浅闲聊。 “他这就去准备了,很快就好,你们稍稍等一会儿啊。” “没事。” 婴浅随意挑了张桌子,揉着发酸的小腿,好奇道: “那一位老李,是姐姐您的丈夫?” “姑娘无需这般客气,我叫张青莲,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女人小跑上前,擦了两下桌子,又倒了两杯茶送到婴浅面前,笑着道: “我同他啊,都成亲好多年了!” “挺好。” 婴浅点点头。 眸光在张青莲的腕处,轻扫而过。 她端起茶杯,送到了唇角,借着喝茶的功夫,掩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姑娘呢?” 张青莲擦好了桌子,也不离开,就站在一旁,满脸好奇的问: “这深更半夜,你同这位..这位大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这附近,有时候,可是十天半个月,都瞧不见一个人呢!” 她瞄着渡衍。 脸色同样有些奇怪。 没办法。 渡衍这一身佛气,属实太过庄严了些。 要不是还有个婴浅在。 估计老李和张青莲,都要找出香烛来叩拜着,向他求个愿了。 “私奔来的。” 婴浅单手托腮,笑得风情万种。 “我家小师傅呀,可是把我从家里偷出来的,帅的很呢!” “啊?” 张青莲一愣。 忍不住再次瞧了渡衍一眼。 心想着这和尚,瞧着一副正派的模样,谁知道竟是个这般荤素不忌的主儿。 还会偷姑娘?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张青莲这边,还没惊讶完。 就听婴浅再次开了口。 “我们这次,就是要去成亲的!” 她半垂着眼。 只用余光羞答答的偷瞟着渡衍。 声音越发婉转。 “他已经答应我了,纵使师门不允,也会同我和孩子在一起的。” “孩..孩子?”张青莲瞪大了眼,视线移至婴浅平坦的小腹,连脱口而出的声响,都变了调子,“你居然...” “是呢。” 婴浅娇羞一笑。 “我家小师傅,是个行动...” 她的话还没说完。 红唇就被掩住。 这般的胡言乱语,渡衍终究是听不下去了。 “婴浅!” “怎么啦?” 婴浅被他捂住了嘴。 吐出口的声响,都是有些模糊。 只眨巴着眼,瞧着一脸无辜,眸底却是盛满了揶揄的笑意。 “你...” 渡衍咬了咬牙。 他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之前那一幅无悲无喜的模样,也早为婴浅破了戒。 忍了半天。 才道了一句。 “休得胡言!” 婴浅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等渡衍一松手,她立刻转了眸,同张青莲道: “你看,我家这位脸皮薄,怕羞的,我不能同你说太多。” 渡衍再也听不下去。 一甩袍袖,快步上了楼。 “这...” 张青莲一愣,小心着问: “姑娘,你家着夫君,可是恼了?你要不去哄一哄?我瞧着,他一身的出家人打扮,要同姑娘在一起,怕不是千难万难,辛苦着呢。” “没事的。劳烦青莲姐,等会饭好了,帮我送上去一份儿。” 婴浅抿了口茶。 渡衍一离开,她反而轻松了不少。 视线落在门外不见尽头的黑夜。 她沉默半晌,忽然问: “你刚才说,这里很偏是吧?” 张青莲点点头,帮她重新蓄满了茶水,轻笑着道: “是啊,这方圆几十里地,全都荒凉的很,只有我们这一家客栈。” “那生意,应该不错吧?” “也不大行,路荒,人都见不着,哪里会有什么生意。” 她们说话之间。 老李已经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张青莲过去接了过来,将一碗面放到婴浅面前,道: “我们这没什么吃的,姑娘将就一下。明个,我杀一只鸡,来为姑娘...和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好生补一补!” “孩子?!” 婴浅还没来得及回话,便听一阵变了调的声响。 是老李。 他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满脸的惊讶。 隐隐当中,还能分辨出几分疑惑之色。 但声音一落, 张青莲便立刻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眸同婴浅解释。 “我家这口子,就是没见识,第一次见着姑娘这等好模样的,所以就...” 婴浅点点头。 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 她若无其事的吃了一口面,咬着半熟的荷包蛋,瞥了眼正要端着托盘上楼的老李,忽然道: “给小师傅的那一碗,可得多加些蒙汗药,不然若是药劲不够,你们可制不住他呢。” 第389章 诱佛陀入地狱(49) 张青莲唇角的笑意一僵。 仿是没听清婴浅的言语般,她缓缓扭过头,撑起副古怪而又扭曲的笑脸,结结巴巴地问: “姑..姑娘你这话,我怎是听不懂呢?” 不只是她。 正要上楼送面的老李,脚步也是顿在了原地。 只是他没有回头。 大堂内的氛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阴风。 卷起淡淡的,难以察觉的腐臭气。 婴浅揉了揉鼻子。 再次咬了一口面条,道: “开玩笑啦!你们又不是黑店,怕什么?” “是..是玩笑!” 张青莲咧了咧嘴。 只是这一次的笑容,颇有几分勉强。 而老李也再次迈开了脚步。 但原本憨厚老实的身影当中,忽然多出了不少的肃杀之气。 婴浅却好似浑然不觉。 她吃完了面,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嘀咕道: “好困啊,我去休息了。” “去吧!” 张青莲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道: “我这就是和面,明天早上,给你做肉包子吃!我做的肉包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呢,你可一定要尝尝!” “行啊。” 婴浅没有拒绝。 她迈步上了楼梯,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道: “你的镯子,挺漂亮的。” 张青莲下意识抬起手。 在她并不算纤细的手腕上,果真戴着一枚青玉镯子。 之前一直都被衣袖遮挡。 在擦桌子时,才露出一点边角。 张青莲连忙将手藏在背后,笑着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随便戴着玩玩的!” “老板娘可真是了不得。” 婴浅耸了耸肩。 她不再去看张青莲,一边慢吞吞的上着楼,一边拖长着嗓音道: “连随意玩玩的镯子,都是几百两的好东西。” 张青莲的笑容,再次僵在了唇角。 她张了张嘴。 似是还想要解释什么。 但婴浅加快了脚步,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只留下张青莲独自站在大堂,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办?” 老李也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张青莲身后。 紧盯着楼梯的方向。 他皱着眉,眼中有冷意一闪而过。 压低了声响,他询道: “那边的吩咐...我们可要今个晚上就动手?” 张青莲也皱了眉。 她同老李的视线望在一处。 却是久久未曾言语。 这一夜。 过的风平浪静。 婴浅赶了一整天的路。 还是嗅到了空气当浮荡着的肉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迷迷糊糊的爬下楼梯。 一眼便看到了堆在桌子上,堪称一座小山的肉包子。 张青莲正拿着抹布,在一旁擦拭收拾。 余光瞥见婴浅。 她立刻笑了,招呼道: “姑娘,快来!包子可还热着呢!我赶了一大早,特地为你做的,来尝尝!” 婴浅还没有动作。 张青莲已经走上了前,推着她的肩,口中还道: “你家那口子,早早便出去了,我寻思他是个和尚,该是不吃肉的,就没知会他。” 婴浅被半推半就的,在桌子旁落了座。 她接了筷子。 却也不急着吃包子。 抬眼向外一扫,见门外阴雨连绵,即使坐的距门太近,都觉骨头发寒。 这天头。 渡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难道是临时反悔,然后跑路了? “怎着了?”张青莲见婴浅拿着筷子,却好似走神了一般,连忙道:“可是担心你家那口子?放心吧,这附近安全着呢。你快吃些东西,又不是自己一个人,不可疏忽,千万莫要忘记了,你的肚子里面,可还有个孩子呢!” 她也拎了双筷子。 为婴浅夹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再次劝道: “吃吧!一会就冷了。” 肉包子的确香的很。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制配方。 肉香气不停钻进鼻息。 婴浅垂下眼,只见那一个个包子,都是圆圆胖胖,外皮一部分被浅褐色的肉汁浸透,显得更加美味。 她本就饿的慌。 一看到这肉包子,更是连肚子都叫了起来。 但筷子微颤了两下。 婴浅仍是未动。 张青莲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但很快,又被她谨慎藏在眼底。 她倒了半碗醋,又递了些辣子到婴浅面前,道: “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有身子的人,最馋的就是酸和辣!来尝尝,姐的手艺如何?先吃点包子垫垫肚子。等晚一些,我让老李杀只鸡,来为你补补身子。” “行啊。” 婴浅点点头。 顶着张青莲盼望的眼神,她丢下筷子,赤手拿起包子掂在掌心,半眯着眼,懒洋洋地道: “对了,你家那老李,去哪儿?” “他?” 张青莲一愣,嘴巴张张合合了两下,才道: “他出去..出去买东西了。” “这个天气,跑去买东西啊?” 婴浅扬起眉,却未再说什么,她将包子送到红唇边,眼前着就要咬下。 张青莲猛地瞪大了眼。 眸底满是欣喜。 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肉香迫不及待的钻进口鼻当中。 都还没仔细尝到味道。 光是一嗅。 便知晓,这得是个多香腻的味道。 可婴浅却叹了口气。 她忽然放下包子,歪着头,很是好奇地问张青莲: “大姐,你觉得我是傻逼吗?” 张青莲一愣。 她估计是不知道傻逼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本能的,意识到了这并非什么好听话。 “姑..姑娘,你...” “你是不是觉着,那老李引开渡衍,剩我这个,就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婴浅歪着头。 不等张青莲回话。 就忽然重重一拍手,感叹道: “你还别说,我还真是个软柿子!” 张青莲显然没懂婴浅的一惊一乍。 更不知晓。 她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婴浅捏起一个包子,随意掰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肉馅。 香腻到了有些诡异的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浓郁。 她吸了吸鼻子。 用筷子挑起一部分肉馅,送到张青莲眼底,笑道: “你一直让我吃,你怎么不吃呢?” “我...” 张青莲盯着婴浅。 竟是抓起了一只包子,直接塞进了嘴里。 她一边咀嚼着,一边用凶狠的眼光,死死瞪着婴浅。 “这行了吗?” “行啊!” 婴浅点点头,竟是主动凑近了张青莲,轻声问道: “人肉的味儿,合嘴吗?” 第390章 诱佛陀入地狱(50) 张青莲咀嚼的动作止住了。 她望着婴浅,眼中尽是惊乱。 像是无论如何。 都没能想象得到。 婴浅居然会说出这种可怕的话。 但惊讶过后。 张青莲便慌了。 她向后退了半步,声音也变得有些哆嗦。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闹了。” 婴浅丢包子砸她,嗤道: “还装是不是?你看那边的包子,手指头都戳出来了,你倒是剁的碎一点啊!笨!” 张青莲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白白胖胖的包子堆中央。 一根纤细苍白的手指,刺破某只包子的外皮,正藏在视线的角落当中。 婴浅伸手一拎。 挺好。 只是一个指节。 不是整根。 已经熟透了。 泛着娇嫩的肉红色,看起来颇为可口。 可婴浅却没有丝毫食欲。 她拎着手指,一脸好奇的问张青莲。 “你们平时...就吃这个?” 张青莲沉了脸。 既然都已经被婴浅发现。 那也就没有继续藏下去的必要了。 她冷哼一声,眼神在陡然间,变得无比森寒。 上下扫了婴浅一圈。 张青莲道: “不然,我们吃什么?” 婴浅吸了口冷气。 看着眼前堆成了小山的包子。 那里面盛着的每一份血肉。 都是一个哀嚎不散的魂灵。 婴浅唇角的弧度,慢慢敛去。 她不知道这张青莲是个什么东西。 人也好。 妖也罢。 今天,她必死无疑! “你生气了?” 张青莲捂着唇,轻笑了一声,道: “但生气有什么用呢?我之前宰的每一个人,死之前,都很生气。你这模样生的不错,那和尚也是浑身佛气的,你们两个的味道,一定不错的很!” 她舔着嘴角。 将包子的肉汁,尽数吞下肚子。 一滴都没有浪费掉。 张青莲的眼底,噙着一抹贪婪的笑意。 她不停咽动着口水。 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婴浅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了。 “哦对了!你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更嫩的呢!他可没说过,还有这么个宝贝,真让我惊喜啊!” 张青莲喘着粗气。 缓缓上前一步。 抬起手,仿是想要去抚摸婴浅的面颊。 婴浅向后退了半步,张青莲的杀心,已经彻底暴露,她却仍是不慌,只道了一句: “你说的他,是谁?” “我不能说的,他可是送了我们,一个大礼。作为代价,我们也要帮他,收拾掉你和和尚,这买卖,我还真是赚大了啊!” 涎水自唇角滑落。 沿着下颌,一滴滴落上领口。 张青莲死死盯着婴浅,脚步越发急促。 “我现在不能说更多了,不过等你死了,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行,那我们等下再谈。” 婴浅点点头。 单手藏在背后。 眼前着张青莲已经靠近,她却不退反进。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缩减到了极致。 张青莲的如同鹰爪一般手指。 眼看着,就要触上婴浅的面颊。 但还不等婴浅拿出长刀。 似有一阵金光浮动。 庄严的佛号声响,浮动在耳畔。 婴浅只听到一声尖叫。 张青莲还没能触碰着了她。 身体就宛如炮弹一般,向后倒飞而去! 这一幕。 让婴浅都有些发怔。 别吧。 她还没动手呢。 碰瓷啊? 婴浅略一犹豫。 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很是诚恳的发问: “就这?” 张青莲全身焦黑。 身体瘫软在角落当中。 瞪着眼睛,还在不停的抽搐。 她惨的不能再惨了。 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婴浅也极为不忍心。 于是闭上了眼睛。 张青莲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德行。 婴浅估摸着。 应该是渡衍在她身上,留下了些什么防备。 不然,张青莲也不会惨成这个模样。 她那小师傅。 果真是靠得住! 婴浅轻笑了一声。 抬眸望向了门外,也不知晓,那男人,渡衍需要用多久才能搞定。 她都好饿了。 “青莲姐。” 婴浅提起板凳,放在张青莲的身上,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还别说。 晃晃荡荡的。 还挺有趣儿。 虽然张青莲露出了一副要死了的神情就是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 婴浅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唤出长刀,抵在了张青莲的手腕。 “你应该没尝过,用自己的肉,做成的包子吧?” 她笑弯了眼。 瞧着一副美艳又天真的模样。 但说出口的话,却让张青莲遍体生寒。 她本还想要嘴硬来着。 但当婴浅手起刀落,砍掉了张青莲的手掌,又塞进了她的嘴里,她顿时变得无比乖巧。 半个时辰后。 当渡衍推开店门。 迎面而来,是一阵蔬菜散发的清香气。 他抬眸一瞧。 却是一怔。 只见浑身焦黑,鼻青脸肿,还缺了一只手的张青莲,站在店中央,用仅剩下的完好手掌,剁着一盆绿油油的蔬菜。 而一袭红衣,瞧着无比健康的婴浅,正缩在角落的太师椅里,嗑着瓜子。 “回来啦!” 一见渡衍,婴浅顿时眼睛一亮。 她丢下瓜子皮,然后同张青莲道: “别弄了,先把地扫了!” 张青莲点了点头,将还在滴血的手腕,藏进了领口,然后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拿起了角落里的扫帚。 渡衍眉头微皱。 显然并不认同婴浅这番做法。 但相比于张青莲,他还是先询婴浅: “如何?” “挺好的。” 婴浅上前一步,昂着头,很是好奇地问: “小师傅,你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厉害的东西了?” “是佛心印。” “佛心印?” 她满面的纳闷。 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专业术语,困惑的很。 但渡衍这次,却没有为她解惑,而是轻声道: “她并非是妖物,不过是沾染了一口妖孽气的常人,得了些妖力,我打散了妖孽气,他们...” “若是放了他们的话,那他们可就会继续害人性命了。” 婴浅接了话。 她知道渡衍心慈。 又入世不久。 不晓得,这人世间的规矩。 以德报怨。 何以报德? 没有任何谁,可以替死去的那些人,来选择原谅。 什么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 都他妈的是放狗屁! 婴浅深吸口气,瞥了一眼渡衍,笑道: “我刚才问出来一些,很有意思的事儿,你把他们交给我处理,我把你要找的那妖怪的情报,告诉你,如何?” “婴浅...” “我这不是商量。” 婴浅摊了摊手,很是无奈地道: “渡衍,在你阻止我之前,不如先到菜窖去看看。” 第391章 诱佛陀入地狱(51) 婴浅在前领了路。 掀开后院菜窖的盖子,便有一阵浓厚的腐臭气,扑面而来。 渡衍垂眸一望。 饶是他早已有了猜想,也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放眼望去。 是无数森然白骨。 似有哀嚎声,闯入耳畔。 那是无数冤魂在悲鸣。 白骨有大有小。 最幼不过襁褓婴孩大小,俯在菜窖口不远处,小手紧紧的攥着,像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婴浅面无表情。 她扫了一圈数不清数量的骸骨,轻声询道: “你说他们是人?渡衍,他们真的,有资格被称为人吗?” 渡衍叹息一声。 他后退半步。 略一犹豫,还是拽了婴浅的袖口,将她轻轻向后一带。 而后衣袖一扫。 菜窖的盖子被重新合拢。 渡衍这才道: “婴浅,我从未想过,要阻止你。” 他虽修行在世。 却并不愚昧。 也从未想过要饶恕老李和张青莲。 婴浅轻笑了一声。 她垂下眸,看了一眼菜窖。 这些绝望无助的灵魂。 藏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当中。 终于。 得来了救赎。 婴浅揉了把脸。 似是想要对渡衍笑一笑的。 但她唇角有些发僵,怎么努力,都是笑不出来。 最后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婴浅找出了根绳子,将昏在门外的老李,和张青莲绑在了一起。 她点燃了一把火。 将这间客栈,同菜窖一起,彻底烧成了火海。 老李和张青莲被丢在了路边。 望着婴浅的眼中,尽是惊怒之色。 但很快。 他们就见到婴浅差走了渡衍,独自笑眯眯的走上前,拍了拍老李和张青莲的肩膀,道: “我这个人,心善,所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张青莲一愣。 显然是有些不相信,婴浅会有这般好的心肠。 但老李却是已经感激涕零。 一边抹着鼻涕,一边哭喊道: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一定会改过自新的!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杀人了!” “不客气。” 婴浅蹲下身。 瞥了一眼,渗出血来的掌心。 却也不大在意。 仍是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写下一个数字。 老李瞪着眼睛,看清婴浅写的数字后,却是一愣。 “一?” “是的。” 婴浅脆生生的应了一句。 唇角噙着一抹天真直率的笑。 她歪着头。 用着软绵绵的语调,笑道: “你们两个,我只能原谅一个,倒计时一炷香,开始吧!” 她仿是在说着什么极为开心的事儿。 眼底噙着一抹亮晶晶的光。 脸上也写满了期待。 但老李和张青莲,却都是笑不出来。 他们望着婴浅,眼神当中,只有一片惊恐。 她的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遮天蔽日的红。 却好似,成了婴浅的陪衬。 她分明在笑。 但眼中的情绪。 却让老李和张青莲,遍体生寒。 她是认真的。 这并非是在开玩笑。 “来吧。” 婴浅带着蛊惑的嗓音,再离了了口。 她轻笑一声。 喃喃道: “难道你们,不想活下去吗?” 老李打了个寒颤。 他和张青莲,本是收了那妖的好处,奉命截杀婴浅和渡衍。 却没想到。 最后被绑在这里的,却是他们。 老李无意识的向着张青莲的方向,悄悄瞥去一眼。 他们两个被绑在了一起。 手脚被控。 但却不代表,没了要对方命的法子。 张青莲的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颇有些急促。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正想要开口, 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张青莲的口中,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她一偏头。 就看老李正死死咬着她的脖颈,瞪着一双满是杀意的眼,任凭血液喷溅了满脸,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死吧... 去死吧! 只要她死了。 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张青莲疯了一样的扭动着身体。 这一日之前。 还和和美美的夫妻俩儿。 转眼之间。 就成了有你没我的敌人。 张青莲的尖叫声,已是越来越弱。 她血流的太多太凶。 眼看着,就是要撑不住了。 老李看她不再挣扎,也是稍微放下了心,牙齿的力道一弱,张青莲却猛地翻过身,将整个身体,向着老李压了上去。 还没反应过来。 张青莲一口咬住老李的耳朵,向上狠狠一扯。 撕! 一声皮肉被撕裂的动响,清楚地传入耳畔。 张青莲嘴里叼着老李的耳朵。 胡乱嚼了两口。 竟是直接咽下了肚子。 这一幕。 还真够恶心的。 婴浅都看的皱了眉。 张青莲却露出了一副舒爽的表情,再一次低下头,咬上了老李的喉咙。 暗红色的细流,绵延到了婴浅的足旁。 又是一路,蜿蜒进了火焰当中。 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是菜窖的方向。 “我..我活下来了!你答应过...快放了我!” 张青莲发出一声嘶吼。 她顶着满脸的血,转头狠狠瞪着婴浅。 老李已经彻底没了声息。 他的喉咙,已经几乎要被咬断, 眼睛却还瞪着。 里面的怨毒和痛恨,久久都未散去。 婴浅鼓了鼓掌。 赞叹道: “很不错,这一场戏,真的挺有意思的。” “让我离开...” 张青莲张了张嘴。 有皮肉的碎屑,混着鲜红的涎水,从她的舌尖滑落。 “快点!快放了我!你答应过的!” 她仍在尖叫。 婴浅不耐的揉了揉耳朵。 应承一声。 走到了张青莲身边,为她解起了绳子。 张青莲眼中的希冀越来越亮。 她活下来了... 她才是活到最后的人! 等到离开这里。 她大可以走的远远地,重新开一家客栈,继续享受美味而又新鲜的肉。 至于老李... 男人又算什么东西? 张青莲心情大好。 已经想好,该去往何地。 绳子已经解到了一半。 张青莲的呼吸,也是越来越重。 婴浅似是有些手酸。 晃了两下手腕,忽然道了一句: “你怕不怕,我改变主意,决定杀掉你了?” 张青莲一愣。 眼底顿时顿时浮起一抹慌乱。 “你..你不可以,你答应过我...”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随口一说而已啦!” 婴浅摆了摆手。 扯掉最后的绳子,道: “看吧,我这个很讲信用的,再见了。” 张青莲满眼警惕。 先是向前迈了两步。 确定了婴浅,真的没有再动手的意思。 她的唇角,才荡起一抹狂喜的笑意。 婴浅没有骗她。 真的... 真的可以离开这里了! 张青莲几乎要欢呼出身。 她加快脚步。 眼中尽是向往。 噗嗤!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刀锋入肉的闷响。 张青莲脚步一顿。 她低下头,看着穿透了胸口的刀尖,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婴浅从后方探过头,对着张青莲娇羞的吐了吐舌头,轻笑着道: “开玩笑的。” 第392章 诱佛陀入地狱(52) 走了将近七日的路。 婴浅才终于赶到了渡衍的师门。 “大师兄!” 山门外扫地的小和尚,一看到渡衍,登时两眼放光,喜不自胜。 不过当他一瞧见跟在后方的婴浅。 顿时转成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妖妖妖妖孽!” 小和尚话都说不利索。 提起了扫帚,对准婴浅的方向,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是哪里来的妖女?!快离我大师兄远一点,不然我可就要将你..将你收服啦!” 他嗓门还挺脆。 就是声音虚的很。 眼神绕着圈,就是不敢去瞧婴浅。 脸也隐隐有些泛红。 “崇怕,休得无礼。” 渡衍双手合十,轻斥了一句,转头同婴浅道: “我要去见师傅,你...” “我等你!” 婴浅勾唇一笑。 拽了下渡衍的袖口,压低了声响,悄悄同他道: “你可要回来找到呀,小师傅。” 渡衍瞥了眼她细白的手指,那肌肤之上,还带着细小的,并未完全愈合的伤痕。 欲要拂开的动作,就因这一眼止住。 他到底是微微颔首,道了一句: “好。” 崇怕小和尚的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 他心中如神佛一般的大师兄,竟带了个女子回来。 且还对那女人... 极为温柔?! 这还是他那严肃认真的大师兄吗? 怕不是... 被什么妖怪换了个芯吧! “崇怕,你先回去,禀告师傅。” 渡衍吩咐了一句。 崇怕却是好半晌过去,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不敢再去看婴浅。 只闷着头,用力点了两下。 “我带你去禅院,你且休息,等我回来。” 渡衍走在前。 一路上,瞧见了他的和尚,都是一副诚惶诚恐,又喜难自抑的神情。 不过。 但他们再一见婴浅。 可就都成了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婴浅笑眯眯的打了一圈招呼。 只可惜。 没哪个和尚,敢理会她。 渡衍带着婴浅进了一间较偏的禅院,却未急着离开,找出了药箱,同婴浅道: “手。” 婴浅在他对面坐下。 很是乖巧的递出了掌心。 只是眼神却一直安稳不下来,左右瞥了一圈,很是惊讶地问: “渡衍,这是你的房间?” 渡衍的指尖一顿。 耳垂似是浮起一抹薄红。 他未言语。 将金疮药细细涂在了婴浅掌心伤口。 又拆了腕处的布巾,露出虽是愈合了大半,却仍颇为狰狞的伤痕。 渡衍的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之前还略有些旖旎的氛围。 陡然之间。 消散一空。 婴浅也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 一副小学生即将要被老师点名,却脑袋空空,只能准备好挨训的模样。 但渡衍沉默了半晌。 却是道了一句。 “会留痕。” “小师傅在意吗?” 婴浅立刻接了话,俯身凑近了些,眨巴着眼,笑眯眯地道: “我是不大在意的,我之前受过的伤,可是要比这,严重的太多了,也没死掉。我的命,可是很硬的。” 她分明是想让渡衍抒怀些的。 但不知为何。 他眉宇之间的不虞之色,竟是更加重了几分。 “婴浅,伤不论大小,都是会疼。” 还真是难得。 渡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婴浅一愣。 忽然更低的俯下了身体。 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渡衍坐的正。 婴浅却是歪歪斜斜的。 像是随时,都要倒进他的怀里。 若换成平常。 她怕不是早就已经被推开了。 但这一次。 许是方才的话。 也仿因手腕那道伤疤。 竟让渡衍的心口,都莫名泛起了些焦。 婴浅的呼吸,已经贴上了唇畔。 她微微眯着眼。 渡衍甚至能数清楚,她每一根颤动的睫毛。 真稀奇。 她仍是没有被推开。 这般距离。 已经仿是要亲吻上一般。 “大师兄!” 一阵嘹亮呼喊声,突然响在耳旁。 婴浅一歪头。 红唇擦过渡衍的耳垂。 她整个人倒在一边,随手抓了一本佛经,像是颇感兴趣的瞧了起来。 渡衍的呼吸,有些乱了节奏。 他看着婴浅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心里的焦躁之意,好似更重了几分。 方才。 她若是真的继续。 他真的,还能再推开她吗? “大师兄,你在这里啊?” 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崇怕探头看了一眼,一见渡衍和婴浅,心里立刻有些泛嘀咕。 不是在吗? 为什么喊人,又都不理的。 真是奇怪的很。 但崇怕也只敢在心里面偷偷嘀咕两句。 在渡衍面前,仍是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行了礼,道: “师兄,师傅要见你。” 渡衍微微颔首。 起了身,脚步却是一顿。 他没有回头去看婴浅,只道了一句。 “你留在这。” 崇怕一愣。 下意识瞥了一眼婴浅。 她趴在地上,单手托腮,仍在翻看着佛经。 似是注意到了崇怕的目光。 婴浅抬了眼。 对他勾唇一笑。 崇怕一愣。 脸在瞬间涨的通红,他连退三步,闭了眼,默念了无数遍的佛号。 他果然没看错! 这女人... 就是妖精! 等着渡衍一离开。 婴浅立刻起身,凑到崇怕身边,一脸兴致勃勃地道: “小和尚,带我到处逛逛吧,好无聊的。” 崇怕不敢看她,闷着头,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沉着嗓子道: “不行!这里是佛门重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你到处走的!你个妖精,除非你挖了我的心肝,否则我是一定不会屈服的!” 他满面的倔强。 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 婴浅瞧了他一眼,却是笑了。 五分钟后。 婴浅站在斋堂正中,端着茶杯。 眸光扫过周遭这一众,都在偷偷瞥着她的小和尚,颇有些好奇。 这么多光头。 也不知道敲一敲,是个什么手感。 但这毕竟都是渡衍的师弟师侄。 婴浅多多少少,还是要客气一些。 崇怕站在婴浅身后方,足有十步开外的位置。 犹豫了半天。 才上前走了一步,一脸焦急地道: “施主!我们不能再留了,快回去吧!不然等大师兄知晓,我一定会被责罚的。” “放心吧。” 婴浅头也不回,只道了一句。 “有我在呢,他是不会罚你的。” “不会被罚的只有你吧?” 崇怕嘀咕了一句,再次道: “施主,你不是答应我,只到处走走,就回去了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可我还没吃饭呢。” 婴浅眨巴着眼睛,追到崇怕身边,曲起手肘,撞了他两下,神神秘秘地问: “你们一般,都到哪开荤啊?” 第393章 诱佛陀入地狱(53) “开荤?!” 崇怕提高了嗓门。 又在察觉到了其他人投注来的视线后,连忙捂住了嘴。 他瞪了婴浅一眼,压着嗓子,龇牙咧嘴地吼: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这里可是寺庙!你这是亵渎佛祖,要下地狱的!” “你这里的佛祖,可管不着我。” 婴浅看崇怕这般激动。 也没在继续说。 转而道: “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带我去瞧一瞧?” “我才不要!” 没有任何迟疑。 崇怕毫不犹豫就摇了摇头。 开玩笑。 他就是一时之间鬼迷心窍了,才会信了婴浅的话,同意带她出来。 要是再继续乱走。 等被渡衍知晓。 不定要被怎么惩罚。 崇怕可是没这个胆子。 “啊?” 婴浅捂了嘴,露出一副很是惊讶的模样,道: “原来你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啊?真是可怜。” “我...” 崇怕脸更红了。 他想解释。 但婴浅却抢先了一步,道: “不是从小就在这边生活的吗?居然一问三不知。这要是哪天,有个来上香的施主问你,你还是什么都不知晓,该多丢你们寺庙的脸。” “我知晓!” 崇怕终于按捺不住。 低喊了一声。 左右张望了一圈,对着婴浅偷偷招了招手。 “你跟我来!” 崇怕在前面带路。 带着婴浅,从后门钻出了寺庙。 沿着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一路爬上了山。 他停在了一条小溪旁。 先是对着婴浅使了个眼色,而后吹了三声响亮的口哨。 婴浅颇有些好奇。 等了没十几分钟的时间。 就看一只幼鹿,从远处的密林当中,蹦跳而来。 “我在这!” 崇怕瞬间两眼放光,对着幼鹿招了招手,连声喊道: “是我!莫要怕,快过来!” 幼鹿站在小溪的另一头。 歪着脑袋。 似是看到婴浅这个陌生人,有些犹豫着不敢上前。 婴浅弯下腰,对着幼鹿招了招手,笑着道: “你好呀,我是崇怕的朋友。” “谁是你的朋友?” 崇怕嘀咕了一句,却也没有反驳,而是再次对着小鹿招了招手。 “阿羞,她是我认识的人,快过来吧!” 阿羞? 这名字,起的倒真是有点风流浪子那味儿了。 婴浅瞧着崇怕。 心想这小和尚年岁不大,倒揣着一副放荡不羁的心思。 阿羞犹豫了一会儿。 似是终究,抗拒不住崇怕的召唤,三两步跳过了小溪,跑到了崇怕身边。 “阿羞!” 崇怕咧着嘴。 在阿羞头上摸了两把,又从怀里拿出胡萝卜,送到了它的嘴边。 “吃吧!很新鲜的,我特意为你留的。” 阿羞轻唤了一声。 也不急着去吃东西。 而是先蹭了蹭崇怕的手,才嚼起了胡萝卜。 “可爱吧?” 崇怕挺起胸膛,一脸骄傲地道: “它叫阿羞,我们去年就认识了!” “可爱。” 婴浅点点头。 伸出手,也摸了摸阿羞的脑袋。 它似是有些害羞。 先是躲了下。 眨巴着澄澈的圆眼睛,盯了婴浅一会儿,又是主动的凑上了前,舔了舔她的指尖。 “它还挺喜欢你呢。” 崇怕有些惊讶,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不满地道: “我当初,可是救了它的命,又用了几十斤的胡萝卜,才让它喜欢我的。” “我比较讨喜。” 婴浅随口应了一声。 阿羞三两口吃完了胡萝卜,在他们身边欢快的蹦蹦跶跶。 “你...” 崇怕摸着阿羞的脑袋,余光瞄着婴浅,犹犹豫豫地问: “你同我师兄,是..是什么...” 他到底是年轻。 面皮薄。 有些话怎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憋的耳朵都泛了红。 婴浅清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很是自然地道: “我们两个,在谈恋爱啊!” 崇怕一愣。 一张脸本就起了红,更在此时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师兄,怎么可能会和你谈..谈...” 他的嘴张张合合。 却是无论如何。 都没办法将那句话吐出口。 崇怕实在纳闷的很。 婴浅到底是怎么好意思,把那些字眼讲出口的。 “你不相信就算了。” 婴浅耸了耸肩,神神秘秘地道: “反正,等过几天,你的师兄就会同我私奔!” “私..私奔?!” 崇怕瞪大了眼。 用一副见了鬼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婴浅。 他用力跺了跺脚,声嘶力竭的吼道: “不可能!我的大师兄,才不会跟女人私奔!他将来...是要继承师傅衣钵的!师傅说过了,师兄是最有佛性的人,日后很有可能会修成正果,他是绝不会,被你这妖女所诱惑住!” 崇怕气急。 迫不及待的想要证明,渡衍那等超凡脱俗之人,是如论如何,都不会为了婴浅,这个妖孽一样的女人,放弃过往的修行。 他冷哼一声,皱眉想了一会儿,又上下扫了一圈婴浅,估计是实在放心不下,道: “不行,我要去找师兄问个清楚!” 不等婴浅回话。 崇怕已经拍了拍阿羞,轻声哄道: “阿羞,我要走了,你先自己去玩,等我有空了,就来找你!” 阿羞歪着头。 也不知是听没听懂。 崇怕已经是等待不及了。 匆匆忙忙的,跑向了寺庙的方向。 他颇为急着想要问个清楚,确信着渡衍那般超凡脱俗之人,是绝对,不会同婴浅有什么干系的。 就是婴浅有思。 也该就此打住。 免得害了他的大师兄,沾染上红尘是非。 但崇怕才一进寺门。 就看到有其他的小和尚,一脸惊慌的向他奔来,口中还喊道: “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喊什么呢?” 崇怕皱了眉,摆出一副师兄的威严架势,板着脸道: “不惊不怒,不慌不乱,这些功课,都白做了吗?” 小和尚被他吓了一跳。 登时站直了腰,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行了一礼。 “师弟鲁莽,谢师兄赐教。” 崇怕点点头。 余光瞥着婴浅,心里颇有些得意。 但小和尚讲出的下一句话。 就让他变了脸。 “是大师兄,被师傅责罚,到后山思过了。” “什么?” 崇怕面色一变,惊道: “你怎么不早说?!” “我...” 小和尚颇有些委屈。 崇怕此时还哪有心思顾及他。 转过头,对着婴浅怒声道: “大师兄是因为你,才会被责罚的!妖女!你必须现在就离开这里!” 第394章 诱佛陀入地狱(54) 崇怕又怒又急。 看婴浅对他的话不为所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快离...” 他还想再催。 但却被婴浅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带我去见渡衍。” “你还想要纠缠我师兄?” 崇怕瞪大了眼,要不是打小修习佛法,恪守戒条,此时怕都是要忍不住,拿起扫帚,赶婴浅出寺门了。 他满脸通红。 连拳头都被死死捏住。 望着婴浅的眼中,有怒火熊熊燃烧。 婴浅却是丝毫不以为意。 “带我去见他。” “你连累的他还不够吗?!” 崇怕咬着牙,指着婴浅吼道: “你可否知晓,我这师兄,是未来要继承师门的!我们师门这些师兄弟,只有大师兄,从来未被师傅责备过。你因一己私欲,拽他离了修行路,走那红尘间,你良心可还安生吗?” 一听到渡衍被责罚。 崇怕整个人,都是慌的不行。 也不光是他一人。 其他的和尚,也都是一脸的惶惶然。 现在都是极为不明白。 一向为师门表率的渡衍,为何会受到责罚? 有不少和尚,听到了崇怕的声响,都是凑到了近前来。 无数视线落在婴浅身上。 即使他们都并未开口。 眼神当中的指责,也足够清晰明了。 崇怕皱紧眉。 还想再次开口。 就听婴浅道: “崇怕,你若想帮渡衍,就让我去见他。” “你...” 崇怕一怔。 心想这妖女,怎还是油盐不进的。 这般固执。 “后山那地儿,又湿又冷,毒虫鼠蚁也是多的很,这么些年之间,师傅从来未罚过谁,到那鬼地方去。” 崇怕狠狠咬了下舌尖,强压了火气,放低声响,道: “你就该知晓,师傅这一次,定是怒成了什么样儿?还不离开?!” “所以呢?” 婴浅扬起眉,好奇道: “他发脾气,同我有何干系?就许他责罚渡衍,难道就不兴,我去找我的男人了?” 崇怕和周围的和尚,都是傻了眼。 他们哪里听过这般放肆的话。 这妖女... 是不懂害臊的吗? 婴浅声音一落,又道了一句: “我不想再说一次了,要么带我去找他,要么...” 她眯了眼。 眸中有危险的光,飞闪而过。 这些人都是渡衍的师兄弟。 她已经很好脾气了。 婴浅深吸了口气,尽可能放轻嗓音,同崇怕道: “你觉着,你的师兄是希望你赶我走,还是更想要见到我?就是想要我离开,也该让他亲口,同我说清楚才行。” 崇怕皱了眉。 确实是有些被她说动。 婴浅自己不肯离开,他们这些和尚,也不好动手去赶。 但若是渡衍亲口同她去说,断了两人之间的缘分,婴浅就是再固执,也该要死心了。 崇怕并不认为,渡衍会和婴浅,继续纠缠下去。 他的师兄,是真正的仙人。 就是一时被婴浅所蛊。 被师傅一点化,也该清明回来,重归正道。 崇怕犹豫了好一会儿。 暗中同婴浅使了个眼色,口中则是道: “哼!你这妖女,我怎么可能同意带你去见师兄!你可快回去吧!不然,我可要动手收你了!” 婴浅顿时会意。 也懒得同崇怕演戏,转身就走。 她穿过拐角。 等了片刻的功夫,就见阴沉着的脸的崇怕,匆匆赶来。 他一句废话都不说,干脆道: “同我来!” 崇怕是笃定,渡衍会与婴浅撇清关系。 脚步迈的极为迅速。 偶尔还用眼角瞥一眼婴浅。 看她唇角噙笑。 崇怕心底则满是不屑。 就让婴浅高兴去吧。 反正。 她很快。 就笑不出来了。 山路崎岖。 后山与寺庙之间,有着不近的距离。 分明是盛夏的时节。 吹来的风,却越发的刺骨。 崇怕吸了吸鼻子,站在一处山缝之间,指着下方黑不见底的悬崖,道: “就在这儿了。” 婴浅低了头。 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哆嗦。 “渡衍...在这里?” 放眼望去。 四处皆是悬崖峭壁。 枯石和残岩到处堆积。 连个活木都见不着。 这地方,莫说是人了。 怕是鬼都活不下去。 “还不是怪你?” 崇怕很是不爽,环抱了双臂,向下努了努嘴,道: “你若真是想要见我师兄,就下去吧。” 前路极为难走。 在崇怕看来。 以婴浅这副娇滴滴的模样,怕是走不出两步,就要哭出声来。 “谢了,小秃头。”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想也没想。 就迈出了步子。 崇怕愣了愣。 看着婴浅的背影,方才的那点幸灾乐祸,竟然莫名之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没有回头。 攀着尖石废蔓,很快消失在了崇怕的视线当中。 山缝当中极为难行。 眼前一片昏暗。 婴浅也不知晓走了多久。 视线当中,终于有了一白色僧人的背影。 他盘膝坐在一处岩石之上。 有微光,透过山石的缝隙,落在他的僧袍之上。 真是宛如,神佛临世一般。 他是一片漆黑当中。 唯一的光亮。 婴浅抹了把脸。 缓步走过去,从后方抱住渡衍劲瘦的腰,下颌垫在他的肩头,喃喃道; “同我在一起,就让你这般痛苦吗?渡衍。” 渡衍的长睫一动。 他缓缓睁开眼,眸光一侧,便见她苍白的面颊。 婴浅闭着眼。 藏住所有的神情。 只抱着渡衍腰的手臂,在一点点放松。 渡衍下意识想要去阻她。 但指尖才动。 就被意志力生生压下。 渡衍叹息一声,道: “回去吧。” “那你如何?” 婴浅终究是松了手。 她在渡衍的身边坐下,昂着头,轻轻地问: “你留在在这,可是不想面对我?” 渡衍同她攻略过的每一个男主,都不一样。 他属于神佛。 不沾红尘俗世。 甚至连人的情欲,都是不存一二。 直到现在。 渡衍的好感度,仍然是零。 连系统都不知晓缘由。 而婴浅,同样也无法确定,渡衍对她的特别,是因着幻境参与的责任感,还是真的有所动心,亦或者,是另存了她不知晓的其他缘由。 渡衍沉默半晌,道: “否。” 婴浅歪着头,靠在渡衍的肩膀,细直的小腿晃了两下,她盯着从石缝透出的光亮,再次问: “你师傅,是因我罚的你?” 渡衍解了外袍,覆在了婴浅肩头。 他这一次,沉默了更久。 才道: “是我,自请前来。” 第395章 诱佛陀入地狱(55) 自请前来? 这和尚的心,怎么如此难猜? 这地方又冷又阴。 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他到底为何,主动找这个罪受着? 婴浅满头问号。 渡衍明瞧出了她的困惑,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道: “先回去。” “那你如何?” 婴浅拽紧了僧袍,揉了揉泛红的鼻尖,询道: “打算,在这里待到八十岁?等我死了,你再出去吗?” 渡衍皱了眉,“莫要胡言。” “又是这样的话,你这和尚,还真是...” 婴浅的声音已是有些闷。 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眼底也被冻得泛起了一抹红。 渡衍扫她一眼,眉头皱的更紧,他起了身,道: “我送你出去。” “我...” 他没有给婴浅反驳的机会。 牵了她的袖口。 就要离开。 “不要!” 婴浅一把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满面警惕地道: “你不会,是想先骗我出去,然后让你的师兄弟们,想办法赶我出去吧?渡衍,我...” 她话还没说完。 腰肢忽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 婴浅瞪大了眼。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渡衍抗在了肩头。 这和尚的力气,大的怕人。 扛着婴浅,却是连呼吸,都未重一分。 脚下崎岖难行的路,对他来说,也同平地一般。 “和尚!放我下来!” 婴浅张牙舞爪。 两条笔直修长的腿,踢打个不停。 挂在脚踝处的银铃铛,却响的相当欢快。 她抓打着渡衍的背。 可废了好半天的力气。 婴浅累的气喘吁吁。 渡衍却只道了句: “小心,莫磕了头。” 婴浅的那点力气。 在渡衍看来,还不如发狂行凶的奶猫。 落在背上。 不仅是不察痛楚。 反而酥酥麻麻。 像是小爪子,悄悄穿透皮肉,勾进了心底。 渡衍将婴浅送出了山缝。 自己却是止住了脚步。 婴浅可算是落了地。 看渡衍后退半步,竟是连一言都不再发,直接就要离去。 那副模样,真是仿若迫不及待一般。 婴浅皱了眉,扯着嗓子道了句: “你可还希望,我等着你?” 渡衍脚步一顿。 他没有回头。 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 婴浅眼中的失望越浓。 当她也想要离开时。 忽听一阵细弱的碎响,传入耳畔。 “然。” 然? 这他妈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渡衍是属谜语人的吧? 他就不会好好说话的吗? 婴浅嫌弃的很。 一离开渡衍身边,她神情尽敛。 所有情爱,都仿是消散干净了一般。 只剩淡淡的疲色,还萦绕在眉间。 跟渡衍谈情爱。 真他奶奶的费劲! 婴浅的骂骂咧咧往回走。 还没过出多远,就看不远处的大石后方,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阿羞?” “呜!” 阿羞欢快的应了一声。 从大石后面,蹦蹦跳跳的跑到婴浅身边,蹭着她的手,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你来找崇怕吗?”婴浅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道:“挺巧,我是来找,我那负心汉的。” 阿羞显然是没懂她的话。 歪着脑袋。 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忽然顶了下婴浅的手,然后向着北方,跑出去一小段距离。 它回头望着婴浅。 一双澄澈的圆眼睛里,满是乖巧。 婴浅一愣,“你是...让我跟你过去?” 阿羞低唤了一声。 又跑回来,咬住了婴浅的衣袖,不停向前拽。 婴浅跟着向前迈了一步。 按照设定来讲,这种展开之后,不是要送天材地宝,就是什么秘籍功法。 可怜那崇怕。 同阿羞结识那么久。 都比不上她这个刚出现的人。 婴浅美得很。 跟在阿羞身后,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阿羞才终于停下了脚步。 它叫了两声。 又左右张望了两圈。 婴浅搓了搓手,很是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但当看到一角赤色出现在眼前。 她顿时满脸古怪。 “你那是什么表情?” 赤霖环抱了双臂,冷哼一声,不悦道: “本大爷好心过来拯救你,不跪着道谢也就罢了,为何要不高兴?” 婴浅:“啊这...” 她确实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赤霖。 或者说。 她都忘记了,还有这只狐狸的存在了。 但顶着赤霖不虞的目光。 婴浅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转移话题道: “高兴高兴!那个...你同阿羞认识?” “阿羞?” 赤霖撇了撇嘴,瞧了一眼阿羞,道: “谁认识这蠢鹿?不过是我在附近,察到它身上,有你的味道,才叫它来找你的罢了。” 阿羞很怕赤霖。 向后退了退,四蹄不安的刨动,似是想要离去,又放心不下婴浅。 “没事的。” 婴浅走到赤霖身边,一手肘撞上他的腰腹,笑着和阿羞道: “我们是朋友。” 赤霖吃了痛,闷哼一声,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阿羞这才放心离去。 它才一走。 赤霖便直接道: “婴浅,同我走吧。” “走?” 婴浅一愣,疑惑道:“去哪儿?渡衍在这,我怎么可能离开?” “蠢,连我都是听那些小和尚们说了。”赤霖嗤笑一声,道:“渡衍不想要你,为了避开你,都躲到后山去了。你不是刚从那里回来?看这模样,触霉头了吧?” 他倒是直白。 丝毫都不客气。 本以为,都说到了如此,婴浅也该同他离开了。 但婴浅却耸了耸肩,道了句: “那又如何?” “你...” 赤霖一愣。 他还想再说,婴浅却是已经转过了身,随意挥了挥手,道: “我要回去了,你也抓紧离开吧,伤还没好,就莫要再往外跑了。” 她实在是无情的很。 “你这女人,是没良心的吗?!” 赤霖咬了咬牙,见婴浅仍不回头,眼底有决然的光,一闪而过。 他快步上前。 也不等婴浅反应。 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强行困在了怀抱当中。 赤色狐尾缠上了婴浅的腰肢。 她眼前一花。 身侧的景物在飞速变动。 等到重新落地。 已是在一处山洞之中。 赤霖喘着粗气,压在婴浅的身上,脸色惨白,唇角更是溢出一抹血线。 他却只随意一抹。 一双狐狸眼,死死瞪着婴浅,怒道: “婴浅,你是疯了不成?!” “你才疯了吧?” 婴浅皱了眉,不悦道: “赤霖,放我离开!” “然后呢?你再去找渡衍那和尚吗?他何曾在乎过你了?” 赤霖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他咬紧了牙关,一脸凶狠地吼道: “婴浅,你可知晓,我跑了多久,才找到的你?!” 赤霖红了眼。 指尖一划。 便碎了婴浅领口的布料。 而后狠狠一口,咬上她白皙的肩头。 婴浅正要摸出长刀。 赤霖却止了动作,俯爬在她的肩头,颤声道: “明明是我..是我先来的啊...” 第396章 诱佛陀入地狱(56) 只差毫厘。 尖锐的虎牙就要刺破肌肤。 但赤霖终究还是舍不得。 舌尖怜惜的扫过齿痕。 短暂的温柔后。 他又一次忽然发起了疯。 在原本的齿痕旁边,再次落下细碎的啃咬。 赤霖的眼尾,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原本盛了满心的火气。 却又在看到婴浅的一瞬间。 全都转变成了化不开的委屈。 赤霖不懂。 婴浅为何对渡衍,这般的死心塌地。 更是不明白。 她分明都已经放弃了他,他为何还要不远千里,苦苦追到这里来。 分明... 他的伤,还没有好。 连人形都只能堪堪撑住, 一路,都是以狐狸的模样,艰难前行。 赤霖也不知为何。 许是脑袋真的出了问题。 才会对婴浅这个让他受了满身伤的坏女人,动了心意。 他也想过要离开。 走的越远越好,继续当威风凛凛的大妖怪。 但赤霖终究没能放下。 想着就是瞧上一眼,婴浅凄凄惨惨的模样,然后笑一笑她也好。 便找到了这里来。 谁知却连婴浅的一句关心,都没能得到。 她的眼里。 只有渡衍那个和尚。 赤霖抿紧了薄唇。 眼中有怒火和委屈交织。 他趴在婴浅的肩头,吸了吸鼻子,脱出口的嗓音,闷的不行。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是婴浅,先伤了他的。 然后又逼着他这个尊贵的大妖,当成了宠物。 赤霖曾无比想要离她远一点。 但当婴浅真的不要他时。 他又舍不得了。 “我会听话的。” 赤霖垂着眼。 舔了舔她肩上的齿痕,轻声道: “婴浅,我们不要管那和尚了,你想回京城,我就陪你回京城,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就带你去我那里。以后,就是再遇了怨鬼,我也会保护你,不会叫任何人和妖精欺负你。” 他的声音很低。 带着刻意的讨好,和一丝强忍的颤意。 赤霖一直都没有抬头。 像是不愿,让婴浅见到他此时的神情一般。 他低垂着头。 墨染一般的长发,随意的散开,扫过婴浅的面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跟我走吧。” 赤霖拽了拽婴浅的袖口。 讨好一样的,在她脖颈之间蹭了两下。 那副模样,不像是个狐狸精。 倒像是家里又呆又乖的小宠物。 赤霖虽是大妖。 却是第一次出山,就遇见了婴浅这个绊脚石。 他也是没想到。 这一栽倒。 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婴浅叹了口气,在赤霖的头上揉了一把,道: “不行。” 她拒绝的无比干脆。 没有任何犹豫。 甚至连半分情分都不留的,便击碎了赤霖的爱意。 他一愣。 纤长的睫羽扫过婴浅的锁骨。 沉默半晌。 赤霖却是笑了。 他道: “婴浅,你觉着,那和尚是真的喜欢你吗?” 他昂起头。 那张妖异美艳的脸,露出一抹难掩的怒色。 赤霖伸出手,捏着婴浅的下颌,迫使她同他四目相对。 “蠢女人!他骗你的!他看你变得漂亮的,便哄着你,把你当做过色戒的修行,你不知晓吗?!” 他的动作粗暴的很。 指尖捏红了婴浅的肌肤。 她也是想要翻脸的。 但当瞧见,在赤霖的眼眶当中,悬着的那抹晶莹碎光,就半点的气,都发不出来了。 小狐狸难过的要了命。 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却强忍着,不想露在婴浅面前。 “你之前那般模样,丑的他们都不愿意看你一眼时,我便欢喜你....” 赤霖咬紧了牙关。 尖锐的虎牙,刺破了薄唇。 艳红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他却丝毫都不在意。 只盯着婴浅,嗓音越发颤抖。 “只有我...我才是真的,想同你在一起!” 眼底的那一抹碎光,终于是缓缓落下。 但在下一秒。 婴浅就被捂住了眼。 她能感受到赤霖的颤抖。 像是从骨头,一路爬遍了全身。 既绝望。 又委屈。 赤霖极为用力的环抱着她。 婴浅被他勒的,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赤霖...” “嗯。” 赤霖轻应了一声。 指尖缓缓擦过她的肩头。 尤是在牙齿落下的痕迹处,小心翼翼的摩挲了片刻。 他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处,比这小小的牙印,严重了不知几百上千倍。 但赤霖却并不在意自己如何。 只盯着婴浅看了半晌。 忽然道: “我没想...” 他用手指,压着那一处痕迹。 似是不想看到般。 也仿是欲要一点点揉开淤积下的血。 赤霖的心,实在乱的很。 发现婴浅同渡衍跑没了影儿。 他开始,是想要个说法儿来着。 但狐狸的身体,赶路当真是费力的很。 赤霖越走,越是辛苦。 到后来,就只想要看婴浅一眼。 同她说说话。 要是她愿意好声好气的,哄上他两句,那赤霖也是可以,原谅婴浅的。 可她真是被那和尚,彻底的骗住了。 见到了他,竟是一点的欣喜都不存在。 这让赤霖怎么受得了。 他垂着眼。 将婴浅抱在怀里,委委屈屈的道了句: “疼...” “嗯?”婴浅一愣,“你的伤...” “还没好呢!” 赤霖加重了语气。 拽住了婴浅的袖口,很是不满地道: “我的伤是因为谁啊?你这女人,能不能稍微愧疚一点,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婴浅忽然开了口。 “抱歉。” “我应该,同你说一声你。” “让你担心了。” 她的话不多。 一共三句,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字。 却让赤霖的眼,越发的红了。 “你同我道什么歉?” 赤霖叹息一声。 帮她拽了拽领口,但衣料已碎,无论怎么去遮,还是有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 他眼中的愧色更浓。 想着方才因一时冲动,险些伤了婴浅,心里就又酸又涨。 “是我...不对。” 赤霖从未道过歉。 但既是对婴浅,却也没有多困难就是。 他更怕的。 是被她讨厌。 “好啦!” 婴浅用力一揉赤霖的脑袋,扶着墙上的石块起了身,道: “我得回去了,你也快一些,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你这笨大妖,以后可离人远一点,免得被谁抓住,做成了狐狸围巾,晓的不?” “我不走。” 赤霖跟在她身后,嘀咕道: “等我一走,你就同那和尚在一起了,我才不走!” “你是木头脑...” 婴浅走到洞口,训斥的话都说完了一半,又在看到站在山洞外的渡衍时,全部卡在了喉头。 他... 是什么时候来的? 第397章 诱佛陀入地狱(57) 赤霖也瞧见了渡衍。 他先是一愣。 而后唇角一挑,上前一步,亲昵的从后方环抱住了婴浅。 指尖轻扫。 勾着破碎的布料滑移。 露出刻在肌肤上,那道微微泛红的齿痕。 赤霖就是故意的。 他也注意到了,渡衍蓦然间更冷下几分的神情。 “和尚,你这动作,倒是真够快的。” 赤霖歪着头。 将下颌贴上婴浅的额角,举动之间,尽是暧昧。 “不过,还是晚了些。” 他笑得肆意又嚣张。 唯独眼尾噙着的那一抹红,越发的鲜艳。 渡衍没有理会他。 乍一瞧,仍是面无表情的仙人之姿。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晓。 藏在袖下的手掌,几乎要将念珠碾成烟尘。 “赤霖!” 婴浅狠狠瞪了赤霖一眼。 曲起手肘,毫不客气的撞了过去。 “给我到一边去!” “不要。” 赤霖轻哼一声,却仍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加重了几分环抱着她的力气。 他沉了嗓音。 凶狠的眼神扫过渡衍,恨声道: “你当真是以为,这和尚是为了你来的?他不过是察觉到有妖气,为了保护他的师门,才会到这里看上一眼!他根本就不在乎你,婴浅,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同我..” 赤霖的话还没说完。 渡衍却忽然不见了踪影。 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 眼前有金光浮动。 似有低沉庄严的梵音,在耳畔响起。 婴浅只觉一阵清风柔柔划过。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拽入,一个充满了檀香气的怀抱当中。 这气味。 分明是婴浅极熟悉的。 但不知为何,却好似比平常,多了些肃杀的血腥气。 等等... 婴浅一愣。 她猛地回过头,看到了倒在不远处,全身浴血的赤霖。 他哪里是渡衍的对手。 莫说是身还带伤了。 就是最好的状态,也远远没有同渡衍抗衡的资格。 赤霖撞上山壁,张口呕出一口血来,他脸色白的吓人,身体摇摇晃晃,却仍强撑着站直了腰,顶着一双噙了血的竖瞳,他冲着渡衍吼道: “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渡衍的面色更冷。 心口,一阵无名火,烧的越发旺盛。 一时之间。 杀意再难自抑。 但不等渡衍迈开脚步。 婴浅已经侧了身,一把拽住了渡衍的袖口,道: “渡衍,别杀他!” 她的外裳破了大半。 只虚虚挂在身上。 露出肩颈处,大片白皙的肌肤。 而那略泛着淤红的齿痕,更是极为显眼。 仿佛连目光,都感觉到了灼痛。 渡衍反握了婴浅的手,气息实在难稳,五指在她的掌背,落下了五道清晰的痕印。 “为何?” 渡衍眉头紧皱。 眼底的火光和怒意交织,几乎要烧成燎原的厉火。 他平日间,鲜少有情绪外露。 忽见这般模样。 让婴浅都有些惊讶。 “赤霖他...” 红唇翕动,不过一个短暂的怔忪,她立刻又道: “这是误会,我已经同他说完了,我不会和他离开,我会留在这里!一直等你!” 婴浅的语气极为坚定。 同渡衍四目相对。 她没被控的另一只手,藏在背后,悄无声息的挥动了两下,示意赤霖抓紧离开。 以赤霖目前的状态。 再挨一下,怕不就得去投胎转世了。 他已是摇摇欲坠。 连站都站不稳。 但即使如此,却仍然没有离开。 那张妖异的面孔上,露出一抹讥讽之色,赤霖上前一步,吼道: “和尚,你舍不得你的佛法道行,又贪图婴浅,但你分明清楚,二者之间,绝不能两全!你最后定然,是要放弃她的,为何此时还不肯罢休?!当真要把她,当成你的一次修行不成?” 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即使如此。 却还是不甘心,如此输给渡衍。 渡衍虽仍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模样。 但身上的怒气。 却让婴浅和赤霖,都察觉到了个清楚。 他还是第一次。 如此生气。 但婴浅却是不知晓。 是渡衍恼了她和赤霖,还是...被戳中了真正的心思。 有疑色划过眉宇。 婴浅回过头,瞪了赤霖一眼,道: “莫要胡说!你若是还想要你的狐狸命,就赶紧离开!少继续在这寺庙附近晃荡!” “我...” 赤霖还想开口。 但婴浅已经重新望向渡衍,唇角一挑,略有些僵硬的笑道: “我知晓,他是胡说的,你莫要...” “既是胡说,你为何要动摇?” 渡衍打断了她的话。 他垂下眼,如墨染一般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婴浅。 “我...” 婴浅一愣。 被看穿的心虚,再一次涌上眼底。 虽然被很快遮掩了过去。 但还是,被捕捉到了一抹残余。 渡衍并未再说。 只抬了手,将大掌贴上婴浅的面颊,又一路下滑,最后定格在肩头的齿痕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指尖粗粝。 肌肤娇嫩。 接触到一处,热度缓缓交融。 他的动作分明极为温柔。 可婴浅还是莫名打了个寒颤。 一阵古怪的战栗感,忽然袭上了心头。 渡衍轻叹一声。 捂了婴浅的双眸,轻声道: “阿浅,我很生气。” 婴浅一愣。 就在下一秒。 她的双手被困。 而檀香气,也擦过了身体。 “渡衍不要!” 婴浅的制止声,才刚刚响起。 那头,便已经传来了赤霖的闷哼。 他是绝斗不过渡衍的。 但被逼到了绝境,也是发了狂。 赤霖已拼上了性命。 却连渡衍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着。 血色汇聚成细小的河流。 蜿蜒到婴浅脚下。 赤色的狐狸,趴在山壁下方,已是连喘息,都变得极为微弱。 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若不是渡衍,不想轻易要了赤霖的性命。 现在的他,怕是只剩下一具狐狸尸在。 但渡衍如此。 却并非饶了赤霖的意思。 渡衍居高临下,沉静的眸光望着浑身是伤的赤霖,淡淡道: “我早该,杀了你的。” 赤霖低吼一声。 他分明只剩下一口气。 却还是不肯服输。 一双盛满了血色的眼中,有讥讽,翻腾而上。 “和尚,你心虚了!你就是杀了我,又能如何?我虽不知晓,婴浅为何会在意你,但你真当她是傻的不成?!我不能同她在一起,你也别想!” 赤霖拼着最后的力气。 吼声传遍山野。 他已经接受了将死的命运。 只是... 还稍稍有些,舍不得婴浅罢了。 渡衍没有再开口,只是看着赤霖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念珠展出。 眼看着,赤霖就要身死当场。 第398章 诱佛陀入地狱(58) 铿! 长刀重重撞上地面。 婴浅闪身挡在赤霖前方,长刀一甩,冷声道: “渡衍,你不能杀他!” 念珠距婴浅,不过半尺之遥。 险险。 就要触及她身。 若非渡衍反应及时。 没了命的,就并非是赤霖,而是婴浅了。 “婴浅!” 渡衍面色一变,眼底有血丝攀升。 恐惧、慌张、惊怒... 这些从未有过的情绪,竟是齐齐冲上心口。 他差一点... 就要失去婴浅了! 渡衍的手掌微微颤抖。 他想要上前,去将婴浅护在身边。 但婴浅却是后退了一步。 同渡衍,隔开了距离。 “让他离开,我跟你保证,赤霖绝不会再回来了。” 婴浅的目光,从渡衍移到了赤霖的身上,对上那双被血染透的竖瞳,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渡衍的眉皱的更紧。 对婴浅如此明目张胆的维护,显然很是不悦。 “婴浅...” “渡衍!” 婴浅加重了语气。 已是渐渐没有了耐心。 她毫不退让。 甚至连握着的长刀,都渐渐转了方向,对准了渡衍。 渡衍神情一冷。 眉宇之间萦绕的怒气,更重了几分。 但他到底是点了头,沉声道: “最后一次。” 渡衍转身离去。 而婴浅也终于能松了口气。 出家人不打诳语。 至少这一次。 渡衍他,应该不会再对赤霖出手了。 婴浅转了身,看着满身狼狈的赤霖,无奈道: “笨狐狸,你和渡衍动手,不要命了?” “婴浅...” 赤霖眨了眨眼,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道了一句: “我不明白...” 他想不通。 为何,会输给渡衍。 是他一直陪在婴浅身边,在她还没有这副美貌时,就已经动了心,想要同她在一起。 但婴浅的眼里,却一直都只有渡衍。 赤霖实在是不解。 婴浅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道: “赤霖,这是好事。” 她没有多说。 虚虚拂过赤霖的爪子,婴浅将长刀,放到了他的身边。 “拿着吧,送给你了,至少伤好之前,能做保命用。以后,好好修行,莫要再到人间来了。” 她轻叹一声,迈出了几步,又忽然回过头。 唇角挑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婴浅轻声道: “再见啦,小狐狸。” 赤霖一愣。 他的心尖有些泛酸。 望着婴浅逐渐消失的背影,竟是莫名有了种,这一次分离,便是永别的错觉。 但这是不可能的。 赤霖用力摇了摇头。 撑着满是伤痕的身躯,叼起长刀,晃晃悠悠的走向了远处。 等他伤好了。 赤霖一定会再次找到婴浅。 无论她在什么地方。 天涯海角。 他也找得! “久等了!” 婴浅小步跑回渡衍身边,美艳的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她拽了渡衍的衣角,软着嗓子道: “我同赤霖,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我真的没想同他走的,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啊?!” 她歪着头。 试图从渡衍的面上,瞧出些什么来。 但这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德行。 木头成了精一样。 不管是喜是怒。 都瞧不出个究竟来。 婴浅跟在渡衍的身后,重新回到了后山。 她脚都走的酸了。 渡衍却连看,都没看过她一眼。 婴浅看他再次盘膝而坐,继续念起了经文,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道了句: “你这是..在生气?” 正在默诵着的佛经,突然顿在喉头。 渡衍缓缓睁了眼。 他看着婴浅近在咫尺的脸,道: “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婴浅一愣。 这和尚,到底是开没开窍? 要是对他无意,他为何承认自己动了怒? 但若是有心... 系统那边的好感度,可还是明晃晃的零。 渡衍这人,当真是叫人摸不透。 “我不明白。” 婴浅坐在渡衍对面,歪着头,很是疑惑地道; “渡衍,你为何要生气?” 她懒得在继续,同渡衍玩那些弯弯绕绕了。 有话,直说就好。 即使真拿她当成了什么色劫历练。 婴浅也不会恼。 但渡衍,又一次沉默了。 那双黑眸,定定望着她,其中有无数的情愫,在飞转而过。 在婴浅都放弃了继续问他时。 渡衍竟开了口。 “我同师傅讲,我心不定,有惑难解,师傅有所劝告,却对我无用,只能要我好生考虑一番。” 他声音略顿,叹息了一声,又道: “我便主动要求来了这里,静心思虑,好为心中所惑,你我之间事,下个定论。” 婴浅眼睛一亮,立刻凑的更近了些,询道: “那你可是想好了?” 她在不断主动上前。 近乎是主动的,将自己送到了渡衍的怀抱当中。 他伸手一揽。 便将婴浅抱了个满怀。 馥郁的玫瑰香,充斥了鼻息。 渡衍眼神一柔。 但又在瞥见她肩头上的痕迹后,皱起了眉。 婴浅毫无所觉,仍在追问: “渡衍,你好想什么了?同我说说呗!” 她满眼的希冀。 双手拽着渡衍的领口,用力摇晃动了两下,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吸引住他的注意力。 渡衍垂了眼。 眸光从她亮晶晶的黑眸,定格到那殷红的唇上。 那份触感。 极为柔软又甜蜜。 他无论如何,都忘记不得。 “渡衍?” 婴浅已是有些不耐。 小腿不安分的晃动了两下。 又壮着胆子。 扬起头,在渡衍的下颌,轻轻咬了一口。 不过是牙齿轻磕了下肌肤。 绝是算不得疼的。 渡衍却忽然掐住了婴浅的下颌,沉声道: “你想要我的回答?” 婴浅一愣。 她这时才发觉。 同渡衍之间的距离,已是有些过于近了。 超了撩拨的界限。 几乎是整个人,都坐在他的怀抱当中。 她被渡衍墨黑的眼瞳所注视。 颇有些不自在。 “当然想了。” 婴浅口中答着渡衍的话。 身体则是悄悄,向后退了退,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的怀抱。 但还没等婴浅挪远。 就又被环着腰,重新拽了回去。 这一回。 他们彼此之间,再没有半分的空隙。 婴浅不安的轻咳一声,道: “小师傅,你不热吗?” “否。” 渡衍微微摇头。 指尖擦过婴浅的下颌,将她所有的反应,都收在眼底。 婴浅别过头,道: “渡衍,不然我先离开,你好好念经吧。” 她方才,对赤霖可是在意的很。 怎么到了他身边,就急着想要离开。 渡衍皱了眉。 心底有带着怒气的欲念,汹涌着再次袭来。 只这一次。 渡衍终于从了自己的心意。 托起婴浅的下颌,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忽然低头,吻了上去。 “婴浅,这是我的答案。” 【提示:渡衍好感度+5】 【提示:渡衍好感度+10】 【提示:渡衍好感度+15】 【提示...】 第399章 诱佛陀入地狱(59) 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足足一分钟。 而渡衍,也一直都没有松开过,压在婴浅后脑的手。 任凭她反应过来。 挣扎推拒。 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渡衍的本性,果然和幻境当中的一样。 既强势又霸道。 不容她有任何的反抗。 他既然定了心意,要同婴浅在一起,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手。 她只能属于他。 不可拒绝。 不可逃离。 是婴浅主动的招惹。 那便该用一生,来付诸代价。 脚踝挂着的银铃,发出欣喜的脆响。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脖颈。 婴浅的身下,垫着渡衍的白僧袍。 眼前是一片虚幻的光影。 山缝唯一的光亮,熄了又起。 有碎芒落在她的身上。 照出一片旖旎。 这种发展。 婴浅是真没想到。 她虽早知晓,渡衍这个和尚,瞧着一副脱离红尘的清高模样,实则相当的不好惹。 却没想到。 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是人吗? 分明就是个崽种! 婴浅的腰都要断了。 全身酸软,脊背更是被硌出了无数道红痕。 当然了。 渡衍身上的抓咬伤,也同样不少就是。 婴浅趴在渡衍宽厚的肩上。 心里面过了无数的脏话。 这种烂地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的。 连鬼都不愿意多呆。 结果呢? 婴浅却在这里,待了足足将近一天的时间! 渡衍这和尚,不是清心寡欲吗? 不是最为超凡脱俗的仙人? 什么远沾红尘,好修得大道。 这些好听的词儿,都是用来形容渡衍的。 但就这么一个被寺庙里的师兄弟,当成佛陀供着的主儿。 却对于某些事,无比的... 熟练。 这算是天才的无师自通? 还是说,幻境里发生过的每一幕,他都牢牢记在心底。 婴浅冷哼一声。 低头在渡衍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渡衍瞥了她一眼,道: “很快就到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去为你弄些吃的。” 婴浅冷着脸。 本想把渡衍的话,全都当成耳旁风的。 但她实在是饿得慌。 没办法。 谁做了一天的体力活,还能连一口饭都吃不得? 她都可怜死了。 但婴浅张了张嘴。 却是一点声响,都没能发出来。 嗓子干哑的实在厉害。 她更是生气,干脆一把捏住了渡衍的面颊,小腿又用力的晃荡了两下,却没想牵扯到了更深处的痛楚,登时便白了一张脸。 “阿浅?” 渡衍立刻止了步子,回眸望向了婴浅。 “可是疼了?” 婴浅没理他。 全当什么都听不见。 哼。 现在跑过来装好人了? 之前她喊停的时候,怎么听不着? 还和尚呢。 呸! 混账东西! 这挺好个师门,怎么教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 真是败坏整个门楣了! 婴浅心里面腹诽个不停。 却忽然被放在了一块大石之上。 刚抬起头,就看到渡衍放大的俊脸。 带着檀香气的水,渗入了喉头。 缓解了干哑的燥意。 但水都已经喝完,渡衍却仍没有要退去的意思。 他眯着眼。 眸底有沸腾的欲念,渐渐升起。 但很快。 又被渡衍强行克制住。 他做的太过。 婴浅连路都走不得。 已是不能,再同他亲近一些了。 也是不知为何。 婴浅即使是什么都不做,只坐在那儿,抬眸望他一眼。 就足够,在渡衍的心底,掀起无边的风暴。 她是勾魂夺魄的妖女。 晃着脆亮的铃铛。 只勾勾手指,就有无数人,心甘情愿的同她共赴地狱。 但那些愿意被婴浅勾引的人。 却是没有触碰到她的本事。 她已经被独占。 好不容易才得以重新喘息。 婴浅一抹嘴,梗着脖子,冷笑道: “恶心!” 渡衍不恼她。 只是再一次凑了上来。 他极熟婴浅的性子。 更怜她的懒惰和随性。 嘴硬的话。 亲一亲,总会软的。 婴浅到底是不吭声了。 她窝在渡衍的怀里,眼前阵阵发昏。 这和尚... 之前怎么不知晓,是个如此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她不过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犯得着,如此计较吗? 婴浅摸了摸微肿的红唇。 她虽瞧不着。 但想来,此时也得是个,颇为惨不忍睹的模样。 但凡长了个眼睛的,都能瞧出她此时的不对劲来。 “我想吃烤鸡。” 婴浅吸了吸鼻子,拽了渡衍的衣领,没好气地吼: “老子要吃烤鸡!听到没有?!” 渡衍被迫微微弯了腰,同婴浅四目相对,他道: “好。” 婴浅冷哼一声。 决定在吃到烤鸡之前,一句话,都不同渡衍去说了。 她眯着眼,窝在渡衍的怀里,晒了一会儿太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系统?” 【宿主还记得我哦...】 “当然记得了。”婴浅一脸莫名,“渡衍的好感度,现在多少了?他还真是奇怪,之前一直是零,结果突然之间,涨了那么多!这和尚真是离谱他妈妈回娘家,离谱到姥姥家了!靠!” 【宿主真坏,居然才想起人家!】 系统仍然在叽叽歪歪。 似乎对婴浅,到了这时候才记起自己还有个系统这件事,颇有些失落。 但这也没有办法。 谁让系统,实在是太过废了。 路边捡起的草,还能喂一喂阿羞。 系统除了添麻烦之外,还真是没什么用处。 但婴浅心好。 还是安慰了一句。 “其实也没有,我是想到了好感度,也不是想你啦。” 系统:【?】 【八十五!】 电子音难得硬气了一次。 报完了数,转头就气哼哼的走了。 婴浅很后悔。 于是她捂住了嘴,没让自己笑得太大声。 婴浅刚被渡衍刚抱进寺门,就见崇怕小和尚,拿个扫帚正在扫地。 他满面的严肃。 嘴里面也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等到渡衍和婴浅走近,才猛地抬起头来。 “师兄?!” 崇怕一见渡衍,登时便是两眼发光。 也不只是他。 这整个寺庙的和尚,对待渡衍,都是尊崇又敬仰,不敢有半分的不敬。 崇怕连忙整好袖口的褶皱,见渡衍终于离了后山,他脸上的笑意,怎都是遮掩不住。 但当他一低头。 瞧见被渡衍抱在怀里的婴浅时。 唇角的弧度,顿时变得无比僵硬。 “妖妖妖妖妖女?!” 第400章 诱佛陀入地狱(60) 崇怕人都傻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心里默默盼望着,眼前这一幕,是他扫地扫多了,出现的幻觉。 他如同神佛一般的大师兄,怎么可能,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同婴浅这个妖女,进行这等肌肤之亲? 一定是在做梦! 崇怕满脸的僵硬,强撑着对着渡衍咧了咧嘴,道: “师兄,我..我好像...” “你怎么了?” 婴浅歪着头。 看崇怕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很是关切地道: “鬼上身啦?要不要我帮你驱魔?放心,我超专业的!” 她说话了?! 且他居然能听到这妖女的声音? 崇怕瞪大了眼,实在是忍不住,一脸崩溃的惊呼道: “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啊?!” “奇怪。” 婴浅晃荡着小腿,脚踝处挂着的银铃,发出清亮的脆响。 白的惊人的小脸上,挂着一抹疲懒,她斜眼睨着崇怕,红唇当中,吐出略带沙哑的声响。 “我当然,要在渡衍的身边了。” “可是....” 崇怕只瞥她一眼。 就忙不迭的转过了头。 也不知为何。 他觉着渡衍抱着婴浅这一幕,怪的很。 就只是瞧过去,都莫名让崇怕,从心尖开始不自在。 好像他不该站在这里似的。 渡衍也没有继续理会崇怕,带着婴浅回了他的禅房,将她放置在塌上,道: “我去见师傅,你好好休息。” “好。” 婴浅点点头。 她现在累的要命,全身的骨头,没有一处不正在在叫疼的,实在是没有,继续同渡衍较劲的心思。 卷着被子一滚,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渡衍并未急着离去。 他坐在榻边,望着沉睡中的婴浅,眉宇之间,一片温柔。 这是... 他的姑娘。 即使在他挣扎思虑,久久不得脱身之时。 也坚持着爱慕着他的女子。 渡衍轻叹一声。 覆着一层薄茧的指腹,虚虚抚过婴浅的面颊。 她的肌肤,摸起来触感极好。 又香软又甜腻。 好似力道稍稍一重,都会弄伤她似的。 渡衍的指尖,沿着面颊一路下滑。 婴浅原本的赤裙,已经被扯的七零八落,成了压根穿不上的布条。 只能着了渡衍的里衣,袖口衣摆都长出了一大截,领口处也是松松垮垮。 渡衍一垂眸,便瞧见那脖颈锁骨之间,密布着的,属于他的痕迹。 他顿时心情大好。 为婴浅整理好了衣领,又仔细盖好了被子。 渡衍正欲离开。 略犹豫了下,还是俯下身,在婴浅的眉心,落下一个如同羽毛一般的轻吻。 “等我。” 细微的声响浮在耳畔。 似是一阵暖融融的清风。 婴浅翻了个身。 将脸埋在了被子里。 她也不知晓,这一觉究竟睡了多久。 透进房间的阳光,依旧热烈滚烫。 浮在呼吸旁的肉香,也好闻... 等等! 肉香气? 婴浅猛地瞪大眼睛。 她小跑着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了崇怕。 他跪坐在书案侧方,正对着身边放着的食盒,偷偷咽口水。 估计是太馋。 连婴浅的脚步声,都没能听得到。 “喂!” 婴浅故意突然加重了音量。 崇怕被吓了一大跳,打了个哆嗦,险些要滚到一边。 他抬眸一瞧。 见是婴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开个玩笑,莫生气。” 婴浅走过去,瞥了一眼食盒,笑着询道: “想吃?” “我才不吃荤呢!” 崇怕轻哼了一声。 将食盒推了推,送到婴浅的面前,道: “师兄让我给你的。” 他气的不轻。 看婴浅还真就不客气,打开食盒,拽下一条烤鸡腿送进嘴里,顿时更加恼了。 “你还真吃啊?!这里可是寺庙,你怎么可以...” 崇怕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想到这烤鸡,是渡衍亲手捉住,然后制作而成,心里就莫名没了底气。 “你这该死的妖女,到底给我大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 婴浅咬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道: “你别说,我还真就不知晓,可能就是...缘分之类的?” 崇怕满脸嫌弃,“你怎么可能同我师兄有缘分?” 他对渡衍崇敬的很。 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得,渡衍会为了婴浅,破戒坏了修行这些事实。 “咳。” 崇怕清了清嗓子,端正了坐姿,沉声道: “总之,你这妖女,是绝对不可同我...” “阿羞是妖。” 婴浅不等他把话说完。 一言落出。 便让崇怕瞪大了眼。 婴浅也不在意他,自顾自的继续道: “等过几年,能变成人了,应该也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或者小伙子。” “阿羞...” “到时候,你也要收了它?你就舍得,以后再也不见它?若你师傅要你除了它,你会守着戒条,乖乖听话?” 这些问题。 崇怕连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他张了张嘴。 一脸的茫然之色。 婴浅也没继续问下去,撕掉鸡翅膀,送到崇怕面前,来回晃了两下。 “想吃吗?” 崇怕闷着头,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鸡翅膀,咽了口唾沫,到底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他伸手想要去接。 但婴浅却晃了下手臂,将鸡翅膀塞进了嘴里。 崇怕:“?” “破戒这种事,一但开了口子,以后就收不住了。所以...” 婴浅啃着鸡翅膀,声音有些模糊: “崇怕,你得想好。” 也不知为何。 更或许是错觉也不一定。 在方才那一瞬间。 崇怕从婴浅的身上,感到了一种,同渡衍很是相似的感觉。 仿是她在,就能安下心来。 但她,分明只是个嬉皮笑脸的不正经妖女罢了。 崇怕张了张嘴。 之前的无名火到底是熄了下去。 “我知晓了,不过...” 他低着头,很是认真的思虑了半天,才认真道: “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阿羞的!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是妖,也..也是我的朋友!” 崇怕捏着拳头。 眼中闪动着决然的光辉。 他对于阿羞是妖这事,显然很是惊讶,但即使如此,也没有哪怕一秒钟,生出要伤害阿羞的念头。 婴浅啃着鸡爪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 “我才不是孩子呢!” 崇怕轻哼一声,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挑。 他心情畅快了不少。 正想同婴浅说些旁的,一抬眸,就见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处,透出了一道清晰的齿痕。 崇怕:“?!你果然是妖女!离我师兄远一点啊啊啊!” 第401章 诱佛陀入地狱(61) 檀香袅袅。 有白烟在视线当中缓缓散漫。 婴浅跪坐在渡衍身边。 而就在他们前方三步之遥的位置,盘膝坐着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半睁着眼。 浑浊的视线,轻轻扫过婴浅。 有苍老沙哑的嗓音,离了他的喉头,浮在婴浅的耳畔。 “就是这姑娘?” “是。” 渡衍应了一声,侧眸望向婴浅。 自他的眼中,有无比柔软的光,一划而过。 老和尚长叹一声。 哪里注意不到,渡衍这般的反应。 “情劫最是难渡,我早知,你命中会遇见这一难,却没想到,竟真会让你深陷其中,难以挣脱。” “是我有过,愧对了师傅的教诲,不过...” 渡衍声音一顿,再次道: “心念既定,纵使前途是刀山火海,我也亦要同她,一起走这一遭!” 老和尚皱了眉。 连连摇了两次头。 显然是不认同渡衍的决定。 他到底是舍不得,自己这最为优秀的弟子,深陷情孽之中,再次劝道: “你可知,你一但离去,身边就将沦为地狱,陷入苦海当中,到时,你就再无回头之路了。渡衍,你既通因果,可仍要固执己见,不肯回头走光明大道?” “是。” 没有任何犹豫,渡衍握紧了婴浅的手,道: “不论地狱苦海,我皆是,心甘情愿。” “你...” 老和尚实在是劝服不得。 也是没了办法。 他亲眼看着渡衍长大,哪里能不知晓,渡衍是个多固执的性子。 未下决定前。 还可以让他多思虑周全一番。 那时,还有机会在。 但渡衍一旦做出了选择。 就绝对不会动摇。 纵使天塌地陷。 他也会同婴浅在一起。 “你可知晓,你若是离开,便是背弃师门,日后再也回来不得了。” 老和尚摇着头,一双眼缓缓睁开,原本浑浊的双目当中,忽然暴射出震人心魄的寒芒,他喝问道: “当真,不肯回头?!” “是。”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一问一答。 却好似消耗了老和尚,全身上下所有的气力。 他再次闭了眼,佝偻着腰,神情颇有些萎靡,好似在一瞬间,更加老了十几岁一般。 老和尚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 “既然你已经定下了心意,那便..走吧。” “谢师傅。” 渡衍俯身行礼。 从腕处,解下了念珠,送到了老和尚的面前。 “弟子无能,此次前往京城,并未降下那妖物。” “那妖,任我耗尽了毕生修为,也是追寻不得,你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远胜过为师了。至于这师门舍利,既已是选了你,你便留下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才又道: “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得当大用,你拿着他,将那妖找到,便没有愧对师门了。” 渡衍低下头,沉声道: “是。” “走吧,走吧。” 老和尚似是极为疲乏一般。 向他们摆了摆手,便合上了眼。 渡衍牵着婴浅的手,向着老和尚行了一礼,这才转身退去。 婴浅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蒙。 她被莫名叫到这里来。 结果好像也没什么事儿,只听了一番交谈罢了。 老和尚到底是不愿,渡衍弃了修行路,同她走红尘间。 但渡衍心念已定。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婴浅。 老和尚哪里能不知晓,自己一手看大的弟子,是个多固执的性子。 纵使不愿。 也是别无他法。 渡衍一直没有松开婴浅的手。 走到寺庙口,就看一众和尚站在门前,都是满面的不舍。 “师兄...” 崇怕站在最前。 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他知晓,渡衍这一离开,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渡衍已经找到了比修行,更加重要的东西。 “你这妖女!” 崇怕一抹眼,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压着嗓子吼道: “要是敢辜负我师兄,你看我...” 他瞥了渡衍一眼,到底是没敢继续凶下去。 只同其他的师兄弟一起,送着渡衍和婴浅离了山门。 他们还想再跟着远一些的。 但渡衍却顿了脚步,回眸望了一眼,道: “回去吧。” “师兄...” “师兄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啊!” “一路慢走!” 他们都是满心不舍。 一个七嘴八舌的,站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去。 都离了老远。 婴浅回过头去,还能瞧见他们的影子。 “渡衍,若是你有一天后悔了,可莫要因着不好意思,而不回来这里。” 她拽着渡衍的袖子。 唇角带笑,眼中的神情,却是颇为认真。 “不会的。” 渡衍握了她的腕。 将婴浅的小手,困在大掌之间。 他道: “我不会后悔。” 渡衍已经换下了僧袍。 但即使是最为普通的粗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依旧带着满身的圣洁气。 这人生来,就是不染尘埃的。 尤是眉心的那点朱砂红痣。 只有长在他脸上,才有那般庄严圣洁之气。 当然。 要是渡衍的手,能从婴浅的腰上离开,这骗人的仙人气儿,就能更浓上几分了。 “我们要回京城去?” 婴浅挣了几下。 不仅没能挣开渡衍的桎梏。 反而被他揽抱的更亲密了些。 这路分明宽的很。 为何要同她挨挨蹭蹭的? 婴浅满头问号。 当初是谁,一副凛然不可侵的模样,讲着青天白日,绝不可仪态不端的? 现在不端的人,可不是她了。 这和尚,当真是善变的很。 “然。” 渡衍微微颔首。 为婴浅拭掉落在发上的一片残叶,道: “那妖,还在京城,得需找到。” “可我们的线索,也太少了,这人海茫茫的,得去哪里找?” 婴浅掰着手指,也懒得再去同渡衍较劲了,任他搂抱着。 这和尚当真是拗的很,是个一根筋的,她实在耗不过。 在心里梳理了遍线索,她忽然止了步子,认真道: “背我。” 渡衍似是一怔。 耳垂浮起层薄红来。 但到底是弯了腰。 婴浅爬上他的背,才终于说起了正事。 “不过,那妖应该也挺急着,想要除掉我们的。不然,也不会连凡人都找上了,就为了要我们的命。估计是觉着,由凡人来动手,我们会疏忽大意吧?” 那对吃人的夫妻两人,留给婴浅的印象,可谓是相当深刻。 渡衍微微颔首,“他们的身上,确实没有妖气。” “你想啊,既然那么堤防我们,知晓我们回去了,不是更要慌了?那我们急什么?” 婴浅眼珠一转。 凑到渡衍的耳边,悄悄嘀咕了一句。 “他只要不离开京城,知晓我们回去了,定是提心吊胆,过不好日子,急着想要有所动作。不如我们等上一等,他但凡有了动作,狐狸尾巴可就藏不住了。” 渡衍虽是无法确定,那妖物的具体位置。 但大体所在,还是知晓。 那妖是逃不掉的。 想活命。 只要将婴浅和渡衍,一并除掉这一条路,可以走得。 第402章 诱佛陀入地狱(62) 正午刚过。 花娘打着哈欠推开门,余光扫见一绯红倩影站在不远处,正颇为欢快的嗑着瓜子。 她先是一愣。 而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婴..婴浅?!你还有脸回来?” 花娘刺耳的声响,瞬间传遍了整个怡红楼。 她一脸的惊怒。 看着婴浅的眼神,更是恨不得,要将她扒皮拆骨一般。 花娘本以为,有了婴浅这般容貌的美人在楼,便同得了个活财神一般,以后有数不清的银子,会源源不断落进口袋里。 但谁知晓。 婴浅居然在接客的当天,同个和尚私奔了?! 花娘此时一想,都气的心肝哆嗦。 要知晓。 用六千两雪花白银,拍下婴浅的,可是个了不得的大爷。 她又是赔礼道歉,又是伏低做小。 整间怡红楼,都差点因此没了。 婴浅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回来? 花娘咬牙切齿,要不是手头没刀,都恨不得直接捅进她的心窝。 “烟云呢?” 婴浅也不同花娘废话,直接询道: “我来找她。” “都一心扑在男人身上了,还有心思记得你姐姐?”花娘嗤了一声,摇着手绢,拿眼角去睨婴浅,讥讽道:“是不是被人家玩腻,丢出去了,才想着回我们这里来啊?” “对对对。” 婴浅点点头,一边上楼一边敷衍着道: “你说的都对。” “哎!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想回在这儿,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接客赚钱!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堂,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花娘追在婴浅身后,喋喋不休个不停,口水都要喷出三尺远了。 婴浅仍不为所动。 “你这小贱人,找死是不是?看我不打...哎呦!” 花娘的话还没说完,脚下忽然一滑,整个人,都是忽然栽了一个大跟头。 还是脸面着地的那一种。 婴浅回眸一笑,道: “我刚才就看到,这里有不少的香蕉皮没收拾,就是忘记告诉你了,现在你知晓了,等下记得要打扫干净哦。” 花娘躺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只用着一双眼,狠狠瞪着婴浅。 “你这...这不要脸的烂胚子!给我等着,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我要抽了你骨头,再挖掉你的心肝...” 这些日子不见。 花娘骂人的本事,竟还在稳步提升。 可以说是老当益壮了。 婴浅敲响了烟云的房门,但没过一会儿,过来开门的,却是飘飘。 四目相对。 她们都是有些惊讶。 飘飘的衣襟还零散着,一见婴浅,立刻又向下拽了一把,露出傲人的弧度,讥笑着道: “瞧这是谁啊?不是我们的花魁吗?怎着,被男人甩掉了,又回我们这穷酸地儿了?” 她扬着嗓子。 偷用余光瞥着婴浅的脸,眼底满是嫉妒。 飘飘无论如何,都是想不通。 婴浅那副丑如恶鬼的德行,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才会变成如今这副艳丽多情的模样? “花娘,飘飘说你这地儿穷酸,打算跳槽呢。” 婴浅也不理会飘飘,回头吼了一句,毫不客气的迈过了门槛。 飘飘一愣。 一抬头,便撞见花娘凶狠的视线。 不过她为什么趴在地上? 还不等飘飘想明白,婴浅已经离了门,冷声询她道: “烟云呢?” “烟云?”飘飘皱了眉,没回婴浅的话,而是横着眼睛道:“谁让你进去乱走的?这现在是我的房间,你还要不要脸了?你这般下贱,你姐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咬着牙,顺了口气,指着婴浅的鼻子再次骂道: “每天装出一副清高的德行,不也是个见了钱,就跟人家走的货色?我可警告你啊,现在怡红楼,跟你们姐妹两个,没有关系了!你再留在这里,我就多找十几个男人过来,让他们都尝尝花魁是个什么味儿!” 飘飘唇角噙笑。 心里更是颇为得意。 之前被婴浅压过风头,她可一直,都记恨在心。 但此时,她才是怡红楼的招牌,婴浅则成了跟和尚私奔,还被玩腻了之后丢掉,最后只能灰溜溜滚回来的二手货罢了。 但飘飘还没得意太久。 就看婴浅抬起手,然后一巴掌,照着她的侧颊,落了上去。 “哎呀。” 婴浅面无表情,道: “有苍蝇,可惜没打着。” 飘飘一愣。 等她反应过来,顿时气的眼前发黑。 什么打苍蝇? 婴浅分明就是故意在打她! “婴浅,你个贱人!” 飘飘尖叫一声。 也抬了手,曲起五指,将锐利的指甲,对准了婴浅的面颊,就要抓上去。 但婴浅却连躲都不躲。 直接,又是一巴掌。 啪! 飘飘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双眼通红,疯了一样的吼道: “婴浅,我和你拼了!” 啪! “你居然还敢打...” 啪! “我...” 啪! 一连数个大耳光招呼上去。 飘飘终于闭了嘴。 婴浅呼出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佛号。 我佛慈悲。 如此粗鲁,不好不好。 不再继续理会飘飘,婴浅转身望向了花娘的方向。 “我再问你一遍,烟云呢?” 花娘才刚爬起来。 就看到飘飘挨了一顿连环巴掌。 一张脸是又红又肿,鬓发也尽数散乱,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惨不忍赌。 花娘尖叫一声,吼道: “来人呐!给我抓住这个贱人!再给我去报官!” 楼里的姑娘和龟公,都被闹醒了。 有人忙着跑出去报官。 还有几个龟公,拎起了棍棒,气势汹汹的逼近婴浅。 门窗紧闭。 花娘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婴浅跑了的。 “我只是过来打听个消息啊。” 婴浅叹了口气。 瞥了一眼靠在门边的飘飘,后者立刻汗毛倒竖,几乎要被这轻飘飘的一眼,吓得昏过去。 龟公们已经逼近。 婴浅后退了两步,还没等做出反应,一楼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一队身穿官服,手持利器的官兵,快步踏进了门。 花娘顿时有些愣神。 她的人,不是才去报官吗? 这么快就到了? “官爷!” 但花娘也来不及想太多,连忙赔着笑脸,扭着腰凑上了前,道: “哎呦呦,真是辛苦官爷了!要不是忽然出了意外,可真是不想劳烦各位呢!” “意外?” 一众官兵当中,走出一中年男子,他沉着脸,左右环顾一圈,道: “什么意外?” 花娘立刻昂着头,指着婴浅,骂道: “就是那小贱人!跑到我们这里来惹事!官爷,你快把她抓到牢里面去,打她几百的板子,最好...砍了她的脑袋!” 第403章 诱佛陀入地狱(63) “好家伙。” 婴浅瞪大了眼,惊讶道: “嗬,你这心肠,倒是够狠毒的。” 花娘狠狠剜了她一眼。 尚未来得及涂脂的嘴唇颤了两下,但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就看飘飘跌跌撞撞的爬下了楼,尖叫着道: “官爷,她要杀我!救命!” 她这出现的时机,倒是够巧合。 瞧着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但眼底最深处,却是闪动着颇为得意的光亮。 虽是挨了几巴掌。 但那又如何? 反正等婴浅被抓进牢里去了,这些苦头,她都要十倍百倍的尝回来! 飘飘心里快活的很。 嘴角止不住上挑,又被悄然藏下。 花娘看中年男子没有动作,止不住的催促道: “官爷,快把她抓起来啊!她就是个要命的小贱人,过来找茬闹事的!我们这店,可经不住她折腾,要是这贱人再...”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中年男子忽然后退了半步,向着门外的方向鞠身行了一礼,口中还恭敬道: “恭迎大人!” 所有人都是傻了眼。 心想着不过是报了个官,怎还连大人,都跑过来了? 飘飘更是立刻站直了身子,将凌乱的发鬓,简单的整理好,摆出一个娇羞的媚笑。 这可是被叫做大人的。 显然是身份不凡。 若是能攀附上,日后的富贵,就数不清了! 飘飘的目光,牢牢定格在大门口。 眼中尽是希冀。 连面颊都因为激动,而隐隐有些泛青。 没办法。 婴浅的巴掌,实在是不算轻了。 一时半会。 估计是好不了的。 但飘飘哪有心思想这些,满脑袋,都是攀上高枝后,能迎来的的富贵。 她也要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一角白衣,闯入视线。 飘飘瞪大了眼。 眸底有无比复杂的神情,一闪而过。 她张了嘴,喃喃道: “大师...” 飘飘的这般反应,无人在意。 花娘和楼里的姑娘龟公们,都是傻了眼。 他们盯着方才进来的白衣男子,一时谁也回不过神来。 这不是带婴浅私奔的和尚吗? 怎么一转头,成大人了? “你..你...” 花娘一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几乎是声嘶力竭一般尖叫着道: “官爷,抓住他!他根本不是什么大人,他这和尚,和婴浅是一伙儿的!” “住口!猪脑子的蠢东西!渡衍师傅是天大的贵人,哪是你能开罪的起的?你这小命还想不想要了?!” 中年男子大惊,瞪了花娘一眼,生怕遭了连累,连忙转头同渡衍赔笑道: “渡衍师傅,我这就惩治这贱妇,您可千万不要记怪小的!” 他点头哈腰。 额头都见了汗。 渡衍却并不在意他如何,上前一步,眸光只落定在婴浅身上,他道: “怎不同我说一声?” “我来找烟云,怎么,你这就想我了?” 婴浅勾唇一笑,眉眼之间那抹飞扬的艳色,让中年男子都看直了眼。 但很快。 一道极冷的视线,从他身上飞掠而过。 像是一种,无言的警告。 中年男子打了个哆嗦。 连忙低了头,再不敢乱看一眼了。 渡衍微微颔首,道: “下次,我陪你一起。” “行。” 婴浅点头点的颇为痛快。 但到底会不会改,可就不一定了。 渡衍也知她的性情,只能无奈摇头,牵了她的袖口,道: “走吧。” 他从未到尾。 都没有多看旁人一眼。 那双黑眸,只吝啬的赏在婴浅一个人的身上。 眼看着,他们要就此离去。 飘飘忽然上前了一步,满面哀婉的呼唤道: “渡衍师傅!” 渡衍脚步一顿,却是并没有回头。 倒是婴浅,颇感兴味的,回眸瞧了一眼。 只见飘飘红着眼眶。 眸中尽是悲戚。 她喃喃道: “师傅,婴浅配不上你的,她在之前,就每日想着要登台接客了!她对你,根本就没有心意,等到攀上更有权势的人,就会离开你了,你是被她骗了啊!” 飘飘颤着嗓子,抬手捂了胸口,再次道: “我对师傅你,才是真的一心一意,只要师傅愿意带我走,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打从第一次见面。 她就对渡衍,起了心思。 他这般的超尘之人,既俊美不凡,又满身佛气。 是站在天上的,干干净净的人。 飘飘从未见过如渡衍一般的存在。 心底的向往,一刻都没有弱过 只是渡衍的注意,从来都在婴浅的身上。 甚至连一个短暂的余光,都不舍得分给其他人。 婴浅,就那么好? 飘飘本就是又嫉又羡。 以为婴浅被渡衍抛弃时,更是不知有多开怀。 可惜。 渡衍还是来了。 有强烈的憎恶冲进飘飘的胸口。 尤是此时又知,渡衍的地位尊崇,连京城的官爷,在他面前,都要伏低做小。 更是彻底压抑不住。 凭什么,婴浅就能和他在一起? 她想同渡衍一起离开! 至于婴浅? 管她的死活! “渡衍师傅,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吧!我一直,都是仰慕着你,对你一心一意的啊!” 飘飘音中带泪。 可惜这番恳切的言语,对渡衍而言,却似乎没有多大的感动。 他只是道了一句: “我不会,让她有离开我的机会。” 渡衍的声音不重。 但落在耳中,却莫名多了些森然的寒意。 好似从骨到血,都被刺了一下。 婴浅都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 她就被渡衍牵出了门。 甚至连回头看飘飘一眼的时间,都不存。 他们一走,中年男子脸上讨好的笑,顿时散的干干净净,他张口就骂: “没眼色的泼皮,知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你这怡红楼,明个就要变成死人楼了!赶紧滚回去收拾铺盖,滚得越远越好吧!” 中年男子啐了一口,指着花娘的鼻子骂完,又瞥了飘飘一眼,嗤道: “想同渡衍师傅走?哼!你怕不是吃了疯狗心,在这里发狂病呢!” 飘飘早愣在了原地。 一张脸红了又白。 身体更是摇摇晃晃。 连什么动静,都是听不见了。 花娘被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连怡红楼这营生,都被推翻。 她一口气喘不过来,直接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但此时。 已经没有谁,会在理会她了。 姑娘们欣喜若狂,她们留在这里接客,不过是因为一纸卖身契,才会做这行当。现在终于恢了自由,只想要抓紧拿上银子首饰,跑的越远越远。 一切都彻底乱了。 到处都是嘈杂的闹响。 甚至连其他青楼的老鸨,都过来凑了热闹,带走了些还想继续留在青楼的姑娘。 龟公们手足无措,木愣愣的站在一旁,也是不知,到底该不该阻止。 这怡红楼,是彻底塌了。 第404章 诱佛陀入地狱(64) 婴浅唇角噙着一抹轻快的笑意。 拽着渡衍的袖角,扬起眉,故意同他调笑道: “渡衍大人,方才拒绝了一个妙龄女子,日后再想起,可会后悔?” 柔风吹过她的发梢。 卷起一缕玫瑰香。 馥郁缠绵。 渡衍唇角浮起一抹轻笑,道; “若是担心,可要看好我。” “哎呦!” 婴浅一愣。 凑到渡衍的身边,踮着脚,撞了下他的肩膀。 “和尚也会说这种话了?羞不羞?” “莫闹。” 渡衍眼中笑意更甚。 话虽如此言说,语气却是柔的。 眼眸当中的宠溺之情,更是汇成了浩海。 婴浅不过偶然,撞上了他的视线,便有些出神。 许是日头过于燥。 她的面颊,莫名有些发热。 急忙着转移了话题,婴浅随口询: “对了,这渡衍大人,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无意之间助过一人,他定要报偿,我推辞不过,便收了一枚令。” “谁啊?” “当朝天子。” 婴浅眨了眨眼。 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 “啥?!” 被渡衍帮过的人,竟是当今的皇上?! 他为何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那语气轻飘飘的。 好似浑然不放在眼里一般。 也是。 以渡衍这个性子。 莫说是皇上了。 就是亲眼瞧见如来佛祖下凡,怕是也不会多眨一次眼睛。 这个人,上辈子一定是根木头。 渡衍问路边的小贩,买下一包糖炒栗子,剥好一颗,送到了婴浅手边,道: “你要找的人,在京兆尹府。” “烟云?” 婴浅没接。 而是张开了嘴,轻笑着道: “你喂我。” 这里可是大街。 来来往往,还有不少的路人在。 婴浅不过是想逗逗渡衍,看这一板一眼的和尚,又要羞成个什么样。 但他竟真的抬了头。 将栗子,送到了婴浅的口中。 指腹擦过唇畔。 轻轻磕上了牙尖。 仿是有细碎的火苗燃起。 一路从唇角,烧遍了全身。 婴浅嚼了一口栗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和尚,是故意的。 “你...” “这边。” 渡衍阻了婴浅的话。 牵了她的手,调转了方向。 十指相扣。 渡衍的掌心宽大。 可以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彻底包裹。 跟一个和尚手牵手,逛在马路上,这感觉还真是... 又奇怪。 又他娘的带点刺激。 婴浅的唇角,不自觉的向上挑了挑,她追上渡衍,道: “和尚,你占我便宜!” 渡衍轻咳一声,垂了眼,遮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他更加牢固的握住婴浅的手,轻声道: “你我之间,已是...” “已经什么?” 婴浅眨巴着眼,本想要挣开渡衍的手来着,但他握的太紧太密,每一个骨节都被死死锁住。 只要一挣。 便能察到细微的痛楚。 但即使如此,渡衍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道: “你已见过我师傅,便算是..得了父母之命,所以...” 渡衍的面皮,到底还是不够厚。 一句话还没说完。 耳廓便已是被薄红所罩。 “所以,你是因为这,才带我去见你师傅的?” 婴浅这才恍然。 心想着,这和尚的心思,倒是真不少。 就是藏的太深了点。 难以揣度。 婴浅还想再问上两句。 渡衍已经止了步子,道:: “兆尹府,到了。” 有着渡衍在。 还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京兆尹便一路小跑,亲自迎到了门口。 他也算是不小的官儿了。 但在渡衍面前。 却是点头哈腰。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婴浅扬起眉,瞧京兆尹这态度,便能知晓,渡衍帮当今皇上的忙,应是绝对不会小。 她家和尚。 还真是不爱炫耀。 但是挺闷骚。 婴浅正在偷笑。 那头京兆尹一听他们要见烟云。 二话不说,拍着胸脯,让人把烟云叫了出来。 烟云估计,是绝没想到过,会在这时姐妹相见。 她看到婴浅同渡衍站在一起,脸上控制不住的,浮起一抹狂喜之色。 视线来回游移。 最后,落定在了婴浅的身上。 “妹妹!” 一声惊呼,传出喉头。 烟云娇弱的身子颤了两下,整个人如弱柳扶风般,摇摇晃晃的,向着婴浅奔来。 婴浅动都没动。 也丝毫不意外的,看到烟云在接近了渡衍时,足尖一歪,双腿泛软,眼看着就要栽倒在地。 渡衍仍是一脸的漠然之色。 只在烟云即将跌倒时,后退半步,同时袖摆一扬,一阵柔风吹进门厅,撞在了烟云身上,将她推进了椅子当中。 婴浅看不懂。 但是大为震惊。 她不知晓烟云是有意还是无意。 总之,折腾这一遭,是连渡衍的一片衣角,都没能触碰着。 烟云陷在椅子里,神情有瞬间的僵硬。 但很快。 她又恢复了平时柔顺娇弱的模样。 一撩长发,轻笑着道: “我这身子,属实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多谢渡衍师傅。” “烟云姑娘客气了。” 渡衍不去看她,只是道: “不过举手之劳,且烟云姑娘毕竟,是阿浅的姐姐。” 他还牵着婴浅的手。 彼此之间的亲昵,没有丝毫的遮掩。 烟云这才注意到他们紧握的手。 眼中的怒意,在一瞬间翻涌而上。 她猛地攥住了拳头。 笑容也变得颇有些僵硬。 “没想到你们...” “是。” 婴浅点点头,“要祝福我们吗?” “当然了,姐姐真的很为你高兴。” 烟云点点头,她话虽是如此,眼神却一直在瞥向渡衍的方向。 只是你眸中所蕴的神情,颇有些古怪。 又怨又哀。 隐隐,还有一抹嫉恨之情,飞闪而过。 烟云盯着渡衍和婴浅紧握的手,过了好半晌,忽然道了一句: “渡衍师傅,不知烟云可否同你,单独聊上一聊?” 单独? 婴浅下意识瞥了眼京兆尹。 他可一直,都在一旁瞧着呢。 现在脸都有些开始发黑。 烟云却是全然不在意,一双满含柔情的眼,只定定望着渡衍。 渡衍正要拒绝。 就见烟云,忽然转了视线,深深望了婴浅一眼,又柔着嗓子,软绵绵的道了一句: “但在同渡衍师傅交谈之前,我还是想要,先跟浅浅聊一聊,可好?” 婴浅同渡衍对视一眼。 到底是点了点头。 在同烟云一起离去前,渡衍忽然上前一步,再次握了婴浅的手。 檀香气缠遍了全身。 婴浅望了一眼他的大掌,似有所觉。 向着渡衍点了点头,她迈步跟在了烟云的身后。 穿过后院。 她随着烟云,来到一处偏房当中。 没了渡衍在身旁。 烟云敛了那副柔柔弱弱的神情。 她坐在床头,对着婴浅招了招手,轻声道: “浅浅,来坐吧,陪姐姐说说话。” 第405章 诱佛陀入地狱(65) 婴浅站在门前,环抱着双臂,对着烟云笑了笑,道: “客气了,这么说就行。” 烟云一怔。 看她满面的疏离,眸中不禁流出一抹伤感之色。 “你..可是仍在记恨着姐姐?” “没有。” 婴浅摇摇头,很是诚恳的道了一句: “我还挺感谢你的。” 登台这事,虽费了不少的积分,却也成了和渡衍更进一步的催化剂。 婴浅对烟云,还真是没什么憎厌之类的情绪。 但烟云好似颇为痛苦一般。 她紧紧盯着婴浅,美眸当中,有泪光翻现。 “我知晓..我知晓的...” 烟云的嗓音颤的厉害。 娇躯也是隐隐有些发抖。 她本就是一副病美人的姿态,此时一梨花带雨,更显出了几分讨人怜惜的娇弱。 只可惜。 婴浅素来没什么情趣。 瞥了烟云一眼,也不在意她是哭是笑,只随口问道: “你又知晓个啥子了?” 她脑子里还装着除魔卫道的正事。 真没心思。 去安慰烟云。 但烟云却仿是没听见婴浅的言语一般,视线牢牢随在她身上,如同自语一般,喃喃道: “是我太蠢,用错了法子,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却没想到,竟把你推的更远了。浅浅会恨我,也是理所应当,可是...” 这人可是又招着什么了? 怎么瞧着,还是一副神神叨叨的德行? 但之前渡衍借了念珠,给烟云戴过几日。 按理来说。 应是不会在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向她身上钻了才对。 婴浅向后退了半步。 身体靠在门上,歪着头,一脸好奇的道: “你这意思,是你让我登台,不是想让我出丑,而是想让我看清人间丑恶,好留在你身边?” 烟云抿紧了唇,轻轻点了点头。 婴浅皱着眉,敷衍的拍了两下手,以表赞赏。 挺好。 这么离谱的洗白方式。 连少儿频道,都不继续用了。 也真亏得烟云,还能这么严肃的讲出口。 婴浅轻晃了下手腕,左右张望了一圈,继续询道: “那你,不喜欢渡衍?” “喜欢的。” 烟云低下头。 声音在陡然之间,变得有些诡谲。 “他那一身的佛气,有谁会不喜欢呢?” 婴浅一愣。 烟云轻笑一声。 她半倚靠在床头,眉宇之间的病色,已是彻底消失无踪。 所剩下的。 只有一抹泛着紫意的阴霾。 烟云望着婴浅,唇角微挑,仍是轻声细语地道: “所以啊,浅浅,你是不可以同他在一起的。我的妹妹,只要留在我的身边,就足够好了,怎么可以同一个死人,在一起呢?” 她捂着红唇,“咯咯”的笑了。 分明仍顶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 但神情却和之前,千差万别。 “浅浅..我的好浅浅,姐姐是在意你的,只要没了渡衍,我们就可以继续过之前的日子了,这样不好吗?” 烟云死死盯着婴浅。 颤动的唇中,不停吐出她的名字。 眼里沸腾的恶意,让婴浅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个烟云。 已经不只是不对劲了。 “什么时候?” 婴浅深吸口气,寒声问: “你是从什么时候,占据她的身体的?” “浅浅这话,姐姐实在是听不懂呢。” 烟云缓缓站起身,向着婴浅的方向,迈出一步,娇声道: “我就是烟云,烟云就是我,若我不是她,你的渡衍和尚怎么可能,会瞧不出来?” 她腰肢纤细。 走起路来,如柳迎春风,摇曳生姿。 唯独那双眼。 眼瞳仿佛被用针刺穿一般。 如墨一般的黑,缓缓在眼白中晕染蔓延。 很快。 烟云的一双眼。 再无任何光亮至于其中。 只剩一片漆黑之色。 婴浅却是丝毫不畏她,反而唇角一挑,轻笑着道: “你是渡衍,一直在找的妖。” “是。” 烟云没有否认,又补充了句: “当然了,我也是你的姐姐。” “你少乱攀亲戚,我可没遗产给你继承啊。” 即使知晓,站在眼前之人,是个了不得的妖怪。 婴浅也没有畏她的意思。 烟云抿唇一笑,倒了杯茶放到桌上,向着婴浅略一示意,又道: “你那渡衍和尚,确实是有些本事,这么多年间,我还是第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以为都要死了。” 仿是担心婴浅不愿上前一般,她后退半步,柔着嗓子,道: “幸好,瞧见了烟云。” “然后呢?”婴浅倒也没客气,过去拿了茶杯,听故事一样继续问:“你吃了她?” “我太饿了,本是想吃了她的,却没想到她有了渡衍的念珠帮忙,意志力却异常强大。”烟云羞涩一笑,道:“也是我当时受伤太重,不仅没能吃了她,反倒是和她融为一体,接受了她的执念,也就成为了你的姐姐。” “她的执念?” “就是你。” 烟云望着婴浅,嗓音越发甜腻: “浅浅,只有我们姐妹两个,生活在一起,难道不好吗?你为何,总是想着那和尚呢?” “那些男人,包括你的渡衍和尚,有什么好的?姐姐让你登台,是想让你看清楚,这世上,除了姐姐之外,没有一个人会是全心全意,关爱着你。” “可你居然...” 烟云叹息一声。 抬起手,虚虚抚过婴浅的面颊。 “姐姐这些年,让你一直服用花生酪,就是为了遮住这张脸,如此才能保护好你。你为何...这般的不听话?” “浅浅,你帮着姐姐一起,除掉那渡衍和尚,然后重新开始,不好吗?”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话。 婴浅叹了口气。 从袖口摸出银锭子,很是诚恳地道: “去看看病吧。” 她不管眼前这烟云,是精神分裂还是妖怪上身。 总归是毛病不小。 废话也多。 唠唠叨叨的,全都是胡诌八扯。 烟云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婴浅都不信。 “浅浅...” 烟云一愣。 漆黑的眼瞳当中,流出一抹浓稠的血色。 “你为何,不相信姐姐?是因为那渡衍和尚吗?” “不是。” 婴浅摇摇头,翻着白眼道: “但凡是个脑袋正常的,都不会信吧?你扒瞎也有个限度行不行?搁着跟我讲故事呢!” 烟云眨了眨眼。 她先是沉思了片刻。 然后抬起头,对着婴浅,嫣然一笑。 “其实,浅浅就是没有脑袋,也很可爱。” 第406章 诱佛陀入地狱(66) 婴浅麻了。 她还没懂烟云的意思,就看她抬起手,十根手指的指甲突然齐齐暴长。 “不会很疼的。” 烟云轻晃着手指,羞涩的抿紧了红唇,诱哄一样地道: “姐姐会很轻很轻的下手,浅浅只要闭上眼睛,等到再睁开时,就可以和姐姐,永远在一起了!” 她不是在开玩笑。 眼神已经开始在婴浅脖颈周围,打起了转。 是在挑着,该从何处下手。 “玩角色扮演上瘾了吧你?谁想跟你永远在一起?神经!” 婴浅一脸嫌弃,挥了挥手,不耐道: “不就是想杀我吗?还找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当真是病的不轻。” 她后退半步。 顺脚踹翻了桌子。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亮起。 而烟云,也在突然之间,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她是奔着要婴浅的命去的。 且这只妖,是相当的强。 婴浅却是丝毫不慌。 甚至连眼皮都不抬起瞧看一眼。 只道了句: “你可知晓,你找的那对吃人的夫妻,同我说了什么吗?” 烟云自是不会应她的话。 婴浅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 “你的身份隐藏的很好,但那女人鼻子灵的很,她说你身上的味,闻起来,很香。” 寒光闪过。 一只纤纤玉手,从侧方忽然乍现,尖锐的指尖直奔着婴浅的脖颈而去。 她不闪不避,红唇挑起一抹弧度,道: “蠢。” 婴浅手腕一动。 念珠被她握在掌心,向着烟云甩了过去。 惨叫声顿时嚎破天际。 烟云连退几步,面皮越发惨白,她张开嘴,呕出一口乌黑的血。 “惊喜吗?” 婴浅晃着念珠,笑道: “我家的小师傅,不放心我和你单独相处,便将念珠,给我做防身之用,没想到,效果拔群啊。” 烟云怒吼一声。 望着婴浅的眼中,尽是怨毒。 哪里还能见得,半分方才的柔情蜜意。 她这演技,倒是还不错。 可惜了。 从头到尾,眼前这个烟云说的话,婴浅一个字都没有相信过。 她早就怀疑烟云了。 且先不去说,一个执念是照顾妹妹的好姐姐,能喂上妹妹多年的花生酪,只为了毁了她的脸,不抢走风头。 即是后来,烟云所安排的婴浅登台,亦或者是找了那对吃人的夫妻。 都是从未有哪怕一刻,给婴浅留过活路。 此时的温言软语。 不过是为了哄骗婴浅,帮她对付渡衍罢了。 婴浅叹息一声。 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地道: “我不是个傻子,真是对不起您了。” “婴浅!” 烟云低吼一声。 她趴在地上,似是想要再次动手。 但却对婴浅手中的佛珠,显然有些忌惮。 “哎哟。”婴浅扬起眉,道:“怎么这会儿,我就不是你的好妹妹了?” 她嬉皮笑脸的。 故意上前了一步。 再一次问: “好姐姐,我们不再聊聊了?万一,我现在回心转意,打算跟你姐妹同心,一起做掉渡衍,也说不定哦?” 婴浅话音才落。 房门就被从外推开。 “阿浅。” 有熟悉的声响,传入耳畔。 婴浅立刻板了脸,很是严肃地道: “妖孽,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帮你对付小师傅的!我喜欢他,这世上所有人当中,最喜欢他了!” 她提着嗓门说完了话,才转过头。 见渡衍就站在身后,婴浅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捂着脸,很是羞涩地道: “哎呀,你在这里怎么不说一声,真够害羞的!” 渡衍:“其实...” “别说了。” 婴浅眨了眨眼,将念珠塞给他,笑得一脸天真: “你心里知晓就好。” “阿浅。” 渡衍轻叹一声。 望着婴浅眼眸中,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但更多的,还是宠溺之情。 自家能打的过来了。 婴浅自然后退。 她躲到渡衍的身后,望着趴在地上,满面狰狞的烟云,低声询问道: “小师傅,她是到底什么时候,跑到烟云身上的?为何,连你都会不知晓?” 婴浅对自家男人的本事,还是相当信得过。 连渡衍都会被烟云蒙骗住,定是有什么猫腻在。 渡衍上前一步,念了一声佛号,而后才道: “怨鬼之后。” “那她不是带着你的念珠呢吗?” “正因此,才会被困在烟云的身体当中,同烟云融为一体,半人半妖,气息驳杂,难以分辨。” 婴浅一愣。 这才彻底了然。 原来这烟云,还真是没有全都说谎。 至少有一部分,是真实的。 妖物在烟云被怨鬼附身过后,那极为虚弱之时,趁机藏进了她的身体,打算吃个自助餐。 却没想到,渡衍会为烟云戴上念珠,固了她的魂魄,使得妖没办法彻底将烟云吞噬掉,也离不开她的身。 阴差阳错之下。 妖物成为了烟云。 烟云也变成了妖。 她们已经一体的存在。 但也因此,将气息藏得很好,连渡衍都没有发觉。 “你运气还真好。” 婴浅砸了咂嘴,感慨道: “渡衍只借了烟云一颗念珠,这要是再多一颗,你怕不是要和我姐,一起被超度了。” 烟云缓缓站起身,唇角荡起一抹冷笑,她道: “我现在,就是你姐姐,你杀了我,你的姐姐也会死,你舍得...” 她话还没说完。 就看婴浅抄起一旁的花瓶,奔着她砸了上来。 烟云一愣,怒吼道: “我是你姐姐!你居然...” 婴浅丢板凳。 “你真是疯的不成...” 婴浅踹桌子。 “难道你不怕烟云也会...” 婴浅开始拆床。 还没几个呼吸的功夫。 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实在是没什么能丢的了。 婴浅瞄了一眼渡衍。 这个搬不动,还是算了。 烟云几乎要被埋起来。 她彻底崩溃。 一双漆黑的眼死死盯着婴浅,怒吼道: “你个疯子!我可是你姐姐!!!” 婴浅冷笑一声,道: “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大义灭亲了,姐姐。” 感情牌在婴浅这边,当真是不管用的。 就算是烟云声泪俱下,在这里演一出洗清革面,打算重新做妖。 婴浅也只会在感动之余,送她去西方见佛祖。 比起原谅。 她更喜欢上坟。 烟云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知晓无法骗住婴浅,她咬了咬牙,目光一转,定死在了渡衍身上。 “和尚,这一次,我绝对要杀了你!” “阿弥陀佛。” 渡衍双手合十,当不面对婴浅时,他又是恢复了往常,那般无悲无喜的模样。 眼看着就要动手。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乱响。 烟云眼珠一转,忽然跌倒在地,哭喊道: “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 第407章 诱佛陀入地狱(67) “快来人啊!他们欲要对我行凶,我好..好害怕!” 烟云已是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抹着眼泪,抽抽噎噎。 那副梨花带雨的娇态。 莫说是个男人了,但凡长了个眼睛瞧见她,都要酥了心。 不过。 婴浅面无表情的转过身。 捂住了渡衍的眼睛。 口中还道: “还俗了也不能被妖怪迷惑啊渡衍师傅!” 她用力不小。 渡衍都感到眼窝泛疼。 估计婴浅再加一把劲儿。 就能当场造就出一桩惨案了。 他轻叹一声。 握了婴浅的手,道: “莫闹。” “又是这一句!” 婴浅松了手,嘀咕道: “小师傅你的词库也该更新一下了。” 她轻哼一声。 写了满脸的不开心。 渡衍望了她一眼,犹豫了下,轻声道了句: “等下..再闹。” 婴浅一愣。 这可真够稀罕的。 什么年头,连木头都能开窍了? 她正想要开口。 房门口再一次传来了动响。 是京兆尹。 他带着一众官兵,快步闯进了门。 房间里已是如同废墟般。 能搬动的物件,几乎都被婴浅,扔到了烟云身边。 连床架都被拆了下来。 已经到了即使有窃贼摸进来,都要抹着眼泪,再丢下几个铜板的程度。 京兆尹眼见这番景象,当即便愣在了原地。 但在下一刻。 烟云惊呼一声,如乳燕投怀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相公!快救救妾身,妾身真的好害怕!” 她缩在京兆尹的怀抱当中。 娇小的身体,正止不住的瑟缩发抖。 回眸望向婴浅和渡衍的眼神当中,更满是恐惧。 “我只是想同我的妹妹说两句话,但她不知为何,忽然发了脾气,说我勾引她的渡衍师傅...” 烟云抽噎一声。 拽紧了京兆尹的袖子,颤着嗓子继续道: “相公,妾身真的没有!你知晓的,妾身的一颗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分明是渡衍师傅,之前对妾身...有过爱慕之情呀!” 烟云的演技,属实是不错。 尤是一张苍白的小脸,挂着点点泪珠,瞧着颇为讨人怜惜。 而且这话... 婴浅吸了口气。 要不是她很熟渡衍,知他是个什么性子。 怕不是也要被烟云这一番凄楚的悲词打动。 信了渡衍,就是个馋她美色的登徒子。 虽然他只要会照镜子,能见清自己的脸,就应瞧不上烟云才对。 烟云用余光偷瞥着婴浅,唇角挑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但很快,她又抿紧了红唇,再次道: “之前在楼里,渡衍师傅偶然帮过我一次,但也就是那天之后,他便一直在纠缠着我,却没想到,他竟敢追到这里来了...” “这...” 京兆尹望着怀中哭的凄凄惨惨的美娇娘,神情颇有些愕然。 他当真是没想到。 事情竟会是这般发展。 他的目光,从烟云移到渡衍,最后又落到婴浅的脸上。 霎时变得更加古怪了几分。 烟云抹了把眼泪,看京兆尹已有了动摇,连忙接着撺掇道: “相公,他根本不是什么大师,之前帮我一事,也是他自导自演而来的!你快让人杀了他们,为我出口气可好?” 可算是念叨到正题了。 婴浅听得都有些泛了困。 亏得烟云一副病弱美人的模样,肺活量倒是相当不错。 一口气说这些,都不用缓上一会儿的。 烟云兜兜转转饶了半天。 就是想借京兆尹的手,来除掉婴浅和渡衍。 她有伤在身。 但即使是在完好之时,也依然不是渡衍的对手。 只能借助凡俗的力量帮忙。 渡衍确实强如神佛。 但他毕竟身在红尘。 又不会对一些凡间俗子出手。 等到渡衍被关入天牢,到时候,烟云再哄着京兆尹,想办法处死他。 不是美哉? 烟云的计划,想的颇为不错。 唇角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 她正大光明的瞪着婴浅,眼底尽是怨毒。 烟云对渡衍有所忌惮。 但婴浅... 只要此计能成。 她绝对不会让婴浅,死的轻松。 至少那张脸,无论如何,都要割个稀巴烂才行! 烟云心底过了无数的念头。 面上却仍是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情。 京兆尹极听她的话。 这一次。 婴浅和渡衍主动送上门来,是必死无疑! “抓起来。” 果然。 京兆尹开口,下了吩咐。 烟云眼中有喜色一闪而过,她正要向着京兆尹莞尔一笑,双臂忽然被人从后抓住。 她一回头,看到了两个面无表情的官兵。 “你们这是做什么?” 烟云用力一挣,低吼道: “我是京兆尹的姨娘!你们谁敢动我?你们这些蠢东西,要抓的人,在那边呢!” “没有错。” 京兆尹后退两步。 同烟云隔开了些距离,冷着脸,喝道: “你这妖孽,渡衍师傅在这里,你居然还敢哄骗于我?当真是死不足惜!” 烟云一愣。 这事情的发展,为何同她想的,完全不同。 她本以为婴浅和渡衍,是在怡红楼,得了消息,才找过来的。 却是永远都想不到。 渡衍的身份,莫说是京兆尹了,天子之下,任何一人,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皇商世贾,都是得恭恭敬敬,不管有半分的无礼僭越。 烟云得了京兆尹的宠爱不假。 但小小一个姨娘。 渡衍要她的命,就是先斩后奏,京兆尹也得赔着笑脸,询他是否需要净个手。 烟云还没缓过神来。 那一头,京兆尹已经向着渡衍鞠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 “不知有妖孽藏在府中,幸得渡衍师傅搭救,还请渡衍师傅受我一拜!” 他纳头便拜。 眼里语中,都满是恭敬。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瞥向烟云的方向。 “无需如此。” 渡衍躲开一步,拒了京兆尹的礼,他护在婴浅身前,沉静的目光落在烟云身上,道: “你若是还想挣扎,轮回之路,怕是走不得了。” 烟云垂下头。 沉默了半晌后,却是笑了。 “和尚,你可真是固执的很,何必要同我苦苦相逼,就放了我,和你的婴浅去过日子,不好吗?” 渡衍皱了眉。 示意京兆尹后退,同时低声道: “你杀心太重,我岂能留你。”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怜我废了这么多的心机,竟还是没能...除掉你啊!” 烟云抬起手,指甲刺入眉心,在京兆尹和一众官兵惊骇的目光下,像是剥开一只香蕉般,缓缓撕开了面皮。 一时之间。 血色弥漫。 第408章 诱佛陀入地狱(68) 这一幕。 着实有些骇人。 尤其在看清,藏在肌肤下方,并不只有血肉,还有一些蠕动的蛆虫时。 京兆尹当即便干呕出声。 他到底,是娶了一房什么东西,当做姨娘? 那张生满了蛆虫的脸,曾贴在他的胸口,耳鬓厮磨,说着一些甜言蜜语的悄悄话。 京兆尹极宠爱烟云。 自她进府门之后,几乎没再去过其他姨娘的房中。 可此时在他眼前的。 还哪里能算得上是个人了? 烟云已经扯掉了脸皮,又缓缓褪去衣裳,沿着后颈开始,一寸寸,将皮肤从身体上扯落。 很快。 她全身浴血。 身体当中,又有无数的蛆虫,在她的血肉当中爬行蠕动。 一想到和烟云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京兆尹脸色惨白,向后退半步,捂着嘴,到底是没忍住,吐了满地的秽物。 官兵们也都是被吓住了。 还哪里敢继续对烟云动手。 只连连后退,连一眼,都不愿意再瞧她。 “还是这副模样,最舒坦。” 烟云喟叹一声。 缓缓迈上前一步,盯着掉在地上,还在蠕动着的白色蛆虫,喃喃道: “我啊,其实是不想同你们动手的。但没办法,你们两个都追到这里来了,我若再不多想些法子,真就要没命了。” “你这模样...” 婴浅从渡衍身后探出头,咂咂嘴,很是诚心的夸赞道: “都不用化妆,就能去拍恐怖片了。” 烟云应是嘴的位置,微微抽动了一下。 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哭的神情来。 她道: “好妹妹,你的那张嘴,跟你的脸一样讨人厌。” “之前还说喜欢我呢。” 婴浅叹了口气,同渡衍小声念叨: “她还真善变啊。” 此时此刻。 能笑出来的人,怕是只有婴浅一个了。 她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但视线,却是未有一刻,从烟云的身上离开过。 这个妖怪,非常危险。 或者说这个世界。 都已经远超了寻常人,能应付的范畴。 即使有着渡衍护佑,婴浅也仍是满心的警惕。 “我并非不喜欢你啊,只是...” 烟云张开嘴。 猩红的舌尖在嘴巴周围舔舐一圈。 卷了无数粘稠的血液,以及蛆虫进了口中。 她却似是尝到了什么美味一般。 满足的眯起眼,道: “妹妹,姐姐喜欢你,喜欢到恨不得...杀了你啊!” 一言落下。 浓厚的血气席卷而来。 “又是这套。” 婴浅嘀咕了一句。 立刻蹲下身,藏在了渡衍身后。 近光乍起。 低沉的梵音,浮荡在耳畔。 一声沙哑的惨叫,划破天际。 婴浅抬起头,就看到烟云躺在不远处,一身的血污仿是要流了个干净,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睁着眼睛,凶狠的瞪着婴浅。 “又不是我打的你...” 婴浅翻了个白眼。 也没想到,这藏得最深的妖,竟如此轻易地,就被渡衍收掉。 这也没什么大本事。 但渡衍却是皱紧了眉。 不对劲。 烟云虽然受了重伤,但绝对不止如此程度。 她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烟云已知大势已去,她张口吐出一口乌黑的黏液,抬眸望向渡衍,却是笑了。 “你当我蠢吗?我早就留好后手了,本是不想用的,但其他办法不能对付你,我也只能拼了!这一次,渡衍,你必死无疑!” 从她的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 几乎要刺破天际。 一瞬间。 风雷滚滚。 烟云口鼻当中,皆有深灰色的雾气涌出,她张开双臂,吼道: “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想要她吗?她就在这里,只要杀了这和尚,她就永远都属于你了!遇尘!” 随着最后的名讳,从唇齿传出。 似有一阵柔柔清风,划过婴浅的面颊。 她听到有低笑声响起。 遇尘的身影,乍然间出现在烟云的身边。 他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 望着婴浅的眼眸当中,却是浓郁到了极致的疯狂和贪婪。 薄唇微动。 他道: “抱歉,婴浅,我虽帮你找到了烟云,但是我却不想,让你同渡衍在一起。” 他垂着眼。 似是有些愧疚一般。 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 不过很快。 遇尘扬眉一笑,又道: “婴浅,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你在磨蹭什么?” 烟云趴在他的脚步,瞪着眼,吼道: “快杀了他!你答应过我的,我的力量都给你了,你快杀了...” “聒噪。” 遇尘皱了眉。 抬脚,踩上了烟云的手掌,缓缓道: “你这张脸,会吓到她的。” 烟云一愣。 还没明白遇尘的意思,她突感面颊传来一阵火焰灼烧般的痛感。 紧接着。 从头顶到足跟。 都有滚烫的燥意翻腾。 烟云仿若疯魔一般。 不停在地上打着滚,想要滚掉沾了满身的火焰。 但在婴浅看来。 烟云只是忽然发了疯罢了。 除了血污和蛆虫,她的身体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是幻境。” 似是看出了婴浅的疑惑。 遇尘上前一步,轻笑着道: “婴浅,你可还记着,我的能力了?制造一片幻境,深陷其中,迷失自我,难以自拔。连这渡衍师傅,不是都险些困于幻境当中,艰难脱身的吗?” 烟云已是痛苦至极。 渐渐的,见气息都变得极为微弱。 仿是随时,都要死去一般。 分明是她找来的遇尘。 但遇尘第一个出手对付的,却是烟云。 “狗咬狗?” 婴浅轻笑一声,道; “这就开始内讧了?你还真够急的。” “我怕她吓着你。”遇尘轻笑了一声,道:“且她把力量予我,也是为了,让我杀了渡衍。我只要做到,便不算愧对她了。” 婴浅握了渡衍的手腕,暗中递了个眼色过去,再次道: “她倒是真相信你。” “没办法,她伤势太重,一但被渡衍找到,就是绝无活路的。且我之前的幻境,困住过渡衍一次,她若是想活,便只能赌一赌了。” 遇尘声音一顿,视线在婴浅渡衍之间流转而过,他又道: “婴浅,你为何还不过来呢?” “我为何要过去?” 婴浅扬了眉,道: “我的小师傅在这里,我什么地方,也不去。” “婴浅,你应该到我的身边来,这样才....” 遇尘皱了眉。 正要再次上前。 却见白色僧人侧过半步。 黑眸燃起火焰。 渡衍挡在婴浅前方,沉声道: “她是我的。” 第409章 诱佛陀入地狱(69) 他的阿浅,为何如此招人儿? 先是赤霖那狐狸精。 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守在婴浅的身边。 再又来了个遇尘。 他擅制幻境,见过太多的人间情爱,本是高高在上,漠视众生,却将婴浅视为了执念。 她即使不复容貌,没了那般艳丽的模样。 却亦如朝阳般耀眼。 她,既为烈焰。 引得无数飞蛾,即知粉身碎骨,亦要主动扑火。 但赤霖也好。 遇尘也罢。 他们终究只是一介过客。 能拥有婴浅的... 唯他一人! 渡衍低诵了一声佛号。 眼底的怒意,却如燎原的厉火一般。 似是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婴浅是他的。 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 就连看上一眼,也是不行! “你的?” 遇尘终于敛了笑意,他盯着渡衍,温文俊秀的面庞上,渐渐浮起一片森然之色。 “渡衍,你居然敢碰她!” 他察觉到了。 婴浅身上,沾满了独属于渡衍的气息。 将她彻底包围在其中。 他们两个,定是做了无比亲密之事。 遇尘的俊脸越发扭曲。 眼中,也有杀意在沸腾翻涌。 “看来,我是一定要除掉你了。” 遇尘抬脚踩过烟云的身体,再次上前。 视线瞥过渡衍身后,飘扬着的一缕长发,他唇角一挑,露出个颇有些狰狞的笑,喃喃自语一般,道: “婴浅,我不会生你的气,但是他必须得...” 婴浅探出头。 对着遇尘竖了个中指,礼貌道: “傻逼。” 他被婴浅的记忆影响的太深。 已经彻底的陷入了魔障。 这些所谓的爱意。 都并非来自于遇尘的自身所想。 而是婴浅记忆当中的那些人。 他们的感情,可不是遇尘这等妖物,能够触碰得。 遇尘眼中,有寒光大起。 神情更是时而疯癫,时而理智。 他宛如呆愣住了一般。 但在下一秒后,却是又突然有了动作。 犹如一阵乍起的清风般。 翻腾着的白雾,逼近到了渡衍身前。 锃! 利刃破空的动音响起。 却是不知,究竟藏在何方。 白雾已将婴浅和渡衍,彻底围困在其中。 不过转瞬之间。 婴浅的身周,只剩一片茫茫。 她方才分明就在渡衍身后。 但转瞬之间。 却是没了踪影。 白雾当中,有隐隐的哭嚎声响起。 有恶鬼的残影,自眼前不断的闪过。 不过很快。 又归为一片寂静。 “婴浅。” 男人带着几分的喜意的嗓音,忽然传入耳中。 婴浅猛地回过头,看到了遇尘的脸。 她立刻后退,同时寒声问: “渡衍呢?” “他在幻境里。” 遇尘似是有些害羞般,避了她的目光,低了头,轻声细语地道: “不过这一次,他是没办法活着离开幻境了。” 他如白玉一般俊秀的面上,浮起一抹薄红。 望着婴浅的眼光,也是含羞带怯。 想要上前。 瞥见她皱着的眉,又有些无措。 “没关系的。” 遇尘轻咳一声,又道: “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看,那烟云欺负你,我已经帮你收拾掉她...” “你倒是够阴险的。” 婴浅阻了他的话,嗤了一声,笑道: “答应了和烟云合作,结果一转身,最先对付的,就是烟云。” 遇尘的头垂的更低。 似是有些羞愧般。 他只用余光瞥着婴浅,道: “我也不想的,但她非常恨你,我看的出来,所以...” “我只能骗来她的力量,然后先一步,杀了她。” “婴浅,我是想要保护你。” “你莫要生我的气。” 遇尘一边言语。 一边悄无声息的,迈开了脚步。 他盯着婴浅,眼中的贪婪和痴迷,几乎是要凝为实质。 喉结更是无意识的滚动两下。 似是颇有干渴一般。 遇尘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很快。 就可以拥有婴浅。 永永远远的,将她留在身边。 谁也无法夺走! 婴浅似是没有发觉遇尘的动作一般,还为他的话,颇为认真的做了点评,道: “挺好,狗咬狗,一嘴毛。” “你不生气就好。” 听着婴浅这绝不算褒意的话,遇尘却是笑了。 他抬起手,似要触上她的面颊。 婴浅没有躲。 只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戏谑。 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 遇尘就能如愿以偿,触碰到他的姑娘。 但就在此时,庄严的金光亮起。 遇尘面色一变。 向后连退了三步,才算堪堪站稳。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婴浅,咬着牙道: “佛心印?!” 婴浅扬起眉,“你居然也知晓?” “佛祖不死,佛心不灭。” 遇尘冷了脸,声音也跟着缓缓沉下。 “佛心印,除非渡衍离世,否则绝对无法破开。他对你,倒还真的是死心塌地!” 心头火烧的旺盛。 遇尘的眼底,蕴着一片冷然的寒芒。 眼看着他就要得到婴浅了。 就差最后一点点。 但渡衍,居然还留了一手! 有佛心印在。 除非他就此陨落。 否则这世间,无有任何妖怪鬼祟,能怀抱伤人之心,触到婴浅一根发丝。 遇尘已是半疯半狂,心底满是燥火,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住各色沸腾的情绪,又怎能触碰到婴浅。 不过很快。 遇尘又是笑了。 他道: “婴浅,你当真以为,渡衍还能活下来吗?” “当然。” 没有任何犹豫,婴浅点头道: “他若是不活下来,该如何同我在一起?” “在一起?”遇尘轻叹一声,再次走上前,似是不死心一般,想要去抓她的腕,口中也跟着道:“佛心印,是要渡衍活着,才有用的。他若是死了,可就护不住你了,婴浅。” 婴浅环抱双臂,躲了遇尘的手,道: “赌一百两银子,最后死的,会是你。” “哦?” 遇尘唇角一挑。 没再继续试着同她亲近。 而是转了头,望向白雾的最深处,轻声道: “可是渡衍的气息,在慢慢的减弱啊。” 婴浅皱了眉。 既是已经知晓了方向,她自是不打算坐以待毙。 但脚步才一动。 就被遇尘一把攥住了手腕。 金光再次沸腾。 但这一次,却被遇尘生生抗住。 他张口吐出一口血。 撑着一张惨白的俊脸,他对着婴浅笑了笑,轻声道: “你看,佛心印..变弱了。” 第410章 诱佛陀入地狱(70) 护着婴浅的金光,正在逐渐消散。 而遇尘的面色,也愈发难看。 从他口鼻当中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领口。 他却浑然不在意般。 大掌仍然牢牢握着婴浅的手腕。 盯着她的眼神当中,有带着欲念的狂喜,在酝酿生长。 很快了... 再等一等。 只要渡衍死在幻境当中。 那婴浅,就将永远的属于他! 遇尘的唇角颤动两下。 他似是想要对婴浅笑一笑。 但那抹弧度,还未彻底的展开。 却是忽然僵住。 遇尘缓缓低下头。 他看到了一串念珠。 挟裹着浓厚的佛气,戴在男人的手腕之间。 遇尘的胸膛被一只手掌,从后方洞穿。 他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勉强回过神来。 缓缓转过头。 遇尘看到了站在他后方的渡衍。 “你...为什么?” 他不明白。 渡衍不是被困在幻境当中,为何会突然出现? “她就在我身边,虚假的幻境,又如何能困我?” 渡衍仍是无悲无喜的模样。 他抽回手,将沾满了血腥的掌,背在了身后。 遇尘咳了一声。 身体缓缓瘫倒在地。 他却仍耗着最后一丝力气,固执的抓着婴浅的腕。 “你看看我...” 遇尘张开了嘴。 哑着嗓子,昂头仰视着她,用最卑微的态度,恳求道: “婴浅,你看我一眼...” 他已是命悬一线。 幻境被破,又让渡衍所伤。 遇尘连视线,都是越发的模糊。 但他依然在望着婴浅。 固执又绝望。 可婴浅的眼中,却只有渡衍一人。 她看到他平安无事。 漆黑的眼眸之中,才终于亮起了星火一般灿芒。 “我就知晓,他那些唬人的玩意儿,是困不住小师傅的!” 婴浅甩开遇尘的手。 毫不犹豫的,奔向了渡衍。 遇尘还想去抓。 但手才刚一伸出,就控制不住的,缓缓坠落。 他的妖气,正在飞快消散。 已经是连抬手的力气,都不存在了。 遇尘瞪大了眼。 盼着婴浅,能够回过头,看他一眼。 只一眼。 他就心满意足了。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婴浅回过头。 她看着遇尘陡然变得欣喜的眸光。 走回了他的身边,弯了腰,低声道了句: “他们的感情,你也配用?” 遇尘一愣。 他还想要说什么。 但婴浅却是不愿意继续听了。 她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周围的白雾彻底消散。 这人世之间,再也没有了遇尘的存在。 他也没来得及。 将想说的话,告知给婴浅。 “放心,我挺好的!” 婴浅快步跑到渡衍身边,一把抱住他劲瘦的腰,询问道: “你也没事吧?” 渡衍瞥了遇尘消散的位置一眼,点了点头,道: “让你担心了。” “那可得好好补偿我!” 她提高的嗓音,偏了头,咬了一口渡衍的脖颈,含糊不清地道: “我可是...很担心你的。” 渡衍只觉脖颈之间,传来一阵细微的麻意。 虎牙磕着肌肤。 算不上疼。 却带了些微微的痒。 渡衍神情一柔,拍了拍婴浅的背,声音越发轻下。 “我知晓。” “这还差不多!” 婴浅这才满意,正要从渡衍的怀抱当中脱身,却反被他再次抓回。 他道: “阿浅,我想抱抱你。” 婴浅一愣。 她的呼吸当中。 尽是清雅的檀香气。 是独属于渡衍的味道。 带着让人安神静心的力量。 像是寺庙当中,被供奉了多年的佛像。 婴浅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小师傅,人家都是姑娘的身上,才有体香的,怎么你也有啊?” 她毁气氛的能力。 素来都是相当的厉害。 渡衍轻叹一声,颇有些无可奈何。 婴浅仍窝在他的怀抱当中,瞥了圈周围的断壁残垣,又看了眼昏在一旁的京兆尹及官兵们。 她咂咂嘴,道: “这件事儿,可算是彻底解决了?” “是。” 渡衍点点头,执了婴浅的手,在方才遇尘触碰过的位置,缓缓摩挲。 他道: “之后,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随你。” “那回你的师门吧。” 婴浅一拍巴掌,笑道: “也算是,把这妖的事情,同你师傅交代了,之后...” 她歪着头。 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渡衍身上,眯着眼,像是随口一般,道: “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 渡衍自是不会拒绝她。 留了信给京兆尹。 之后,便带着婴浅离了京城。 这一走。 便是五十年。 婴浅从未想过,她会在一个世界里,留这么久的年岁。 仿佛真的只是弹指一挥间。 就同渡衍,白头到老。 她也不是没想过,要抓紧离开。 属于这里的世界碎片,早就已经有了线索。 但渡衍的好感度。 却在九十九,卡了整整五十年。 无论她用了什么办法。 都没有继续上涨的意思。 好像渡衍的心,就只能分给她这么多。 时间过得越是久。 系统的电子音,就叫嚷的越慌。 再这样下去的话。 婴浅的任务,是一定无法完成的。 但婴浅却是不着急。 甚至当她和渡衍一同坐在阴凉的树荫下,感受到了自己,越发衰败的生命力。 神情之间,也仍是没有多少波澜。 她活不太久了。 渡衍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做到了一起老去。 也有可能会,一同真正的离世。 那一天。 不会太远了。 该做的,婴浅都已经做了。 既是没有办法。 那似乎,只能认命。 当婴浅已经病入膏肓,做好永远留下的准备时。 那串念珠,却被送到了面前。 已是白发苍苍的渡衍,握住她布满了褶皱的手,轻声道: “你可会恨我?将你自私的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不会。” 婴浅闭上眼,有些费力的开了口,道: “渡衍,你早就知晓了,对不对?” “是。” 渡衍微微颔首,他叹息一声,看着躺在床榻上,已经不复年轻时绝色容貌的婴浅,眼中的爱意,却是没有丝毫衰减,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浓厚深沉。 他轻声道: “阿浅,我有遗憾。” “你若是爱我,该有多好。” “但这一生,同你白首不渝,我已是心满意足。” “所以...” 渡衍低下头。 在婴浅的眉心,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将念珠放至她的掌心,他道: “阿浅,走吧。” 【获得世界碎片】 【提示:渡衍好感度+1】 【目前好感度:100】 【正在进行脱离,倒计时开始...】 婴浅瞪大了眼。 她还有话想要去讲。 但身体衰败,连张口都是艰难。 声音还没离口。 倒计时,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阵白光晃过。 渡衍的身边,再也没了婴浅的身影。 他却丝毫不惊。 仿是早已料到了会有这一幕般。 叹息一声,渡衍盘膝而坐。 此生最后一句话,流出唇齿。 他道: “可惜,她似乎并不知晓,我有多爱她。” 第411章 诱佛陀入地狱(番外) 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 寺门有曰:一入红尘,如陷地狱,便是万般皆苦。 “如此,你仍要离去?” “是。” “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纵使陷入地狱,永堕轮回,走畜生道,亦不回头?” “为她,心甘情愿。” 即使知晓,此时身在之处,乃遇尘所布置下的幻境。 然面对着寺门师傅,渡衍亦是未有半分不敬。 老和尚连番追问,但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只能长叹一声。 “痴儿..痴儿啊!” 渡衍不愿回头。 也不会回头。 他早知红尘既地狱,一但深陷其中,便要受万般轮回之苦。 但为婴浅。 地狱,又如何? 这一遭,他无论如何,都要同婴浅一起走得! 老和尚摇了摇头,念了一声佛号,又道: “红粉皮囊,终究是一具骷髅,一捧灰土。她此时容貌过人,但十年、二十年、五十年,她又能是哪般模样?你为她弃了修行,不愿走康庄大道,甚至放弃了成佛,当真值得吗?” 渡衍沉默了半晌。 念珠在指尖缓缓捻过。 他道: “为何不值?” 老和尚一愣。 语气在陡然间,变得又燥又怒。 “渡衍!我多年栽培你,耗尽了心血,盼着你继承师门,你却如此回报我?你的良心,可还过的去吗?!” 老和尚起了身。 苍老的面皮,逐渐颤抖扭曲。 他伸出如枯枝一般的手臂,口中发出凄惨的哀嚎,对着渡衍扑了上去。 渡衍不闪不避,只瞥过一眼,淡淡道: “一介幻境,有其形,无其魂,不过如此。” 一语落下。 眼前的一切,都仿佛镜片落地般,裂成无数碎片。 老和尚还没碰到渡衍的衣角。 就瞪着眼睛,消失在了一片黑暗当中。 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渡衍合上眼,口中的佛号才念到了一半,就感到一只娇软的手,贴上了他的脊背。 “小师傅。” 女人又软又媚的声响,滑入耳畔。 温热的身子,蛇一样缠上了他。 有馥郁的玫瑰香,带着嚣张的气势,占据了周遭的所有空间。 渡衍侧过一眼,道: “婴浅。” “什么婴浅呀?” 女人轻哼一声,曲起细白的手指,在渡衍下颌处,狠狠捏了一把,不满道: “不是叫人家阿浅的吗?睡了之后就不认账,你是什么渣男吗?讨厌。” 她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 甚至那副得理不饶人的小性儿,都和婴浅一般无二。 宛如,真就是婴浅一般。 渡衍恍惚之间。 甚至有了种,已经破开幻境,重新回到现实的错觉。 无他。 只因婴浅。 她的所在之处,便是渡衍的归途。 “怎么不理我呀?小师傅。” 婴浅将下颌垫在渡衍的肩头,口中吐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耳廓,声音更是轻飘飘的。 从她口中流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了无形的勾引。 “你回头,看我一眼嘛。” 掌背虚虚扫过渡衍的面颊。 一路向下。 落到了衣袍的系带处。 她抓着一角,百无聊赖的晃了两下,而后又道: “小师傅,你为何不理我?可是...不在意我了?” 渡衍轻叹一声,道: “在意。” “那为何,要这般冷淡?” 婴浅的嗓音,越发的委屈。 她咬了一口渡衍的耳垂,看着肌肤上浮起的牙印,眼中流出一抹不舍,连忙又亲了亲,道: “不痛不痛哈。” 渡衍终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眸底却是一片清明。 “你不是她。” 婴浅一愣,但很快,她又凑的更近了些,压着又软又媚的嗓子,道: “我可以是她。” 她张开双臂。 在渡衍的身边,如蝴蝶一般转了一圈。 笑着道: “你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一样,也不是她。” 婴浅一愣。 她歪着脑袋,定定望着渡衍,道: “可最重要的是,你选我的话,我便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呀。” 渡衍皱了眉。 婴浅却是眸底放光。 她半跪在渡衍的身前,猫一样,用侧颊来回蹭着他,使着诱哄一般的语气,轻声细语地道: “你早就已经知晓了,对不对?她根本就不爱你,她谁都不爱,她得到想要的之后,就一定会离开你,头都不会回!” “但是我不一样。” “渡衍,我爱你,我也相信,你是爱着我的...”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白头偕老,生死与共。” “你最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婴浅勾起唇角。 那张渡衍无比熟悉的脸上,露出一抹向往之情。 她凑的更近。 鼻尖几乎都要和渡衍相触。 彼此的呼吸互相交融。 婴浅满眼期待。 却也相信,渡衍不会拒绝。 他那般喜欢婴浅。 又如何,会放弃一个和婴浅相守的机会。 她唇角噙笑。 一双漆黑的眼眸当中,闪动着的,尽是如星光般璨然的爱意。 但没有任何犹豫。 渡衍道: “不可。” 婴浅一愣,急急忙忙的拽住他的衣摆,红着眼道: “为何啊?” “你并非她。” 渡衍所爱的,并非是婴浅的容貌。 即使有着同样的皮囊。 眼前这个女人,终究不是她。 渡衍站起身。 再没有去看她一眼。 婴浅咬紧了牙关,仍是不甘心。 “你当真要回去?” “是。” “即使她根本不知晓,你对她的情意如何?”她红了眼,追到渡衍身后,急切道:“她以为,你是因之前陷入了幻境,才会爱她的!她根本不知,也不在乎你的心意...” “无碍。” 渡衍脚步一顿,淡淡道: “只要我知晓,便足够了。” 他再也没有回头。 将和婴浅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落在了身后。 独处在一片黑暗当中。 女人呆愣了半晌,摸了摸脸,忽然笑了。 她道: “真羡慕啊...” “那个真正的我。” 她闭上眼。 身体如破碎的镜片一般,彻底消失在了原地。 渡衍踏出幻境。 在佛心印的力量消散前,除掉了遇尘,重新拥抱住了他的姑娘。 他望着怀中的婴浅,眼底尽是柔和的爱意。 渡衍轻声道: “之后,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随你。” 第41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总积分:1720】 【结算完毕】 【请宿主继续努力。】 【嘤!】 世界的转换,不过一瞬之间。 当婴浅再次睁开眼。 她的身边,再也没了渡衍的影子。 婴浅盯着茅草堆成的屋顶,出了好一会儿的神。 “系统...” 【人家在呢!】 电子音机械而又脆亮的声音,骤然响在脑中。 听起来,倒是颇为欢快。 婴浅张了张嘴。 却又不知晓,该说些什么。 似乎没什么好问的。 毕竟,属于渡衍的世界,已经彻底结束了。 【宿主是要这个世界的信息嘛?这里已经准备好啦!】 电子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除了喜悦当中,还多了一丝期待的味道。 婴浅也颇有些好奇。 系统能派上用场,可比猪学会上树,要离谱多了。 “你说。” 【这是个修仙世界!】 婴浅点点头。 盘膝坐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等着系统的后续。 但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系统却依旧,安静如鸡。 婴浅:“臭傻逼你玩我呢?” 【嘤嘤嘤!】 【虽然少了一点,但毕竟还是有的嘛!】 这不是系统的错。 婴浅认真反思了一下。 对系统有所期待,分明就是她的问题。 她脑子怕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居然相信猪真的能上树。 婴浅翻身下床,瞧了一眼身上的装扮,一袭浅青色的简单长袍,腰间挂着块圆形玉佩,遇手生温,倒是个好东西。 她也不急着出门。 还准备在房间里寻一寻。 谁知脚步还没迈开,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婴浅!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老子开门!” “再不开门,我可就要撞门了啊!”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个好吃懒做的蠢东西,赶紧滚出来!” 男子连骂带喊。 一拳拳砸上门板,脆弱木门几乎要扛不住这番折腾,眼看着就要散了架。 婴浅踮着脚,悄悄躲到了门后。 她一手抓着门栓,趁着男子的拳头即将再次落下,突然猛地一把拽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男子一时不察。 整个人都向前栽了过去。 “哎呦!” 他趴在地上。 屁股高高撅起。 脸刚好撞上了地面。 婴浅拍了拍手,赞叹道: “好!好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婴浅!” 男子抬起头。 露出一张沾满了灰土的瘦长面孔。 三角眼里闪动着凶狠的光,他指着婴浅,提着公鸭嗓骂道: “你是故意的!不干活偷懒,还敢坑害我?你想不想在天宗门待了?你一个外门弟子,我一句话,就能让你滚蛋!” 天宗门? 外门弟子? 这些词儿,倒是新鲜。 婴浅半蹲在男子身边,很是好奇地问: “那你是内门弟子?” “我?” 男子一愣,脸色陡然间涨的通红,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道: “等下次宗门大比,我一定能进去内门!” “所以你也不是?” 婴浅歪着头,面上尽是诚恳之色,她道: “那你在这装你妈呢?” “可我是管事儿的!” 男子尖叫一声,手指尖几乎戳上了婴浅的脸。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脑子得了什么毛病?我是巴兴羊!灵草园外门弟子管事!你的师兄!你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我一定...” “师兄?” 婴浅扬起眉。 眸光一转,上下打量了巴兴羊一圈。 就他这副瘦巴巴的身子骨。 都莫说是婴浅。 估计超过五岁的,都应该能跟巴兴羊,斗个五五开。 超过十岁。 他就可以跪地投降了。 但婴浅毕竟是初来乍到,加上这里又是个修仙世界,谁知晓这巴兴羊,是不是个深藏不漏的隐世高手。 万一他一出手,便能移山填海。 那她岂不是,还没等找到这个世界的男主,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婴浅捂着额头,露出一副痛苦不堪的表情。 “哎呀,师兄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脑仁疼,好像失忆了。” 巴兴羊:“?” 他才不信婴浅的鬼话。 冷哼一声,沉了脸,寒声道: “敢和我装?我今天定要好生教训你一顿,让你知晓,什么才是我天宗门的规矩?!” 唇角勾起一抹自得的冷笑。 巴兴羊大手一挥,面上尽是桀骜不驯。 他深吸口气,厉声喝道: “火球术!” 还不等婴浅后退。 一阵灼烧感忽然传来。 她皱紧眉,眼中有凝重之色一闪而过。 火球术? 听着可真够牛逼的。 这要是搞不好,怕不是小命就要栽在这里了? 灼烧感越来越近。 眼看着,火球就要逼近婴浅! 她不知为何。 却是不闪不避。 而是张开嘴: “呼!” 一阵清风吹过。 将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火团,彻底吹熄。 婴浅捂住了嘴,望着目瞪口呆的巴兴羊,很是愧疚地道: “对不起,我还以为是吹生日蛋糕的蜡烛呢,要不再来一次?” 原来,这就是修仙。 还挺童真童趣的。 婴浅摩拳擦掌,对着巴兴羊招呼道: “来啊!” 巴兴羊人都傻了。 他瞪大眼睛,一副前去上坟,结果发现家里的祖宗,正全部蹲在坟头打麻将的神情。 婴浅形容不太好。 但她心善。 犹豫了下后,还是装模作样的跌倒在地,捂着胸口,做出一副虚弱的模样,然后抬头问他: “行吗?不然你再来个小火球,我保证不吹灭!” 婴浅拍着胸脯。 就差指天发誓了。 但巴兴羊却是张了嘴,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哀嚎。 “婴浅!你竟敢羞辱我?!这可是我哥哥亲自教导给我的术法!整个外门,都没几个人会!” “真的吗?” 婴浅一脸惊讶,然后道: “你确实这里是修仙门派,不是我家楼下的幼儿园吗?” “婴浅!” 巴兴羊看起来更崩溃了。 几乎就要满地打滚。 婴浅顿时有些后悔。 她不该说巴兴羊像幼儿园小朋友的。 这是对小朋友们的不尊重。 她要向全天下所有的幼儿园道歉。 婴浅清了清嗓子。 看着面色惨白,如同青天白日见了鬼的巴兴羊。 正要开口安慰两句。 耳畔边,却是忽然响起,一道如同天籁般的声响。 “这是怎么了?” 第41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 巴兴羊先是一愣。 他循声望去,看清了来人后,一双眼三角眼在陡然间瞪得老大。 更是忍不住张大了嘴,惊呼道: “绮罗仙师姐?!” “绮罗仙?” 婴浅抬了眸。 视线越过门扉,投到一白衣仙子的身上。 宛如吹过滚夏的一叶清风。 更似是高山顶巅,凛然不可侵犯的皑皑白雪。 女子容貌绝美,唇角噙着一抹轻缓的笑,眼底的温柔,足以融化最坚固的寒冰。 这女子。 在婴浅所见过的所有女子中,属算容貌之最。 尤是身上那副飘然若仙的高洁气场。 更是叫常人看上一眼,都要忍不住羞愧的低下头。 巴兴羊张了张嘴,双手局促的捏紧,他瞥了绮罗仙一眼,又连忙低下头,轻声细语地道: “您..您怎么来这种地方了?哎呦!这地儿这么脏,可莫脏了师姐的眼睛哦!” “无碍。师弟生辰将至,我为他找寻贺礼归来,正巧听到这有动静,就过来看上一眼。” 绮罗仙柔柔一笑。 沉静的眸光扫过婴浅,她又道: “你们这是...吵架了?” 不等婴浅开口。 巴兴羊急忙摇头,脸上堆起一抹讨好的笑,他道: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闹着玩呢!” “确实。” 婴浅点点头,也跟着道: “他刚才给我变戏法,可有意思了。” “你...” 巴兴羊脸一黑。 显然是想到了刚才被吹熄的火球术。 但在绮罗仙面前,他即使再想把婴浅大卸八块,也只能先忍下这口气,虽然唇角的笑意,已是变得无比僵硬。 “那就好。” 绮罗仙含笑颔首。 仅是眸光流转之间的光辉,就让巴兴羊看直了眼。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房门口,檀口微张,再次软着嗓子,道: “我等皆是同门,是万万不可吵架的,以免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师弟谨遵师姐教诲!” 见绮罗仙走近,巴兴羊立刻挺直了腰杆。 他眼里满是尊崇。 看着绮罗仙的眼神,更是如同望着高高在上的神女一般。 绮罗仙显然颇为受用。 她同巴兴羊说完,又把眸光转向了婴浅。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 婴浅已经走到门前,对着挡了路的绮罗仙,率先道了句: “师姐,麻烦让一让哈。” 绮罗仙一愣。 巴兴羊更是猛地瞪大了眼,指着婴浅尖叫道: “婴浅!你跟绮罗仙师姐,是什么态度?快给我跪下来道歉!” “啊?” 婴浅一愣。 很是疑惑地道: “不是都说完了吗?我还有点事,就先走...” “走什么走?!我让你走了吗?快跪下给师姐道歉!快点!” 巴兴羊暴跳如雷。 唾沫星子喷出了老远。 绮罗仙皱了皱眉,脚步一侧,却是不小心,碰上了婴浅。 不过一个转瞬即逝的接触。 婴浅立刻后退。 但绮罗仙一垂眸,瞧见袖口沾染上的灰土,立即皱起了眉。 她这身衣裳,可是由雾雪烟兽的皮毛所织成,通色纯净,相当珍贵,竟被婴浅弄上了脏污。 “师妹...” 绮罗仙抿紧了唇,盯着袖口那一点灰,嗓音当中,再也没了方才那般的柔意。 “平时行事,可万万不得这般莽撞,这也就是我,若是换成旁人,师妹定是要受罚的。” 婴浅一愣,“不是你碰上来的吗?” 绮罗仙并未接话。 只深深瞥了婴浅一眼,再次同巴兴羊道: “此刻并非休息的时辰,你们似乎不该在这里?” 巴兴羊神情一凛,“这...”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 绮罗仙再次开了口,道: “这次我便当做没看到,免得你受罚。但日后,你这当师兄的,定当要好生管教手下的师弟妹们,教好他们规矩,可是知晓了?” “是是是!” 巴兴羊满心狂喜,连连点头,感激道: “师弟谨记在心!多谢师姐照拂!师姐果真是仙门第一仙子,不仅容貌最胜,连心肠也这般好!师弟实在是..实在是感激不尽!” 他咧着嘴。 脸上写满了仰慕之情。 绮罗仙轻轻一笑。 余光扫过婴浅,她带着一阵香风,飘然离去。 绮罗仙前脚一走。 巴兴羊立刻变了脸,狠狠瞪了一眼婴浅,张嘴便骂: “居然敢弄脏绮罗仙师姐的衣裳?婴浅,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我建议你去看看眼睛。” 婴浅半靠在门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声音才落,就又补充了一句: “去你们幼儿园的校医院。” “你...” 巴兴羊瞪大了眼。 嘴巴张张合合。 脸都涨成了通红。 却仍是挤不出一个字来。 憋了半天,巴兴羊才缓过一口气,吼道: “你从今天往后,就给我滚去灵兽园!快去!” 他气急败坏。 婴浅却不大在意。 沿路问清楚了方向,赶到了灵兽园。 她这一次,算是将巴兴羊得罪的狠了。 被他记恨着。 从原本在灵草园里浇水的活计,变成了去到灵兽园,伺候灵兽们吃饭喝水,外加还要哄它们高兴。 “兄弟。” 婴浅站在一只仙鹤前,和它四目相对,将手里的馒头递过去。 “你吃一口?” 仙鹤别过头,一脸嫌弃。 “那你要吃什么?” 婴浅左右找了一圈,拎起竹篮,送到它的嘴边。 “这个行吗?是竹子的呢。” 仙鹤扑腾着翅膀。 看起来好像颇为高兴。 婴浅欣慰的笑了,她一手掰开仙鹤的嘴,正想试一试,该怎么才能将竹篮塞进去。 但就在突然间,一阵刺骨的寒风,拂过面颊。 吹的她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怎还忽然变冷了? 婴浅将竹篮丢在一旁,没去理会飞快跑走的仙鹤,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冷如寒冰的眼眸。 一袭白衣的俊美少年站在不远处。 正面无表情的,望着婴浅。 他年岁不大,眉宇之间尚带着几分青涩,但因着太过美貌,相映之间,倒是生出了份傲慢的俊美来。 少年站在高处。 即使顶着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也压不住身上,极为迫人的寒气。 他皱着眉,黑眸当中尽是不耐,同婴浅四目相对,也立刻嫌恶的别开。 环抱了双臂,少年冷哼一声,道: “就是你这外门弟子,弄脏了我师姐的衣裳?” 第41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 “不是我!” 婴浅立刻否认。 开玩笑。 这少年瞧着,就不是什么善茬。 从他身上散出的寒气,隔了这么远儿,都能让婴浅打哆嗦。 他是真正的修仙者。 可不是巴兴羊那种变戏法的。 “不是你?” 少年皱了眉。 向着婴浅的方向迈进一步,再次冷声道: “不是你弄脏了我师姐的衣裳,又还能是谁?” “是巴兴羊!” 婴浅答的颇为干脆。 看少年一脸的不相信,又补充道: “他跪着求了绮罗仙师姐半天,师姐心好,就原谅了他,我亲眼看见的!” “是吗?” 少年脚步一止。 如冰石一般的黑眸,转向了远处。 他道: “你且等着,若是让我知晓你骗我,你就...” “死定了!” 婴浅接了话茬,露出一副很懂规矩的表情,乖巧道: “我都明白,您忙着,我就不送了哈!” 少年看着她讨好的笑。 不知为何。 心里一阵别扭。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细细想来,又没察觉到什么古怪。 只得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再没看婴浅一眼。 少年刚一离开,婴浅也有了动作。 她决定先找个地方躲躲风头。 不然等到少年发现被骗。 事情可就大了。 这里是修仙世界。 武力为尊。 在还没找到男主之前,她得先拥有自保之力,才是最大的正事。 婴浅小跑着回了房。 收拾好行装,转身就向外跑。 但她才转过拐角,就感一阵冷香传入呼吸。 身体仿是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壁。 从额头到鼻尖,都是生疼。 婴浅吸了口冷气。 一抬头,就见少年黑着的俊脸。 “你居然敢...” 他咬着牙,黑眸瞪着婴浅,恶狠狠地道: “先是哄骗我,又敢来擅自触碰本仙君,你是想死不成?!”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10】 婴浅一愣。 盯着白奕煌的脸。 也是有些惊讶。 眼前这少年,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居然这么快的,就被她找到了! “师兄!她居然敢愚弄您,快赶她出去!或者将她送去执法堂!您的话..一刀杀了她也好啊!” 巴兴羊站在白奕煌身后,至少十尺之遥的位置,捏着拳头,大声嚷嚷道: “她弄脏了绮罗仙师姐的衣裳,还敢栽赃于我?!绝对不能轻饶她!” 白奕煌冷哼一声。 望着婴浅的眸光当中,已经越发的幽冷。 寒气更是不断袭来。 光是周遭不断下降的温度,就让婴浅嘴唇发紫。 连相隔着有些距离的巴兴羊,此时也开始打起了哆嗦。 白奕煌甚至还没有动手。 只站在原地。 但凡他想。 光是身上流出的气势,却足够要了婴浅的命。 巴兴羊咬紧了正在打颤的牙关,在原地蹦了两下,他已经被冻的要命,但即使如此,却还是管不住嘴,继续嚷嚷道: “师兄,婴浅对你不...不敬,已是犯了大..大大忌讳!师兄就是杀了她,也是合规矩的!” “我做事,需要你教?” 白奕煌回过头,冰冷的视线扫过巴兴羊。 一眼而已。 却让巴兴羊连眉毛上,都浮起了一层冰霜。 他连忙闭了嘴。 连一句话,都不敢去说了。 口中喘出的呼吸,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婴浅只觉连五脏六腑,都将要被冻成冰块。 她咬紧了已失了血色的唇。 强撑着力气,一把拽住了白奕煌的袍角。 白奕煌顿时瞪大了眼。 他最厌触碰。 平日里,任谁也不得沾身一角。 却没想到。 竟是一脸被婴浅沾上两次。 白奕煌咬紧了牙关,掌心有剔透的冰晶,缓缓浮现。 “你好大的胆子!” 婴浅深吸口气,抬了头,同白奕煌四目相对,道: “你甘心吗?让我这么轻易死掉?” 白奕煌一愣。 他还来不及开口。 就见婴浅费力的向前挪动了两步,支撑起上半身,凑到了白奕煌的身边。 她昂起头,在他泛着寒气的指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白奕煌甚至未能反应。 那份触感,极为的古怪。 牙齿虽是压下,力道却一点也不重。 反倒是唇的软绵,缠在指尖,久久都不肯散去。 巴兴羊亲眼见证了全程。 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婴浅是嫌命太长不是? 天宗门内,谁人不知。 白奕煌洁癖过重,眼里不沾半点尘埃,最厌恶的,就是旁人的触碰。 而婴浅... 先是哄骗,又再犯大忌。 巴兴羊咽了口唾沫。 已经开始想,要把她埋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了。 以白奕煌的身份地位,杀一个外门弟子,估计连惩处都不会有。 她这一次。 真的是必死无疑。 白奕煌缓缓低下头。 盯了一会儿没有留下丝毫的指尖,他捏紧拳头,缓缓转过头,望向了婴浅。 他道: “我不会杀了你。” 巴兴羊一愣。 还没等想明白,就听白奕煌又道: “死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活的比死痛苦一百倍!” 白奕煌眼中冷色更浓。 他大手一挥。 以冰化作丝线,缠在了婴浅的腰间。 巴兴羊张了张嘴。 还想说上两句邀功的话。 但白奕煌还哪里会去理会他,袍角翻出一道满含怒气的波浪,他御剑离去,很快,便彻底没了影子。 只留下巴兴羊一人。 瞧着白奕煌消失的方向,他咂了咂嘴,笑着道: “这婴浅,是要倒大霉喽!” 落到白奕煌手里。 那将真是,比死难受一万倍! 婴浅怕不是没几天的功夫,就要被折磨掉半条命,哭着喊着,求着想要去死了。 不过。 这也是活该。 谁让她不长眼,得罪了整个天宗门,最不能去招惹的白奕煌。 巴兴羊一整衣领,笑得十分得意。 御剑飞行,也就是听起来酷。 婴浅被晃的七荤八素。 白奕煌可不会好心到让她一同御剑。 不过是他在上面飞。 婴浅被冰线缠着,吊在半空当中,当了好半晌的空中飞人。 着实是惨的很。 她整个人的脑子都是蒙的。 就是落了地,也半天都没缓过来。 白奕煌瞥了婴浅一眼,嗤笑道: “不过如...” “呕!” 他话还没说完,婴浅已经趴在一边,吐了个天昏地暗。 等她缓过来。 一抬眸,就瞧见了白奕煌彻底沉下的脸。 他洁癖本就严重。 哪里看的了这副场面。 白奕煌深吸口气,狠狠瞪了婴浅一眼,低吼道: “脱衣服!” 第41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 “啊这?” 婴浅一愣。 捏紧了领口,羞答答地道: “我们才刚认识哎...” 白奕煌的脸,已经是彻底沉下。 他强忍一剑杀了婴浅的冲动,咬着牙,寒声道: “一身脏污,还想进我的住处?要么脱,要么...死!” 锃! 一声剑鸣响起。 薄如蝉翼般的雪白长剑,不知何时握在了白奕煌的掌心。 寒意狂涌。 几乎是一瞬间。 婴浅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涩。 她的发梢挂上了白霜。 心脏都因冷意,而颤的发痛。 白奕煌将长剑抵在婴浅的脖颈前,却又恰到好处的隔了一点距离。 倒不是怕伤了婴浅。 不过是洁癖太重。 担心脏了剑。 婴浅缓缓后退了一步。 二话不说,很是干脆的挑开了衣带。 墨黑长发随飞舞动,浅青色的外裳缓缓落地。 洁净的里衣终于让白奕煌稍稍松了些眉头。 他冷哼一声。 正欲收回长剑,忽见婴浅哆哆嗦嗦的,拽开了里衣的领口。 白奕煌猛地瞪大了眼。 见她里衣已散开了大半,露在外的肌肤,白的宛如初冬的净雪,却还要更多出几分莹润。 实在晃眼的紧。 婴浅当真是冷的厉害。 面无血色。 唇瓣却被咬的生出一抹赤意。 与黑发一衬,三色交织,落在白奕煌的眼中,莫名多出了几分脆弱的媚态。 长剑险些落地,白奕煌面上泛起一抹薄红,他猛地转过头,躲了视线,怒道: “你..你在做什么?!” 婴浅委屈的很,“不是你让我...” “我没有让你全都脱光!”白奕煌再次举起长剑,手掌却是有些不稳,连带着剑尖,都是泛着哆嗦,“你这女人,都不知羞的吗?!” “啊?” 婴浅连忙裹紧了里衣,很是可怜的吸了吸鼻子。 处在这么冷的地儿,又莫名其妙的被吩咐,谁愿意脱衣服? 还不是他,话也不说明白。 白奕煌等了一会儿,仍是没回过头,而是沉着脸吼了句: “你穿好没有?” “好了好了。” 婴浅虽是这般应下。 但白奕煌,还是又等了一会儿,才重新望向了她。 他俊美的面上,还浮着一抹薄红。 虽仍是满眼的高傲不屑。 可一和婴浅目光相撞。 竟连忙飘忽着离开。 耳尖,也跟着泛起了淡赤。 “你...” 白奕煌清了清嗓子。 长剑缓缓下落,点着地面,他用余光瞥了眼婴浅,再次恢复了那般傲慢的姿态,道: “叫什么?” “婴浅。” 婴浅很是乖巧。 是打定主意,暂时先要顺从着白奕煌。 没办法。 实力差距太大。 他还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无论如何。 婴浅都得留在他身边。 “什么婴浅?奇怪又难听。” 白奕煌嗤了一声,眼角眉梢都透出一抹不屑来。 一秒钟之前。 婴浅还想着要同白奕煌好好相处。 但他这个大少爷的傲慢劲儿。 着实烦人的很。 比熊孩子还要讨厌。 婴浅深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道: “对,您说的都对!” “我说的当然都对了。” 白奕煌手腕一转,长剑消失无踪,他上前迈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婴浅一圈,又道: “你,从今天起,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可懂?” “明白!” 一见白奕煌上前。 婴浅立刻后退。 连他身边三尺都不沾。 她以为做的相当好。 但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却又让白奕煌冷了脸。 “你躲什么?我让你躲了吗?滚回来!” 婴浅;“?” 她之前怀疑白奕煌脑子有问题。 现在一看。 嗬。 根本不用怀疑。 就是有问题! “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被人擅自触碰。” 婴浅站在原地,一脸诚恳地道: “我从小就有多动症,我怕不小心碰到你,所以...” “多动症?” 白奕煌皱起眉,俊脸上满是怀疑。 显然是没大相信婴浅的鬼话。 他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自然不会再信她。 沉吟片刻。 白奕煌勾唇一笑,道: “你喜欢动是吧?我让你动个够!” 可能是婴浅脑子里面,装满了黄色废料。 听到这句话后。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来回扫了白奕煌一圈,婴浅抿着唇,一脸决绝的摇了摇头,然后双手交叉,沉声道: “达咩!” “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奕煌转过头,已是不再理会她,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山洞,同时道了句: “过来!” 婴浅没急着挪步。 眸光一扫,这才注意到,她这是被白奕煌带到了一处山巅之上。 周遭除了一个山洞外,空无一物。 就是神仙也不会住的这么惨吧? 白奕煌莫不是个山顶洞人。 寒风瑟瑟。 婴浅打了个喷嚏。 只能跟了上去。 白奕煌哪里会等她,早就不见了影子。 婴浅踏入山洞,越是向着深处,寒风便越是刺骨。 她身上只剩下单薄的里衣。 等到走到山洞内部,已经彻底脸色惨白,连睫羽都挂了细小的冰晶。 而至此,婴浅才知晓冷意的源头。 寒潭静躺在山洞最深处,正冒着肉眼可见的冷雾,而在另一侧,还放着一张由冰石造成的床。 除此之外。 空无一物。 这冷上加冷,看的婴浅人都傻了。 她错了。 白奕煌根本就不是什么山顶洞人。 他是企鹅。 不然怎么可能不怕冷的? “进去吧。” 白奕煌盘膝坐在石床上,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眸光,望着婴浅。 婴浅后背抵着洞墙,一脸惊悚地问: “哪里?” “自是寒潭。” 白奕煌歪着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他道: “你不是喜欢动吗?进去,随便你动。” 婴浅也笑了。 她道: “你怕不是想让我死?” “我可没说。” 白奕煌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他单手托着下巴,望着婴浅的眼神,宛如瞧着什么新鲜的玩具一般。 “虽是个外门弟子,但只要筑基,寒潭还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不过是冷些罢了。” 婴浅眨了眨眼,“筑基?” “你连筑基都不知晓?” 白奕煌一怔。 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向后仰倒了身体,眯眼瞧着婴浅,缓缓道: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进的天宗门,靠着卖蠢吗?” 白奕煌年纪瞧着不大。 但说起话来。 倒是相当的不客气。 当真是个欠揍的小兔崽子。 婴浅强忍着一拳头招呼上去的冲动,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道: “还请仙君,为我解惑。” 第41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 白奕煌轻哼一声。 估计是被婴浅这一声“仙君”,哄的顺了性子。 竟是难得没再说些什么,干脆道: “修仙者,共分五境,由筑基开始,再到结丹,至元婴,接化神,最后渡劫。” “寻常天赋者,筑基都是难关,一生都难以结丹。高等天赋者,百岁之前,运道好些,才方能结丹。至于那些天姿绝佳之人...” 白奕煌勾唇一笑。 眼中闪过一抹傲然之意。 他道: “不过十七,便可结丹。” 白奕煌的眉宇之间,尽是骄色。 但他等了半天。 也没见婴浅有什么反应。 见他的目光投注过来,婴浅还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然后呢?” 她一脸的乖巧。 因着不大懂,也就浑然没意识到,这所谓的天赋绝佳的惊才绝艳之人,究竟在修仙者当中,有多稀罕。 白奕煌咬了咬牙,指着寒潭,恨声道: “给我滚下去!” 婴浅:“啊?” 他怎么又生气了? 这仙君的脾气,当真是大的很。 又凶又蛮横。 婴浅走到了寒潭边,不用伸手去碰,就已经感受到有寒气,扑面而来。 她用指尖一点。 瞬间,仿佛有条寒冰组成的毒蛇,沿着血管一路爬上了全身。 连意识都变得模糊。 婴浅连忙缩回手,可怜巴巴的望向了白奕煌,道: “冷...” 白奕煌唇角一挑,转了眸去看她。 “你也知晓...” 他的话才说到一般。 视线对上婴浅含着水光的眸,喉头却是莫名一涩。 不过是下个寒潭而已。 她... 她哭什么?! 难道以为,她哭一哭,他就会心软了?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注定要成为仙君的存在。 心硬如冰。 哪里会被一两颗眼泪打动? 她这种满口谎话的女人,就是得好生教训一番! 白奕煌深吸口气。 薄唇微动,道: “烦死了,滚出去!” 婴浅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 但很快。 她转身就跑。 毫不犹豫。 甚至白奕煌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眼前,连婴浅的背影,都是消失无踪。 白奕煌一愣,咬牙道: “这女人...” 他心头火起。 身形一动,竟是追了出去。 但才离了山洞,却发现视线所及,已经没了婴浅的影子。 她莫不是... 跑了?! 婴浅沿着小路,晃晃悠悠的下了山。 她倒是没想着要离开白奕煌。 虽然他脑子有病。 性格恶劣。 为人狂傲。 年纪轻轻就一身的坏脾气。 除了一张好脸之外,找不出什么优点。 但毕竟,白奕煌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婴浅到底是离不开他的。 但她真是饿了。 本来的午饭,就只有一个可怜兮兮的白馒头,还在被白奕煌抓到这里来的路上,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她肚子里,可谓是彻底的空了。 婴浅一路下了山。 随意抓了个弟子去问,便找到了,距在山下不远处的饭堂。 天宗门虽是个修仙门派。 但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大多都是些根基薄弱,天赋平庸之人,平日负责干些粗活累活。 自是要吃饭的。 婴浅才一走进饭堂,便听到角落里,一大群外门弟子凑在一块,叽叽喳喳的不知说着些什么。 一个个的神情,都是颇为激动。 仿是在聊着什么惊天巨闻般。 婴浅立刻凑了过去,竖起耳朵听起了热闹。 “你猜,她能活多久?” “最后一个月!” “一个月?你怕不是疯了吧!当那是谁呢?他可是太上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只不过是太上大长老常年闭关,所以才由咱们掌门代收的徒而已。” “那就...半个月?” “我看呐,最多也就十天!” “上一个得罪了他的,直接就被打了个半死,然后丢到了山门外头。这一次,居然被带走了,指不定要被折磨成什么样儿呢?” “真是够可怜的。” “是啊!”婴浅咬了口从旁边桌上顺来的馒头,跟着点点头,感叹道:“真可怜!” 她这一张嘴。 声响立刻引来了不少的目光。 只是那些弟子,一瞧见了婴浅,眼神却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你...” 一娃娃脸弟子指着婴浅,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还没发出声来。 在旁另一人,抢先尖叫道: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婴浅咽下馒头,实在是噎得慌,连忙敲了敲胸口,顺下口气,才道:“这不是饭堂吗?门口也没写着,婴浅不能入内啊?” 她一脸疑惑。 殊不知,其他的外门弟子,更加的疑惑。 他们看到婴浅胳膊腿一样没少。 都感极为惊奇。 不对啊。 婴浅得罪的人,可是白奕煌! 不只是天宗门的天之骄子。 还是让整个修仙界,都为之震惊的傲世天才。 他天赋太高,即使性情相当的骄纵。 也是无人敢多说一言。 没办法。 实力摆在这里,就是有傲慢的资本。 敢对白奕煌表达不满的,估计儿子都能去哭坟了。 但婴浅.... 却是好生生的,站到了众人眼前。 不仅没受什么伤。 还在津津有味的吃馒头。 饭堂内的弟子们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骇。 不对啊! 婴浅怎么可能好好站在这里? 她没死都已经是奇迹了! 居然还一副食欲颇好,甚至能再吃两个馒头的样子。 婴浅倒是没在意他们。 正要去打饭,就听一道尖锐的公鸭嗓响在身后。 “哎呦!我瞧这是谁呢,不是我们鼎鼎大名的婴浅仙子吗?!” 她一回头。 看到了巴兴羊得意洋洋的脸。 婴浅叹了口气,望着他的眼神当中,多少沾了些亲切,同时很是感慨地道: “几个时辰不见,你还是这么的讨人厌啊,小羊。” 巴兴羊一愣。 许是婴浅的语气太真诚。 他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又被羞辱了一顿。 巴兴羊顿时涨红了脸,怒道: “婴浅!你好大的胆子!” 婴浅大惊失色。 捂了红唇,满眼恐惧地道: “真是对不起!请千万不要对我用火球术!我好害怕!” “算你识...” 巴兴羊唇角的笑容还没咧开。 脑中便蹦出来,婴浅将火球术吹灭的一幕。 他再次望向婴浅。 看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才知晓,是又被耍了。 巴兴羊当真是怒不可遏。 他一挥手,扯着公鸭嗓嚎道: “上!都给我上!我要好好教训这个臭女人一顿!” 第41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 巴兴羊本以为,再见到婴浅时,她即使不死,也得成了个残废。 毕竟,她得罪的人,可是白奕煌。 但奇怪的是。 她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 虽是有疑惑,但也只在心里转悠了一圈,巴兴羊想要好生教训婴浅一番的心,却是丝毫没有弱下。 能在白奕煌手里讨回条命,算是婴浅命大。 可落到他手里... 巴兴羊冷哼一声。 一边招呼着手底下的人围向婴浅,一边嚷嚷道: “才进门没多久,脾气倒是大的很,都敢对师兄不敬了?以后还不得翻了天!我今天,就好好教一教你规矩!” 三角眼里闪烁着凶光。 巴兴羊咧着嘴,一脸掩不住的得意。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外门弟子,也是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上了前。 显然。 都是对这种发展,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在饭堂里的其他人。 大多数都是面露畏惧之色,连忙躲开了目光,只敢用余光瞥着婴浅,连大气都不敢出。 只有个别的几个人,才眼有愤愤。 巴兴羊的手下人,走到了婴浅的身前,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哄笑道: “这模样,倒是生的还不错。” “有这张漂亮脸蛋,干嘛还要来修仙呢?那凡间的秦楼楚馆,我看才是更适合她的吧?!” “那你可得去照顾下她的生意啊?” “哎呦,我现在就可以付钱!就是不知道这买卖,她是接还是不接呀?” 污言秽语不断。 嘻嘻哈哈的笑声,以及各种难堪的羞辱,不停落入耳中。 这些修仙之人的言谈,倒是比那些市井粗人,还要更加脏上几分。 婴浅皱起了眉。 只是她还没开口,一道怒喝,忽然传入耳中。 “够了!”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紧板着的娃娃脸。 还有几分眼熟。 是之前,在听八卦时,瞧见过的脸。 顶着一张娃娃脸的男子,豁然起了身,他走到婴浅身边,深吸口气,道: “你们这些人,莫要太过分!” “哎呦呦!” 巴兴羊探过头来,瞧了他一眼,却是乐了。 “我当时谁呢?这不是我们奚巫少爷吗?没先不照照镜子,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就跑过来,英雄救美了啊?!” 奚巫脸一红。 偷瞥了婴浅一眼,他深深吸口气,面上浮起一抹极严肃的神情。 正当众人都屏住呼吸。 以为奚巫要放什么大招时。 他却忽然弯了腰,对着巴兴羊陪笑道: “师兄,这里毕竟是饭堂,还有这么多师兄弟在,您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一马吧!” 婴浅一愣。 也不只是她。 此时身在饭堂的所有人,都有些晃神。 就这? 还以为奚巫这番出头,其实是拥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谁知竟是雷声大雨点小。 霎时之间,人群当中爆发出极为热闹的哄笑声。 巴兴羊更是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他走上前,伸手拍打着奚巫的后脑,笑道: “你这小子,真是有一套啊!” 奚巫被拍打的一个踉跄,险些向前栽倒,他陪着笑,神情颇有些局促。 “师兄,那就饶了...” 他一句话都未说完。 再次有声响,抢过了话茬。 “就这个德行,还跑过来修仙呢?不如滚回家吃奶去吧!” “又蠢又笨!你都不如一头猪!有你在师门,都是丢我们师门的脸!” “快和你的婴浅姑娘一起,滚出天宗门!” 四面八方,皆是不堪入耳的声响。 奚巫的脸色,越发的白了。 他唇角的笑意越发僵硬,站在婴浅的身边,一脸的唯唯诺诺。 巴兴羊笑得有些累了,先缓了口气,又望了婴浅一眼,似是沉思了片刻,他道: “师兄我呢,也不是蛮横的人,就给你们一个机会。” 奚巫眼睛一亮,连忙道谢: “谢师兄...” “哎!你先莫要急着谢我。” 巴兴羊摆摆手,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他一扬下巴,傲然道: “你们两个,脱光了衣服,到外面围着山门,去爬两圈,每走一步,就要学一声狗叫。如此,我就饶了你们两个,怎么样?师兄可是够大度的吧?” 他这哪里是大度。 分明就是恶毒到了骨子里。 奚巫做梦都没想到,巴兴羊会提出如此要求,本就惨白的脸,在一瞬间,更是失了血色。 但巴兴羊见他不言语。 竟是嗤了一声,然后扬起手臂,一巴掌就要招呼上他的脸,口中还道: “师兄在训话时,竟敢发呆,看我不...” 啪! 一声极为清脆的动响,传出耳畔。 只是奚巫却并未感觉到疼痛。 他抬了眼,却是瞧见了一女子单薄的背影。 婴浅回过头。 对着奚巫,扬眉一笑。 她道: “心意,我领了。” 奚巫一愣,心尖颤了两下,他连忙道: “你..你莫要...” 婴浅没有理会他。 只是将方才,不小心落在了巴兴羊脸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她吹了吹掌心,询道: “你们听见了吗?那只方才一直在耳边嗡嗡叫的,又臭又脏的...苍蝇,被打死了。” 巴兴羊猛地瞪大了眼。 他仍未回过神来。 但面颊仍在火辣辣的泛着疼。 连带着整个人,都仿是要燃烧起来一般。 他居然... 被婴浅给揍了?! 还是当着这么多同门师兄弟的面。 巴兴羊只觉一股火,从脑壳一路烧到了脚底板。 他尖叫一声,扯着嗓子吼道: “婴浅!” 婴浅点点头,丝毫不畏他,反而还一脸的亲切地道: “嗯嗯,你爷爷在这呢。” 巴兴羊一愣。 他反应慢,要不是听见了周遭细碎的偷笑声。 还没想明白婴浅话的意思。 “你...” “我要向你的母亲道歉。” 婴浅打断他的话,拽着奚巫向后退了两步,严肃道: “每一个母亲都是伟大的,只不过,你的母亲比较倒霉,生出了你这么个扔到垃圾堆里面,连野狗都不看一眼的赔钱货色。” “我刚才说是苍蝇,但那其实是玩笑话。” 婴浅歪着头,吐舌一笑,道: “你,连带你身边这些,应该是蛆虫才对。一出娘胎就该被丢进垃圾桶的劣等杂种,还想去什么秦楼楚馆找乐子?你们多照照镜子,就能见着,最大的乐子了!你最好快点想明白,自己的存在,除了恶心之外,毫无价值,就应该一头撞死,也算是为我们师门积福了,如何?” 第41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 巴兴羊人都傻了。 不只是他。 其他人看着婴浅的眼神,也都是呆滞当中,透着一抹畏惧。 顶着一副笑语晏晏的好模样,嘴里吐出的话,却能让人呕出一口老血。 巴兴羊张了张嘴,却是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能怎么说? 婴浅可没骂脏话。 还亲切的,表示了对他母亲的问候和关怀,以及深深的惋惜。 “你..你...” 巴兴羊气急败坏。 哆哆嗦嗦的手指头,指着婴浅的鼻子,正要开口,就看婴浅忽然捂了红唇,提高了音调,道: “不会吧不会吧?你急了!” 巴兴羊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险些直接昏了过去。 但这还没完。 婴浅居然还捏着袖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他的身边,眨巴着一双写满了无辜的眼,很是乖巧地道: “人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师兄应该不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叭?” 她抿着唇。 笑得面颊泛红。 黑眸当中有春色荡漾,自是一派的风情万种。 但若是婴浅的脚,没不停在巴兴羊的脚面,来回捻动的话。 应该可以更加的美上三分。 “婴浅!” 巴兴羊终于忍不住。 抄起一旁桌上放的茶杯,向着婴浅的额心处砸落。 奚巫大惊。 正要开口提醒。 婴浅却已经灵活的弯了腰。 先是躲了巴兴羊砸来的茶杯,而后屈膝踢腿,对准他双腿中央的位置,狠狠就是一脚踹去! 砰! 一声闷响。 并不算多响亮。 只是巴兴羊却瞬间张大了嘴。 一双眼珠,险险要瞪出了眼眶。 眼白更是有血丝密布。 他打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巴兴羊弯着腰。 一双腿紧紧闭着。 双手护在小腹下三寸。 向前迈去一步,但那姿势,腰摇腿摆,扭扭捏捏之间,还带了几分娇俏。 婴浅点点头,转眸对着奚巫一笑,道: “没事,咱们巴师兄...哦不,现在是巴师姐,特别温柔呢。” 她这话一出。 其他弟子们看着巴兴羊的眼神,顿时起了不少的变化。 从庆幸到怜惜。 甚至还有几道目光,带了些欣赏之意。 很好。 婴浅抚掌轻笑,感慨道: “巴师姐,师妹知晓你性转不易,以后生活有什么困难的地方,可以随时去找其他师姐妹,千万莫要来烦我哈。” 巴兴羊仍弓着腰,整个人哆哆嗦嗦的。 似是未听清婴浅的话。 但婴浅心好。 凑到近前,又扯着嗓子,笑着道: “巴师姐,你哥哥要多个妹妹啦!开心吗?” 巴兴羊的兄长是否开心,无人知晓。 但巴兴羊瞧着,可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死死咬着牙关,颤声道: “你..你这个贱人...” 也不知晓,是不是错觉。 巴兴羊的嗓音,似乎变得,比方才要细一些。 饭堂中的众位弟子面面相觑。 连之前,跟在巴兴羊身后,鞍前马后的小弟们,眼神都有些古怪。 这要是真不行了。 他们以后,是要叫老大,还是叫大姐? 真怪愁人的。 巴兴羊自是已察觉到,落到身上的数道古怪的目光。 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如同发狂一般,他冲着婴浅吼道: “婴浅,我跟你拼了!” 巴兴羊上前一步,但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耳畔忽然传来一道,如同天籁般的声响。 “这是闹什么呢?” 这妙音一起。 饭堂内的弟子们,顿时如同滚锅沸水。 “绮罗仙师姐?” “师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师弟是珍宝阁的清风,之前有幸曾经见过师姐一面,不知...” “绮罗仙师姐怎么可能记得你?快滚开!师姐,我是善功堂的王一千...” 还没见着人影。 就已经是四处皆乱。 各个弟子的眼中,都是满含热切。 “这么激动?” 婴浅扬起眉,好奇道: “绮罗仙,到底是什么人?” “她可是整个修仙界,最美的仙子,当然受欢迎了!” 奚巫不知何时走到婴浅身后,偷偷嘀咕道: “而且,她还是掌门之女,身份高贵,地位崇高。又是天生的水系单灵根,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要不是有白奕煌在,绮罗仙师姐定是我们这一代,最为卓越之人!” “单灵根是什么?” “这你怎么可能不知晓?” 奚巫睁大了眼,瞥了婴浅一眼,低声道: “我们入门时,不是测过了吗?灵根,就是天赋,越少越好。我是三灵根,虽也算有了修仙的资质,但若是和白奕煌这种神仙比较起来...” 他叹了口气,脸上虽有颓唐,却是不见半分嫉妒。 没办法。 差距实在太大。 莫说是奚巫,整个修仙界,从古至今以来,都没有几个,如白奕煌那般天姿的人物。 绮罗仙已算是上等的资质了。 但若是同白奕煌放在一起论调,真是平庸至极。 婴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次询道: “白奕煌,是什么灵根?” 奚巫正要张嘴。 但声响还未出口,绮罗仙已经踏入了饭堂。 她今个着了一身湖蓝。 容貌如同水中幻月。 凛然在上,却又带了些许,怜悯众生的温柔。 一瞬间。 饭堂之内。 再无半点的声息。 绮罗仙的眸光轻扫过众人,尤是在婴浅的身上,略略顿了片刻。 她道: “隔了老远,就听到这里的动静了,食不言寝不语,众位师弟,可要记着,不可在此喧哗。” 婉转悠扬的嗓音,悄悄滑入耳畔。 如同仙乐般,听得人从骨到皮,都是一阵的舒畅。 但还没品味上多大一会儿。 巴兴羊忽然张开嘴,大声嚷嚷道: “是婴浅!师姐,是婴浅忽然对我动手!还请师姐,为我讲一个公道啊!” 他扑到绮罗仙的脚边。 面色惨白,身体抖如筛糠,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模样。 “哦?” 绮罗仙微微皱了眉。 俯下身,仔细打量了巴兴羊一番,确定他平安无事,才抚着胸口,似是松了口气。 她将视线转向婴浅,眸光在某一瞬间,变得无比晦暗。 绮罗仙道: “这位师妹,可是颇为眼熟。” 婴浅也没隐瞒,干脆道: “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 绮罗仙轻叹一声,神情当中,已是多出了一丝无奈。 “之前已和师妹讲过,万万不可再莽撞,碰着了我事小,但若是伤着其他同门,可是会伤了情谊的。” 第41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8) 她微垂着眼,只用余光瞥着婴浅。 在那宛如画像般精致的眉宇间,浮荡着一抹傲满的圣洁之色。 仿是高高在上的圣女。 正在俯视婴浅这只卑贱的蝼蚁。 而其他的外门弟子,在听到了绮罗仙言语后,看向婴浅的眼神当中,也是多了不少愤愤。 她之前,居然冒犯过绮罗仙师姐?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婴浅之前对您不敬,已是犯了大忌讳,现在又来和我动手,再不责罚,她真是要嚣张上天了!” 巴兴羊找到机会,连忙继续挑唆。 只是他仍深深弓着腰,双手护在两腿中央的位置,小指头还无意识的翘了个妩媚的兰花指,走起路来更是扭扭捏捏,怎么看都颇有些古怪。 一旁巴兴羊曾经的小弟,几乎要瞧直了眼睛。 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 “是啊,可不能再纵着她了...” 他这一开口,其他人也接过了话茬,跟着道: “绮罗仙师姐,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这种不要脸皮的人欺负!” “就该好好责罚她!” “我看就是赶出师门,都算是轻的了。” “师姐,这次可万万不能再容婴浅放肆下去了啊!” 这些外门弟子,方才在巴兴羊找事时,一个个安静如鸡。 绮罗仙一出现,却都如瞬间打了鸡血般。 义愤填膺的,想要主持正义,惩治婴浅这个大恶人。 只有奚巫,站在婴浅身边,左右张望了一圈,低声同她道: “你怎么惹到绮罗仙师姐了?这次,可是要有大麻烦!虽然师姐性子好,但之前惹过师姐的,可都被其他人,欺负的相当惨呐!” 奚巫急的不行。 婴浅倒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姿态,甚至还有心思,从一旁的桌上,倒上杯温茶,抿了一口后,她才淡淡地道: “你觉着他们被欺负,绮罗仙师姐,是真的不知晓吗?” 奚巫一愣。 但还来不及多想,绮罗仙已经再次开了口。 “我并不想这样的。” 她满面的为难之色,望着婴浅的眼中,也是带了些痛苦之意。 似是挣扎了许久。 绮罗仙轻叹了一声,道: “但婴浅师妹,你这一次,确实是做的过了些。同门相残,乃是师门大忌,若是就此放任了你,对其他的师兄弟姐妹,也不好交代。” 婴浅捧着茶杯,连都不看她一眼,只道: “那师姐,打算如何惩治我?” “这...” 绮罗仙似是苦苦思索了一番。 皱着眉,沉思了更加久的时辰,才道: “这样吧,你去思过崖,跪上两个时辰,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婴浅还没来得及开口。 巴兴羊倒是抢先的张了嘴,道: “师姐不可!婴浅下手狠辣,如此轻的责罚,定不会让她有所反思的。不如,将她赶到后山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什么时候让她回来!” “后山?!” 奚巫面色一变,看婴浅还是毫不在意的模样,连忙解释道: “那后山里,可是关了不少的妖兽,为那些内门弟子做试炼所用,但即是内门弟子,也不敢单独进入后山。何况是我们这些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了,进去之后,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脸都白了。 巴兴羊这提议,明显是要将婴浅,彻底的逼上绝路! 他倒当真是好狠的一颗心。 但很快。 奚巫拍了拍胸口,缓下一口气,喃喃道: “没事没事,绮罗仙师姐最是良善,她是不绝会答...” “如此,也好。” 话还未说完,天籁一般的声响,再次落入耳中。 绮罗仙唇角噙笑,美眸望着婴浅,轻着嗓子,又道: “后山虽有些崎岖,却并不算凶险,且巴师弟受了重伤,他的要求,我自是不好拒绝。就只能委屈师妹半天了,等到了时辰,我自会亲自过去,接师妹回来。” 她讲起这些话时,仍是一脸的温柔。 仿佛那所谓的后山,不是能要人命的地儿,而是什么度假山庄一般。 巴兴羊忍不住咧开了嘴。 看着婴浅的眼神,已同瞧着个死人一般。 区区外门弟子,进了后山,还想回来? 就是婴浅的命够硬,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白奕煌的手里,讨回了一条生路出来。 但是这一次。 她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去的! “师姐...” 奚巫已是彻底愣住了。 他再次看向婴浅的眼神当中,已是盛满了惊恐。 仿这就是最后一眼了般。 婴浅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因着恐惧。 只是烦。 不管是巴兴羊,还是绮罗仙,目的分明就是相同。 只不过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他们装模作样了半天,可算是心愿达成。 找到个正当的理由,将婴浅,送入了那要命之地。 “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婴浅环抱双臂,黑眸扫过绮罗仙,最后落到巴兴羊的身上。 “只不过,最先要动手攻击同门的,可是巴师兄..哦不,是巴师姐。既然我要被罚,那巴师姐,应该也要同我一起吧?” 巴兴羊一怔。 担心绮罗仙会被说动,连忙扯着嗓子道: “你胡说!我才没想对你如何,分明就是你心怀不轨,所以才...” “婴浅师妹说笑了。”绮罗仙打断了巴兴羊的话,同婴浅四目相对,缓缓道:“巴师弟已经受了伤,师妹则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他为何要受罚?” “我懂了!” 婴浅一拍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 “也就是说,即使巴兴羊想杀我,但他因着本事不够,没能杀成,反被我踹了一脚,也要算成我的过失喽。” 绮罗仙一时语塞。 还不等她想好,该如何应对这番言辞,就见婴浅翻身跳上桌子,俯视着周遭众位弟子,朗声道: “各位同门,刚才发生了什么,相信长了眼睛的,都瞧了个清楚。而师姐方才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大家日后可得千万得小心些,就算有人拿着刀,想要你的命,你也得洗干净脖子,客客气气的把命送出去。” 她声音一顿。 视线同绮罗仙撞在一起。 顿时,有战火沸腾。 婴浅却是丝毫不惧她,勾唇一笑,继续道: “要不然,落到我们善良的师姐手里,你就是侥幸逃出生天,也不一定,能够保住性命啊!” 第42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9) “婴浅!” 绮罗仙彻底沉了脸。 连语气,都不复往常的柔和。 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这般失态。 即使很快整了脸色,那一瞬间的阴郁,也被诸多弟子所瞧见。 饭堂内的众人,皆是有些茫然。 他们原本,都是无条件站在绮罗仙一边的。 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巴兴羊一样,脑子里面只装了水。 婴浅的一番话,并无道理。 巴兴羊主动挑衅,她却是连手都不能还,一旦做出反应,就要被丢进后山,任由着自生自灭。 那岂不是,日后只能被动挨打了? 外门这一块地,难道要任由巴兴羊呼风唤雨不成? 眼看着周遭弟子的神情不对。 绮罗仙连忙向前踏了一步,解释道: “我并非那个意思,是婴浅师妹误会...” “误会?” 婴浅半蹲下身。 保持了和绮罗仙平视的高度,笑问道: “可是师姐,亲口说巴师姐受了伤,而我好好的,所以才要罚我,这应该没错吧?” 她撸高了袖子。 如藕段一般的手臂,毫不避讳的暴露在外。 白的晃眼。 婴浅这副模样,哪里像是一个修仙者,倒是如同街边路边的流氓混混一般。 跋扈又嚣张。 满身的匪气。 叫绮罗仙既是厌恶,又是嫌憎。 天宗门这等门派,为何要收婴浅这等人士? 真是辱没了门派的威名! 绮罗仙深吸口气,尽可能调整了神情,不让唇角的笑意,显得太过僵硬。 “婴浅师妹误会了,我怎会是这个意思呢?” “那你倒是说。” 婴浅耸了耸肩,黑眸仍落定在绮罗仙的身上。 “我们众位师兄弟,可都在听着师姐的解释呢。” 绮罗仙何曾见过如此难缠的主儿。 往常的那些人,见到她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更莫说,置喙她的决定了。 哪有如婴浅这般。 既不畏惧。 也无尊重。 心里面一不爽,跳上桌子,也要讨一个公道出来。 忍气吞声这四个字,她连写都不会写。 绮罗仙对婴浅的厌恶,已是浓郁到,在眼中都难以遮掩。 仿是瞧见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眯着眼,冷声道: “婴浅师妹,你之前冒犯于我,我不愿同你计较,但听闻你后来,又对白师弟出言不逊,此时竟再生出事端,我怎能不责罚你? 绮罗仙声音一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众人,才又道: “再者,后山在传言当中,许是凶险万分。可实际上,不过只是一处静地罢了,我要你过去,也只是稍稍冷静一下而已。” 她在外门弟子当中,还是相当有信誉。 解释的话一脱口,婴浅就见着有不少的弟子,都跟着点了点头。 显然,已是信服了。 绮罗仙也注意到了那些人的神情变动,她立刻望向巴兴羊,柔声道: “巴师弟,此事你也有不对,也是要罚的。” 巴兴羊先是一愣。 但对上绮罗仙带有提点之意的眼眸,连忙点了点头,道: “认罚认罚!只要是师姐的吩咐,让师弟做什么都行!去后山不过小事一桩而已,我可不像某些人,将胆小没本事,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冠冕堂皇?” 婴浅嗤了一声。 仿是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 她坐在桌子上,连又细又直的小腿,都因为笑的太狠,而微微晃动了两下。 巴兴羊就是再蠢再笨,也感觉到了婴浅的讥讽。 他顿时黑了脸,低吼道: “婴浅,这是师姐下的责罚,不听从,就滚出离师门去!” “我有说过,不去吗?” 婴浅翻身下了桌,随意拍了两下衣裳,然后走到巴兴羊的身前,对准他的脸,一拳头砸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 巴兴羊应声倒地。 而其他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婴浅出手太快。 也是浑然,都未将绮罗仙放在眼里。 就当着她的面。 就是打她的脸。 如何? 反正后山都是注定要去了。 婴浅方才,可是只踹了巴兴羊一脚。 这怎能够本? 不去看阴了脸的绮罗仙,唇角挑起一抹轻笑,婴浅道: “把这一拳也加上,你可以等晚一些,在让人去后山接我。” “婴浅!” 绮罗仙咬紧了牙关。 美眸当中,已是彻底不见了方才的温柔高洁。 只剩一片火光。 她狠狠盯着婴浅,半晌却是笑了。 “你可真是,好大的脾气。” “比不上师姐的演技好。”婴浅侧过一步,忽然轻声道了句:“装圣女,是不是特别累啊?想跟我动手,但为了形象,却是怎都不能的。” 绮罗仙神情一变。 她深吸口气,嗓音已是越发沉了。 “我不知晓你在说什么,来人,带婴浅去后山!” 几个外门弟子对视了一眼。 还是走上了前。 婴浅也没继续多废话,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饭堂。 但还没走出多远。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是奚巫。 他追到婴浅身边,先是瞥了那几个外门弟子一眼,而后压低了嗓子,道: “那个..那个,刚才绮罗仙师姐,让人送巴兴羊回去休息了。” 奚巫一脸的惊惶。 仿是丝毫不能理解,绮罗仙为何要如此去做。 说好的惩罚呢? 怎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只是挨了一拳头而已,对修仙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而婴浅这边,可能真会被要了命的。 但绮罗仙却还是借由此,放过了巴兴羊。 这是为何? 奚巫实在是想不通。 婴浅倒是未有半分惊讶,点点头,道: “没关系,反正就是我没打那一拳,巴兴羊也不会去后山。” “啊?”奚巫瞪大了眼,疑惑道:“为..为何啊?绮罗仙师姐不是说,都要惩罚的吗?” “谁知晓了。” 婴浅耸了耸肩。 望着远处被高耸入云的山峦,她喃喃道: “可能,是她脑子不好吧。” 奚巫没听清。 仍然沉浸在惊恐当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兽类的低吼声,越发的清晰。 落在耳中,仿成了葬礼上颇具特色的哀乐。 在前方带路的弟子回过头,瞥了婴浅一眼,笑道: “算你倒霉,最近正是妖兽活跃的日子,那些内门弟子,就是胆子再大,也绝不敢挑最近的日子,跑到后山里面去。” 其他人也哄笑开了。 他们来回打量着婴浅,只是那眼神,却是都带了些怜悯的味道。 简直如同... 瞧着死人一般。 第42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0) 外门弟子进后山,还能活着回来? 不亚于是天方夜谭。 婴浅被丢进一片密林当中。 水幕一般的结界,在身后缓缓收拢。 逐渐归为肉眼不可见的透明。 兽类的嘶吼声,一瞬间被放大了极致。 血腥臭和草木味混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婴浅笼在其中,难以脱困。 【宿主,危险!】 还来不及打量周遭的环境,脑内突然响起了系统尖锐的电子音。 粘稠感滴上后颈。 婴浅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带着笑意的男人面孔。 别说,还挺俊。 要是这张脸,没长在一只蜘蛛身上的话。 人面蜘蛛高高悬在枝叶深处。 长满了黑色短毛的螯足,正对准着婴浅的眉心。 而方才落下的液体,似是它口中溢出的蛛网。 婴浅露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情,抬手一抹后颈,甩掉那黏黏糊糊的白色蛛网,嘀咕道: “是口水吗?是口水吧!素质好差啊这个王八羔子...” 她虽是骂骂咧咧。 但在看见人面蜘蛛的一瞬间,已经做出了反应。 身体向前一扑,躲了刺来的螯足,转身向着密林更深处奔去。 打架? 别开玩笑了! 这蜘蛛比牛还要大一圈。 再壮一点,都能去演哥斯拉了。 就是真能对付的了,也注定会受一身伤。 但婴浅才刚刚进后山。 之后指不定,还有多少的麻烦在。 绮罗仙说这后山,只是在传闻当中可怕,实际上,不过一处静地罢了。 根本,毫无危险。 现在看来。 全都是放屁! 绮罗仙同巴兴羊一路,都是故意找茬,想要她命的。 “草!” 婴浅低骂了一声。 抽着空,回头瞧了一眼。 密林当中,已是见不着人面蜘蛛的影子。 但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却是半刻钟,都没有消失过。 反而越来越近。 那人面蜘蛛,一直随在婴浅身后。 藏在暗中。 悄悄地,盯守着对它而言,颇为美味的血食。 婴浅的脚步,由快转慢。 呼吸也逐渐变沉。 似是体力,已在无尽的追逐当中,被消耗到了极致。 额前浮了一层晶莹的薄汗。 婴浅眼前阵阵发黑,竟是连前路上的石子,都未能瞧见。 脚下一个踉跄。 她整个人,都狼狈的栽倒在地。 身上滚满了灰土,婴浅双眸紧闭,似是昏过去了一般。 而就在此时。 人面蜘蛛悄无声息的从树上坠落,向着婴浅,飞速爬近。 它那张属于人类的眼瞳中,闪着贪婪的幽光。 嘴巴裂的老大,露出内部层层叠叠的利齿。 它靠近到婴浅身边,犹豫片刻,螯足向着她试探性的挥舞两次。 见她仍没有反应,才放下心,螯足对准她的眉心,狠狠刺去! 眼看着,婴浅要血溅当场。 但就在此时。 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这脑子,是属巴兴羊的吧?” 冷光划破视线。 锋锐的刃片落入掌心,奔向人面蜘蛛的双眼。 噗嗤! 飞溅的血色沾上面颊。 婴浅抬眸一抹,不去看因痛发疯的人面蜘蛛,将之前在饭堂摸来的茶杯碎片收进袖口,转身逃入到密林当中。 人面蜘蛛双眼被毁,已是看不清事物。 即使仍追在婴浅的身后,也是跌跌撞撞,闹出的动静不小,却怎么都沾不上她的边。 婴浅唇角噙起一抹笑。 灵巧的翻过横倒在前方的断木,见着不远处有溪流,干脆脱了鞋子,踩着软绵的溪水,走向了另一侧的密林。 她又隔出一段距离,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人面蜘蛛站在小溪另一端,似是嗅到了婴浅的味道,瞎了的眼遥遥望着她的方向,人面上尽是狰狞的恨意。 都恨不得将她剥皮吃肉,居然没有跟过来? 难道是怕水? 不应该啊。 这小溪,连婴浅的足踝都没不过去。 浅浅的一层,以人面蜘蛛身体的高度,连螯足的尖端,也无法遮住。 但此时,婴浅也没空多想。 另有其他的鸣叫声,传入了耳边。 半空当中,有展着骨翅的翼鸟,眨着血红色的眼睛,打量婴浅这个陌生的访问者。 只是它们并不友善。 一旦找到机会,就会从天俯冲降落,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婴浅暂缓了口气,脚步不停,直到日头西沉,才找到一处偏僻的山洞。 落脚之处,暂时算是有了。 她抹了一把冷汗,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妖兽,才快步迈入山洞之中。 一日未曾进食。 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身体早已经唱起了不甘的悲曲。 婴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也是有些无奈。 她也不想,刚到一个世界,就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在身上。 但实在没办法。 事情自己找上门来,不是唯唯诺诺,或是顺从服软,可以解决的。 施暴者见到不懂反抗的人,只会更加嚣张。 山洞极深。 天色也越发幽暗。 似有一阵热风,从山洞内部吹开,柔柔打上了面颊。 等等... 风? 山洞的内部,怎么可能会有风? 婴浅一愣。 双眸逐渐适应了幽暗,一座庞大的身躯,显出了狰狞的轮廓。 这他妈... 是个什么东西?! 婴浅几乎要忍不住爆粗口了。 眼前的生物,如同一座蛰伏的山峦,瞧不清样貌,但身上的尖刺,却在反射着狰狞的暗茫。 它虽陷入沉眠,但每一次的呼吸,都会掀起一阵风浪。 没有丝毫的犹豫,婴浅立刻向后退去。 她的动作极轻。 脚步声连同呼吸一起,被放到了微不可查的程度。 只要不是太倒霉,那怪物忽然清醒,她一定可以顺利离开。 身后已是洞口。 眼前着就将要顺利离去。 一声碎音,忽然响在了耳畔。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一只瞎了眼睛的人面蜘蛛。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一般。 它咧起了嘴,仿佛在笑。 婴浅心头一紧,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瞬间加快了脚步,向着洞口的方向冲去。 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人面蜘蛛的螯足,深深刺入地面,卷着一块石头,丢尽了山洞深处。 一瞬间。 地动山摇。 全身血红的妖兽睁开双眼,看见了已经跑到了洞口的婴浅。 这小小蝼蚁,居然敢吵闹它休息? 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妖兽以肉眼甚至瞧不清楚的速度奔来,几乎是瞬间,便赶到了婴浅的身后。 重蹄欲落。 此时想要躲开,已是来不及了。 婴浅抬起头,视线被不断放大的黑影所占满。 眼看着... 就要粉身碎骨! 第42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1) “孽畜!” 如雪涧深冰般低沉的嗓音,忽然传入耳畔。 山峦一般的妖兽,还未来得及报复婴浅,这个打扰它休息的蝼蚁。突感一阵夹杂着寒意的剧痛,沿着脊背,流遍四肢百骸。 “吼!!!” 它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哀嚎。 蹄爪还未落下,身体已经重重栽到了一旁。 赤色飞溅。 很快汇成如同溪流般的血河。 有熟悉的冷意传遍全身。 婴浅抬起头。 在迷蒙的月光下,她看到了如同神坻一般的少年。 他一袭白衣,脚踏星芒。 俊美的不似凡人。 更仿如遥遥站在云端,不染半分尘埃的上仙。 上仙望了一眼婴浅,薄唇微动,道: “蠢货!还不过来?” 挺好个男人,怎就长了张嘴呢? 他要是个哑巴该多好。 婴浅叹了口气。 心里那点微妙的感激之情,在白奕煌开口后,顿时散了个七七八八。 她快步跑到白奕煌身后,嘴角荡起一抹讨好的弧度,道: “师兄,来救我呀?” “救你?” 白奕煌冷哼一声。 他收了剑,瞥了婴浅一眼,忽然寒声道了句: “我让你滚出去,何时许你离开了?” “啊?” 婴浅人都傻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白奕煌居然还在计较! 他莫不成,是为此才过来走这一遭的? 见婴浅满面的不可思议,白奕煌后退两步,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 “不过现在,我允你离开了。” 他眯着眼,俊脸上尽是傲慢之色。 全然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白奕煌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一句话而已。 婴浅的死活,同他何干? 心脏才刚刚落回肚子,就又被再次提起。 婴浅满头问号。 这人,有毛病吧? 她火气冲腾,连指节被捏出了脆响。 他到底是谁家的小兔崽子? 要是没人要的话,她可就掐死了啊! 但婴浅还没来得及再做言语。 被白奕煌击伤的妖兽,已经痛的几欲发狂,顶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向着她狂奔而来。 连妖兽都知晓,同白奕煌比起来,婴浅才是好欺负的那一个。 柿子自然要挑软的捏。 先吃了婴浅,至于白奕煌... 妖兽的赤眸微微一侧,撞上白奕煌的冰冷的眸光,顿感一阵惶恐爬上心头。 不过一个眼神而已。 竟然有如此骇人的威力。 让妖兽的脚步,都是微微一顿。 但趁这微小的空隙。 婴浅翻身一滚,躲过了妖兽的利齿。 实在太险! 从妖兽身上散出的腥臭味,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能躲过这一次,都是拼了全力。 要是再来... 婴浅垂了眸,视线扫过布满擦伤的掌心。 可就真的,要躲不过去了。 她的狼狈不堪,成了白奕煌眼里颇具兴味的戏码。 那双如寒星一般的黑眸,正噙着几分笑意。 仿是正在等待着,更有趣的下一幕般。 婴浅心火烧的更旺。 她不好受。 白奕煌也莫想要独自快活! 妖兽再次袭来前。 婴浅向着白奕煌扑了过去。 她本就不是什么善人。 即使要死。 也得让白奕煌,也享受到三分的痛苦才行! 白奕煌也未想到。 婴浅在这生死关头,竟选择了奔向了他的方向。 这是扛不住了,想要求助? 白奕煌唇角噙笑,眼底闪过一丝乖戾之色。 若是婴浅低声下气的,向他跪地求饶,救她一命,也并非不可。 但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婴浅跑上前。 既不是服软道歉。 也没有跪地求饶。 她沾满了血污的手,一把拽住了白奕煌的衣领,而后向下狠狠一扯! 掌心已有冰寒之气聚集。 他下意识想要出手。 但唇上传来的柔软之感,却让白奕煌蓦然瞪大了眼。 掌心的冰棱,坠向了地面。 落成了满地的碎冰。 玫瑰香缠上四肢。 带着淡淡的,扰人清净的血腥气。 却是他从未嗅到过的味道。 而唇上传来的触感,对白奕煌而言,更是极为陌生。 很软。 带着甜丝丝的甘。 但奇怪的。 又让他,欲罢不能。 只是短短一瞬。 婴浅立刻后退,抽空对白奕煌竖了个中指,毫不客气地骂道: “一起下地狱吧!你个傻逼东西!” 她转身就跑。 毕竟要面对的敌人,从原来的妖兽,又多了一个白奕煌。 当然得溜。 白奕煌怔忪半刻。 面颊烧灼成了滚烫的温度。 食指点上薄唇,尚且未散的玫瑰香,立刻不依不饶的,拽住他的手指。 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俊美的脸笼着一层薄红,白奕煌的长剑,再次落入掌心。 他咬着牙,眼底沸腾的怒火当中,还夹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羞恼。 “婴浅!” 低吼传出喉头。 即使隔了老远的距离,也能听出声音主人烧的正旺的火气。 婴浅连头也不回。 她知晓,白奕煌最厌和旁人接触。 洁癖病重到,该送往精神病院去接受治疗的程度。 但这都要死了。 还谈什么好感度? 婴浅只想在临死之前,让白奕煌,也感受一下痛苦。 省得他看热闹,看的太开心。 观众也应该在戏剧里,找到一些参与感才是。 虽然周遭的气温,已变得越来越低。 显是白奕煌,被气的不轻。 婴浅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尖,脚步却是丝毫不停。 穿过一处密林。 眼前呈出了片不大的空地。 婴浅眸光一扫,却突然顿了脚步,盯着站在空地中央,背对着她的玄衣男子,冷声喝问道: “谁?” 玄衣男子回过头,露出一张极为妖孽的俊脸。 月光照映着他那张妖异的面孔,晃着漆黑的双眸,似如深不见底的深潭,眼尾微微上挑,顾盼之间,似有无边的情意泛起。 与白奕煌那凛然在上,带着傲慢和疏离的气场不同。 男子唇角噙笑,眉宇之间尽是柔和,若是忽略了那满身的魔气,乍一瞧,分明是极为好相处的模样。 他望着婴浅,柔声唤道: “莫怕,婴浅。” 婴浅皱了眉,眼底的警惕更浓了几分。 “你知晓我?” “当然。” 男子轻笑了一声。 正要走向她,眸光忽然一凝,转而望向了婴浅的身后。 难以瞥见的寒芒,自密林深处袭来。 男子侧身躲过,笑意缓缓收敛。 白奕煌单手持剑,身影自密林中浮现,他走到婴浅身前,盯着玄衣男子,冷声道: “魔族。” 第42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2) 玄衣男子见了白奕煌,眼神一凝,缓缓道: “久闻天宗门白仙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他嗓音极沉,尾调微微上扬。 虽是赞美之词,但面上那抹笑,却怎么瞧,都带着些意味深长。 白奕煌冷哼一声,薄如蝉翼的雪白长剑挥扫而出,掀起一阵刺骨的寒芒。 他眯着眼,眸底有杀意沸腾。 “既知我名,还敢闯我天宗门?!” “只是来寻一样东西,不过可惜,未能找到,却见这有趣的一幕。” 玄衣男子眸光一转,落到婴浅的身上。 正好同她的视线,交在一处。 他眨了眨眼,唇角荡着的笑意更浓。 这人从头到尾,都未表现出半分的恶意来。 但此地为太宗门的后山。 而玄衣男子,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魔族。 忽然出现在这里,怎么瞧,都是来者不善的模样。 更何况,连婴浅这个道行低微的修仙者,都能感受到玄衣男子身上,那迫人的魔气。 他显然不会是一个寻常的魔族。 “废话少说!” 白奕煌身形一晃。 婴浅连他何时有的动作,都未能瞧的清。 携裹着冰霜的长剑,已经挥到了玄衣男子脖颈之间。 如电光闪过。 实在太快! 玄衣男子终于敛了笑意,掌中有魔气聚集,纯黑长剑似毒蛇吐芯,堪堪架在了脖颈前方。 但即使如此。 亦有黑发被削掉落地。 只是刚刚一个交手。 彼此之间,已是都有了定论。 “不愧是白奕煌。” 玄衣男子再不敢托大,他边战边退,已有要离去之意。 但白奕煌哪里肯允。 “我天宗门,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冰冷的低喝传出喉头。 少年一袭白衣,被夜风吹的猎猎作响。 他手持长剑,神情冷傲。 比那高高在上的神坻,还要更加俊美三分。 “我不过是来找个东西,既是没找到,离开就是了,仙君何苦如此相逼?” 玄衣男子的面色,已是越发难看。 会在这里见到白奕煌,属实为意料之外。 而白奕煌所展现出实力,又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若继续拖延下去,等着天宗门其他人到来,可就麻烦了! 玄衣男子皱紧了眉。 思索不过片刻,面颊之上,却是又多出一道狭长的红痕。 将流至唇角的鲜红卷入唇中。 腥甜遍布口腔。 玄衣男子却是笑了。 他邪异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疯狂之色。 竟是不顾被一剑刺入心口,拼着以伤换伤,将毒蛇一般的剑锋,没入了白奕煌的手臂当中。 “我们魔族,可没那些弯弯绕绕的讲究,找不到,离开就是!” 玄衣男子嗤笑一声,也不顾胸口狂涌的鲜血,他袖摆一挥,黑雾翻腾之间,他已是不见了踪影。 只存了一句话,悄悄传入婴浅耳畔。 他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婴浅。” 黑雾当中。 有寒芒刺破天际。 但当白奕煌闯出雾气,视线所及之处,却是没了玄衣男子的身影。 “跑的倒是快。” 他轻哼一声。 凌厉的眸光转向婴浅,沉声道: “那魔族同你,说了什么?” “他...” 犹豫不过转瞬之间,婴浅眨了眨眼,道: “他问我,他长得俊不俊?” 白奕煌皱起眉,“什么?” “我也很纳闷啊!”婴浅一摊手,面上满是疑惑,“不过我说了,他没有仙君你长得俊。” “鬼才会信你的话。” 他话虽如此。 唇角却是颤了颤。 也未曾,继续追问婴浅。 白奕煌收了长剑,转身就要离去。 刚才这一仗,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 周围的妖兽都跑了个七七八八。 那如山峦一般的妖兽,也不见了影子。 婴浅见白奕煌,八成是忘了之前的事儿,也就跟着上去,很是好奇地问: “那人...是个魔族?” “不然呢?” 白奕煌瞥她一眼,眸光扫过那殷红的唇,顿时如被烫到了一般,连忙又转了方向。 “仙魔两道,自古敌对不休,你还当他是什么善人不成?” “他说要找东西?” 婴浅并未察觉到白奕煌的不对,琢磨了一会儿,道: “他会冒着风险跑到这里来,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以身犯险?” 白奕煌未回她的话。 而前方不远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忽然传入耳畔。 婴浅抬起头。 瞧见了一张瞎了眼的男人面孔。 这他妈的... 怎么又来了? 哪里是只人面蜘蛛,分明就是个狗皮膏药! 别的妖兽都跑得差不多,它居然还敢留下来报复。 胆子倒是真不小。 婴浅差点忍不住爆粗口。 险险才将脏话,压制在了舌尖。 不过还好。 这一次,有白奕煌在身边。 小小的人面蜘蛛,他随手就收拾了,自然是不在话下。 婴浅冷笑一声,捏着拳头,道: “爷今天就要尝尝什么叫烧烤蜘蛛!” 人面蜘蛛迈着八条腿,丝毫不畏她,那张男人的面孔上,满是狰狞的恶意。 婴浅向后退了半步,道: “仙君,劳烦您高抬您的贵剑,帮...” 她的话还没说完。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物件,险些绊了个跟头。 婴浅一低头。 赫然见着了倒在地上,双眸紧闭的白奕煌。 婴浅:“???” 仙君你靠点谱行不行? 怎么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忽然就倒了? 这前方,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人面蜘蛛,在盯着他们呢! 婴浅抬起脚,忽略了白奕煌手心的足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人面蜘蛛,不由叹了口气。 得。 现在不仅指望不上白奕煌。 还得保护着他。 若是让他在这里,被一只蜘蛛咬死了。 之后的攻略,还怎么进行? 难道要婴浅去攻略巴兴羊吗? 别闹了。 她宁愿选绮罗仙。 人面蜘蛛悄悄挪动着螯足,脸上的怨恨之意,让原本还算秀气的面孔,彻底变得扭曲可怖。 它已是压不住怒火,想要杀了婴浅,这个伤了它眼的脆弱人类泄愤。 视线受阻。 但灵敏的嗅觉和听觉,仍可以让人面蜘蛛,确定婴浅所谓的方向。 它再也忍耐不住。 锋锐的螯足,如长矛一般刺向婴浅。 婴浅咬了咬牙。 她可以躲。 但要是让开的话,身后的白奕煌,身上可就要多出个窟窿来了! 第42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3) 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婴浅在躲开前,还贴心的帮白奕煌换了个姿势。 让人面蜘蛛的螯足,避开了他的要害。 只要不死。 少半条命也没什么。 残疾就更好了。 如果能让白奕煌变成一个哑巴,那从今天开始,人面蜘蛛就将是婴浅的亲兄弟。 但如同长矛一般的螯足落下,刺到白奕煌的肩头,却连他的白衣,都未出现一丝破损。 即使昏睡。 人面蜘蛛这等品级的妖兽,亦不能对白奕煌,造成什么伤害。 婴浅看的一愣。 盯着白奕煌的衣裳。 一个大胆的计划,忽然浮现在她脑中。 这东西,似乎是个宝贝啊! 趁着人面蜘蛛再次袭来的空隙,婴浅快步跑回到白奕煌身边,开始动手脱他的衣裳。 这要是白奕煌醒着。 她估计已经成了一座冰雕了。 但他此时正陷在昏睡当中,那张俊美的脸少了些许戾气,倒是比平常,更加顺眼了几分。 外裳被很快解下。 婴浅本想找剑来着。 但在白奕煌的身上摸了一圈,却是什么也未寻着。 他把剑藏哪了? 异次元空间? 婴浅也没时间多想。 将白奕煌宽大的外裳披在肩膀,她顶着即将落下的螯足,将茶杯碎片牢牢攥在了掌心。 碎片没入皮肉。 割开肌理,溢出一片艳红。 白奕煌的外裳,果然是个宝贝。 人面蜘蛛的螯足落在身上,却只剩下薄弱的冲击力。 婴浅翻身一滚。 缩进人面蜘蛛的蛛身下方,她抬起手,对准了它脆弱的小腹,用力一划! 哗啦! 一声皮开肉绽的脆响。 人面蜘蛛的口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茶杯碎片不大,但婴浅猛足了劲,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足够破开人面蜘蛛,全身上下唯一的弱点。 腥甜的血液落了满身。 它的螯足,更是如发狂一般,如雨点般降落。 婴浅的小腿,不过偶一暴露在外,就被在瞬间,割出了无数道痕迹。 她深吸了口气。 眼中有狠厉的幽光一闪而过。 他妈的! 拼了! 婴浅也不躲闪,茶杯碎片接连不断的,重重向着人面蜘蛛的腹部割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螯足的力道,逐渐变得虚弱僵硬。 婴浅抽了个空子,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开。 人面蜘蛛轰然倒地。 他的脸上,仍布满了狰狞的恨意。 只是这仇怨,注定是报不得了。 婴浅瘫倒在一旁,缓了一口气,喃喃道: “可算是...解决了。” 麻烦才斩断了一个。 但身边,可还有另外一个,在等着她。 婴浅瞥了白奕煌一眼,视线在他右手臂的伤口处停顿了片刻。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方才那玄衣男子,拼了胸口中剑,也要换在白奕煌身上的伤。 没想到,竟这般的严重。 黑红交织的的污血,已染湿了里衣。 “毒?” 婴浅伸手一摸。 黑血黏上指腹的肌肤,竟是带来了丝丝痛意。 她一脸担忧。 蹲在白奕煌的身边,喃喃道: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她搓了搓白奕煌的脸。 这要是他醒着,指不定又要发多大的脾气。 但他此时仍在昏迷当中。 只能任由婴浅,随意的折腾。 “这人不说话时,还真挺好看的。” 婴浅叹息一声。 抓着白奕煌的衣领,将他拽向了来时的方向。 妖兽都已经跑走。 山洞当中,彻底陷入寂静。 她将白奕煌扯到角落,扯开他的里衣,露出上臂处狰狞的剑伤。 白奕煌此人,当真是如寒冰雕琢成的一般。 皮肤白的近乎透明。 胸肌腹肌,却是一样不缺。 手感还挺不错。 但也就因此。 那道被黑气所缠绕的剑伤,更显狰狞。 婴浅盯了他一会儿,然后询道: “系统,我要是那么做,不会死吧?” 【不会啦!】 “这要是不加个几十上百的好感度,可是对不起我啊!” 婴浅叹息一声。 将散乱的长发拢到耳后,垂了头,凑到白奕煌手臂的伤口前。 她浑然不知。 当唇触上伤口那一刻。 白奕煌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的视线,仍有些模糊。 眼前是一片不安晃动着的光晕。 痛感和微妙的暖意,一同传入到知觉当中。 缠绵的玫瑰花香,带着安抚而来。 白奕煌垂了眸,又在看到了婴浅的瞬间,猛地瞪大了眼。 她仍是毫无所觉。 红唇覆在伤痕之上,血腥同黑气一起,被卷在了舌尖,再吐到一旁。 婴浅浑身浴血。 实在是脏兮兮又狼狈不堪。 掌心几欲露骨的伤口,还暴露在外,没做丝毫的处理。 所以... 她是连自己都不顾? 只为了他?! 白奕煌心神剧震。 恍然之间,又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婴浅那般主动的献吻。 此时,又不顾自身危险,来为他治伤。 莫不是... 心悦他?! 这念头才一生出。 白奕煌的面上,霎时间被一层薄红所笼。 他望着婴浅。 已是越发的确信。 没错了。 婴浅一定是心悦他! 之前哄骗他,怕不是也因着,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 而之后擅自离去,也是觉着被训斥伤了心,才会偷偷下山。 这一瞬间。 白奕煌以为,他看透了婴浅所有的心思。 而再次投向婴浅的眸光,也变得颇有些别扭。 原来这个人。 居然这般的欢喜他。 连自身的性命,都不顾了。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30】 婴浅:“啥?” 她抬起头。 视线和白奕煌相撞。 彼此都是一愣。 白奕煌面上的薄红,还未褪去。 被婴浅撞见,下意识就想要发怒。 但余光扫过她唇角的血色,那些言语,却是卡在喉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你...” 白奕煌低咳了一声。 不愿被婴浅察觉出不对,他别过头,冷声道: “你莫要以为,你帮了本仙君,本仙君就会对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 忽感一阵软绵,撞进怀抱当中。 带着柔软而脆弱的香气,却又混杂了血腥在当中。 并不算难闻。 “你...” 白奕煌瞪大了眼,想要推开婴浅,但手掌一触及她柔弱无骨的身体,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本仙君知晓,你对本仙君有爱..爱...” 他连耳垂,都红了个彻底。 尤是感觉着婴浅,仍然没有退开的意思。 更是舌尖发僵。 白奕煌从未与谁这般亲近过。 婴浅是第一个。 但却莫名的,不被他所厌恶。 白奕煌深吸口气,勉强定下心神,道: “你且快退开,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依然毫无声息。 白奕煌慢慢低下头。 他看到了婴浅紧闭的双眸。 她昏过去了。 第42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4) 袅袅香风入嗅。 一道倩影,飘然落到山洞外口。 绮罗仙单手抚面,侧耳听了一会儿山洞里的动静,才清了清嗓子,撑着软绵绵的调儿,扬声唤道: “师弟,你在吗?” 她声音才落。 便觉一阵寒意,忽的袭上全身。 直让绮罗仙,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转瞬之间。 一袭白衣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她身前不远。 白奕煌冷着张俊美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即使见了绮罗仙,也未有松缓下半分。 他背负双手,道: “师姐?” “我这次来...” 绮罗仙声音一顿。 见白奕煌未有再上前的意思,她干脆主动走进了些,和他拉近了距离,这才满面关切地道: “师姐刚才出关,一听闻,前几日师弟在后山受了伤,便赶着过瞧你一眼,师弟的伤可是如何了?” 幽香钻入呼吸。 带着一丝丝撩人的暧昧。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步远。 足以让白奕煌,清楚的瞧见绮罗仙美眸当中的忧色。 可惜。 她才刚凑上来。 白奕煌便立刻后退。 目光更是从未有过一瞬,定格在她的脸上。 甚至瞧着洞口边的一块石头,都比望着绮罗仙的时间长。 “区区魔族。” 白奕煌嗤笑一声,傲然道: “我能有什么事?” “我就知晓,以师弟的本事,定是不会有事的!” 绮罗仙唇角噙笑,眼中的爱慕之意,如同翻涌的潮水。 她丝毫不掩对白奕煌的情愫。 但白奕煌,却是连注意,都未多注意过她一眼。 自然不晓得这些缠绵。 绮罗仙也是不恼。 她太清楚白奕煌的脾性了。 不只是她。 白奕煌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过。 她已经算是最为独特的存在了。 相信总有一日。 能真正得了白奕煌的心。 美眸当中,有春水荡漾不休,绮罗仙抿紧了红唇,嗓音越发的娇柔。 “知晓你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不知师弟近来可有空闲,我...” 她的话才说到一般。 白奕煌却忽然转过了头。 如寒冰一般的眸光,落定在山洞的深处。 似是有一阵轻吟,随着细弱的风流,飘飘传入耳中。 白奕煌先是皱紧了眉。 而后眸底深处,竟闪过一丝紧张。 他略一犹豫,转头同绮罗仙道: “师姐若是有事,劳烦下次再讲吧。” 他匆匆交代了一句。 连绮罗仙的回话都不愿等,便快步回了山洞当中。 绮罗仙一怔。 也不知晓,是错觉还是其他。 白奕煌的背影,似比平常,多出些不少的焦急来。 但他可是白奕煌! 不只是天宗门的首席。 也为整个修仙界的翘楚。 即使遇见魔族,也能不慌不乱。 究竟是何事,才能让白奕煌失了态? 绮罗仙犹豫了下,还是迈步,跟在了白奕煌的身后。 “咳...” 有低咳传入耳畔。 白奕煌下意识加快脚步。 竟连何时用了灵力,都不知晓。 一颗略有些焦灼的心,终是遥遥见着摔在冰石床旁的女子时,悄然转为安稳。 “你...” 训斥的话,已经到了牙关,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白奕煌快步走到冰床前,垂眸俯视着婴浅,面上虽仍是毫无表情,袖下的手掌,却牢牢攥成了拳头。 薄唇微动。 他道: “你..快些起来!” 婴浅抬起头,噙着水汽的黑眸定定望着白奕煌。 像是花费了好一会儿,才认清他是谁一般。 紧接着。 她伸出手,素白的指尖,拽上了白奕煌的衣角。 带着颤意的嗓音溢出红唇。 婴浅道: “冷...” 她的身体抖得厉害。 仿是连骨头,都已经被冻了个酥透。 身上只着了单薄的里衣,而四周,除了一个不停冒着冷气的寒潭外,竟是空无一物。 婴浅还未彻底清醒,被这寒气一浇,更是迷迷糊糊。 她本能的屈向了唯一的热源。 也不顾白奕煌难看的脸色,八爪鱼一样,缠到了他的身上。 被他瞪了一眼,还吸了吸鼻子,颇为委屈地道: “冷...又好疼。” 白奕煌正欲推开婴浅的动作一顿。 视线移向了她苍白的面颊,又在缠着厚厚布巾的掌心处,略略一顿。 他极为厌恶同旁人接触。 即使共处周身附近,也是嫌弃的紧。 但被婴浅这么软绵绵的一闹。 不知为何。 竟是莫名的,有些不知所措。 推? 还是不推? 白奕煌还未回过神来。 婴浅已是趁热打铁,将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抱当中。 虽然他也是冷冰冰的。 但比起这冰窟窿一样的地方,已是好太多了。 她满足的喟叹一声,嘀咕着道: “还以为要死了。” 怀里多了个柔弱无骨的人儿。 那颇为撩人的玫瑰香,不停闯入呼吸。 却好闻的紧。 白奕煌的双手,握在婴浅的肩上。 既像是推拒。 又仿是想,更加紧密的,将她圈禁在怀抱当中。 他的神情颇有些僵硬。 若是仔细去瞧,还能注意着,那隐隐有些泛红的耳垂。 “师弟,你...” 绮罗仙才跟到了近前,关怀的话,刚刚离口一半,就眼见着白奕煌,将一个只着了里衣的女子,抱在怀中的景象。 可她的师弟,分明是最为厌恶与旁人接触的。 为何,会纵容了她? 若是换了平常,白奕煌早就能听到绮罗仙的声响。 但他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婴浅的身上。 她的身体软的如云雾。 更是轻飘飘的,仿是没有丝毫重量一般。 但环在他腰间的小手,以及萦绕在周身,霸道的占据了一隅空间的玫瑰香,皆在清清楚楚的,叫嚷着存在感。 白奕煌无意识握紧了婴浅的肩。 却又在听到她一声模糊的呓语后,急忙放轻了力道。 他面对婴浅时,再一次,感到了熟悉的茫然。 见不被白奕煌所理睬,绮罗仙再次上前一步,撑着唇角僵硬的弧度,再次开了口。 “师弟...” 她嗓音干哑,顿了顿,本想要缓和一些,但却更多了几分急躁: “她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师弟这里?是我们宗门的女修还是...” “吵。” 似是被烦着了一般,婴浅歪着头,眯着眼瞧向了绮罗仙。 四目相对。 绮罗仙猛地瞪大了眼,不顾形象的惊呼道: “婴浅?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42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5) “嗯?” 婴浅窝在白奕煌的肩头。 似是困顿未醒,嗓音哑的厉害,落在耳中,竟是莫名带上了几分撩人的媚意。 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白奕煌的耳畔。 却仿是引起了一连串的火苗般。 白奕煌立刻松了手。 任凭婴浅重新落回到冷硬的冰床上。 他连退三步,望着婴浅的眼神,都带了些惊骇。 这女人。 是用了什么妖术吗? 他为何会觉着,全身都在发烫? 婴浅哪里会知晓,白奕煌此时心里的念头。 她被这么一摔,迷蒙也散了不少,黑眸扫过白奕煌,这时才注意到了绮罗仙的存在。 “师姐。” 婴浅揉了揉额角,礼貌道: “早上好,您吃了吗?” 绮罗仙沉着一张脸。 眉宇间的阴鸷之情,已是重如黑雾。 她连客套都不愿意客套一番了,死盯着婴浅,压着嗓子,道: “不知晓,师妹是用了何种法子,才哄骗住我师弟,将你留在这里的。但你既然已经清醒,便快些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师妹也该知晓,这里并非是你这外门弟子,能留的地方吧?” 婴浅:“啊?”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后山。 也不知晓为何,一睁开眼睛,就来到了白奕煌的住所。 但这冻死人的鬼地方,可并非是她想来的。 “师妹莫要装疯卖傻。”绮罗仙抿紧了红唇,眼中的怒火几乎要烧成实质,语气却依然柔和如初,“之前的惩处就算了,但若仍然不肯离去,还要纠缠我师弟的话,那对师妹来说,可就要大事不好了。” 尾音落到最后。 已是轻如鸿毛般不可察。 但绮罗仙话语当中的威胁之意,已是被婴浅,察了个清清楚楚。 她根本不在意婴浅是因为何,才会到这里的。 要的,只是婴浅赶紧滚离白奕煌的身边。 越远越好。 婴浅眨了眨眼,却是笑了。 她道: “得咧您内!”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婴浅起身就走。 脸上的欣喜,甚至遮掩不住。 她现在虚的厉害。 又冷又饿。 才不想继续留在这鬼地方当冰雕。 但婴浅脚步一顿,白奕煌又冷了脸,怒道: “谁让你走了?!” 婴浅:“?” 这两人有问题吧? 他们修仙的,是不是都有什么大病? 折腾病号,可是要遭天谴的! 但还不等婴浅骂人。 白奕煌已经瞥了绮罗仙一眼,道: “她暂且留在我这。” 绮罗仙一怔。 她之前一厢情愿的以为,是婴浅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死乞白赖的留在了白奕煌的身边。 但为何,白奕煌会出言留下婴浅? 而婴浅瞧着,才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那个。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 婴浅已经偷偷摸摸的开始向外溜。 但才刚迈出去两步,白奕煌袖摆一甩,一道莹白的光辉,转眼间,就落到了婴浅的身上。 又立刻化为了一道绳索,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 这下莫说是离开了。 她连动,都是动弹不得。 婴浅满头问号。 这他娘的,算绑架吧? 修仙界,就没有什么王法吗? 来管管这个熊孩子吧! 她满肚子的冤屈,却无处申诉。 许是也察觉到,这番行径,有些不大对劲。 白奕煌清了清嗓子,道: “她之前在后山,同我遇到,在伤好之前,暂且留在我这里。” 他这话不知晓,是对谁所说。 但绮罗仙眉宇之间的阴霾,在白奕煌开口的一瞬间,轻扫而空。 她不再去看婴浅,而是一脸殷切的,同白奕煌道: “师弟,婴浅师妹毕竟是女孩子,留在你这儿,总归是有些不方便。还是让师姐,来照顾她吧?” 照顾? 婴浅嗤笑了一声。 绮罗仙能有这么好的心? 怕不是在想着,怎么弄死她,还不留下痕迹才是真。 “无需。” 白奕煌并未答应。 他甚至连考虑,都未多做考虑。 很是干脆的,拒绝了绮罗仙的提议。 绮罗仙咬紧了下唇,眼中有不甘闪过。 她当真是不明白。 婴浅到底是有什么能耐? 被罚到后山去,不仅性命无虞,还能遇见白奕煌,得了他的关照。 绮罗仙同白奕煌相识多年,都从未有一次,同他肌肤相触过。 然而婴浅。 方才整个人,都要黏在白奕煌的身上。 此时又被他开口要求留下。 这让绮罗仙,怎么能受得了? 她心口翻覆着各色情绪。 眼底也有怒火升腾。 但都已经巴不得将婴浅扒皮拆骨了。 绮罗仙的面上,竟能仍是一片和缓之色。 她微微颔首,道: “既然师弟这么说,那婴浅,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师弟吧。” 婴浅被这两人理所应当的语气惊呆了。 情不自禁想要举手提问。 但她的手被捆住。 举不起来。 只能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真诚发问道: “你师弟是没断奶的孩子吗?还是说你的梦想,其实是当个保姆?” 绮罗仙哪里听过这种浑话。 当即皱了眉,不虞道: “婴浅,你虽然出身低微,又无教养,但毕竟已是我天宗门弟子,要注意言行! “注意言行?” 婴浅轻笑了一声。 上下打量了番绮罗仙,她道: “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你的师弟四肢健全,而我才是病得更重的那个吧?那么请问有教养的绮罗仙师姐,你是连瞎子,都不如吗?” 她算是看清楚了绮罗仙。 这被人人赞颂的师姐,瞧着一副高洁圣女的模样。 实际上满肚子坏水。 顶着最温柔不过的姿态,做出要人命的行径来,也毫不手软。 绮罗仙被如此不客气的反驳了一通。 竟然丝毫不恼。 唇角反而荡起了一抹笑。 她垂了眸,将碎发拢到耳后,再次望向婴浅的眼眸当中,已是多了些莹莹水雾。 “是我说的过分了些,我向师妹道歉可好?师妹可切莫再发脾气了!之前被师妹所伤的同门弟子,可是到此时,都没能好个彻底,可怜得很呢。” 绮罗仙叹息了一声,似是颇为无奈一般。 但不等婴浅再次开口,她便抢先又道: “婴浅虽是有些不大懂事,但本性不坏,之前虽然坏了门规,动手伤害同门,我也只是小惩大诫。” 小惩大诫? 原来在绮罗仙来看,要命的东西,只不过是小惩。 注意到了婴浅讥讽的目光。 绮罗仙却不在意,仍一脸诚恳的,同白奕煌道: “但现在看来,婴浅似乎还没有改过,实在是不适合,留在师弟的身边呀。” 第42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6) 她这明褒暗损的功夫,修的可谓是相当到家。 绮罗仙瞧着是在帮婴浅说话,但话里话外,却将她从头到脚,都贬了个遍。 她哪里能看得起婴浅? 不过一介外门弟子。 不管是天赋,还是长相气度,都同她毫无比较的可能。 一介蝼蚁。 比尘埃还不如的东西! 凭什么有资格,入了白奕煌的眼? 绮罗仙唇角噙笑,眼下却是悄然闪过一抹凛然之色。 她说了不少。 可白奕煌却连只言片语,都未能听进耳中。 他正在看着婴浅。 见她被灵力所化成的绳索捆住。 倒在角落里,用尽了心思,都挣扎不得。 气的眼圈微微泛着红。 那副模样,倒是莫名的,沾着几分可爱。 仿是缠了满身毛线团的奶猫。 挥着无用又柔弱的爪子。 连凶神恶煞的表情,都讨喜的很。 等着绮罗仙嗓子都要说的冒烟,白奕煌才道了句: “不用。” 绮罗仙一怔。 眸光一扫,这才见着白奕煌的视线所及,正是婴浅所在方向。 敢情她说了这么多,白奕煌居然一句话都未听! 而是一直在瞧着婴浅。 她有什么好看的? 衣衫不整,发鬓凌乱。 简直是毫无规矩和礼数可言! 绮罗仙咬紧了牙关,正要继续开口,白奕煌已是不耐道: “师姐若是无其他事,烦请先行离去吧,我还要闭关,就不招待了。” 他对待绮罗仙,素来都是如此。 但这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却因为婴浅的存在,蓦然变了一番味道。 绮罗仙一怔。 美眸涌起莹莹水雾。 她抿紧了红唇,面上尽是感伤。 虽然并未再开口,可所有的情绪,都已被写在了眼眸当中。 这副模样。 任是个人看了,都要为之动容。 只要白奕煌瞧她一眼。 定能晓得,绮罗仙此时有多难过。 但不巧。 婴浅艰难的挪了两步,凑到白奕煌的身前,昂着头,以一个宠物的角度,哆哆嗦嗦地问: “什么时候吃饭啊?” 白奕煌咬了咬牙,心里那点不知名的别扭,因为她的一句话,散了个干干净净。 袖摆一甩,他怒道: “你脑子里能不能装些旁的?!” 婴浅委屈:“我饿啊!” “你...” 白奕煌深吸口气,狠狠瞪了婴浅一眼,转眸望向了绮罗仙,她再次寒声道: “师姐,不送。” 这已是明晃晃的送客之意了。 就差直接请她离开。 绮罗仙悬在眼眶的泪,到底是来不及落下。 便眼睁睁的,看着白奕煌走向了婴浅。 她最厌同人触碰的师弟,竟是亲手抓住了捆着婴浅的绳索,将她丢回到了冰石床上。 即使他们的接触,不过短短一瞬间。 却是绮罗仙,从未拥有过的。 婴浅摔在冰石床,被硌的浑身都疼。 但她仍然奋力发出悲愤的呼声。 “我饿!” 这若是换成旁人。 敢和白奕煌不依不饶。 估计此时都可以为下一辈子做准备了。 但也不知为何。 婴浅这般的无理取闹。 在床上滚来滚去。 拼了命的挣扎,想要解开捆在身上的绳索。 落在白奕煌的眼中,却奇怪的,并不让他讨厌。 悄悄琢磨了半天,他扫见绮罗仙再次跟上前的身影,心头忽然钻出一个念头。 婴浅莫不是.... 见着他同绮罗仙讲话,醋了? 所以,才闹腾着想要离开,不愿见到他同绮罗仙在一起。 若不然。 她那般的喜欢他。 怎舍得离开。 白奕煌恍然大悟。 耳垂再一次泛起了薄红。 也是。 婴浅可以为了他,连自身都不顾。 哪里会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白奕煌心里的想法,婴浅是半点不知。 她捂着饿到抽搐的肚子,都恨不得咬白奕煌一口。 什么情啊爱啊的。 哪有干饭重要。 她真要饿死了。 “修仙之人,哪需要凡间的饭食?” 白奕煌背负双手,声音虽仍是冷若寒冰,眼神却古怪的有些飘忽。 “寒潭对修炼有益,虽然你的天资,实在是差到无可救药,但既有机会留这里,就好生修炼吧。” 话音一落。 白奕煌转身离去。 甚至连已经走到他身后的绮罗仙,都不再看去一眼。 绮罗仙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 眼中尽是无措。 白奕煌走出一段距离,忽然停了脚步。 绮罗仙眼睛一亮,还以为是白奕煌终于想起了她,连忙道: “师弟,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 就见白奕煌大手一挥,一道散着莹莹光辉的水幕,逐渐在山洞深处蔓开。 很快。 便将婴浅,彻底隔绝在了水幕之后。 绮罗仙一愣。 “结界?” 她也是修仙者,自然看的出来。 白奕煌布下的结界,不仅能防备旁人靠近,同时也保证了,让婴浅无法离去。 她被困在了这一隅之地。 除了白奕煌之外,谁也无法接近。 “为何?” 绮罗仙彻底按捺不住,追在白奕煌的身后,颤声询道: “师弟,那婴浅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何至于让你...” 眸中蓄着一抹泪意。 绮罗仙连声音,都发不完全。 她又悲又怒。 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一次后山之行,为何能让婴浅,得了白奕煌这般的重视? 早知如此。 她是绝对不会让婴浅到后山去的! “没什么。” 白奕煌摇了摇头。 并未有要向绮罗仙解释的意思。 甚至还加快了脚步,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同她闲聊下去了。 绮罗仙望着白奕煌的背影,神情之间的凄楚,越发浓重。 她盼着白奕煌能回头。 一眼也好。 终归还是代表了,他是在意她的。 但直到白衣少年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 绮罗仙也未能等到他的眷顾。 温柔凄楚的神情,在一瞬间彻底消散。 那张堪称是倾国倾城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阴沉之色。 白奕煌对婴浅这般在意。 实在太让绮罗仙不解。 婴浅那般的女子。 卑贱又平庸。 毫无出彩之处。 应该被白奕煌极为厌恶才对。 但是为何... 婴浅竟能得了他的在意? 如她这般的外门弟子,是比污泥还要碍眼的脏东西。 他们两个人。 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根本就不该,有半分的交集存在! 绮罗仙沉吟片刻,转身快步回了山洞。 她走到白奕煌布置好的结界前,伸出纤纤玉手,触上了淡蓝水幕。 只一瞬间。 剧烈的波动涌起。 仿是狂风袭过海面。 引起无数波涛。 绮罗仙面色不变,只暗动灵力,试图破开结界。 结界内。 满脸虚弱的婴浅,也猛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了翻涌不停的水幕。 这么大的阵仗。 自然不会是白奕煌。 那来者,定然是相当不善了。 第42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7) “婴浅!”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婴浅被一声怒喝吵醒。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瞧见了白奕煌,冷若寒冰的俊脸。 别说。 确实俊的很。 可惜了。 是个脾性差到要命的熊孩子。 婴浅打了个哈欠,歪着头,一脸困倦地问: “有事?” “我让你修炼...” 白奕煌上前一步,恶狠狠地道: “你居然在这里给我睡觉?” “可我好困的。”婴浅吸了吸鼻子,捂着肚子,一脸委屈地道:“又饿..” 白奕煌咬紧了牙关。 掌心一翻,将一个油纸包,丢到了婴浅怀中。 肉香气飘入呼吸。 婴浅眼睛一亮,连忙拿起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 还是肉馅的! 她连忙塞了一个在嘴里。 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你居然..这么好心?” 白奕煌轻哼一声,瞥着她微鼓着的两腮,强压住了想去捏一把的冲动,道: “当然不是特地给你的。” “啊?” “旁人赠的,我不需用人间五谷,也没地方扔,便宜你了。” 他满面冷傲之色。 但视线,却总是忍不住,偷偷移向婴浅的方向。 从她睡得凌乱的长发,到沾满了油光的手指,再至微微敞开的领口。 锁骨羞怯的探出一隅风光。 仿是挟裹着灵力的攻击一般,让白奕煌心尖一颤,紧忙着避开了目光。 婴浅正忙着吃包子。 压根就没听到白奕煌方才,都说了些什么。 她偶一抬头,似是一愣。 咽下嘴里的包子,婴浅问: “你冷吗?” 仿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白奕煌嗤了一声,道: “我是天生的变异冰灵根,怎么可能畏寒?” “那你耳朵红什么?” 婴浅咬着最后一个包子,瓮声瓮气地道: “不是冷,总不能是害羞了吧?” 她不过是随口一句。 白奕煌却是猛地瞪大了眼。 这次,不仅仅是耳廓。 连白玉一样的面颊,都浮起了一层淡粉。 “胡说!” 白奕煌后退半步,颇为凶狠的瞪了婴浅一眼,怒道: “我怎么可能会害..” 仙君大人到底是要脸面的。 婴浅随口一句话,他却连讲出口,都觉得臊的很。 幸好她很是体贴。 主动转了话题: “嗯嗯,小的胡言乱语了!仙君大人威武!” 婴浅一脸诚恳。 可惜手里还捏着未吃完的包子。 瞧着多少带了些敷衍。 但白奕煌,这次竟然相当好顺毛。 冷哼了一声,视线在她缠着布巾的掌心绕了一圈,便未再同婴浅多计较。 等着她吃完了包子,他才道: “去寒潭。” 婴浅:“?” 她就知晓。 包子总归是有代价的。 白奕煌怎么可能,好心到让她白吃白喝。 这人性子恶劣着呢! 婴浅转过头,看了眼不停冒着冷气的寒潭,顿时打了个哆嗦。 别闹了。 这可是会要命的。 她深吸口气,举起缠满了布巾的手,可怜兮兮问: “不去行吗?我还伤着呢!” “那点小伤而已,早就好了。” 白奕煌环抱了双臂,薄唇荡起一抹笑意,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婴浅,嗤道: “进天宗门三年,居然还未筑基,当真是稀罕。” 婴浅偷偷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是是是,你最牛皮了,你生下来就筑基,第二天能结丹,三天之后位列仙班...” 也不知晓听未听得婴浅的话。 白奕煌垂眸望她,再次道: “你是水风双灵根,这次算你走了运,有寒潭相助,就是资质再差,筑基都并非难事。” 这人素来不会好好讲话。 到了现在。 婴浅才知晓过来。 白奕煌居然,是要帮她?! 注意到了婴浅盛满了惊骇的视线。 白奕煌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沉声道: “三天之后就是门派大比,我要静心修炼,你若是半点声响,小心我...” “你就杀了我,可以吧?” 婴浅接了话茬。 竟然主动的跑到了寒潭边。 她倒也不是多想参加门派大比。 只是估计到时候,巴兴羊应该也会参加。 想到可以再次吹灭他的火球术,婴浅就颇为开怀。 她向来记仇。 巴兴羊和绮罗仙,他们一唱一和,将她送进后山的事儿。 可还没完。 他们,走着瞧就好。 婴浅深吸口气,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 她伸手探入寒潭,又忽然想起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儿。 “那个...” 婴浅清了清嗓子,悄悄回眸望去,却正好同白奕煌四目相对。 目光交撞在了一处,他们皆是一怔。 “你...”婴浅一脸疑惑,道:“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 白奕煌勃然大怒。 “这整个山洞都是我的,我看寒潭不行吗?” “行行行。” 婴浅挥了挥手,凑到他的近前,昂着头,压着嗓子问: “仙君大人,怎么修炼来着?我忘记了。” 如白奕煌这等天资卓越,不仅远超同辈人,甚至已成了修仙界翘楚般的存在,怕是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话。 他甚至一愣,皱眉道: “你既是外门弟子,自然会受到引导修行,怎么可能...” 不等白奕煌把话说完,婴浅已经抹了把眼泪,抽抽搭搭地道: “他们欺负我,不让我修仙,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做粗活累活,每天天没亮,就要去灵草园工作,连饭也吃不饱!” 她不过扯出个理由罢了。 但白奕煌却好像完全相信了一般。 眉间闪过一丝煞气,他起了身,示意婴浅坐上冰床,口中却道: “本仙屈尊降贵,来引导你修行,这是你的运道,你要...” “铭记于心!感激不尽!赞颂您的功德无量!” 婴浅飞快的爬上床。 眨巴着黑亮的眼,一脸兴奋地道: “白奕煌,我要怎么做?” 这还是她第一次,直呼白奕煌的名讳。 以一个外门弟子来讲。 已是大不敬。 但又软又媚的声响滑入耳畔,竟是引着一颗心,都跟着泛起了丝丝涟漪。 白奕煌虽仍然板着脸。 但连婴浅都不知晓。 他背在身后的手掌,已经牢牢握成了拳头。 “怎么不说话?需要脱衣服吗?” 婴浅凑的更近了些,白嫩嫩的小脸微扬,眸中满是纯质的光。 她指尖搭上衣带,粗粗一卷,大有白奕煌一开口,她就要连里衣,都彻底脱下一般。 白奕煌的脸,彻底红了。 第42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8) 这仙君大人,虽然人凶嘴毒。 却又是意料之外的,颇为纯情。 婴浅瞥了眼白奕煌赤红如欲滴血的耳垂,唇角荡起的笑意,越发的撩人。 她只着了里衣。 墨黑长发尽数散落。 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 白肤在山洞幽暗的碎光下,似在散着莹莹光辉。 红唇挑起抹柔媚的弧度,噙着笑意的黑眸,定定望着白奕煌。 婴浅抬起手,指尖勾住白奕煌的袖口,道: “仙君怎么不...” 她话还没说完。 白奕煌已经向后连退了三步。 竟仿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般。 他深吸口气,视线避了婴浅,道: “你是笨蛋吗?!连入门的基础,都需我教?” 婴浅撇了撇嘴。 她方才的所作所为,当然都是故意的。 但这一计,似乎并不大当用。 “需的。” 婴浅盘膝而坐,托着下巴,懒洋洋地道: “天资愚钝,还请仙君为我解惑。” 这若是换了旁人。 先是擅自靠近白奕煌。 接着又在他面前,展出这番随意的姿态。 怕不是在这时,坟头种的树都已经要开花结果了。 但也不知晓是为何。 白奕煌分明满心的烦躁,但一同婴浅眸光相接,见到她笑意盈盈的模样,火气就莫名的发不出来。 真是奇怪。 他找不着理由。 干脆想着,为婴浅筑基,然后再赶她离开。 算是还了在后山时的人情。 也让婴浅,断了这番爱慕之心。 毕竟白奕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婴浅的。 他烦乱的思绪,终被理出了一个脉络。 清了清嗓子,道: “有本仙君助你修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算你走了运了。” “嗯嗯。” 婴浅点点头。 一脸期待地继续望着白奕煌。 被她亮晶晶的眸所盯视。 白奕煌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他悄悄向前迈了半步,加重了语气,警告一般地道: “修仙之人,尤其是如你这般,天资奇差,又无毅力,最要切忌分心。若是为了人间琐事所牵绊,满脑子的闲碎,你这辈子,便最多不过结丹了!” 婴浅举起手:“老师,什么是人间琐事?” “就是...” 白奕煌到了唇边的话,又是一顿。 指尖无意识的蜷紧。 面颊再一次被薄红所笼。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白奕煌狠狠瞪了婴浅一眼,怒道: “自己想!” 婴浅:“?” 这人怎么又双叒叕生气了? 脾气还真够差的。 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来。 白奕煌低咳一声,再次恢复了那一脸高傲的神态,冷声道: “你怎说,也是我天宗门弟子,身体当中应是有灵力在,你感受一下,将灵力引导出来。” 婴浅刚要提问。 就听白奕煌再次道了一句: “莫要同我说,你连这也不会?连灵兽园养的仙鹤,都知晓如何用灵力,你总不会连些牲畜都不如。” 婴浅举的高高的手,随着白奕煌吐出的字句,而逐渐下落。 到最后,干脆背在了身后。 白奕煌说话。 当真是恶毒到离谱。 好好的一个仙君,为何就不是个哑巴呢? 真是可惜了他那张好脸。 见婴浅不出声。 白奕煌立刻皱起了眉,投向她的眼神,如同瞧着什么世间罕有的蠢物一般。 “怎么?你当真不会?” 婴浅毫不羞愧的点了点头。 “笨!” 白奕煌嗤了声。 将大掌伸到婴浅的面前,乍然之间,她只觉周遭的气温,都在瞬间降低了不少。 半透明的冰棱缓缓在他掌心凝成。 又一分二。 二分四。 散成了无数的雪花,又在刹那间,重新聚集到一处,再次化为尖锐的冰棱。 婴浅瞪大了眼。 忍不住鼓起了掌。 这一手,对她这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震撼。 她抬起头,诚恳的表达出了最高的赞赏。 “再来一个!” 白奕煌眉尾一颤。 险些将冰棱,摔在婴浅的脸上。 这女人当他是变戏法的吗? 还再来一次。 真以为,他会纵着她? 但白奕煌还未来得及骂人。 就见婴浅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红唇微张,轻轻咬了一口冰棱。 牙尖触上冰块。 磕下一块细微的边角。 她咂了咂嘴,点评了句: “不甜。” 白奕煌脸都黑了。 他一把将冰棱摔进寒潭,狠狠瞪了婴浅一眼,低吼道: “你!给我学着试一试!要是连这都做不出来,看我不...” “杀了我。” 婴浅极为流畅的接住了话茬。 她学着白奕煌的模样伸出了手,聚精会神的盯了掌心半天。 然而。 毫无动静。 别说是冰棱了。 连个雪花都没有。 倒是白奕煌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 “用灵力!光看着能有什么用?” 白奕煌咬紧了牙关,声音越发阴沉: “从丹田当中,引出灵力,汇聚在掌心!” 婴浅搓了搓要冻僵的手,乖巧发问: “丹田在哪?” 她这话一出口。 白奕煌看着她的眼神,已经从匪夷所思,变成了无药可救。 修仙之人,会不知晓丹田在何处? 她到底是如何进的天宗门? 但婴浅也无辜的很。 她初来乍到,之前一直是冷兵器,这会儿忽然来个魔法。 当然是一头雾水。 强压着将婴浅丢出门外的冲动,白奕煌神情更冷,道: “脐下动气者,人之生命也,为丹田。” 婴浅立刻悟了。 她找到白奕煌所说的位置,伸手感受了一会儿,然后道: “有点涨。” “那不是丹田!而且涨是因为你刚吃了包子!” 白奕煌终于压不住火。 瞪了婴浅一眼,他大步上前,抬手点上她的小腹,引了一丝灵力进入她的体内,道: “这是丹田,你若是再记不住,便滚下山去...” 一言未落。 缱绻的玫瑰香,忽然缠上了手指。 白奕煌偶一抬眸。 便撞进了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瞳当中。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被缩减到了极致。 呼吸交融。 玫瑰一但盛放,连严寒都弱下几分。 白奕煌能清晰的数清婴浅颤抖的睫羽。 喉结上下滚动。 薄唇因忽然袭来的干渴紧抿。 他一时出神。 竟是忘了要退开。 婴浅眨了眨眼,再次凑近了些,美眸微眯,从红唇当中,吐出魔魅诱人的声响 她道: “仙君若是不喜被触碰,那为何...要主动碰我?” 第43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19) 白奕煌这人,当真是恶劣的很。 而且脾气极差。 可以说是完全没救了。 婴浅抹掉脸上的水,面无表情的望向了白奕煌。 她身陷在寒潭中。 冷的浑身发抖。 而丢她下来的罪魁祸首,正站在不远处。 一袭白衣。 比神坻更要俊美三分。 和他一比起来,婴浅简直狼狈不堪。 白奕煌也是一怔。 他方才太乱。 只觉得婴浅的身上,仿佛有着什么古怪的吸引力一般。 诱使他想要接近。 但最后的结果。 却是婴浅被丢入了寒潭当中。 她打了个喷嚏。 见着白奕煌向前迈了一步,紧忙连连退去,口中急着道: “得!我知道丹田在哪里了,你快离我远点,不要过来了!” 婴浅吸着鼻子。 全身都被冷水浸透,已是瑟瑟发抖。 却仍然一脸的避之不及。 大有白奕煌再要上前一步,她就要转身逃走的架势。 “我...” 薄唇微动,伸出去的手掌,也强行被负在了背后。 白奕煌看出婴浅的逃避,心里的那点别扭,顿时更加重了几分。 他确实没想要将她丢进寒潭的。 只不过... “你躲什么?” 白奕煌冷哼一声,别过头,将眼神当中的闪烁尽数藏下,只寒声道: “寒潭的益处,怕也只有你不知晓了,快些修行,莫要浪费了我的寒潭!” “那你自己用好了。” 婴浅悄悄嘀咕了一句。 倒也察觉到了,一进入寒潭当中,之前白奕煌输送过来的灵力,瞬间变得无比活跃。 引领着寒潭当中的灵气,都被缓缓吸纳进丹田当中,渐渐化为属于她的灵力。 这寒潭,是个宝贝! 婴浅眼睛一亮。 也不再去看白奕煌,寻了个角落,闭上了双眸。 她忽然不在撒娇卖乖,找着法子吸引白奕煌的注意力,开始潜心修炼。 白奕煌却又有些不自在。 他本该也要修炼的。 但脚底却如同生根了般。 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视线也定格在了婴浅的身上。 从她被潭水打湿,黏在颊边的长发,再到殷红的唇,最后停在了那半浸在寒潭当中,已成了半透明的里衣之上。 里衣之后,是莹白的肌肤。 双眼仿是被刺痛了一般。 白奕煌颇有些焦躁的转过了头。 他的心静下不来。 即使婴浅一言不发,安静到即使刻意去听,也只能是勉强才听得她微弱的呼吸声。 白奕煌却依然是无法沉心修行。 婴浅的存在感太过强烈。 她即使藏在角落,悄无声息。 仍然没有谁,能够忽略掉她的存在。 白奕煌坐回到冰床之上。 视线绕了一圈,又落回到婴浅的周身附近。 她可以留在这里,陪伴在他的身边,应该是极为欢喜的吧?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2】 至于方才的恼怒,怕也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所做出来的把戏!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5】 婴浅的小心思倒是不少,不过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他倒也可以装作不知晓。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8】 她身在天宗门,却对修仙之事一无所知,怕不是早就对他芳心暗许,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了....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10】 真没想到,婴浅居然这般的欢喜他。 【提示....】 白奕煌唇角一挑。 自以为找到了真相。 心里既有得意,又莫名带些欢喜。 望向婴浅的眼眸当中,也盛满了愉悦。 虽然他注定不能回应婴浅的心意,但看在她如此拼命的份上,稍稍留她几日,也并非不可。 婴浅还沉浸在修炼当中。 并未听到脑中,丁零当啷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 她要是知晓,定得觉着相当离谱。 分明什么都没做。 甚至五分钟前,还被相当不客气的丢进了寒潭里。 结果好感度竟然涨了?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果然论起离谱,还得是白奕煌,更胜一筹。 婴浅这一开始修炼,便足足过了三天。 当她再次睁开眼。 所瞧见的世界,已经同过往完全不同。 “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了。” 婴浅挥了挥手臂,一道灵力扣在掌心,反手一甩,击在洞壁之上,顿时便是一阵轰响。 碎石炸裂。 落入寒潭当中,溅起细小的水花。 效果虽远远比不上白奕煌,但至少比巴兴羊的火球术,瞧着正经多了。 【宿主,之前...】 电子音才刚刚响起。 就有脚步声传来,婴浅抬头望去,下意识的扬起了眉。 好家伙。 冤家路窄。 站在白奕煌身边的,不正是那貌美如花的仙子师姐绮罗仙。 她们四目相对。 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憎意。 绮罗仙此时,也看见了婴浅湿透的衣裳,眸中的厌恶,顿时更浓了几分。 好一个放浪的东西! 竟然如此不要脸,穿成这个模样,来明目张胆的勾引白奕煌。 白奕煌也瞧见了婴浅。 只是见她浑身湿透,身体的弧线被勾勒的清清楚楚,顿时皱起了眉。 他上前一步,挡住绮罗仙的视线,只掌心一翻,一袭白衣已是出现在了掌心。 “穿上!” 白奕煌语气不善。 嗓音更是低沉。 婴浅早知他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心情都不好。 也懒得同他多说。 很是干脆的,披上了衣裳。 这应该是白奕煌的外衫,于婴浅而言,宽大了实在太多。 她穿在身上,袖摆长出一大截,活像了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朋友。 绮罗仙望着白奕煌的背影,唇角止不住的上挑。 他定然,是不想要她看见婴浅那脏东西,所以才会挡上来的。 心底止不住的泛甜,绮罗仙抬起手,想要去拽白奕煌的袖,口中则柔声道: “师妹,门派大比要开始了,千万不能耽误,若是这次大比输的太难看,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 眼看着,绮罗仙的手,就要触上白奕煌的衣袖。 他却忽然上前一步。 让她拽了个空。 绮罗仙先是一愣,而后抿紧了唇,眸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 但在下一秒。 她便看到白奕煌走到了婴浅的身边。 是他主动不说。 彼此之间,相距只剩毫厘。 近的让绮罗仙,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盯着婴浅,片刻之后,却是笑了。 红唇轻启,绮罗仙柔声道: “门派大比,动手没个轻重,往年都有师兄弟受伤,倒霉者,还会没了性命。师妹可千万要小心,万万莫要出事啊!” 第43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0) 她满面关切。 言谈当中,也尽是对婴浅的挂怀。 仿是真的担心她,会在门派大比遇见什么危险一般。 但婴浅哪里会相信绮罗仙的鬼话。 人还没咽气,就开始叫丧了。 这女人,是巴不得她死。 婴浅扬起眉,红唇挑起一抹嚣张的弧度。 她一甩过长的袖子,对着绮罗仙行了一礼,拖长了嗓音,道: “多谢师姐提醒,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见白奕煌的。” 这称呼一出口。 绮罗仙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仿是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言语一般。 睁大了美眸,颤声道: “你..你方才叫我师弟什么?” “白奕煌啊。” 婴浅眨了眨眼,偏头望向白奕煌,疑惑道: “有什么问题吗?” “毫无规矩!” 白奕煌冷哼一声,瞪了婴浅一眼,寒声斥道: “身处寒潭,还能修成这般模样,如此愚钝的天资,你就等着输了大比,被逐出师门吧!” 他似是对被婴浅直呼名讳一事,并无多少在意。 虽是满面的寒霜。 但那黑眸里,却只容下了婴浅一人。 自打她出现后。 白奕煌再不曾回过头,更莫要说,是去看绮罗仙一眼了。 绮罗仙怔忪了好一会儿。 不过三日。 她却莫名觉着,婴浅和白奕煌的关系,有了不少的变化。 甚至让她都看不清楚。 白奕煌是最为冷傲的脾性,却能容着,婴浅这般肆无忌惮的折腾。 穿着他的衣裳。 还连宗门规矩都不遵守,直呼他的名讳。 偏偏白奕煌,虽仍是皱着眉,满面不掩的嫌弃,却并未有要制止婴浅的意思。 绮罗仙同白奕煌相识多年。 却是从未,有过僭越的时刻。 竟又被婴浅抢了先。 绮罗仙暗自咬紧了牙关。 她心头火烧的旺盛。 美眸当中,更是有晦暗不明的幽光一闪而过。 看来她之前,还是对待婴浅,太过的温柔了些。 才会给出她接近白奕煌的机会。 绮罗仙垂了头,并未再开口,而是悄无声息的飘然离去。 她比婴浅,更快一步到了宗门大比的场地。 素白的指尖只微微一挑。 便有无数惊叹的目光,飘落到身上。 这些外门弟子看到绮罗仙,都宛如亲眼目睹了神女下凡一般。 一个个的眼中,尽是盛满了爱慕及憧憬。 绮罗仙唇角微挑。 外门弟子虽不过是些蝼蚁,一生注定只能毫无价值的,待在尘埃当中。 但这些尊崇,她还是颇为受用。 婴浅虽也是个外门弟子,却没有了自知之明。 想要巴上白奕煌,飞上枝头,当个凤凰。 真是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绮罗仙沉下脸,视线一扫,落在站在不远处,那一脸奸猾相的男子身上。 她道: “巴兴羊。” 巴兴羊眼睛一亮。 搓了搓手,连忙小跑到了绮罗仙身旁。 他翘着兰花指,捏着尖细的嗓子,一脸激动地道: “绮罗仙师姐,您找我?” 他这副模样,落在绮罗仙眼里,属实碍眼的很。 尤其是巴兴羊的身上,还带着古怪的香气。 像是姑娘家身上的气味一般。 更让她作呕。 绮罗仙皱紧了眉,道: “你随我来。” 她急忙迈开了步子。 而巴兴羊,也紧紧随在了后方。 他满面的兴奋,心里更是幻想了不少。 但当走到了无人之处,绮罗仙素手一抬,话也不多说,直接将一玉瓶,甩到了巴兴羊身上。 巴兴羊下意识伸手接过。 “师姐,这..这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绮罗仙已经率先启了红唇,将那如同天籁般的声响,从喉头吐出。 “据我所知,婴浅这次进步不少,她打算在这次宗门大比,要了你的性命,全当之前交恶的报复。” 巴兴羊大惊失色,“她...” 绮罗仙哪有同他多说的耐心。 担心被旁人看见,她和一个外门弟子,同处在一隅之地,落了污名。 便再次打断道: “我认得你兄长,不想看着你死,这东西,是给你的保命符,在同婴浅比试之前,吃了里面的丹药。” 巴兴羊这才回过神来,将玉瓶牢牢攥在掌心,感激道: “谢师姐!” “服用丹药后,你的灵力会提升不少。”绮罗仙微微颔首,转了身,临走之前,又淡淡道了一句:“她从后山活了下来,和你之间,已是不死不休,之后你指不定,还要被她找多少麻烦呢。” 巴兴羊一怔。 他望着绮罗仙远去的背影。 玉瓶在掌心越握越紧。 没错。 婴浅既然能活着从后山回来,那就又成了桩麻烦。 留着她,只会徒生乱子。 巴兴羊低下头,将玉瓶揣进怀中,眼中有决然的杀意,在缓慢滋长。 婴浅,绝不能留! 天宗门的大比,为三年一度,内外院皆要进行。 白奕煌虽是实力胜出太多,却也是少不得要走一遭过场。 终于离了他的身边。 婴浅先回房换了件衣裳,当她来到大比会场时,外院弟子都已聚集在擂台边,等待着将要开始的比试。 但当弟子们瞧见了她,却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当时在饭堂,可是有不少人,亲眼见到她被惩治,送往了后山的。 那地方,可是连内门弟子都不敢单独入内。 婴浅居然活下来了?! 她这命,倒真是硬的很。 顶着无数惊疑不定的视线,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等瞧见巴兴羊,她立刻挥了挥手,热情招呼道: “巴师姐,您吃了吗?” 她这一嗓子,可谓是极为嘹亮。 足以让在场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巴兴羊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 尤其是发觉到,有不少人的目光,都在偷偷向着他的下三路瞄来瞄去,更是恨不得此时就掏出刀,抹了婴浅的脖子。 偏偏婴浅还觉着不够热闹,笑着走上前,很是自来熟的,拍了拍巴兴羊的肩,道: “师姐怎么不理我啊?是忽然开始转变性取向,一时难以接受?没关系,你身边这几个师兄弟,瞧着都很不错哦!” 她打量了巴兴羊的几个跟班一圈。 直把他们看的寒毛直竖。 忍不住齐齐向后退了几步,同巴兴羊保持距离,生怕被莫名选成了他的夫婿。 “完了。” 婴浅长叹一声,同巴兴羊道: “他们好像不喜欢你,但没关系,这里还有这么多师兄弟在,师姐不如...再挑一挑?” 第43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1) “婴浅!” 巴兴羊已是怒不可遏。 一双三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都恨不得,在此时就将婴浅生吞活剥。 婴浅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问: “怎么啦?师姐。” “你给我等着!” 巴兴羊捏紧了拳头,冷哼一声,转身就大步离去。 让婴浅笑吧。 反正,她也高兴不了多久了! “就这?” 婴浅嗤了一声。 顶着无数惊恐的目光,她听到宣布大比开始的声响,施施然的走到擂台上,从负责这次大比的长老手中,接过了一个号码牌。 “十七号。”婴浅随意瞥了一眼,嘀咕道:“还挺前的。” 挺好。 快点打。 打完了趁着白奕煌没回来,还能去吃个饭。 简直美滋滋! 婴浅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打哈欠。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入到耳畔当中。 紧接着,男人的小心翼翼的嗓音响起。 “你居然..真的活下来了?” “没有。”婴浅瞥过去一眼,做了个鬼脸,“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是回来复仇的。” 奚巫脚步一顿,娃娃脸都被吓出了一片惨白。 婴浅揉了揉额角,叹息道: “傻的吗?你还真信啊?” “谁让你胡说。” 奚巫嘀咕了句,胆子这才大了些,他走到婴浅身边,轻声细语地道: “你这次虽然侥幸回来了,但切莫要小心,巴兴羊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我知晓。” “也莫要再招惹他们了,尤其是绮罗仙师姐。” 他声音一顿,左右张望了一圈,这才又凑近了些,悄悄同婴浅道: “你去后山之后,我也偷偷调查过了,之前惹过绮罗仙师姐的师姐妹们,最后都因各种原因,离开了师门。” “只是离开师门而已,能保住一条命,就偷笑去吧。” 婴浅半眯着眼。 盯着擂台最中央,已经动起手的外院弟子,神情之间不见半分惊讶。 像是早就已经清楚,会是这个结果一般。 奚巫愣了愣,也跟着望向了擂台,只是他看不得那血肉横飞的场面,不过一眼,就忙不迭的垂下头,拍了两下胸口,感慨道: “幸好,这次宗门大比,我们应该不会和巴兴羊碰上...”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听不远处,一道颇为嘹亮的嗓门扬起。 “巴师兄,你是十号,很前面嘛!” 奚巫的脸,彻底僵住了。 他扭着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号码牌,同婴浅道: “我是不是,不该说那句话?” “乌鸦嘴。” 婴浅轻笑了一声,低头瞧向奚巫的号码牌,见着上面写了明晃晃的九,便感慨道: “好的不灵坏的灵哦。” 奚巫长叹了口气,眼中尽是郁愤,他抿紧了薄唇,犹豫了下,才道: “没关系,若是打不过,高喊认输就好,长老会动手制止的。巴兴羊毕竟是师兄,因输给了他回家去,也不算丢人。” 他这话,也不知是在同谁讲的。 仿是在给自己鼓劲一般。 只是还没等做出更多的心里准备,就已经轮到了他和巴兴羊的比试。 奚巫整个人都僵住了。 尤是对上巴兴羊阴鸷的视线,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擂台之上,硬着头皮向巴兴羊行了一礼,颤着嗓子道: “师..师兄,还请手下留情。” 巴兴羊冷哼一声,下巴一抬,傲然道: “你是奚巫,对吧?” “是。” “我记得你。”巴兴羊打量他一圈,竟是笑了,道:“之前在饭堂,你和婴浅,是站在一起的。” 奚巫一愣。 他缓缓抬起头,撞上巴兴羊如毒蛇一般的目光,心尖一阵泛寒。 还想要说些什么。 但巴兴羊已经不愿再听了。 比试一开始,巴兴羊迫不及待的抬起了手,将一记灵力甩了出去。 奚巫躲闪不及。 被正正好好,打在了肩头。 他向后连退了三步,狼狈的跌倒在地,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巴兴羊连忙跟上。 外门弟子所掌握的手段,实在是少的可怜。 灵力也是相当稀薄。 见着奚巫已经没了反手之力,巴兴羊干脆抬起腿,一脚踹上了他的心窝。 奚巫本欲认输。 但挨上正中了胸口的一脚,连到了嘴边的话,都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不是装好心吗?” 巴兴羊对着奚巫连踢带打,还不忘瞄着婴浅,咬牙切齿地道: “跟着婴浅,就是这个后果!” 奚巫抱着头。 从口中呕出的血,已经打透了衣裳。 他几次都想要开口认输。 但却都被巴兴羊察觉,及时用拳头封住了奚巫的嘴。 他正在火头上。 没能在大比当中,最先和婴浅遇上。 但没想到,奚巫这个倒霉蛋,竟主动送上门,当他的出气筒。 也好。 奚巫自己倒霉,可就莫想要好生生的走下擂台! 破皮开肉的伤不断增加,让奚巫的意识都变得越发模糊。 他的脸已经彻底不能看了。 皮开肉绽,青紫交织。 连一块完好的皮,都挑不出来。 还哪里能找见半分原来白嫩的模样。 这已并非是同门之间的比试。 简直是刻意的虐待! 但因着奚巫既未落到擂台之外,也无法开口认输。 连长老,都并未制止。 所有的外门弟子,都在沉默的,看着奚巫所受的伤,再越发严重。 却无人开口。 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叫好声。 血液已经汇聚成了溪流。 奚巫走在命悬一线间。 但巴兴羊却还觉着不够。 他将奚巫踩在脚底,狠狠捻了两下,笑道: “你爬啊!爬到擂台外,就可以活命了!” 奚巫脸面着地。 连声响都发不出来。 更何况是爬到擂台外了。 巴兴羊嗤了一声,如斗胜的公鸡一般,梗着脖子,左右张望了一圈,傲然道: “大家可都看到了,我不是没给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本事!是个废物!” 他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冒了出来。 奚巫的身体抽动了下,发出一声微弱的低吟。 巴兴羊冷哼一声,似是对奚巫此时还能吭出声来,颇为不满意。 他更加用力的睬了奚巫两脚,又唤出火球术来。 似是想要将奚巫活活烧死一般。 巴兴羊唇角噙笑,眼中尽是得意。 眼看着火球就要落下。 奚巫抬起头,看到了逐渐放大的火光。 他这次... 似乎真的要死了。 就在奚巫放弃抵抗时,突听一阵脏话飙起。 “巴兴羊,老子艹你全家!你他妈要是敢杀奚巫,我现在就去把你家祖宗从坟地里挖出来,送到青楼里面当夜壶!!!” 第43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2) 婴浅不过打了两个哈欠。 一抬头,就见奚巫被巴兴羊踩在了脚下。 火球距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这一下要是打中了,就是能保住命,也定然保不住脸。 巴兴羊,倒是够狠! 怕不是自己长得太丑,嫉妒起了奚巫的美色。 听到婴浅的骂声。 巴兴羊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婴浅,登时便嗤笑了一声。 他踩着奚巫的肩头,三角眼里尽是嚣张,朗笑了三声,道: “婴浅,现在是宗门大比,我不过是在和奚巫师弟较量罢了,他既没认输,也没退离擂台,当然还要继续比试了。这是门派定下的规矩,你也得遵守!” 巴兴羊一边说。 一边还向着奚巫,狠狠啐了一口。 他满心得意,尤是瞧见婴浅满面寒霜,更是长出了一口恶气。 任凭婴浅多少能耐。 也是门派弟子中的一员。 要遵规矩的。 即使她再想要帮奚巫出头,也得和其他人一样,站在擂台底下,乖乖看着奚巫挨打受罪。 巴兴羊嗤了一声。 弯腰抓起了奚巫的长发,迫使他望向了婴浅的方向,口中还道: “看见你吗?你的婴浅师姐,想为你出头呢!” 奚巫费力睁开眼。 但视线早已经模糊。 除了听得一些窃窃私笑外,他什么都看不见。 “可惜啊!” 巴兴羊的话还没完,他重重拍打着奚巫的脸,忽然压低了声响,道了句: “她连自己,都要保护不了!” 奚巫一愣。 他想要抬头去看。 但巴兴羊显然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 单手扼住奚巫的喉头,巴兴羊正想最后看一眼婴浅。 想到她此时该是多愤怒的模样,他就忍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可就这几句话的功夫。 视线所及,却没了婴浅的影子。 巴兴羊一愣。 他还没找到婴浅的位置,却是先一步注意到了,外门弟子们惊恐的神情。 他们... 在怕什么? 无人为巴兴羊解惑 幸好善良的答案,在下一秒就主动跳到了他的脸上。 剧痛袭来。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去。 熟悉的声响传入耳畔。 “给爷去死吧!你个臭傻逼!” 巴兴羊以一个完美的狗吃屎姿势,倒在了擂台边缘。 他两眼瞪的老大。 身体不停抽搐。 面上尽是不可置信。 刚才打他的人,是婴浅?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现在门派大比,按照规矩,在比试结果还没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进行干预。 巴兴羊望着站在奚巫身侧的婴浅。 几乎要疯了。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婴浅怎么敢不按章法出牌? 她怕不是疯了,拼了天宗门弟子身份都不要,来帮奚巫? “怎么样?” 婴浅蹲下身,戳了戳奚巫的眉心。 那是他脸上唯一的一块好肉。 嗅着奚巫身上的灼烧气,她感慨道: “刚才差一点就熟了,我还挺想吃烤肉的。” 奚巫满心的感动,因她这一句话,瞬间散了七七八八。 他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瓮声瓮气地道: “我才不好吃!” “幸好,没有毁容,你下辈子还能讨到媳妇。” 婴浅提起奚巫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血腥味在陡然间浓厚了不少,触及到了身上的暗伤,奚巫闷哼一声,原就不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你还真够惨的。” 婴浅皱起眉,瞥了眼正艰难起身巴兴羊,眼中有冷茫飞掠而过。 放着活路不走,自己主动找死。 这巴兴羊,果然是个大聪明。 “去休息吧。” 婴浅将奚巫送到擂台边缘,自己却停了脚步。 奚巫一愣,抬眸问她: “你呢?” “我?”婴浅伸了个懒腰,笑道:“去收拾垃圾,很快就好了,你就去治伤吃饭吧,等着师姐凯旋而归的喜闻就好了。” 她唇角噙笑。 眉宇之间跃动着飞扬的艳色。 婴浅背对着朝阳。 周身被勾勒出柔软的光晕。 竟是让奚巫莫名出了神。 不知为何。 他觉着这时的婴浅,美的惊心动魄。 仿是灼灼燃烧的烈焰。 将奚巫原本已如死灰般的世界,都彻底点亮。 婴浅回到擂台中央,向着巴兴羊招了招手,道: “不就是想和我比试吗?我答应你了,如何?” 巴兴羊先是一愣。 而后便是大喜过望。 他摸了摸藏在胸前的玉瓶,唇角展开一抹狂傲的笑意,道: “婴浅,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巴兴羊扬起下巴。 投向婴浅的目光中,尽是不掩的讥讽。 要不是此时的衣裳上,还沾着灰尘,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他还真能有几分派头。 “确实。” 婴浅微微颔首,竟是赞同了巴兴羊的话,道: “其实死啊死啊的,次数多了,也就都习惯了。” 人怎么可能,死第二次? 巴兴羊只当她是死到临头,还在强撑着胆子,信口胡诌罢了。 他冷哼一声,转头对着长老一拱手,道: “长老,我申请和婴浅师妹比试!生死不论!” 他刻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足以让在场所有外门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婴浅活动了下手腕,并没有反驳的意思。 但在巴兴羊看来,她已经是怂了!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强出头装威风。 等一下,可就要跪在地上,哭着求他饶命了。 巴兴羊生怕长老拒绝。 少了这个,能好生教训婴浅,再将她打入地狱的机会。 但负责大比的长老,却在打量了婴浅一番后,缓缓点了点头。 婴浅也不知,是否是她生出了错觉。 长老的眼神,颇有些奇怪。 仿佛在辨认着什么一般。 但来不及多想。 巴兴羊已经快步向着婴浅奔来。 想趁着她反应不过,率先制住她。 他捏着拳头,暗中扣了灵力在掌心,三角眼里尽是兴奋。 婴浅嗤了一声。 她做的不多。 不屑偷袭。 也没弄出巴兴羊那么大的阵仗。 只向着侧方闪了半步,然后长腿伸出,脚尖一挑。 一声闷响传来。 巴兴羊再次摔了个脸着地。 婴浅口中啧啧有声。 他本来的模样,就足够丧气了。 再接连这么一摔... 可以说是相当的惨不忍睹。 巴兴羊脑袋发昏,抬手一摸,沾了满掌心的鼻血。 他这次,是彻底动了怒。 摸出之前绮罗仙赠与的玉瓶,从里面倒出丹药塞进口中,又唤出长剑,巴兴羊转过身,死死瞪着婴浅,咬牙道: “贱人!你死定了!” 第43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3) “叫的倒是凶。” 婴浅环抱了双臂,歪着头,一脸瞧新鲜的模样,道: “我家那边有句话,今个心情好,也让你听听。” 她微微弯下腰。 美艳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 “会叫的狗,不咬人。” 巴兴羊一愣。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是被婴浅暗着羞辱了一番。 他本就是怒极。 此刻急火攻上心头。 一张脸都在瞬间涨的通红。 身体当中充斥着将要炸开的灵力。 长剑一挥,竟在擂台的地面上划一道足够半寸深的痕迹。 这一幕。 属实骇人的紧。 一众外门弟子皆是看傻了眼。 巴兴羊什么时候,有这般大的本事了? 他连懂一个火球术,都到处吹嘘。 要早有这个能耐,不早到处炫耀,闹上天了。 长老也是皱了眉,打量了巴兴羊一番,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犹豫了下,却是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奚巫半躺在角落里。 身上的伤只被简单包扎,他仍是一脸的苍白,却并未离开。 看到巴兴羊这忽然的变化,奚巫先是一愣,竟是连满身的伤都不顾,艰难起了身,顶着满面的慌乱,扯着嗓子吼道: “巴兴羊作弊!他用了禁药!他违反了宗门的规矩,比试已经无需继续了,长老!” 奚巫吼破了音。 但长老,却仿是听不见他的声响般 外门弟子们也是面面相觑。 他们都觉出了不对劲,但既然长老都不管,也没谁敢跟着开口。 分明有无数人影在擂台周围。 但空气当中,却只回荡着奚巫绝望的叫喊。 他望着婴浅单薄的身影。 心中尽是苍凉。 “看来,幼儿园的期末汇演结束了。” 婴浅看着全身泛红,宛若要自燃一般的巴兴羊,却是不惊不慌。 她缓缓向后退了半步。 单手背在身后,袖口一抖,已将一个物件,握在了掌心。 “雕虫小技!” 巴兴羊顶着一双赤红的眼。 只随便一挥剑,那带着锐光的剑芒,就奔着婴浅冲来。 这若是躲不过去。 怕不是脸皮都要被豁开。 婴浅向着侧方扑去,同时高抬了手,喝道: “妈了个巴子的除你武器!” 巴兴羊下意识捂住了脸。 但等了半天。 却什么也没发生。 他放下手,眼前哪里还有婴浅的影子。 “耍我?!” 巴兴羊瞪大了眼。 但还没等他找到婴浅,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顿时眼前发黑,险些没直接昏过去。 婴浅将石块丢到了一边。 又是一脚踹上了巴兴羊的小腿肚。 趁着他跪倒在地,顺手摸走了他的长剑。 这下好了。 禁药咽下了肚子。 没乐上五分钟。 人伤了。 剑也没了。 婴浅掂弄着巴兴羊的长剑,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她道: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这么笨比吧?” 都已经作弊了。 怎么还能是这个德行? 浪费了被巴兴羊吃下的禁药。 “婴浅!” 巴兴羊真是如要疯魔一般。 血丝如同小蛇一般,在他眼中汇聚成团。 呼吸越发粗重。 他死死瞪着婴浅。 双臂大张,灵力缠上手掌。 巴兴羊一拳砸上地面。 连擂台外,都觉察到了一阵地动山摇。 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婴浅也肃了脸。 望着巴兴羊的眸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他若是没有作弊,这个时候八成已经占上救护车的床位了。 但即使搞起了这些歪门邪道。 婴浅也不会认输就是。 “杀了..杀了你!” 巴兴羊一双眼,都噙满了血色。 神智更是彻底恍惚。 挥舞着双拳,嘴里面翻来覆去,都是要杀了婴浅的话。 他每一次动拳。 都能引起地动山摇。 阵仗太大,让长老不得不开启结界,将婴浅和巴兴羊,困在擂台中央,免得伤及无辜。 但如此一来。 婴浅也就更加难以招架。 即使巴兴羊沾不到她的周围,身上也有了无数,被她所伤的痕迹。 血都流了满身。 但他却好像察觉不到痛苦一般。 和之前那个被踹了一脚,就能在地上躺半个时辰的巴兴羊,可谓是截然不同。 他仿是没了意识。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婴浅! “还真够烦的!” 婴浅抹掉唇角沾染的血迹。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巴兴羊的足筋,都已经被尽数挑断。 肠子也从肚腹当中,羞涩的露出一角轮廓。 出血量足够做几十份毛血旺的了。 他居然还能一脸若无其事。 这怕不是个机器人? 但巴兴羊可以不畏疲累伤痛。 婴浅却是不行。 动作逐渐变得迟缓。 她躲闪不及,被巴兴羊的拳风扫到,整个人重重向后摔去。 眼看着婴浅就要落到擂台外。 奚巫却是松了口气。 离了擂台,比试就无需继续。 总算是保住了命。 但奚巫还没高兴上多久。 唇角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擂台边缘,如同水幕般的结界晃动两下,竟是将婴浅弹回到了巴兴羊的面前。 奚巫愣住了。 他连身上的伤都不顾,冲到擂台前,怒道: “长老!比试已经结束了!婴浅有危险,请您立刻解除结界!立刻!” “噤声。” 长老眼也不睁。 看都不看奚巫一眼。 任凭奚巫怒吼,也没有要解除结界的意思。 都已经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偏袒。 奚巫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偏偏在场的外门弟子,却没有一个,敢张口去问上一句。 他瘫坐在擂台前,满心尽是绝望。 没办法了。 婴浅救了他。 他却没有办法,护婴浅平安无虞。 眼看着巴兴羊挟裹着灵力的拳,就要落到婴浅身上。 奚巫闭上眼。 实在不忍看她殒命当场的模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 冷意袭上心口。 周遭传来无数的惊呼声。 奚巫眼皮一抖。 这莫不是... 婴浅已经死了? 但萦绕在空气当中的寒气,已浓到了让奚巫牙关打颤的程度。 而身边的尖叫和吵闹,也是越发的杂乱。 但为何闹成了这样? 难道是婴浅,死的太惨了? 奚巫终是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有短暂的模糊。 恍惚当中,似有一角白衣,出现在了擂台之上。 第43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4) 一瞬之间。 风云色变。 仿是有漫天的冰雪,挟裹着肉眼难察的刀锋,强势袭进眼帘当中。 将在场所有人,从血到骨,由心至皮,都冻结成冰。 没有一双眼,能把目光,从突然间破开结界,出现在擂台中央的白衣少年身上移开。 长老再不复方才冷淡傲慢的姿态,豁然起了身,上前一步,苍老的脸上尽是惊慌。 “你..你...” 他还没回过神来。 已有外门弟子,在惊乱失措之际,唤出了白衣少年的名讳。 “白奕煌?是白奕煌?!” “内门不是也有大比?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废话!门派大比对白奕煌来说,算什么东西?估计早就结束了吧!” 外门弟子们是又疑又喜。 白奕煌于他们而言,不亚于说传说一般的存在。 能够亲眼瞧得。 都是罕有的好运气。 长老一脸和蔼,快步走到擂台中央,双手交握在一块,枯树皮一样的面庞上尽是讨好。 “奕煌,你怎么来了?内门中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他这般热络。 不仅没了之前对外门弟子的倨傲冷淡,甚至颇有些巴结之意。 但白奕煌却连看,都不看长老一眼。 全把他当成透明一般。 长老倍感尴尬,清了清嗓子,开解一般地道: “也是,宗门内的大比,对你来说,早就没有什么难度了。” 他在这边自说自话。 而原本被白奕煌挥开的巴兴羊,也在此时,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 若换了平常。 让巴兴羊同白奕煌斗,他怕不是当场就要吓尿裤子。 但禁药的药性太强。 巴兴羊顶着一双赤红的眼,已是什么都分不清了。 口中含糊不清的,只能听见模糊的词汇。 “杀..杀了婴浅...” 巴兴羊举起拳头,竟是向着白奕煌冲了过去。 这一下。 不单单是外门弟子。 连长老都是变了脸色。 白奕煌唇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他瞥了巴兴羊一眼,道: “借用外物,也算是本事了?” 无需费多少力气。 白奕煌甚至连剑都未召出。 身周有寒气缓缓聚集,道道闪着流光的冰棱,在他周遭浮现。 只下一秒。 冰棱如利剑般射出! 先是四肢。 再又躯干。 避开了所有要害。 却让巴兴羊被无数的冰棱,牢牢钉在了地面。 他动弹不得。 有寒气不停钻入五脏六腑。 即使因为禁药的缘故,痛楚被削减到了极致。 但脆弱的内脏,被渐渐冻成冰碴,又碎在腹腔的感受,还是让巴兴羊疼的几乎发了疯。 擂台上,回荡着他的哀嚎。 只听的外门弟子们,一个个心底发寒。 “我知晓了!” 一粗犷弟子猛地一拍手,欣喜道: “白师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教训巴兴羊的!宗门可是命令禁止,禁止使用旁门左道提升修为,巴兴羊这厮,这次定要完了!” “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仗着有个进了内门的兄长,嚣张跋扈,算个什么东西?” 外门弟子各个义愤填膺。 全然是不见,方才知晓巴兴羊服了禁药后,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模样。 有模样秀丽的女弟子捂了脸,羞答答的望着白奕煌,捏着嗓子道: “要是白师兄是来找我的,该多好呀!” “开什么玩笑?”粗犷弟子撇了撇嘴,道:“白师兄有绮罗仙师姐那样的美人相伴,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能入了他的眼?” 他的话音刚落。 白奕煌已是不再理会巴兴羊,转过身,将冰冷的眸光投向了婴浅。 奚巫心头一紧。 他正想要为婴浅开口求饶,就见白奕煌上前两步,竟是俯下身,拦腰抱起了婴浅。 奚巫:“?” 长老:“?” 一众外门弟子:“?” 这一幕。 着实惊骇。 所有人都是傻了眼。 婴浅也是一愣。 她抬起苍白的脸,随时戒备着白奕煌,会不会突然把她丢下。 白奕煌撞见她眼中的警惕,顿时心头火起。 但视线一扫,瞧见婴浅唇边沾染的血色,那翻涌的怒火,便立刻转了个方向。 耀目的冰棱再次绽放。 将巴兴羊,彻底扎成了筛子。 但即使如此。 却还为他留下了最后一口气。 足够等到禁药的效果消失,让巴兴羊好生体会一番,身体被慢慢冻结的滋味。 长老虽是一直站在一旁,但连一声都没有为巴兴羊出。 脸上更是一直挂着讨好的笑。 直到见着白奕煌要离开,他才算是松了口气。 白奕煌抱着婴浅走到擂台边缘,脚步忽然一顿,他头也不回,只冷声道了句: “宗门的规矩,孙长老应该比我清楚,看来你,是不想要当这个长老了。” 长老一愣。 一张老脸霎时变得惨白。 他追上一步,似是想要同白奕煌解释。 但还没等跟上白奕煌。 孙长老自己先止了步子。 他盯着悬在额前处三寸的冰棱,冷汗沿着鬓角,缓缓滑落。 还哪里敢多言。 孙长老丝毫不怀疑,但凡他继续上前一步,这道冰棱,就会在下一秒,没入他的头颅。 白奕煌虽挂着弟子的名头。 但论起本事来,孙长老心里明白的很,他根本就不是白奕煌对手。 为了一个巴兴羊,却得罪了白奕煌。 孙长老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顶着无数诧异的目光。 白奕煌抱着婴浅,走下了擂台。 婴浅揉了揉发疼的肩,这才想起来问: “你怎么来了?” 白奕煌瞥她一眼,冷哼一声,道: “丢人!” “这么凶...” 婴浅嘀咕了一句。 余光扫见不远处的奚巫,顿时眼睛一亮。 拍了拍白奕煌的手臂,道: “放我下来,我去找人要个人情!” “什么?” 白奕煌皱了眉。 顺着婴浅的视线望去,瞧见奚巫,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虞。 他匆匆结束了内门大比,赶到这里来救下婴浅,她没有感激涕零也就罢了,竟还想着其他男人? 这女人,是没心肝的吗? 白奕煌盯着婴浅,咬牙切齿地道: “我还在这,你要去找他?” “我只是...” 婴浅一抬眸,撞见白奕煌满眼的怒气,瞬间反应了过来。 红唇挑起一抹讨好的弧度,她拽住白奕煌的袖口,悄悄将掌心血污蹭上,笑得乖巧又可爱: “多谢仙君救命之恩!婴浅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报答!” 第43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5) 白奕煌冷哼一声。 火气虽然消下了些,却仍没有要放手,让婴浅离去的意思。 想去找旁人讨要人情? 得先还了他的情! 白奕煌沉着脸,加快了脚步不说,甚至还召出了佩剑,当着一众外门弟子的面,御剑离去。 “婴...” 奚巫高举的手,缓缓落回到到身侧。 他连一句招呼都未说完。 婴浅就已经没了影子。 他连问上一句,她的伤势如何,都没能找到机会。 奚巫还未回过神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转过头,竟是见了无数奔向他的外门弟子。 不过转眼间。 他就被外门弟子所包围。 一扫从前的厌恶嫌弃,这些人的脸上,尽是些热络讨好。 “奚巫师弟!你的伤如何了?师兄这里有灵药...” “师兄!我的药更好!你用我的!就是想麻烦师兄,为我引见一下婴浅师姐!” “不知婴浅师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白师兄?” 各色嘈杂的声响接连不断。 然他们的目的,却都是想要从奚巫的口中,打探出婴浅的消息。 之前巴兴羊得势,借着比试的名头,将奚巫打了个半死时,这些人一声不吭。 婴浅和吞了禁药的巴兴羊,进行生死对决。 外门弟子们又是集体装看不见。 结果一等白奕煌到来,且和婴浅关系不菲。 竟发生了医学奇迹。 让一群瞎子,重见光明。 可真是了不得。 奚巫满心的讥讽,懒得理会这群墙头草,瞧了一眼擂台上半死不活的巴兴羊,以及那傻了眼的孙长老,他嗤了一声,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白奕煌?” “师兄?” “仙君大人?” 婴浅一连唤了白奕煌好些句,皆未得着回应。 他板着一张俊脸。 也不知,又在闹什么脾气。 见白奕煌不理,婴浅也识趣的没继续问下去。 这人虽然凶的很。 但怀抱当中,却是带着几丝让人安心的冷香气。 婴浅打了个哈欠。 在临睡着之际,她忽然想起一个颇为重要的问题。 白奕煌,为何会来救她? 以那点可怜的好感度,他不站在一旁看热闹,婴浅就要感谢上苍了。 【之前没找到机会和宿主讲啦,白奕煌的好感度已经五十了哦!宿主棒棒哒!】 像是知晓她的想法一般,系统机械的电子音,带着熟悉的腻腻歪歪响起。 婴浅一愣。 她甚至不知晓,这好感度,是在什么时候涨起来的。 白奕煌不是很讨厌她吗? 且最近几日,也因为修炼,没怎么进行攻略。 白奕煌好感度,居然还能上涨? 婴浅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仙君,你...” 她犹豫了下,还是缓缓抬起手,拽住了白奕煌的衣领。 他满脸嫌弃的低下头。 婴浅立刻松手。 还好,白奕煌并没有被夺舍。 洁癖病还在。 依旧是医生看了直摇头的程度。 重回到山洞之中。 白奕煌将婴浅丢到冰床上,而后垂眸看了眼白衣沾染的血污,竟是道: “过几日,随我一同离开宗门。” “去哪?” “你无需知晓。” 白奕煌手腕一翻,掌心赫然出现一瓷瓶,他将瓷瓶丢给婴浅,道: “服下。” “这是什么?” 婴浅好奇宝宝一样,接过瓷瓶,又瞥了眼白奕煌的手掌,她对这隔空取物的本事,已是向往许久了。 “毒药。”白奕煌冷哼一声,背负了双手,道:“不吃就还给我!” “怎么可能不吃?” 没有丝毫犹豫,婴浅将瓷瓶里的药丸塞进口中。 咽下肚腹的瞬间。 一阵暖流,滑过四肢百骸。 她身上的伤,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缓缓恢复。 甚至就连那些青紫淤痕,也都逐渐褪去,重新转光滑细腻的肌肤。 这丹药,可是宝贝! 婴浅眼睛一亮,昂着头,对着白奕煌笑得天真烂漫。 白奕煌唇角微颤。 可笑意还未爬上眼底,就被她的下一句话打散。 婴浅问: “甜滋滋的,还有吗?” “这是天心丹!” 白奕煌压不住火,俯下身捏了婴浅的下颌,怒道: “你当是路边的糖丸吗?” 他未能注意着。 同婴浅之间的距离,在这一瞬间缩减到了极致。 彼此之间,已是呼吸可闻。 冰雪的冷香和玫瑰的甜腻交织在了一处。 密不可分。 婴浅眨了眨眼。 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白奕煌眼底的怒气。 他这脾气,果真是差的可以。 幸亏模样长得好。 但很快。 白奕煌也察觉到了。 他们此时的姿势,着实有些古怪。 就仿佛是,他按着婴浅,不许她离开,想要索吻一般。 才意识到这一点。 白奕煌白玉般的面颊,立刻被红晕所占。 他想要退开。 但婴浅却忽然抓住了白奕煌的手腕。 她主动凑近了些,猩红的舌尖扫过唇瓣,微微眯了眼,猫一样蹭了蹭白奕煌的手掌,吐出口的嗓音,仿要媚进了骨子里。 婴浅道: “仙君这就急着,来找我讨报答了?” 虽是服用了天心丹,但婴浅的面色,仍是有些苍白。 唯那双唇,红的如欲滴血一般。 若是吻上去... 心头忽然燥的厉害。 似是真的被她蛊惑了一般。 白奕煌同婴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转眼间,便只剩毫厘。 “师弟,你怎么这么急就离开了?可是哪里不...” 女子如同天籁般的声响,忽然传入耳中。 婴浅转过头。 正对上了绮罗仙惊怒交加的双眸。 白奕煌也回过神来。 向后连退了几步,反应过来方才的行径,耳垂顿成了赤红的玉珠。 他方才... 竟想要亲吻婴浅?! 心口的躁动仍未平复。 反而在目光移向婴浅后,变得更为汹涌。 白奕煌不敢再看婴浅。 只将视线,定死在绮罗仙的身上,好平复沸起的燥意。 “你怎么来了?” “我...” 绮罗仙张了张嘴,竟是发不出声响来。 她仍然沉浸在方才那一幕中,久久回不过神。 不相信白奕煌,会和婴浅那般亲密,绮罗仙咬了咬牙,急声询道; “你们刚才是...” “疗伤。” 婴浅盘膝而坐,向着绮罗仙歪头一笑,道: “我受伤了,白师兄在帮忙传灵力,师姐莫要多心哈。” 她好心帮忙解释。 白奕煌却是又皱了眉。 就这么急着,同他撇清关系? 狠瞪了婴浅一眼,白奕煌拂袖离去,却还不忘寒声道: “在这里等着!若敢擅自离去,就莫想要你的腿了!” 第43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6) 白奕煌离开不过五分钟。 婴浅也出了山洞。 至于他临走前放的狠话,她完全没有在意。 腿打折? 什么腿? 哪有腿? 赶在白奕煌之前回来不就行了! 婴浅聪明的小脑袋瓜,向来都很有主意。 她快步下了山。 一进饭堂,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的奚巫。 修仙人的体质就是好。 那么严重的伤,还没多点的时间,就能满地乱跑了。 只是还没等婴浅走近,饭堂里的外门弟子已经注意到了她。 霎时间。 无数双眼睛,竟是齐齐绽起了青光。 幸好此时不是晚上。 不然真怪吓人的。 离着婴浅最近的女弟子快步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婴浅:“?” “师姐...” 女弟子臊红了清秀的小脸,樱唇微微颤动,美眸含着羞怯的水光,她望着婴浅,软着嗓子道: “您怎么亲自过来吃饭了?可有什么想吃的,师妹略懂厨艺,这就去给师姐做来!” “啊?” 婴浅还没回过神。 眼前的娇羞小师妹,就被一五大三粗的壮汉猛地撞开。 壮汉挤上前,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瞪着婴浅,一张口,便如雷吼一般。 他道: “师姐,给你点心!我亲手做的!” 壮汉抿紧了嘴唇,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一布包,又怯生生的送到了婴浅眼前。 见她伸手接过,他还“嘤咛”一声,蒲扇大的手掌,捂住了古铜色的脸庞。 婴浅打开了布包,被粉红色的小点心震的心肝脾肺肾,都颤了一颤。 好..好一颗粗犷的少女心! “谁愿意吃你做的鬼东西?婴浅师妹,我这里有汤,用雪莲熬的!” “雪莲算什么?师姐,我这是百年人参啊!” “我有鱼翅羹!” 饭堂乱成了一团。 无数外门弟子将婴浅拥在中央。 各个,都是热络的很。 婴浅的怀里已经塞满了各色物件,从八尺大汉的手工点心,到娇羞少女的铅球赠礼。 可谓是千奇百怪。 婴浅只是想过来恰个饭,顺便找奚巫的。 但现在被簇拥着,连喘息的空闲,都是要没有了。 她这边还没想出脱身的办法。 一道冷凝的声响,忽然传入众人耳中。 “让开。” 不知为何。 这嗓音一起,原本挤在一块吵吵嚷嚷的外门弟子,竟是同时闭上了嘴。 他们面面相觑。 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但当众人回过头,瞧见奚巫的脸时,顿时又哄笑出声。 “还以为是谁呢?”女弟子轻哼了一声,将莫名的心悸压下,斜睨了眼奚巫,嗤道:“原来是你这个软骨头!” 壮汉也跟着点头,道:“婴浅师姐,您之所以受伤,可就是因为这奚巫!他除了拖后腿外,有什么用处?” 被无数带着敌意的眼神落在身上。 奚巫却是一言不发。 他望着婴浅,黑眸当中蕴着无比幽森的情绪。 这一刻。 他仿是和之前那个胆小怕死的奚巫,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沉凝了片刻,奚巫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跟我走。” 他要带走婴浅,外门弟子们自然是不同意。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巴结婴浅的机会,若是运气好,指不定还能借机攀上白奕煌。 怎么可以被奚巫搅合掉? 他们顿时嚷嚷了起来,还有的要伸出手,推搡奚巫离开。 任凭污言秽语无数。 甚至连拳头,都要逼近面颊,奚巫也不为所动。 他只是在看着婴浅。 等她选择。 是这些外门弟子。 还是他。 婴浅叹了口气,左右瞥了一圈,道: “闹完了吗?” 外门弟子们皆是一愣。 婴浅将怀里的零零碎碎一样样还回去,去握上奚巫的手前,她还不忘问了句: “病号餐,给我留了吗?” 奚巫一愣。 娃娃脸上浮起一抹近似愉悦的神情。 他点点头,笑道: “全都给你。” 婴浅这才满意。 她的手从奚巫掌心滑过,转成扯上他的袖口,然后当着这些外门弟子的面,扬长而去。 一群墙头草而已。 让他们随便飘去吧。 谁会在意。 婴浅同奚巫离了饭堂。 她松了手,向着奚巫挑眉一笑,道: “救你一命的人情,可别忘了还我,小兄弟” 奚巫一愣。 眼中神情变幻。 幽森之色缓缓褪去,他又恢复了往常那略有些怯懦的模样。 “没忘。” 奚巫抿紧了薄唇,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婴浅的面前,轻声道: “给你吃。” 肉香袭入鼻息。 婴浅顿时眼睛放光,尤是见着纸包里的泛着油光的烤鸡,更是欣喜。 她扯下一条鸡腿塞进嘴里,又很是仗义的,拽掉鸡翅递给奚巫。 “喏!” 奚巫犹豫了下,捏起鸡翅,食不知味的咬了一口。 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婴浅,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白奕煌啊?” “没多久。” 婴浅将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道: “之间见过,又在后山偶然遇见了一次。” “很..很熟吗?” “不熟。” 没有任何犹豫,婴浅坚定的摇了摇头。 岂止是不熟。 一个时辰之前,白奕煌还威胁要打断她的腿呢。 “不熟,他还来救你。” 奚巫轻声嘀咕了句。 握掌成拳,重重锤了下胸口,试图驱散那无由来的憋闷感。 可在瞧了一眼那没心没肺,正在啃着鸡肋的婴浅,他胸口的堵涨,反而更重了几分。 奚巫用力咬了一口鸡翅,连吞下一口骨头,都没注意着,只瞥着婴浅,道: “对了,我听他们说,好像仙门狩猎要开始了。” “仙门狩猎?” “嗯。”奚巫点点头,轻声道:“说是狩猎,不过是让这些修仙的门派家族,派出年轻弟子较量一番,好展自家的威风罢了。” “那白奕煌不是赢定了?” 婴浅忽然想起,白奕煌早些时候,是说要带着她出趟门的。 原来,就是这仙门狩猎。 不过听着,还颇几分意思。 “白奕煌是一定会去的。” 奚巫似是心情不错,他凑近婴浅一步,道: “这次掌门及不少长老,都要前去,门派里会照往常宽松些。若是得个空闲,我们也许,可以接个下山的任务,出去走走,顺便避开个麻烦。” “什么麻烦?” “你不知道?” 奚巫一愣,犹豫了下,还是压低嗓音,道: “巴兴羊...死了。” 第43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7) 白奕煌自是不会同巴兴羊客气。 他又非一个心善手软之人。 巴兴羊死的极为痛苦。 惨叫声响了足足半个时辰。 让所有听到动静的弟子,都是打从心底发寒打怵。 被无数冰棱钉在了擂台之上,就连长老,都没办法从满地的血色冰碴中,分辨出属于巴兴羊的一部分。 莫说救治了。 连找到个完整的部件都难。 婴浅还真不知晓,巴兴羊已经殒命。 奚巫声音一落,看她似是出神,连忙安慰道: “没事的,巴兴羊的兄长,许是会同白奕煌他们一起,参加仙门狩猎。即使他留下,我们也可以以任务的名义离开宗门,总之,不会有事的!” 婴浅叹了口气。 她倒是不在意巴兴羊的死活。 只是他都已经死了,居然还能有麻烦留下。 当真是得不着,一天的安生日子。 还以为婴浅是在担心。 奚巫咬了咬牙,又深吸了口气,壮起胆子,娃娃脸涨的通红,他捏紧了拳头,道: “婴浅,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你想保护谁啊?” 如同冰雪一般清冽的嗓音传来,却又夹杂着几分让人心颤的森然。 婴浅和奚巫都是一愣。 他们回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白奕煌,以及站在他身侧,笑语晏晏的绮罗仙。 “师弟,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婴浅师妹和这位师弟了。” 绮罗仙掩唇一笑,望着婴浅的眼神当中,尽是不掩的喜意。 她侧过半步,同白奕煌离的更近,却又故意提高了嗓音,道: “我们宗门并无规矩,限制弟子间的交往通婚,看到师妹师弟这般要好,师姐自然是要送上祝福的。” “我...” 奚巫先是一怔。 当意识到绮罗仙都说了些什么,顿时满面通红。 他摆了摆手,本想要解释,但余光扫过白奕煌,到了嘴边的话,竟被重新咽回了肚子。 同白奕煌牵扯太多,并非是好事。 对婴浅而言,更是会有诸多的麻烦加身。 若是因此能疏远了些... 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 奚巫抿紧了薄唇,眼中有愧意一闪而过。 他终究是没有开口。 “客气了。” 婴浅摆了摆手,将鸡骨头丢到一边,抬起沾满了油花的手,询道: “不知道二位,何时要摆酒请宴席呀?我想和小孩坐一桌。” 绮罗仙最厌她这副随性的姿态,登时沉了脸,道: “什么摆酒请宴席?” “成婚啊。”婴浅歪头一笑,神情颇有几分天真,“我和奚巫说两句话,就是已经交往,那你离白奕煌这么近,岂不是要成婚了?什么时候定日子呀?我没钱随份子,还能吃席吗?” 绮罗仙虽然不想反驳,但也察觉到,婴浅语气当中的讥讽。 红唇微颤。 她正要开口。 白奕煌已经上前两步,走到婴浅身前,垂眸瞪了她一眼。 “胡言乱语!” “是她先说的。”婴浅昂起头,笑得一脸讨好,“我只是出来吃个饭,仙君不会生气吧?不会吧?不会吧?” “你猜?” 白奕煌眯了眼,视线扫过她沾着油花的手,顿时满面嫌弃。 “给我立刻滚回去!脏死了!” “得咧!” 婴浅应了一声,转头对着奚巫摆摆手。 她还想告个别来着。 只是还没等发出声响,就被白奕煌掐着下颌,硬生生扭转了方向。 她的一双黑眸中,除了白奕煌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蠢相。” 白奕煌冷哼一声。 冰冷的视线,从婴浅移到了奚巫的身上。 奚巫顿时打了个寒颤。 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白奕煌。 如此瑟缩的模样。 白奕煌也懒得理会奚巫, 拽了婴浅的腕,径自离去,甚至未再看绮罗仙一眼。 绮罗仙瞪大了眼。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婴浅都同其他男人,在一块纠缠不休了,白奕煌为何还能容她? 他的洁癖之重,绮罗仙最是清楚。 白奕煌是绝不会,容下一个同其他男人,有所牵扯的女人。 但他却为婴浅,破了一个又一个例。 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绮罗仙望着白奕煌的背影。 她抿紧红唇,眼中有阴冷的神情悄然闪过。 白奕煌的身边,不该站着婴浅。 她如此平庸又拙劣。 不过一个外门弟子罢了。 婴浅的天资,在绮罗仙看来,还不比灵兽园豢养的仙鹤。 如何,能有资格同白奕煌并肩? 他是修仙界最为出众的天才。 能站在他身边的... 绮罗仙单手压在胸前,眸中有春色潋滟。 在她看来,这世上有资格,和白奕煌携手同行的,只唯她一人。 婴浅根本配不上白奕煌,她的存在,只会毁了他。 绮罗仙深吸了口气。 敛了面上的情绪,她恢复了往常平温柔和善的模样。 转头望了一眼愣神的奚巫,她道: “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同你交代。” 奚巫满面茫然。 他跟在绮罗仙的身后,眼中有惊有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在缓慢滋长。 婴浅再次被丢回到冰床时,已经是习以为常。 甚至还抽出空闲,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可惜冰床太硬。 怎都硌的慌。 白奕煌站在冰床旁,居高临下的望着婴浅,冷声道: “我离开之前,是如何同你说的?” “什么?” 婴浅立刻装傻。 “你说什么了吗?我耳朵不好所以没....” 白奕煌轻笑一声,黑眸当中尽是威胁,他道: “既然听不见,那你这耳...” “听得见!” 婴浅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捂住耳朵,道: “我只是太饿了...” 在示弱这方面,她素来都是相当在行。 而白奕煌又是熊孩子一样的脾性。 恶劣又凶戾。 只能顺着毛去哄。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白奕煌盯了婴浅一会儿,忽然抬起手,将她推倒在了冰床之上。 而他又随之覆来。 将婴浅压在了身下。 黑发散落。 冰雪一般的气息,将她彻底笼在其中。 婴浅抬起头,对上了白奕煌幽森的黑眸。 那是双如曜石一般眼瞳。 瞧不出丝毫的情绪。 若是此时有个旁人来看,定是要以为,他们正在做着什么亲昵之事。 而婴浅,也莫名有了些紧张。 心跳在一瞬间加快。 又从白奕煌拽上她腰带的那一刻,攀上了顶峰。 第43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8) “等等等等一下!” 婴浅麻了。 她连忙伸出手,抵在了白奕煌的胸前。 却仍阻不住,侵袭而来的冷香气。 属于他的气味,和白奕煌的脾气一样明晰。 冷傲又具满了侵略性。 将婴浅逼迫在狭小的空间中。 挣脱不得。 逃离不得。 她只能被动承受着一切。 白奕煌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他看着婴浅慌乱,再不复从前随性肆意的模样。 在他手下,步步退却。 本是愉悦的很。 但彼此之间逐步靠近的距离。 已经超离了,白奕煌原本的底线太多。 他却并不觉着厌恶。 反而... 婴浅那躲闪的眼神。 以及微颤着的红唇。 竟让白奕煌难以移开视线。 喉结微动。 一阵强烈的干渴,忽然自身体内部爆发。 白奕煌找不到缘由。 又莫名的,想要去做些什么。 他皱紧了眉。 眼中的焦躁和怒气渐渐混在一起。 大掌不自觉一握,婴浅脆弱的腰带,立刻断成了两节。 外衫大敞。 凌乱的领口处,露出白嫩的肌肤。 锁骨探出一隅风光。 精巧的让白奕煌想要咬上一口。 婴浅被迫躺在他的身下。 黑发如幕。 白肤似雪。 与冰石床相互交映,三色之间,唯她的红唇,最为诱人。 白奕煌不过偶一扫过。 心底的焦躁顿时更浓了几分。 连那白玉一样的面颊,都浮起了一层红雾。 白奕煌定定望着婴浅。 黑眸当中,神情变幻不休。 半晌。 他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婴浅的下颌,道: “你用了什么妖术?!” 婴浅:“?” 这剧情,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她都以为要十八禁了,正在想法子,重新变得清水。 谁成知晓,白奕煌的脑回路,这般的纯洁。 不愧是修仙的好苗子! 他怎么不去大雷音寺修行呢? 婴浅移开目光,也算在心底暗松了口气。 她低咳一声,道: “仙君多虑了,不然您先放开我,我在和您好好所说说?” “放开你?” 白奕煌冷笑一声,掐着她下颌的手指,又加了一分力。 “我一放开,你不会立刻跑掉,去找那小师弟?” “怎么可能呢?”婴浅一脸震惊,道:“我对仙君憧憬有加,当然是要留在仙君身边,继续瞻仰您的伟岸荣光啊!” “憧憬有加?” 许是被这四个字所讨好,白奕煌唇角微颤,又道: “当真?” “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我若是信了你,你这双腿,现在就不在你的身上了。” 白奕煌眯了眼,上下打量了婴浅一圈。 她此时的模样颇有些狼狈。 外衫散了不说。 连里衣,都凌乱不堪。 黑眸当中,有幽光一闪而过。 白奕煌抬眸望向婴浅,眼底有笑意飞掠。 他道: “我看你还能怎么跑?” 冰棱炫目的光辉乍起。 婴浅只觉腰间一凉。 布料沿着肌肤轻滑而过。 里衣大敞。 肚兜也随之裂成了无数片。 她的身上再无遮蔽物,顿时冷的打了个寒颤。 白奕煌并未低头。 只是余光触及到一角莹白,让耳垂再次红了几分。 他连忙将目光定在婴浅的双眸,强撑起气势,厉声道: “跑啊!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你...” “半月之后,出发前往仙门狩猎,在那之前,给我好生待在这里,一步都不准离开!” 白奕煌冷哼一声,瞧着满面的倨傲。 只是起身时,目光颇有些飘忽。 从洞壁移到寒潭,就是未曾去看婴浅。 “去寒潭。” 他背对着婴浅,身形如冰枪般笔挺。 婴浅在冰床上蜷起身体,尽力遮挡住暴露在外的肌肤,心里骂了白奕煌不知道多少句脏话。 从爹妈祖宗,到他邻居家养的狗。 都被她亲切的问候了一个遍。 但即使气的咬牙切齿,婴浅也还是吸着鼻子,撑着打颤的牙关,道: “太冷了...” 她又不是白奕煌。 有那劳什子的变异冰灵根。 可以将寒潭当成温泉泡。 婴浅不过一个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 身子骨脆着呢。 即使寒潭是个宝贝,也消受不起。 白奕煌皱紧了眉,本是不想要管这些小事,寒潭虽冷,但对于修行大有助益,哪需在乎小小的寒意。 再者,身为修仙之人,怎可如此娇气? 不过是冷一冷罢了。 又能当什么事? 他偶一回头,视线撞上缩在冰床角落里的婴浅,小小的一团,长发遮了大半边的身子,一双被冻得发青的脚暴露在外,脚趾不安的蜷动,瞧着尤为的可怜。 “麻烦!” 白奕煌咬了咬牙。 走到了寒潭边,掌心一抬,醇厚的灵力狂涌而出。 一时之间。 山洞当中仿有雪声呼啸。 婴浅还未回过神,腰肢被俘,她先被拥在冰冷的怀抱当中,但紧接着,身体便被一处温暖的水流所包裹。 等等... 温暖?!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她此时身处的是寒潭,没有错啊? 怎还变成温泉了? 她昂起头,愣愣的望向站在寒潭边的白奕煌。 后者背负双手,也不去看她,只道: “若敢吵闹,打扰我修行,你就死定了!” 袍袖一甩。 白奕煌回到冰床之上,盘膝而坐。 再没有看婴浅一眼。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表露出了几分心迹。 他也不知为何。 竟耗了灵力,将寒潭的寒气蒸干。 虽对修行的助力差了些。 但至少短时间内,寒潭不会太冷了。 连白奕煌都不知晓。 他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是担心婴浅冷着? 绝不可能! 白奕煌捏紧了拳头,微睁了眸,偷偷向着婴浅的方向瞄去一眼。 她倒是自在。 已经找了个角落开始修行。 那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倒是比平常跳脱装乖时,要顺眼... 心念至此。 白奕煌猛地睁大了眼。 他为何,会觉着婴浅顺眼? 之所以对她多几分照顾,不过是因着,婴浅的痴心一片罢了。 看在婴浅情深意浓,爱慕他心悦他,可以为了他,连自身性命都不顾及的份上,才稍稍多看她几眼。 仅此而已。 至于他对婴浅... 白奕煌的眸光,自她紧闭的双眼,移至微抿的红唇。 当再次意图向下游移时,又如触电一般,连忙移了方向。 毫无可能! 绝无心思! 不过是怜悯罢了。 他是永远,都不会喜欢婴浅的!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5】 第44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29) 也不知过了多久。 灵力沿着经脉,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周天。 丹田积累的灵力,逐渐变得浓厚纯质。 这般快的修炼速度,以婴浅的天赋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奇迹了。 婴浅长出口气,缓缓睁开眼,视线当中已是不见了白奕煌的身影。 真好。 熊孩子终于离家出走了。 还有什么,是比修炼过后,看不见白奕煌更让人开心的事。 婴浅正要离开寒潭。 就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她抬眸望去。 好家伙。 先喜后丧。 绮罗仙怎么来了? 一身白衣的缥缈仙子,手提一篮仙果,唇角噙着抹盈盈笑意,正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不过当她看到寒潭里的婴浅。 如变戏法一样,脸色瞬间黑了个彻底。 “你怎么在这里?!” 绮罗仙大步向前,但还没等接近寒潭,就被如同水幕一般的结界所阻。 她进不去。 婴浅也出不来。 真棒。 不愧是白奕煌。 扒了衣服还不足够,结界也布置妥当。 莫说婴浅是个人,她就是只猫,也钻不出去。 “这你要问白奕煌。” 婴浅趴在寒潭边,晃荡着藕段一样的手臂,百无聊赖地道: “你以为我不想出去?饿死个人了都...” 绮罗仙正欲开口。 视线扫过婴浅外露的手臂,顿时瞪大了眼。 “你...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婴浅分明是未着衣裳的。 又身处在白奕煌的山洞之中。 岂不是故意在勾引白奕煌? 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当真是不要脸的很! 绮罗仙满面寒霜,尤其是瞧见婴浅一脸的无所谓,更是忍不住直接唤出佩剑,抬手刺向了结界。 水幕生出无数涟漪。 却是连颤,都未颤上一下。 轻而易举的,便挡下了绮罗仙的攻势。 白奕煌亲手布的结界,哪是区区一个绮罗仙,可以破解的。 她甚至还狼狈的,向后倒退了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婴浅笑出了声。 顶着绮罗仙怨毒的视线,她摆摆手,道: “师姐,不然算了吧?白奕煌今天不在,要不先把东西留下,你明个再来?” 绮罗仙并未回话。 盯了婴浅片刻,她手掌一翻,将长剑收回,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很得意吗?” “没有。” 婴浅摇头,诚恳道: “说实话,挺痛苦的,我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除非你有受虐倾向,那就当我没说。” 她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论起性格恶劣,白奕煌称第二,都没有人敢排第一。 偏偏绮罗仙,还硬是眼巴巴的往上凑。 真该去看看眼科了。 婴浅叹了口气。 她是好心。 但放在绮罗仙的眼中,就是明晃晃的炫耀。 美眸闪过一丝狠厉。 原本就存着的,对婴浅的厌憎和怨气,更是在瞬间,浓厚了不知多少倍。 绮罗仙轻嗤了一声,单手遮在鼻前,仿是嗅到了什么脏味儿一般。 她道: “不过是玩玩罢了,猫儿狗儿一样,满身的臭气,让这山洞都变得浊了。” “是啊。”婴浅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可惜有些人,连猫狗都不如,只能站在门外生闷气。” “你...” 被戳中了痛楚,绮罗仙的脸色更加难看。 藏在袖下的拳头被牢牢捏紧。 有小蛇样的青筋绽起。 似想要从掌背迸出,一口咬上婴浅的脖颈。 她当真是太过嚣张了! 一个外门弟子,除了些对修仙者来说,毫无作用的浅薄美貌外,一无是处。 却攀附上了白奕煌。 站到了完全不属于婴浅的高度。 这让绮罗仙,哪里能忍。 “仗着一些小手段,哄骗了我师弟,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高兴多久?!” “不知道。” 婴浅打了个哈欠,拨弄着寒潭的水,喃喃道: “其实我现在也不怎么高兴啦。” 她真是每一句都发自肺腑。 可惜。 绮罗仙不相信。 还以为婴浅是在美滋滋的炫耀。 她冷笑一声,讥讽道: “我师弟不过一时图新鲜,过不上多少时日,你就会被丢到一旁,再也...” 绮罗仙话音未落,忽然噤了声。 她转过头,美眸望着洞口的方向,面上神情变幻,转瞬之间,就成了一副哀婉的神色。 “师弟...” 红唇微动,她向前一步,吐出口的嗓音,带着讨人怜惜的凄楚。 “你终于回来了。” 白奕煌的身影,缓缓走近。 他看了一眼绮罗仙,又望向婴浅,见她一条白生生的手臂暴露在外,登时皱了眉。 这女人,是不懂避讳的吗? 都让人看光了去,也不知道遮挡一番。 白奕煌狠瞪了婴浅一眼。 闪身挡住了绮罗仙的视线,道: “找我何事?” 他的语气极为冰寒。 神情当中,也隐隐透着一丝不耐。 但于绮罗仙来说,这都已是习以为常。 她浑然不在意白奕煌的冷淡,自顾自地道: “不过是想为师弟送一点灵果来,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婴浅师妹,就和婴浅师妹说了两句话,没想到...” 绮罗仙抿紧了唇,将话头藏下,只露出一抹悲戚的神情。 她本以为,白奕煌至少会追问一句。 可他只是道: “我早已辟谷,无需用什么灵果,拿回去吧。” 听到这话,婴浅立刻高举起手,小学生上课抢答一样嚷嚷: “别拿走!我要!” 白奕煌再次瞪了她一眼,咬着牙斥了一句: “没出息!” 婴浅没理他。 一脸希冀的盯着绮罗仙。 绮罗仙面色一僵。 她虽然更想将灵果丢在婴浅脸上,但毕竟当着白奕煌的面,为了维持温婉的形象,还是缓缓放下了灵果,僵着脸道: “既然师妹想要,那就送给师妹好了。” 声音才落。 绮罗仙心下一动,又立刻接着道: “只盼着,师妹对我的误解,能够少一些,这样师姐的心里,也就可以舒坦些。” 白奕煌扬起眉,扫了绮罗仙一眼,道: “误解?” 见他终于发问。 绮罗仙顿时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道: “是啊,就在师弟还未回来时,我见师妹独自一日在,便关心了师妹两句。谁知晓,师妹对我,好似有什么误解,就说了些让我快些走,离开她和师弟的住所之类的话。” 她一撩长发,唇角荡开一抹脆弱的弧度,道: “但是没关系的,我知道师妹不是故意的,所以我..我没什么关系。” 第44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0) 她口中说着不在意。 却满面的可怜。 好似在白奕煌瞧不见的地方,被婴浅多么残忍的欺负过了一般。 绮罗仙咬紧了红唇,用余光瞄着白奕煌,看他正在望着婴浅,似是面有不虞之色,顿时心中欢喜。 她连忙再次道: “师弟,我没事,你不要多心,更是千万不要责怪婴浅师妹呀!” “那就好。” 白奕煌微微颔首。 终于回眸望了绮罗仙一眼,道: “既是无事,便离开吧。” 绮罗仙一愣。 她原以为,白奕煌听了她的话之后,定是要将婴浅赶出去的。 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甚至连一句斥责婴浅的话都没有。 反而,赶起了绮罗仙离开。 难道在白奕煌的心里,婴浅已经比她这个,陪伴在身边多年的师姐,要更加重要了吗? 这不可能! 八成是白奕煌想要惩治婴浅,不见让她见着脏污,担心伤了眼睛。 绮罗仙美眸一亮,比起白奕煌更加在意婴浅,显然是这个解释,更加让她满意些。 而白奕煌心中所想,应该就是如此。 “那好,我就先离开了。” 绮罗仙笑语晏晏,那张堪称是绝色的面容上,写满对白奕煌的仰慕之情。 可惜。 白奕煌毫无察觉。 绮罗仙恋恋不舍的离去。 临到了洞口,还不忘回过头,妄图将秋波送上。 她带着绵绵情意的眸光,却只撞上了白奕煌冷硬的背影。 他没有回头。 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绮罗仙一眼。 后方的动静一消。 白奕煌拎起装着灵果的提篮,走到寒潭边,居高临下地问: “想吃?” 婴浅乖巧点头。 白奕煌勾起薄唇。 拿起一颗灵果,在掌心掂弄了两下,灵气翻涌而出。 灵果被当着婴浅的面,冻成了一个结实的冰疙瘩。 莫说吃了。 拿去当凶器都行。 婴浅气笑了。 她昂头望着白奕煌,一脸诚恳地道: “看看病吧,现在医学发达了,精神问题也能走医保,花不了多少钱。” 白奕煌听不懂她的胡言乱语。 却也察觉到了,婴浅隐忍的怒气。 但那气鼓鼓的小脸。 竟有几分的可爱。 白奕煌唇角噙着一抹嚣张的笑,这次直接将整个提篮,都冻成了冰,然后随手一摔,碎成了漫天飞舞的裂雪。 婴浅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将半张脸藏进了寒潭。 她得克制一下。 免得因一时冲动,去白奕煌拼命。 “生气了?” 白奕煌弯下腰,对上婴浅蕴着怒火的眼,似是被愉悦着了一般,连俊美的眉宇间,都挂了一抹快意。 婴浅不理他。 全当有苍蝇在耳边烦人的嗡嗡。 “喏。” 白奕煌掌心一翻。 将一油纸包,递到了婴浅面前。 浓厚的肉香气传入鼻息。 婴浅瞥了白奕煌一眼,就着他的手拆开油纸包,看到了其中还冒着热气的烤鸡。 “旁人所赠。” 白奕煌轻哼一声,转了头,遮住微红的耳尖。 “我无需用凡人的饭食,予你了,若是不想要,便扔了吧。” 谁会有胆子,给白奕煌送烤鸡? 怕不是嫌命长了! 婴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也没有拆穿。 她扯掉鸡腿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 “真香!” 塞了满嘴的肉,她两腮微鼓,咀嚼之间,黑眸当中荡漾着满足的光。 也不知为何。 婴浅这副满嘴油花的模样,倒是让白奕煌看的移不开眼。 若换旁人,在他的寒潭当中吃凡俗饭食,还弄了满手满嘴的痕迹。 怕不是早就成了冰雕。 但换了婴浅,却由白奕煌拿着油纸包,任让她捏了两手的鸡腿,吃的颇为畅快。 白奕煌瞧了她一会儿,眼中有柔和的情意,在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情况下,悄然生长。 婴浅偶一抬头。 撞见白奕煌的视线,彼此都是一愣。 白奕煌连忙转了过头,但一瞧见冻成了冰疙瘩的灵果,顿时又动了怒。 他瞪着婴浅,咬牙道: “就是八岁的顽童,都知晓不能吃旁人的东西,你难道连小孩子都不如吗?” 婴浅:“啊?” 他怎么又双叒叕生气了? 这人的脾气,当真是奇怪的很。 怕不是吃炸药长大的。 “神经病。” 婴浅嘟囔了一句,见白奕煌还要发火,连忙将啃光了肉的鸡腿骨头送过去,一脸讨好地道: “仙君您吃!” 印着牙印的鸡骨头,被送到了眼底。 白奕煌面无表情,只伸出手,捏住了婴浅的面颊。 触手温热。 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软玉。 又仿是刚出炉的嫩豆腐。 白奕煌甚至不敢用力,好似只要多一分劲儿,都能伤着她一般。 于是。 他的大掌贴在婴浅的面颊。 感受着带着暖意的柔嫩。 久久未曾移开。 婴浅一愣。 她犹豫了下,还是猫一样蹭了蹭他微凉的掌心,道: “白奕煌,你...” 一句话还未说完。 白奕煌却仿佛受了莫大的惊吓一般。 整个人向后退了半步。 而他这一动,另一只手拿着的烤鸡,也就从掌心滑落。 眼看着,就要坠入寒潭。 婴浅连忙去接。 水花四溅。 沾湿了白奕煌的衣角。 他也意识到了不对,重新上了前,抬眸一瞧,却是愣在了原地。 婴浅原本是盘膝坐在寒潭边的石头上。 身体藏在潭水当中,只露出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 但方才急着去抢救烤鸡。 连何时站起了身,都未曾知晓。 视线当中,是一片莹润的白。 白奕煌的视线,定在婴浅纤细的腰肢。 那还不足盈盈一握。 便能轻易,揽在怀抱当中。 眸光向上游移。 黑发黏在白肤之上,两色交织,更是媚态横生。 她仿是自寒潭生出的妖精。 一举一动。 眼波流转。 都是勾人心魄的撩动。 白奕煌一张俊美的脸,瞬间被红晕所笼。 呼吸在一瞬间变得艰涩无比。 躁动盈满了心口。 他略有些狼狈的转过头,胡乱扯下外衫,向着婴浅丢了过去。 “你不知羞的吗?穿上!” “是谁扒的我衣服?” 婴浅也有些愣神,接过白奕煌的外衫,披在了身上。 之后便转过身。 背对着这不讲理的熊孩子,再不打算理会他。 白奕煌运转了两遍灵力,才将莫名的躁动压下。 他看了眼婴浅的背影,故意加大音量清了清嗓子。 可惜。 婴浅全当没听见。 白奕煌闷了一会儿。 实在是忍不住,凑上前,道: “喂!” 第44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1) 婴浅肩头微颤,却是没理会他。 白奕煌抿紧了薄唇,眼中有愠怒之色一闪而过。 他都已经主动同她讲话了。 她不感激涕零的受着也就罢。 难不成,还要他主动去哄不成? 白奕煌冷哼一声,转身正欲离去。 但余光扫过婴浅的背影,却是一怔。 她低垂着头,墨黑长发飘荡在潭水当中,宛如水藻随波荡漾。 但让白奕煌在意的,却是婴浅微微颤抖的双肩。 她... 莫不是在哭? 不过是一次意外而已。 他也并非是有心,想要看到她的身子。 再说,只不过是一眼... 眼前闪过那抹莹白,白奕煌俊美的脸,登时红了个彻底。 “婴...”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时,声音当中已是弱了不少的底气。 犹豫了下,白奕煌还是翻身踏入了寒潭。 他缓缓走到婴浅身后,瞄着她的背影,薄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才强撑着气势道: “你..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你...” 婴浅肩膀抖的更厉害了。 白奕煌连忙噤了声,眸中更是闪过一丝无措。 他哪里会安慰人。 之前有看着不顺眼的,收拾掉就是了。 其他人更是巴结他讨好他。 白奕煌根本无需费心去在乎谁。 也从来,没有体会过,如此时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情况。 黑眸当中,有懊恼一闪而过。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轻轻覆在婴浅肩头,白奕煌道: “大不了,衣服还给你就是了,你若是想要灵果,我去给你...” “啊?” 婴浅回过头,她正忙着啃着鸡脖子,抽空才看了一眼白奕煌,扬眉问: “你说什么?” 见她一手抓着烤鸡,另一只手捏着鸡脖子,正吃得颇为欢快,白奕煌顿时黑了脸。 什么偷偷抹眼泪,她根本就是在忙着啃骨头! 婴浅压根就不会难过。 这女人的心,怕不是比万年寒冰还要更冷几分。 方才的懊恼和无措,顿时转成了冲天的怒气。 白奕煌捏了婴浅的脸,咬牙切齿地道: “好你个笨丫头,给我等着!” 婴浅吃了痛,却是满面的茫然。 他又发什么疯? 方才在后面嘀嘀咕咕了半天,她还没计较白奕煌犯病,谁知道他居然先发起脾气来了。 果然是精神病院在逃患者。 不可理喻。 婴浅的面颊被白奕煌捏住,又狠狠揉了两把。 他心头的火气未消, 但那如嫩豆腐一般的滑腻触感,却莫名让他不愿移开手。 看着婴浅的脸,被捏成了各种古怪的形状,白奕煌眼神一柔,竟是难得笑了一笑。 婴浅正想要挣扎,但无意间扫过一眼,竟是有些出神。 还别说。 白奕煌这般笑起来时,还有几分的顺眼。 虎牙露出半角,既存了满身英朗的少年气,又带着成年男子都比不及的俊美。 虽平常也是这张脸。 只是大多不是冷笑就是讥笑的,着实看的婴浅牙根直痒。 见婴浅愣愣的盯着他,白奕煌原本噙着笑意的眸光,渐渐变得颇为不自在。 他松了掌心的力道。 耳尖浮起一层薄薄的红。 他偷瞧了眼婴浅,忍不住问: “你看我做什么?” 婴浅下意识还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我...” 白奕煌一时语塞。 竟是不知晓,该如何回应的好。 他虽是真的在看着婴浅,但一被挑明,心底还是烦躁的很。 不过很快。 白奕煌敛了心神,瞪了婴浅一眼,道: “你当你是什么美貌仙子吗?本仙君分明在看寒潭,是你挡了我的眼!” 婴浅叹了口气。 她刚才一定是眼睛出问题了。 才会觉得白奕煌顺眼。 他一如既往,是她熟悉的那个少年。 恶劣又凶残。 是个标准的熊孩子。 “是是是,我碍了仙君的眼。” 婴浅挥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靠着一块石头,懒洋洋地道: “仙君可快些找那美貌仙子去瞧吧!若是晚了,美貌仙子可就要走远了。” 白奕煌冷哼一声。 心底却是止不住的泛起丝丝得意。 婴浅说的美貌仙子,八成就是绮罗仙了。 她瞧着不以为然,但其实,还是相当在意着,他和绮罗仙的关系。 婴浅,果然是醋了! 白奕煌强压住上挑的唇角,道: “本仙君去或是不去,还需要你来多话?” 婴浅比了一个了然的手势。 立刻闭了嘴,动身挑了个离白奕煌最远的角落里缩着。 没办法。 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但白奕煌却仍然不满意。 见婴浅蜷在远处,也未修炼,只趴在石头上发呆,莲藕一样的手臂撩动着水波,引起涟漪无数,他就莫名心焦的很。 不是对他痴心一片的吗? 他都站在这儿了,不该主动迎上来,为何还要急着躲开? 难道是紧张? 白奕煌扬起眉,眸光扫过她精致的眉眼,似是寻到了答案。 也对。 他是仙君,而婴浅不过一外门弟子,在他面前感到自卑惶恐,也是寻常事。 白奕煌心底泛起阵阵欢喜。 再次追到了婴浅的身边,他道: “你可以留下。” 婴浅抬头看他一眼,诚恳道: “你也可以去看看病。” “我有什么病?”白奕煌皱了眉,也未深究她的话,剑眉微扬,颇有些别扭地道:“我是说,虽然你碍眼的很,但旁人都知晓,你现在留在我身边,若是还未筑基就离去,不是丢了我的脸?”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婴浅点点头,哼哼唧唧的敷衍: “所以呢?没事我就去睡...修炼了?” “你急什么?” 白奕煌再次上前。 他素来喜洁,最厌同人接触,但这些打小养成的习惯,一放到婴浅面前,竟仿是集体失了魂儿般。 瞧着那张白嫩的小脸,回想起记忆当中软滑的触感,他竟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伸出手,再次去揉上一揉。 感受一番那奇妙的滑腻。 他之前从不知晓,原来人的体温,可以这般的温暖。 就如同着了魔一般。 又仿是中了什么妖术。 白奕煌喉结滚动。 黑眸定定的望着婴浅,竟是难以回过神来。 心底翻腾着不知名的欲望,他到底是向着婴浅,缓缓伸出了手。 第44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2) 好不容易挨到了出发之日。 婴浅终于得了一身整齐的衣裳。 虽只是最简单的浅青色门派弟子服。 但身上裹着布料的感觉,还是让她长长松了口气。 真好。 可算不用继续当野人了。 白奕煌仍是一袭白衣,他只身站在山洞外,一见婴浅,下意识就想要向着她的身旁走去。 但脚步才动。 就被他强行克制在原地。 不对。 他为何会想要接近婴浅? 婴浅既然是一片痴心的爱慕着他。 就该主动跟到他的身边才对! 而到时候。 便由白奕煌来考虑一番,是否要纵着婴浅,给予她随在左右的权利。 但他等了好一会儿。 婴浅却依然没有要跟来的意思。 她宁可蹲在地上,拽路边的狗尾巴草,也不愿意多看白奕煌一眼。 可算是能和白奕煌保持些距离了。 她当然不会凑上前。 脑中晃过这几日所发生的种种,婴浅都要抹一把辛酸泪。 她也不知晓白奕煌发什么疯。 常是用一种颇为古怪的眼神偷望着她。 但只要一被发觉。 就开始闹脾气。 可以说是很标准的熊孩子了。 光是如此,婴浅也不是不能忍。 但这最讨厌同人接触,洁癖病后期的仙君,最近却经常不自觉的想要碰一碰她。 被捏脸牵发也就罢了。 偏偏又不涨好感度。 婴浅怎么能忍? 她等了好一会儿,除了白奕煌越发不虞的视线外,却是什么也没等到。 “我们不去,出发集合什么的吗?”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又问: “还是说,要在这里等?” 白奕煌脸色愈冷。 他环抱了双臂,黑眸恶狠狠的盯着婴浅,怒道: “当然要去,不过,你是打算要跑着去吗? 婴浅一愣。 而白奕煌看着她惊讶的模样,心情却是瞬间好了不少。 他怎么忘记了。 婴浅这个外门弟子,连自己的佩剑都未有,更何况是御剑飞行了。 她想要跟着一并出发,只有求着他,这一条路可以走。 但白奕煌还没高兴多大一会儿。 就见婴浅转了身,好似要回去山洞一般。 白奕煌闪身阻了路,咬牙切齿地问: “你就打算这么回去了?” “是啊。” 婴浅抬起头,同白奕煌四目相对,一脸茫然地道:“我不会御剑,难道要跟在你身后跑吗?我又不是你养的狗。” “你...” 白奕煌气急。 他不知晓,婴浅哪里来的本事。 敢同他这般说话。 婴浅耸了耸肩。 她不仅没有低头去求白奕煌,反而还绕开了他,一副当真是要回去继续修行的模样。 白奕煌咬了咬牙。 他一把拽住婴浅的手腕,将她带进怀抱当中,又瞪了她一眼,近乎是气急败坏地低吼道: “给我老实一点!若是敢乱动,看我不把你丢下去!” 长剑出鞘。 刺眼的寒芒一闪而过。 婴浅下意识环抱住白奕煌劲瘦的腰。 独属于他的冷香气,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空间。 耳畔传来一声不耐的冷哼。 婴浅眼也不抬,只依偎在白奕煌的胸口,胡乱的蹭了两下,然后拖长了嗓音道: “仙君好酷好厉害哦!” 白奕煌并未回话。 只是婴浅无意间抬眸一瞧,撞见了他略微泛红的耳尖。 天宗门外。 一众弟子已经等候在此。 白奕煌还未到,他们自然是以绮罗仙为首。 她被簇拥在中间。 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 瞧着周遭的一众弟子,眸底悄然闪过一抹傲色。 “瞧着师姐的气度,实在超凡脱俗,可是最近又有所突破了?” “哎!师姐向来都是气度卓然,依照我看,应是和白师兄,有不少关系吧!” “这整个宗门...不,就是所有的修仙门派世家,都算到一块,也没谁比我们绮罗仙师姐,更有资格,同白师兄,站在一起了!” 七嘴八舌的赞扬声落入耳中。 绮罗仙心中得意,面上却做出一副羞涩之态。 “莫要胡说,我和白师弟,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弟罢了,并非同你们所讲一样。” “师姐就莫要谦虚了。”一圆脸女子瞧出了端倪,连忙笑了一笑,奉承着道:“白师兄对待师姐,那是同谁都不一样!这些年间,白师兄就没看过其他女弟子一眼,心里眼里呀,都只装着师姐一个呢!” 她这言语,正说到了绮罗仙的心坎里。 神情顿时带了几分喜意。 那圆脸女子眼睛一亮,连忙跟着道; “等到时候,师姐和白师兄结为道侣,那可是我们天宗门的大喜...”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 就见所有弟子,都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瞧向了空中。 绮罗仙也扬起了视线,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惨白。 圆脸女子连忙跟着望了过去。 只这一眼,让她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以白奕煌的灵力,带一个人御剑飞行,可谓是轻而易举。 只旁人虽不清楚他脾性恶劣,但高傲疏离之名,天宗门内,早无一人不晓。 可惜实力摆在这里,即使眼高过顶,也是有充分的资格。 不管是内外门的弟子。 都是一并认为,整个宗门之内,唯一一个能勉强被白奕煌放在眼中的女子,便是那如神女临凡的绮罗仙。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并未有多少亲近。 说着什么结成道侣,不过是讨好附和的话。 然而此刻此刻。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白奕煌却带着一女子,御剑而来。 他们之间无比亲昵,女子藏在白奕煌的怀抱当中,墨黑长发飞舞,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但只一眼。 绮罗仙便认出来。 这女子是谁。 “婴浅....” 呢喃溢出喉头。 绮罗仙咬紧了牙关,如神似仙的面容上,浮现一抹难以克制的狰狞。 白奕煌终究是带婴浅来了。 还是以如此高调的姿态。 可谓是全然,都未把她放在眼前。 已有探究的视线,落在身上。 绮罗仙暗中握紧了拳头,面上恢复了盈盈笑意,主动上前迎接。 即使早已清楚女子便是婴浅,但在看清她的脸时,绮罗仙眼眸当中,还是闪过一丝怨毒。 不能留了。 她连一刻钟,都没有办法忍受。 虽不知晓用了什么狐媚子的手段,但婴浅确实,成功魅住了白奕煌,占据住了原本属于她的位置。 第44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3) 半空之上。 白衣少年怀抱着青裳少女。 场面无比的和谐。 宛如一对璧人。 清风拽起婴浅的长发,缠上白奕煌的指尖。 有随着玫瑰气的冷香悠然蔓起。 一众弟子皆是屏住了呼吸。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白奕煌收起长剑,抱着婴浅落上地面。 脚下已踩着了实地。 她却仍然将头埋在白奕煌的怀抱当中。 一副全心依赖的模样。 婴浅这般乖巧,倒真是难得。 白奕煌心中顿喜。 强压住微扬的唇角,他道: “此处人多,你即使这般腻着我,我也不会...” 婴浅:“呕!” 她脸色惨白。 一双腿软的厉害,踩着棉花似的,不靠着白奕煌,估计当成就要跪下去,丢光脸面。 她当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御剑飞行,能飞出晕车的效果。 白奕煌涌出的喜意,被婴浅这一吐,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咬牙道: “我带着你御剑,你居然敢吐?!” 婴浅瞪大了眼,愤愤道:“是你一路晃来晃去,我才晕的好不好?” “若非你一直抱着我,我哪里会御不稳剑?!” “就是因为你御不稳剑,我才抱着你,怕摔下去的!” 他们两个吵吵嚷嚷的。 全然是将一旁候着的弟子们,抛到了脑后。 而初次见到这般模样的白奕煌,那些弟子们也都是傻了眼。 他们高傲不可一世,又最厌同人接触的白师兄,何时有这般好的脾气了? 婴浅跟他闹了半天。 不仅胳膊腿一样没缺。 白奕煌居然还在她快摔倒时,伸手扶了一把?! 虽然下一秒钟,便又吵起来了就是。 但那副自然而言的亲近姿态,还是刺痛了不知多少双眼睛。 众人面面相觑。 都在彼此的眸中,看到了愕然及惊悚交织的情绪。 白奕煌...不会被夺舍了吧? 眼前这幼稚又话多的人,是谁啊? 弟子当中有细碎的交谈声响起。 “那女人,不是婴浅吗?” “婴浅?谁啊?” “一个外门弟子,前些日子因惹了事,被送到后山去了,也不知怎的竟活下来。” “哦!原来前几天的门派大比,白师兄就是为了她匆匆离去!还动手杀了一个叫巴兴羊的外门弟子呢!” “巴兴羊?那不是...” 目光汇聚到了一处,定在了弟子中,一矮胖黑粗的壮汉身上。 壮汉冷哼一声,含着冷意的眸光扫过婴浅,却是环抱了双臂,瓮声瓮气地道: “白师兄虽杀了我弟弟,但定是他先有了过错,白师兄帮我清理门户,我感恩都来不及!” 有嗤笑声响起。 也不知是谁,道了一句: “你就是心里有埋怨,还敢跟白师兄计较不成?” 壮汉全当未听见,低了头不在吭声。 “好了。” 绮罗仙出言打断了他们的话。 她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望着白奕煌,道: “师弟,你来了。” 白奕煌像是才察觉到绮罗仙的存在般,瞥了她一眼,剑眉微皱,敷衍似的道了句: “嗯。” 他只看了绮罗仙一眼。 便再次迫不及待的,将目光转回到婴浅的身上。 神情虽是不善,但那双黑眸当中,却只映出了她一人的影子。 绮罗仙心头一刺。 酸楚混杂着怒意一并袭上心头。 她当真不明白。 婴浅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让白奕煌着迷至此。 绮罗仙咬紧了下唇,痛楚抵住失控,她故作出大方,再次迈开两步,走到白奕煌的身前,笑着望了婴浅一眼,道: “路途不短,师妹还不会御剑,总不好一直跟在师弟的身边。正巧这次,也有其他不懂御剑的弟子,也要跟着前往,不如等下你们一并驭着仙鹤出发?” “好!” 顶着白奕煌冷冽的视线,婴浅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白奕煌面色一沉,瞪了婴浅一眼,道: “你当我愿意带你不成?” 婴浅瞥了瞥嘴,懒得跟他计较。 见她应下,绮罗仙唇角的笑意顿时变得深沉不少。 她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婴浅,美眸当中,有幽光晃过。 压低声响,绮罗仙素手一抬,似是想要去拽白奕煌的袖摆,同时再次开口道: “爹爹和长老们,就要过来了,师妹毕竟是个外门弟子,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让她跟我来吧?” “无需。” 白奕煌侧了身,躲了她的手,眉宇之间有冷色一闪而过。 似是对绮罗仙的靠近,显得颇有些不虞一般。 察觉到他的厌恶,绮罗仙连忙后退了半步。 只是再一看站在白奕煌身侧的婴浅,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勉强。 为何婴浅可以同他毫无避讳的亲昵靠近。 她这个从小伴着白奕煌到大的师姐,却不得行? 从容貌到家室。 从修为到天资。 她哪一点,不比婴浅高出千百倍? 白奕煌似是并未注意到绮罗仙的难堪,只望着婴浅,语气不善地道: “跟在我身后,若是敢擅自离去,你就...” 婴浅翻了个白眼。 不等白奕煌把话说完,她已经乖巧的迈开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后,指尖勾起袖口的一角,当起了合格的挂件。 白奕煌轻哼一声。 这次她倒是难得的听话。 勉强算是顺了心意,他大步向前,周身散发的冷意,让站在一旁的弟子,齐齐后退一步。 他们不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 小心翼翼的注视着永远傲然于世的王者。 没有嫉妒。 实力相差太大。 连羡慕都变得疲累。 绮罗仙站在后方,注视着白奕煌的背影,美眸当中泛着憧憬的涟漪。 没有错。 这就是值得她爱的男人。 拥有着可以俯视所有人的强大。 是最为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只是... 绮罗的眸光一转,落到跟在白奕煌身后的婴浅身上。 她可真是碍眼。 一个阴沟里的老鼠,妄图攀附太阳。 何其可笑? 绮罗仙唇角噙笑,眼中却有森然的杀意在逐渐沸腾。 她不能允许,婴浅继续霸占着不属于她的位置了。 白奕煌的身边,只能、也只配站着一个人。 那就是她绮罗仙! 绮罗仙正想跟上白奕煌。 却听一阵呼啸传来。 她昂头一看,见无数流光飞至眼前,顿时眼睛一亮。 绮罗仙快步迎上前,眸光扫过一众来人,最后落到领头的中年男子身上,她满面喜色,笑着招呼道: “爹爹!” 第44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4) “仙儿。” 绮正阳看到绮罗仙,眼中顿时浮起一抹慈爱。 “怎么独自在这?奕煌在哪?你怎么不去陪着他?” “师弟他...” 绮罗仙抿紧了唇,美眸望向白奕煌的方向,颇有些低落地道: “他在和一个师妹在一起。” 她这话一出。 不单是绮正阳,连那些长老,都颇有些惊讶。 师妹? 什么师妹,能入白奕煌的眼? 要知晓,可是连绮罗仙这等倾国倾城大美人,都从不被他正眼相待。 此时,竟对一个小师妹起了在意?! 绮正阳皱了眉,遥遥望向白奕煌,果然在他身边,见到一女子窈窕的身影。 只她的面貌,却是陌生的很。 “哪来的女弟子?为何我从未见过?” “婴浅是个外门弟子。”绮罗仙并未压低声响,有意要让长老们,都听个清楚,道:“之前因伤害同门,被罚去后山思过,好像是在那时,帮了师弟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忙。之后就仗着人情,一直缠在师弟身边,今日也跟着过来了。” “胡闹!” 蓄着山羊胡的长老顿时大怒,道: “就算是再大的忙,她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赠些丹药也就够了!还敢缠着奕煌,真是好一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 绮正阳眉头略松,看了绮罗仙一眼,也注意到她面上的失落,道: “确实是过了,你叫奕煌过来,说我有话要同他讲。” 绮罗仙大喜过望,连忙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到白奕煌身边,柔声笑道: “师弟,不知你可有空闲?爹爹想要见你,应是有话要嘱托。” 白奕煌微微颔首。 扫了婴浅一眼,还不等他开口,她已经率先道: “乖乖待着,在这等你,不同旁人多言。仙君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听话哈!” “算你没有太笨。” 白奕煌勉强满了意。 但他才离开没几步远,婴浅就毫不犹豫的转了身,奔向了蹲在一旁啄毛的仙鹤。 听话? 什么听话? 谁在听话? 她刚才有说什么吗? 好不容易能脱离白奕煌的掌控,婴浅看什么都顺眼的很。 而且仙鹤不会每天找茬,然后胡乱发脾气。 但婴浅还没摸到仙鹤的毛。 手腕仿是被谁拽住。 她不受控制的向后方退去一步,转过头,眼前却是空无一人。 这是... 闹鬼了? 还是青天白日的。 当着如此多修仙者的面闹事。 得是多嚣张的鬼? 怕不是属白奕煌的。 婴浅犹豫了下,再次向着仙鹤的方向迈去一步。 腕上传来的拖拽感变得更重。 她立刻低下头,只一瞬间,视线敏锐的捕捉到一缕,缠在腕上的透明丝线。 至于丝线的另一头... 婴浅面无表情的抬起眼,丝毫不惊的撞上了白奕煌的视线。 他唇角噙笑。 眼神却是冷的。 显然是清楚婴浅方才的叛逃。 也早早留了后招。 若不是还有事在身,不得不走这一遭,白奕煌怕不是早就回来,将她教训一顿了。 婴浅叹了口气。 也是未明白,白奕煌的掌控欲,怎能强到这种程度? 又不是生离死别。 他们从分开到现在,连一分钟都不到。 况且都在山门外。 彼此之间,一眼就能瞧见。 婴浅摸了摸光洁的手腕,颇有种被戴了镣铐的错觉。 可谓相当难受。 见婴浅终于学了乖,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等他,白奕煌这才勉强满意,走到绮正阳的身前,微微低了头,道: “掌门。” “奕煌来了。” 看着宗门内最为出众的弟子,绮正阳是满眼欣慰。 白奕煌虽因天资太过卓越,被天宗门的太上大长老收为了关门弟子,但毕竟算是他一手带大,情分深厚。再加上太上大长老闭关,数年难见一眼,虽是名义上差着辈分,但绮正阳还是将白奕煌,看成了自己的徒弟一般。 他慈爱的点点头,关怀道: “奕煌,上次受的伤,可是大好了?” “不过小伤而已,早就无碍,劳掌门挂心。” “没事就好,没想到我们天宗门,竟被魔族混了进来!”一提到魔族,绮正阳顿时嫌恶的皱紧了眉,道:“魔族狡诈,他的伤势虽比你要重得多,但想要追查,仍有些困难,怕是还要些日子,才能得到消息。” 眼中有冷意闪过,白奕煌拱手道: “若有魔族的消息,还望掌门告知于我,让我来处理。” “太过危险了。” 绮正阳摇了摇头,显然不想要再提此事。 而绮罗仙站在不远处,已经多次将目光投注向他们,眼中更是急切难掩。 注意到她的视线,绮正阳也想起找白奕煌前来的目的,便顺势转了话题,询道: “对了,听说你带了个外门弟子,要一同前往仙门狩猎?” “是。” 白奕煌点点头,不等绮正阳开口,率先道: “她会跟在我身边。” 绮正阳一愣。 他自是听得出来,白奕煌言语当中的维护。 这份在意,可是连对绮罗仙,都是从未有过的。 却落在了一个外门女弟子的身上? 绮正阳顿时心有不快。 以白奕煌的天资,未来定是不可限量。 也是他早早为绮罗仙挑选好的夫婿。 怎能被一个寻常女子抢走? 但绮正阳也知晓白奕煌的脾性,若是硬要阻拦,定是不能成事,反倒要惹了他的不快。 只能... 绮正阳心念一转,面上浮起一抹笑意,道: “你既想留,便留着吧,只是莫要离着太近,免得落了话柄出去。” “是。” 白奕煌应了一声。 但却并未多在意绮正阳的话。 话柄算个什么东西? 白奕煌本就从未在意过。 更何况,婴浅对他情深义重,是半刻都不愿离开他的身旁的。 他只不过。 是勉强容她罢了。 脑中闪过婴浅的影子,白奕煌的唇角,有笑意一闪而过。 虽才离了没多大一会儿。 但她应该已等不急,想要见到他了吧? 白奕煌正欲回去寻找婴浅,余光瞥见一抹倩影,绮罗仙携着香风而来,对他盈盈一笑,道: “师弟,快要动身了,我最近正临突破,灵力运行不稳,不知可否和师弟一起赶路?” 他正要拒绝。 绮正阳却忽然转了头,道: “若是如此,路上实在危险,有奕煌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一些。奕煌,就劳烦你,照顾着仙儿了。” 第44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5) 无数人御剑飞行的场面,着实颇为震撼。 但更让婴浅惊讶的,却是跟她一起,趴在仙鹤背上的另一个倒霉蛋儿。 竟还是个老熟人。 “你怎么也来了?” 婴浅眨巴着眼,左右张望了一圈,没瞧见白奕煌的影子,才凑过去嘀咕道: “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我也不知晓为什么,就莫名其妙的,被拽到这里来了。” 奚巫叹了口气。 他连瞥了婴浅几眼,到底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欢喜,也跟着凑近了些。 仙鹤能有多大? 背部的空间,更是不算宽广。 以修仙之人的好记忆,奚巫早已将婴浅的容貌熟念于心。 但此时拉近了距离。 视线从她微颤的睫羽,划过精巧的琼鼻,最后落到那殷红的唇上。 有天塌地陷的动响自心口传来。 奚巫莫名红了脸。 他不敢再去看婴浅,别过了头,轻声询道: “你这几日,一直在白奕煌那里?” “嗯。” 婴浅点点头,晃了两下袖子,终于得了自由,虽只是短暂一阵,仍让她颇为满足的喟叹一声。 想起这些日子的遭遇,她不由感慨道; “那里可是地狱啊!” 奚巫立刻瞪大了眼,娃娃脸上浮起一抹怒气。 “他欺负你了?” 他嗓音控制不住的提高了些。 被周围的人听得,瞧见是婴浅和奚巫,目光瞬间变得颇为不屑。 区区两个外门弟子,也不知晓是撞了什么狗屎运,才掺和到他们当中。 哪里值得,被正眼相待? 奚巫也注意到了那些满怀恶意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显得颇有些畏惧一般。 但在下一秒。 他的眼中,有幽芒乍起。 奚巫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妖异。 不再避讳那些视线,他反倒是一一望了回去,将那些面孔都记在心底,奚巫唇角挑起一抹浅笑,同婴浅道: “放心,很快他就不能再欺负你了。” 婴浅一愣。 这才注意到了奚巫有些不对。 虽仍是那张白嫩的娃娃脸,但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带着些妖异的邪气,仿是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奚巫,你是不是...” 婴浅皱了眉。 眼前这个奚巫,给她的感觉,相当的不舒服。 她声音一顿,和眼底噙笑的奚巫四目相对,继续询他道: “走火入魔了?” 奚巫扬起眉,似是有些惊讶般。 但很快。 他勾唇一笑,再次向着婴浅靠近了些,眯了眼,轻笑着道: “你啊,果然有趣...” 一句话还未说完。 仙鹤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 它收拢翅膀,堪堪避过一道迎头袭上的冰棱。 婴浅毫无防备,险些从仙鹤背上摔落。 幸好及时被奚巫拽住手腕。 不然... 她垂眸看了一眼。 这个高度。 一旦掉下去,怕是连饺子馅都嫌太碎。 “没事吧?” 奚巫关切了一句。 抬眸望了一眼远处,对上白奕煌满含森然的眼。 奚巫唇角一挑,竟是丝毫不畏,握紧了婴浅的手腕,又挑衅的看了白奕煌一眼。 但当婴浅转过头时,他却再次恢复了往常怯懦胆小的模样。 缩着肩膀,仿是被方才的惊险,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婴浅也看到了白奕煌。 四目相对。 他满面寒霜。 她满头雾水。 白奕煌又发什么疯? 他方才忽然出手,可是险些害得婴浅被摔成饺子馅。 连仙鹤都是一副险死还生,瑟瑟发抖的模样。 婴浅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全当没看见白奕煌阴沉的脸。 他自己身边伴着个绮罗仙。 倒是还不安生,想办法来折腾她。 果真是恶劣的很! 瞧着婴浅一脸的无所谓,白奕煌顿时更怒。 方才,不过是警告而已。 若是他真想动手,区区一只仙鹤,怎么可能躲闪的过。 但婴浅居然还敢和那奚巫卿卿我我! 当他死了不成? 白奕煌抬手唤出冰棱,一时之间,寒气狂涌。 落在后面的弟子,都是吓傻了眼。 到底是谁,惹得白奕煌发这么大的火儿? 当真是不想要命了。 “师弟。” 绮罗仙向后瞥了一眼,也留意到了婴浅和奚巫。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单手掩唇,轻声道: “奚巫师弟,是自己来求我,说是知晓婴浅师妹可能会前往仙门狩猎,便想跟着一同前去,这可当真是痴心一片呢。” 白奕煌的眼神更沉。 尤是看到,奚巫竟敢再次凑过去同婴浅说话。 他冷哼一声,心底的焦躁难平,更是有杀意升腾。 见白奕煌怒火更重,绮罗仙眼睛一亮,连忙趁热打铁道: “也不单单是他惦念着婴浅师妹,婴浅师妹对着奚巫师弟,也是在意的很。之前门派大比,婴浅就是为了保护奚巫,才会对上巴兴羊的,可是受了好重的伤。” “是么?” 白奕煌面无表情,视线仍牢牢定在婴浅身上。 寒意已重到让那些弟子,感到阵阵畏惧的程度。 他们连忙躲远,再不敢多看一眼。 绮罗仙也打了个寒颤,但强忍着遍体生寒,也没有离开,而是边瞄着白奕煌的脸色,边笑着道: “他们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师弟不如...祝福他们吧?” “祝福他们?” 白奕煌笑了。 略有些阴鸷的眸光扫过绮罗仙。 他道: “凭什么?” 绮罗仙一愣。 她还未来得及再说。 就看白奕煌已经御剑赶到了仙鹤旁。 不理会被吓得连连鸣叫的仙鹤,他一把抓住婴浅,将她拽进怀中。 末了,白奕煌又瞥了奚巫一眼。 后者也是慌了神,对上他的视线,又连忙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白奕煌眼中有杀意闪过。 但看了眼怀中的婴浅,他到底还是冷哼一声,御剑离去。 等到绮罗仙反应过来想要去追。 视线当中,已是不见了白奕煌的身影。 她咬紧了下唇,眼中尽是懊恼。 婴浅陷在白奕煌的怀中。 双手挡在白奕煌胸膛前,却还是抵御不住,侵袭而来的冷香气。 他满身怒气。 御剑飞行的速度快到怕人。 周遭的景色,还未来的及看清就飞速晃过。 “白奕煌...” 婴浅全身僵硬,死死拽着白奕煌的衣摆,却是忍不住骂道: “你个神经病!” 第44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6) 大掌环住纤细的腰肢。 感受着柔软温热的触感,婴浅身上的玫瑰香变得难以捕捉。 白奕煌垂眸瞥她一眼,火气反而更重了几分。 他狠狠捏了一把她的细腰,感受到婴浅瞬间的僵硬,冷声道: “你给我等着!” 这女人的脑袋里,究竟都装着些什么? 既是对他一片痴心。 就该老老实实的望着他才对。 居然还敢同旁的男子那般亲近?! 白奕煌也不知为何。 一想到婴浅方才跟着奚巫说话的场景,便止不住的火气上涌。 连绮正阳的交付,都顾及不得。 至于绮罗仙,更是被抛到了脑后。 一时冲动。 白奕煌直接虏走了婴浅。 身后早已不见其他弟子的影子。 好不容易等到脚踏实地。 婴浅颇有种又死了一次的错觉。 她脑袋都是晕的。 靠勾着白奕煌的衣角,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只是眼前发黑。 视线更是阵阵模糊,除了白奕煌写满了怒色的俊脸外,什么都瞧不清楚。 “你还真是...” 她捂着脸,已经是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奕煌单手扶着婴浅的腰,面上的寒冰,在瞧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时,顿时裂开了一丝缝隙。 薄唇微动。 他似是想要开口。 但犹豫了下,还是一甩袍袖,怒气冲冲地道: “现在知道错了,方才又在想什么?” “想着怎么和你同归于尽。” 婴浅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她压根就不知晓白奕煌在发什么疯。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一个小时是心情好的吗? 离谱。 婴浅翻了个白眼,眼前清明了些,她也就不在继续拽着白奕煌,忙不迭的和他隔了些距离。 但这般行径。 白奕煌又是恼了。 她跟那奚巫,说说笑笑个不停。 到了他的身边,就急着忙着想要离开。 她便是如此对待心上人的? 白奕煌咬了咬牙,追上一步,不由分说的拽住了婴浅的手腕。 “你还敢跑?!” 他天生冰灵根,体温照常人偏低不少。 忽然接触。 让婴浅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寒颤。 下意识就想甩开白奕煌的手。 但他哪里甘愿。 反而向着怀中一带,将她圈禁在了怀抱当中。 身体亲昵的贴合在了一起。 彼此之间,密不可分。 白奕煌扬起剑眉,挑衅一般地道: “跑?” 婴浅气笑了。 她真是做了八辈子的孽,才会遇见白奕煌这么个傻男主。 暗中咬紧了银牙。 婴浅心里转悠出个念头,她扬眉一笑,主动向着白奕煌凑近了几分,道: “白奕煌,我跟奚巫讲话,你生气了?” “我...” 白奕煌一愣,反驳的话竟是莫名说不出口。 婴浅也不想听他的回话。 她踮起脚,宛如要同白奕煌说悄悄话一般,面颊贴着他的侧脸,口中吐出的甜香气,尽数打在了他的耳廓。 “还是说,你其实...是吃醋了?” 吃醋? 白奕煌一愣。 但紧接着便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 “你哪里值得,让本仙君为你吃醋?” 他垂眸望向婴浅。 撞上她噙着笑意的黑眸,心头却莫名一颤。 吃醋? 他怎么可能会吃婴浅的醋! 婴浅只是一外门弟子,和他没有什么干系。 她愿意同谁亲近,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白奕煌只不过... 只不过是不想因为婴浅,丢了他的颜面罢了。 仅此而已。 再无其他! “既然如此的话...” 婴浅扬起眉,却仍然没有要退开的意思,她抬起手,掌心压上白奕煌的胸口。 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唇角挑起一抹撩人的弧度,轻声道: “那我若是亲仙君一口,仙君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喽?” 红唇已近在咫尺。 只消白奕煌微一低头,便吻住了她。 他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极重。 心底仿是有一个声音,在期盼着,婴浅能够真的按照她的言语去做。 不过一个亲吻罢了。 他绝对不会动心。 是婴浅爱慕他,又不是他对婴浅,有多少在意。 “那不如,我们来试一试。” 婴浅轻笑了一声。 “哎呦!真没想到,能见这里瞧见一对偷情的小情人呢!” 一道娇笑忽然传来。 有香风袭进呼吸。 婴浅在心底暗松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歪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距他们不远处。 站着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美妇人。 她模样生的极为妖娆,一袭薄纱裹着丰腴的身子,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万种无限。 婴浅歪着头,故作不虞地道: “知道我们在偷情,还不抓紧离开?看热闹也要偷偷摸摸的呀姐姐!” “姐姐?” 仿是被她这话逗笑了般,美妇人捂着红唇,“咯咯”的笑了。 “我的年纪,怕是都能当你的奶奶了。” “漂亮的就是姐姐。”婴浅耸了耸肩,也是笑了,“管年纪做什么?” “你这小姑娘,倒是真会讲话,也怪不得...” 美妇人睨了白奕煌一眼,语带调笑地道: “这俊俏的小郎君,被你迷的魂儿都要飞了呢!” 白奕煌这才回过神来。 白玉一样的俊脸,显出一抹淡粉。 心口燥的厉害。 他从未感受过的情愫,渐渐占满了全身。 白奕煌却是找不到应对的法子。 他看着婴浅同旁人巧笑嫣然,纵使对方也是个女人,他却仍不爽的很。 她难道就不能乖一些? 既是喜欢,为何不只瞧他一个人? 那双眼,总要落到旁人身上去。 白奕煌瞪了一眼婴浅,这才皱眉望向了那美妇人。 不过一眼。 他却是笑了,道: “原来,是个妖孽。” 第44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7) “妖孽?” 婴浅同美妇人都是一愣。 她打量了美妇人一圈,真心夸赞道: “别说哈,你们妖还挺美的。” 婴浅颇有诚意。 但美妇人这次却是笑不出来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面上满是骇然之色,美眸定格在白奕煌的身上,嗓音中尽是慌乱。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奕煌冷哼一声。 长剑不知何时落入掌中,剑锋直指美妇人的方向。 他将婴浅拽到身后,眼里已有杀意浮生。 道行相差太多。 当白奕煌收敛了气势,美妇人自然毫无察觉。 但当他握剑在手。 从身上散出的寒气,将周遭的草木,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美妇人面色大变。 光是这份气势,已经让她胆寒。 白奕煌绝非她能对付的了的。 “你是个什么妖精?”婴浅从白奕煌身后探出头,一脸好奇地问:“花妖?树精?还也是只小狐狸?我之前认识...” “你给我安静一点!” 白奕煌咬了咬牙。 回头瞪了婴浅一眼,按着她的眉心,将她推回了背后。 “我..奴家是...” 美妇人早已吓得不行。 原本风情万种的面容上,此时尽是惶恐之色。 她不善战,只被白奕煌的气势所影响,就已经软了一双腿,连逃跑都做不得。 等到白奕煌上前一步。 美妇人更是“噗通”一声,跌倒在地,连连哀求道: “仙君饶命!奴家不过一介小小魅妖,并无害人性命的本事,还请仙君放奴家一马!奴家定然感恩戴德,日后夜夜为仙君祈福!” “妖就是妖,与魔族一般,不值怜悯。” 白奕煌哪里会同她废话。 长剑一挑,眼看着剑光就要落到美妇人身上,婴浅忽然道: “等等!” 剑尖停在美妇人额前。 只在向前一分,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白奕煌皱紧了眉,回眸望了婴浅一眼,不悦道: “什么?” “何必要打打杀杀的?”婴浅迈步上前,走到美妇人身边,蹲下身同她对视,笑问道:“姐姐,你真没害过人?” “是..是啊!” 美妇人急忙点头,眸底噙泪,道: “奴家平日,只不过是在城里,摆一个算卦占卜的摊子,为人算姻缘讨一丝气运,来修行罢了。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奴婢真的从未曾害过人啊!还请仙君开恩!求仙君饶命!“ “有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一下?”婴浅歪着头,一脸天真地道:“姐姐,我之前有个当妖的朋友,所以不想伤你,但你若是骗我...” 她声音一顿。 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冷冽。 刺的美妇人,连心尖都是颤了一颤。 婴浅摸了摸她柔软丰腴的面颊,软着嗓子,道: “我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但如果你骗我,我可比我家仙君,要残忍多了,你不会想体验一番的。” 美妇人抿紧了唇,一脸恐惧点了点头。 婴浅这才满意。 她起了身,回眸对着白奕煌露齿一笑,道: “仙君,要不要跟我约会呀?” 白奕煌握剑的手掌一颤。 杀意顿消。 他顶着红透的了耳尖,咬着牙道: “婴浅,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害臊的吗?” 婴浅歪着头,“仙君若是不想,那我...” 白奕煌沉了脸,尤是看婴浅要转身离去,更是大怒。 他收起长剑,周身的寒气却是更浓。 “走!” 婴浅这才笑了,很不诚心的奉承了一句。 “仙君恩怨分明,真帅!” 美妇人还倒在一旁。 将他们方才的所有动静,都看在眼里。 她的神情颇有些古怪。 这白衣仙君,明显比婴浅高了不知多少的道行。 但他一切喜怒。 却都随着婴浅而动。 瞧着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那双眼,却一直落定在她的身上。 从未离开过。 许是连白奕煌自己都未意识到。 美妇人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婴浅哄好白奕煌,垂眸对着美妇人轻笑一声,道: “可要我扶你不成?姐姐。” “无需劳烦仙子!” 美妇人回过神,连忙站起了身。 她再不敢做出如方才一般的放浪姿态。 站在一旁,束手束脚不说,妖媚的脸上也一派拘谨之色。 “走吧。” 婴浅伸了个懒腰,对着白奕煌伸出手,调笑一般地道: “仙君要同我牵手吗?” “不知羞!” 白奕煌加快脚步。 再不看她一眼,只耳尖泛着一抹浅红。 婴浅笑得丝毫不客气。 离了山洞,身上又多了衣裳,连意识都清明了些。 也终于能想出法子,和白奕煌斗上一斗。 她脚步不急。 不紧不慢的跟在白奕煌身后。 美妇人随在她身边,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压着嗓子道: “仙子,你同仙君...可是道侣?” 这种话,她自然是不敢问白奕煌的。 甚至都不敢大声让他听见。 只瞧着婴浅和白奕煌的相处,着实有些奇怪,美妇人才壮着胆子,问上了一句。 “不是。” 婴浅摇了摇头,反问了一句: “难道瞧着像吗?” “这...”美妇人不敢直说,只道:“说像也像,说不像,也不大像。” 她瞧得出来,白奕煌对婴浅甚为在意。 即使走在前方,他如寒冰般凛冽的气息,也一直锁定在她们身上。 但凡美妇人有半点动作。 白奕煌都可瞬间要了她的性命。 美妇人又瞥了婴浅一眼。 都明明在意的很,可听他们之间的对话,又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不大像是情人。 这两人的关系,当真是古怪。 一路进了城。 耳畔瞬间充斥了各种乱响。 婴浅注视着周遭的小店,及来往过路的行人,终是感觉到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请仙君仙子,同我这边走。” 美妇人在前方带着路,拐了几个弯,眼看着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庙宇,她停下脚步,指着路边小小的算卦摊,低声道: “就是这里了。” 婴浅抬起头,看着算卦摊上挂着的红幡,笑着念道: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是,在占姻缘一事上,奴家从未错过,因此才支了这个摊子。” 美妇人应了一声,扫了婴浅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不如,让奴家来为仙子,占一卦姻缘如何?” 第44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8) 给她占卜姻缘? 那不是只能算出个一场空来。 不过... 婴浅勾唇一笑,瞥了眼白奕煌,道: “好啊,卦金要多少?” “能为仙子算姻缘,是奴家的福气,哪敢问仙子要什么卦金!” 美妇人连忙摆手,从卦摊底下摸出把小椅子,放到了婴浅面前。 “要怎么算?”婴浅伸出手,询道:“手相吗?” “不,手相不过外皮囊,奴家算姻缘,看的是神魂。还劳烦仙子在此坐下,然后望着奴家的眼睛,再稍等片刻,就可以了。” 美妇人说话之间,一直都在偷瞄着白奕煌。 生怕他会忽然拔剑,要了她的性命。 白奕煌皱着眉。 俊脸上满是不耐。 他本是不信这妖孽的鬼话。 但婴浅的姻缘... 不知为何,白奕煌又莫名觉得,听一听似也无妨。 只这并非是他在意婴浅! 仅仅... 是无聊罢了! 白奕煌冷哼一声。 偏过头,眸光望向远处。 瞧着一脸不在意。 却全部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她的姻缘,会是和谁,又是如何模样? 婴浅按照美妇人的言语,坐在她的对面,也不开口,只同她四目相对。 “仙子...” 美妇人的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婴浅的黑眸,喃喃道: “真是闻所闻问,缠在仙子身上的情丝,为何这般古怪?” “古怪?” 婴浅扬起眉,好奇道:“有何古怪?” “乍一瞧清风明月,无牵无挂,但又好似周围繁星无数,将仙子囚困在其中...” 美妇人迟疑了许久。 终究还是摇摇头,道: “还恕奴家才疏学浅,分辨不出这其中的缘由。奴家只是知晓,仙子此时的身边,所能见得的,有贪狼破军两颗帝王星。” “哦?”婴浅歪着头,望着一边卖糖葫芦的小贩,道:“姐姐还是说清楚点,这太专业了,听不懂。” “仙子此生,被两颗星宿所缠,且都已经现世,并和仙子识得。” 美妇人话音一落。 便忍不住悄悄瞥了白奕煌。 却没想到正巧撞上了他的视线。 她顿时吓得打了个寒颤。 低着头,再不敢乱看。 “谁?” 白奕煌冷着脸,上前一步,竟是追问道: “继续说!” 美妇人再次打了个寒颤。 她实在是怕极白奕煌,一听吩咐,哪里还敢遮掩,连忙继续道: “围着仙子的两颗星宿,他们皆非寻常人等,乃帝王之星,世间翘楚,并都对仙子一往情深。只是以目前看来,他们都藏在暗处,仙子似乎...还并不知晓。” 美妇人声音一顿,聚精会神的盯着婴浅的双眼,再次道: “这其中一颗星宿,应就在仙子身边,同仙子关系极近,且瞧着...他已是极为在意仙子,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要随在仙子身边,才做罢休。” “随在身边?” 白奕煌忽然出声。 只是他沉着一张俊脸,满身的戾气,只一个眼神,便让美妇人动弹不得。 他再次上前一步,寒声质问道: “什么叫做,极为在意她,恨不得时时随在她身边?” “奴..奴家...” 美妇人满头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早知白奕煌实力强大。 但却不知晓。 他一动怒,会是如此可怕。 “还能是怎么着?”婴浅倒是终于把视线,从糖葫芦上收了过来,淡淡道了句:“人家是算命的,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晓的太多。” 白奕煌眯起眼。 忽的捏了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同他四目相对,道: “你对那奚巫,就这般维护?” 婴浅一愣。 美妇人也是有些晃神。 她们两个的目光,在半空当中,有短暂的交汇。 却在一瞬间,都知会了彼此的意思。 美妇人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道了句: “之前看到仙君和仙子,奴家还以为,二位是神仙眷侣呢。” 她都已经提点到这个份上了。 只是盼着,让白奕煌这个一头扎进醋坛子,正浑身冒火的仙君清醒一些。 免得误伤旁人。 但凡是长了个眼睛的。 都能瞧出他对婴浅的在意。 偏偏,白奕煌自己却不知晓。 还在吃着旁人的飞醋。 “何意?” 白奕煌终于舍得瞥了眼美妇人。 他见美妇人的眼神,在他和婴浅身上来回扫动,末了,她叹息一声,道了一句: “不如,让奴家也为仙君,来占一次姻缘?” 不等白奕煌应允。 美妇人已经开口道: “仙君命中注定的姻缘,已然出现,且仙君对她...似早已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难以自拔? 白奕煌一怔。 竟是下意识的瞥了婴浅一眼。 他还捏着婴浅的下颌,她被迫昂着头,神情当中,满是不自在。 眸光相撞。 白奕煌竟莫名心头生燥。 他注定的姻缘,已经出现在身边? 莫不成...是婴浅不成? 他对婴浅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不。 这怎么可能?! 白奕煌猛地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眼底尽是惊怒。 他连自己都未注意着。 那忽然滚烫的耳廓。 “谢了,虽然准不准还不知晓,但确实挺有意思的。” 婴浅在身上摸了一圈,也未寻着,有什么值钱的物件。 她转头看向白奕煌,伸出白嫩的手掌,道: “借点钱来花花。” 白奕煌仍未回过神来 忽听婴浅的声响,心头竟莫名震了两下。 他掌心一翻,将一枚泛着暖光的白色石头,放到了婴浅的掌心。 婴浅一脸好奇,询道: “这是什么?” “灵石。”回话的是美妇人,她盯着灵石,眼中尽是渴求,“这块,还是上品呢。” “给你了。” 婴浅也没小气,将灵石丢进美妇人怀中,笑道: “就当卦金。” “谢仙子!” 美妇人眼睛一亮,忙接了灵石收在怀中,对着婴浅连连道谢。 婴浅笑了笑。 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望向了白奕煌,扬起眉,笑着询他道: “仙君,是不是该回去了?我们这好像私奔一样,可不大好吧?” 白奕煌扫她一眼。 眸中神情变幻,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婴浅干脆拽着他的袖子,向前迈开步子的同时,又道: “这姐姐有点意思,想要除妖卫道,也不差这一次,就饶了她吧...” 她的话还未说完。 掌心忽然一空。 婴浅一回头,却是没了白奕煌的影子。 第45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39) 卦摊被汹涌的寒气掀翻。 美妇人缩在角落,攥着灵石瑟瑟发抖。 却是连一句不满都不敢言语。 甚至当白奕煌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时,她还战战兢兢的抬起手,竖起大拇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砸..砸的好,仙君威武!” 白奕煌冷哼一声。 拥挤在心头的焦躁,却并未因此削减半分。 仍是烦闷的很。 他不该相信一个妖孽的胡言乱语。 什么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都是美妇人为了活命,随口骗出来的话而已。 他对婴浅有情? 根本不可能! 白奕煌沉着脸,长剑置于掌心,黑眸当中已有杀意汹涌。 这妖孽信口胡诌。 该死! 美妇人注意到席卷而来的怒气,顿时心下一慌。 她缩在角落,却连逃跑,都没有胆子。 心里只盼着婴浅能快些回来。 只有她,才能以情诱之,制服这个仙君大人。 “闹什么呢?” 婴浅一脸无奈,快步回了白奕煌的身边,拽了他的衣袖,道: “不是说好了,放她一马的,仙君大人可不能反悔啊?”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白奕煌脸色愈冷,回眸瞪了她一眼,声调也跟着沉了下去。 “婴浅,你以为你是谁?” 这人翻脸的速度,可比翻书可要快多了。 方才还好好的。 这一转眼的功夫,又不知发了什么疯。 就是再怎好的脾气,也挨不住白奕煌这么闹腾。 婴浅气笑了。 她松了手,向后退了两步,和白奕煌划出一道泾河分明的界限。 “行,仙君要替天行道,我可拦不住。” 婴浅唇角噙笑,眼神却是冷的。 她不再多管闲事。 白奕煌却又皱了眉。 不知为何,胸膛积存的怒气,并没有因婴浅退避消散,反而更重了几分。 婴浅不去理会白奕煌,瞄了美妇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下辈子投胎记得聪明点,不要再做个妖了,也莫进什么仙门,当个普通人,糊里糊涂过完一辈子,是最好。” 美妇人哪敢应声。 恐惧占满心口,堪堪才没昏过去。 这里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力。 白奕煌抬起手,水幕一般的结界将他们三人困在其中。 那些凡人,只觉眼前一花。 原本还在眼前的人,竟莫名没了踪影。 白奕煌面无表情的盯了婴浅一会儿。 见她真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神情。 面上的冷意顿时更重了几分。 他倒也不是真想除掉这美妇人。 但婴浅却因着一只妖孽,同他闹脾气。 叫白奕煌如何能忍? 怒火攀上顶峰。 再难克制。 他提着剑,缓缓上前一步。 有冷茫乍起。 剑锋向着美妇人冲去。 眼看着,她就要命陨当场。 婴浅指尖一颤。 瞧了眼美妇人惊恐的神情,她叹了口气,扣在掌心的灵力击出,同白奕煌的剑锋撞在一起。 她的灵力同白奕煌比较起来。 如萤火之辉相映皓月。 但只这一滞。 已让婴浅,护在了美妇人身前。 白奕煌的剑锋,停在她的心口前一寸。 险险,就要伤到了她。 “你疯了?!” “真是奇怪,身体自己动了。” 婴浅叹了口气。 心里实在烦的紧。 这破事,同她有什么关系? 美妇人和她非亲非故,白奕煌想杀,就随他杀好了。 之前的那些世界,因她所死的人,难道还少吗? 但也不知为何。 但婴浅,还是出手阻拦了白奕煌。 四目相对。 白奕煌满眼寒霜。 连握着剑的掌,都有了几分颤抖。 这并非是单单因为怒。 他方才... 险些就要伤到婴浅了。 这念头一生。 竟让白奕煌的自心底泛起一抹慌意。 “走吧。” 婴浅揉了揉眉心,回眸看了眼美妇人,道: “再来一次,我可不会保护你了。” “谢仙子救命之恩!” 美妇人大喜。 再不敢继续耽搁,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开。 结界并未阻她。 白奕煌还哪有心思,去顾及一只妖。 他满眼都是婴浅。 眸中有怒有惊。 半晌,才落定为极沉的森然。 “你当真要为了一只妖,来反抗我?” “反抗?” 婴浅抬眸瞧他,缓缓道: “仙君,你何时认为,我会事事都听从你的吩咐了?” “好!你有本事!” 白奕煌冷笑一声。 他俊美的脸上,尽是阴沉之色 抬手解除了结界,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而后大步离去,再不回头。 这是... 把她扔在这里了? 婴浅一愣。 只是转瞬之间,视线当中就没了白奕煌的影子。 他真的走了。 把她丢在这不知是什么的鬼地方。 而婴浅的身上,莫说是银子了,连一个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四下皆是一片陌生。 她站在原地,半晌之后,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男主,是属傻逼的吧?” 白奕煌这种天之骄子。 眼高过顶。 自命不凡。 半点的不顺从,就能让他翻脸不认人。 婴浅的那点好感度,远不及白奕煌的骄傲来的贵重。 她估摸着。 指望白奕煌回心转意,不如自己走回天宗门,更加靠谱一些。 【宿主...】 系统忽然出了声。 电子音颇有些古怪。 婴浅随意挑了一条路,正漫步目的的晃荡着,听到系统的声响,便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有话就说,少吭吭哧哧的,你短路了?” 系统沉默半晌。 【宿主好像,变了不少呢。】 “什么?” 【似乎心软了些?】 电子音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了下去。 【阻止白奕煌杀妖,可能会掉好感度,若是换成之前,宿主似乎...不太会在意这些,不相干的人的命唉。】 系统委婉的很。 但话里话外,却是暗表着,婴浅之前就是个冷血无情,视人命为草芥的带恶人。 她向来置身事外。 将自己同每一个世界,都分离的清清楚楚。 又何时,会主动保护一个陌生人了? 还冒着掉好感度的风险。 要知晓,白奕煌的好感度,可是相当难涨的。 听着系统的话,婴浅也是一怔。 但很快。 她回过神来,耸了耸肩,道: “可能是看白奕煌那兔崽子太不爽了吧?就想让他尝尝不痛快。要不是打不过,我真他娘的想给他一拳!” 一想到白奕煌的脸。 婴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硬了。 拳头硬了。 都恨不得直接挥到白奕煌的脸上。 婴浅在这咬牙切齿的咒骂。 肩膀却忽然被谁从后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第45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0) “仙子。” 美妇人站在婴浅身后。 望着她的神情间,颇有些惊讶。 “仙子怎独自在这?仙君为何没在...” 她话到一半。 紧忙着左右张望了一圈。 未见着白奕煌的身影,美妇人才长长松了口气。 她实在,是被白奕煌吓怕了。 “他死了。” 婴浅一脸沉痛,道: “就在刚才,潜伏的精神疾病忽然爆发,导致白奕煌不治身亡,且走的非常不安详。” “啊?” 美妇人一愣。 以白奕煌那般恐怖的修为,要何种病症,才能影响到他? 但她也没有多问,看婴浅独自一人,又一直在到处乱走,美妇人犹豫了下,还是轻声询道: “仙子若无要事的话,不知可否愿意,到奴家那儿去坐一坐?” “好啊!” 婴浅正愁没地方去,美妇人发了邀约,她自是点头应下,又问: “供饭吗?” 美妇人眨了眨眼,忽然捂了红唇,笑得花枝乱颤。 “自然是供的,仙子对奴家有救命之恩,仙子想吃什么,奴家都会为仙子准备。” 她靠近一步,丰腴的身子贴近婴浅。 阵阵香风袭入呼吸。 美妇人唇角含笑,又道: “仙子请随我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婴浅随在她的身侧,一路向着城外走去。 美妇人的眸光,已不知多少次扫过了她,写了满眼的欲言又止。 “既然好奇,问就是了。”婴浅打了个哈欠,眯着眼道:“我又不是白奕煌,没本事收你的。” “是。” 美妇人应了一声。 也是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她斟酌着言辞,瞄着婴浅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其他仙门中人,一见了我们,都是叫骂不止,打杀不休。唯有仙子,对奴家未有偏见,也在仙君手下,护了奴家的性命。” “我不是为了你如何,你也无需叫我什么仙子,唤名字便好了。” 婴浅瞥了美妇人一眼,道: “只不过,是想让白奕煌不顺心,加上我之前认识了个小狐狸精,算是欠了他点人情,可惜还不上他了。落到你头上,算你运气好。” 美妇人满面的讶然,望向婴浅的眼眸当中,更多了几分敬重。 “愿与妖当朋友,仙子果真特别。” “与其说这些,倒不如,请我吃顿好的。” “自然要请的!” 一路出了城。 美妇人带着婴浅,来到了一处荒山之上。 有阵阵阴风吹上面颊。 靡靡的妙音扰的人心肝俱乱。 周遭一片荒芜。 只有不远处,藏着一个不算宽广的山洞。 婴浅捂着胸口,身体当中的灵力,竟是不受控制的起了动荡。 肉眼可见的粉红雾气,从山洞口升腾而起。 即使她的道行,不算有多高明。 也能察觉到。 山洞里藏了不少的脏东西。 美妇人走在前方,回眸对着婴浅一笑,道: “就是这里了,仙..婴浅,同我进来吧。” 婴浅站在原地。 望着不远处的山洞,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粉红色的云雾汇聚到一处。 成了遮路的屏障。 这种结界,比白奕煌随手布下的,不知弱了多少,却也足够阻了婴浅的去路。 “还等什么呢?” 美妇人唇角噙笑,眼中却有诡谲的幽光闪过,她抬手搭上婴浅的肩头,轻声细语地道: “快跟我...过来呀。” 白奕煌沉着脸,一路大步前行。 周身散出的冷气,让跟他相距有些距离的路人,都狠狠打了个寒颤。 只是当路人满腹怨气的去寻。 一撞见白奕煌的身影,却又瞬间噤了声。 他着实不凡。 一袭白衣。 模样俊美。 比神坻更傲几分。 乍一瞧,就让人生不出招惹的胆子。 有模样清丽的少女,见白奕煌实在太过俊美,忍着满身的冷意,也故意数次同他擦肩而过。 然白奕煌,却连看都未看那些女子一眼。 他怒极气极。 心里翻来覆去的,尽是婴浅。 在她之前,哪有人敢同他这般嚣张放肆? 敢惹白奕煌动火的,此时都只能在地府里吃贡品了。 他当真是对婴浅太过纵容了些。 早该让她尝些教训! 至于那个胡言乱语的妖孽... 耳中又晃过美妇人说过的言语,白奕煌白玉一样的脸,顿时浮起一抹薄红。 居然说他对婴浅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分明是婴浅痴心一片,爱慕着他才对。 白奕煌冷哼一声。 脚步却是缓了下来。 那妖孽,分明是信口雌黄。 居然讲婴浅被两颗星宿所缠。 她早对他情根深种。 怎么可能,还会去看旁人? 妖孽所讲的话,果然信不得。 白奕煌的脚步越来越慢。 缓缓定在了原地。 他并未回头,但注意力却集中在后方。 因此,也就清清楚楚的察觉到。 婴浅她,并没有追上来。 “你听说了吗?最近城外面那座荒山上闹妖精,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失踪了!” “怎么可能会有妖精?你莫要在这里说故事。” “真的!没看官府都贴了告示出去,让最近千万不要出门!” “要是有女妖精愿意愿意抓我,也是不错啊嘿嘿。” “你想美事去吧...” 有细碎的交谈声传来。 白奕煌侧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巷口前,几个凑在一块儿,正在低声闲聊的男人。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冰冷。 男人们下意识回过头。 但视线所及。 却是空无一人。 他们面面相觑,皆是一脸惊慌。 “刚才好像还要有人在的?” “怎么忽然这么冷啊?哎呦,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好像真的闹鬼了...” “还是抓紧回家去吧!” 冷茫划破天际。 不过转瞬间。 白奕煌出现在粉红雾气萦绕成的结界前,垂眸望着盘在掌心,接近透明的冰丝线,他的眼底一片冰寒。 冰丝的另一头,延进雾气内部。 也就是说。 婴浅就在其中! 白奕煌冷哼一声。 长剑一划,便破开雾气。 没有丝毫犹豫,他踏入结界,沿着冰丝所指的方向追去。 白奕煌虽是怒不可遏。 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惦念着婴浅的安危。 那笨女人若是出了什么事。 他定要这处妖窝... 寸草不留! 第45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1) 山洞一片漆黑。 行至深处,才有点点光亮传来。 一众衣着暴露的女子聚在一起嬉戏打闹。 视线所及,是数不清的莹白娇躯。 香风混杂着娇笑。 这副场面。 任个男人瞧了,都要酥了骨头,甘心沦落进其中。 就是死了都值得。 听闻到了脚步声,女子们齐齐回过了头。 见清白奕煌的模样。 顿时发出阵阵惊呼声响。 “哎呦,是个好俊的小哥呢!” “这般模样,竟是比我见过长得最好的人,还要好上几分...” “小哥哥,快到姐姐这里来呀!让姐姐陪陪你如何?” 女子们遥望着白奕煌。 伸出莲藕般的酥臂,向着他连连招手。 也丝毫不掩,美眸当中勾引之意。 白奕煌面若寒冰。 望着这一众如花美眷,他的眼中,却未有丝毫动摇,只沉声询道: “婴浅在哪?” “婴浅?什么婴浅?” 女子们对视一眼。 其中一着绿衫,身段相当窈窕的女子缓步上前。 她走到白奕煌身前,褪下身上着的薄纱,摇晃着莹白的娇躯,指尖轻抬,压在红唇之上,露出一抹娇嗔的神情,轻声细语地道: “小哥哥,找什么婴浅啊?我们这里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看我,不比你的婴浅强吗?” 绿衫女子昂起头,凑近了白奕煌,从口中吐出的香气,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 她腻着嗓子,再次道: “我可是很听话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笑响溢出喉头。 其他女子,也都跟着哄笑出声。 在她们看来,白奕煌已被绿衫女子,成功勾引到了手中。 绿衫女子唇角噙笑,指尖险险就要触上白奕煌面颊。 但就在下一秒。 寒芒乍起。 绿衫女子的娇笑,定格在了唇角。 她缓缓低下头。 却见一支剔透的冰棱,穿过她的胸膛,正散着血色的微光。 绿衫女子张开嘴,呕出一口血来。 痛楚此时才汹涌而至。 她跌倒在地。 美眸当中尽是不可置信。 但很快。 数不清的冰棱,在半空浮现。 绿衫女子睁大了眼。 她这才意识到,这次来的男人,是个多不能招惹的存在。 可惜。 已经来不及了。 绿衫女子白皙的身子抽动两下,再也没了声息。 其他女子也都反应了过来。 顿时有尖叫和惊呼响起。 粉红雾气漫天。 原本美貌的女子们,身陷在雾气当中,竟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 无数双利爪奔着白奕煌袭去。 却未能引起他半分波澜。 “不过如此。” 白奕煌嗤笑一声。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能赏给这些女妖。 只大手一挥。 冰棱齐动。 哀嚎四起。 山洞藏着的无数女妖,竟连白奕煌的衣角,都触碰不得。 白奕煌大步上前。 眸光扫过山洞另一头。 不知多少男人倒在角落,已是生死不知。 但白奕煌此时,可没有济世救人的好心肠。 他一直,都未能寻到婴浅的影子。 冰丝指向山洞最深处。 更浓的粉红雾气,缠在一处不起眼的山缝前。 这结界简陋。 不过是为了阻挡声音罢了。 白奕煌抬起手,一道冰棱击出,轻而易举的破除了结界。 雾气顿消。 一阵笑声忽然传入耳中。 伴随着的,还有酒肉香气。 婴浅正咬着鸡腿,同美妇人聊得畅快,谁成想一回过头,却是看到了白奕煌阴沉的脸。 她一愣,疑惑道: “你怎么来了?” “你...” 白奕煌亦是颇为惊讶。 他见婴浅同美妇人坐在一处,面前摆了一桌子美酒佳肴,她吃的满嘴油光,怎都不像是有危险的模样。 她... 竟是过来吃饭的?! 婴浅眨了眨眼。 还来不及继续问,就听一声尖叫响起。 美妇人嗅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壮着胆子向外瞄了一眼,当即发出一声颇为惨烈的尖叫。 婴浅跟着探过头。 也是傻了眼。 她方才来的时候,外面可是有不少漂亮姐姐可爱妹妹的。 怎这一转眼的功夫 一个完整的,都寻不见了? “这些都是...你做的?” 婴浅缓缓转过头。 眸光撞上白奕煌的视线。 他低咳一声,眼神飘到了旁处,道: “一群妖孽,又不说你在何处...” 于白奕煌而言。 这已经算是句难得的解释了。 但婴浅瞥了眼抹着眼泪的美妇人,心里仍是虚的很。 她是过来作客的。 却没想到... 白奕煌把人家一窝都给端了。 “那个...” 婴浅硬着头皮走上前,拍了拍美妇人的背,道: “不然我来帮她们,办个丧事什么的?” 美妇人哭的更大声了。 白奕煌听着燥耳,甩过去一个冷眼,喝道: “闭嘴!” 哭声卡在喉头。 美妇人死死捂住嘴,生怕白奕煌连她都一起收拾了。 婴浅看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顿时更加愧疚。 她瞪了白奕煌一眼,安慰道: “没事,虽然死的多了点,但我帮你一起挖坟,不会太累的。” 美妇人被她安慰的都快昏过去了。 婴浅还要开口。 却被白奕煌拽到了身后,他看都不看美妇人,只道: “满身血气,城里最近又失踪了不少人,你以为,她们无辜?” 婴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堆美人当中,果真有不少男人躺在角落,也不知还有没有气在。 她扬起眉,视线扫过美妇人,询道: “难道你也...” “没!” 美妇人连忙摇头,也顾不上抹眼泪了,慌慌张张的解释: “我从来没有做过!她们哄骗男人过来**气,我也阻止过的,可她们不听我的话...我只是开了个卦摊,其他什么都没做啊!” 婴浅没急着理她。 望向白奕煌,询道: “怎么说?” 她主动同他讲话。 这是... 示好的意思? 白奕煌唇角一挑,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 “她身上不存血气,并未说谎。” “那还好。” 婴浅点点头,对着美妇人露齿一笑,道; “你要是骗我,我就只能也杀了你啦。” 美妇人打了个哆嗦,喏喏不敢开口。 “那剩下的事,就交给你吧!把这里处理好,死的葬下,没死的就好心点,伸手救一把,算是积阴德了。” 婴浅瞄了眼桌上还未吃完的饭菜,颇有些惋惜的叹息了一声。 这饭还没吃完。 白奕煌就跑过来了。 但凡要是晚半个时辰,她都能再吃一些。 看她这副没出息的德行,白奕煌冷哼一声,直接拽了婴浅的手腕,道: “走了。” 第45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2) “白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绮罗仙师姐一直在等着你呢!” 婴浅和白奕煌才回了宗门的落脚处,就有人迎了上前,一脸激动的同白奕煌嚷嚷: “绮罗仙师姐急坏了,逢人就打听师兄的去向!” 白奕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握在婴浅腕处的大掌,依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心里仍在别扭着。 既是气恼婴浅方才的不听话。 又因能重见她,而莫名感到几丝欢喜。 婴浅悄悄挣了两下。 不仅没能脱离白奕煌的桎梏。 反倒是被他发现了心思,甩了个冷冽的眼神过来,掌下又加重了一分力。 “想走?” “没。”婴浅吸了吸鼻子,试探着问道:“绮罗仙还在找你,你不去看看?” “能有什么事?” 白奕煌扬起眉,神情之间,满是不以为意。 比起绮罗仙。 他更想看好婴浅,省得她心野的很,一眼瞧不见,就又跑的旁的地方去了。 “别吧。” 婴浅的手腕都被白奕煌握的有些发疼。 肉眼可见,生出一圈浅浅的红。 她吸了口气。 眼中浮起一抹痛苦之情。 白奕煌一愣。 他也不知怎的,心里竟莫名生出了些紧张来。 连忙松了手不说。 目光还不停飘向婴浅的手腕。 是泛了些红。 不过身为修仙之人。 这点小伤,哪里需要在意? 白奕煌掌心一翻,将一玉瓶丢到婴浅怀中,他侧过头,掩了略有些局促的神情,语气不善地道: “娇气!” 婴浅接了玉瓶,拧开瓶塞,顿有清雅的药香气扑面而来。 光是一嗅。 都感到清爽了不少。 她顿时两眼放光。 白奕煌出手,果然都是些宝贝! 婴浅收起玉瓶,向着他迈进一步,昂着头,笑着问道: “不生气了?” “你还知晓,惹了我生气?” 白奕煌冷哼一声。 他面色沉凝,却用余光,偷偷瞥着婴浅。 若是她肯低声下气的道歉,他也并非是个小气的人。 原谅她.. 也并非不可能。 婴浅哪里能不清楚白奕煌的心思。 她露出一副相当懂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踮起脚,凑到了他的耳旁。 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击在白奕煌的耳廓。 立刻染出一片朦胧的薄红。 他的心口,一瞬间再次起了震荡。 仿若天塌地陷。 白奕煌的视线当中,除了婴浅含着笑意的眼外,什么都看不见。 “仙君,我...” 红唇翕动。 贝齿微张。 婴浅的眼眸中,有潋滟的波光流转。 眸底沉着似羞似怯的情绪,她柔软的掌心,触上了白奕煌的胸膛。 她这是想要...说什么? 大掌已紧握成拳。 白奕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然婴浅正要继续说下去时。 另一道嗓音,忽然响起。 “师弟,你回来了!” 绮罗仙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不远处,眼中尽是欣喜。 她等了好些时候。 要不是因绮正阳阻拦,她好多次,都想要出去寻白奕煌。 之前不过一转眼的功夫。 白奕煌就带着婴浅离了她的身边。 等到绮罗仙反应过来。 就已经没了影子。 她是又急又怒。 见着白奕煌终于回来,绮罗仙自是不打算,让他再离开视线。 权当做没瞧见婴浅一般。 绮罗仙快步上前,唇角绽开一抹甜笑,她软着嗓子,道: “师弟,你去哪了?我一直都担心你呢。” 白奕煌深吸口气,强压住溢出眼眸的森寒。 只差一点。 他就能听到,婴浅想对他说的话了。 而绮罗仙,偏偏来的如此之巧。 如利剑般锐利的视线,落到绮罗仙的身上。 直吓得她打了个寒颤。 这是怎着了? 在之前,白奕煌对她虽然冷淡。 但从未像此时一般。 望着她的眼神,如瞧着仇人一般。 绮罗仙满心委屈。 但她转念之间,便将缘由,想到了婴浅的身上。 定是她在背后捣鬼! 不会有错! 若不是婴浅同白奕煌,讲了什么不好的话。 白奕煌怎么可能,对她这个从小就待在一起,情谊深厚的师姐,露出这副可怕的神情。 绮罗仙满眼的凄楚。 “师弟,我可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的事。” 不等白奕煌开口,婴浅率先接过了话茬,很是热情地道; “你们聊,我先去休息了。” 她当真是不想再留。 顶着白奕煌不善的视线,婴浅头也不回。 眼看着她的身影即使消失不见,绮罗仙忽然道了句: “婴浅师妹,你是想找奚巫师弟吧?他就在前面,也在等你呢。” 婴浅脚步一顿。 绮罗仙是故意的。 将她和奚巫的关系,说的暧昧不清,让白奕煌误会。 即使此时解释。 有绮罗仙在,也会被打成婴浅心虚,不敢承认。 感受着落在背上两道视线。 婴浅回过头,也不会理会绮罗仙,只对着白奕煌嫣然一笑。 “仙君,我等你哦!” 她歪着头。 那副娇俏动人,又满眼爱慕的模样,看的白奕煌都有些出神。 婴浅何时,这般的乖巧了? 不过... 白奕煌低咳一声,强压着上挑的唇角,轻应了一声: “嗯。” “那我就先走了。” 婴浅摆了摆手,临离去之前,还不忘挑衅一般的,瞥了绮罗仙一眼。 绮罗仙脸色顿沉。 原本占了上风的喜悦,被婴浅这么一闹,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看得出来。 白奕煌对婴浅,已是无比非常。 绮罗仙一颗心都拧到了一处。 嫉妒与怒火混杂。 连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都变得有些扭曲。 绮罗仙咬紧了下唇,勉强挤出一个笑来,道: “师弟,爹爹想见你,好像是要说些仙门狩猎的事。” “我知道了。” 白奕煌微微颔首。 却是看也不看绮罗仙一眼,动身要去寻绮正阳。 绮罗仙连忙跟上他,笑着道: “你也知道,这次仙门狩猎,我们天宗门,是抱着要夺得魁首的心思的。只不过,其他的宗门世家,都知道你的本事,他们定会联合起来,要一并对付你。” 白奕煌嗤笑一声,道: “区区蝼蚁,何足挂齿。” “是呢!” 绮罗仙最爱他这傲然嚣张的姿态。 美眸顿时亮起了光。 她望着白奕煌,痴痴地道: “其实除了仙门狩猎外,爹爹还有一件事,想有同师...奕煌你说。” 第45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3) 瞧见白奕煌和绮罗仙的身影,绮正阳立刻支走了身旁的长老,笑着同他们招呼道: “你们来了。” “爹爹。” 绮罗仙低眉敛目,眼中还噙着一抹未散的羞涩。 她同绮正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唇角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几分。 “掌门。” 白奕煌应了一声。 却颇有些心不在焉。 他满心都记挂在婴浅身上。 更是时刻,都留意着掌心的冰丝。 知晓婴浅并未走出太远。 真是按照她方才所说,在等着他的归来。 白奕煌心情大好,终于舍得正眼看了绮罗仙一眼,道: “听师姐说,掌门你有事情找我?” “是。” 绮正阳点点头,慈爱的眼神扫过绮罗仙,道: “本是想要同你,说些关于仙门狩猎的事。你风头太盛,被那些小人视为眼中钉,到时候,他们定会联合起来,想方设法的针对你,你千万要小心些。” “我明白。” “以你的实力,我也不怎么担心。若是见有同门遇险,你要是有空闲,在不影响自身的情况下,帮上一把,便是最好。” “知晓。” 将绮正阳的这些叮嘱,都耐心应下,白奕煌又等了片刻,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道; “若是无事,我就先离....” “其实还有一件事。” 绮正阳打断了白奕煌的话,犹豫了下,又扫了红着脸的绮罗仙一眼,才道: “奕煌,你和仙儿,是从小一起长大,不知对仙儿,是个什么看法?” “看法?” 白奕煌皱了眉。 冰冷的眸光掠过一脸羞涩的绮罗仙。 虽是不晓得绮正阳问话的缘由,但既听发问,白奕煌还是实话实说道: “以师姐的天资,修炼多年,才有这般修为,实在迟缓了些。” 绮罗仙的笑,僵在了脸上。 绮正阳也是一愣。 他们想的是风花雪月。 谁成想到,白奕煌满脑子的打打杀杀。 “这...” 绮正阳清了清嗓子,颇有些尴尬地道: “仙儿的修为,确实是差了些,这次的仙门狩猎,奕煌你定要帮我,多多照拂她一番。” 白奕煌微微颔首,面无表情地道: “定当竭尽所能。” 他早已不耐。 心思远远的飘走。 落到了婴浅的身上。 也不知晓,她方才想说,究竟为何? 此时又在做些什么? 莫不是去见那奚巫了? 白奕煌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不知为何。 他一想到婴浅同旁人站在一起的场景。 就气不打一处来。 绮正阳本不想再说,但又挨不过绮罗仙满眼的哀求,只能叹息一声,道: “奕煌,仙儿她年纪小,又不懂事,除了你之外,她跟在谁的身边,我都不放心。” “为何要跟在谁的身边?”白奕煌剑眉皱的更紧,道:“师姐天资不弱,但凡用心修炼,何至于去依靠旁人?” 这话一出。 莫说是绮罗仙。 就连绮正阳,都有些挂不住脸。 他想说的,是将绮罗仙交给白奕煌照顾。 可惜被白奕煌彻底理解偏。 都是修仙之人。 哪来谁照顾谁一说? 都是各凭本事。 才得活路。 “我的意思是...”绮正阳再次开口,嗓音已是虚了不少,“我毕竟年事已高,仙儿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在这此仙门狩猎之后,也盼着你和仙儿,能够携手互相扶持,一起走下去。” 他都已经算是明示了。 就差直言,希望白奕煌能够娶了绮罗仙。 绮正阳这不仅是为了自家女儿的未来。 也是想要绮罗仙以情动之,将白奕煌永远落在天宗门。 可惜。 顶着绮罗仙满怀希冀的眸光。 白奕煌道: “掌门正在壮年,何来迟暮一说?若无其他事,我便先离开了。” 绮正阳和绮罗仙都是一愣。 等着他们再想要开口,白奕煌已是转了身,快步离去。 望着白奕煌远去的背影。 绮罗仙满眼茫然。 “爹,我...” 她抿紧了红唇,神情凄楚,吐出口的嗓音,却是无比怨毒。 “师弟并不是不喜欢我,他只是被那个叫婴浅的蛊惑住了,才会如此!” 绮正阳叹了口气。 也未想到,白奕煌对绮罗仙,竟能连半分的情分都无。 怕不是在白奕煌眼中,美若神女,且多年钟情于他的绮罗仙,同其他门派弟子,并无什么差别。 “仙儿莫急。”绮正阳沉思片刻,道:“奕煌的脾性如何,你是清楚的,爹知晓你对他深情一片,但此事万万不可心急。” “可若是不急,师弟就要被婴浅给抢去了!” “放心。” 绮正阳安慰了一句,满面慈爱地道: “这样吧,这次仙门狩猎,爹找一个机会,让那婴浅再也不会出现在奕煌面前,可好?” “那是最好了!” 绮罗仙眼睛一亮。 她仍是坚信,白奕煌对她有情,只因婴浅在背后挑唆哄骗,才会疏离冷淡她。 只要婴浅不在人世,那白奕煌的心里眼里,就会剩下她一个人。 绮罗仙唇角噙笑。 向着绮正阳行了一礼,笑道: “那就,劳烦爹爹了。” 白奕煌的脚步越发急促。 那些弟子,只觉一阵冷风拂过。 甚至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未瞧清。 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没费多少力气。 白奕煌就找到了婴浅。 她孤身一人,坐在悬崖边缘,晃着纤细笔直的小腿,口里还哼着不知名的音调。 见婴浅身边没那碍眼的奚巫在。 白奕煌顿时心情大好。 薄唇噙着一抹笑,他走上前,道: “你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婴浅昂起头。 这副模样,倒是罕见的有些傻气。 她盯了白奕煌一会儿。 让他本就躁动不安的心,更加起了震荡。 白奕煌率先别开眼,躲了婴浅的视线。 耳廓被红晕所占。 他离口的嗓音,竟是有些慌乱。 “你..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做什么?” 婴浅轻笑一声,忽然伸出手,似是想要去触白奕煌。 白奕煌正要躲开。 就听她道: “因为仙君,长得好看呀!” 婴浅坦然的很。 黑眸定定的望着白奕煌,她唇角噙笑,眼中一片柔情。 白奕煌一怔。 耳廓处的红飞快蔓开。 逐渐占满整个面容。 白奕煌连退避的动作,都是一顿。 任凭婴浅的手指,落在了他的眉宇之间。 指尖沿着轮廓,缓缓摩挲而过。 他体温偏低。 婴浅手指所到之处,如同点燃了一团火般。 灼烫感一路延伸。 最后,在心口烧出一道,只属于婴浅的痕迹。 第45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4)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5】 【宿主棒棒!好感度已经六十啦!】 【要继续加油哦!啾咪咪!】 婴浅:“?” 系统的路子,可以说是越来越邪了。 连一句正常话都说不明白。 怪不得是个廉价品。 可怜。 白奕煌的好感度增加,婴浅倒是没多惊讶。 她都辛苦了这么久。 要是一点不增,才最离谱。 但五点好感度过后。 之后这一路,都再没了声息。 而白奕煌的脾性。 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照样是恶劣的很。 婴浅窝在白奕煌的怀中,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到了。” 白奕煌瞥了她一眼,道: “这有什么好叹气的?你害怕了?” 他一直在盯着婴浅。 连她自己都未注意着的小动作,都被他收在眼底。 “怎么不怕?” 婴浅叹了口气,拽着白奕煌的袖口,喃喃道: “像我这种修为的,放到那什么仙门狩猎里,不是只有送菜的份儿吗?” 白奕煌轻笑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垂着眼。 眸光扫过婴浅。 见她面上真有几分低落,那些到了嘴边的嘲弄,便怎都说不出口了。 白奕煌略一犹豫,还是沉着脸,别别扭扭地道: “你修为虽低,但只要跟在我身边,我若有空闲,自然可顺便护你平安。” “那你要是没有空闲呢?” 婴浅昂着头。 下颌贴在白奕煌的胸膛前,似是有些委屈一般,软着嗓子道: “仙君若不愿保护我,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了?” “我...” 白奕煌一愣。 他哪里说的过婴浅这牙尖嘴利的。 将怀中的人儿抱的更紧,他嗅着淡淡的玫瑰香,终是道了句: “不会有事。” “什么?” 婴浅没听清他的话。 神情当中,满是懵懂的天真。 倒是比平常捏着鬼点子傻笑时,要顺眼多了。 白奕煌捏了捏她的脸,薄唇微动,再次开口之时,嗓音已是柔和了不少。 “我说,你不会有事。” 婴浅眼睛一亮。 反抓住了白奕煌的手,猫一样蹭了两下,追问道; “真的?仙君不会骗我?” “你当我是谁?我既允了你承诺,自是作数。” 掌心下方,是她柔软的面颊。 如同刚出炉的嫩豆腐。 温热滑腻。 婴浅难得如此主动。 像是腻在主人身边撒娇卖乖的猫儿。 举起软乎乎的小爪子。 眨巴着噙了水汽的眼眸。 那副模样,让白奕煌的心口,都是一阵战栗。 他只恨不得永远的将婴浅圈禁在怀中。 看她露出更多,他未曾见过的神情。 白奕煌这晌心情大好。 而婴浅,亦是唇角带笑。 靠着装乖卖巧,算是得了白奕煌的承诺。 如此一来。 这次仙门狩猎,可就算得了一张,最为强大的保命符。 然而婴浅还没高兴上多久。 便被听到的消息,震的两耳发胀。 “我听错了吗?”婴浅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问一个站的最近的内门弟子,“你刚才说,进去参加狩猎的人,会被随机传送到一处?也就是说,就算是一起进去的,也会被分开?” “当然了!” 那弟子用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瞧了一眼婴浅,讥讽道: “这次的仙门狩猎,修仙界上百个宗门世家,都会参与在其中,谁不想拔得头筹?这可是涨面子的大好机会!到时候,死伤定是不少,像是你这种修为的,进去之后,怕是连一炷香,都撑不过去!” 他说了这么多,婴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叹息一声,藏在人群里,尽可能缩减着存在感。 这场仙门狩猎之庞大。 确实超乎了婴浅的想象。 放眼望去,漫天皆是泛着流光的飞剑。 修仙界数百个宗门世家,即使只是年轻一辈的比拼,每一家的来人,亦是不少。 而视线当中的每一个人。 都是敌人。 不。 婴浅回过头,瞧着一张张算不上熟悉的脸。 这些所谓的自己人。 也一样不能相信。 各个宗门世家的领头人,都已经汇聚到了一处。 而负责这次仙门狩猎的门派,也是站出了一位老者。 飞至人群正中,老者道: “本次的仙门狩猎,就在前方的密林当中进行!我合气门已经提前在密林中,放进了无数妖兽,以三日为期,斩杀妖兽最多者,既为胜!” 老者声音不重。 却清楚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只展出的这一手实力,就已经是非同凡响。 “今年的规则,可真够简单的!” “不应该啊!这合气门向来以第一修仙宗门自居,但年轻一辈都被那白奕煌压了过去,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指不定这密林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连我们这些内门弟子,都危机万分,更何况是某两个混进来的外门弟子了!” “没有白奕煌护着,她怕不是刚进去就要没了命哦!”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断。 婴浅本还偷听着。 却没想到话锋一转,落到了她的身上。 带着恶意的眼神聚集在一起。 大半望着婴浅。 还有小部分,落在了奚巫的身上。 奚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缩在宗门弟子最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婴浅却没理会他们。 她昂着头,隔着人群,一眼就找到了白奕煌。 他身为首席,自然站在天宗门的最前方。 一袭白衣。 身形如利剑。 只那凛冽的气场,便将周遭之人,尽数压了下去。 这些宗门世家的同辈弟子。 没有一个,能同白奕煌比肩。 无数嫉妒羡慕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白奕煌却是毫不在意。 这些人。 这些阴暗的情绪。 连被他看一眼,都没有资格。 绮罗仙站在白奕煌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眼中尽是憧憬。 这就是她爱的男人。 站在云巅, 高高在上。 比神坻更多几分狂傲。 那些宗门世家里所谓的天才。 连给白奕煌倒茶的资格,都是没有。 只有他。 才是值得绮罗仙相伴一生的男人。 绮罗仙的心,跳的飞快。 爱意就在唇齿。 被她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勉强咽下。 不过转瞬。 讲完了规则的老者后退一步,再次朗声道: “现在...狩猎开始!” 守在密林前的结界裂开无数道豁口。 从中传出阵阵可怖的咆哮。 在踏入密林前,婴浅听到一道低沉的声响,忽现在耳畔。 他道: “等我!” 第45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5) 一踏入密林。 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不过眨眼之间。 婴浅的身边,便只剩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深绿密林。 所有人在跨入结界的瞬间,就被传送到了各处。 幸好。 她视线所及之处,既无人类,也不存妖兽。 婴浅可是清楚。 当踏进这里的那一刻。 每一个活物。 都是敌人。 婴浅摸了摸手腕。 虽肉眼瞧不见,但她知晓那冰丝线,就牢牢缠在她的手腕之间。 只消找个地方等着。 白奕煌很快就会来找她。 婴浅转过身,正想寻个安全无人的地儿,但脚步才刚迈出,就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又有一阵惊呼传来。 “哎!这不是那个..那个外门弟子吗?!” 冤家路窄。 在运气这方面。 婴浅就从来没赢过谁。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三张颇有些眼熟的脸。 “原来,是同门啊。” “难为你还认识我们!” 领头的麻脸男修上前一步,上下打量了婴浅一圈,邪笑着道: “我还以为,你攀附上了白奕煌,眼睛里面早就看不见其他人了呢!” “那倒不至于。”婴浅缓缓后退,同时一脸诚恳地道:“毕竟你长的,还挺让人难以忘怀的。” 麻脸男修一愣。 估计是脑袋不够用,被身旁化着一脸浓妆的男修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婴浅这话是在羞辱他。 他顿时大怒,咬牙切齿地骂道: “小贱人,我本来想让你死的舒服点,你居然给脸不要,那可就活该找死了!” “看来你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呀?” 婴浅已经退后一段距离,眼神左右扫动,边寻着逃跑路线,边问: “我都要死了,不如让我死的明白一点,你们为何要杀我?” “为什么?” 三个男修对视了一眼。 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竟是齐齐哄笑出声。 浓妆男斜眼睨着婴浅,笑道: “一个外门弟子,靠着点狐媚子手段,得了白师兄的青睐,还敢去招惹绮罗仙师姐?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脏东西!” “同绮罗仙师姐比,她也配?” “这次可是上头的人下令,要我们除掉你,婴浅,你就老老实实的受死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 倒是给婴浅,透露出了不少的消息。 “上头的人?” 婴浅眯起眼。 想着天宗门内,有权势命令弟子动手,又和绮罗仙关系不浅的。 似乎... 也就那么一位了。 “堂堂一个掌门,居然行这种龌龊的手段,倒真不愧是绮罗仙的父亲。” 婴浅嗤了一声。 她望着眼前的三人,忽然伸出了手,冷声道: “你们都知晓,我跟了白奕煌这么久,难道就以为,他什么保命的法子都没教给我吗?” “什么?” 三人神色一变。 竟是颇为默契的后退了一步。 也对。 婴浅都跟了白奕煌这么久。 怎么可能,会毫无长进? 麻脸男修已是后悔不已。 一看到婴浅,想到杀了她可以得到手的好处,他脑袋一热,竟忘了婴浅,是白奕煌的人。 “识趣一点,快滚!” 婴浅抬起手,浅蓝色的灵力在指尖飞舞。 她似是毫不畏惧一般。 瞧着这三人的眼中,只有满满的不屑。 仿是同他们动手,都是一种侮辱般。 浓妆男心里虚的很,偷眼瞄着婴浅,小声道: “老大,这该怎么办啊?” “这...” 麻脸男修也是满面犹豫。 他想要杀了婴浅之后的好处,但要是将自己的小命搭上,可是得不偿失。 “走吧!” 另一个长着鹰钩鼻的男修凑上前,嘀咕道: “我瞧着她,好像挺有底气的,万一真有什么手段,我们可打不过呀!” “但这可是最好的机会,等到她找到白奕煌,那我们...” 一提到白奕煌的名讳。 他们都是心下一凉。 他们三人都是满面的犹豫。 而婴浅亦在悄悄后退。 “不管了!” 麻脸男修咬了咬牙,寒声道: “机会就这一次!她一个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我们拼了,也能弄死她!” 他召出长剑。 不由分说的向着婴浅招呼了上去。 一侧的浓妆男和鹰钩鼻男修,也只能跟上。 婴浅叹了口气。 将灵力奔着麻脸男修迎面甩去,口中暴喝一声: “你从后面动手,杀了他们!” 麻脸男修吓了一跳。 其他两人也是连忙回头。 但视线所及。 却是空无一人。 麻脸男修一愣,回过头来,眼前却是没了婴浅的影子。 “人呢?” “我们被耍了!” 浓妆男用力跺了跺脚,震的脸上的粉,都掉了不少。 “这个贱人!看我怎么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麻脸男修也骂了一声。 忙紧着步子,向着婴浅追去。 他们毕竟是内门弟子。 灵力比婴浅,深厚了不知多少。 纵使在密林当中,亦是身形如电。 若非担心闹出太大的动静,惹到妖兽和其他修士的注意,怕不是早就追上了她。 但即使如此。 彼此之间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婴浅回过头,已经能看到了麻脸男修狰狞的面容。 还别说。 这么一瞧,更加的丑了。 不用化妆都能去演恐怖片。 一道剑光扫过婴浅,险险擦着她的面颊飞过。 她伸手一摸。 染了满目的赤红。 “你个不要脸的贱人!跑啊!继续给我跑啊!” “她居然敢耍我们?老大,把她的四肢都砍下来,然后丢到妖兽的嘴里面去!” “只砍掉四肢怎么行,眼耳鼻舌都得一并剜了,让她就是成了鬼,也说不出什么来。” “还是老三你最狠毒啊...” 他们全把追逐婴浅,当成了一场游戏。 她是注定要死的。 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在这三人看来,比宗门圈养的仙鹤都不如。 有剑光再次袭来。 婴浅堪堪躲过,却被一道庞大的火球,击上了脊背。 她闷哼一声。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 婴浅狼狈的倒在地上,张口呕出一抹血色。 “不跑了?” 麻脸男修走到婴浅身边,蹲下身,狞笑着道: “给我站起来!跑啊!刚才不是跑得很欢快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跑了啊?!” 浓妆男左右张望了一圈。 将长剑抵上婴浅脖颈,道: “老大,不能耽搁了!砍掉她的脑袋,当做证据带回去吧?” “行。” 麻脸男修点点头,唇角的笑意越发阴毒。 第45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6) 剑锋即将落下。 眼看着要撕开那雪白的脖颈。 麻脸男修唇角带笑。 眼中尽是得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婴浅血溅当场的模样了。 锃! 一声脆亮的轻吟响起。 浓妆男的剑锋,擦着婴浅的脖颈划过。 “哎?” 他一愣,转头望去,竟是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黑眸。 “你..你是....” 浓妆男一脸惊讶。 麻脸男修和鹰钩鼻,顺着他的眸光望去。 见了来人,他们两个也是露出了一副离了大谱的神情。 婴浅抬了眸,惊讶道: “奚巫?!” 奚巫唇角噙笑,同她挥了挥手,道: “想我了吗?婴浅。” 虽仍是那张熟悉的娃娃脸。 但他面上的神情,却和婴浅所认识的奚巫,完全不同。 眉宇间荡着一抹邪气。 望着麻脸男修等人的眼神,也如瞧着什么猪狗一般,全然是副不放在心上的姿态。 婴浅缓缓皱起了眉,藏在指尖的灵力还未散开,便再一次悄悄蕴起。 她寒声道: “你不是奚巫,你是谁?” “真是聪明。” 顶着奚巫模样的男人叹息一声。 望着婴浅的眼中,满是缱绻的笑意。 他道: “不如,你来猜一猜?” “说什么呢?” 麻脸男修满面不耐,瞪了浓妆男一眼,没好气地道: “两个外门弟子,就把你吓着了?废物纵然有一百个,那也是废物!” 他是浑然不把奚巫放在眼里。 只想着既然被撞见,那便一起收拾掉好了。 反正。 婴浅和奚巫,都不值得在意。 麻脸男修冷哼一声,将长剑对准了奚巫,边走上前,边道: “这个贱人你们负责收拾了,我来杀了这个废物,速战速决,不可耽误!” “是。” 鹰钩鼻和浓妆男连忙应了一声。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 麻脸男修却忽然止住了脚步。 他站在奚巫几步外,身体僵的像块石头。 “老大?” 浓妆男被吓了一跳,瞥了奚巫一眼,上前拍了下麻脸男修的肩膀,道: “你怎么...” 他连一句话,都还未问完。 忽感一阵血气扑面而来。 原本站在他前方的麻脸男修,突然跌倒在地,而他的身体,如掉到地上的拼图般,碎成了无数零碎的小块。 “啊?” 浓妆男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 却回不过神来。 一秒钟前。 麻脸男修还好端端站在眼前,和奚巫放着狠话。 但转眼之间。 他就成了满地乱滚的碎肉块。 连一个完整的部件,都拼凑不出。 浓妆男和鹰钩鼻皆是傻了眼。 奚巫则是喟叹了一声。 缓缓上前一步。 他笑道: “这么多人,欺负我家的小姑娘,怕是不大合适吧?” 无人应声。 浓妆男瘫倒在地,眼中尽是惊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段。 奚巫分明动也未动。 只一个眼神,便将一个完整的麻脸男修,分成了无数块。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上面传来来的吩咐啊!掌门说,只要我们清理了婴浅,就会传我们心法,真的不是我们想的啊!” 浓妆男彻底崩溃。 尤是一偏头,瞧见了麻脸男修的肠子,更是险些要昏过去。 奚巫未去听他的话。 他走到婴浅身边,弯下腰,向着她伸出了手。 “要是走不了的话,我可以背你哦。” 他笑弯了眼。 眸中噙着一抹潋滟的柔情。 尤为动人。 即使对上婴浅满怀警惕的视线,奚巫亦没有收回手。 “你到底是谁?” 婴浅昂着头,和奚巫四目相对,再次问道: “奚巫在哪?” “就在这。” 奚巫的手僵在半空,却也不恼,很是自然的触上婴浅的面颊,拭掉她唇角沾染的血迹。 他的指尖滚烫。 温度竟有些灼人。 同白奕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 都是常人不该有的体温。 婴浅吸了口气,扶着树干起了身,眸光扫见不远处的浓妆男和鹰钩鼻,道: “他们要跑了,既然要帮忙,还是做的干净点吧。” 奚巫扬起眉。 似是有些惊讶般。 “我还以为,你会原谅他们?” 他头也不回。 只一抬手,浓妆男和鹰钩鼻,便齐齐倒了地。 他们的死法和麻脸男修如出一辙。 皆是碎了满地。 都能直接当成饺子馅了。 “他们可是想杀我,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们?” 婴浅耸了耸肩,感受着脊背传来的剧痛,她皱了眉,道: “演一出,感化坏孩子的苦情戏吗?别闹了,我又不是上帝。” “上帝是谁?” 奚巫上前扶她,大掌在无意间,虚虚扫过婴浅的手腕,而后才一脸好奇地问: “你的朋友吗?” 婴浅一愣。 扫了眼满地乱滚麻脸男修等人,意味深长地道: “现在是他们的朋友了。” 奚巫听不懂她的话。 但又觉得有意思的很。 他被婴浅推开,又立刻追了上去,笑问道: “你可想参加这次仙门狩猎?我可以,帮你赢了那白奕煌。” “你还是先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我是奚巫,奚巫就是我。” 奚巫一摊手,眉眼间的邪气被明朗的笑容挑散,竟让那张娃娃脸上,都多了些朝气。 他并非是难看的模样。 只是平日太怯。 总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才显不出容貌来。 婴浅瞥了奚巫一眼,一脸和善地道: “说人话。” 奚巫露出一抹迟疑的神情。 向着婴浅再次贴近了些,他低下头,如念着悄悄话一般,道; “你让我背你,我便把我是谁,来这里的目的,全都告诉给你,如何?” 这是一笔相当合算的买卖。 婴浅本就受了伤。 走路不比平常灵便。 加上这四周血气弥漫。 指不定有多少的妖兽嗅到味道,正在赶来。 若是同这个奚巫一起,也能快些离开。 “挺诱人的。” 婴浅沉思片刻,扬眉望着奚巫,道: “但我还是觉着,你比那些妖兽和修士,要危险的多。” 奚巫叹了口气。 “你之前对我,可没有这么冷淡。” “那时候你是个正常人。” “我现在也很正常,只是和你的白奕煌,有点不一样罢了。” 他向着婴浅勾唇一笑。 不由分说的将她拦腰抱起。 婴浅皱起眉。 下意识想要挥出一记灵力。 但奚巫轻笑一声。 只一眼掠过,她指尖的灵力,竟如烟云般飘然飞散。 借着清风,他低沉的嗓音,落入婴浅的耳中。 他道: “我之前说过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第45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7) “是你?!”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她想起来了。 之前在后山见过的那个魔族。 “是我。” 奚巫唇角含笑。 奖赏一般的对着婴浅点了点头,道: “真好,你还记着我。” “你...” 婴浅皱紧了眉。 她想起来了。 这魔族那时说,是来后山寻什么东西的。 但被白奕煌击退。 只没想到。 他会再次出现。 还是堂而皇之的出现仙门狩猎上。 仙魔不两立。 这若是被发现。 他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你这胆子,倒是真的不小啊。” 也不知是夸是贬,婴浅的眸光在他面上流转而过,又问: “奚巫呢?” “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就是奚巫。” 奚巫对着婴浅笑笑。 顺手将路过的两个修仙者,一并击杀。 他的实力,只比白奕煌略微逊色。 对付这些仙门世家的年轻一辈,只如砍瓜切菜一般。 “你不是他。” 婴浅面无表情,道: “即使顶着他的脸,你也不是他。” “你...” 奚巫一愣。 他本是想要去摸一摸脸的。 但还怀里还抱着婴浅,担心若是疏忽,被她给跑掉。 干脆也就低了头,主动将面容送到婴浅眼前,道: “分明是一样,小浅儿倒是爱较真呢。” 小浅儿? 这称呼真怪恶心的。 婴浅嘴角一抽,一巴掌呼开他的脸。 “果然不是奚巫,奚巫可比你聪明多了?” “怎么可能?” 奚巫颇有些低落,也不管婴浅的抗拒,再次挤上前,道: “不过是我的一具傀儡,怎么可能,会比我聪明?” “傀儡?” “是啊。” 奚巫张望了一圈,挑了一颗参天大树,抱着婴浅藏入树丛,笑道: “我上次前去天宗门,是因察觉到傀儡有异,想要瞧一瞧状况。只不过,恰巧遇上了你和白奕煌,便只来得及,将一缕神魂放入这具傀儡当中,这样既能监察天宗门的动向,也可知晓,傀儡异变的缘由。” 他声音一顿。 垂眼望着婴浅,嗓音越发低沉。 “但我着实是没想到,我的傀儡居然开了灵智,有了自己的心思,并且...爱上了你。” 婴浅一愣。 奚巫摸了摸她的长发,将鬓边的一缕黑发缠绕在指尖,离口的嗓音,忽变得无比暧昧。 “小浅儿,你可真是了不得,连我的一具傀儡,都对你动了心。” 他们藏身在树丛当中。 有灰黄色的光晕,穿过叶片落在婴浅的面颊。 混着伤处溢出的艳红,竟是生出了无边的艳丽。 奚巫心中一动。 修长的手指,沾上一点赤色,送到了薄唇边缘。 将婴浅的血液卷入口中。 奚巫轻笑一声,道: “小浅儿,没想到你的血,这般甜呢。” 婴浅面色愈沉。 “你的意思是说,奚巫根本就不存在?” “谁知晓了。”奚巫贴近了她,黑眸定定注视着婴浅,仿是对她颇感兴趣一般,道:“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即使曾经存在过神智,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他用着奚巫的脸。 神情却是和之前那个怯懦胆小的少年截然不同。 眼眸微眯。 眉带邪意。 似是看出了婴浅兴致不高,奚巫安慰道: “不过我也说了,我是奚巫,奚巫就是我,你们经历的种种,我全都看在眼里。” “我眼睛可还没瞎呢。” 婴浅嗤了一声,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她推开奚巫,背靠着树干,眼中尽是警惕。 “你和奚巫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会呢?”奚巫看她退避,也是不恼,只笑吟吟的望着她,笑道:“你因为救我,对上巴兴羊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呢。” 婴浅眯起眼。 眸中有危险的幽光一掠而过。 奚巫却全当看不见般。 他歪着头,长发从鬓角散落,娃娃脸上浮起一抹慵懒的笑意。 “小浅儿,你无需难过,只要把我当成他不就好了?” “把你当成他?” 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 婴浅笑弯了眼,而后忽然沉了脸色,道: “你也配?” 奚巫先是一怔。 毫不在意般,低笑了一声,他道: “在你对上巴兴羊时,我的这一具傀儡,可是很想帮忙的,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去保护你。不过,这具傀儡当时还有用处,不能任他坏掉,所以我只得让他乖一些了。” 他知晓,这番言语会让婴浅动怒。 是故意想惹她不虞。 “真可惜。”奚巫弯下腰,俯在婴浅的耳畔,以一种极亲昵的姿态,道:“他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道浅蓝幽光划破天际。 被扣在掌心的灵力,直奔奚巫的胸膛。 婴浅的眼中,有杀意沸腾。 她这一下,是毫不客气。 奔着的,便是眼前这个假奚巫的命门。 奚巫只是一笑。 单手扣住婴浅的腕,身体主动迎了上去,铁箍一般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竟是如不要命了一般,带着她向着树下栽落。 失重感袭上大脑。 婴浅的眼前一片眩晕。 视线当中,只有奚巫含着笑意的黑眸。 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他喃喃道: “怕吗?” 婴浅没回话。 只又一记灵力甩了过去。 这一次。 他躲无可躲。 只拼着受下了这一击。 奚巫闷哼一声。 嘴角溢出缕艳丽的血丝,却仍如察觉不到痛苦一般。 勾唇一笑,他道: “呀,生气了。” 从口中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婴浅的耳畔。 奚巫笑着道: “不过还是这么可爱,怪不得他们都这般喜欢你,连我也...” 婴浅的回应,只有重重的一拳。 灵力还未恢复多少。 就再次用干净。 但没有灵力。 她仍然不会让眼前这个奚巫好过。 “真凶。” 奚巫分明伤势不轻,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眼看着要落了地,他忽然调换了位置,将婴浅护在怀中,自己则成了垫子。 “小浅儿,与其在乎一具傀儡,不如多看看我这个正牌货,如何?” 砰! 一声闷响。 婴浅同奚巫终于落到了地面。 本是婴浅处在下方。 但在即将落地的瞬间。 她被奚巫,护在了怀抱当中。 一声闷哼传入耳中。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他惨白的面孔。 “没事吧?” 奚巫摸了摸她的脸,眼中尽是柔情。 “抱歉,吓到你了,不过...” 他忽然压低了声响。 凑到婴浅的耳旁,再次道: “你猜一猜,白奕煌看到我们这个样子,还会继续喜欢你吗?小浅儿。” 婴浅一愣。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白奕煌阴沉的脸。 第45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8) “这可真够亲热的。” 绮罗仙站在白奕煌身后,见到婴浅同奚巫这般暧昧的姿态,双眼顿时放起了光。 她唇角噙笑。 娇躯贴上了白奕煌,绮罗仙踮起足尖,凑上他的耳畔,笑道: “看来婴浅师妹,还真是对奚巫师弟...一片深情啊!连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都不忘了卿卿我我,我们也应该祝福他们呢。。” 白奕煌的面色越发阴沉。 长剑握在掌心,凛冽的杀气席卷开来,卷动着四周的草片树叶,都一阵战栗。 只奚巫却不畏他。 薄唇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一手扶着婴浅的细腰,另一只大掌落在她侧颊的伤痕处,稍稍停留了片刻。 “小浅儿,我很想同你多待一会儿,但可惜...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过的开心呢。” 奚巫笑得越发张扬。 指尖移至婴浅的下颌,将她强行扣在怀中,无法挣脱。 他凑的越发近了。 眼看着,就要吻上那娇艳的红唇。 轰! 一声巨响传入耳畔。 奚巫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竟在白奕煌出手的瞬间,抱着婴浅,闪身躲到了一旁。 而原本他们停留的位置。 树木草丛,都已消失不见。 只剩一道深坑。 白奕煌执剑而立,杀意已是彻底控制不住。 他盯着婴浅,寒声道: “过来!” “他生气了。” 奚巫眯起眼,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一只如同铁箍般的手臂,仍牢牢环在她的腰间。 他好似心情不错。 纵使脸色已惨白如死人一般。 也笑着道: “这算赢了他一次?但你若是选我的话,我可能会更高兴一点,小浅儿。” “选你妈!” 婴浅咬了咬牙。 曲起手肘,用力撞在了奚巫的胸腹之间。 他闷哼一声。 却仍是没有松手,反而问她: “生气了?难道...你比较喜欢他?他有什么好的?我既不会凶你,也不会留在其他女人身边,放着你一个人在这危险之地里流连。” 奚巫并未压低声响。 这番言语当中的每一个字,都被白奕煌和绮罗仙,听得清清楚楚。 “找死!” 白奕煌更怒。 若非因婴浅在奚巫的身边,担心误伤了她。 奚巫哪还有说这些闲言碎语的机会。 早就粉身碎骨了才是! 剑芒直逼眉心。 但奚巫却未有躲开的意思。 在生死关头,他低下头,轻吻了下婴浅的耳垂,喃喃道: “小浅儿,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剑芒穿过他的眉心。 眸中的光亮,在一瞬间晦暗无踪。 奚巫的身体缓缓倒地。 只唇角仍噙着一抹带着邪气的弧度。 他居然... 这就死了?! 婴浅一愣。 她还没能再看上奚巫一眼,就被拽到了一个散着冷气的怀抱当中。 “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冰丝是被他弄断的?” 白奕煌捏了婴浅的下颌,迫使她四目相对。 黑眸当中蕴藏着可怕的风暴,嗓音也越发低沉。 “婴浅,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他不是奚巫,你们之前见过,在后山。”婴浅深吸了口气,下颌被捏的生疼,强撑着道:“至于冰丝断了,我怎么会知道!” 看她眸中露出一抹痛苦之色。 白奕煌下意识松了手,却又在反应过来后,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你是说,他是那个魔族?” “是。” 婴浅点点头。 回眸望了眼奚巫的尸身,在心底暗叹一声。 这一次。 不管是灵魂还是身体。 都已经彻底的陨灭。 那瞧着胆小怯懦,却会为婴浅打抱不平的奚巫。 彻底消失在了人世间。 不留半点痕迹。 他原本就是一具被埋在天宗门的傀儡。 这般命运,早已注定。 因为婴浅这个意外,才带来了些许的不同。 只可惜... “看什么?” 看她又去注意奚巫,白奕煌顿时更加不虞。 他用力揉着婴浅的下颌耳垂。 将奚巫触过的位置,全都擦拭干净。 她的身上。 只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你轻点!我疼死了!” 婴浅咬紧了牙关。 身上的伤还未愈合,又经了方才的折腾,更是觉着全身骨头都要软掉了。 白奕煌一愣。 这才注意到婴浅满身的狼狈。 面颊显着一道红痕,她衣裳处处破损,鬓发也尽数散乱。 掌心有濡湿的触感传来。 白奕煌垂眸一望,他环在婴浅腰肢处的手掌,竟沾满了粘稠的赤色。 是她的血。 他蓦然瞪大了双眼。 婴浅被那麻脸男修召出的火球,重重砸上了脊背。 她也不知伤的重不重。 只连呼吸,都带上了些呛人的灼气。 身体当中的力气,仿是被彻底抽空般。 婴浅脚下一软。 倒在白奕煌的怀中,她眯了眼,喃喃道: “你骗人,我根本...没有等到你。” 白奕煌一愣。 心头仿是被巨锤狠狠砸中了一般。 疼的连呼吸,都变得极为艰涩。 他从未有这般无措之时。 “婴..婴浅?” “嗯。” 婴浅低低应了一声。 她实在没了力气,拽着白奕煌的衣襟,却在他的白衣上,留下了五道暗红的指痕。 白奕煌还哪有心思,顾及那魔族。 他将婴浅打横抱在怀中。 心里眼里,都只剩下了她一人。 绮罗仙见白奕煌将要抱着婴浅离去,心下当即有些发慌。 她连忙跟上,急着道: “师弟,你要去哪?其他宗门的弟子已经聚齐,我们再耽搁下去,可是会输...” “无所谓。” 白奕煌脚步不停。 只将一个冷淡的余光甩给绮罗仙,之后便再也不言语。 绮罗仙一怔。 等她回过神来,视线当中,已经没了白奕煌影子。 他带着婴浅离去。 且一眼,都没有看过她。 什么仙门狩猎,百家之争。 胜负同婴浅相比,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血凝固成痂。 将布料和皮肉黏在了一起。 只轻轻一触,便能引来婴浅一阵颤抖。 白奕煌心口的痛意更沉。 他咬了咬牙。 伸出颤抖的指尖,缓缓解开了她衣带。 白皙的肌肤一寸寸挣脱桎梏。 在昏暗当中,依旧泛着玉一样莹白的微光。 却也显得脊背的烧伤,越发的狰狞。 白奕煌眼中有怒意升腾。 欲为她上药的动作,也变得轻到了极致。 指尖更是颤的越发厉害。 他从未有过如此小心翼翼之时。 “谁做的?” 白奕煌嗓音极为低哑。 藏着浓重的杀意。 婴浅似是梦呓般的应了一声,趴在白奕煌的肩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同门,不认得,已经被那个假奚巫杀了。” 白奕煌皱了眉:“他救了你?” “嗯。” 婴浅点了点头。 猫一样蹭了蹭他的侧颈,喃喃道: “差一点,就要见不到你了。” “我...” 白奕煌忍不住抱紧了婴浅。 失而复得的慌和喜,在心口绕成乱麻。 他险些,就要失去了她。 白奕煌又愧又怒。 “不会了!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10】 听着系统的电子音,婴浅闭着眼,唇角悄悄浮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看来这伤... 不亏! 第46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49) 微凉的药膏划过肌理。 引起阵阵战栗。 婴浅倒吸了口冷气。 抓着白奕煌衣襟的指尖,更重了几分。 “疼了?” 白奕煌连忙停了手,望着婴浅的眼眸当中,也闪过一丝紧张。 “有一点。” 婴浅吸了吸鼻子,声音颇有些可怜。 她像是没骨头一般。 整个人都窝在白奕煌的怀中。 奶猫一样。 软绵又白嫩的一团,轻飘飘的没几分重量。 白奕煌只看了婴浅一眼。 视线仿佛触及了火焰,烧的一颗心,都变得焦躁不安。 白玉一样的面颊,瞬间红了个彻底。 连离口的嗓音,都变得有些低沉。 “我轻一点。” “嗯。” 婴浅半阖着眼。 还别说。 白奕煌身上的的冷香气,还怪好闻的。 清冽又干净。 “他说,奚巫是他的傀儡,他之前到天宗门去,就是为了找奚巫,只是没想到撞见了我们。” 婴浅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微昂着头,视线注视着白奕煌俊美的侧脸,又道: “他是故意让你杀奚巫的。” 她身上着的布料太少。 白奕煌只要一垂眸,便能见到大片的莹白。 他耳廓一热。 连忙避开了视线,略有些僵硬地道: “之前掌门去过后山调查过,并未发现什么特殊,那魔族既是放下傀儡,便定是有其他的目的。” 婴浅摸着下巴,道: “感觉这次仙门狩猎,很不一般啊。” “我...” 白奕煌清了清嗓子。 解了外衫,披在了婴浅的身上,之后才低声道: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白奕煌的语气极为坚决。 望向婴浅的眼眸当中,也多了些之前未有的情绪。 他的大掌,覆上婴浅的面颊。 粗粝指尖沿着五官的轮廓,缓缓游移而过。 最后,落到了那殷红的唇上。 缓缓摩挲。 轻揉按压。 白奕煌的心口,传来一阵阵莫名的躁动。 他早已无需食用人间五谷。 却在此时,感受到了古怪的干渴。 心底有个嗓音。 在疯狂的叫嚣。 似是想要从婴浅的身上,掠夺来些什么。 不。 婴浅既是爱慕着他。 那她的一切... 她整个人... 就都属于他! 白奕煌缓缓低下头。 他并不知晓躁动的缘由。 只本能的。 想要去做些什么。 双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心口的传来的响动,变得无比激烈。 眼看着。 就要触上那肖想已久的红唇... 轰隆! 脚下传来一阵剧震。 震天的声响,让双耳都嗡鸣不至。 白奕煌低骂一声。 已经不止一次。 似是他每次要同婴浅走的近些,便会有乱子凭空出现。 “过去看看。” 婴浅倒是好奇的很。 身上的伤,涂了白奕煌的药后,已是清清凉凉,感觉不到几分痛意了。 她撑着起了身,将身上披着的宽大外衫紧了紧,就要出去看热闹。 原本的布料,已成了满地的碎片。 白奕煌的外衫,披在婴浅的身上,也是过于宽大。 袖子长了一大截不说。 连领口,都是松松垮垮。 她只迈出一步,精巧的锁骨便露出了一个边角。 白奕煌顿时黑了脸。 他掌心一翻,递了一套白衣到婴浅面前。 婴浅拿过一比, 尺寸竟是和她完全一致。 她一愣。 抬眸去看白奕煌。 后者低咳一声,避了婴浅的视线,冷着嗓音道: “快换...小心着身上的伤。” 他声音一落,便转过了身。 只留给婴浅一个冷硬的背影。 婴浅飞快的换着衣裳,随口问: “你是怎么遇见绮罗仙的?莫不是,因着她,才不来找我...” 她的话还未问完,便被白奕煌咬着牙打断。 “不是!” “哦?” 婴浅胡乱的系上腰带。 悄悄踮着脚,摸到了白奕煌的背后。 环抱住他劲瘦的腰。 她轻声道: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她,才打算让我去死的呢。” 她嗓音极低。 带着一丝并不算隐晦的委屈。 白奕煌吸了口冷气。 反握住婴浅的手,将她拽进怀中,他沉着嗓音,道: “冰丝断了,我沿着之前指引的方向去寻你,路上撞见她被妖兽追击,随手解了围,之后就...” 他才为绮罗仙解了困境。 之后婴浅就从天而降。 还同奚巫在一起。 一想到那一幕。 白奕煌就怒气上涌。 他瞪了婴浅一眼,却见她唇角噙笑,微眯着的眼眸当中,尽是得意。 婴浅勾唇一笑。 主动同白奕煌保持了距离,拍了拍手,道; “走了!” 白奕煌冷哼一声。 却是寸步不离,跟在了婴浅身后。 但等到离开了山洞。 望着眼前的景象,白奕煌和婴浅都是有些惊讶。 狂风阵阵。 乌云堆上晴空。 墨黑的风暴缓缓聚集。 逐渐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而漩涡周围,不管是妖兽还是参加仙门狩猎的门派修士,都是毫无抵抗之力的,被吸入了其中。 只有一人。 站在半空之中。 不受漩涡的影响,傲然而立。 白奕煌眯起眼,沉声道: “魔族!” 婴浅也注意到了只身站在半空的玄衣男人。 那张极为妖孽的俊脸。 除了之前在后山见过的魔族,还能是谁? 冷气席卷而上。 白奕煌御剑凌空。 他一袭白衣,被狂风一卷,袍角猎猎作响。 玄衣男子也注意到了白奕煌和婴浅。 他唇角噙笑。 竟是主动向着白奕煌迎了上来。 “留在这里。” 白奕煌回眸望了婴浅一眼。 将两个物件,一并塞到她的掌心。 婴浅垂眸一瞧。 只见被白奕煌送过来的,是枚巴掌大小的透明短剑,以及一根...糖葫芦。 婴浅一愣。 下意识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怪甜的。 整个密林当中,唯有白奕煌存着力压玄衣男子的实力。 而其余的仙门修士,都赶着想要跑远些,光是不被漩涡吸入其中,都花费了老大的力气。 漩涡在逐渐扩大。 婴浅亲眼看着一名男修,惨叫着被吸入了其中。 甚至连佩剑,都折成了两段。 但她站在原地。 身体被一层冷光护在其中。 竟是连半分的吸力,都感受不到。 视线当中,已是一片漆黑。 方才还是白昼,此时却如深夜一般。 流光飞转。 剑芒穿透了胸膛。 玄衣男子抹掉唇角的血丝,眼中有狠厉之色,飞闪而过。 “不愧是修仙界年轻一辈的第一人,果真了不得。” 这虽是夸赞的话,但从他的口中说出,却莫名带了些阴恻恻的意味。 白奕煌面沉如水。 给出的回应,只有再次奔着他心口飞去的剑锋。 玄衣男子堪堪躲过,竟是笑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这密林是早就布置好的局,白奕煌,等着你的深渊秘境,你能走的出来吗?!” 他张开双臂。 竟是主动投身入了漩涡。 而就在下一秒。 漩涡如疯魔般扩大生长,竟是一瞬间,便占据了整片密林。 婴浅甚至来不及反应。 便被拥入到一个带着冷意的怀抱当中。 她听见白奕煌的声音响起。 他道: “莫怕,我在这。” 第46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0) 以白奕煌的修为。 漩涡哪里能困得住他。 但婴浅却不同。 她还未筑基,修为在这次仙门狩猎中,属于垫底中的垫底。 即使有法宝护身,也挨不过这漩涡的吸力。 漩涡当中,藏满了未知的危险。 白奕煌哪里会让婴浅独自面对? 她被牢牢护在盈满冷香的怀抱当中。 纵使外面有狂风暴雨。 白奕煌都会护婴浅平安无虞。 强烈的风暴,都被他尽数挡下。 婴浅抬起眼眸。 看到了白奕煌微微泛白的面色。 他虽强大无匹。 但也并非是不会受伤的。 “你...” 婴浅的心口,莫名泛起了些酸来。 白奕煌瞥她一眼,大掌捂了她的双眸,低声道: “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再买给你就是了。” 婴浅一愣。 这才想到那个只被咬了一口,就不知所踪的糖葫芦。 连她都不记得了。 白奕煌却有注意到。 当真是如他允下的承诺一般。 竭尽全力。 护她无虞。 即使在同魔族的搏命之间。 白奕煌也一直,都在留意着婴浅。 甚至连她的糖葫芦没能吃完,也是知晓。 婴浅咬紧了下唇。 拽着他衣摆的指尖,渐渐重了几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 身体终于落上了实地。 白奕煌也松了捂着婴浅双眼的手。 双目重见光明。 瞧清四周,她却是有些惊讶。 原本还以为,漩涡的所至之处,会是什么可怕的险境。 竟没想到,会身处在一座大殿当中。 四周一片寂静。 有不少修士倒在不远处,也不知是生是死。 对那些人的性命,白奕煌自是不在意。 他先是上下扫了婴浅一圈,见她身上并无伤处,才算松了口气。 婴浅沉思片刻,道: “那个冒牌的奚巫,千方百计的,想要布置这个局,这里定不是什么简单地方,你能送消息出去吗?” 白奕煌身为天宗门的首席。 被绮正阳万分重视。 身上自是少不得同宗门联系的信物。 他微微颔首,取出一枚纸鹤,将灵力灌注在其中。 纸鹤挥着翅膀,在半空舞了半圈,又重新落回到白奕煌的掌心。 “不行。” 白奕煌皱了眉,摇头道: “这是一处秘境,处在结界当中,信物传不出去。” “所以...” 婴浅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大门上,道: “那冒牌货是打算,将仙门世家的年轻一辈,全都一网打尽了?他倒是够狠!” 这个局,应早已开始筹备。 仙魔不两立。 彼此之间,乃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但这些,本是不会同婴浅,这个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有什么关系。 她真是老倒霉蛋儿了。 婴浅叹了口气,拽了下白奕煌的衣角,指着远处的大门,道: “等着也没什么用,不如过去看看?” 白奕煌点点头。 向着大门处迈进两步,他忽然又回过头,问婴浅: “你不怕?” 婴浅眨了眨眼,笑得讨好又乖巧。 “有仙君在,我怕什么?” 白奕煌轻哼一声。 瞧着满面的不以为意,唇角却是微微向上扬起。 “算你懂事。” 白奕煌走在前。 婴浅随在他身后,拽着他的衣角。 已有修士清醒了过来。 顿时,大殿变得无比嘈杂。 修士们本是慌乱无比,但在见着白奕煌后,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般,紧着跟了上来。 “敢问白师兄,这是何处?我们不是在参加仙门狩猎吗?” “可否请白仙君,稍稍照拂我一番?” “为何我的信物送不出去啊?” 一阵阵闹腾的声响,涌入耳畔。 白奕煌厌烦的皱起眉。 除了婴浅之外。 他连天宗门那些所谓的自己人,都无半分在意。 更何况,是这些完全陌生的人了。 冰冷的眸光扫过众人。 只一个眼神。 便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 没办法。 实力相差太大。 白奕煌要是动了火。 想将大殿当中的所有人屠个干净。 怕是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是用不着。 纵然那些修士们心里不爽,面上也只能一脸的恭敬。 “走了。” 白奕煌冷哼一声。 状似不经意的,牵住了婴浅的手。 他们走向了大殿当中,唯一的大门。 其他修士自然跟在他的身后。 大门紧闭。 上绘着一副龙头蛇身的怪兽图样。 白奕煌瞥了一眼,道: “囚牛。” 有修士未听清他的言语,下意识问: “什么牛?” 白奕煌哪里会理会他。 甚至连看,都未看去一眼。 那修士顿时面露尴尬之色,听着周围隐隐的笑声,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又在瞥了眼白奕煌后,立刻藏下。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老大是为囚牛。” 婴浅嘀咕了一句。 捏了你白奕煌的指尖,轻声道: “不太对劲,你小心。” 身后的这群修士,都是当不得用的。 不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只要紧要关头,不给白奕煌添乱,就足够了。 白奕煌微微颔首。 撞见婴浅满眼的关心,他心头一热,更多了几分的欢喜。 “站在我身后。” 又叮嘱了她一句。 白奕煌稍稍迟疑了片刻,还是松开了握着婴浅的手。 他本是不愿的。 不过门后不知状况。 他还是要将婴浅护在身后,才能安心。 大掌触上门扉。 只听一阵“吱呀”声响。 门在众人眼前,缓缓开启。 与此同时。 有一道低沉的声响,竟是直接落入婴浅的脑中。 “此乃无间秘境,走到尽头者,将获得我的传承。” 只这一句话。 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在瞬间瞪大了双眼。 秘境? 传承?!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机遇! 漩涡生的奇怪。 却没想到会是将机缘,送到了他们面前。 修士们面面相觑。 皆是看到了彼此眸中的贪婪。 能开辟一方天地,创出秘境的,都是些无上的大能! 所留下的传承,怎么想,都会是相当的珍贵。 只心头才刚热起。 又在瞥见白奕煌后,如被泼了一盆凉水般。 有他在。 谁有一争之力。 怕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修士们意兴阑珊。 连不知何时响在耳边的靡靡之音,也未曾注意到。 直到白奕煌张开手掌,却是连冰棱,都凝聚不出来。 他的灵力... 消失了。 第46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1) 不只是白奕煌。 在场的其他修士,也很快发现了消失无踪的灵力。 原本充盈在身体当中,让他们呼风唤雨的力量,在此时彻底的消失不见。 所有修士都傻了眼。 嘈杂的乱响,在一瞬间飙到了极致。 从无措逐渐转为恐慌。 婴浅怕不是最镇定的一个。 她本来就没多少灵力。 消失了也无所谓。 在一片嗡嗡绕耳的闹腾声里,她上前一步,迈入了门中。 眼前是座同方才所在,相差不多的大殿。 只是左右和前方,都各存着一扇门。 在婴浅踏进的瞬间。 左右两扇门,也几乎在同时被打开。 无数修士涌入。 他们先是满眼警惕,又在听到了脑中响起的声音后,在瞬间转为无尽的贪婪。 但很快。 灵力忽然的消失,让那些修士们立刻闹了起来。 绮罗仙一眼便瞧见了白奕煌。 她眼睛一亮,连忙招呼道: “师弟!我在这!” 白奕煌抬眸望了她一眼,只微微颔首,神情之间并无多少欣喜。 绮罗仙倒是极为开怀。 小跑到了白奕煌的身边,美眸当中,尽是哀婉之意。 “师弟,你怎么样?我被吸入那漩涡当中,可是怕的紧,也一直担心你...” 她抚着心口。 即使一脸的惶惶不安,那倾国倾城的模样,还是叫周围的修士们看傻了眼。 持续了好一会儿的动乱过后。 各个门派世家的修士,也都聚集在了一起。 大殿内陷入到诡异的寂静当中。 只有无数细碎的交谈,以及时不时,落在白奕煌身上的视线。 若是在之前。 有白奕煌在此,这所谓的秘境传承,没有谁敢有同他争夺的心思。 但今时不同往日。 所有人都没了灵力。 不管白奕煌之前有多强。 此时也和他们一样,是个普通人。 “哎呦。”婴浅坐在白奕煌身边,单手托着下巴,视线左右扫了一圈,笑道:“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呢。” “这谁不知晓?大家都在想办法,你就莫要多话了!” 绮罗仙嫌恶的皱起眉,望着婴浅的眼中,尽是厌弃。 一个外门弟子。 不仅在仙门狩猎中派不上用场。 在此时,更是毫无用处。 真不知晓,婴浅到底是用了什么妖邪之术,才哄骗住了白奕煌。 绮罗仙冷哼一声,眸光转向白奕煌时,立刻柔了下来。 “师弟,我们此时这般状况,可当如何是好呀?” “办法有不少,但归根究底,只能分为两种。” 婴浅歪着头,红唇挑起抹娇艳的弧度,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道: “其一,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着各个门派世家的人来救援。不过这里是秘境,又是被那魔族,精心设下的局,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被找到,可没人能知晓。” 她声音一顿,不顾绮罗仙阴沉的脸色,再次道: “其二,就是继续向前走,要是能得了传承,相信离开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都是废话!” 绮罗仙彻底忍耐不住,讥讽道: “不是等就是走,你当谁不知晓?重点是大家都没了灵力,不知晓前方的究竟有何危险,才做不出决定罢了!” 许是被困在此地,真是叫绮罗仙慌的很。 若换成平时。 她定是不会在白奕煌面前,露出这般刻薄的姿态。 但绮罗仙声音一落。 就听白奕煌道: “婴浅所言,不错,二选一,没有其他的路。” 他这已是明目张胆的偏心婴浅了。 绮罗仙一愣。 心口顿时泛起了酸。 她抿紧了红唇,凄楚的扫了白奕煌一眼,道: “师弟,我们要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继续走。” 没有任何迟疑。 白奕煌已做出了决定。 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便是将命交到旁人手中,他自是做不出来这种选择。 他向着正前方的大门走去。 而婴浅,也打着哈欠站起了身,跟在了白奕煌的身后。 他脚步一顿。 望着婴浅的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似是知晓白奕煌想说什么,婴浅率先摇了摇头,主动握了白奕煌的手,道: “没关系,是生是死,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她说的并非谎言。 白奕煌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要是出了事,婴浅也没办法继续攻略。 到时候,结局和死也差不多。 但白奕煌不知她心中所想。 同婴浅噙着笑意的眸四目相对。 他竟是笑了。 反握住婴浅的手,白奕煌道: “好。”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15】 【宿主,忽然加了好多的好感哦!】 婴浅和他并肩而行,同时偷偷滴滴系统。 “多少了?” 【八十五!】 “可以。” 她非常满意。 白奕煌素来是天之骄子,忽然没了灵力,此时进行攻略,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他们走到正前方的大门前。 这扇门上,绘着一副豺身龙首的怪兽。 白奕煌微皱了眉,道: “睚眦。” 他抬起手,正要触上门扉,忽听一道洪亮的声响,从后方传来。 “等一下!” 婴浅回过头。 看到一矮胖黑粗的男子,穿着天宗门的弟子服,就站在不远处,正满面紧张的盯着白奕煌。 还别说。 这人的长相和声音,都有几分熟悉。 婴浅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终于记起,在方才的大殿当中,这一位曾张过口问门上图样来着。 矮胖男子被这些人所注视,他深吸口气,再次朗声道: “白师兄,若是你打开了门,连累我们也有危险,怎么办?” 绮罗仙微皱了眉,道: “巴旺牛,这是师弟的判断,自是有他的道理。你若是不想跟着,留在这里就好了,何须多言?” “巴旺牛?”婴浅一乐,问:“巴兴羊是你什么人啊?你们名字还挺像呢。” 那被称作巴旺牛的矮胖男子沉了脸,他死死盯着婴浅,寒声道: “他,是我弟弟!” “原来如此。” 婴浅抚掌轻笑,感慨一般道; “怪不得,都是一样的讨人厌呢。” 周遭还有不少修士,都在注意着他们。 被婴浅如此直白的羞辱。 巴旺牛顿时大怒。 他上前一步,双眼瞪的老大,捏着沙包大的拳头,恨不得冲上前同婴浅打上一架。 婴浅哪里会畏他?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憋屈的很。 在修仙者里,她只是一个还未筑基的弟子。 但现在大家都成了普通人... 婴浅勾起唇角,正要继续开口,白奕煌却是身形一闪,挡在了她的身前,寒声道: “若是不愿前行,就滚出去等死,少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第46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2) 纵使失了灵力。 白奕煌强大的气势,亦不是这些修士能够比拟。 巴旺牛更是被吓了一大跳。 向后连着退了五六步,他脚下不稳,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竟然... 被白奕煌的一个眼神,吓成了个这个样子?! 周围有哄笑声传来。 不知多少嘲弄讥讽的眼神落在身上。 巴旺牛一张黑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爬起身,恼羞成怒一般,铜铃大的眼狠狠瞪着白奕煌,咬牙道: “白师兄,你都已经失了灵力,竟然还敢如此嚣张?你凭什么要我们将命,交到你的手中?你难道以为,你还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白奕煌吗?!” 新仇旧怨,全都堆积在了一起。 巴旺牛咬着牙,望着白奕煌的眼中,尽是复仇的痛快。 他早就看不惯白奕煌了。 仗着修为高深,傲慢嚣张,从来不把旁人看在眼里。 但此时白奕煌失了灵力,没有了足够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修为。 他们都一样了。 既然都是普通人。 那巴旺牛,还哪里用得着怕他? “你先稍等一下。” 婴浅歪着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打量了一番巴旺牛,很是诚恳地道: “兄弟,你没有想过一点哈,如果留在这里,等到宗门的救援过来了,大家一起离开。到那个时候,所有人的灵力,都会恢复如常。” 她露出一副牙酸的神情,半靠着白奕煌,拽着他的袖口,问巴旺牛: “你觉得,你到时候,会怎么死啊?” 巴旺牛一愣。 他满脑子都是白奕煌这个天之骄子,坠下了云巅,变得和他一般。 却忘记了,若是真的被救出去,白奕煌也恢复了灵力。 到那个时候... 巴旺牛打了个哆嗦。 眼中再次浮起一抹恐惧之情。 不... 不行!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白奕煌活着回去! 只有在此地。 巴旺牛和白奕煌,才是一样的。 而现在,他已经彻底的得罪了白奕煌。 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巴旺牛咬了咬牙。 他横了心,竟是忽然加快了脚步,越过婴浅和白奕煌,一把推开了大门。 一道红光飙射而来。 又在巴旺牛身前分为两半。 其中一道没入了巴旺牛的眉心,而另一道,则是奔着婴浅冲来。 红光的速度实在太快。 婴浅根本躲无可躲。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光逼近。 无人知晓,这红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无论如何。 婴浅都是避不开了。 她已经做好了要面临危险的准备。 但红光到了近前。 却有一阵冷香忽然传入呼吸。 红光没入了白奕煌的身体。 在最后关头,他挡在了婴浅身前。 白奕煌眉也不皱一下,只回过头,询她: “没事吧?” “你...” 婴浅一愣。 但很快,她上前一步,拽着白奕煌的衣襟,视线在他身上焦急的来回扫动,嗓音也越发冷凝。 “该问你有没有事的人是我!那红光是什么东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见她满面担忧。 白奕煌却是笑了。 他抬起手,大掌抚上婴浅的面颊,压平了她眉心的皱痕,道: “无须担心,我怎么可能有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婴浅咬了咬牙。 哪里会信白奕煌的话。 那假奚巫布局,将他们丢进这鬼地方,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来游山玩水的。 许是处处都藏了死局。 白奕煌见婴浅忧色不减。 心中越发愉悦。 他就知晓。 婴浅果然还是,对他痴心一片。 什么奚巫和那魔族。 都是过眼云烟。 婴浅的心,一直都是记挂在他身上,从未变过。 巴旺牛这时才回过神。 红光逼近的一瞬,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想到... 居然还活着! 他露出一副庆幸的神情,正要踏入大门,就听那道熟悉的声响,再次出现在脑中。 “生死战,以一炷香为期限,若无胜者,便全都要死!而得胜者,可得到本尊的一件法宝,作为奖赏。” 巴旺牛一愣。 他缓缓转过头,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在了他的身上。 方才的声音,并非是只有他一个人听到。 生死战? 这是什么意思? 巴旺牛用力咽了口唾沫。 余光瞄着白奕煌,心里渐渐升起了个念头。 修士们还在面面相觑。 赤红色的光亮,忽然从巴旺牛的脚底蔓延开来,在大殿最中央,围成了一个圆心。 修士们见状,更是议论不休。 “这生死战,应是让白奕煌和巴旺牛比试的意思。” “那声音刚才说,要是没有胜利者,就全都要死...这里面,应该不包括我们吧?” “反正我不想死啊!” “总之,还是让白奕煌和巴旺牛快点比试吧!他们谁死都好!” 这不明不白的规矩。 让所有修士都是慌了起来。 只盼着,白奕煌和巴旺牛之间,能够快点死上一个。 巴旺牛心乱如麻。 白奕煌虽然没有了灵力,可他积威太深,若是真动起手来,巴旺牛并没有多少胜算。 他可不想死! 反正白奕煌已经过了多年踩在他身上的日子。 此时去死,也是活该! 而只要白奕煌不在。 婴浅那个贱人,没有了保护伞,岂不是任他随意打杀? 巴旺牛再次偷眼瞥着白奕煌,却不想正撞上他冰冷的视线,顿时吓得打了个哆嗦。 连退了两三步。 见白奕煌未有出手的意思,巴旺牛才算放下心。 他到底是没有胆子。 和白奕煌进行生死较量。 眼珠一转,巴旺牛左右张望了一圈,心里的主意壮的更大。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各位,我有一席话要说!” 众人的注意力,本来就聚集在他的身上。 听了这话,自然也就齐齐噤了声。 巴旺牛深吸口气,小心的再次离白奕煌远了些,这才道: “大家刚才也都听见了,这次是生死战,我和白奕煌之间,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来。而且胜者,可以拿到秘境主人的法宝!” “我们才刚来到这里,之后不定有什么机遇,大家难道真的愿意,将这一切,都拱手让给白奕煌吗?” “都冒了生命危险,最后不管是法宝还是传承都是他的,你们甘心吗?” “所以...” 巴旺牛深吸了口气,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他寒声道: “我请各位和我联手,先除掉白奕煌!至于法宝和传承,我都可以选择不要,拱手让给大家!” 第46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3) 一阵哗然声响起。 修士们皆是满面震惊。 而天宗门的弟子瞪大了眼,惊呼道: “巴旺牛,你是疯了不成?白师兄是我们的同门,你竟然...” “同门又如何?”巴旺牛冷笑一声,故意提着嗓子道:“万一宗门找不到我们,到了最后,只有一个人可以离开这里,你觉得会是谁?” 那问话的天宗门弟子沉默了。 不止是他。 在场的其他修士,也都是转起了自己的心思。 无一人敢确定,到底等到何时,才会被宗门的长辈救出。 万一真的只有走到最后,拿了传承的人,方可以离去的话。 那白奕煌,就是最大的威胁! 他天资太盛。 又眼高过顶。 他一出现,便是天才当中的巅峰。 将所有仙门世家的年轻一辈,都踩在了脚下。 而也就因白奕煌。 让整个天宗门,都跟着扬眉吐气,行事作风变得无比嚣张。 暗中揣着妒恨的人,一直都是不少。 一些和天宗门有仇怨的仙门世家,更是心里一直揣着火。 却没想到。 最先站出来的,却是他们天宗门的自己人。 但若是能在此杀了白奕煌.... 不仅能得到法宝传承,也可以灭掉天宗门的威风。 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已有人站起了身。 状似不经意间,向着白奕煌围了过去。 巴旺牛顿时大喜过望。 他咧着嘴,对着白奕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脸,缓缓道: “白师兄,若是你还有灵力在身,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不配被你看在眼里,但是现在...” 嗤笑了一声,巴旺牛再次道; “这仙门第一人,可就要陨落在此了!” 他心情大好。 盯着白奕煌的眼中,尽是快意。 “白师弟!” 绮罗仙一脸慌乱。 是怎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份上。 巴旺牛之前在门派当中,可是唯唯诺诺的很。 知晓了白奕煌杀了巴兴羊,也是全无反应。 没想到他竟在所有人都失了灵力时,忽然背叛宗门,还教唆起其他修士,要一并围攻白奕煌。 此时,虽在场者皆是普通人。 但双拳难敌四手。 白奕煌又哪能应对的了? 绮罗仙是又慌又怕。 想要赶到白奕煌的身边,巴旺牛却忽然横了她一眼,道: “师姐,你若是也要同白奕煌一起,可就没人会怜香惜玉了!” 绮罗仙一愣。 脚步下意识顿在了原地。 而巴旺牛又道: “你也不想,和婴浅那个贱人一起,陪着白奕煌去死吧?” “我...” 绮罗仙抿紧了唇,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她对白奕煌有心不假。 可在生死关头。 到底是有了些犹豫。 不等绮罗仙做出她的选择。 一阵软而媚的笑声,忽然传入到众人耳中。 他们抬眸望去。 目光一路循着声响,最后落到了婴浅身上。 她靠着白奕煌,仿是看了一场极为有趣的闹剧一般,眼泪都要了出来。 白奕煌扶着婴浅的细腰,免得她因过于开心,而摔到地上去。 他们都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全然未将巴旺牛,和那些围上来的修士放在眼里。 “太有意思了。” 婴浅几乎要笑倒在白奕煌的怀中,随手抹掉眼泪,捂着肚子,她含糊不清地道: “不行了!我笑得肚子好疼!我说巴旺牛,你实在太有意思了,还修什么仙,去讲相声吧!” 白奕煌任她倚靠。 面色虽冷,眼中却是沉着一丝笑意。 他虽不将那些修士放在眼中。 但婴浅,却一直在他身边。 没有丝毫的迟疑。 纵使千难万险。 婴浅也从未想过要离开白奕煌。 “贱人,你害死我的弟弟,居然还有脸笑得出来?!” 巴旺牛咬着牙,铜铃大的眼狠狠瞪着婴浅。 若非顾忌着白奕煌。 他早就上前,一刀抹了婴浅的脖子。 巴兴羊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她的缘故! 巴旺牛如何能不怨恨她? 只他还未多瞪上婴浅第二眼。 眼前似有白影晃过。 砰! 一声极沉的闷响,忽然传入众人耳中。 巴旺牛只觉胸口传来一阵剧痛。 他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向后倒飞而去。 身体重重落地。 然而又在下一秒钟,再次向后方滚动。 巴旺牛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冒着金星。 身体无一处,不被剧痛折磨。 而殊不知,在旁人的眼中,巴旺牛就如足球一般,在满大殿的乱滚。 白奕煌即使失了灵力。 也并非一个小小的巴旺牛,可以挑衅的存在。 那些原本还摩拳擦掌,准备过来诛杀白奕煌的修士,在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神情都是一僵。 他们预想的,是白奕煌双拳难敌四手,被随意的羞辱打杀。 可眼前的一幕... 巴旺牛念了婴浅一句,就被打的满地乱滚。 在白奕煌面前,他甚至连求饶,都成了一种奢望。 一片寂静。 只有婴浅拍了拍手,笑着道: “仙君流弊!!” 白奕煌回眸望她一眼。 对上那盈满了笑意的眼眸,他竟莫名有些心热。 避了婴浅目光,他低咳一声,道: “不过一个杂碎,何须如此?” “那是当然!” 婴浅快步上前,乳燕投怀一般,扑进了白奕煌的怀抱。 他也下意识环住了她。 柔若无骨的肢体,带着玫瑰香一并侵袭而来。 她又软又甜。 白奕煌小心翼翼的将婴浅护在怀中。 好似怕多用了一分力,都会不小心弄伤了她般。 巴旺牛躺在角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 吐出一口混杂着断齿的血沫。 他用力撑起身,眼中的怨毒越发浓厚。 方才白奕煌动手的那一刻。 巴旺牛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幸好。 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那现在死的人,就要变成婴浅和白奕煌! “还..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巴旺牛咬紧了牙关,环顾一圈,从口中吐出嘶哑的声响。 “你们刚才要杀他,他已经记住你们的脸了,现在不动手的话,就等着之后被白奕煌一一杀死吧!” “在那之前,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小命吧!” 婴浅退出白奕煌的怀抱,对着巴旺牛温柔一笑,很是和善地道; “看在你弟弟的份上,我会让你死的痛苦一点的。” 第46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4) 还别说。 巴旺牛在搞煽动这一方面。 属实有点本事。 他这话一出,那些原本想要后退的修士,再次起了动摇。 巴旺牛说的没有错。 他们已表现出了对白奕煌的敌意。 即使现在不动手,仇怨也已经结下。 但凡白奕煌恢复了灵力。 想对付他们,那真是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暗流汹涌不止。 一片诡异的死寂当中,只有巴旺牛如破风箱一般的喘息。 “一炷香的时间快到了,我们...” 有修士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目光在白奕煌和巴旺牛之间流转。 若是挑软柿子捏。 巴旺牛自是不二的人选。 但白奕煌实在是太过强大。 即使没有了灵力。 依然高高在上。 修士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高壮男子大步上前,深吸口气,朗声道: “白奕煌,你可还记得我?!” “你谁啊?” 白奕煌扫他一眼。 那眼底的漠然,让高壮男子更怒了几分。 “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你当然不记得我,但是我可牢牢记着你!” 高壮男子上前一步,近乎是嘶吼一般,道: “就在三年前,你亲手废掉了我的四肢,让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婴浅听得一脸惊讶,回眸问白奕煌: “才三个月?你对他这么好啊。” 白奕煌皱了眉,道; “不记得了。” 这无数张脸。 在白奕煌看来,全然都是毫无记忆。 他不认得。 也懒得认。 但高壮男子开了个头,其他的修士也壮起了胆子,跟着七嘴八舌地道: “我的师尊,就是被白奕煌击败,而后走火入魔才离了人世!” “白奕煌曾经说过我天资太差,不适合修仙一路...” “之前在白门山,我门弟子和白奕煌相遇,他不由分说就杀了我们的人!” 一瞬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白奕煌。 诡谲的氛围,在缓缓生长。 杀意汇聚到了一处。 目标,正是白奕煌! “还别说,他们说的这些事,还真很像是你做的。” 婴浅轻笑了一声,纵使被千夫所指,她也依旧站在白奕煌身边,未有半分退却之意。 白奕煌握了她的手,冰冷的眸光扫过那些张义愤填膺的脸,他寒声道: “我不记得,不过...无所谓。” 纵使失了通天的修为,沦为一个普通人。 他依旧是站在云巅,俯视蝼蚁的帝王。 婴浅点点头。 视线落到站在不远处的绮罗仙身上。 她站在原地,一幅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 白奕煌成了所有修士的敌人。 若是和他一起。 定会危机重重。 此时又没有了灵力傍身,若是因此没了命,可就得不偿失。 绮罗仙咬紧了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愧意,脚步也悄悄的向后挪了半步。 她对白奕煌的心意不变。 只是,现在情势危急。 相信白奕煌也不会希望,将整个天宗门,都卷进其中。 不只是绮罗仙。 其他天宗门的弟子,也是这番想法。 他们虽未参与这次声讨,却也退到了角落里,摆出和白奕煌撇清关系的姿态。 “之前一口一个师兄,现在脸变得倒是快。” 婴浅嗤了一声。 她并未刻意压低声响,故意提着嗓子,确保不管是绮罗仙,还是天宗门的那些弟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弟子们齐齐变了脸,颇为凶狠的瞪起了婴浅。 面对白奕煌,这些人唯唯诺诺。 换成婴浅,就要重拳出击了。 她还真是不被放在眼里。 婴浅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看着已经有修士,走到了近前,捏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 这是按捺不住。 要动手了。 婴浅晃了晃手腕,正要活动下筋骨,就见白奕煌的身影一晃,挡在她的身前。 少年的身形如一杆长枪。 带着足以撕天的凌厉张扬。 纵然只身一人。 亦无半分畏惧。 他的身后,有即使不惜一切,也要保护的人。 白奕煌挡在婴浅前方,执长剑在手,道: “退后。” 婴浅一愣。 此时不同于以往。 白奕煌没了足以将在场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的修为。 又成为了众矢之的。 但即使如此。 他还是未有半分退却。 仍在保护着她。 如曾许下的诺言一眼。 只要白奕煌尚在,就定然会佑婴浅,平安无虞! 已有修士动起了手。 失了灵力灌注的剑,虽失了威能,也依然锋锐无比。 剑尖扫过白奕煌的袍角。 而长剑的主人,却在下一秒发出一声哀嚎,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对付这种人。 白奕煌甚至无需用剑。 袍角翻滚。 他冷笑一声,道: “下一个。” 围上来的修士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惊骇。 成为了普通人的白奕煌,仍然不好对付。 “我们...一起动手!” 高壮男子暴喝一声。 率先将长剑向着白奕煌胸口刺去。 而听了他的话,其他修士也跟齐齐有了动作。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在众人围攻白奕煌时,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悄悄向着婴浅凑去。 绮罗仙余光一扫,看清那人的模样,顿时面露讶然之色。 但她犹豫了下,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双拳难敌四手不假。 但那是白奕煌。 常人的规矩在他面前,不当数的。 修士们只觉眼前一花。 薄如蝉翼的长剑飞掠而过,如一道刺骨的寒风般,刮的心都颤了几分。 “啊啊啊!!” 一声足以震天惨叫声突然响起。 高壮男子倒在地上,捂着不见了手掌的断腕,身体痉挛般来回颤动,鲜血喷洒了他满身,光是瞧他一眼,都让人遍体生寒。 白奕煌面颊溅了血,被他随手一抹,道: “再来!” 其他修士见这一幕,都是遍体生寒,看向白奕煌的眼中,不由多了些畏惧。 但就在下一秒,一声暴喝忽然响起。 “白奕煌!”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巴旺牛不知何时,偷偷溜到了后方,长剑抵在婴浅的脖颈前,他恶狠狠的瞪着白奕煌,吼道: “你不乖乖受死,我就杀了这个贱人!” 第46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5) 巴旺牛满脸的血。 神情无比狰狞。 眼中更是有癫狂之色,在逐渐沸腾。 当着众多修士的面,巴旺牛被白奕煌轻轻松松制服,如同个沙包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他丢大了脸。 新仇旧恨全都累积到了一处。 巴旺牛几欲发疯。 他对付不了白奕煌。 但婴浅不一样。 她只是一个外门弟子,连能出现在此处,都是因媚住了白奕煌的缘故。 在巴旺牛看来,婴浅什么都不是。 只要没有白奕煌,他只用一只手,就能轻松送婴浅下地狱! 而此时。 他找到了婴浅的另一个作用。 白奕煌不是很喜欢她吗? 那就看看。 他对这个外门弟子,能有几分的在意! 巴旺牛口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剑锋向前一送,轻易的割开了婴浅脖颈处的肌肤。 暗赤色晕开视线。 白奕煌猛然上前一步,连刺进他肩头的长剑,都是顾不得。 他死死盯着巴旺牛,怒道: “你找死!” “我就是要死,也得带走她才行!” 巴旺牛看白奕煌动火,顿时喜不自胜。 没有错! 婴浅对白奕煌来说,果然是无比重要! 自认已经找准了他的弱点,巴旺牛唇角带笑,道: “白师兄,若是不想你的婴浅受苦,就先放下剑,我们之后再谈,如何?” 白奕煌咬紧了牙关。 眸中的神情极为森寒。 不知多少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皆在等着,他的选择。 此时若放下剑,白奕煌自身安危难保。 然若是不放的话... 要死的人,可能就是婴浅了。 白奕煌当真愿意为了一个外门弟子,让自身陷入危机? 怎么可能! 婴浅算的了什么? 白奕煌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会为了一个她涉险? 已有修士嘲笑起了巴旺牛的蠢笨。 白奕煌是什么人。 哪会因婴浅,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抓紧点动手。 但当有修士再次提起了剑。 铛啷! 一声脆响忽然传入耳中。 原在白奕煌掌中,那柄薄如蝉翼的长剑落了地。 他面无表情。 只盯着巴旺牛,寒声道: “现在,放开她!” 他居然,真的放了剑? 所有修士,皆是一脸惊骇。 白奕煌是疯了不成? 他难道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修为高深的仙君? 现在的他,可和这里的所有人一样。 是个毫无灵力的寻常人! 现在白奕煌又连佩剑,都主动放下。 最后的防身用具,已离开了手。 他这一次... 可谓是必死无疑! 巴旺牛也没有想到,白奕煌当真如此决绝。 他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更加畅快。 “好!好啊!白奕煌,你也有今天!” 笑声回荡在大殿。 巴旺牛连眼泪,都要冒了出来。 他从未有过此扬眉吐气之时。 之前高高在上的白奕煌,现在却要看他的眼色。 什么天之骄子。 什么傲世仙君。 不过如此! 巴旺牛喘着粗气,却仍将剑锋,抵着婴浅的脖颈。 既然白奕煌这般在意她。 那自然要再多她利用一些了。 积攒在胸口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机会。 巴旺牛深吸口气,颤声道: “跪下...你给我跪下!不然我就..我就杀了婴浅!” 刀锋没入皮肉。 血液争相恐后的向外涌出。 婴浅皱了眉,眼中浮起一抹痛色。 艳色打湿了她的白衣。 她望着白奕煌,眸底藏着的神情,却是谁也看不懂的古怪。 “快点!” 巴旺牛再次催促了一句。 一想到素来眼高过顶的白奕煌,要跪在他的面前。 他那黝黑的脸,都因为兴奋而变得有些扭曲。 白奕煌眼中怒色更浓。 他素来倨傲。 如巴旺牛这种人,连他一剑,都是接不住。 自是不会被他多看一眼。 但此时,婴浅却在巴旺牛的手中。 她失血太多。 白衣险被艳红打透。 好似着了一袭绯色般。 “白奕煌,你真要看着婴浅死吗?” 巴旺牛手抖的厉害,已不知道在婴浅的脖颈之间,划开了多少道伤口。 但他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白奕煌身上。 白奕煌沉默半晌。 他的骄傲,哪里容得他去跪巴旺牛。 但婴浅... 白奕煌叹息一声,竟是笑了。 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嘲弄之意,他道; “无能鼠辈,不过如此。” 巴旺牛一愣。 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他道: “看来白师兄,是不想要婴浅了?” 白奕煌全当他是蜉蝣一般。 如寒冰一般的视线,落在了婴浅的身上。 他原本将她留在身边,既是念着婴浅不顾性命救他,也因她的一片痴心。 婴浅曾经于白奕煌而言,并无多少的重要。 至少他一直,是如此认为。 但真是古怪的很。 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婴浅。 白奕煌的心口,便翻起来一种莫名的情绪。 似慌似乱。 似怕似燥。 白奕煌仍不知晓这情绪的由来。 只记得。 他答应了护婴浅无虞。 这次,竟又是没能做到。 四目相对。 但只一瞬间。 白奕煌主动避开了视线。 婴浅闭了眼,已是了然。 她倒也没多失望。 毕竟白奕煌的脾性,她清楚的很。 心比天高的仙君,怎么可能,会折辱自己的尊严。 只是她还盼着,能稍稍加点好感度的。 可惜。 婴浅暗叹一声。 感受着逐渐没入皮肉的剑锋。 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这样下去。 她的脖子都要断掉。 也该做点什么了。 婴浅袖口一抖,正要动手,就见白奕煌上前一步。 “我答应你,你切莫再伤她!” 低沉的嗓音溢出喉头。 白奕煌满面寒霜,却缓缓弯下了膝盖。 “师弟!” 绮罗仙发出一声惊呼。 整个人都如要昏过去一般。 婴浅对白奕煌,竟然这般重要,让他连自己,都能不在乎了。 绮罗仙满心凄楚。 她闭上眼,不忍去看这一幕。 巴旺牛却是无比快哉。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能将白奕煌,踩在脚下的一天。 之前在白奕煌面前,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而此时。 白奕煌却要跪在他的面前。 巴旺牛吸了口气,咬着牙催促道: “莫要想着做什么,我就是死,也可以带着你的婴浅一起死!快给老子跪下!” 白奕煌并不去理会他。 只望着婴浅,道: “听话,把眼睛闭上。” 第46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6) 膝盖在逐渐下弯。 在巴旺牛近乎狂喜的注视下,白奕煌眼看着,就要跪倒在他面前。 婴浅叹了口气。 她瞥了巴旺牛一眼,问: “开心吗?” 巴旺牛哪有心思理她,只随口道了句: “闭嘴!你个贱人!敢杀我弟弟,我下一个就...”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 忽觉剑锋一沉。 转眸去看,竟见婴浅伸出手,抓在了长剑之上。 一瞬间,皮开肉绽。 剑锋几乎要撞上手骨。 婴浅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对着巴旺牛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她歪着头,轻声道: “谢谢你的祝福,但是我真的,有点生气。” 巴旺牛听不懂她的话。 只觉得胸腹之间,忽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下头,看到了一柄巴掌大的透明短剑,没在了他的胸膛当中。 “你...” “嘘!” 婴浅唇角噙笑,视线仍望着白奕煌,见他止住了动作,才算放下心,口中则是道: “去见巴兴羊吧,他一定很想你。” 巴旺牛瞪大了眼。 他怎么都没能想到,一直乖乖当做人质的婴浅,会有这般凶狠,突然出手,要了他的性命。 婴浅也没想到。 巴旺牛如此的蠢笨。 她只是被白奕煌护在身后,又不是瞎了眼睛。 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巴旺牛偷偷凑近。 只是她想要试试,能否借机,让白奕煌涨些好感度,才会顺势被他挟持。 但婴浅却不愿,让自己成为巴旺牛,用来羞辱白奕煌的筹码。 想要白奕煌下跪? 巴旺牛...也配?! 眼看着巴旺牛的身体,已经摇摇晃晃,握剑的手也没了力气。 婴浅这才推开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回了白奕煌的身边。 她失血太多。 脸色惨白如纸。 唇角却仍是噙着一抹笑的。 她带着一身的血污,投进白奕煌的怀中,轻声道: “我没事,担心我了吗?” 白奕煌也未料到,会忽然生出这般变故。 他长出了口气,借着弯腰拾起长剑,又将婴浅拥在怀中。 失而复得的满足感。 八!零!电!子!书 !w!w!w!.!8!0!8!0!t!x!t!.!c!o!m 在一瞬间抚平了心底的慌怒。 他终于,重新拥有了她。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5】 白奕煌心有余悸。 婴浅的心口,也一样燥的厉害。 她还真是差一点就玩脱了。 也够差劲的。 不过幸好。 没让巴旺牛那个崽种得逞。 想要和白奕煌相提并论,他在轮回个几百年,也没资格! 婴浅回过头,瞥了巴旺牛一眼,他躺在地上,还剩最后一口气,却仍强撑着眼瞪着他们。 够凶的。 可惜。 没什么用处。 “剑借我一下。” 婴浅从白奕煌手中拿过长剑,走到了巴旺牛的身边。 她低着头,美艳的脸上浮起一抹动人的浅笑。 “见到你弟弟之后,记得帮我带个好,就说我很想念他,也非常后悔,没能亲手...杀他一次。” “贱人!” 巴旺牛瞪大了眼。 用力动起手脚,似是想要挣扎站起一般。 婴浅很是惋惜的摇了摇头,细白的食指点上红唇,她一脚踩上巴旺牛的胸腹,拔出短剑,然后转过头,将冰冷的眸光自所有修士身上掠过。 她浑身浴血。 脸色却是瞧不见活气的白。 被那视线一扫。 那些修士,竟都是脊背发寒,不由自主的别过了头。 婴浅分明只是个外门弟子。 为何,会有这般可怕的眼神? “我知晓,你们有些人,和白奕煌有仇,或者只是单纯的嫉妒他。” 婴浅拎着长剑,似是不经意间划过巴旺牛的手指。 一声哀嚎的响起。 他的手指,滚了满地。 这一幕着实骇人。 让看到的修士,都是头皮发麻。 婴浅仍是一脸轻快,继续柔声道: “可我不管,你们是想报仇,还是打算借着机会,除掉白奕煌。但现在都最好给我老实一点,谁敢招惹他,我就杀谁。” 若是放在外面。 一个还未筑基的弟子,敢同他们这些仙门世家的青年才俊,说出这种话来,怕不是要笑掉他们的大牙。 但此时不同。 所有人都没了灵力。 而原本在修士们眼中,连蝼蚁都不如的婴浅。 此时却在用着极温柔的语气,以最残忍的方式,惩处在这些修士当中,修为也能占据中流的巴旺牛。 十根手指,被齐齐斩断。 婴浅随手捡起一根,对着绮罗仙招了招手,笑道: “师姐,送你一份礼!” 她不等绮罗仙反应。 已经将巴旺牛的手指丢了过去。 绮罗仙下意识伸手一接,看到是根血淋淋的手指,当即便发出一声尖叫。 而就趁着所有人都被她吸引过去时。 婴浅忽然动了。 长剑在掌心一转。 她快步上前,一剑挥出,划开了方才一个叫嚷的颇欢的修士脖颈。 血液飙射。 婴浅却面无表情。 只眼眸当中,有疯狂之色一闪而过。 不是要打架吗? 来啊! 互相伤害啊! 谁怂,谁他妈的是王八羔子! 婴浅打从到了这个世界,就满肚子的火。 刚才又听着这群人嚷嚷了半天。 更是恼的很。 能动手,瞎比比什么? 婴浅动作极快。 白奕煌的剑,虽薄如蝉翼,却极为锋锐。 砍人,真如切菜一般。 那些原本想要围攻白奕煌的修士,本就犹豫的很。 一见到婴浅这般的狠戾,每一剑挥出,奔着的都是命门。 他们顿时没了胆子, 连忙向后躲去。 都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方才所有人都以为,婴浅不过是得了好运,才得以留在白奕煌身边,不过一个没本事的小跟班。 但没想到... 她动起手来,却更要疯狂。 婴浅也没追下去。 她的目的,只是吓住这些人而已。 毕竟对面人多。 真要打架,占不到多少便宜。 婴浅缓了口气,回到白奕煌身边,笑道: “好了,我们可以继续走了。” 她唇角噙着一抹笑。 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好看。 白奕煌抬起手,为婴浅拭去面颊沾染的血污。 他的洁癖。 似是无药自愈。 “先等一下。” 也幸好之前,为婴浅上过一次药,药瓶留在了怀中。 白奕煌望着她脖颈处的伤口,为她上药的手指,都是有些颤抖。 她即使并未嚷痛。 但这么严重的伤势,又怎能不疼? 白奕煌眼中尽是燥意。 真是古怪。 分明受伤的是婴浅。 但他的心,却不知为何,疼的厉害。 第46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7) “继续走吧。” 婴浅昂着头,任着白奕煌将微凉的药膏,涂在她脖颈的伤处。 微弱的刺痛感传来。 她深吸口气,下意识想要去拽他的袖口。 但却在瞧见满掌心的暗红后,止住了动手。 对了。 她刚才还伸手抓过剑锋来着。 还别说。 都能见着骨头了。 翻卷的皮肉和靡丽的赤混在一起。 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妖异。 婴浅盯着掌心出了神。 直到白奕煌捧起她的手,将药膏仔细涂抹好,她才收回视线。 别说,还怪疼的。 “不知道那个假奚巫藏在哪里了?”婴浅打了个哈欠,喃喃道:“我怎么觉着,他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偷看我们的热闹呢。” 她声音都落下了好一会儿。 却仍不见白奕煌理会。 婴浅这才去看他。 一抬眼,正对上白奕煌眸中的怒色。 她顿时疑惑的很,问: “你...在生气吗?” “没有。” 白奕煌这次,回话倒是快了不少。 只瞧着阴沉的面色,怎都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 婴浅眨了眨眼。 也不知晓,是又怎么惹了他不快。 “我真的没什么。”婴浅去摸脖颈,道;“而且你这药和仙丹似的,这一会儿,好像都结痂了。” 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忽被白奕煌抓住。 他眼中怒色更浓。 想要想要说些什么,又强行忍住。 半晌过后,他才哑声道: “我既是答应了要保护你,定然会做到,你为何不信我?” 婴浅一愣。 她这才知晓,白奕煌动怒的缘由。 竟是因为这个。 她扬眉一笑,道: “我当然信你,只不过...” 婴浅声音一顿。 撒娇似的凑近了白奕煌,轻声道: “我怎么会舍得,我的仙君被欺负呢。” 她眼中带笑。 一双黑眸,比满天的繁星,都要夺目几分。 白奕煌莫名红了脸。 心口更是起了躁。 指尖微微一颤,本是搭在婴浅的手腕,此时竟仿被灼痛了一般。 “胡言乱语。” 白奕煌躲过婴浅的注视,顶着被淡粉色占据的耳廓,道: “你先休息一会儿,若是无事,之后再走。” “遵命。” 婴浅应了一声。 正想找个地方休息,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看向巴旺牛,确定他已经死干净后,才同白奕煌道; “仙君,不是说有法宝给的吗?” 白奕煌的心思,全都在婴浅的身上。 哪里还会记得什么法宝了。 他将目光投向方才被巴旺牛推开的门扉后,果然见到一平台,立在大殿中央。 白奕煌唯一颔首,道: “在里面。” “去看看吧。” 婴浅好奇的很。 但正要上前,就被白奕煌拽到了身后。 谁也不知,那到底是法宝,还是另一重陷阱。 他自然不能让婴浅在前。 他们一前一后,走到平台前方。 婴浅踮着脚,探头一瞧,不由有些惊讶。 “簪子?” 只见那平台之上,赫然放着一枚玉簪。 是最为简单的款式。 没什么雕刻装饰。 乍一瞧,平平无奇。 白奕煌拿起玉簪,顿时面露讶色,他道: “聚仙簪,是一件护身法宝,还算勉勉强强,不过在此地可用。” 他转过身,不由分说的将玉簪别在了婴浅的发间。 白奕煌再也不想看到她受伤的模样了。 有个法宝护身。 勉强也能让他稍稍安心些。 “给我了吗?” 玉簪戴上的瞬间,一阵暖意涌上身体,婴浅伸手一摸,触手生温,果然是个好东西。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这所有人都没有灵力时,这玉簪,竟还可以护身。 “嗯。” 白奕煌微微颔首,道: “虽然有我在,但戴着这东西,也能保险一些。” “那我就不客气了。” 婴浅也没啰嗦,干脆的应了下来。 只她一回头。 却见那些修士,全都挤在门前。 不知多少双眼睛,落到她发间的玉簪上。 贪婪和向往交织在一处。 这可是个法宝! 谁不想要? 只是他们不仅顾忌着白奕煌,对婴浅也实在有些打怵。 她方才的疯劲儿,着实有些骇人。 直到现在。 这些青年才俊们,也忘不掉她浑身浴血,笑着一根根削掉巴旺牛手指的画面。 “师弟...” 绮罗仙盯着婴浅发间的玉簪,实在是压不住念头,迈步走出人群,柔着嗓子同白奕煌道: “这便是,所得的法宝吗?当真是好看的很呢。” 她都已经暗示到这个份儿上。 就差直接,开口讨要了。 只可惜。 白奕煌瞥了绮罗仙一眼,道; “嗯。” 这番回应。 当真冷淡的很。 绮罗仙神情一僵,当即有些挂不住脸面。 只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玉簪上暖光流转,显然是个了不得的法宝。 若是拿在手中。 定能多几分活下来的几率。 绮罗仙亦是清楚的很。 她心中暗恨。 有了这等法宝,白奕煌不仅不自己留着,反而随手就送给了婴浅。 他倒真是偏心的很! 绮罗仙犹豫了下,还是不大甘心,她迈步上前,笑道: “说起来,之前为师弟准备的生辰贺礼,已是要好了,虽是废了不少的心血,但等到从这里出去后,便可以送给师弟。” 她走到白奕煌的身边。 眸光扫过婴浅,怨毒和嫉恨几乎要翻涌而出。 她为何还能好好站在这里? 若是她死了。 那这玉簪,白奕煌定是不会送予旁人。 一想到此处。 绮罗仙更是恼怒。 巴旺牛那个没有的废物,竟是连婴浅都除不掉,连半点作用都没有! 心中暗骂不休。 绮罗仙唇角,却一直噙着一抹淡笑。 美眸望着白奕煌,情意如同绵绵潮水,只要他愿意看一眼,自是会懂得她心意。 但白奕煌所有的注意,都在婴浅的身上。 看着她捂着唇打哈欠。 看着她因为牵动掌心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婴浅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有趣的很。 白奕煌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仿佛看不够她一般。 目光实在,无法移开。 都过了好一会儿,白奕煌才瞥了绮罗仙一眼,却是道: “无需费心。” 只这一句。 就再也没了后续。 绮罗仙愣了神。 本没能拿到玉簪,就让她沉了心。 此时又见白奕煌对婴浅的神情,更是满心不悦。 绮罗仙还想说些什么,但婴浅已经挽了白奕煌的手臂,懒洋洋地道; “再说下去我可要吃醋了,你还不打算走吗?仙君。” 白奕煌当真是不知晓,她是如何,把这些话不害臊的说出口。 但不知为何。 心里就是欢喜的很。 他点点头,道; “走。” 第46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8) 这殿内,亦只有一扇大门。 上绘着一只长着犄角的怪鸟。 白奕煌瞥了一眼,道: “嘲风。” “龙生九子,这是第三关了?” 婴浅扬起眉。 总觉得事情似乎太过简单了些。 这秘境,于旁人来讲,可能有些难度。 但不管是对她还是白奕煌。 虽有些困难,可远远不到能危及生命的程度。 白奕煌护在婴浅身前,抬手推开了门。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 眼前的景象,却并非是熟悉的大殿。 而是万丈深渊。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而视线所及之处,亦不见尽头。 只有一道勉强容两人通过的石桥,从他们的脚下,一路蔓延进远方的黑暗中。 婴浅惊讶的瞪大了眼,赞叹道: “好家伙,这才有了点凶险的意思。” 想要过这一关。 只能走石桥。 可这石桥,实在太陡不说,瞧着又不是很结实的样子。 这若是落下去... 怕不是要摔成一滩肉泥。 其他修士,只看了一眼,便打起了退堂鼓。 传承虽然重要。 自己的性命,却还是要更加珍贵一些。 但他们正想要回去时,却发现大殿的门,不知在何时紧闭,且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有朦胧的白色雾气升腾而起。 只是一嗅。 便头晕脑胀。 顿时有无数的惊呼接连起伏。 修士们一个个面露惶惶,都是又惊又怕。 前方不知有多少的危机在藏着。 光是走这个石桥,就有殒命的风险。 无法动用灵力,若是掉下去,可是只有摔死这一条路走。 但这雾气实在诡异。 越闻,越是全身发软。 连意识都有些飘忽。 只有婴浅。 玉簪中的暖意涌进身体,驱散了雾气带来的影响。 这无数修士中,唯她一人,不仅平安无事,甚至还精神的很。 绮罗仙也注意到婴浅的特殊。 自然想到了玉簪。 她眼中的妒色,顿时更浓了几分。 若是白奕煌将玉簪给了她,那此时,难捱这雾气的人,可就变成婴浅了! 但不管绮罗仙如何不甘。 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婴浅依旧活蹦乱跳。 婴浅回眸张望一圈,见这些修士都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模样,她忽然笑了,半真半假地道: “你们说,我要是现在动手,是不是能把你们杀干净啊?” 众人都是一愣。 望着婴浅带着笑意的眼。 都齐齐打了个寒颤。 这女人是疯的。 趁着他们弱时动手,将这里变成尸山血海的这种事,她一定做得出来。 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眼神,变得无比惊恐。 婴浅连忙笑着摆摆手,道: “哎呦,开玩笑的啦,这么认真干什么。” 她眯着眼,一副颇为开怀的模样。 不过除了她之外。 谁也笑不出来。 都是提防着,婴浅会不会忽然发疯。 谈笑间杀人的事儿,她并非没有做过。 “真是的,干嘛都一脸的不相信?我可是从来不撒谎的好孩子的啊!” 婴浅撇了撇嘴。 她和白奕煌走到石桥前,正要迈上去,脚步突然又是一顿。 只这短短的一瞬间。 让所有修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谁也不知晓,婴浅又要做些什么。 “我还有一件事,忘记了。” 婴浅同白奕煌眨了眨眼,转身望向了一众修士,然后指了指一个蓝衣青年,道; “是你之前说,你的师尊因白奕煌,走火入魔然后死了吧?” 蓝衣青年一愣。 他被婴浅忽然点名,本来就慌的不行。 一听她的话,更是连心肝,都跟着哆嗦了两下。 “没..不是我!” 蓝衣青年差点咬着舌头,一边抹着冷汗,一边颤声道: “我从来都没有记恨过白师兄,都是过去的事儿!我不介意,我师尊也不介意,真的没关系...” “这样啊。” 婴浅点点头。 又看向另一个短发少女,问: “你是不是也....” “没有!完全没有!” 少女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赌咒发誓一般道: “我对白仙君,向来最为敬仰的!从来没有过任何不敬之心!” 他们是真怕了婴浅。 尤其还是此时。 所有人都受到白雾的影响,连站稳都变得费力。 而婴浅却健康得很。 她要真发起疯来。 眼前这些修士,真就如砧板上的鱼肉。 任她随心选择死法了。 “那行吧。” 婴浅这才勉强满意。 看她一只脚踏上了石桥。 修士们的心,才终于能放回到肚子里面。 这个祖宗,可算是安生了。 但他们才刚缓过一口气,婴浅忽然又回过头,羞涩一笑,指尖拽着衣角,扭扭捏捏地问: “那个...我刚才一时激动,杀了几个人,可能是你们的师兄弟姐妹什么的,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您杀的好!我早就看不惯他了!” “这是替天行道!仙子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我等佩服啊!” 各色赞扬声不绝于耳。 这些仙门世家里,眼高过顶的青年才俊。 却对着一个还未筑基的外门弟子,连番奉承个不停,生怕谁说的慢了,被婴浅看的不顺眼。 若是换处地点。 出了同样的事儿。 这些修士们怕不是早就一剑杀了婴浅了。 可身在此处。 却只能赔着笑脸,生怕婴浅哪里又不高兴,开始发疯动手,将这里屠个干净。 婴浅这才满意。 对着他们笑了笑,和善道: “放心吧,就这么乖巧下去,等到离开了,我也会让我家仙君,饶你们一命的。” 这话一出。 修士们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在这里,他们打不过婴浅。 而一旦离开。 就又是白奕煌的天下。 这莫说是报仇了。 保命都难! 婴浅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和白奕煌一同踏上了石桥。 其他修士,而已都自然跟上。 只不过才走出没多远。 一阵诡异的叫声,忽然传到了耳中。 “是鸟叫。” 白奕煌立刻皱起眉,将婴浅护在身后,叮嘱道: “千万小心。” 婴浅点点头。 躲在白奕煌的身后,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鸟叫声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 而且越发清晰。 不过一个呼吸之间。 无数赤羽人面的怪鸟,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黑压压的一片。 不知数量。 却能清楚看到它们眼中闪烁的凶光。 尖锐的叫声,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刺耳。 婴浅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而就在下一刻。 一双手,突然伸到了婴浅身后,用力在她背上推了一把! 她还未反应过来。 便跌下了石桥。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 婴浅的视线当中,只剩下白奕煌盛满惊怒的眼。 第47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59) 身体在不断下坠。 无人知晓,这深渊的尽头,究竟是个何种景象。 怕是一眼都还没瞧得。 就摔成了肉泥。 婴浅已经看不见白奕煌的身影。 只在模模糊糊当中,最后见了一抹月白的袍角。 她死过不止一次。 甚至已有些习以为常。 还有心思,和系统开玩笑一样道了句: “系统,我要死了,你记得找个靠谱点的下家哈。” 系统并未回话。 也不知道,是发觉婴浅濒临绝境,提前一步开了溜,还是又出了什么毛病。 没办法。 便宜货就是这样的。 三天两头在总得出点意外。 婴浅叹了口气。 有点可惜,都没能和系统告个别。 意识在不断的下落中,变得有些模糊。 隐隐约约之间,她似乎听见了熟悉的电子音。 【不会的,宿主不会死,只不过惩罚...】 她还未听清。 也许是幻觉也说不定。 婴浅在席卷而来的冷风中,闭上了双眼。 怪鸟的尖叫仍在耳畔盘旋不休。 它们还在寻找着攻击的时机。 婴浅却先一步掉下了石桥。 修士们都是一愣。 而白奕煌在惊怒之间,竟是毫不犹豫的,就要追下石桥。 那底下,可是万丈深渊! 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修仙之人大多被要求薄情寡欲。 哪有如白奕煌这般,为了一个婴浅,多次不顾自身性命的。 “白奕煌!” 绮罗仙红了眼。 她追到白奕煌身边,死死拽住他的袖口,颤这嗓子尖叫道: “婴浅掉下去,已经必死无疑了!你现在没有了灵力,要是跳下去的话,你也会死的呀!” 眼泪沿着面颊缓缓滚落。 绮罗仙的美眸当中,尽是凄楚之情。 她当真是不明白。 为何白奕煌会对婴浅如此重视。 明明她,才是跟在白奕煌身边多年的人。 而婴浅呢? 不过一个初来乍到的外门弟子。 却用短短的时间,夺走了白奕煌的所有注意。 “放开。” 白奕煌看也不看绮罗仙。 冰冷的眸光落在深渊当中,却是怎都寻不到婴浅的影子。 他答应过的。 寸步不离。 护她无虞。 却又是未能做到。 婴浅竟在他的眼前,坠入了深渊当中。 大掌紧捏成拳,白奕煌眸中尽是怒痛交织的愤恨。 他到底,是没能保护好她。 “我不放,我为什么要放?”绮罗仙闭上眼,有泪再次落下,“白师弟...奕煌,我不想你死,你不是答应过我爹爹,会保护好我的吗?” 她哭的梨花带雨。 那副模样,着实惹人怜惜。 可不管是白奕煌,还是周围忙着对付怪鸟的修士,都没有了欣赏美色的心思。 “你还要我再说一次吗?婴浅真的死了,掉进这深渊里面,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绮罗仙深吸了口气。 再次上前,从背后抱住了白奕煌。 她能感受到。 他的脊背僵硬而又冰冷。 仿是失去了所有活人的温度。 绮罗仙却不介意。 她柔软的身体,完全贴合上了白奕煌。 想着即使没有了婴浅,她也可以暖化白奕煌冰封的心。 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命中注定。 而婴浅,不过是一个偶然出现的小角色而已。 “师姐。” 白奕煌终于开了口。 但嗓音当中,却没有丝毫温度。 他道: “我答应过她,绝对不会离开她。” 绮罗仙一愣。 她的手掌被毫不客气的推开。 带着决绝的力量,哪里是她能够抵抗的住。 白奕煌是真心,想要去寻婴浅的。 即使他要面对的,是万丈深渊。 绮罗仙咬紧了牙关。 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情,她再次抱住他,低吼道: “白奕煌,你难道忘了吗?当初是我爹爹救了你,带你回了天宗门,还让你能够成为修仙者,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爹!你现在要独自离去,将我丢在这里,你难道就如此报答他这份的救命之恩吗?!” 白奕煌正要推开她的动作僵住了。 绮罗仙再次趁机哀求道: “看看我吧,奕煌,我才是最在乎你的人!” 她满腹深情。 更是字字泣血。 但白奕煌沉默了半晌,只道了一句: “我会送你离开这里,当是还掌门的恩情。” 绮罗仙一愣。 但还不等她回过神,白奕煌的长剑,已经斩杀了一个奔她冲来的怪鸟。 他面无表情。 周身的冷意却比方才,要重了无数倍。 那恐怖的气场,竟让修士和怪鸟,都齐齐避开了他。 锋锐的剑光划破天际。 即使没有灵力在身。 白奕煌亦然无可匹敌。 怪鸟的嘶鸣声,越发的尖锐。 而他眼中,也逐渐晕开了一团赤色。 婴浅... 婴浅! 他竟然,没能抓住她的手。 她孤身一人,坠入深渊。 该有多怕? 在未曾失去之前,白奕煌从不知晓,婴浅对他,竟这般的重要。 但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最爱的姑娘。 白奕煌胸口积压的情绪,全然转变成了滔天的杀意 赤红彻底占据了双眼。 他的眼中,只剩一片血海汪洋。 * “小浅儿。” 低唤声传入耳畔。 带着一丝熟悉的轻笑。 婴浅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 她下意识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正中红心。 清脆又嘹亮。 “真是凶呢。” 玄衣男子后退一步,捂着微微泛红的面颊,控诉一般地道: “我救你了你的性命,你就这般,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你是...” 婴浅才刚清醒。 脑子还是糊涂的。 看到面前的玄衣男子,自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失忆了?” 玄衣男子眼前一亮,再次凑过来,指着自己的脸,同婴浅道: “小浅儿,我是临渊,是你的夫君!” “啥?” 婴浅面无表情,道: “你脑子有毛病吧?” “你没失忆?”临渊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道;“我还想着,你若是失忆了,该是有多好,省的满脑子都是那白奕煌。” 他一说,婴浅才想起来方才发生的种种,紧忙着问: “你救了我?这是什么地方?白奕煌呢?” “是啊,不然那万丈深渊,你怎可能活下来。” 临渊勾起唇角。 抬手想要抚婴浅的面颊,同时道; “刚说了白奕煌,你就又满口都是他了!不如你先哄哄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给你,如何?” 指尖将要触上婴浅,却被她后退着躲开。 左右张望了一圈,她见这也是一座大殿,只不远处,放着一个石盆一样的物件。 “很好奇吗?” 临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唇角噙着一抹笑,他眯着眼,诱哄一般地道: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看到白奕煌,如何?” 第47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0) “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临渊唇角噙笑,语气当中尽是诱哄之意。 “我可是刚刚才救了你,怎可能,会让你为难呢?” “当真?你先说是什么事?” 婴浅一脸的怀疑。 也不怪她心中防备。 主要是这临渊,实在是不太正常了点。 够疯。 也够狠。 能设局将所有仙门世家的年轻修士,都困在此处。 但凡少了一点的决绝和胆色,都是做不成的。 临渊看婴浅虽未应下,但态度已然松动,顿时心情大好。 他再次靠近了些。 轻声道: “让我亲...” “爪巴。” 婴浅毫不犹豫的起了身,在大殿里当中走动,看看能不能寻到离开之法。 “只是亲一下而已。” 临渊不死心,追在婴浅身后,不依不饶地道: “小浅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婴浅不理他。 全当是耳旁风。 临渊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又道了句: “在天宗门时,奚巫看着你和白奕煌那般亲近,可是羡慕的很。只是他这个傀儡,就是有了自己的灵智,也是软绵绵的脾气,连一句话都不敢同你多说。” 婴浅的脚步顿住了。 她转过头,黑眸当中一片冷色。 “你居然,还敢提起奚巫?” “小浅儿不高兴了?”临渊轻笑一声,眯着眼道:“但是我也是...很嫉妒你对一个傀儡,这般的在意啊。” 婴浅深吸了口气。 她懒得和精神病计较。 只想送临渊去和白奕煌当病友。 这个世界,没一个正常人。 都该接受治疗。 婴浅不愿同临渊多说。 但他仍不肯安静。 影子一样追在婴浅的身后,道: “分明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因着为你说了一句话,得你的在意,我也救了你的命,为何不报答报答我?还有那白奕煌...” 临渊嗤笑了一声。 仿是对白奕煌极为不满一般。 妖异的面容上浮起一抹阴鸷之色,他道: “我迟早有一天,会亲手杀了他!” “因为你打不过他?” 婴浅走到石盆前,瞧着里面淡蓝色的水幕,随口道了一句: “输了一次,就铭记在心了?” 临渊跟上前,挑起她的一缕长发缠在指尖,暧昧的吐息划过耳畔,他轻声道: “他确实有些本事,但我也不差,而且...我可不会在你遇难之时,还有心思,同旁的女人搂搂抱抱。” 袍袖一挥。 石盆里的水幕泛起阵阵涟漪。 很快。 白奕煌的身影,浮现在在水幕当中。 绮罗仙正从背后抱着他,他们郎才女貌,彼此之间,更是无比亲昵暧昧,恰似一对璧人。 “你看。” 临渊悄悄贴上婴浅,轻声道: “他此时,可一点都没空管你的死活,但我不一样,我可是在你遇见危险之后,立刻便救下了你。” 他原本以为。 婴浅对白奕煌痴心一片,看到这一幕,定是悲痛欲绝。 可没想到。 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还歪过头,一脸疑惑地问: “为什么?我们这满打满算,才是第三次见面吧?” 临渊一愣。 同婴浅对视了半晌,望着她墨黑的眼眸,他忽然意识到,这并非是婴浅在转移话题,而是她真的对白奕煌和绮罗仙如何,并不怎么在意。 “你就这么,相信白奕煌?” 临渊沉了脸。 忽然环住了婴浅的腰,让她无法退避。 然而婴浅一脸莫名。 她压根就不知晓,到底是因何,得了临渊这魔族的重视。 更不明白。 他又在发哪门子的怒? 果然。 这人就该送去和白奕煌当病友。 “我...” 婴浅正要开口。 但随意一挣,手肘撞上临渊的胸腹,却见他皱了皱眉。 虽只是短短一瞬。 可此时他们距离太近。 还是被婴浅瞧的。 她楞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一拳挥了上去。 临渊脸色一白。 眼中浮起抹痛色,他垂了眸,略有些委屈的望着婴浅,道: “小浅儿,你好狠的心。” “连你也失了灵力?” 婴浅扬起眉,毫不客气的推开临渊,道: “我们都一样,也就是说,这秘境是真的,传承确实存在,而且你没拿到。” “小浅儿真是聪明,但就是太聪明了一点。” 临渊叹了口气。 指尖点上她的眉心,缓缓道: “怎么才能让你变傻一些呢?这么聪明,我可有些困扰啊...” 婴浅挥开他的手。 盯着水幕当中的白奕煌,认真思索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 从仙门狩猎开始,再到被漩涡吸入其中,都是临渊一手的掌控。 但现在一看。 似乎并不是这样。 “我只是最先进入这个秘境,得了一些好处,能掌控部分的威能,但我并不符合传承,所以...” 仿是看出了婴浅的思索,临渊也未隐瞒,干脆道: “只能用这秘境,来坑害一把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了。” “废了不少力气吧?”婴浅瞥他一眼,道:“仙门和魔族之间,真就是不死不休?” “是啊。” 临渊叹息了一声,他垂眸望向水幕,视线自一众修士身上扫过,道; “我的父母,就是被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修士所害,难道我不能,报复他们吗?” 他似有些低落。 拽着婴浅的一缕黑发,缠在指尖,又缓缓松开。 临渊沉默了半晌,忽然问道: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安慰我吗?” “为什么?” 婴浅正忙着看白奕煌,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句: “又不是我杀的。” 她当真是毫不客气。 临渊还等着,能听到几句温言软语。 谁知晓。 婴浅竟如此的冷酷无情。 他既觉无奈。 又莫名瞧着婴浅顺眼的很。 真实率性。 跋扈可爱。 连凶巴巴的模样,都是讨喜的。 临渊的眼神越发柔和。 越发觉着,婴浅有意思的很。 若是不将注意力,都放在白奕煌的身上,就更好了。 “我要怎么才能回去找他?” 婴浅可没心思,陪临渊在这里磨蹭。 她还急着回到白奕煌身边,继续刷好感度,省的让绮罗仙抢了先。 但临渊却摇摇头,眸底荡着一汪柔和的春水,他道: “小浅儿,不可能的,这秘境除了我之外,谁也出不去。白奕煌是注定要死的,你无需再惦念着他了。” 第47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1) “出不去?”婴浅皱起眉,寒声道:“什么意思?” “这个秘境,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离开,只有像我这种稍稍特殊些的人,才可以只有来去。” 临渊弯下腰,保持了和婴浅平视的高度。 黑眸当中,闪动着诡谲的幽光。 他唇角噙笑。 那张妖异而又俊美的脸上,满是诱哄之色。 “小浅儿,你想的没错,你也出不去,只能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粗粝的指腹扫过婴浅脖颈处的伤痕。 又移至她精巧的下颌。 临渊在她的肩头,在婴浅将要愈合的伤口边缘,轻轻咬了一口。 细微的刺痛传入大脑。 她下意识皱起了眉。 正想要推开临渊,就听他忽然道了一句: “小浅儿,我会保护你,好好照顾你,让这里成为独属我们两个的秘境。” 猩红的舌尖扫过肩颈处的齿痕。 临渊嗅着婴浅身上混杂着血气的玫瑰香,眼中的神情越发欢愉。 真有趣。 他留在婴浅身边。 竟是连那些修士的死活,都懒得去管了。 若是婴浅对他的态度,能稍好一些,该是有多好。 临渊叹息一声。 视线瞄着抵在心口的短剑,很是无奈地道: “小浅儿,怎么说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这般的对待我吗?”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婴浅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短剑向前送了一分,而后诚恳提问: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吗?” 临渊叹了口气。 识趣的同她保持了距离。 “你还在因为奚巫生我的气?” 婴浅面无表情,“不,我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 “不是奚巫,那是白奕煌了?” 临渊完全没听她的话。 抚着大掌,沉吟了片刻,将充满求知欲的眸光投向婴浅,问: “那如果,白奕煌死了呢?” 他并非是在吓唬她。 这话问的,也确实是诚心诚意。 白奕煌是注定要死的。 而只要时间够长,婴浅一定会忘记他。 到时候... 临渊眯起眼,眸底浮起一抹笑意。 婴浅的眼里心里,就只会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不会死。” 婴浅瞥了临渊一眼,眸光越发的冷了。 “你当白奕煌,是那些没脑子的修士吗?即使那些人都死光了,他也不会出事。” “你还真是相信他。” 临渊轻叹一声。 他早知婴浅对白奕煌极为在意。 但听她多次的维护。 心里的妒意,仍是沸的如要烧起来一般。 临渊也不知晓。 为何忽有这莫名的动心。 只好像在借着奚巫的眼睛,注视着婴浅时,不知不觉间,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临渊和他的傀儡,爱上了同一个人。 所以。 多看了婴浅那么些眼的奚巫,丧了性命。 临渊指尖微动。 他认真注视着婴浅,黑眸当中,沉着一抹犹豫。 魔族没那么多道貌岸然的讲究。 既是对婴浅有意,管什么其他,强要了就是。 得了身,心纵然不要,也没什么干系。 反正婴浅被关在这里。 纵使多少的不愿意,也总有松口的一天。 但临渊望着她。 却是莫名有了些迟疑。 若是这般去做。 她定会恼的。 “小浅儿,我好嫉妒。” 临渊再次叹息一声。 到底是弱了对婴浅做些什么的心思。 他这不惜得罪整个仙门世家,也要生事报复的魔族。 却在面对着婴浅时,露了怯。 “你脑子有问题。” 婴浅很是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道: “咱们压根就不熟好不好?” 她根本不晓得。 临渊对她的在意,是何时忽然出现。 至于他是否在背地里,藏着些什么心思,婴浅则一直在提防着。 没办法。 临渊疯的厉害。 忽然发病,拔刀要和她共归于尽,婴浅都不会惊讶。 “小浅儿想和我熟起来吗?”临渊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情,道;“要如何做?我都...” “都你妈!” 这人脑子,果然问题不轻。 婴浅懒得同临渊纠缠,她捏了捏额角,问: “你可知晓,是谁推我下来的?” “知晓。” 临渊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也未隐瞒,很是直接地道: “白奕煌的师姐,方才和他抱在一起的那个,似是模样生的不错,不过在我看来,还是我家的小浅儿,最是好看了!” 除了第一句之外。 他其余的话,婴浅完全没去听。 暗中下黑手的人,果然是绮罗仙。 她倒是有意思的很。 白奕煌成为众矢之时,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被卷进去成为了靶子。 等到情势暂缓。 绮罗仙又憎起婴浅,夺了白奕煌的在意。 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能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婴浅嗤了一声。 侧眸望向石盆中的水幕,却是一愣。 “怎么了?终于看清楚白奕煌的真面目,决定丢弃他,投入我的怀抱当中了吗?” 临渊噙着笑上前一步。 却在看清水幕显示的情况时,也是皱起了眉。 目光扫过所有修士的面容。 却怎都寻不到白奕煌的身影。 短短几句话之间。 他便不见了踪迹。 临渊妖异的面容上,终于浮起了一抹凝重之色。 旁的修士,他并不在意。 那不过是些杂鱼,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白奕煌不同。 他即使没有了灵力,对临渊来说,亦是一种威胁。 临渊一挥长袖。 水幕掀起道道波纹。 却仍是不见白奕煌的身影。 他仿是彻底消失了般。 临渊缓缓皱紧了眉头,眼中升起一抹凝重之色。 事情超脱他的控制。 还是所有修士中,最为强大的白奕煌。 临渊沉思片刻,转眸询婴浅: “小浅儿,你说他,现在会在何处?” “我哪知晓。” 婴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对着白奕煌的安危,是一副全然不惦念的姿态,只又道了句; “既然想知道,就出去找啊。” “找?”临渊的笑容忽变得有些诡谲,他盯视着婴浅,道:“我出去,好让他过来,对吗?” 婴浅察觉到了一阵危险。 正要后退,临渊忽然欺身而上,将她牢牢抱在怀中。 滚烫的呼吸打在耳畔,他道: “他确实有点本事,居然连我都瞒过了,不过...你当真以为,我会放手吗?” 第47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2) 和方才玩闹一般的言谈不同。 临渊此时的神情当中,尽是阴鸷。 铁箍一样的手臂,牢牢锁在婴浅腰间。 勒的她几乎要难以喘息。 “临渊,你...” 还不等婴浅把话说完,临渊轻咬了下她白玉一样的耳垂,用着无比暧昧的声响,同她道: “小浅儿,你乖一点,莫要让我生气。” 分明是旖旎万分的距离。 彼此的身体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但不管是婴浅还是临渊,面上的神情都不算好看。 短剑被握在掌心。 虚虚抵上临渊的脖颈,婴浅眯着眼,道: “你莫要忘了,你现在没有灵力,放开我!” “我若是不放呢?” 临渊不仅未退开,反主动迎上来些。 长锋划开皮肉。 他的血沾上婴浅的指尖,竟是带来一阵灼痛。 临渊笑得疯癫又痴狂。 他道: “你看,现在我们有一样的伤了。” “神经病!” 他果然病的不轻。 婴浅也没想真要了临渊的命。 但他却是丝毫不在意剑锋一般,拼着血如泉涌,也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距离越来越近。 临渊唇角的笑意,也愈发的深邃。 轰! 地动山摇。 仿是整个秘境,都要坍塌一般。 临渊皱起眉。 他能感受得到。 他对于这处秘境的掌控权,在逐渐的丧失。 但与此同时,失去了多时的灵力,重新回到了身体。 婴浅抬起手,指尖有浅蓝色的流光跃动流转。 她惊讶的瞪大了眼,道: “是白奕煌?” 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能造成这般大的动响的,也只有他一个。 而就在下一秒,一道白影闪过。 白奕煌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看了一眼婴浅,见她平安无事,才算放下了心。 但很快。。 白奕煌便注意到,他们这无比亲昵的姿态。 临渊将婴浅揽在怀中。 手臂箍在她的腰间,下颌贴在她的额角。 全然是一副情人间的模样。 白奕煌顿时大怒。 “魔族,放开她!” 临渊嗤笑了一声。 他确实没想到,白奕煌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 看这样子,他应已继承了传承,正在逐步炼化。 “真不愧是仙门世家,年青一代中的第一人。”临渊装模作样的鼓了鼓掌,道;“我想借着秘境,要了你的性命,却没想到,成了你的机缘。” 白奕煌可没有同他废话的心思。 若非婴浅在他身边,担心误伤了她,他怕不是早就动手,要了临渊的性命。 哪还容得他说这些的废话! 眸光越发冷凝。 杀意在不断汇聚。 白奕煌缓缓上前一步,寒声道; “我再说一次,把她..还给我!” “还给你?” 临渊轻笑了一声,眼神也是沉了下来,他道: “凭什么?你想要,我难道就不想吗?” 他仍环抱着婴浅。 对脖颈之间的伤口,是全不理会。 临渊毫不遮掩对着婴浅的欲念。 既是想要。 为何不能争上一争? 但白奕煌哪里能忍临渊这般挑衅。 眼中有冷光闪过。 剑芒直刺临渊的面门。 他抱着婴浅向后方避去,又抽着空,同她笑了笑,低声道: “你当我怕他吗?” 婴浅也是笑了,道: “既是不怕,那你去试一试啊?” “激将法对我可没用。” 临渊蹭了蹭她的面颊,黑眸当中,噙着一抹潋滟的柔情。 他又道: “继承传承还需要一点时间,可他却迫不及待的过来寻你了,至少现在,我还能掌控一部分秘境,所以...” 不等临渊把话说完。 白奕煌的长剑,已是再次迎面袭来。 带着凌厉的劲风。 刮着人面颊都生了疼。 却又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婴浅。 临渊闷哼一声。 唇角溢出一缕艳色。 但却仍如察觉不到痛苦一般。 寒气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将临渊和婴浅困在了其中。 他伤势越发的严重。 连环抱在她腰间的手臂,都是颤的厉害。 临渊面无血色。 可婴浅抬眸望他时,他仍然安抚似的,勾起了唇角。 “害怕了吗?” 顶着白奕煌满怀杀气的视线,临渊低下头,凑到婴浅的耳畔,轻声道: “放心,很快就要结束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 忽有一阵香风袭来。 婴浅转过头,却是见到了绮罗仙的脸。 她们目光相触。 都是一愣。 绮罗仙满面惊愕,她方才还跟那些修士在一起。 但忽然之间,竟出现在了这个地方。 且婴浅居然还平安无事的,站在她面前。 绮罗仙是又慌又怒。 心里面实在是虚的很。 她不敢再去看婴浅,但目光一转,却是见到,白奕煌和一个陌生的玄衣男子。 “奕煌...” 绮罗仙更是茫然,下意识想要走到白奕煌身边。 但脚步一动,便听临渊道: “我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上一会儿。” 绮罗仙一怔。 婴浅也是有些惊讶。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怎忽然,还把绮罗仙弄到这里来了。 谁也不知晓,临渊到底想做什么。 他唇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视线自绮罗仙一晃而过,落到白奕煌身上。 临渊道: “多亏了你,让我恢复了灵力,又能做出不少的事情来。” 他声音一顿,又道: “比如说,帮助你做一个选择。” 不过这两句话之间。 临渊的身上,又多出了几道伤口。 尤是手臂,更是已见了骨头。 但他只是缓了口气,便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笑道: “以我对秘境的掌控程度,加上恢复了的灵力,足以让你的师姐为我陪葬。” “她对你很重要吧?” “不是婴浅才一坠下深渊,就忙不迭的卿卿我我了吗?” 灰黑色的藤蔓,自绮罗仙足底生长。 很快,将她缠绕在了其中。 白奕煌瞥去一眼,长剑一挥,却是未能破开那诡异的藤蔓,反而让绮罗仙痛叫出声。 眼看着,绮罗仙的半个身子,都要被吞进其中。 “师弟救我!” 绮罗仙吓的傻了。 她不停挣扎,美眸噙着一汪泪,瞧着尤为的可怜。 可惜。 这梨花带雨的模样。 不管是白奕煌,还是临渊,都未有要欣赏的意思。 临渊呕出一口血,再次笑着道: “你若是要婴浅,我就杀了你的师姐,你若是要你的师姐,婴浅就归我。这桩买卖,你可合适的很,白奕煌,你想怎么选?” 第47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3) 临渊当真是个疯的。 他忽然玩出这一手来,莫或是白奕煌了,就是婴浅,都没能想到。 白奕煌面色更沉。 一片诡谲的沉寂当中,只有绮罗仙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师弟!救我..救我啊!我不想死!” 藤蔓已经爬上了她的腰间。 刺骨的阴寒让绮罗仙止不住的发抖。 她能感受的到。 这藤蔓充满着邪气。 已经穿透皮肉,贴上她的五脏六腑。 临渊并没有扯谎。 他是真的,将绮罗仙的命,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一个念头就可以左右她的生死。 见白奕煌不语。 绮罗仙更是惊恐。 都已经命悬一线了。 什么仪态风范,都被她丢在了脑后。 倾国倾城的面庞变得极为扭曲,绮罗仙咬着牙,嘶吼一般道: “奕煌..白奕煌!你莫要忘了,你的命都是我爹救的,是你欠我家的!他想要婴浅,给了他就好,反正婴浅又不会有事!救我..你快救我啊!” 她这一句话,当真是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 但在此时此刻。 也没谁有心思去深究。 临渊唇角噙笑,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喃喃道: “小浅儿,你说,他会选你吗?” “我不清楚他会选谁,但我确定..”婴浅瞥了他一眼,道:“你已经没法子了。” “是啊。” 临渊叹息一声。 指尖贴上婴浅的面颊,撩拨一般蹭了两下,道: “我确实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继承传承,秘境都要成了白奕煌的后院,而我又打不过他,想带你离开,只能另辟蹊径了。” 他倒是爽快。 干脆的应了一声,末了又讨赏似的了句: “怎么样?我聪明吧。” 婴浅面无表情,只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能离开的吗?” “我有说过吗?” 临渊眨了眨眼,笑道: “我骗你的。” 他不愧是魔族。 谎言不断。 动手又真是干脆利落。 临渊不是白奕煌的对手。 又想要婴浅。 将绮罗仙扯了进来,以她的命作为威胁,来逼迫白奕煌选择。 且不说他们师姐弟的情分。 只因绮正阳的恩,白奕煌都无法放着绮罗仙不管。 不选绮罗仙,她一定会死。 而选了绮罗仙,婴浅也不会有事。 临渊真好奇,白奕煌会如何选择? 他对着婴浅的在意,被白奕煌看的清清楚楚。 那双眼中,游动着难以遮掩的爱欲。 “你的师姐,可撑不住太久。” 临渊勾起婴浅的衣带,缠在满是血污的掌心,绕了几个圈,又轻轻放开。 她原本就近乎成了绯色的白衣,顿时更脏了几分。 然临渊却是笑了。 觉着这个模样的婴浅,比之前站在白奕煌身边,干干净净的仙子模样,要美的多。 抬眸瞥了眼白奕煌,他再次道: “快选吧,仙君。” 婴浅叹了口气,在白奕煌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 “白奕煌,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她这话一出。 已是表明了心迹。 与其让绮罗仙这么死掉,成了个劳什子的白月光,被白奕煌心心念念,耽搁婴浅攻略。 不如婴浅主动一点。 虽然临渊病的不轻,但归根究底,是没有伤她的。 只要能保住命。 她总能回到白奕煌的身边。 婴浅自以为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却见白奕煌的眼底,在一瞬间悬起一抹赤色。 他已经失去婴浅一次了。 哪里还能... 再失去第二次! 白奕煌上前一步,视线直直望着婴浅,离口的话,却是对着绮罗仙所讲。 “绮罗仙,我欠掌门的一切,都会还给他。” “这一身修为,天资灵根,我尽数不要。” “我只要...婴浅!” 绮罗仙瞪大了眼。 而婴浅和临渊,也是一愣。 白奕煌可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 他要放弃绮罗仙。 然后舍掉一身的天赋修为,以日后再不能踏上仙途为代价。 来换取婴浅。 白奕煌可是让整个修仙界,都掀起过震荡的天才。 他的前途,无人敢轻易定论。 唯一能确定的,便是白奕煌的将来,定然是不可限量。 但落到此时。 白奕煌却什么都不要了。 欠绮正阳的救命之恩。 天宗门多年的教导。 他宁愿散尽修为,将一切都还予回去,散尽傲骨甘心成为一个普通人,也不想再失去婴浅一次。 “白奕煌...” 耳畔绮罗仙的尖叫不断,但婴浅却只是愣愣的看着白奕煌。 这傲视整个修仙界,狂妄嚣张的少年仙君,却要为了她,亲手折断自己的脊梁。 【提示:白奕煌好感度+6】 【宿主,只差最后一点点了哎!】 系统欣喜的电子音响在脑中。 婴浅咧了咧嘴。 却有些笑不出来。 好感度上涨,她原本应该开心的。 但又不知为何,心里实在燥烦的很。 “我跟你走。” 婴浅抓住临渊的袍角,道: “放了绮罗仙。” “当真?” “我何必骗你?” “小浅儿啊...” 临渊瞥了她一眼,原本挂在唇角的笑意缓缓收敛,他道: “你到底,还是舍不得他。” 婴浅没有应声。 只是闭了眼,问: “若是不走,死的可就是你了,纵使有绮罗仙陪葬,你也不会甘心吧?” “虽然让白奕煌失去修为,听起来好似颇为诱惑,不过...” 临渊压了压额角,道: “奇怪,我居然,不想这么做。” 他显然有些困惑。 那些仙门世家的年轻一辈,全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一个白奕煌。 能让白奕煌陨落的机会,近在眼前。 他不该放弃的。 “算你又欠我一次了,小浅儿。” 临渊松开箍在婴浅腰间的手,又一甩袍袖,散了拢在绮罗仙身上的藤蔓。 绮罗仙跌倒在地,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眼看着临渊放开了婴浅。 白奕煌立刻想要出手。 但婴浅却闪身,挡在了临渊身前。 她不知临渊是否还有后招,但料想到,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开了对绮罗仙的掌控。 指不定,还有什么危险藏着。 婴浅深吸了口气,认真道: “白奕煌,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喂喂!”临渊很是不满,道:“小浅儿,我可还在这里听着呢,你倒是稍微对我温柔一点!” 婴浅不理他。 同白奕煌四目相对。 她再次道; “绮罗仙没死,她还好好站在这,你什么都不用还给他们...” “差不多了吧。” 临渊再次开口打断她的话,一脸无奈地道: “这怎么算,都是我吃了大亏,小浅儿你得想好,要补偿我些什么?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婴浅连话都说不完,但再讲下去,也确实没什么了。 瞪了临渊一眼,她道: “可以了。” 临渊这才满意。 他正想带着婴浅离开,白奕煌忽然上前一步。 “别走...” 他顶着一双被血浸透的眼,哑声道: “婴浅,不要走。” 第47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4)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修为。 天资。 名声。 甚至连知晓如此行径,会背上背信弃义之名,受到世人唾骂,从无上的天才,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亦然不以为意。 白奕煌想要的,只不过一个婴浅罢了。 可婴浅,却当着他的面,握住了另一个人的手。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白奕煌宁愿付出一切。 也想留她在身边。 但这一次。 婴浅却是主动离开了他。 秘境随着白奕煌的心绪,掀起阵阵动荡。 各种轰鸣和尖叫,不时传入耳中。 要是再拖延下去。 就真的走不出这里了。 “该走了。” 临渊正了面色,握了婴浅的手,向后退两步,身形一闪,便带她离开了秘境。 白奕煌正要追去。 但脚步才刚一迈开,突有一阵剧痛自心口传来。 他干咳一声。 抹掉唇角的血色,阴鸷的眼扫过空无一人的角落,寒声道: “连你,也要阻我?!” “不。”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绮罗仙瞪大了眼,一脸惊讶的看着飘在半空当中的白发老者。 她不知晓这人是谁。 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这道声音。 不正是之前凭空出现在脑海当中,那位留下这处秘境的主人! “你还未彻底接受我的传承,此时离去,不仅功亏一篑,还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那又如何?” 白奕煌嗤笑一声。 眼中的血色几要浓成实质。 他再次上前,拼着心口传来的剧痛,也想要向着婴浅追去。 他会需要什么怜悯? 别开玩笑了! 他会亲手杀了那个魔族。 然后... 将婴浅抓回来! “痴儿!痴儿啊!” 老者垂眸望着白奕煌,低低叹息了一声。 “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合格的继承者,竟是一个为了女人不要命的...” 眼看着白奕煌就要离去。 老者只能大手一挥,困住他的动作,又在白奕煌反抗之前,送了一道灵力进他眉心,让他暂时昏睡。 “如此出众的天赋,又是我的继承者,却被小小的儿女私情困住,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老者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偏偏又别无它法。 其他的仙门世家的弟子,也有些天分不差,怎奈白奕煌实在太过出色。 他一出现。 便如皓月凌空。 遮蔽了所有的星光。 让那些所谓的天才修士,都成了地上的爬虫。 “前辈...” 绮罗仙这才反应过来,跌跌撞撞的向前一步,跪倒在地,颤声道: “您..您就是这个秘境的主人?” “我的本尊早已陨落,所留在这里的,只过是一道神魂而已。” 老者瞥了绮罗仙一眼,冷哼一声,道: “天资勉强算是中上等,却只有这点可怜的修为,当真是懒惰至极!毫无出息!” 绮罗仙一愣。 今个发生的乱事大多。 被劈头盖脸的羞辱了一顿,她竟也没觉有多少羞愧,只抿紧了唇,喏喏的应了一声。 她爬到白奕煌的身旁,指尖触上他的面颊,美眸当中,有泪缓缓滚落。 “奕煌,你为何不信我?那婴浅是一个骗子,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对她那么好!” 绮罗仙满面凄楚。 心中又怒又哀,却唯独少了对白奕煌的恨。 她知晓的。 白奕煌并非想要放弃她。 只不过,是被婴浅蛊惑了而已。 “修仙之人,本就应该断情绝爱,浪费心力在一个女人身上,岂不可惜了天资?” 老者叹息一声,又道: “我已等待多年,灵力早已枯竭,再拖延不住。你这姑娘,等白奕煌醒来,将这一丸丹药,交予给他。” 一卷清风挟裹着玉瓶,送到了绮罗仙面前。 她伸手接过,问: “前辈,这是...” “大爱丹。”老者的身形越发虚幻,声音也变得缥缈清淡,“断情绝爱,方可大爱无疆,你将这丹药交给他,让他自己选择吧...” 话音还未落。 老者的身形已经彻底消失。 绮罗仙攥紧了玉瓶,瞪着眼睛左右张望了一圈,试探性的问: “前辈?前辈您还在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声音出来回应。 那守在秘境中的神魂,似乎真的彻底消失了。 绮罗仙缓缓低下头。 看了一眼被捏在掌心的玉瓶。 若是那老者没有说谎,那这里面,放着的便是断情绝爱的丹药。 意思就是... 只要给白奕煌服下,他就会彻底忘掉婴浅。 绮罗仙不由有些心动。 她仍然坚信,白奕煌之所以对婴浅这般在意,只因她那狐媚子的本事而已。 而婴浅,对待白奕煌,亦是没有几分真心。 她只是一个骗子。 若是能忘了她。 对白奕煌来说,自是一件大好事。 且最重要的... 绮罗仙咬紧了下唇,眼中有晦暗不明的幽光闪过。 等白奕煌忘记婴浅后,她就又是他,唯一在意的人了。 心口在一瞬间变得无比躁动。 绮罗仙打了个寒颤。 她咬着牙,到底是拧开了瓶塞。 一阵淡淡的药香传入呼吸。 如冰玉一般的雪白丹药,被倒在了掌心。 绮罗仙没有任何犹豫,将丹药送进了白奕煌的口中。 狂躁不止的心跳,在一瞬间归为了平静。 她长出了口气。 垂眸望向白奕煌的眼中,尽是缱绻的爱意。 她这是在帮白奕煌。 摆脱掉婴浅,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整个仙门世家中,谁人不知晓,她绮罗仙,才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白奕煌身边的女人。 “奕煌,不要恨我。” 绮罗仙趴在白奕煌的肩头,喃喃道: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你知道的,我是绝不会害...” “什么我们?” 少年低沉的声响,忽然现在耳畔。 绮罗仙被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正对着白奕煌蕴着冰霜的眼。 “你...” 她满心忐忑,也不知晓那大爱丹,究竟有没有效用。 “怎么?” 白奕煌起了身,抚平袖口的褶皱,对着白袍沾上的点点血污,显得很是不虞。 他神情如常。 眉眼之间又恢复了熟悉的冷淡。 绮罗仙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着问: “师弟,你可还记着,你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 “不就是那老头子阻止我追杀魔族。”白奕煌冷哼一声,道:“若有下次,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那个...”绮罗仙压低了声响,瞄着他的面色,小心翼翼地问:“婴浅呢?” “什么婴浅?” 白奕煌皱了眉,不知为何,当绮罗仙一提起这两个字,他的心口竟泛起了丝丝的不适。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绮罗仙大喜。 连忙挽了白奕煌的手臂,笑语晏晏地道: “我们回家吧,奕煌。” 第47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5) “来来来!赌大小开盘了啊!欢迎各位押注,什么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收,不接受赊账的哈!” “我要押大!赌一斤白玉髓!” “我押小!” “最后赌一盘,完事我可就要巡逻去了!” 临渊走进一片吵嚷声当中,看着被无数魔族围在中央,正拿着骰子玩的热火朝天的婴浅,颇有些无语。 他本以为,婴浅被他强行虏回来,定是伤心难过,茶饭不思的很。 没想到。 她一个星期都不到,就和魔界当中的魔族,混的相当之熟。 甚至还玩起了赌钱开盘。 教歪了一众勤勤恳恳工作的魔族。 临渊走到婴浅身后,见她玩的开心,身边的法宝金银,都摞的老高,甚至他走的这么近,她都不曾知晓。 他叹了口气,颇有些酸溜溜地道: “小浅儿,我还以为,你离开那白奕煌,会很难过呢?” “啊?” 婴浅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临渊,便道了句: “起开!莫打扰我。” “小浅儿。”临渊不依不饶,俯身靠着婴浅的肩头,轻声道:“你都不理我的。” 嗅着她身上馥郁的玫瑰花香。 临渊的心口泛起了一阵阵的热。 能同婴浅这般的亲近。 让他整颗心,都变得安宁了几分。 要是婴浅的视线愿意从那该死的骰盅上移开,多瞧他一眼,便是更好了。 “小浅儿...” 从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了婴浅的耳廓。 临渊将她的一缕长发缠在指尖,吐出口的嗓音,都带着丝丝委屈。 “你来看看我,我不比那些东西,要有趣多了。” 婴浅终于愿意转头看他。 只眼神,却不耐的很。 她道: “你眼睛瞎了?没看见我在忙,给爷爪巴!” 临渊眯起眼。 已是有了些恼。 却并非是对着婴浅。 他的小浅儿哪会有什么错呢? 都是被这些魔族带坏了而已。 临渊幽森的眸光,扫过一旁正在等着开盘的魔族。 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哪里还敢多留,魔族们顿时做鸟兽散。 连下注的宝贝都不要了,一个个跑得飞快,转眼之间,都是没了影子。 “喂...” 婴浅伸出去阻拦的手,被临渊握住。 他笑着将一把长剑放在她的面前,柔声道: “小浅儿,我陪你赌。” 婴浅扬起眉。 打量了一番临渊拿出的长剑。 约莫三尺的长度,通体尽为红赤之色,唯独剑穗是玄幽墨黑。 刚一入眼,竟如一团火焰般,灼的双目都有些发烫。 这倒是个宝贝。 既然临渊想要赌一把,婴浅自是不会拒绝,道: “押大还是小?” 临渊唇角噙笑,握着婴浅的手不愿松开,口中则是道: “大吧。” “行!” 婴浅用力抽回手。 很是痛快的拿起了骰盅,打开一看,却当即皱起了眉。 竟还真被临渊猜中了。 是大。 也就是说,这把剑她不仅拿不着,反而还要送些宝贝出去。 婴浅正要开口。 临渊却忽然将赤红长剑推近了两分,道: “小浅儿真是厉害,你赢了,这把剑归你。” 婴浅一愣,“你赌的不是大?” “是小。”临渊唇角含笑,凑上来了些,轻轻地道:“你记错了。” 这剑本就是要送给她的。 只是担心婴浅不收,他才找了个由头。 至于输赢... 面对的人是婴浅,又有什么干系? 只要她高兴。 临渊就是赢了。 “遇见你这种赌徒,任何一家赌场的老板,可都要笑死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拿起剑随意挥了两下。 赤色的剑芒划开视线。 以她这种修为,竟都能显出如此威能。 可见这柄剑,是个了不得的好东西。 又是她喜欢的颜色。 足瞧得出,临渊废了多少的心思。 婴浅摆弄了两下,又将赤红长剑放回了临渊身边,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有什么事?” “小浅儿这么说,可就伤了我的心了。” 临渊一脸委屈,大掌几次想要靠近婴浅的手,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拍开。 他却仍是不死心。 挪到了婴浅身边坐下,才道: “我只不过,来告知小浅儿一个热闹的。” 婴浅瞥他一眼,将乱七八糟的宝贝收拾到一起,随口道: “有什么热闹?” 临渊并未直说。 唇角的笑意,变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他道: “最近仙门世家里,可是出了一桩不得了的喜事。” “怎么?”婴浅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随口道:“他们找到你的老巢,准备过来找你报仇了?” “这里是魔界,他们过不来的,就是来了...也影响不到我们。” 临渊盯着婴浅,不想错过她任何一点神情变动,道; “我要说的,是白奕煌。” 婴浅的动作一顿。 她转过头,眼神在陡然间冷如寒冰。 “他怎么了?” “你果然还在意他。” 临渊叹了口气,他早猜到婴浅并未忘记白奕煌。 毕竟她之所以愿意来到这里。 都是因为白奕煌的缘故。 只当真正见到一幕,看到她的心意不变。 临渊的眉宇之间,仍是控制不住的,浮起一抹愠怒之色。 不想继续在白奕煌身上多言,他干脆道: “白奕煌要同绮罗仙结为道侣,就在下个月的初八,邀请了所有的仙门世家,前去参加这次的大典。” “什么?” 婴浅一愣。 露出一副离了大谱的神情。 她辛辛苦苦刷好感度,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才离开没几天的功夫,白奕煌居然要成婚了? 还是和绮罗仙! 绮罗仙的命,可都算是婴浅救的。 结果一转身的功夫。 他们两个居然亲亲热热的走在了一起。 “很惊讶吗?” 看婴浅一脸惊怒,临渊顿时心情大好。 他也未曾想到,白奕煌会和绮罗仙结为道侣。 虽然绮罗仙的模样。 确实是绝色倾城。 但在临渊看来,世上的一切女子,都比不得他的小浅儿来的可爱。 不过白奕煌如此去做,倒是帮了他一把。 临渊趁机握了婴浅的手,将她的小手,细细包裹在大掌之间,同时道: “小浅儿,我可没有骗你,这事情随意问一问,已是没谁不知晓了。你若是不信我,我可以带你,到外面去走一遭,让你亲眼确认。” “那就走吧。” 婴浅豁然起身,面无表情地道: “你若是骗我,我自会让你知晓代价。” “当然。” 临渊眼睛一亮。 他现在虽是被仙门世家讨伐,但那些修士,何曾被他所在意。 带着婴浅离了魔界。 临渊到了天宗门的山脚附近,本想抓个舌头来问,但谁成想,却在下山的一众弟子当中,见到了绮罗仙的身影。 还真是瞌睡时遇上了枕头。 居然碰上了正主! 这一下,婴浅是怎着,都会相信了。 临渊唇角噙笑,和婴浅一起,悄悄跟上了绮罗仙。 绮罗仙等人并未御剑。 想来是要去的地方不大远。 而以临渊的修为,即使带了个婴浅,也并非是绮罗仙等人可以发觉。 “恭喜师姐了!下个月就要和白师兄结为道侣。” “哎!我早就看出来,绮罗仙师姐和白奕煌师兄,是最般配的!” “那是当然!这世上除了师姐之外,还有哪个仙子,能配的上白师兄吗?” “师姐,不如同我们说说,白师兄是怎么同你走在一起的?” 吵嚷的声响随着风流入耳中。 临渊唇角噙笑。 他从后方环抱住婴浅,喃喃道: “你听到了,小浅儿,他已经放弃你了,你为何不愿...看我一眼呢?” 第47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6) 绮罗仙被打趣的面红耳赤。 一张绝美的脸上,浮起一抹娇艳的淡粉,显得更加动人。 “你们可莫要说了。” 她咬紧了下唇,嗔怪似的扫了一圈周围人,又道: “我和白师弟,不过是这些年一直都在一起,所以才...” 一句话还未说完。 绮罗仙便垂下了头。 显得颇有些羞涩。 一旁的女修满脸的羡慕,感慨似地道: “日久生情?还真是浪漫!大家都知晓白师兄瞧着冷冰冰的,却不知道,白师兄竟是对师姐,有这般的深情呢。” “哪有。” 绮罗仙被奉承的颇为欢喜,但面上却露出一副娇羞之色,道: “师弟他人很好,只不过是瞧着冷淡些而已,你们若是在修行上有什么问题,我自可以帮你们去问。” “谢师姐!” 几个修士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狂喜之色。 那可是白奕煌。 若是得了他的指点。 可好比撞了大运一般。 那些夸赞和祝福的话,顿时更加热情了几分。 绮罗仙也越发高兴。 但她正在兴头上,却忽然听那女修道: “之前,不是说有一个外门弟子,一直黏在白师兄的身边吗?怎么好久都没见着了?” 这话一出。 顿时一片寂静。 挂在绮罗仙唇角的浅笑,顿时变得无比僵硬。 那其他修士,也都连忙瞪着那女修。 谁不知晓,之前白奕煌的身边,跟了一个外门弟子。 听说,还被他颇为喜爱。 不仅因她出手,影响了宗门大比。 即使是参加仙门狩猎,也都破例带她在了身边。 但仙门狩猎之后。 就再也没看见过那个外门弟子了。 女修也知道说错了话,心下一慌,连忙道: “师姐,是我说错话了...” “没什么。” 绮罗仙打断她的话,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而后,道: “之前确实有一个外门弟子,跟在奕煌的身边,但那是因掌门的吩咐,她也死在了仙门狩猎当中,并无其他。” 掌门的吩咐? 白奕煌什么时候是个听话的了? 修士们面面相觑。 虽是都不相信,但还是紧忙着点了点头。 那女修暗中撇了撇嘴,眼中有妒色一闪而过,她脚步落下了半分,悄声嘀咕了句: “要不是那外门弟子死了,你怎么可能有机会?真是做作!” 她不敢大声。 话嘀咕完,就紧忙着追了上去。 女修并不知晓。 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位置。 正站着他们口中的外门弟子。 婴浅眉头紧皱。 而临渊跟在她的身边,笑道: “听见了吧?小浅儿,你在白奕煌的口中,不过一个外门弟子呢。” 他心情大好。 连语气都跟着轻快了些。 虚虚环上婴浅的肩头,临渊眯着眼,薄唇当中吐出的言语,带着低沉的诱哄。 “小浅儿,这些修仙之人,就是如此薄情寡义。那白奕煌更是个没良心的,但我不同,我可是真心,想要同你在一起。” 婴浅没理他。 只跟上了一步,道: “去看看。” 她不等临渊。 已是迈步追了过去。 临渊叹了口气,可怜了他的一番心意,婴浅却是全然不做理会。 “真是绝情的女人。” 他虽是无奈。 但也还是追到了婴浅的身边,陪她一起,悄悄跟着绮罗仙。 绮罗仙所去的地方不远。 就在天宗门山脚附近的小镇。 只婴浅才刚踏进小镇当中,就看绮罗仙拿出一枚纸鹤,而后对身旁之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她声音压得太低。 婴浅和临渊都未能听清。 但才过了没多大的一会儿。 临渊忽然皱起了眉。 他抬眸望着天边,面上有沉凝之色闪过,道: “小浅儿,我们要回去了。” 看他的神情,婴浅就已经猜到了缘由。 她也懒得装傻。 干脆道: “你先走,我要先留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 “我说小浅儿。” 临渊叹了口气,忍不住抬手在婴浅额上轻敲了下,无奈道: “你莫要忘记了,你是我的战利品。其他的要求,我都能随你,但你若是想回到白奕煌的身边,我可是不依的。” 他的嗓音极轻。 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低落。 黑眸当中,更是藏着些委屈。 手指拽着婴浅的衣袖,怎都不肯松开。 “他都要娶道侣了,我怎么回到他身边?” 婴浅皱着眉,盯着不远处的绮罗仙,再次道: “临渊,你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了。” 他本就不是白奕煌的对手。 加上白奕煌又继承了秘境当中的传承,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此地距离天宗门不远。 若是被发觉到,临渊想走都难。 “小浅儿,我好不容易才带你走,你让我现在,又放你回去?” 临渊叹息一声,黑眸当中有阴鸷的神情浮起,他道: “莫要把我当成太好的人,我只是不愿,让你不开心罢了。” “我会去找你的。” 眼看着绮罗仙的神情越发欣喜,婴浅再次催促道: “临渊,快走!” 以婴浅的修为。 临渊大可以轻松制服了她,直接将她带回去。 还哪需多言。 但他又看的出来,婴浅对白奕煌的心,仍是没有死掉。 若是这般回去,她定不会放下。 临渊沉吟了片刻,道: “手给我。” 婴浅没有犹豫,直接将掌心递了过去。 掌心相对。 浓郁的魔气沿着经络渗入肌骨。 只一个瞬间。 婴浅感到了莫名一阵寒意。 但又很快,消失无踪。 “小浅儿,我让你见他,好彻底死了心。” 临渊这才满意。 他弯下腰,在婴浅眉心落在一个温柔的轻吻,低声道: “不过,你若是骗我,我可当真会生气的。” 婴浅并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身体当中的魔气,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但想来,那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婴浅深吸了口气。 瞥了临渊一眼,道: “你可以走了吧?” “当然。” 临渊很是痛快的点了头,末了又道: “三个时辰之后,我来接你,莫要忘了想我。” 他这次走的相当痛快。 而临渊才消失不久,婴浅便见白奕煌御剑而来。 绮罗仙顿时大喜。 连忙快步迎了过去,笑道: “奕煌,你来了。” 白奕煌微微颔首,眸光扫过周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怎么了吗?”绮罗仙跟着他左右看了一圈,询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无。” 原本就微不可查的魔气,此时已消匿干净。 白奕煌并未多说。 他同绮罗仙踏进了小镇,一眼便见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 不知为何。 白奕煌皱起眉,总觉着好像有些熟悉。 但他不食人间谷物多年,更是从未喜过这种甜腻腻的东西。 绮罗仙也看见了卖糖葫芦的小贩,当即捂了红唇,道: “真是脏呢。” 白奕煌没应她的声。 心底的烦闷重的几乎要穿透胸膛。 却奇怪的找不到缘由。 他大步走向小贩,沉着一张俊脸,不像是买东西,到仿佛是要杀人一般。 小贩被他吓了一跳。 他正要开口,便见一袭红衣,如烈火一般闯入视线当中。 红衣女子背对着白奕煌,同小贩道: “大叔,一串糖葫芦。” 第478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7) 又软又媚的声响,顺着带有玫瑰香的暖风,迎面吹来。 白奕煌盯着红衣女子的背影,眼中有茫然之色闪过。 当真奇怪。 他一看见这女子,心口处竟莫名有些泛疼。 熟悉感和恼怒,竟在同一时刻升起。 白奕煌上前一步,寒声质问道: “你是谁?” 红衣女子并未应声。 像是并未听着他的话一般,接过小贩递过来的糖葫芦,她送到唇边咬了一口,道: “之前有人欠我一根糖葫芦,但他不愿意还了,我只能自己来买。” 小贩喏喏的应了一声,却是压根没听清她所说的话,被白奕煌的气势震慑,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只不停瞥着她,心里面阵阵忐忑。 白奕煌面色更沉, 焦躁在一瞬间,几乎濒临了极限。 困在心底的凶兽,正不安地撞击着囚笼。 但他却找不到缘由。 白奕煌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绮罗仙已赶到了他的身边。 “奕煌,怎么了?” 不由分说的挽住白奕煌,她半个娇软的身子靠了上去。 胸口的起伏,紧密的贴着白奕煌的手臂。 这般亲近的距离,真仿是被黏在了他身上一般。 身后传来同门修士的窃窃私语。 皆是带着难掩的羡妒。 绮罗仙心情大好,巴不得让这些人都好好瞧清楚,她同白奕煌之间,到底有多少的深情在。 但她眸光一扫,落到几步外的红衣女子身上,脸色却是瞬间变得惨白。 为何这女子的背影,给她这般熟悉的感觉? 难道是... 绮罗仙咬紧了牙关。 刚才心里的欢愉,竟在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连心尖都跟着重重颤了两下。 吐出口的嗓音,更是带了几分颤意。 “奕..奕煌,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忽然有些不大舒服...” 绮罗仙拽着白奕煌的衣袖,用力之大,连指尖也泛起了白。 想要引回他的几分注意。 却是徒劳无功。 白奕煌一直在望着那红衣女子。 眸中神情变幻,似喜似怒,似疑似惑。 又在最后,尽数转成一片冷凝之色。 与此同时。 那红衣女子也转过了身,露出一张对于绮罗仙来说,不亚于梦魇般的美艳面孔。 挥了挥被咬掉一颗山楂的糖葫芦,婴浅笑得风情万种。 “好久不见了,白奕煌,还有...绮罗仙师姐” “你...” 绮罗仙张了张嘴。 心里被恐慌所占满。 竟是连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果然是她! 但婴浅不是已经被魔族抓走了吗? 又为何会回来? 绮罗仙打了个寒颤。 忍不住再次贴近了白奕煌。 她根本不敢确信,那秘境老者给的大爱丹,能有多少的效用。 若在此时,让白奕煌想起了婴浅的话,那她这么长时间的欢喜,可要全成了一片空。 “奕煌...” 绮罗仙牙关打颤。 眼中尽是惶恐。 婴浅扫了她一眼,嗤道: “几日未见,师姐还是和往常一样,毫无长进。” 绮罗仙抿紧了唇。 眼中闪过愠怒之意,却是强忍了下来,并未去理会婴浅。 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全放在白奕煌身上。 只盼着。 那老者给的丹药,效果能强上一些。 千万..千万不要叫白奕煌,恢复了对婴浅的记忆。 但不管绮罗仙祈祷还是咒骂。 白奕煌还是顶着她近乎绝望的目光,向着婴浅的方向,缓缓迈过了一步。 绮罗仙顿时心如死灰。 她难道,要又一次的输给婴浅了? 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狐媚子,哪里能比她这个仙门世家当中,最为美貌卓越的女仙! “怎着?” 婴浅唇角一挑,昂了头,笑道: “装陌生人的游戏,结束了?我同你说了我会回来,我就一定...” 【宿主快跑!他不对劲!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白奕煌!】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忽听到了系统尖锐的电子音。 婴浅一愣。 然而此时想要做反应。 已经是来不及了。 周遭的气温,在陡然之间降至冰点。 无数冰棱现于半空。 而锋锐的尖端,正对准了婴浅的方向。 白奕煌冷笑一声,道: “我天宗门脚下,竟有魔族敢前来嚣张了?你倒当真是个不怕死的!” 婴浅一愣。 绮罗仙也颇有些惊讶。 但很快,她的眼中有狂喜之色迸发而出。 白奕煌当真没有记起婴浅! 还把她当成了魔族,欲要除之而后快。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只要婴浅一死,那白奕煌岂不是永远,都不会再记得她了。 “奕煌。” 绮罗仙强压住唇角的笑意,低声同白奕煌道: “还是快些处理掉她吧。我们这身边,还有修为低微的师弟师妹在,若是魔族发狂,伤了他们,可就不好了。” 白奕煌微微颔首。 如寒冰一般的眸光,落定在婴浅的身上,却是因她面上的怔忪之色,再次感到了胸口发闷。 为何... 为何要用这般的眼神看着他? “白奕煌。” 婴浅缓缓后退半步,问;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怎会留心记着一个魔族。” 白奕煌皱起眉,也不知为何,他见这女子满身沾着魔气,心底的火气忽然更重了几分。 冰棱向前追去一分。 离着最近的,已经抵在了婴浅的肩头。 寒意刺破脊骨。 直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你这魔族,就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 绮罗仙不想让婴浅多话,连忙嚷道: “谁人不知晓,魔族最善的,便是花言巧语哄骗人了!我的师弟是天宗门的仙君,而你不过,是个不入流的魔女罢了,哪里会同我师弟,有什么交集!” 魔女? 婴浅叹息了一声。 她算是知晓,方才临渊,为何会那般轻易就肯离开了。 他早藏了后手。 将魔气输进婴浅的体内,道行低微的弟子,可能察觉不到什么端倪,但白奕煌定是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身体当中暗藏的魔气。 但即使如此。 以白奕煌高达九十六的好感度,也不该先是装成不认识,现在又拔刀相向。 “你要杀了我?” 婴浅再次后退,她满眼的凝重,糖葫芦却仍被捏在掌心。 “白奕煌,你那脑子,怕不是真出了毛病吧?!” 冰棱再次追进了一分。 已一个不紧不慢的步调,将婴浅逼到绝境当中。 眼看着一枚冰棱将要贴上眼瞳,仿是将刺进她的眸中一般,婴浅终于忍不住,爆粗道: “白奕煌你个傻逼东西!” 【别骂了宿主...】 系统忽然出了声,战战兢兢的道了句: 【那个,白奕煌现在的好感度,是..是零啊!】 第479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8) 零? 婴浅一愣。 她的好感度呢? 她辛辛苦苦的攻略下来的好感度,跑到哪里去了? 被系统吃了? 都废了这么大的劲儿。 半条命险些搭进去。 结果却发现,之前所有的努力,全在忽然之间,成了一场空。 婴浅怎能接受的了? 她满面茫然。 眸光直直盯着白奕煌,那副又悲又委屈的模样,让他再次感受到一阵熟悉。 婴浅甚至连一句话都未说。 不过一个眼神罢了。 白奕煌就在忽然发现,他对婴浅,竟是下不去手了。 冰棱距离她不过半寸的距离。 只消轻轻向前一送。 这脆弱的魔女,便会陨落在此处。 婴浅的这点修为在白奕煌看来,当真是微不足道。 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除掉她。 白奕煌缓缓垂下眸。 眸光扫过颤抖不已的手掌,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他这是在...害怕? 但畏惧之类的软弱情绪,根本从未在白奕煌的身上存在过。 他不可能在意一个小魔女。 可并非忌惮的话... 总不会是担心,不小心伤了她吧? 白奕煌嗤笑了一声。 觉着自己,可能也发了疯。 且不说同婴浅无亲无故,又是素不相识。 只仙门魔族不两立。 婴浅今日,就走不得了。 白奕煌再次上前。 最前方的冰棱刺进了她的肩头。 婴浅闷哼一声。 垂眸望去,布料上除了块晕开的暗色外,倒是并不算打眼。 幸好。 穿了身红色出门。 不然一身的血,可真够难看的。 冰棱只刺破了肌肤,甚至还未钻入肉中,便停了下来。 婴浅低低的喘息了一声,抬眸望向白奕煌,竟是笑了,她道: “看来,你果真是忘了我了。” “你莫要胡说了!” 见着白奕煌对婴浅出手,绮罗仙本是颇为欢喜。 只盼着他能狠心一些,直接要了婴浅的性命,好让她这辈子,都再也嚣张不得。 但白奕煌却忽然间没了动作。 而婴浅的身上,不过是点皮外伤罢了。 根本影响不得她如何。 绮罗仙越发焦急,又不好讲话讲的太明白,惹了白奕煌的不满,只能尽力软着嗓子,道: “奕煌,爹爹那边还有事情要嘱咐我们,得急着回去,你...” 她这说话之间。 婴浅已经捂着肩头,踉跄着远逃。 白奕煌亦是未有丝毫犹豫的,向着她追了过去。 只留下一句: “你先回去!” 他的视线,牢牢锁在婴浅的身上。 甚至连一眼,都未曾去看过绮罗仙。 她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 甚至连白奕煌的一片衣角,也没能触摸到。 绮罗仙愣在了原地。 冷风拂过她脚边的枯叶,显得尤为寂寥。 躲在后方的一众修士面面相觑。 也是未想到,事情怎就发展到了这个份上。 那红衣女子虽是个魔族。 但瞧着修为,并不怎么高深的模样。 怎能从白奕煌的手中逃脱? “那魔女,倒是有几分像是...” 一年轻弟子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瞥了绮罗仙一眼,道; “之前跟在白师兄身边那外门弟子,似是叫婴..婴浅?” 其他修士听闻,顿时恍然。 怪不得,白奕煌会饶那魔女一命。 原来是因为他曾经无比宠爱的婴浅。 若是如此,可就合了理。 毕竟。 当时白奕煌对婴浅的在意,在天宗门可谓是无人不知晓。 但婴浅在仙门狩猎陨落。 他对着一个模样相似魔女,存着几分怜惜,也是正常。 只是可怜了绮罗仙。 争不过婴浅一个外门弟子。 现在连替代品,都能将她轻易比了下去。 混杂着同情和讥讽的视线,尽数落在绮罗仙的身上。 她又哪里注意不着? 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怒意,绮罗仙不甘心的,再次向着白奕煌离去的方向望过一眼。 视线当中,一片空茫。 哪里还能见到他的影子。 绮罗仙叹息一声,藏着怒意的眸光扫过一众人,她一甩袍袖,寒声道: “走!” 婴浅走的不快。 她既是不会御剑飞行,也不懂什么遁地的法术。 自是轻而易举的,就被白奕煌追了上来。 但他这一次。 却并未急着动手。 冰冷的目光落在婴浅身上,白奕煌似是沉思了片刻,而后才道: “你说,之前认识我?” “岂止是认识?” 婴浅轻笑了一声。 指了指白奕煌,又点了点自己,眯了眼,拖长了声响道: “我同仙君,可是关系匪浅呢。” 她撑着发麻的身体,连呼出口的气息,都带着一层薄薄的冰雾。 即使只是皮肉伤。 但寒意,仍是渗透了血肉,钻进了骨髓当中。 白奕煌皱了眉。 为婴浅语气当中的暧昧,感到颇有些厌恶。 她果然是在说谎。 他素来喜洁。 即使是绮罗仙,每次靠的近些,也被他颇为不客气的挥开。 更何况,是一个魔女了。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婴浅有什么的。 为了活命,她倒是什么都能说的出来。 白奕煌冷哼一声。 抬手召出长剑,眼中已有杀意升腾。 “这可怎么办?” 婴浅揉了揉额角,很是无奈地嘀咕,“在让他想起来之前,我就要被大卸八块了!失忆这种烂俗的过期梗,居然还会出现?真是他娘的离谱!” 她缓步后退。 但心里也知晓。 若是白奕煌想要取她的性命,婴浅怕是连逃命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眼看着剑锋越来越近。 而他眼中的冷意,也逐渐清晰。 少年仙君俊美的面容之上,再不见半分她所熟悉的神情。 喜和怒,都已消失。 只剩一片冷淡。 白奕煌当真,是彻底忘了婴浅。 他的心里,已不存她的痕迹。 仿是曾经的一切。 都不过场镜花水月。 梦境醒来。 白奕煌仍是高高在上的仙君。 而婴浅,不过一个想法设法接近他的小角色。 这么久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空。 还要被攻略对象满世界追杀。 何其悲惨。 婴浅真是没想到。 她没死在据说危机重重的仙门狩猎中,却在最后,倒在了白奕煌的剑下。 “白奕煌。” 婴浅揉了揉额角,从怀中摸出一物,正要送到他的面前,就听一阵低沉的笑声响起。 腰肢被俘。 她被揽在一个滚烫的怀抱当中。 临渊垂着眸,视线贪婪的在婴浅身上轻扫而过,他柔声道: “小浅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480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69) “临..临渊?” “嗯。” 临渊低下头,下颌贴上婴浅的额角,亲昵的蹭了蹭她,道: “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我可是好想你呢。” 从他离开到现在。 甚至还不到三个时辰。 “你压根就没走多远吧。”婴浅一脸嫌弃地推开临渊的脸,道:“他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才会带我过来的?” 临渊眨了眨眼。 黑眸尽是不掩的深情。 他摇了摇头,满腹委屈似的,道: “小浅儿,你不相信我。” 婴浅还要开口。 一道盈满了锋锐之气的冰棱,已经逼近到了身前。 临渊叹息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 “都失忆了,怎么还有这么浓的醋味啊?” 他环抱着婴浅的细腰,向后连退了几步,躲了冰棱,这才抬眸望向白奕煌。 目光相撞。 仿是天地都在一瞬间冻结。 杀意和怒气沸至顶点。 白奕煌虽是不明。 但看着婴浅同临渊亲密的模样,他的心头止不住涌现了阵阵难以言说的焦躁。 毁灭的冲动越发遏制不住。 “魔族!” 白奕煌缓缓踏前一步。 俊美的面容之上,尽是冰冷的森寒。 他道; “我今日,必除掉你!” “仙君真是了不得,可惜啊...” 临渊轻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婴浅,却见她仍定定的望着白奕煌,连一眼都未舍得分给他。 他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不虞。 轻叹了一声,临渊轻轻捏了下婴浅的侧颊,全当做忽视了他的惩罚。 但见婴浅皱起眉,他又后了悔,连忙在她泛着红的肌肤处揉了揉。 没了在这里多留的心思。 临渊只道了句: “我今个,只不过是来接我家小浅儿,并非是来惹是生非的,就不同仙君多聊了。” “我天宗门,何时是魔族,说来就能来的地方了?” 白奕煌长剑一扫。 只是一道蕴着灵力的剑气溢出,就让婴浅面色一白。 几日不见。 他这修行倒是精进了不少。 但白奕煌余光一扫,见她面露难忍之色,竟是下意识收敛了气势。 剑气还未到近前。 就被紧追而来的另一道灵力击散。 白奕煌盯着婴浅肩头处,那一块被血晕开的暗色布料,心口越发的焦灼。 “多谢仙君,肯放我们一马了。” 临渊唇角的笑意渐渐沉下。 他也留意到了。 白奕煌是在看到婴浅有不适后,才忽然打散了挥出的剑气。 即使已经失了忆,忘了他的姑娘,要同旁人结为道侣。 他却仍然舍不得婴浅受苦。 当真是... “道貌岸然。” 临渊叹息着摇了摇头。 他再次后退,且不再多留,抱着婴浅御剑离去。 白奕煌只追上一步,便停在了原地。 胸膛中央的痛处,已是越发尖锐。 仿是有什么被藏的极的东西,挣扎着意图破土而出。 但白奕煌却不明白。 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何对婴浅,几次三番的下不去手。 她不过是一个修为低微的魔女罢了。 甚至无需用剑。 只一道灵力,就足够要了婴浅的命。 可白奕煌每一次出手。 心口便开始泛疼。 见她一受伤,更是整颗心都仿若被拧紧了一般。 然他却找不到缘由。 “对了,还未恭喜仙君,结道侣之喜!” 远处遥遥传来临渊带着笑意的嗓音。 白奕煌握着剑,面色愈发阴沉。 他望了一会婴浅离开的方向,转身回了天宗门。 绮罗仙站在山脚下,已等了白奕煌好些时辰。 隔了老远,见着他的身影,她顿时眼睛一亮,张口唤道: “奕煌,你回来了,可杀了那魔女?” 白奕煌并未应她的声。 沉着一张俊脸,面无表情的同绮罗仙擦肩而过。 绮罗仙一愣。 心里顿时有些慌乱。 她连忙追到了他的近前,瞥着白奕煌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奕煌,怎么了?可是出什么意外了?还是那魔女,同你说了什么话?” 她忐忑的紧。 生怕白奕煌有所回忆,连掌心都出了汗。 白奕煌沉默了半晌,忽然问: “她是谁?” “什..什么是谁?” “那个女人,她认识我。” 白奕煌皱紧了眉。 婴浅对于他,似乎很是熟悉。 那并非是伪装出来的情绪。 也就是说。 婴浅是真的认识他。 而且。 并非寻常的关系。 绮罗仙抿紧了红唇,心底既有焦躁不安,又是怒火中烧。 她实在不明,婴浅都已经离开了,为何还要回来? 而那魔族,怎还变得心慈手软了起来,怎不干脆一刀杀了婴浅? 绮罗仙对婴浅的厌恶又重了几分。 但面上却做出一派惊讶的模样,她沉吟了一会儿,道: “那魔女,在许久之前,其实是我天宗门的弟子。” “同门?”白奕煌眉头皱的更紧,抬手压着额角,道:“我对她,没有丝毫印象,但却又觉着...很熟悉。” “那是因为她之前,曾经想要纠缠过你来着!” 绮罗仙立刻接上话,连声道: “婴浅行为不端,同不少的师兄弟都有纠缠,她还想法设法的,想要接近你!不过你每日忙于修炼,哪会注意这点小事,怕是偶然之间见过了,才会觉着熟悉吧。” 她的言语颇有些急乱。 面上的神情,亦是有些僵硬。 但白奕煌此时满心的烦躁,并未注意到绮罗仙的不对,只问; “那她,为何会离开?” “因为一个魔族。”绮罗仙深吸了口气,将布满了冷汗的掌心,悄悄背在身后,“婴浅自甘堕落,弃正道不修,同魔族走在一起,修了邪魔外道,所以才被赶出去的。” “婴浅...” 白奕煌将这个名字,缓缓念了一遍。 那熟悉感,再一次涌了上来。 但他继续去想,却是除了那一抹绯红的颜色外,再记不得其他。 担心白奕煌真的忆起什么,绮罗仙再次急声道: “奕煌,你莫要再想着她了,你我很快就要结为道侣,在那之后,我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绮罗仙靠上白奕煌的肩头,拽着他的袖口,面颊浮起一抹绯色,她的眼中尽是满足。 喟叹了一声,她抬眸望着白奕煌,呢喃一般地道: “我很多年之前,就期盼着这一天了,能同你一生一世的在一起,奕煌,我是真的很开心。” 第481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0) 骰子晃动不休。 在骰盅当中排列成了各种数字。 婴浅端坐在房中央。 却似有些走神般,连临渊何时走到了身边,都未曾发觉。 直到甜腻的香气闯入呼吸。 她抬了眸,竟是看见了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 婴浅不由一愣。 “来尝一个?” 临渊坐在她身边,肩上扛着个稻草人,上面插了足有几十根的糖葫芦。 他这副模样,倒不像个魔族,反倒同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成了一个样子。 婴浅忍不住笑了,道: “你这银子,倒是好赚的很。” “你不是喜欢吗?”临渊耸了耸肩,将糖葫芦喂到她唇边,哄着道:“来,吃完了,给大爷笑一个。” “以后若是不想当魔族,你还能去卖个糖葫芦,也是饿不死的。” 婴浅伸手接了糖葫芦,咬掉最大的一颗,含糊不清地道: “好吃!我原谅你骗我的事了。” “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看到真相罢了。” 临渊轻笑了一声,望着婴浅的眸光当中,尽是柔情。 他抬手拭掉婴浅唇边的碎屑,低声道: “小浅儿,他当真是不记得你了,你又何必呢?” 同白奕煌纠缠不休。 对婴浅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且不说他现在已经忘记了婴浅。 即使记着。 天宗门也不会允许白奕煌,和婴浅这种修为低微的弟子走在一起。 婴浅叹了口气。 咬着糖葫芦,她又看了一眼临渊肩上的草人,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道了一句。 “临渊,我有苦衷。” 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不然管什么白奕煌,老早就跑得没影了。 但身上背着攻略的任务在。 辛辛苦苦增加的好感度,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场空,这叫婴浅怎能忍下这口气。 她是无论如何。 都要让白奕煌记起来的。 “所以,你还想要去找他?” 临渊的神情渐渐沉下,眸中有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他指尖颤了颤。 想要对婴浅做些什么的念头,再次涌了上来。 “是。” 婴浅点了点头。 第二颗糖葫芦有些酸,她皱着脸,吸着冷气道: “若是不能同他在一起,我会死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 却让临渊怔在了原地。 他当然不知晓,婴浅说的其实皆是真话。 只以为,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同白奕煌在一起。 “可他已要和旁人结为道侣了。”临渊靠近了婴浅,认真地问:“即使如此,你也不放弃?” 婴浅叹了口气。 神情也在一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她望着临渊,也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临渊,我走到现在,已经放弃了太多的东西,我不能死在这里。” “可我不甘心!” 临渊抱住她,近乎有些灼热的体温,组成了密不透风的网,将婴浅围困在其中。 “若是我早些前去见你,是否就不一样了?” 他的嗓音带着些许颤意。 即使强行克制,也能察觉到藏在其中的不甘。 “不。”婴浅眼中浮起一抹无奈之色,她道:“临渊,你不是白奕煌,所以早些出现和晚些到来,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但落在临渊耳中,全成了另一番意思。 婴浅的心,落在白奕煌的身上。 无论他在什么时候出现,如何去做,都改变不得结果。 她对白奕煌,倒还真是痴心一片。 临渊叹息一声,俯在婴浅耳畔,轻声道: “小浅儿,我是一个魔族,在我们魔族看来,得不到就抢,喜欢就夺过来,都是极为寻常之事。” 他阖上眼。 将眸中的神情尽数遮下,临渊再次道: “我不想这么对待你,但是...我真的有些生气。” 环抱着婴浅的手臂,渐渐加重了力气。 她连喘息,都变得有些艰难。 抓紧了临渊的手臂,婴浅艰难的再次道了句: “临渊,若是不同他在一起,我会死的。” 他并未应声。 但禁锢着婴浅的力气却缓缓弱下。 这个拥抱持续了太久。 久到糖葫芦上裹着的糖浆,都融了大半。 一滴滴的暗红落在地上。 仿佛赤色的血泪一般。 又过了好一会儿,临渊终于开了口。 “最近没有机会,等到他们结为道侣的那一日,应有可能混进去。” 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掌心轻抚着婴浅的长发,再次道: “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婴浅松了口气,侧眸望了临渊一眼,道: “谢了。” “谢我做什么?”临渊轻笑了一声,终于结束了这个拥抱,他后退一步,面上已然恢复了那般戏谑的神情,“小浅儿,你若是不选我,以后可碰不着我这么好的男人了,到时候想要后悔...” 声音一顿。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到时候后悔的话,其实也来得及。” 婴浅一愣,忍不住笑了一声。 “好,我记着了。” 临渊到底是履行了诺言。 在白奕煌和绮罗仙要结为道侣之日,将婴浅送到了天宗门山脚。 他本是想要随在她身边的。 但婴浅却道: “这可是天宗门的大本营,你是想去自投罗网,为人家结道侣加个菜?” 她当真是不客气。 但临渊竟是眼睛一亮,笑道: “小浅儿是关心我?” “我不想你死。” 婴浅耸了耸肩,道: “你走吧,我要上去抢婚了。” “拿着这个,就当防身了。” 临渊掌心一翻,将一柄赤红长剑送到了婴浅面前。 他之前已经送过她一次了。 可惜。 她并未收下。 “谢了。”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接过了剑。 她一袭红衣。 比烈火,还要夺目几分。 没有再迟疑。 婴浅踏上了通往天宗门的石阶。 望着她的背影,临渊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在她的身影渐渐模糊时,他忽然喊道: “婴浅,你现在回头也来得及!” 他难得直呼婴浅的名字。 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但婴浅却好似未听着临渊的声音一般。 脚步停也未停。 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临渊站在原地,盯着婴浅离去的方向,仿是仍能看见她赤色的衣摆,飞舞在灼灼的烈日之下。 直到一阵冷风吹过。 他才回过神来。 叹息了一声,临渊垂着眼,苦笑着道: “我还真是一个,不合格的魔族啊...” 第482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1) 狂风怒号。 乌云堆上天际。 一片阴沉的暗色当中,只有她赤色的裙摆,犹如张扬舞动着的烈火一般。 以最为嚣张的艳色,灼开孤僻的荒原。 守在山门前的天宗门弟子,正凑在一块,低声交谈着什么。 一见着婴浅这般狂妄的姿态,当即都是有些惊讶。 这可是白奕煌和绮罗仙结为道侣的日子,她穿这一身红,可是个什么意思? 怕不是来砸场子的。 “你谁啊?” 一个长着粗眉的弟子拦在婴浅身前,上下扫了她一圈,道: “是何门何派的?把请帖拿出来。” “请帖?” 婴浅一愣。 她哪里有劳什子的请帖。 再说了,都来抢婚了,总不能还走正轨流程。 “我是自己人。”婴浅上前一步,悄悄同那粗眉弟子嘀咕道:“你不认识我?” “你...” 他一脸狐疑。 盯了婴浅的脸一会儿,确实觉着她有些眼熟。 但仔细一琢磨。 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嗨!” 婴浅重重一拍粗眉弟子的肩,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道: “瞧你这记性,我是前些日子和绮罗仙师姐一起下山采买的外门弟子,只不过出了点意外,才多留了点时候。当时还看见了白奕煌师兄,他和绮罗仙师姐,还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呢!” 她说起谎,可谓脸不红心不跳。 谴责的眼神,还一直落在粗眉弟子的身上。 “真的?”粗眉弟子摸了摸下巴,道:“我确实好像在哪见过你来着...算了算了,你把玉佩给我看一眼,之后就快些进去吧!” “玉佩啊...” 婴浅眨了眨眼。 正想随口胡诌出个由头。 就看粗眉弟子忽然正了面色,向着她身后一拱手,沉声道: “天宗门弟子,见过余掌门。” 其他守门的弟子,也跟着一一行礼见过。 然等他抬起头,视线当中还哪里有婴浅的影子。 粗眉弟子回头瞧了一眼,又挠了挠头,小声念叨道: “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来着...” 他这晌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婴浅已经偷偷溜进了山门。 她对天宗门还算是熟悉,一路到了正殿外,抬眼一瞧,殿内已经有了不少人在。 仙门世家的人,几乎都到了场。 虽是因着天宗门的面子,但更让他们在意的,却是白奕煌。 他既同绮罗仙在一起,日后定是要继承天宗门的。 此时的掌门绮正阳,不管是天资还是修为,都不过仙门世家掌门人里的中等。 他修为不高,因此连天宗门,都不受重视。 但白奕煌却不同。 他天资太胜。 又方继承了一处秘境,日后成就不可估量。 即使是因为白奕煌,天宗门都要更被重视几分。 绮正阳正在同其他仙门的掌门人交谈,注意到他们分外客气的姿态,眼中尽是得意。 这些人,之前可是一直都看不起他。 结果到了现在,还不是要来巴结着他! 可也没办法。 谁让他们的宗门里,没出一个白奕煌呢。 绮正阳嘴角噙笑。 不由将视线投注到了白奕煌身上。 他站在殿中央,即使是结道侣的大日子,也仍是一袭白衣,满面的漠然之色。 仿是周围的这些喧闹,及身旁站着的美娇娘,都不足入他的眼一般。 而绮罗仙估摸着是想要同白奕煌般配一些,也是穿了一身的白。 这两人站在一块。 倒不像是结为道侣。 反倒和要办丧事似的。 “好不吉利。” 婴浅悄悄嘀咕了句。 她虽是来抢婚的,但也没想多大张旗鼓。 正想找个机会偷偷去找白奕煌。 就听一道尖叫声响起。 “我想起来了,你是婴浅!” 这嗓门实在是太过嘹亮。 莫说是这些修仙者,怕就是个聋子,都能被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聚集到了婴浅身上。 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粗眉弟子,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猜的真准,要我给你小红花吗?” “你居然还活着?!” 粗眉弟子瞪大了眼。 一副青天白日见了鬼的模样。 然婴浅现在,却没心思理会他了。 她缓缓望向殿内。 果然撞见了无数道视线。 绮正阳阴沉着脸,望着婴浅的眼神当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憎意。 而绮罗仙那张倾城绝色的面孔,更是已变得有些扭曲。 她缓缓上前一步,道: “婴浅,你居然还敢来?” “我为何不敢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婴浅也懒得在遮掩了。 她踏进殿内,眸光扫过一众宾客,最后落到了白奕煌的身上,她道: “这大喜的日子,我可是特地来为仙君祝贺的。” “你同魔族搅在一起,早已被天宗门除名!”绮正阳冷哼一声,道:“既知今个大喜,我不为难你,自要些脸面,快些离去吧!” 婴浅正要开口。 然绮罗仙却抢先一步,幽幽叹息一声,道: “婴浅,你行为不端,同多位师兄弟牵扯不清,又曾多次纠缠奕煌,这些我都可以不同你计较。” 她深吸口气。 美眸当中,已有泪意泛起。 红唇微微翕动,再次吐出声响时,已是带了几分颤抖。 “但我自问,对你向来不薄,又多次的维护你袒护你。婴浅,你又何必要在今日,恩将仇报的前来闹事呢?” 宾客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响。 不知多少讥讽的目光,落在婴浅的身上。 “没想到,竟是个这般脏的东西。” “仙子已对她这般好,竟还有脸来闹事?当真是养出个白眼狼!” “也就是绮掌门和仙子,太过的仁慈良善了,若是我的门下出了这种畜生,我早一掌将她处死。” 一句句满怀愤慨的言语,落入婴浅耳中。 她却只觉得想笑。 绮正阳和绮罗仙倒不愧是父女。 这卖惨装可怜的功夫,都是如出一辙的烂。 注意到婴浅唇角嘲弄的笑意。 绮正阳面色更沉。 他和绮罗仙暗中对视一眼,悄悄点了点头。 佯装出怒不可遏的模样,绮正阳深吸了口气,大手一挥,沉声喝道: “来人!给我将婴浅丢下山门!从今日起,再不准她进天宗门一步!” 第483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2) 有弟子应声上前。 想要出手擒住婴浅。 她却只是笑。 美眸微微眯起。 绯红的裙摆如烈阳一般夺目。 赤色长剑离了鞘。 划开一道如火焰灼烧般的痕迹。 婴浅傲然而立,不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她只望着白奕煌,道: “白奕煌,你同不同我走?” “婴浅!” 绮罗仙尖叫一声。 竟是连仪态都不顾了。 近乎是小跑着,挡在了婴浅和白奕煌之间。 她又慌又怕。 生怕白奕煌被婴浅蛊惑,真的同她一起离开。 若是如此。 绮罗仙怕不是要成为仙门世家的笑柄。 她怎能愿意? 注意到绮罗仙急切的目光,绮正阳皱紧了眉,寒声道: “婴浅,看来我是对你太过的仁慈了。” “仁慈?”婴浅嗤了一声,道:“为了你的宝贝女儿,派人在仙门狩猎中追杀我,看来绮掌门对仁慈的定义,果真是与众不同啊。” “胡言乱语!”绮正阳心下一慌,生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连忙道:“你自己不走正路,居然还敢栽赃我?果然是不知悔改,既然如此,你就死不足惜了!” 有天宗门弟子向着婴浅逼近。 她长剑一扫。 拼着肩头被划开一道伤口,也朗声笑着道: “这就心虚了?你的好女儿,天宗门的高洁仙子,可还在秘境当中,将我推下过深渊呢!现在得了白奕煌,绮罗仙,你满意了吗?!” 赤色的剑锋,舞出美艳的线条。 婴浅的修为本就不高。 仗着临渊赠的长剑,才勉强支撑到了现在。 但即使如此。 她也浑身浴血。 挽着长发的红流苏,被一道剑芒挑开。 婴浅如墨般的黑发尽数散乱。 动作越发迟缓。 但即使如此,她仍在对着白奕煌笑得乖张肆意。 白奕煌一直在望着婴浅。 见她受伤。 他眉头紧张皱,心口处又燥又痛。 仿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挣扎,试图破土而出。 但他记不起来。 不管怎么努力去想。 记忆当中,仍是没有婴浅的影子。 她到底是谁? 为何... 会让他如此痛苦? 白奕煌低下头,看到了颤抖不已的手。 他眼眶泛红。 猩红的血丝爬上眼底。 视线当中,已是一片惨红。 见一众弟子,竟是久久对付不得婴浅。 绮正阳暗骂一声,终于是忍耐不住,低声道: “孙长老,你去制住她,然后带到山下,剩下怎么做,就不需要我来教你了吧?!” “是...” 孙长老应了一声。 他迈步上前,在同白奕煌擦肩而过时,又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 见他面无表情,孙长老才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 白奕煌没了记忆。 不然若是看见一幕,指不定会怒成什么样子。 孙长老可是见过白奕煌,为了婴浅对付巴兴羊,那惨烈的死状,仍让他记忆犹新。 杀婴浅这差事,他实在是不想插手。 磨蹭着走到婴浅身前。 孙长老清了清嗓子,正要动手,绮罗仙忽然道: “我来。” 她实在是无法忍下去。 只要婴浅还在这世上活一天。 绮罗仙就无法安眠。 婴浅...必须死! 既已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那绮罗仙,自然也可以出手,为天宗门清理门户! 绮正阳面露不悦之色,正要开口制止,然孙长老已经连忙着退开了。 绮罗仙召出佩剑,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婴浅,这是你自找的!” “我还以为,你要把你那装模作样的仙子面具,带到棺材里去呢。”婴浅轻笑了一声,抹掉唇角的血丝,“不过还别说,我确实很想,揍你一顿的。” 她顶着美艳惑人的脸。 讲出口的话,却是无比的粗鲁。 绮罗仙嗤了一声,寒声道: “看来你是不知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那我今天就好心教导你一番,让你知晓,癞蛤蟆是注定吃不到天鹅肉的。” 她不愿让婴浅继续留在白奕煌的面前。 只想着,抓紧要了她的命最好。 这样以后,也可彻底省了心。 婴浅不过一个外门弟子,本就不配同白奕煌在一起。 死才该是她的归宿。 剑锋对准了婴浅的脖颈,绮罗仙足尖一点,整个人都如一阵青烟般向前飘去。 这一幕,着实是养眼得很。 眼看着绮罗仙距她越来越近,却另有一道剑锋,如电光一般,率先逼近了婴浅。 这一道剑锋,比绮罗仙快了不知多少倍。 她已是躲不开了。 婴浅眸光一侧,看到了绮正阳的脸。 这对父女,还真是不要脸了! 堂堂一个掌门,当着这些人的面,居然连偷袭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 他倒不想脏了绮罗仙的手。 情急之下。 婴浅伸手入怀,随手摸出一个物件,向着绮正阳丢了过去。 叮! 一声清脆的动响传入耳中。 也不知是何物,竟让剑锋势头一顿,婴浅堪堪侧过身,虽是躲了要害,却仍在面颊处留了一道狭长的伤痕。 血流的更凶。 婴浅连视线都有些模糊。 也就没有注意到,当绮正阳和绮罗仙,看到方才被她丢出的物件时,那满面的惊骇之色。 咳出一口淤血,婴浅略有些晃动的眸光投向白奕煌,她咧了咧嘴,道: “仙君,你要成婚啦,可是我不甘心,我想要勉强一次,若你能记起我,就是最好,若是记不起来...” 她声音一顿。 眼底的笑意变得更浓。 “我总归也要死,死在这里,让他们不痛快点,也是不亏。” 婴浅唇角噙笑。 只是满面的血污,怎都算不得好看。 白奕煌一愣。 心底的痛意在瞬间沸腾到了极致。 仿若是从骨到筋,都被硬生生的挖开。 他捂着心口,视线定格在那被婴浅丢出的物件上,有冷汗沿着鬓角缓缓滑落。 “废话还不少!” 绮正阳冷哼一声。 同绮罗仙对视一眼,就想要再次上前。 他已经丢了面子,然还没能制服住婴浅,只能再出手一次。 即使成了笑柄,也比让白奕煌想起过去,来的要好的多。 他同绮罗仙一起举了剑。 而这一次,婴浅是无论如何,都闪不过的。 她也没想要去躲。 叹息了一声,婴浅抬眸望向白奕煌,轻笑着道: “仙君,你又骗了我一次。” 第484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3) 剑锋如同吞吐着信子的毒蛇。 绮罗仙及绮正阳再不敢有半刻的耽误,父女两个什么风度仪态,甚至连天宗门的声望,都丢到了一边。 目的... 唯有婴浅的命! 她必须死。 只要她不在人世,那白奕煌就永远都不会记起曾经。 亦会一直,留在绮罗仙的身边。 绮罗仙的修为在婴浅之上,而绮正阳更是身为一门之掌,动起手来,更是无可匹敌。 沸腾的灵力让婴浅面色发白。 身体已是遥遥欲坠。 视线之内,更是一阵又一阵的模糊。 这一次,所有的手段用尽。 除了等死之外,婴浅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只是可惜。 让这对父女两个得了意。 婴浅叹息一声。 拼着最后的力气挥起长剑,打定主意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让绮罗仙和绮正阳,能够全身而退。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绮罗仙眼中的喜色,更是逐渐浓厚。 就快了... 只要将手中的剑,刺进婴浅的心窝,那从此刻之后,白奕煌就会彻彻底底的属于她! 至于婴浅,她只会成为一个,在冥府当中挣扎哀嚎的可怜虫。 剑尖已经贴近了婴浅艳红的衣裳。 绮罗仙的唇角,荡起了愉悦的弧度。 锃! 一道极为刺耳的声响,忽然划过耳畔。 让殿内的一众人,都是齐齐皱紧了眉头。 绮罗仙的身形顿在原地。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突然出现在前方的白衣少年,红唇翕动两下,她颤声道: “奕..奕煌...” 即将刺入婴浅心口的长剑,被一道冰棱撞上剑锋,硬生生转了方向。 而绮正阳更加凶狠的致命一击,则是被白奕煌以剑迎上。 他护在婴浅身前。 眸光冷硬如冰。 绮罗仙眼前发黑,一双腿更是软绵无力,险些就要控制不住地摔倒在地。 他可是...想起来了? 不然为何,会忽然出手护着婴浅? 不只是绮罗仙。 绮正阳亦是面色紧张。 只没用多久,他立刻正了神情,道: “奕煌,这婴浅故意来此找事,想要折损我天宗门的颜面,我不过是杀一儆百,你为何要阻止我?” “我有话要问她。” 白奕煌只道了这一句。 便转过头,望向了婴浅。 见他并未记起曾经,绮罗仙才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 那秘境老者给的大爱丹,果真是有效的很。 以这般来看。 即使婴浅没了命,只要寻个由头,白奕煌也不会记起她来。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白奕煌微皱着眉。 盯着婴浅满是血污的脸,他忍着心口的剧痛,缓缓伸出了手。 在他的掌心中,躺着一枚只有巴掌大小的透明短剑。 婴浅瞥过去一眼,却是一愣。 她一摸身上,这才察觉到,方才那随意的一丢,竟将短剑扔了出去。 但也怪不得。 除了白奕煌送的短剑之外,她也没什么,能阻住绮正阳的东西了。 “你送的。” 婴浅扬起眉,露出一个绝算不上好看的笑脸。 “仙君还说,会给我买糖葫芦,一直保护我,绝不会再离开我了。” 白奕煌猛地攥紧了拳头。 短剑刺入掌心。 他的血液缓缓坠落。 “奕煌,你莫要相信她的话!她是一个魔女!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骗你的!” 绮罗仙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倾城绝色的脸上一片焦色,话音一落,又同绮正阳急声道: “爹,快杀了她!杀了她啊!” 绮正阳沉着脸,向着围在一旁的弟子们悄悄点了点头,而后又走上前,手掌搭上白奕煌的肩头,道: “奕煌,今天是你同仙儿大喜的日子,还有这些长辈都在看着,不可再拖延下去了。” 白奕煌眉头皱的更紧。 关于婴浅,他在两方之间,得到了完全不同的解释。 混沌和急乱交织在心口,却又融成了一种,极深的痛意。 “掌门...” 白奕煌缓缓转过头,正想要开口,却突感一阵温热,溅上了面颊。 他抬手一触。 视线当中,尽是鲜艳的赤色。 婴浅低下头,看到穿胸而过的剑尖,也是有些晃神。 这么快... 她就又要死了啊。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落在白奕煌的怀抱当中。 他下意识伸出手,将婴浅抱在了怀中。 “仙君...” 婴浅眨了眨眼,抬眸望向了白奕煌。 视线尽是跳动的光晕。 只模模糊糊的,才能看到白奕煌的面容。 他似乎,很痛苦... 婴浅慢慢抬起手,指尖覆上他的侧颊。 她本想擦掉那滴溅上去的血来着。 但手太脏了。 反倒是蹭上去更多的赤色。 “我要死了呢...” 婴浅低低的喘息了一声,长睫颤动着,红唇逐渐失了颜色。 她越发的冷了。 眼前当中,也是一片的模糊。 已看不清白奕煌的脸,却还能隐约听得周围传来的笑声。 是绮罗仙? 亦或者绮正阳? 总归不会是旁人。 一想到她死了之后,这群人又会联合起来,编造出一个谎言,来将白奕煌困在其中。 真不爽。 婴浅舔了舔干涩的唇。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她拽着白奕煌的领口,当着这仙门世家无数人的面,毫无顾忌的吻了上去。 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的很。 只是这个吻,充斥着浓厚的血腥气,沾满了绝望的味道。 总归,算不得多甜蜜。 齿尖磕破了薄唇。 白奕煌的唇,红的亦如染了血般。 婴浅闭上了眼。 身体缓缓向后坠落。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前,她似乎感觉到了一阵极为浓烈的寒气,在瞬间爆发扩散。 眼看着婴浅不省人事,生气在飞速消失。 绮罗仙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却是止不住的颤动上挑。 终于... 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婴浅一死,现在没有任何人,会挡在她和白奕煌之间。 白奕煌将彻底,属于她绮罗仙。 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 “奕煌!” 绮罗仙快步上前。 美眸噙着一抹藏不住的欣喜,她走到白奕煌身边,想要挽他的手臂,嘴里也不闲着,连着道: “这来找麻烦的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我们快些继续吧,大家可都等着呢!” 她眼看着就要靠上白奕煌的肩头。 但一阵剧痛,忽然自肺腑深处传来。 绮罗仙缓缓低下头。 她看到一枚冰莲,正自她身体当中绽放。 第485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4) “啊!!!” 凄厉的尖叫划破天际。 绮罗仙捂着肚腹,眼中尽是惊骇。 她能感觉的到,身体当中的血液在渐渐凝固,五脏更是被冻成了齑粉,成为冰莲盛放的养料。 生命在飞快流逝。 甚至连绮正阳都未反应过来。 他的宝贝女儿,就已经被从肚腹当中钻出的冰莲,吞噬掉了大半。 “爹!救我!我好疼啊!快救救我!” 绮罗仙的嘶吼越发骇人。 那张绝色倾城的脸,更是变得狰狞扭曲,还哪有半分过去温婉动人的模样。 “仙儿!” 绮正阳也是慌了,但他赶到绮罗仙的身边,却是无从下手的好。 若是强行破开冰莲,那绮罗仙定也必死无疑。 只能让动手之人,亲自解开术法。 而在场之中,有这个本事的... “白奕煌!” 绮正阳暴喝一声,含着滔天怒火的视线,落到了白奕煌的身上。 一时之间。 无数的眸光,尽数聚集一处。 然白奕煌,却好似浑然未觉一般。 他半跪在婴浅的身边,低垂着头,谁也不知晓,他此时究竟是个何种神情。 只察觉到,汇聚在大殿当中的冷气,是越发的重了。 让这些修仙者,都感到从皮至骨的发寒。 伴随着绮罗仙的惨叫,绮正阳莫名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他向后退了半步,道: “你...你想起来了?” “呵。” 白奕煌轻笑了一声。 他缓缓抬起手,露出猩红的双目。 “我若是想不起来,你们还打算,编出个什么言辞,来继续骗我?” 被他比寒冰更冷上几分的视线所慑,一时之间,大殿当中竟是鸦雀无声。 一众仙门世家的来客,更是面面相觑。 都是未想到,会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本是白奕煌和绮罗仙结为道侣的庆典,谁知道,竟又跑出来个婴浅。 而白奕煌,竟还为了婴浅,对绮罗仙下了杀手。 他们甚至都不敢去看,绮罗仙此时的模样。 眼耳口鼻,尽有冰莲绽放。 那可当真是比恶鬼,更要可怖上几分。 “奕..奕煌。”绮正阳抹了把冷汗,强忍着慌乱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是仙门世家年轻一辈最为出众的弟子,若是和婴浅在一起,可就浪费了天资!且仙儿对你情深义重,你快一些,快一些放了她!” “情深义重?” 仿若是听见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白奕煌放声大笑。 他噙着血的双目扫过绮罗仙,又立刻落回到了婴浅身上。 如同梦呓一般,他喃喃道: “连她都算情深义重,那我又算的上是什么?” 白奕煌缓缓伸出手。 触上婴浅的面颊。 他多么希望。 他的姑娘能睁开眼,对他笑一笑。 即使恼他气他也没关系。 白奕煌有一生的时间,为所做的一切赎罪。 他总有机会,等到婴浅消气的一天。 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姑娘。 白奕煌抱起婴浅,缓缓起了身。 噙满了杀意的眸光一一扫过众人。 他道: “你们...都要死!” “白奕煌!” 绮正阳怒吼一声。 他站在最前,也就第一个承受了白奕煌的怒火。 炫目的冰棱布满天际。 却又在其间,夹杂着一丝诡异的血色。 有世家的掌门人瞪大眼睛,惊呼道: “这是禁术?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修仙者大多薄情寡欲。 哪有如白奕煌一般。 不仅自己的性命不要,还要拉着所有人陪葬。 “白奕煌!我对你多年教导之恩,你就是如此回报我的吗?!” 绮正阳躲过一道冰棱,也是有些慌了。 他早知白奕煌修为不低。 却是没想到,继承了秘境后,他竟会强到如此程度。 “你居然...结婴了?!” 绮正阳满面惊讶。 而其他仙门世家的来客,亦是满面惊骇。 白奕煌才修行多少年。 竟是已经达到了和他们平齐的程度。 他们面面相觑,皆是惊讶不安。 白奕煌并未多做言语。 噙着血色的眸光落定在绮正阳的身上。 而紧随着的,便是一道带着赤色的冰棱。 如梦似幻。 只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让人头脑发昏。 绮正阳也是有些出神。 直到了近前,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但此时想要去躲。 已是来不及了。 绮正阳尽可能的避开要害,可即使如此,肩头亦是被穿透而过。 他张口吐出一口血。 只觉得半边身体,都有些发麻。 “我就是顾念你的恩情,才会害了她至此。” 白奕煌叹息一声。 视线落向怀中的婴浅时,瞬间变得无比柔和。 “白奕煌,你...” 绮正阳还想说些什么。 可惜白奕煌,却不想要去听了。 方才落到绮正阳身上的,还不过是一道冰棱而已。 还有漫天的冰棱,在等着他。 不过在收拾掉绮正阳之前... 白奕煌抬起眸,扫过天宗门的一众弟子,最后落到了一个长剑染血的男修身上。 是他。 害了婴浅。 注意到白奕煌的视线。 那男修一个哆嗦,竟是连剑都拿不稳了。 “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 他连话都未说完。 眉心处已是出现一道孔洞。 冰棱在他头颅当中绽放。 脑海已成了一滩烂泥,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得了。 白奕煌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轻叹了一声,指尖虚虚拂过婴浅的眉眼,喃喃道: “婴浅...” 他眼底沉着一抹极深的痛意。 绝望将白奕煌萦在其中。 仿是被孤身放逐在了一隅荒原当中。 他失去了婴浅。 就什么都没有了。 白奕煌缓缓抱紧了她。 接着俯下身,在婴浅泛着暖意的眉宇间,落下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轻吻。 他试探又胆怯。 眼底藏着的水雾,在意识到她当真不会再睁开眼时,终于缓缓落下。 “婴浅,你看看我...” 白奕煌薄唇微颤,心口溢出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彻底吞没。 然而那漫天的冰棱,却未有半刻的迟缓。 血气渐浓。 尖叫不停。 那些修为高深的掌门人,还可以勉强应对。 然一些弟子长老。 却是连挣扎,都挣扎不得。 绮正阳遭到了最多的眷顾,但冰棱又偏偏避开了他的要害。 他被刺出了满身的孔洞。 几乎成了个血人。 和身体各处,都绽放出了冰莲,却仍未断气的绮罗仙站在一处。 当真叫人看去一眼,都自心底打怵。 “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怒喝忽然响起。 须发皆白的老者闯入殿内,视线扫过血海,最后落到白奕煌的身上,他低吼道: “白奕煌,快住手!婴浅没有死!” 第486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5) 婴浅在一片混沌当中醒来。 眼前晃动着澄澈的暖芒。 身体仿是浸在黄泉深处的那一捧温水中。 她... 死了吗? “小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怕是再不醒啊,这天都要被老夫那逆徒给翻过来喽!” “哎,怎么不出声呢?可别是坏了脑子?不过脑子坏了也挺好,傻的听话,老夫那徒弟也能跟着安生点。” 苍老的声响不停传入耳畔。 吵的要命。 婴浅眯起眼,视线掠过简陋的茅草屋,向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袭青袍,正站在不远处,嘴里面嘀嘀咕咕个不停。 婴浅艰难的坐起身,皱着眉问: “你哪位?” “你问老夫是谁?”老者一愣,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嚷嚷:“你身为天宗门的弟子,居然连老夫都不认识?还有没有见识!” 婴浅揉了揉额角。 她脑子糊涂的厉害。 记忆更是只停留在了被刺了一剑时。 之后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天宗门?我居然...没有死?” 婴浅捂住心口,那份痛意仍存在记忆当中。 一被想起,便翻涌着袭上。 “当然没有死了!” 老者气哼哼的抱起了双臂,道: “你要是死了,老夫那徒弟可怎么办?老夫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也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要死要活不说,还对着仙门世家的人大开杀戒!真是...气煞我也!” 他说到这。 婴浅终于反应了过来。 “你是天宗门的太上大长老?” “不然呢?”大长老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道:“除了老夫之外,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只可惜,绮正阳和绮罗仙父女两个,都不当用,又要找新的掌门了。” “他们怎么了?” “死了!骨灰都被扬了!” 大长老越想越气,狠狠跺了跺脚,指着婴浅的鼻子,没好气地道: “小姑娘,你的命是老夫救的,老夫可得和你说好,以后莫要离开老夫那徒弟,半步都不行!不然你一走,他指不定又要犯什么毛病!” 婴浅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到底是乖巧的点了头,末了又问: “白奕煌现在在哪儿?” “他在...” 大长老声音一顿。 他斜着眼睛睨了婴浅一眼,又清了清嗓子,才道: “小姑娘,老夫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给老夫礼貌一点!” “礼貌?” 婴浅犹豫了下,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道: “老头儿,请礼貌的帮我把白奕煌找过来?” 大长老:“?” 他这边还没回过神。 就看婴浅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推开门,迈过了门槛,才又回过头,对着大长老笑了笑。 “开玩笑的,婴浅谢大长老救命之恩。” 婴浅微微鞠身,郑重的向着大长老行了一礼。 大长老冷哼一声,嘴角一撇,勉勉强强算是满了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问您。” 婴浅本欲离开,却又在突然间记起了一事,紧着问了一句。 “白奕煌为何会忘了我?” “是大爱丹。”大长老背负着双手,面上也露出了一抹沉凝之色,“断情绝爱,方可大爱无疆。这丹药可是凶得很,服下之人,将再不会记起过去的情念,可谓是彻底绝了这红尘痴爱。” “那他可是又想起来了?” “当然,不然怎能因由你,疯成那个模样。” “我不懂。”婴浅皱了眉,疑惑道:“既是彻底的断情绝爱,他为何会想起了我?” 大长老皱了皱眉,似是犹豫了半天,才道: “大爱无疆,是以人对世间万种之爱,抵消私欲情爱,但若是他对你的执念,超过了世间万物的所有,这所谓的大爱丹,自然就没了用处。” 婴浅一愣。 而后紧忙着问系统。 “系统,白奕煌的好感度回来了吗?” 【不仅回来啦,还达到一百了呢!不过之前真的好凶险哦,宿主...】 还不等机械的电子音说完,大长老再次道: “但这不过,是老夫曾经听说过的传闻罢了。毕竟服下大爱丹,还能回忆起曾经情爱之人,从未出现过,老夫那徒儿还是第一个。” 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又道: “老夫看的出来,你这姑娘,有不少的古怪的地方。但不管是为了白奕煌,还是整个人间,老夫都盼望你,至少在他飞升之前,老老实实的留在他身边,断了那些旁的心思。” 大长老的这番话,说的颇有些意味深长。 落在婴浅身上的目光,更是带着看透一切的锐利。 竟让系统都噤了声。 婴浅沉默了半晌,再次拱手行礼,同时低低道了一句。 “我会尽力。” 她没有再问。 转身离了茅草屋。 婴浅还未走出多远,耳畔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唤声,带着浓烈急切与慌张,蓦然落入耳中。 “婴浅?!” 她眼前一花。 甚至还未看清来人是谁。 便被拥到了一个泛着寒意的怀抱当中。 呼吸当中,尽是清冽的冷香。 少年的怀抱并不安稳,尚带着绝望烧过的余味。 他控制不住力道。 手臂如同铁箍一般。 牢牢禁锢在婴浅的腰间。 勒的她难以喘息。 “白奕煌...” 婴浅推了推他的胸膛,却换来了更加紧密的距离。 她正想说些什么。 后颈处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 他... 是在哭? 不可一世的少年仙君。 将整个修仙界年轻一辈尽数踩在脚下的傲世天才。 眼高过顶的白奕煌。 居然... 为她流了泪? 婴浅的呼吸变得极为艰涩。 心口泛起莫名的不适感。 她不自觉软了语气,拍了拍白奕煌的肩,轻声道: “我没事。” 白奕煌并未回话。 他仍在牢牢抱着婴浅。 猩红的双目藏在了散下的黑发之间。 他将她圈禁在独属于自己的空间当中。 永远都不愿松开。 “我没有怪你。”婴浅清了清嗓子,虽觉着说这些怪矫情的,但还是道了句:“你能想起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只差一点...” 白奕煌低下头。 俯在婴浅的肩窝里,喃喃道: “婴浅,我差一点...亲手杀了你。” 绝望仍在心头。 几乎要将白奕煌吞噬殆尽。 婴浅正要开口。 双眼忽然被他冰冷的大掌捂住。 紧接着。 白奕煌凶狠的吻上了她的唇。 第487章 傲娇仙君惹不得(76) 少年的吻粗暴而又毫无章法。 白奕煌乃天生变异冰灵根。 洁癖病又重的要命。 最厌同人接触。 加上在遇见婴浅之前,一直醉心修行。 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之事。 这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咬还差不多。 婴浅吃了痛。 一把推开白奕煌,骂道: “你属狗的吧?!” “我...” 他白玉一样的面庞,瞬间浮起一抹薄红。 白奕煌哪里会知晓如何去做。 只凭着本能。 觉着亲吻着她的感觉,着实是奇妙的很。 仿是一颗心,都被沉浸在了一汪暖融融的春水当中。 但白奕煌又不甘心到此为止。 他想要从婴浅的身上,索取到更多。 让这个人。 全部都属于他。 白奕煌咬了咬牙,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再次迈步上前。 “不..不会伤着你的!所..所以...” 他未把话说完。 略有些飘忽的视线定格在婴浅微肿的红唇上。 满脑子,都是再来一次的念头。 方才那又软又甜的触感。 着实是过于的惑人。 “你师傅...” 婴浅本欲搬出大长老来的。 但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环住了细腰,踏在了长剑之上。 才不过一转眼。 他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山洞中。 冰床的附近,散落着凌乱的衣物。 少年连耳尖都红了个彻底。 他握住婴浅的手腕,将她牢牢困在怀抱当中。 分明是躺在冰石铸成的床榻之上。 白奕煌和婴浅,却都是出了一身的薄汗。 他目光不定,却又在接触到她白皙的肌肤后,连忙躲了过去。 这一回。 是连握着她腕的大掌,都重了几分。 只轻轻吻了下婴浅的唇,白奕煌哑声问: “该..该如何做?” 婴浅:“?” 她衣服被脱干净了。 就这? 不过也是。 白奕煌又不懂这些。 怕是随便说一些什么,都能糊弄过他。 婴浅计上心头。 正想干脆给白奕煌念一段大悲咒,静静心算了,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她还没想起大悲咒的第一句。 就见他掌心一翻,一本图谱蓦然出现在视线当中。 婴浅只瞥过去一眼。 顿时麻了。 “春宫图?” 她高傲冷淡的白仙君,为何会随着带着这种东西? 白奕煌低咳一声。 逃一样避开了婴浅的视线,他如白玉一样的面庞,几乎要烧起来一般。 “我没有看过...” 他低低解释了一句,只翻开了第一页,只一眼还未看清楚,春宫图便被婴浅打落在地。 她深吸口气,正色道: “仙君,修仙界的花朵就应该一心修炼,绝不能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啊!” 白奕煌眨了眨眼,耳垂仿若滴血一般。 他道: “双修?” 婴浅一愣。 她还没跟上白奕煌的脑回路。 就听他又道: “你想同我双修?” 婴浅:“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白奕煌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她自然无解。 开了窍的小仙君,哪里会让婴浅有想旁的心思。 山洞之内,尽是旖旎。 半梦半醒之间,婴浅越想越恼,干脆“嗷呜”一口的,咬在了白奕煌肩上。 他也不觉着疼。 低低的笑声浮在婴浅耳畔。 白奕煌道: “婴浅,我很高兴。” 他失而复得。 重新握住了于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东西。 世间万物,不敌她盈盈一笑。 什么大爱无疆。 白奕煌想要,唯一个婴浅罢了。 婴浅轻哼了一声。 本是不想要理会白奕煌的。 但朦胧之间,她似是瞧见了一双蕴着悲意的眼眸。 呢喃碎响,尽是她的名字。 白奕煌一直未休息。 他害怕这是梦。 醒来之后,就没有她在身旁。 但即使是假象。 白奕煌也想让这一幕,维持的更久一些。 婴浅轻叹了一声。 她略一犹豫。 还是慢慢抬起手,回抱住了白奕煌。 无需不安。 她并未离开。 至少此时... 她就在他的身边。 转眼之间, 婴浅在这个世界,停留了五百年。 她天资太差,即使被白奕煌喂了无数的灵丹妙药,也还是比不及他的修炼速度。 即使白奕煌强行压制修为。 想要等一等婴浅,同她一起渡劫飞升,成无上仙人,永生永世的在一起。 但在婴浅的有意拖延下。 白奕煌还是率先到了飞升那一日。 对修仙者而言,一不留神就可能陨落的雷劫,于白奕煌来讲,不过是如过场一般无所谓的小难。 他的心从不在飞升之上。 当最后一道雷劫落下,白奕煌不仅没有丝毫欢喜,反倒是皱紧了眉。 一过渡劫。 便受这方天地排斥。 也就代表着... 他要离开婴浅了。 “怎又是这副模样?”婴浅蹦到白奕煌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无奈道:“我也到化神后期了好不好?再有个百八十年,就能去找你了。” “百八十年?” 白奕煌眉头皱的更紧,沉声道: “太久了。” “拜托,修仙之人一闭关就是个上千年的,一百年算的了什么?”婴浅叹了口气,道:“白奕煌,莫要拖延了,快走吧!你走了,我也就回去修炼了。” 她催促个不停。 也是注意到,白奕煌越发难看的面色。 排斥力越来越重。 已经到了欲将灵魂撕裂的程度。 他留在这方天地的每一秒。 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白奕煌却仍未离去,他望了婴浅一会儿,忽然将她拥进了怀中。 他道: “可我舍不得,也担心你。” “我现在的修为,在这儿已经算是顶尖了。”婴浅掰着手指头,道:“况且临渊也已经飞升,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 白奕煌张了张口,到底是未将心底最大的担忧,如实讲述。 他只是叹息了一声。 抚着婴浅的长发,低声道: “你莫骗我。” 婴浅一愣。 她蹭了蹭白奕煌的肩,软着语气,撒娇一般地道: “当然,我不骗你,无论你去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 白奕煌抱着婴浅。 自是未能瞧见,她眼底闪过的复杂之色。 “好了。” 婴浅轻轻推着白奕煌的胸膛,语气越发的轻柔。 “莫要拖延了,会受伤的。” 在她的眼中,有噙着喜悲混杂的波光流转。 白奕煌将薄如蝉翼的佩剑,送到了婴浅手边,道: “交给你,在我找到你之前,暂做防身之用。” “好。” 婴浅没有拒绝。 她接了长剑,在白奕煌还要开口之前,伸出手指,点上他的薄唇。 “我一定会去找你,仙君,你只要等我就好了,我绝不骗你。” “婴浅...” 白奕煌叹息一声。 他此时即使再想要留,也是留不得了。 风云皆变。 道道裂隙现于空中。 他的身影,正在逐渐消失。 在彻底离开的前一秒,婴浅听到白奕煌的声音响起。 他道: “婴浅,莫要忘了我。” “不会的。” 婴浅轻轻应了一声。 她似是出了神般。 怔忪许久,才低下头,望着掌心的长剑,道: “走吧,该去下一个世界了。” 第48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 视线当中晃动着迷离的艳光。 喘息与低唤交融在一处。 男人的汗滴悄悄划过喉结,沿着结实的胸肌,流入腹肌的弧度当中。 他有力的大掌握着婴浅的腰肢。 细碎的啃咬落在耳侧。 他的呼吸滚烫又缠绵。 “宝贝...” 男人低沉的嗓音传入听觉。 他粗粝的指腹,沿着婴浅脊背一路向下。 “白..白...”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又在看清了压在身上的男人面容时,将到了嘴边的名字,强行咽了回去。 婴浅面无表情,问: “你他妈谁啊?” 男人一愣。 被情欲灼的微红的桃花眼,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他定定望了婴浅一会儿,剑眉微微皱起。 “宝贝,你不舒服?” “我挺好的。”婴浅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颇有些狰狞的笑容,“不过你很快,就要不舒服了。” 男人眨着桃花眼。 显然是没懂她在说什么。 婴浅唇角一挑,还泛着淡绯的面容,绽起一抹极艳的笑。 然就在下一秒。 她猛地抬起膝盖,向上狠狠一撞! 只听闷哼一声,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瞬间变为极为阴郁。 婴浅将他踹到一边,翻身下了床。 随意捡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 她道: “系统,结算。” 【是!】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的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总积分:2220】 【结算完毕】 【宿主,已经结算完了嘤!】 【虽然拖得久了一点,但到底还是成功离开了呢!宿主一直都不提要走的事,人家还以为宿主是舍不得白奕煌了,好担心呢!】 “怎么可能?” 婴浅轻笑了一声,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她才向前走出没两步。 手腕忽被人抓住。 难以抗拒的力道袭来,婴浅不由向后倒去。 失重感在一瞬间充斥大脑。 这若是摔在地上。 怕不是要成个傻子。 但预想当中的痛楚并未到来。 婴浅陷入到了一个绝不算柔软的怀抱当中。 后脑勺磕上了他的胸口。 肌肉硬邦邦的。 还是有点疼。 “宝贝,生气了?” 男人从后方抱着婴浅。 铁箍一样的双臂,牢牢环在她纤细的腰肢间。 他靠着婴浅的肩窝,猫一样蹭了蹭。 略有些凌乱的黑发刺着她脖颈处娇嫩的肌肤。 带来阵阵古怪的酥麻感。 男人眯着眼,以余光瞄着婴浅,轻声道: “我和那女人,不过是绯闻而已。你知道的,电影要上之前,都要玩这一套,你不要多心。” 婴浅没理他,只问系统: “这傻逼谁啊?” 【是男主呢。】 系统解释了一句,又急忙着道: 【不是瞒着宿主哦!是刚才在结算,所以...】 “男主就这?” 婴浅一脸嫌弃。 她斜眼瞥了男人一眼。 还别说,这张脸长得倒是不错。 就是太薄情的些。 男人的相貌极为出色,仿是天上那些神坻,集齐了世间所有的优点,以来造就的模样。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双薄唇微微上挑,他本就俊美不凡,又生了一双潋滟风流的桃花眼,却不带丝毫女气。 他裸着上半身,皮带半散,满面的慵懒之情,衬着一身匀称漂亮的肌肉,宛如一只充满了野性的猎豹。 正在悄无声息的打量着,婴浅这个伏在嘴边的猎物。 不管是眉眼还是气质,男人都是可以配的上是完美两个字。 婴浅没急着理他,只悄悄问系统一句。 “情报都有什么?” 【宿主,他叫楚辞。】 “嗯。” 婴浅等了一会儿。 看系统忽然没了声响,又问了一句。 “然后呢?” 系统沉默了半晌,以一种极为天真的语气,道了句: 【是男人呢!】 “真棒。”婴浅假笑着鼓了鼓掌,“谢谢你,我的导盲犬。” 【嘤嘤嘤!】 系统哭唧唧的跑走了。 楚辞等了一会儿,桃花眼中悄然闪过一抹不耐。 他将婴浅的长发缠在指尖,语气越发轻柔。 “说想要见我,我也过来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倒也不算是不高兴。” 婴浅清了清嗓子。 这个世界进展太快。 她有点跟不上这飙到起飞的车速。 脑袋还泛着混,婴浅艰难的咧了咧嘴,小心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关系?” 楚辞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 而后竟是笑了。 薄唇微微向上扬起,桃花眼之中,更是多了一抹宠溺之情。 他似乎知晓了婴浅在恼什么。 安抚一样的轻吻,点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 楚辞轻声道: “原来宝贝是在生气,我不对外公开我们的关系。” 婴浅哪里知晓他在说什么鬼话,只跟着道: “那为什么不公布?” “你也知晓,我现在是在上升期,公司那边,建议我暂时还是隐瞒一下,也是对你的一种保护。” 楚辞叹息了一声。 他抚着婴浅的侧颊,用指尖描绘着她的轮廓,声音越发的轻柔。 “宝贝,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是绝没有任何改变的。” 婴浅侧过头。 正对上了楚辞满怀爱意的双眸。 绵绵情意如同潮水般,近乎泛滥成灾。 他丝毫不掩对她的深情。 “我真的,很希望能和你,手牵手走在阳光下。” 楚辞微眯了眼,凑上来在婴浅的唇角,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但是宝贝,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 犹如剧院正在独奏的大提琴。 不知不觉,便使得听众沦陷其中。 婴浅点了点头,神情间却颇有些古怪。 “都听你的。” “乖。” 楚辞这才笑了。 他终于舍得放开了婴浅,捡起散乱的衣物,随意的套在身上,又说: “宝贝,我晚点还有个通告要赶,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嗯。” 婴浅再次点头。 模样乖巧的不得了。 她定定的望着楚辞,黑眸似曜石般剔透。 “记得想我。” 楚辞临走之前,在婴浅的眉心,落在一个轻吻,末了又叮嘱道: “宝贝瘦了好多,明明已经这么漂亮,不准减肥了。” 婴浅眨了眨眼。 “知道了。” 楚辞这才离去。 但即使是从床走向房门的这小段距离,他也仍恋恋不舍般,几次回过头看她。 等着房门关闭声响起。 婴浅终于松了口气。 她瘫在床上,嘀咕道: “喂,系统,你这次对我太好了吧?这已经和这个世界的男主,成为恋人了,那世界碎片还会远吗?” 【人家一直都对宿主最好了!】 婴浅嗤了一声。 也没理会系统的厚颜无耻,只问: “查查吧,楚辞的好感度是多少?我看他这个样子,应该得有八九十了,可能满值也不一定,就是不知道世界碎片是什么?” 她已经开始琢磨起世界碎片来了。 【宿主,楚辞的好感度...】 但系统扭扭捏捏了半天,然后超小声的嘀咕了句: 【是负十。】 第48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 婴浅:“?” 是她耳朵出毛病了吗? 都已经发展到睡在一起的程度了。 好感度居然是负数? 开什么玩笑! 就是路边看见只可爱的小猫小狗,怕是都有二三十的好感度。 也就是说。 在楚辞看来,婴浅连一只小狗都不如? 而是死仇般的关系。 婴浅木着一张脸。 想起楚辞那些甜言蜜语,顿时有一种被耍了的荒谬感。 他吐出口的每一个字,居然都是假的。 那怀着爱意的眼神。 那对她露出的微笑。 皆是演技。 楚辞强压着对婴浅的憎恶。 没有一分真心。 “牛逼啊...” 婴浅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好感度是负数,说是看她一眼都想吐也差不多了。 但楚辞居然还能对着她演出深情款款来。 还真是够辛苦的了。 可到底是为什么? 婴浅揣了满肚子的疑惑,嘀咕道: “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给我找了个简单的世界,现在一看...好家伙,地狱模式是吧?” 楚辞这种人,心思比海都深。 即使心里再憎再恨。 面上也能做出情意绵绵的模样。 当真难搞的很。 【宿主到那个世界,不是人家能决定了啦....】 系统悄悄念叨了一句,看出婴浅郁催的很,连忙转移了话题。 【宿主去吃饭吧!这里是现代,饭应该比上一个世界好吃很多哦!】 系统不提还好。 被电子音这么一念叨,婴浅的脑中,顿时闪出了白奕煌的影子。 她家的熊孩子仙君,虽然性格差点了,人也恶劣了些,又是个口不对心的傲娇。 但至少,想法都是写在脸上的。 至于这楚辞... 婴浅叹了口气。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 意识晃晃荡荡的飘着。 也不知晓,白奕煌此时如何了? 悄无声息的离去。 以最为平淡的方式,结束了那个世界。 这是婴浅能给她和白奕煌的,最好的结局。 不论时间是否能真正的消磨一切记忆。 靠着苟延残喘的希冀。 也比彻头彻尾的绝望要强。 系统似乎是察觉到了婴浅在想什么,拖着电子音,发出一声重重的赞叹: 【把说谎都讲的这么清新脱俗,宿主果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良心呢!】 “吵死了。” 婴浅闭着眼。 对于把自己的欺骗,包裹上了一层甜美华贵的外皮。 她一直知晓。 亦是从未否认过。 实在是睡不着,婴浅干脆洗了个冷水澡,换好衣服推门离去。 她才走下电梯。 却是听一声快门声响起。 婴浅偏过头,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在不远处,正举着摄像机,对她相当不客气地按着快门。 他也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放下摄像机,唇角一挑,露出了一个痞气十足的笑。 “嗨,我的妹妹。” 他向婴浅招招手,歪着头,语气相当之轻佻。 他之前一直被摄像机挡着脸。 直到此时才露出真容。 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他五官轮廓虽都是极为出众,却过于硬朗了些,眉宇之间却浮着一层凶戾之人,乍一看,就给人分外不好相处的感觉。 “妹妹?” 婴浅轻笑了一声,微微昂着头,望着年轻男人,道: “你又是谁啊?” “我你都忘了?我是傅承啸,我的母亲,即将要和你的父亲结婚。” 他上前一步。 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带来了极为强大的压迫力。 走到婴浅的身前,傅承啸微微弯下腰,黑眸定定注视着她,轻声道: “所以,我就提前来看看我未来的妹妹,只没想到,原来妹妹在这里忙着...开房呢。” “少一口一个妹妹的,我们不熟。” 婴浅后退半步。 视线扫过他修长的腿,忍不住微微有些嫉妒。 草。 还真够长的。 都快到她的腰了。 “直说吧,你特地来这里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妹妹还真痛快。”傅承啸环抱了双臂,上下打量了婴浅一圈,“我还挺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他虽然不说人话。 但婴浅也差不多清楚了他的意图。 都千方百计找到这里来了。 总不能是认亲的。 “你要是再废话一句,我们下一次见面,就只能在我爹和你妈的结婚典礼上了。” “你还挺聪明。” 傅承啸耸了耸肩,唇角仍是噙着一抹笑,但眼神却变的锐利了不少。 “实话说了吧,我不想让他们结婚,更不想平白多个父亲,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要是我们目的一样,也许可以考虑一下合作,如何?” 婴浅才刚到这个世界。 连自己还有个爹都不知晓。 哪里能有什么意思? 但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傅承啸又道: “对了,下次要是和男人开房,记得挑一个远点的地方,省的再跑到我家的产业里来。我刚才拍了不少有意思的照片,这要是泄露出去,对你那位影帝情人儿,可是不大好吧?” 他笑着摆弄了下摄像机。 再不遮掩身上的痞气。 一副已胜券在握的模样。 婴浅气乐了。 这世界里,都他娘的是群什么狗东西? 她哪里能这么被傅承啸威胁住。 很是干脆地道: “你发,如果没有认识的媒体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傅承啸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婴浅又道: “需要更劲爆一些的内容吗?比如说详细的描述,亦或者...床照之类的?” 她反客为主。 上前一步,逼近了傅承啸。 黑眸闪过一丝戏谑,婴浅道: “反正我们将是一家人,我这当妹妹的丢脸,哥哥也应该跟我荣辱与共不是?” 她的尾音放的极轻。 带着一丝撩人的酥麻。 傅承啸瞪大了眼,当真是没想到,婴浅会是这个反应。 这和传闻当中的婴小姐,怎么不大一样? 那冷漠傲慢的大小姐,和眼前这个荤素不忌的主儿,哪里是同一个人了? “你...” “你什么你?” 婴浅从傅承啸手里抢过相机,随意瞥了一眼,评价道: “找条狗训练两天,都比你的拍照水平好。” “什么?” 傅承啸一把夺回相机,咬牙道: “婴浅,你这女人...” “少啰嗦了。” 婴浅将包丢到他怀里,皱着眉道: “合作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是在那之前,先送我回家。” “我难道是你的司机吗?” 傅承啸气急败坏。 他本想找婴浅,来试探一番她的心意。 结果没想到,竟然跟到了自家的酒店里。 又看到婴浅和楚辞在一起,就想要顺势威胁一番。 结果... 傅承啸跨上摩托车,回过头,狠狠瞪了婴浅一眼,低吼着道: “抓紧点!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第49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 “外面可到处都在传,婴家的大小姐,和一个混娱乐圈的搅合在一块,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傅承啸向着后视镜瞄了一眼,见婴浅眯着眼,一脸懒散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真把他当成司机了? 他沉着脸,车速加到了顶。 风吹的越发凶猛。 婴浅却只是打了个哈欠,用额头撞了下傅承啸的肩,扯着略有些沙哑的嗓子命令他: “慢点。” 傅承啸冷哼一声。 哪里会去听婴浅的话。 摩托车的车速,已经到达了峰值。 他本以为婴浅会怕。 谁知道偷偷瞥过去一眼,她却是一副要睡着了的模样。 “喂!婴浅!” 傅承啸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婴浅今天是发了什么疯。 眼高过顶的大小姐忽然转了性,还屈尊降贵的坐起了他的摩托。 但不论如何。 他加大了音量,吼了句: “和我合作,阻止他们两个结婚!” “啊?” 婴浅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抬眼瞥向傅承啸,很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我考虑一下。” “考虑?你有什么好考虑的?”傅承啸扬起眉,道:“据我所知,你的父亲并不赞同你和楚辞在一起吧?跟我合作,今天在酒店的事情,我保证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婴浅眨了眨眼,注视着后视镜里的傅承啸,问: “为什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你在问我?” 傅承啸嗤了一声,“我们这种人的婚事,什么时候能自己决定了?楚辞怎么风光,不过一个娱乐圈的,没办法给你家带来多少助力吧?” “哦,原来我是个有钱人。” 婴浅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的傅承啸嘴角一抽。 他之前觉得婴浅有问题。 现在则是想直接送她去医院瞧一瞧。 看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傅承啸沉着一张俊脸。 直到摩托停在了一栋堪称是庄园的别墅大门口,他才摘下头盔,硬着语气道: “不用我请你下来吧?婴大小姐!” “谢了。” 婴浅下了摩托。 抬眸一瞧,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惊讶之色。 看来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应该是相当不得了。 闪着墨光的雕花铁门后,静立一座由丘比特守护的喷泉,左右为造型整齐的花圃,放眼望去,一片莹绿之色中,竟是看不到尽头。 踩着梯子修枝条的园丁,提着大号剪刀,对婴浅笑呵呵的招了招手。 “大小姐回来啦!” “啊。” 婴浅应了一声,转头对着傅承啸点点头,道: “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联系你。” “你确定?” 傅承啸扬起眉,环抱起了双臂,眉宇之间尽是怀疑之色。 他个子太高,气势又强,加上满身的痞气。 直看的园丁都有些想要报警。 “放心。”婴浅从包里摸出手机,随口道:“我也不想,和你成为一家人。” “呵。” 傅承啸唇角一挑,发出一声清晰的嗤笑。 他弯下腰,从婴浅手里拿过手机,盯着她漆黑的双眸,将号码输入保存。 向她扬起眉,傅承啸一字一顿地道: “你最好,不要骗我,妹妹。” “当然。” 似是没有看到傅承啸眼中的威胁,婴浅自然的收回手机,向着他微微一笑。 “那再见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我的便宜哥哥。” “不客气,我的昂贵妹妹。” 傅承啸后退一步。 他还没离开,婴浅已经进了门。 连一分钟都未曾多留。 “还真是不客气。” 傅承啸嘀咕了一句,重新戴上了头盔。 “大小姐!” 园丁已经凑到了门旁,一看婴浅进门,连忙迎了上去,紧张兮兮的问: “刚才的那个...哎呦,瞧可不像个好人哦!您没事吧?” “我没事。”婴浅轻笑了声,问:“那个,我的..父亲在吗?” “在呢!刚才我还看见了,先生就在大厅里,一直在等着大小姐呢!” 婴浅这才抬眸望向了不远处的四层别墅。 别墅通体染成了纯白的颜色。 偏向于北欧风,顶层布置了优雅的拱顶,但在一些窗口房檐之类小细节上,却又带了点中国元素。 本是浑然不同的风格。 竟然完美结合到了一起。 婴浅看了一会儿,感慨道: “这得花多少钱啊?” 她一走进大厅。 便见一个穿着休闲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似是在假寐一般。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睁开眼,头也不回地道: “回来了。” “嗯。” 婴浅应了一声,在中年男人对面坐下,试探性地问: “您找我?” “本来是有点事的,不过...”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婴浅,道: “你是不是又去见那小子了?” 都不需婴浅去思考,他嘴里提到的“那小子”是谁,中年男人已经再次开了口。 “楚辞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多年,眼里除了他就谁都看不见?爸爸已经告诉过你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就...” 男人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但见婴浅不言语。 又垂着头,仿是有些低落一般,他又连忙哄着道: “浅浅,爸爸不是要阻止你,只是那楚辞并不值得你托付!” “你是我婴岸山的女儿,是婴家的大小姐,该值得最好的一切!而不是每天追在一个没良心的小明星身后,到最后,受伤的可是你啊!” 婴浅听得出来。 婴岸山从眼神到言语。 都无半分虚伪。 阻止婴浅去见楚辞,是怕她最后难过。 而并非,如傅承啸所说,因和楚辞身份地位不匹配。 “我...” 婴浅张了张嘴,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了一句: “我知道了,爸。” 婴岸山叹了口气,也知道婴浅没有听进去。 但自己的宝贝女儿。 哪里又舍得说太过的重话。 “不聊这个了,爸爸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是关于...” 婴岸山话音未落,另有一道尖锐的嗓音忽然响起。 “哎呦!这不是婴浅吗?怎这早就回来了?没多和那个小明星待一会儿啊?” 婴浅循声望去。 大厅的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妆容浓艳的中年妇女,堆着满面嘲弄的笑,正以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来回打量着婴浅。 这又是谁? 婴浅扬起眉,还没开口,那中年妇女已经扭着腰上了前,对婴岸山噘起鲜红的嘴唇,嗲着嗓子,道: “姐夫,你看到了,婴浅长大之后,都和我这当小姨都不亲近了呢!这见了面,连话都不愿同我说一句哦!” 第49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 中年妇女嘴里哼哼唧唧的,还不停对着婴岸山抛媚眼。 那副模样。 直叫婴浅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可惜。 中年妇女努力了半天。 婴岸山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淡淡道了一句: “她还小。” “你就护着她,来一起欺负我吧!” 中年妇女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 但她等了好一会儿,见不管是婴浅还是婴岸山,都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她连忙换了一副神情,佯装关心地问: “婴浅啊,刚才听你们说,你又去见那个明星了?” “没有。” 婴浅面无表情,道: “我去吃饭了。” “为什么呀?姐夫难得在家,你都不陪陪他?” 中年妇女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一边用余光睨着婴岸山,一边咋咋呼呼地道: “是不是又和姐夫闹脾气了?婴浅,也不是小姨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学着心疼一下姐夫...” 她的话还未说完。 婴浅已经站起了身,向着婴岸山微微颔首,道: “爸,我先去休息了。” 婴岸山望着她,唇角浮起一抹慈爱的笑,道: “去吧,好好睡一觉。” 婴浅转身离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她忽然回过头,对着中年妇女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 “因为这里有脏东西,我吃不下。” 中年妇女一愣。 正想嚷嚷,婴浅已经没了影子。 她露出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回过头想要对着婴岸山哭诉,谁知道连他随之离去。 大厅当中。 转眼间,只剩下了中年妇女一人。 她狠狠的咬了咬牙,望着婴浅离开的方向,恨声道: “神气什么?还婴大小姐,我呸!看老娘进了门后,怎么收拾掉你这只杂毛鸡!” 婴浅哪有心思理会她。 随便拽了个路过的佣人,胡乱哄出两句话,让佣人带着她回了房间。 连休息都来不及。 她就搜索起了关于楚辞的信息。 才刚打出他的姓氏,搜索引擎便迫不及待的,蹦出了一连串的相关词条。 婴浅随便点开了一个。 屏幕里立刻现出楚辞放大的俊脸。 还别说。 即使是狗仔偷拍的角度,他的那张脸,也是毫无瑕疵的好看。 “最年轻的影帝、三栖发展、最受海外欢迎的男主演...” 婴浅随意扫了两眼。 被是些花花绿绿的溢美之词,刺的眼睛都疼。 她又挑了一些的楚辞演戏的片段。 瞧了一会儿。 终于得出个结论。 这人,就是看着一瓶碳酸饮料,也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摸样。 天生的桃花眼,实在是过于的潋滟了些。 还有粉丝被楚辞看了一眼,直接当场倒地昏迷的新闻。 婴浅一脸离谱。 既然楚辞对她只是演戏。 没有半点的情爱。 又为何要继续同她在一起? 她刚才也查过,婴家主要做的,是房地产的生意,并不能提供给楚辞什么帮助。 忍着恶心,也要纠缠不休... 怎么可能会没有缘由。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又在楚辞的名字后面,多打上了两个字。 瞬间。 竟有几千万的搜索项跃进了视线当中。 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都有。 从最近演电影的女主角,到剧组卖盒饭的老板娘。 婴浅废了半天的劲儿。 才在一堆绯闻里,找到一条被尘封多年的消息。 “据内幕消息传言,知名影帝楚辞,在进入影视界之前,曾一度被债务困扰,因被一名富家千金疯狂追求,才得以解决了债务危机,并且踏入娱乐圈...” 新闻只能看到这里。 剩下的内容,因着被举报,而彻底的封存。 婴浅摸着下巴。 琢磨着这个富家千金,八成就是她没错了。 但如果她真的帮楚辞解决了债务,那怎么说,他都该有点感激才对。 好感度为什么会到负数? 莫说是普通朋友了。 简直和仇人一样! 查不到更多的消息,婴浅干脆睡了一觉,然后趁着夜色,悄悄溜出了别墅。 她走到外面,给楚辞打去一个电话。 他没接。 再次打过去,干脆被挂断。 婴浅扬起了眉,在手机里翻了一会儿,又找到一个备注着楚辞助理的号码。 这一次,那边终于有了点动静。 “婴浅姐,您有什么事?这边正拍戏呢,实在是...”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响。 语气又轻又弱,仿是害怕婴浅会忽然跳出手机,然后咬上他一口似的。 婴浅不等他说完,很是干脆地问: “他在哪?我要让人送点东西过去。” “送东西啊?” 助理这才松了口气,将地址报给了婴浅,末了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 “姐,这么晚了,您还过来吗?” “我?” 婴浅一边拦下出租车,一边随口道: “我当然不过去了,你也不看看这是几点,耽误我睡觉。” “哎!那您好好睡!多睡一会儿!” 电话被挂断。 出租车司机也适时踩下了油门。 将婴浅方才的话,都听在了耳中,司机师傅瞄了她几眼,兴致勃勃地问: “姑娘,去抓奸啊?” 婴浅一愣。 然后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司机师傅顿时来了兴致,用力一踩油门,将出租车飙出了赛车的速度。 抽了个空,他对着婴浅竖起大拇指,笑道: “放心吧姑娘!我快点开,保证能让你抓到奸嗷!” 婴浅:“...谢谢您了。” 伴随着滚滚烟尘,以及极为刺耳的刹车声,出租车在一阵剧烈的颤动当中,停在了影视城的门口。 司机探头看了一眼,道: “姑娘,你就自己一个人,可得当心啊。现在这小三,都凶得很咧!” 婴浅嘴角一抽。 看司机师傅好奇的不得了,就差跟她一起冲进去抓奸了。 她连忙付了钱,道: “您放心,我没什么事儿。” 婴浅飞快下了车,又步伐不停的,钻进了影视城。 司机师傅看瞧不见热闹,只能恋恋不舍的走了。 虽已是深夜。 影视城正在开工的剧组,却是还有不少。 婴浅也不用打听,只需找到规模最大的剧组,就八成是楚辞所在了。 楚辞的助理,已经跟剧组留了话。 她才一开口问,就有工作人员带路去往了休息室。 只婴浅还没来得及敲门。 穿着一身性感低胸装的女人,就率先打开了门,险些和她迎面撞上。 “你是谁呀?” 女人皱起眉,上下打量了婴浅一圈,目光定在她的脸上,眼中流出一抹敌意。 “我...” 婴浅正要开口。 女人忽然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拽着将要开到肚脐的领口,媚着嗓子道: “不好意思,我和楚辞,还有事情要忙,现在怕是没时间见你哦。” 第49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 “忙?” 婴浅笑了。 也学着女人的样子,微微抬着眼,黑眸从上至下的,来回扫了她一圈。 从她低到了肚脐的领口,再至腿上裹着的黑色袜。 最后配上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 看她一眼,都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两个在忙什么?” 不等她把话说完,婴浅上前一步,在女人惊愕的目光当中,掐起她的下颌。 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慵懒的媚。 指尖沿着女人下颌,一路滑至锁骨,最后停在她的心口。 别说。 怪软的。 婴浅眯起眼,凑到女人的耳畔,呼吸毫不客气的打在她的耳廓,诱哄一般地道: “不过,我可比楚辞,能给你的...更多。” 女人蓦然瞪大了眼。 听着房内传来的脚步声,婴浅后退一步,拍掉了指尖沾上的粉底。 许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婴浅。 楚辞一见到她,先是一怔,而后立刻皱起了眉。 虽只是短短一瞬间。 但婴浅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双桃花眼中闪过的阴郁之色。 果然。 一看见她的脸。 就恶心的受不了。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既然楚辞想要演戏,婴浅自然奉陪。 “听这位姐姐说,你们刚才在忙,不知是在忙什么?能不能...” 婴浅歪着头,对着楚辞笑得风情万种。 “带我一个呀?” “不要误会。” 楚辞轻叹了一声,冰冷的眸光扫过女人,又在转回婴浅身上时,再次融为一汪噙着柔情的春水。 他径自走到了婴浅身旁,怜爱地捧住她的面颊。 低沉的嗓音溢出喉头,仿是带着几分委屈,楚辞轻声道: “里面有监控,她只比你早来三分钟,才一进门,就被我赶出去了。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可是..一直在想你。”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在想你呢。” 婴浅的目光,和楚辞撞在一处。 他们都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深情。 仿是一对处在热恋期小情侣。 任凭女人怎么嚷嚷,都分不到半分的注意。 女人咬了咬牙。 方才还对着自己冷若寒冰的楚辞,转头就和婴浅卿卿我我。 她就是再厚的脸皮,也待不下去了。 女人转身要走。 但她步子才刚迈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婴浅慵懒的嗓音。 “忘记告诉你了,我姓婴,婴浅的婴。” 女人一愣。 她缓缓转过头,双眼死盯着婴浅,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婴? 这姓氏可不常见。 被人所熟知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家族了。 “你..你是婴家的大小姐?” “恭喜你,答对了。” 婴浅敷衍地鼓了鼓掌,环抱着双臂,靠在楚辞的怀中,懒洋洋地道: “如果想换一个勾引对象的话,比起楚辞,我可是既好搞定,又超级有钱哦。” 她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 言语当中的暧昧,让楚辞皱起了眉。 垂眸望着靠在他怀中,似是没骨头一样的婴浅。 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大对劲。 这若是换成平常。 看到有其他女人出现,怕是早就要闹起来了。 今天,似乎太平静了些。 不仅没什么反应。 还对着这女人,颇感兴趣似的。 这是转了性? 亦或者,又是其他的主意?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楚辞不留痕迹的向后退了退。 他甚至连被婴浅靠近。 都觉得憎恶。 婴浅似是没有察觉到,楚辞的退离一般。 只顺势靠在墙上,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曲着又细又直的腿,唇角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着女人离去。 楚辞也揉了揉额角,重新恢复了深情款款的模样,柔声同婴浅说: “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过来了?下次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好不好?” 婴浅扬起眉,眨巴着黑亮的眼,诚恳提问: “怕再被我捉奸?” 他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 不过很快,楚辞轻笑了一声,薄唇勾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他微微弯下腰,下颌垫在婴浅的发顶,喃喃道: “怎么可能?我的宝贝这么可爱,一个人走夜路,我实在是不放心。” 楚辞的语气轻缓而宠溺。 其中还夹杂着一抹,被误会了的委屈。 这演技。 可以直接去竞争今年的奥斯卡了。 要不是系统发出了提示,婴浅几乎要信以为真。 没错 楚辞的好感度。 又下降了。 婴浅完全摸不着头脑。 许是厌恶一个人,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但楚辞越是恶心婴浅。 婴浅越要在他眼前晃。 看谁比较痛苦! “你还没有和我解释一下,那女人来到你的休息室,到底是自荐枕席,还是一起学习啊?” 婴浅抬起手,环住了楚辞的脖颈。 她靠在他的肩头,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了楚辞的脖颈之间。 楚辞瞥了婴浅一眼,语气渐渐冷了下来。 “她是剧组里的一个小配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打听到了我休息室的位置,就跑了过来。” “然后呢?” 楚辞双手扶住婴浅的肩,同她四目相对。 “宝贝,你不相信我?” “怎么可能。” 婴浅没有丝毫的心虚。 她直视着楚辞,也换了一副软媚的嗓子。 “我是不相信她。” “她一进来,就被我赶出去了,这里有监控,你随时可以看。也可以去问剧组的工作人员,我是十分钟前,才过来休息的,并且很快,又要回去拍戏了。” 楚辞虽仍是一副温柔深情的模样。 但眼中的不耐,已渐渐突破了桎梏,显出一丝端倪。 对婴浅不依不饶的追问。 他早已毫无耐心。 且十分烦倦。 婴浅分明将楚辞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知道他想让她,抓紧滚远点。 但婴浅却没有如他愿的好心肠。 反而挽了楚辞的手臂,道: “那我,陪你一起拍戏好了。” 楚辞唇角的笑意,险些要维持不住。 婴浅见状。 笑得弯了眼。 看楚辞不高兴,她可当真快活的很。 “好。” 楚辞深吸口气,向着婴浅点点头,道: “只要你不觉着无聊就可以。” 婴浅歪着头,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楚辞的身上。 眼中有诡谲的幽光闪过。 她喃喃道: “这么有趣的戏,我怎么会觉着无聊呢?” 第49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 楚辞这个男主,当真是特殊的很。 心思实在太深太重。 演技又十分高超。 要不是婴浅能看到好感度,怕不是也要被楚辞骗了,以为他是个多深情的人。 这要攻略起来,可是麻烦的很。 婴浅在心里转悠着念头,抽空还抬起眼,对着楚辞笑得春情荡漾。 楚辞亦是回了她一个无比宠溺的笑。 他们相携而行。 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对无比亲昵的情侣。 殊不知,婴浅和楚辞在暗地里,都揣着不少的心思。 她跟着楚辞来到片场。 这里的工作人员,见到楚辞的身边,忽然多出来一个婴浅来,却是都没什么惊讶。 甚至那个光头导演,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经常来吗?” 婴浅瞥了楚辞一眼,问: “那导演,好像不太待见我哦。” “没有。”楚辞抚着她的长发,依然满面柔情,“是他压力大,最近拍戏的进展不算太顺利,你多心了。” 他这边话音一落。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小胖子,就抱着一杯咖啡跑上了前。 小胖子一看到婴浅,脸色比被雷劈,还要难看不少。 他一边瞄着楚辞,一边喏喏着问: “姐,你怎么...” 小胖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楚辞打断。 “要拍戏了,照顾好婴浅。” “好!” 小胖子连忙点头。 只是神情,变得更加的奇怪了。 他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碍于楚辞,又连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楚辞交代完,又同婴浅道: “让小李在这里陪你呆一会儿,好不好?” “好啊。” 婴浅应了一声,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单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四处瞄着。 她看到楚辞进去化妆间,等他再次出现时,让剧组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 分明是最为简单的中式校服。 深蓝淡白交织的颜色,印着大宽条纹做图样。 不管是多帅的脸,穿上这身衣服,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但楚辞不同。 分明是土到了极致的服装。 被楚辞的宽肩窄腰,以及大长腿一衬。 却好似成了国际大牌的最新款。 他实在太过耀眼。 即使站在角落,一身平凡。 亦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楚辞是天生,该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仰慕的人。 光头导演眼睛一亮,连忙凑过去,同楚辞低声交谈起了什么。 小李磨蹭了半天。 偷偷瞄了婴浅好几眼。 终是在开拍之前,凑到婴浅身边,嘀咕道: “婴浅姐,这一幕戏还是挺重要的,导演说实在不方便去改...” “改?” 婴浅一愣,疑惑道: “为什么要改?” “就是...” 小李更加的犹豫了。 他纠着衣摆,扭捏了半天,也没能吭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婴浅顿时露出一副怜爱的神情。 看这孩子。 在楚辞的手底下做事,受了多少委屈。 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小李的肩膀,以一种相当沉痛的语气,道: “要是交完医保了,就去医院看看脑子吧!能报销,花不了多少钱。” 小李:“?” 他还没体会到,婴浅的良苦用心。 就听一道尖锐的嗓音,忽然响在了耳畔。 “有些人啊,为了个男人,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还是个什么大小姐?我看啊,跟个怨妇也没什么两样!” “都这么多年了,还等着人家娶她呢?要是愿意娶,早就娶了,还能拖到现在?” “是呗!大明星什么女人没有?会喜欢一个眼睛长在头顶的大小姐,估计早就烦死她了吧!” 落入耳中的嗓音,被刻意提高了不少。 故意让婴浅一字不差的听清。 小李的脸瞬间白了。 他向后瞄过去一眼,见是几个演员和工作人员凑在了一块,她们的眼刀子不停甩在婴浅身上,脸上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们别...” 小李本想要制止。 但要是一开口,岂不是承认被她们念叨着的人,就是婴浅了。 他左右为难。 脑门更是瞬间出了不少的冷汗。 婴浅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自己成了话柄。 她望着楚辞,忽然开口问了句: “我和他认识多久了?” 小李一愣。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了句: “姐,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三四年?” “三四年...” 婴浅点了点头。 艳丽的面容仍是一派的漠然。 让小李瞧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刚才说,让我不要去改的,是什么?” “是剧本。” 小李抹了把冷汗,老老实实地道: “之前姐看到剧本里有一些戏,你不喜欢,就不让楚辞哥去演。但是这一次,真的还挺重要的,所以...” 他没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又问了一句: “楚辞的所有戏,我都会插手?” 今个的婴浅,着实有些奇怪。 但小李不敢多问,只老老实实地道: “不只是戏,一些商务,还有广告之类的,都是要按照姐的心意去接。要是和一些女演员合作,有什么亲密的戏码,姐都是不会允许的。” “管的倒是严。” 婴浅轻笑了一声,但很快,又是微微皱起眉,嘀咕道: “但只是这样,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好感度都是负数了,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啊...” 小李没听清她的话。 但身后,却是又一次传来那些嘲弄的交谈声。 估计是看婴浅没反应。 把她当成了软柿子。 她们连嗓门,都变得大的不少。 “什么大小姐,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每天追在楚辞的身后,和个跟屁虫一样。我要是楚辞,一看到她的脸,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不就是和楚辞认识的早一点,真把自己当正宫...” 女人们的声音还未落下。 就看婴浅起了身,伸了一个懒腰,迈着猫一样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到了她们身边。 顿时。 一片寂静。 婴浅的目光扫过她们的脸,问: “怎么不继续说了?不是想让我听见吗?我站在这里,能听得更清楚呢。” 领头的女演员撇了撇嘴,睨了婴浅一眼,翻着白眼道: “我们可没指名道姓,你怎么知道是说你?说我邻居家的贱货,不行吗?” “是吗?” 婴浅摸着下巴,问小李: “她们刚才,是提我的名字吧?” 小李咽了口唾沫,不敢吱声。 虽是没有提到婴浅两个字。 但女人们骂的是谁,所有人心里都是有数。 看到婴浅想找茬,却寻不到个由头。 她们顿时咧开了嘴。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嘲弄。 什么大小姐? 呸! 还不是只能站在这里,任她们羞辱。 婴浅见女人们开怀大笑,不知为何,竟也跟着笑了。 第49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7) “婴浅姐...” 小李一脸慌乱。 尤是见到婴浅笑得越发张扬,更是打心尖冒冷汗。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婴浅。 却莫名怵的厉害。 婴浅没有理会小李。 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迈着欢快的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女人们的身前。 “你..你来做什么?” 领头的女演员先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反应过来。 她冷哼了一声,翻着白眼,又拖长了嗓子,故意阴阳怪气地道: “我们这穷酸的几个人,可照顾不起你这千金大小姐呦!” 其他女人也跟着哄笑出声。 无数嘲弄的眼神,毫不避讳的落到婴浅身上。 显然,是了解她的性子。 知道这大小姐,虽然高高在上,却并非是个不好惹的。 眼睛长在天上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的,接受她们的嘲弄! 但女人们还没高兴上多久。 就见婴浅低下头,左右张望了一圈,然后从角落里面,拎出了一杯冰咖啡。 女演员瞥她一眼,翻着白眼嗤了一声,故意加重了嗓音,道: “捡垃圾啊?这是大小姐,还是要饭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但剩下所有言语,都被摔在脸上的咖啡打断。 冷黑色的液体,沿着女演员妆容精致的脸蛋,一路飞速下滑,最后淌进她的领口,延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女演员人都傻了。 顶着一张漆黑的面皮,她瞪大了眼,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嘹亮的尖叫。 “啊!!!” 不只是她。 几乎是同一时间。 这几个女人,竟齐刷刷的嚎叫出声。 婴浅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灭火器来,对着她们喷的相当之豪迈。 刚才这些女人废话不是很多吗? 嘴里叭叭着念叨个没完。 比家雀话都多。 怎么现在,就只能尖叫了? 婴浅勾起唇角,眉宇之间有匪气一闪而过。 灭火器里的干粉全部喷净,被她随手丢到一边。 但紧接着,婴浅又看到剧组工作人员手里,捧着的满满一箱的盒饭。 “这还要吗?” “啊?”工作人员一愣,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不要了,这是中午剩的,已经馊了。” “那就给我吧!” 婴浅微微一笑,接了箱子,然后高高举起,向着她们砸了下去。 哗啦! 饭菜尽数洒落。 各种颜色的饭菜汤,尽数淋在了女人们身上。 她们被饭粒和菜汤撒了满脸。 从头发上,都能看出今天午餐的食谱。 还别说。 闻着还怪香的。 婴浅吸了吸鼻子,一转过头,这才注意到,她方才闹出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剧组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知道多少道视线聚集在她身上。 带着惊骇茫然,以及一丝被藏的极深的憎恶。 婴浅向着楚辞的方向瞥去一眼,也懒得理会好感度会不会下降了。 都被人家骂到脸上了,还要忍气吞声? 她又不是缩头王八。 婴浅环视一周,而后大大方方的一笑,朗声道: “医药费和清洁费用我都会负责。另外,今天的晚饭,由我来请,算是打扰了各位的赔礼,请千万不要客气。” 她环抱着双臂。 身后是狼狈不堪的女人们。 分明才做了欺人的坏事,却是无比坦荡又从容。 婴浅的身上,糅杂着恶与艳两者的极端。 又狠。 又媚。 那眼波流转之间的狂妄,竟让所有人,都是有些出神。 楚辞皱起眉。 他看着婴浅站在阴影当中。 肌肤却仍白的发光。 她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 连解释,都全然懒得。 倒真是和从前,完全不一样。 如此明目张胆的嚣张狠毒。 分明叫楚辞无比厌恶。 却又奇怪的,诱使着他得目光,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也不只是他。 楚辞轻轻扫过周围,竟是发现,剧组里的其他人,也都是整齐划一的,在注视着婴浅。 “喂!别发傻!去订外卖,要最贵的。” 婴浅招呼了小李一声。 后者却眨巴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这..这就去!” 小李红着脸,哼哼唧唧的应下,摸出手机跑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你..你疯了?!” 女演员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最是倒霉。 不仅被浇了一头的咖啡,还淋了最多的饭菜。 此时还哪半分,方才得意洋洋的模样。 婴浅后退了一步,打量了她一番后,一脸诚恳地道: “你身上的味道,像是移动的垃圾桶,还是好几天都没收拾过的那种。” “啊!!!” 女演员尖叫一声,看到袖子上挂着的菜叶,更是几欲崩溃。 她之前也经常说婴浅的坏话。 但却从来,都没有遭到过这样的待遇。 婴浅今天仿是彻底换了个人一般。 一秒前还笑眯眯的。 一秒之后,却能毫不犹豫的动手,泼了她们一身的咖啡饭菜。 其他的女人,都已是彻底的吓住了。 其中一个想要动手的。 被婴浅随意一瞥,就吓得愣在了原地。 她不明白。 婴浅一个大小姐,为何会有那般凶戾的眼神。 “哎呀,看你们,都弄得脏兮兮的。” 婴浅叹息了一声,以一种相当柔和的语气,一脸亲切地道: “刚才是我不小心,姐姐们没伤着吧?要是去医院的话,可以把账单寄给我,我会付钱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仇,还被婴浅如此羞辱。 女演员眼都红了。 什么脸面理智全都扔到了一边。 她狠狠一咬牙,竟是张牙舞爪的奔着婴浅冲了上来。 无论如何。 她也要婴浅吃点苦头! 但婴浅瞥了女演员一眼,竟是笑了。 她慢悠悠的后退半步,很是贴心地道: “记得去最贵的医院,再把脑子好好看一看吧,千万不要为我省钱哦亲!” 女演员顿时更怒。 已经恨不得撕烂婴浅的嘴。 但她挂着番茄丁的指甲,还没能碰上婴浅。 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抓住。 接触不过短短一瞬。 女演员感到一阵巨力传来,她整个人不向控制的后退,“啪叽”一声,摔了个狼狈的屁股蹲。 她缓缓抬起头。 在看到挡在婴浅身前的男人时,顿时白了一张脸。 “楚..楚辞?” 楚辞面无表情。 他连看都不看那女演员一眼。 只微皱着眉,将冰冷的眸光投向婴浅。 但他正要开口,却见婴浅忙不迭的后退两步,手捂着鼻子,瞄着楚辞的手,道: “亲爱的,如果你不去洗手,你也会成为一个移动垃圾...” 她声音一顿。 估计是觉着这样的话太冷血了点,婴浅挤出个笑脸,很是敷衍的补充了一句: “当然,是比较帅的那一种哦。” 第49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8) 婴浅的语气太轻快。 嗓音又软又乖,还带着十分刻意的讨好。 小脸儿上莹着一抹浅笑,漆黑的眼眸眨巴了两下,像是无声的催促。 这是过去那个婴浅,从来都不会有的神情。 她身上变化实在太大。 简直成了两个人般。 楚辞眸底闪过一丝疑惑。 他没有离去,反而还追过去一步,微微弯下腰,轻声问她: “宝贝讨厌我?” 婴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脸上浮起清晰的嫌弃,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紧忙着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道: “不..当然不讨厌,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讨...”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见楚辞缓缓抬起了手,似乎要用碰过那女演员,已经沾上了各种气味的掌心,来接触她一般。 她人都傻了。 还什么爱情不爱情的。 婴浅紧忙着跑开,同时凶神恶煞的瞪了楚辞一眼,骂道: “给爷爪巴!” 楚辞很是听话的止住了动作,却也是笑了。 比起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满脸嫌弃,又会恼羞成怒的婴浅,竟让他看着顺眼了不少。 【提示:楚辞好感度+10】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婴浅一愣。 琢磨着楚辞,是不是脑袋有什么毛病。 还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不然刚才还对她满眼憎恶的,这会儿怎又突然涨起了好感度。 但即使是涨了十点。 楚辞的好感,仍然是负数。 大概就是从原来的不死不休,变成了给楚辞一把刀,他能留婴浅一命,只把她捅成植物人的程度。 这个男主,脾性古怪又城府太深。 实在难搞的很。 婴浅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看着小李打完电话,又交代他了句。 “你找人,送她们去垃圾站...不是,是去医院!” 小李一愣。 他偷瞥了一眼女人们,顿时被吓了一跳。 还真惨。 让他都感到有些可怜了。 好像真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婴浅不出手则以,这一有动静,倒是吓人的很。 “记得去最好的医院,千万别给我省钱。” 她打了个哈欠,对着女演员耸了耸肩,似是颇有些无奈一般,道: “没办法,我实在是太有钱了,真让人苦恼,嘻嘻!” 婴浅的话实在太气人。 莫说是听见的工作人员了,连光头导演,也是嘴角一抽。 见过嚣张的。 但还真没见过,像婴浅这么嚣张的。 女演员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等着她们被带走。 婴浅顿感耳边清净了不少。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 对着光头导演摆了摆手,笑着道: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请继续吧。” 婴浅笑得十分柔顺。 加上艳丽柔媚的容貌。 要不是刚看到了她方才动手时,毫不迟疑又凶狠的模样,光头导演都要被骗过去,以为这是个动人又听话的妖精。 但亲眼见识了一切。 光头导演对婴浅,实在怵的很。 连话都不敢说,只低着头应了一声。 可他身边的副导演,却是一脸的慌张,急着道: “导演,离开的那个女演员,等下有个戏份要拍,这三更半夜的,我们上哪里去找替补啊?” “这....” 光头导演也是愣了。 他左右张望一圈,视线扫过候场的演员,但她们早都定下了戏份,那里还能再饰演一个角色了。 副导演脑门都急出了汗,紧着道: “导演,她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今天晚上一定要拍,不然我们的进度...” “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我试试吧。” 光头导演深吸口气,顶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缓缓走向了婴浅。 婴浅正躲在角落里打哈欠。 一转头,就看到一个锃亮的光头。 “婴小姐。” 光头导演搓着手,圆滚滚的脸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 “您吃了吗?” 婴浅一愣,客气地点点头,道: “没呢。” “啊...” 光头导演张了张嘴。 有些接不下去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抽了什么疯,居然敢跑过来,要婴家的大小姐,在他的戏里演个小角色。 婴浅怎么可能会同意? 她向来眼高过顶,整个片场,除了楚辞之外,其他人在她眼睛,连一只苍蝇都不如。 但许是今个的婴浅,给光头导演的感觉,实在有些奇怪。 虽然动手打架,嚣张跋扈。 却又意外的,让他有了婴浅好相处的错觉。 看着光头导演揪着衣角,扭扭捏捏的站了半天,使着含羞带怯的眼神,不停瞥着她。 婴浅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挥了挥手,干脆问: “有事说。” “确实有事。” 光头导演吸了吸鼻子,用余光瞥着婴浅,像个三岁小姑娘一样,细声细气地道; “刚才那个女演员进了医院,她有一场戏,今天最好拍完,所以...” 他一句话没说完。 便羞涩的捂住了脸。 婴浅:“?” 她是鬼吗? 至于怕成这个样子。 “我又不吃人。” 婴浅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那你想怎么办?我去给你找个人?” “那个...” 光头导演低咳两声,道: “那个女演员,只这一场戏而已,戏份也不多的,而且她演的是个恶女,我觉得..还挺适合你。” 他没敢直说。 心底则压低就是认为,婴浅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劲儿,实在是太符合他的标准了。 又凶又辣。 简直可以本色出演! 比那进医院的女演员,合适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光头导演哪里敢直说。 婴家,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 “演戏啊?” 婴浅眨了眨眼。 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楚辞,她犹豫了一会儿,道: “我没演过,但把你的演员打进医院,确实有我的责任,你要是需要的话,我...” “那就这么定了!” 还不等婴浅把话说完,光头导演直接一拍手。 他欣喜的连脸上的肉都在颤。 紧忙推着婴浅去了化妆间,生怕她反悔似的。 婴浅还没反应过来。 已经被按着化好了妆,换上校服,推到了聚光灯的下方。 楚辞站在她面前,神情越发的古怪。 趁着光头导演在做最后的调试,他走到婴浅身边,俯下身,轻声道了句: “真没想到,你会同意做这种事。” 婴浅瞥了他一眼,也是笑了。 她踮起脚。 将下颌垫在楚辞的肩头,以一种极软极媚的语气,喃喃着道: “你就当,是我想离你近一些,如何?” 第49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9) 只留下这一句暧昧不明的话。 婴浅毫不犹豫的后退。 没有贪恋楚辞身上的半点残温。 隔开了些距离。 她拽着晃到胸口的马尾辫,望向楚辞的眸中,尽是懒洋洋的笑意。 他是最年轻的影帝。 不管是长相,还是天赋。 都是站在人类金字塔尖上的。 但不管楚辞被多少人捧在心头,在婴浅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同她四目相对。 楚辞似是明白了什么。 那噙满了柔情的桃花眼里,浮起一抹潋滟的水光。 他定定的注视着婴浅。 有工作人员不小心瞥见一眼,当即捂住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楚辞的这张脸,实在过于的出挑。 而在已属顶尖的五官当中,桃花眼却更为夺目。 只被他一眼扫过。 都觉呼吸发窒。 更莫要说,让楚辞无比认真的注视着了。 可惜。 婴浅不以为然。 男色这东西,她看多了。 区区楚辞。 还蛊惑不了她。 “我很高兴...” 楚辞迈开长腿,上前凑近了婴浅,握了她的手,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他喃喃道: “你愿意为了我,演这场戏。” 婴浅扬起眉。 抬眸对上楚辞的目光。 却仿是在这一瞬间。 看到了漫天的星辰尽数碎裂,无数道微光融进楚辞眼中,组成比星河更亮的海洋。 他的一个笑。 比世间万种美景,更加惑人。 婴浅不由愣住了。 草! 这男人... 居然该死的甜美! 她出神的模样,都被楚辞收在视线当中。 他轻笑一声。 莫名在婴浅的身上,觉出了些有趣来。 “你笑你...” 婴浅下意识想要出口成脏。 但一撞上他的眸光,却是老脸一红。 她清了清嗓子,正想礼貌点稍稍解释一句,就听光头导演扯着嗓子嚷嚷。 “来!都准备了啊!我们先试着拍一次!” 婴浅这一幕戏份不多。 连台词都不用背。 只消露个脸,演个欺负女主的大恶人,然后等着男主过来英雄救美就够了。 但光头导演那边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冒了烟。 也没看到女主的影子。 这一晚上生出了这么多的波折,好不容易请来了婴浅,结果女主角竟还没到。 光头导演脸都绿了。 副导演也在一边慌慌张张的打起了电话。 没过多大一会儿。 一串极为清脆的高跟鞋响,传入了众人耳中。 婴浅随意瞥过去一眼。 好家伙。 大晚上戴墨镜。 当真是不怕摔死。 女人穿着一身高定礼服,手里拎着香奈儿最新款的邮差包,项链首饰一应俱全,皆是明晃晃的国际大牌。 而跟在她身后的助理,拽着二十寸的行李箱,又抱了个半人高的包,走的摇摇晃晃不说,一进门便紧着喊道: “不好意思啊!我们路上堵车,所以才来晚的,宁宁姐让我向大家道歉,真的对不起各位了!” 助理满头大汗。 却连抽空去擦一把的功夫都没有。 她咧着嘴,一边和众人道歉,一边又抽着空,回头小声念叨了句: “宁宁姐,该去化妆了。” “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管我了呀?” 曲宁宁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化着全妆的精致小脸儿。 她完全不去理会光头导演等人。 扭着纤细的腰,走到了楚辞的身前。 挤出一个羞涩的浅笑,曲宁宁抿着红唇,泛着水色的杏眼眨了眨,细声细气地道: “楚辞,我来晚了,耽误你的时间,真对不起。” 她声音一顿,似是羞的不敢去看楚辞一般,只压低了声音,再次说了一句: “等下完工之后,能不能请你吃个晚饭,就当我赔罪了呀?” 曲宁宁腻着嗓子。 语气却是娇俏又可爱。 带着一丝可以被轻易察觉出的讨好。 她走的是甜美可人系。 但即使如此,曲宁宁的脸蛋,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是极为出众。 此时她又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向楚辞示好。 但凡是个男人,不管是因曲宁宁的长相,还是她给予的虚荣,都不会拒绝这番邀请。 可楚辞却是笑了。 他指了指婴浅,道: “曲小姐,我已经有约了。” 曲宁宁一愣。 她缓缓转过头,这才注意到了婴浅的存在。 “呦。” 婴浅摆摆手,热情招呼道: “听说你想请楚辞吃饭?能带上我吗?” “婴浅?” 曲宁宁眉尾一跳,眼底闪过一丝清晰的厌恶,又被她立刻压下。 只一瞬间。 她就调整好了表情。 从冷淡憎烦,转成了欣喜若狂。 “浅姐,你要来的话,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这一回,换成是婴浅愣住了。 她犹豫了下,试探性地问: “你是我...妹妹?” “浅姐说什么呢?”曲宁宁嗔怪似的瞪了婴浅一眼,走上前亲热的挽了她的手臂,道:“今个妈妈还跟我说,听到你在家里,和姨夫吵起来了。浅姐心情不好,可不能又发脾气在我身上,妹妹好委屈的!” 曲宁宁热情的很。 仿佛她和婴浅,是一对多要好的姐妹一般。 要是不在抱着婴浅时,还不忘了向楚辞抛媚眼的话,就能更真实些了。 “你妈...” 婴浅张了张嘴,记忆飞转,终于在脑子里,找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的影子。 原来,曲宁宁是她的女儿? 这对母女两个,怎么和牛皮癣广告一样。 哪里都能看得到。 曲宁宁听到了婴浅无意识的呢喃,还以为是她故意羞辱,顿时心头火气。 但不管再气,她脸上依然是一派的纯真。 “浅姐,我本来想找楚辞出去吃饭,然后再打电话给你的。” “是吗?” 婴浅挣开她的手,左右扫了一圈,道: “你是打算跟我在这认半个晚上亲?还是可以去换衣服拍戏了?” “嗯?” 曲宁宁眨巴着眼。 跟着婴浅的视线张望了一圈,这才注意到剧组其他人不善的目光。 他们在这里熬着夜,可都等了曲宁宁一个来小时了。 但好不容易等到了她过来,她不仅不拍戏,反而还粘着婴浅和楚辞,闲聊个没完。 这让工作人员的气儿,怎么可能顺的下来? “是我错了!” 曲宁宁咬着下唇,露出一副又乱又慌神情。 她羞涩一笑,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到化妆间的门口,又忽然回过头,对婴浅笑着喊道: “本来请楚辞吃饭,是我给浅姐准备的惊喜,没想到被发现了,真是羞人。” “你拿他,当做给我的惊喜?” 婴浅轻笑了一声。 她环抱双臂,眯着眼,缓缓地问: “姑娘,你把我的楚辞,当什么啊?” 第49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0) 唇角的笑意渐渐敛下。 婴浅忽然间沉了脸,不知为何,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莫名感到了些紧张。 她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 又张扬到丝毫不懂得收敛。 曲宁宁先是一愣。 但紧接着,心头就被强烈的屈辱感占满。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婴浅居然一点的情面都不给她留。 果然是大小姐! 曲宁宁咬紧了牙关,藏在背后的手紧紧捏成拳头。 她眼眶泛红,唇角抽搐了两下,勉强扯出个弧度来,道: “浅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婴浅歪着头。 细白的指尖勾着马尾垂下的碎发。 她虽穿着土里土气的校服。 但却丝毫不影响,一言一语之间的强大气场。 曲宁宁鼻尖泛了红。 眼底蓄着一汪泪。 却强忍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显得婴浅恶到了极致。 连一些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将谴责的目光,投到了婴浅的身上。 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 她果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工作人员义愤填膺。 然而曲宁宁,才不在乎他们如何。 她求助的目光,只落在了楚辞的身上。 带着哀婉和凄楚。 再衬着微微颤抖的娇躯,实属是一块石头,都能被她融化。 楚辞也皱起眉。 顶着曲宁宁从悲转喜的视线,形状完美的薄唇微微一动,他道: “婴浅在问你话,你看我做什么?” 曲宁宁:“?” 这一幕。 属实是超乎了曲宁宁的意料之外。 她本以为,楚辞是一定会为她开口来着。 毕竟她早就知晓,楚辞对婴浅,根本就没有半分的爱意,甚至说已恨入骨髓,都半分不为过。 且他最厌恶婴浅那番高高在上的姿态。 要是连楚辞,都站在了曲宁宁的那一边。 丢尽脸面的人,就会变成婴浅。 曲宁宁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她羞愤痛苦的模样。 但楚辞开口。 却是站在了婴浅的一边。 让曲宁宁,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 她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连表情管理都崩了个彻底。 其实也不只是她。 婴浅也颇有些惊讶。 楚辞对她的好感,可是负数。 竟会在她和曲宁宁之间,选择了她的一边。 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惊讶。 楚辞垂了眸,指尖轻轻扫过她的睫羽,有低沉的声响传入耳中。 他道: “这谎话,很拙劣不是吗?” 婴浅轻笑了声。 她可算是明白了。 楚辞的城府,可不是曲宁宁能比的。 那点藏在暗处的小心思,早就被察觉了一清二楚。 他怎么可能会顺曲宁宁的意。 “楚..楚辞...” 曲宁宁张了张嘴。 似是仍不甘心,想要再说些什么。 但这一次,连光头导演都看不下去,他使劲跺了跺脚,催促道: “快去换衣服吧!” 曲宁宁哪里在乎导演。 但看婴浅和楚辞,都不再理会她。 她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也只能抿紧了红唇,不情不愿的进了化妆间。 曲宁宁的身影才一消失。 光头导演那边,便紧着忙了起来。 不少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楚辞护着婴浅后退了一步。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方才,你是在维护我?” 婴浅露出一副这还用问的神情,拍了拍楚辞的肩,道: “你不是我男朋友吗?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过来招惹的,懂?” 她唇角微扬。 眉宇之间跃动着飞扬的艳色。 整个人,都好似一团耀眼的火光般。 楚辞不过偶然瞥过婴浅一眼,竟是有些怔忪。 她太夺目。 比烈阳还要灼烫几分。 楚辞连眼眸,都仿是感到一分热意。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古怪。 然婴浅却并没有注意的到。 之前定的外卖已经送到了剧组,而化妆间里的曲宁宁,还在和化妆师提着要求,估摸着,最快还要一个小时。 光头导演都被磨没了脾气。 干脆全员休息,凑在一块吃起了外卖。 婴浅也挤了进去。 开始那些工作人员,还对她打怵的很。 但只等一段时间过后,楚辞再去看婴浅时,她已经完美的和工作人员打成了一片。 甚至带其他人一起,向光头导演铮亮的脑门上贴起了纸条。 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聚在一块。 连蹲在楚辞身边的小李,也眼巴巴的想要凑过去。 楚辞眸光渐暗。 视线落定在婴浅的身上。 她笑得毫无形象。 却又无比...鲜活可爱。 楚辞竟看婴浅,看的出了神。 而曲宁宁也在一片欢声笑语当中,走出了化妆间。 她已换上了校服。 妆容稍稍淡了些,长发扎成了双马尾,衬着清纯可爱的脸,连难看的校服,竟都成了她身上的加分项。 曲宁宁一眼就看到了婴浅。 但见她竟和剧组的人混在了一起,眼中顿时浮起一抹嫌恶。 她这姐姐,当真是疯了。 居然和那些下流的人,都能玩到一起去。 可见婴浅... 本身就不是什么高贵的货色! 曲宁宁轻哼了一声,她轻手轻脚的走到楚辞身后,踮起脚,想要去捂他的眼睛。 眼看着她的手,将要碰上楚辞的黑发。 楚辞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躲过了曲宁宁的接触。 “楚辞。” 曲宁宁虽有些不甘,但还是昂头一笑,同楚辞脆声道: “我换好衣服啦!好看吗?” 她张开双臂。 在楚辞面前转了一圈。 双马尾扬起活泼的波浪,曲宁宁唇角的弧度,让小李都看傻了眼。 她太适合这种天真烂漫的角色。 身上浮荡着的可爱。 足以融化最坚硬的寒冰。 曲宁宁的笑声,比银铃更脆。 美眸忽闪,带着诱惑的眼光,只落在了楚辞一人的身上。 她只想吸引他。 但曲宁宁都转了不知道多少圈。 脑子都快迷糊了。 楚辞却仍没看她一眼。 仿佛面前这娇俏可爱的美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他只是上前一步,向着光头导演的方向,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导演,可以开拍了。” “啊?哎!” 光头导演被贴了满脸的纸条,正在笑个不停,听了楚辞的话,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灯光摄影紧忙着就了位。 面带愠怒的曲宁宁,也走上了前。 婴浅正要跟上。 手腕却忽被握住。 她回过头,对上了楚辞冰冷的双眼。 他道: “婴浅,你难道没有话,想要跟我说吗?” 第49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1) 婴浅一愣。 对上楚辞幽森的目光,她竟莫名有了一种被看透的不安感。 “说什么?” 她瞥了眼被握住的手腕。 肌肤在他的掌心下,缓缓浮起一层艳丽的薄红。 细微的疼痛钻进大脑。 婴浅眨了眨眼,转了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软着嗓子道: “阿辞,疼...” 她微噘着红唇。 眸中浮起一抹水光,满面的委屈之情。 楚辞一愣。 他本是不在乎婴浅的。 莫说她喊着疼了,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感到多少怜惜。 但不知为何。 撞见婴浅蕴了水汽的眼。 楚辞竟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可下一秒。 婴浅就变了脸。 她随意甩了甩手腕,扬起一侧的眉,对着楚辞毫不客气地道: “我有什么想跟你说的?你在这跟我猜谜语呢?” 她满眼不耐。 仿是对楚辞嫌弃的很。 反而同一边路过的工作人员,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 那工作人员抿嘴一笑,偷瞧了一眼楚辞,向着婴浅手里塞了块巧克力。 婴浅撕开包装,将巧克力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快开拍了,有话快说啊。” 楚辞并未开口。 只是看着婴浅的眼里,更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深意。 他相貌太好。 一双眼更胜桃花三分。 被楚辞全神贯注的注视着,但凡是个哺乳生物,怕都要忍不住心生悸动。 没办法。 模样生的好。 就是如此嚣张。 连婴浅这看惯了男色的,偶然撞上他的视线,也忍不住走了神。 但很快。 她问: “你很闲吗?” “抱歉。” 楚辞揉了揉额角。 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暗。 他看起来仍不大对劲。 但婴浅哪里还有工夫去理会楚辞。 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曲宁宁也站在了聚光灯下,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婴浅。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唇角一挑,对着婴浅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我记得,浅姐是第一次拍戏吧?” 曲宁宁凑到婴浅身边。 十分亲热的靠在了她的肩头。 “确实。” 婴浅点点头,听着光头导演讲戏,并没有分出多少心思给曲宁宁。 曲宁宁也不在意。 她用余光瞥着楚辞,轻着嗓子,喃喃道: “等下那一幕戏,需要一些肢体碰撞,但浅姐千万别不好意思,我知道这都是剧情需要,不会怪浅姐的。” “那敢情好。” 婴浅颇有些惊讶。 没想到曲宁宁还挺敬业。 也算是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曲宁宁抿嘴一笑,她低下头,眼中有诡谲的幽光一掠而过。 “A!” 并未等待多久,随着场助打板,婴浅拍摄的第一幕戏,也就正式进入了开篇。 她演的是个恶人。 还是洗不白的那种。 台词不多。 只要走上前,揍曲宁宁一顿,然后等着楚辞出来英雄救美就够了。 被无数镜头对准,婴浅颇有些不自在。 她走到曲宁宁的身边,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 曲宁宁惊呼一声。 那张天真纯洁的脸蛋上,顿时浮起一抹慌乱之色。 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更显楚楚可怜。 婴浅心里思索着光头导演的话。 另一只手高高抬起,而后以极轻的力道,落在了曲宁宁的脸上。 她连一分力气都没用上。 声响更是低微。 但曲宁宁却猛地瞪大了眼,只一瞬间,大滴的眼泪,沿着她的面颊不停滚落。 她满面茫然,红唇颤动了两下,喃喃道: “姐,这是拍戏,你为什么真的打我?” 这可不是剧本里的台词。 莫说是婴浅。 就连一边围观的工作人员,也是愣住了。 曲宁宁仿是痛极了般,捂着面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 光头导演彻底傻了眼。 一秒钟前,他还在盯着监视器,称赞婴浅不愧是本色出演,不仅毫不紧张,下手更是利落又漂亮。 而曲宁宁哭的也挺逼真。 这一幕戏直接一遍过。 拿到大荧幕上,都能堪称完美。 但没想到。 才拍到一半。 竟就出了乱子。 “浅姐,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曲宁宁红着眼,顶着一双满含水光的杏眼,却在不停和婴浅道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打我,所以..所以才忍不住哭的...” 她用手背抹着眼泪。 嘴角用力扯了扯,曲宁宁深吸口气,挤出了一个十分可怜的笑容来。 这一幕让任何人看到。 都会以为,她被婴浅欺负的厉害。 然曲宁宁在说这些话时。 声音却一点都不低。 足够让片场的所有人,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婴浅垂着眼,将曲宁宁的表演,尽数收在了眼底。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 看她不停瞥着楚辞。 这些小动作,哪里能逃过婴浅的眼睛。 她等了一会儿,看曲宁宁仍不肯安生下来。 婴浅终于忍耐不住,冷声喝道: “憋回去!” 曲宁宁一愣。 片场里的其他人,也被婴浅所震慑。 几个想要上前安慰曲宁宁的工作人员,立刻顿住了脚步。 “化妆师过来补妆,然后继续。” 婴浅也懒得解释。 招呼了化妆师一声之后,她又低下头,对着曲宁宁勾唇一笑,轻声道: “既然妹妹给脸不要,那就别怪姐姐手下不留情了。” 她笑得风情万种。 眉宇之间飞扬的艳色,让给曲宁宁补妆的化妆师,都忍不住连连侧目。 曲宁宁的心底浮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她还想要说什么。 但婴浅,已经不想去听了。 等着拍摄再次开始,她很是干脆的,一巴掌甩在了曲宁宁的脸上。 啪! 这一次的动静,可谓是又脆又亮。 听得光头导演一边打哆嗦,一边暗暗叫好。 没错。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非常逼真! 这个恶女的角色,由婴浅来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楚辞站在一旁。 望着站在聚光灯下的婴浅,竟是久久,都移不开视线。 她分明穿着最为土气古板的校服,身上却好似萦着烈日的暖芒。 白嫩的小脸儿紧板着,眉宇间浮荡着傲慢延出的冷色。 嚣张跋扈。 却又美的惊心动魄。 即使做着最蛮横而又粗鲁的行径。 依旧如火焰一般,只一眼望去,就让人再难移开视线。 本已到了楚辞出场的时间。 但他却仍站在原地。 黑眸定在婴浅的身上。 竟好似,有些出神了一般。 第49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2) 曲宁宁在心里,已经骂了不知多少句脏话。 婴浅最开始的那一巴掌,并不算重。 但她却想要借着这个机会。 将婴浅恶毒的坏名声,彻底坐实。 让她坠入尘埃当中,永远都翻不了身! 可惜。 剧组这些人,好似集体眼瞎了一般。 不仅没有站在曲宁宁的一边。 反而还听从了婴浅的话,乖乖拍摄起了下一幕。 而婴浅这一次,可没有半点客气。 曲宁宁嗓子都嚎哑了。 双马尾乱糟糟的堆在脑袋上。 连妆也被汗打湿,粉底和眼影都糊成了一团。 她此时的模样,绝对算不上好看。 却都被摄像头拍了下来。 光头导演捏着拳头,满脸的兴奋,没有丝毫要叫停的意思。 曲宁宁给他使了无数个眼色,眼睛都要抽筋,也没得到反馈。 原本要英雄救美的楚辞,更是不见踪影。 她想要开口喊停。 但才一开口。 婴浅的耳刮子便会亲切送上。 知道曲宁宁嗓子不好,于是无比贴心的,帮助她闭上了嘴。 这就是姐妹。 互帮互助。 情深似海! 曲宁宁几要崩溃。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婴浅,在她看来,几乎已经成了恶魔一般。 这女人... 就是个疯子! 在曲宁宁彻底扛不住前,楚辞终于上前接了戏。 而婴浅也适时的后退离场。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转头对着光头导演一笑,兴致勃勃地问: “怎么样?要不要再拍一条试试?” 曲宁宁才缓过一口气,就听到这句话。 她眼前一黑。 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只这一幕,她就拍的全身发疼。 现在更是连站都站不稳。 要是再来一次... 怕不是要连命都要没了。 幸好。 光头导演用力摇了摇头,对着婴浅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不用了!这一幕拍的非常棒!” “太客气了,我还挺想再拍一次的。” 婴浅很是谦虚,意味深长的眼神扫过曲宁宁,立刻让她打了个寒颤。 “楚辞...” 曲宁宁抽噎一声,悄悄向着楚辞的方向凑近一步,似是忽然没了力气,娇软的身子向着他怀中倒去。 香风袭来。 她的眼眸当中,含着无比清晰的情意。 被那软绵绵的一望。 怎能有男人,能顶住这份柔情。 眼看着她,将要栽进楚辞的怀抱当中。 曲宁宁下意识闭紧了双目。 想到婴浅看见她和楚辞这般亲热时,会露出何种羞愤的神情,曲宁宁便忍不住嘴角上挑。 婴浅怎么嚣张跋扈。 还不是整颗心,都栽在了楚辞的身上? 只要能拿下楚辞。 就足以彻底击败婴浅! 而到时候。 婴浅就会俯跪在她的脚下。 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再也高傲不起来! 仿已经看到了婴浅痛哭流涕的模样,曲宁宁止不住心头的欢喜,唇角越发上扬。 她任凭身体下坠。 在下一秒。 曲宁宁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她下意识环抱住了他,喃喃道: “楚辞,我好疼...” 细弱的呢喃声溢出喉头,带着让人心碎的颤意。 曲宁宁缓缓睁开双眸。 想要触及楚辞满含怜惜的目光。 然视线当中。 却是出现了一张圆滚滚的脸。 小李挠了挠头,很是羞涩地道: “曲小姐,不是楚辞哥,是我小李啦...” 曲宁宁愣住了。 一张脸在瞬间由白转红。 她一把推开小李,狠狠一咬下唇,才忍住骂出脏话的冲动。 曲宁宁沉着脸,一字一顿地问: “怎么是你?楚辞呢?!” 小李很是委屈,伸出手,指向了曲宁宁的后方。 她回过头,正巧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 “呦。” 婴浅站在楚辞的身旁,对着曲宁宁颇为热情地招了招手。 “妹妹,听说你要找楚辞?” 曲宁宁眼角一抽。 “我...” 她才一开口,婴浅便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不好意思,我们挺忙的,他现在没空理你。” 婴浅极为干脆。 当着所有人,将曲宁宁的颜面,摔在了地上,另外还补上了两脚。 曲宁宁的眼神顿时更冷了几分。 她深吸口气,道: “浅姐,今个的戏已经结束了,你是要回家了?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起呀?” 婴浅歪着头,马尾辫在不经意间,轻轻扫过楚辞的胸膛。 分明隔着一层布料。 但古怪的酥麻,却还是轻易抵达了肌肤。 属于她的玫瑰香,如婴浅一般强势又嚣张。 沾染而上。 便再难忘却。 楚辞微垂了眼,视线扫过婴浅,眸中的神情更加的古怪了几分。 婴浅则似有些惊讶,打量了曲宁宁一圈,问: “你跟我住在一起?” “当然了。” 曲宁宁点点头。 她瞄着楚辞,心想他虽然站在婴浅身边,但想必也是极为不愿意的。 只要能和楚辞多相处。 在婴浅这个大小姐和她之间。 楚辞一定会选择她! 脑中转悠过无数的念头,曲宁宁像忘了方才的不快般,直接走上前,拽住婴浅的袖口,细声细气地道: “浅姐,我的司机刚才请假了,这个时间又不好打车,你带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嘴里说着请求的话。 曲宁宁的手,却一直拽着婴浅。 大有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松开的架势。 婴浅打了个哈欠。 大半夜的,也懒得在这里和曲宁宁演宫心计,干脆点了头。 “行啊。” “谢谢浅姐!” 曲宁宁眼睛一亮。 她一脸乖巧的跟在婴浅身后,趁着她和剧组工作人员打招呼,悄悄拽了下楚辞的衣摆。 楚辞眸光一侧。 正撞上曲宁宁羞怯的笑脸。 她眨了眨眼,一边瞥着婴浅,一边和楚辞轻声道: “楚辞,今天这一幕戏,你拍的可真好!” “嗯。” 楚辞只微微颔首。 神情仍是冷淡的很。 曲宁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她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堆在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娇俏可人。 “和浅姐在一起,楚辞你看着,可不怎么开心呢。” 她压低了声响。 用着只有楚辞和她能听清的音量,再次开口道: “我明白的,像婴浅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看得起我们呢?” 楚辞并未回话。 视线追在婴浅的身上,眸底沉着的,是曲宁宁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懂的情绪。 她仍不甘心,继续道: “我虽然是婴浅名义上的表妹,但在她的眼里,可能连一只狗都不如。” 曲宁宁抿紧了唇。 忽然一把握住楚辞的手,注视着他的黑眸,沉声道了一句: “楚辞,只有我们,才是一样的!” 第50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3) 曲宁宁的嗓音回响在楚辞耳畔。 然这掏心掏肺的一番话,却只惹他一眼眷顾。 许是楚辞那双桃花眼,实在生的过于特别了些。 纵使无情,也极为动人。 连他的一个眸光,都让曲宁宁心尖颤抖不休。 “楚辞,你该是知晓的,婴浅对你,从来没有真的在意过!” 她吐出口的声响,抖的越发厉害。 甚至连旁人也不再顾及,径自贴近了楚辞,几乎整个人,都要黏到他的身上去。 “但是我不一样,我对你,从来都是最真心的!婴浅是婴家的大小姐,但很快,我也会是的。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曲宁宁深情款款的告白,还没能讲完,就被一道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 “喂喂喂,我还没死呢。” 婴浅拍掉曲宁宁抓着楚辞的手,然后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之间。 “有什么秘密,不如说出来,让姐姐也听一听啊?” 她微眯了眼。 眸中的冷光毫不客气的落在曲宁宁身上。 直让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不...”曲宁宁连忙低下头,藏下眼底浮起的怒恨,她深吸口气,放软了嗓音,道:“浅姐,我们回家吧,” 她倒是识趣。 当着婴浅的面,连看都不敢再看楚辞一眼。 乖巧的很。 婴浅嗤笑了一声。 她抬眸扫过楚辞一眼,道: “我先回去了。” “好。” 楚辞点点头。 他望着婴浅,桃花眼里亮起点点的笑意。 这是和方才面对曲宁宁时,截然不同的神情。 若是换成旁人来看。 定要以为,他对着婴浅,是有多么痴心一片。 婴浅撞上楚辞的目光。 也是忍不住一愣。 若非她知晓,这个人对她的好感度,其实是可怜的负数。 估计也要被这双眼迷惑住。 看婴浅出神。 楚辞薄唇轻挑,他微微弯下腰,修长的五指抚过婴浅的领口,将褶皱细细压平。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这一瞬间缩减到了极致。 彼此,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楚辞未急着退开。 借着整理领口的动作,他侧过视线,目光从婴浅的侧颊,移至她白润的耳垂。 他口中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之间。 眼看着,娇嫩的肌肤上,浮起了一层羞涩的淡粉。 婴浅不由打了个寒颤。 一把推开了楚辞,她皱着眉后退了半步,目光当中的警惕,和嫌弃融在一起,许久才渐渐消褪。 “好了。” 楚辞也不纠缠,顶着婴浅不虞的视线,又自然跟回到她的身边,很是自然地道: “到家之后,记得和我说一声。” “知道了。” 婴浅敷衍着点点头,听着忽响起的系统提示音,拽着依依不舍的曲宁宁就走。 她并不知晓。 楚辞的目光追在她的身后。 久久,未曾移开。 天色将明。 曲宁宁坐在后座,偷瞥了婴浅几眼,用力清了清嗓子,试探着的问了一句。 “浅姐,我听保姆们说...姨夫好像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 婴浅应的干脆。 她闭着眼,连看都没看曲宁宁一眼。 但曲宁宁却不甘心。 她一边留意着婴浅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妈妈跟我说完这个消息之后,我也挺惊讶的,毕竟姨夫单身这么多年了,都是我妈妈在照顾他,他也从来没说要找女人...” 婴浅终于睁开了眼,黑眸落在曲宁宁的身上,问: “我的父亲结不结婚,跟你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父亲娶老婆,还得经过你妈的同意才行?敢问你妈贵姓啊?” “我们是一家人,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商量一下的。” 曲宁宁撩了一把长发。 腕上的卡地亚白金手环,在黎明昏沉之际,依旧熠熠生辉。 她深吸口气,底气忽然足了不少,道: “我们生活在一起,虽然本来就是一家人,但却更加亲近,我也把浅姐,当成亲生的姐姐一样。” “是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听着曲宁宁的长篇大论,满脸的兴趣缺缺。 曲宁宁见她这副模样,面色顿时一沉。 还真不愧是婴浅。 不仅比往常还要傲慢,甚至还更加嚣张了些。 丝毫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曲宁宁咬紧了牙关,强压住火气,勉强着继续说下去。 “妈妈在多年里,照顾着姨夫和你,现在姨夫说要结婚,我妈妈虽然难过,但也是祝福姨夫的。只不过就是惦记着,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这忽然间分开,彼此都不适应,可怎么办才好...” 曲宁宁绕了无数个弯子。 就是不肯把话好好说明白。 但她到底什么意思,婴浅大概猜的出来。 说白了。 曲宁宁和她母亲,住了这么多年的婴家,已经过惯了好日子。 现在婴岸山忽然要结婚,她们两个生怕被赶出去,丢了现在锦衣玉食的生活。 所以才曲宁宁才变着法子的,试探婴浅的态度。 婴浅本来并不在意。 但她心肠好。 还是安慰了一句: “没事,慢慢就适应了。” 曲宁宁一愣。 原本就不算好看的面色,瞬间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还想说什么。 但婴浅已经不想听了。 等到车才停下,她立刻回了房间,浑然不顾曲宁宁阴沉沉的脸。 婴浅这一觉,竟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 还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睛过去打开门,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推进了浴室当中。 “哎呦大小姐!马上就要出门了,你怎么才睡醒啊?” 耳中尽是乱糟糟的声响。 婴浅这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等彻底回过神,已经身处在了一片觥筹交错的晚宴当中。 而前方不远。 正站着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婴浅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是冤家路窄,还是孽缘不断。 她还没怎么睡醒。 不想要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只是还没等迈开步子,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见到哥哥,都不打声招呼的吗?妹妹。” 男人的嗓音当中,含着痞气十足的调笑。 傅承啸大步上前,走到婴浅身边,垂眸望向了她。 他个子太高。 一挨近了婴浅,她连视线都是一黑。 “傅承啸。” 婴浅轻笑了一声,昂头瞥了眼傅承啸,忽觉着脖子酸的很。 “原来你这么想见我啊。” “算是吧。” 傅承啸耸了耸肩,目光越过婴浅,望向不远处的一对中年男女,神情陡然间冷下不少。 “你知不知道,今天这场宴会,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50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4) “说来听听。” 婴浅打了个哈欠。 顺手从侍者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杯红酒,送到唇边慢悠悠的抿着。 她微眯着眼。 在满面的慵懒之间,又莫名透出一股惑人的妩媚。 傅承啸环抱双臂,向着那对中年男女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颌。 “这次宴会,就是你的父亲和我的母亲,想让我们正式见面的场合。” “哦?” 婴浅这才抬了眸。 也看到了站在婴岸山身侧的女人。 她瞧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梳着利落的短发,穿了身白色长款礼服,气度高雅,容貌更是出众,只在眉眼之间,偶尔会闪过一丝生意人的精明。 女人和婴岸山并肩而立,也算是颇为般配。 但傅承啸却是满眼的不屑,讥讽道: “他们估计正谈论着,在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才能让股价高涨。” 婴浅挑起眉,“商业联姻?” “不然呢?”傅承啸嗤了一声,道:“你难道以为,我们这些人,还能因为爱情结婚?” 他的话音刚落。 就看婴岸山二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他们的方向。 看到婴浅和傅承啸站在一起,婴岸山和短发女人,都是有些惊讶。 但很快。 婴岸山向着婴浅招了招手,短发女人也对傅承啸微微颔首。 “看来,我们要正式见面了,妹妹。” 傅承啸轻笑了一声。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婴浅一眼,临迈开步子之前,低声道了一句: “现在还来不及,只要你不是真的,想跟我成为一家人的话。” 婴浅没有应声。 只跟在傅承啸的身后,一并走到了婴岸山和短发女人的身边。 短发女人先对着婴浅微微一笑,而后同傅承啸道: “还想给你们介绍一下呢,没想到,承啸你居然和婴家的小姐认识?” “刚认识不久。” 傅承啸冷着脸。 眸光扫过婴岸山,面色更沉了几分。 他的神情并不遮掩。 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可婴岸山却全当瞧不见一般,对着婴浅柔声道: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魏阿姨,至于你魏阿姨的儿子,既然你已经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婴浅点了点头,礼貌的道了一句: “魏阿姨。” 魏红雪打量了婴浅一番,唇角的笑容越发的热络。 “婴浅这模样,真是越来越好了,我上次见到她,好像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 “确实有些久了。”婴岸山点了点头,顺势道:“之后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也好熟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承啸打断。 “有什么好熟悉的?” 他的语气极为不客气,望着婴岸山的眼神,竟比坚冰还要更冷几分。 魏红雪当即皱了眉,呵斥道: “承啸!怎么可以和你婴叔叔这么说话?” “没礼貌?” 傅承啸嗤了一笑。 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他眯着眼,眉宇之间尽是嚣张的匪气。 “你们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一句话都不愿意讲明白的人,才没礼貌吧?” 他半点客气都不留。 把话挑到明面上。 让魏红雪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了几分。 倒是婴岸山,看婴浅并不惊讶,他的神情竟也没有多少起伏,只淡淡道了一句: “红雪,他年纪还小,不要太计较。” 傅承啸眼神更冷,不等魏红雪开口,他先冷声道了一句: “婴叔叔,这计不计较的,就不劳你跟着操心了吧?” 他是动了真火。 也是借着这次机会,清楚表明了态度。 这门联姻,傅承啸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 但他要闹事,婴浅可以不在乎。 只是这个语气,让她不顺眼的很。 侧身半步,婴浅抬眸同傅承啸四目相对,嗓音也冷了下来。 “你是没了糖吃,就满地打滚的三岁小孩吗?傅承啸,我不管你想做什么,对我父亲客气一点!” 傅承啸一怔。 他低下头,同婴浅四目相对。 似有火光飞溅。 她清楚的看到了,傅承啸眼中浮起的冷芒。 “婴浅,你....” “够了!” 魏红雪打断了傅承啸的话,满怀的愧意的扫了一眼婴岸山,她又放软了语气,道: “不好意思,这孩子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不太懂事,让你见笑了。” 婴岸山微微摇头。 即使直面了傅承啸的冷言冷语,他唇角的笑意,也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魏红雪这才松了口气,又对着婴浅含笑颔首,这才重新望向了傅承啸,寒声命令道: “你可以回去了。” 傅承啸哪里想要留下过。 薄唇绽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他转身就走,连看都没有再看婴浅一眼。 “父亲,魏阿姨,我不太舒服,也先回去了。” 婴浅也没有多留,向着婴岸山示意后,便也走出了宴会厅。 这周遭的酒气太重,让她闷得很。 被冷风一吹,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婴浅没想到。 她一出门,竟是再次见到了傅承啸。 他没有离去。 站在酒店门口的石狮子旁,双臂环抱在胸前,长腿随意舒展。 傅承啸的模样虽好,但眉一直紧紧皱着,怎去瞧着,都不是个好相处的。 酒店的保安,已经拎着警棍,偷偷盯了他半天了。 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婴浅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一传出动静,傅承啸才抬起头。 四目相对。 他眉宇之间的阴沉,顿时更重了几分。 婴浅摆了摆手,招呼道: “傅少爷,是在等我?” 傅承啸没有理她。 大步走到婴浅身边,不由分说的拽了她的手腕。 婴浅一愣。 她见过霸道的。 但没见过这么霸道的。 光天化日之下,就强抢民女了? 婴浅还在琢磨着,此时是该喊非礼,还是救命比较合适。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就听胃部,发出一声清亮的哀鸣。 婴浅眨了眨眼。 她缓缓抬起来,对着傅承啸尴尬一笑,低声道: “那个,我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傅承啸眉尾一颤。 强忍着丢下婴浅的冲动。 他狠狠瞪过去一眼,将她丢上车,然后不等婴浅开口,报给了司机一个地址。 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等到坐在一间不大的小面馆里,婴浅看着西装履革的傅承啸,正在掰着一次性筷子,才笑着打趣了句: “没想到大少爷,竟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吃面?” 傅承啸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今天,我生日。” 第50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5) 他冷着脸。 浑身的戾气。 剑眉更是未有一刻放松过。 服务员端上两碗面,不过偶然瞥了一眼傅承啸,就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 婴浅这才恍然。 怪不起傅承啸气不顺。 在自己生日的当天,还要和母亲的再婚对象虚与委蛇,属实难为他了。 婴浅犹豫了下,从冒着热气的清汤面里,夹起赠送的荷包蛋,送到了傅承啸的碗中。 “给你了。” 她大方的很。 虽然末了又补充了句。 “对了,我出门没带钱包,等下你来付账哈。” 傅承啸嘴角一抽。 盯着荷包蛋的眼神,仿是见到了什么毒药一般。 他沉默了半晌。 到底还是缓缓夹起了荷包蛋,然后狠狠一口,咬下了大半。 婴浅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总觉着傅承啸此时的脸色,不像是在吃饭,倒比打架还要凶狠几分。 他们都没再开口。 傅承啸很快吃完了面,高大的身体陷在木椅之中,瞧着颇有些不舒服。 狭小的单人桌,更容不下他那双长腿。 即使尽可能去躲,也不免和婴浅有所接触。 有玫瑰香,穿过了面汤的暖气,闯进呼吸当中。 傅承啸皱紧了眉。 落定在婴浅身上的目光,变得越发阴鸷。 “你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收保护费的。” 婴浅叹了口气,用筷子卷起面条,慢悠悠的嚼了两口,之后才淡淡地道: “别摆出那种准备要杀人的脸,老板会报警的。” 傅承啸扬起眉。 视线扫过躲在一旁的服务员。 不小心撞见他的目光,那服务员顿时倒吸了口气冷气,露出一副瞧见鬼了的神情。 傅承啸嗤笑了一声,忽然俯身上前,逼近了婴浅。 “所以,你真的想要,和我成为一家人?” “我才不想。” 他们之间的距离,因傅承啸的接近,变得无比暧昧。 超乎了寻常朋友之间的界限。 婴浅抬起眼,能清楚看到他眼中的凶戾。 她这个便宜哥哥,脾气可是相当的不好惹。 “那你是什么意思?” 看婴浅还能一脸若无其事的吃着面,傅承啸终于按捺不住。 他一手掐了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傅承啸没用多少力气。 但即使如此。 也不是婴浅能够抗拒。 他们离的更近了。 呼吸在一瞬间,便热烈的交缠在了一起。 以旁人的视角来看,怕不是已经涉及到了十八禁。 但婴浅和傅承啸都嗅得到。 浮荡在他们之间,那浓重的火药味。 “我的妹妹,你最好乖一点,别惹我。” 薄唇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傅承啸的指尖,缓缓蹭过婴浅的下颌,离口的嗓音低沉,却又带着丝毫不掩的威胁之意。 “你还真是个...” 婴浅眯着眼。 竟也跟着笑了。 她侧过头,如撒娇一般的,将面颊贴上了傅承啸的手指,而后轻着嗓子道: “吃不着糖,就闹事的三岁小孩啊。” 傅承啸一愣。 不等他反应过来。 婴浅已经晃着小腿,向着他的膝盖处,用力踹了下去! 她其实很客气了。 没有向着更脆弱的地方招呼。 不然以婴浅现在蹬着的高跟鞋,怕不是要断了傅家的下一代。 傅承啸吃痛。 手指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些。 婴浅趁机拍掉他的手,施施然的起了身,道: “关于我们两家的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在我联系你之前,给我安分一点,大少爷。”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傅承啸。 见他满面怒色,笑着转身就走。 临出门前,婴浅还不忘留下一句: “记得付钱,不然等一会儿,我就要以继妹的名义,去局子里面接你了。” “你这女人...” 傅承啸咬紧了牙关。 他正想追出去,可却被面馆的服务员,一脸战战兢兢的拦住了路。 “先..先生,那个面..面的钱...” 不过是摸钱包的功夫,傅承啸再抬起头时,视线当中,已经没有了婴浅的影子。 “靠!” 他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正巧被面馆的服务员听到,更是吓得打了个哆嗦。 十五厘米的细高跟鞋踩在脚下,走起路来,实在是辛苦的很。 婴浅才过了一条街,脚已经疼的厉害,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她吸着冷气,毫不犹豫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左右张望着,想要找个出租车。 然这面馆,实在是偏僻的很。 也不知是傅承啸从哪里得知的位置。 视线所及之处,莫说是出租车,连个鬼影都没有。 眼看着天都黑的差不多。 婴浅摸出手机,点了两下屏幕,却也是毫无反应。 她昨个睡的太沉。 好像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都已经到了现代,居然还能落个叫天天不应的下场。 婴浅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傅承啸那个兔崽子....” 低骂了一声,她正想要光着脚,走到另一条街去。 但婴浅才一起身,就见不远处,迎面走来一群晃晃荡荡的年轻男人。 他们手里拎着酒瓶,隔了老远,都能嗅到浓重的酒臭味。 嘻嘻哈哈的笑声传入耳中。 婴浅全不理会。 继续拎着她的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走着路。 “艹!老大,这里居然有个妞!” “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和男朋友吵架了吧?管他的呢,你去搭个话!” “可看她的打扮,好像不太一般啊...” 无数眼光落在婴浅的身上。 带着明晃晃的打量,以及毫不掩饰的贪婪。 他们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又一身的名牌。 怎看都不像出身在寻常人家。 指不定就是哪个豪门里的大小姐。 领头的寸头男,盯着婴浅,连眼睛都有些发直。 视线从她美艳的脸,一路向来,来来回回扫动了半天。 穿着礼服,都能这般前凸后翘。 这要是…… 寸头男用力咽了口唾沫。 他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个眼神,又左右瞥了一圈。 四下无人。 一片寂静。 可真是个好时候。 寸头男再次看了一眼同伴,彼此都清晰的,看到了对方眼中沸起的欲望。 眼看着婴浅要离去。 寸头男侧身迈了半步,故意挡在她的身前。 婴浅也没在意,也跟着让开了位置,想从另一边离去。 但寸头男竟又一次追了过去。 将婴浅前行的路,阻了个严严实实。 都如此明显了。 婴浅哪还能看不出来。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定在寸头男的脸上,面无表情地问: “敢找你爹的茬,你们做好去投胎的准备了吗?” 第50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6) 拦路的寸头男一愣。 而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们,也是集体傻了眼。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婴浅这满身贵气的大小姐,一张嘴竟能吐出这种话来。 “好久没骂人了,真爽啊!” 婴浅也是喟叹了一声。 上个世界她跟着白奕煌闭关修仙,过了几百年的安稳日子。 都要忘记了,这种普普通通的脏话,到底该怎么说了。 “好辣的妞!” “这不好好让她尝尝,我们的厉害?” “老大,这贱人骂你呢!” 他们终于回过神来,嚷嚷声更重了不少。 整条街上,都回荡吵人的吼叫。 却是没有一个住户,敢出门看上一眼。 “我他妈长耳朵了!” 寸头男沉了脸,回头吼了一句,又将目光转向了婴浅。 之前还以为,这是个和男朋友吵架,才离家出走的大小姐。 现在一瞧。 可是凶的很。 “这么厉害啊!” 寸头男嗤了一声,追上去一步,抬手要去摸婴浅的脸。 “我可真想要看看,你一个女人,能怎么送我去投胎呀?” 他扯着嗓子。 蓄满了淫邪的眼光,来回在婴浅的身上扫动。 其他男人也跟着哄笑出声。 无数道视线,齐齐落向了婴浅。 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么漂亮的女人,他们自然也想着,一起占点便宜。 板寸男率先向着婴浅逼近。 而其他的男人,亦是跟随着他的脚步。 顿时。 酒精的臭气,混杂着腐败的味道,齐齐冲向了婴浅。 对面人数众多。 她大概数了一下,约莫七八个。 婴浅先是后退了一步,微微皱起了眉。 这些男人,都是普通人。 若是换成了上个世界,婴浅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该手牵着手,唱着儿歌,去拿着下一辈子的号码牌了。 只可惜。 现在的婴浅,也是一个最为寻常的普通人。 她轻叹了一声。 手腕轻轻晃动了下,眸光在瞬间冷如寒冰。 婴浅都准备好要率先动手,却听一道噙着笑意的嗓音,忽然顺着夜风,传到耳中。 “又见面了,妹妹。” 她回过头,看到了傅承啸的俊脸。 还真是孽缘不浅。 才刚刚分开,居然又见面了。 “呦,我暴脾气的便宜哥哥。” 婴浅挥了挥手,扫了那寸头男一眼,又和傅承啸道: “抱歉,我现在有点忙,可能没时间招呼你。” “没关系,这不是挺有趣的吗?” 傅承啸环抱双臂,背靠着路边的广告牌,俊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 他倒当真,是过来看戏的。 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 “没有准备爆米花,还真是对不起了。” 婴浅耸了耸肩。 赤脚踩着满地碎石的感觉,绝对算不上多好受。 但这种时候,也没空抱怨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麻烦死了。” 婴浅嘟囔了一句。 她简单活动了下肩膀,瞧着满脸的不以为意,但视线流转,已经悄悄搜寻起了机会。 对面人多。 一但动手的话。 就需要彻底,让他们吓破胆才行! 寸头男忽然见了傅承啸,本是被他吓了一跳。 但看他和婴浅之间,似乎有些奇怪。 傅承啸真的一脸随意,就站在一旁,半步都未上前。 寸头男才熄灭下的欲火,再次扬了起来。 和身后的同伴对视了一眼,半寸男用力咽了口唾沫,连忙向着婴浅逼近。 “还真是...” 婴浅嘀咕了一句。 她后退了两步,忽然向着面前的寸头男,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极为撩人的笑。 寸头男顿时看傻了眼。 然就在下一秒。 婴浅忽然收敛了所有神情。 裙摆飞舞。 在夜风当中,掀起赤色的波浪。 旁人只注意到一道白影晃过。 当他们再次回过神时,视线当中,突然没了寸头男的影子。 但很快。 他的好兄弟们,就找到了他。 寸头男躺在地上。 双腿紧紧夹着。 估计是疼到了极致,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细细弱弱喘息声。 听起来还有几分可怜。 婴浅长舒了口气,很是贴心地安稳道: “去福利院报个名吧,领养的孩子也会和你很亲的。” 寸头男张了张嘴,不知是想要感谢她,还是打算说点其他的。 婴浅估摸着,应该是道谢之类的话。 但他现在的身体,不太适合张嘴。 于是。 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婴浅好心的将高跟鞋,塞进了寸头男的嘴里。 “很贵的,但是我比较善良,所以送给你了。” 十五厘米的细跟,几乎捅进了寸头男的嗓子眼。 他泛着白眼。 这回是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一双手胡乱的挥舞,又被婴浅压下。 她正试着将一整只高跟鞋,都塞进寸头男的嘴里。 但似乎有些难。 他看起来都可以被送去火葬场了。 寸头男的那些同伴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愣了好半天,才算是回过神来。 “贱人!” “你居然还敢反抗?” “你快放开我们老大,不然我就...” 他们的嗓门,比方才弱下了不少。 底气也不太足了。 但婴浅毕竟孤身一人。 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凭借自己,对付他们这一群男人。 “妈的!” 一直跟在寸头男身后的黄毛咬了咬牙,最先迈上前,伸手去抓婴浅的手腕。 他就不相信了。 这女人,真能将他们全收拾了不成? 有了黄毛带头,其他男人们也都有了动作。 他们人多,聚在一起,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影子。 瞧着就骇人的很。 婴浅拍了拍手,眸光扫过这些男人,最后落定在黄毛的身上。 不知为何。 被她冰冷的视线一瞧,黄毛竟莫名打了个寒颤。 真是奇怪的很。 他居然被婴浅的一个眼神,吓出了汗? 黄毛只短短一个愣神。 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又气又虚,干脆一挥手,吼道: “兄弟们!给我上!拿下这贱人给老大报仇!” 随着黄毛的一声令下。 婴浅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句: “草!” 人多是吧? 能耐! 她跑还不行吗? 婴浅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倒是让黄毛傻了眼。 他刚才被婴浅吓住。 还以为她真要继续斗下去。 没想到。 居然跑了? 黄毛顿时大怒,紧忙向着婴浅追了过去。 她赤着脚,终归是跑不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婴浅就被围在了中间。 第50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7)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黄毛狞笑着,贪婪的目光自婴浅的小腿一路上游,最后停留在她的面颊。 这女人,虽然凶了点。 但脸蛋长得,确实相当不错! 黄毛还真没想到。 婴浅最后会落到他的手里。 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你听话一点,哥哥会好好疼爱你的!” 黄毛咽了口唾沫。 微眯了眼,一脸陶醉的伸出手,奔着婴浅的胸口摸了过去。 还真不愧是个大小姐。 就连身体,都是硬邦邦... 嗯? 黄毛一愣。 这触感似乎不大对劲。 他缓缓睁开眼。 对上了傅承啸似笑非笑的眼。 他挑着眉,垂眸看了一眼黄毛落在他胸腹间的手,笑着问了一句: “怎么这副表情?不满意?” 黄毛张了张嘴。 没敢吭声。 他需昂着头,才能看清傅承啸的脸。 被他高大的影子压在身上,黄毛连冷汗都吓了出来。 他紧忙着缩回手,战战兢兢的念了一句: “还..还行。” 傅承啸嗤了一声,竟是忽然伸出手,压上了黄毛的肩头。 黄毛一口气没喘匀,憋的满脸通红。 他一动也不敢动。 更不知道傅承啸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摆着看热闹的架势,就会儿又突然出了手。 但用不着黄毛思考太久。 咔吧! 一声清亮的脆响,传入在场所有人耳畔。 紧接着,便是黄毛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的一条手臂,被傅承啸轻轻松松的扭断。 看他的神情,像是比折断一根筷子,还要容易不少。 婴浅从背后探出头,瞄了一眼满地乱滚黄毛,又去看傅承啸。 “我的便宜哥哥,是回心转意,打算扮演超级英雄,救我脱离苦海吗?” 傅承啸冷哼一声。 回眸扫了婴浅一眼,按着她的眉心,将她推回到了身后藏起。 “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心情不好,看他们不顺眼。” 他活动着手腕,沉着一张俊脸,又补充了一句: “仅此而已。” 婴浅捂着额头。 视线被傅承啸高大的身影占满。 所有来袭的恶意,都被他尽数挡下。 连较强的风,都没办法,触碰到婴浅一丝一毫。 她能听到拳头挥舞的破空之音。 尖叫和哀嚎混杂在一起。 隐隐,还能分辨出傅承啸低沉的喘息声。 他面颊沾了血。 眼中的凶戾,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功夫。 刚才还围着婴浅,耀武扬威的男人们,此时大半都躺在了地上,连哼唧的力气都要没了。 黄毛被折了一条手臂,痛劲直到此时才勉强弱下。 望着傅承啸的背影,他的脸越发狰狞。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黄毛挣扎着起了身。 用仅剩下的完好手臂,从怀里摸出折叠刀,他咬着牙,向着傅承啸冲了过去。 傅承啸虽听到了动静。 但等他回过头,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黄毛已经赶到近前。 挥舞着折叠刀,眼中尽是勃然的杀意。 “去死...你和那个贱人,都给老子去死!!!” 他嚎叫着。 手中的刀尖,正对着傅承啸的胸口。 距离实在太近。 已经躲不过去了。 傅承啸眉头皱的更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侧过身,尽可能避开要害。 眼看着刀刃即将没入身体。 一阵玫瑰花香,忽然盈满了鼻息。 女人纤细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傅承啸猛然间瞪大了眼。 他失控地吼道: “婴浅!你疯了吗?给我滚一边去。” 没有人应声。 婴浅的黑发被夜风扬起。 轻拂过傅承啸的面颊。 带着细微的酥麻,以及一阵极淡血腥气。 周围似是陷入到诡异的寂静当中。 “草!” 脏话打断了沉默。 傅承啸一把将婴浅拽进怀中。 她的身体僵硬而又冰冷。 仿是失去了所有的温度一般。 不安在瞬间袭上心头,傅承啸环抱着婴浅的手掌,不受控制的发着抖。 “婴..婴浅?” 他难得放柔了语气。 原本满含戾气的双眸,竟被慌乱所取代。 陷在傅承啸怀中的女人闭着眼。 白皙的面颊上,一片凄凉的沉静。 婴浅好似睡着了般。 “不..不关我的事啊...” 黄毛看到出了事,才回过神来。 他连连后退,即使绊倒在地,也连滚带爬的想要跑开。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她是因为你才死的!跟我没有关系!” 黄毛满眼恐惧。 尤是对上傅承啸冰冷的视线,更是跨下一凉,竟是直接尿了裤子。 “你可以跑。” 傅承啸摸出手机,按着急救电话,口中则是道: “但不管你到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你,然后...” “然后怎么着?” 软媚的嗓音忽然传入耳畔。 傅承啸一愣。 他缓缓低下头,对上婴浅亮晶晶的黑眸。 眨巴着眼,她一脸的好奇地追问: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把他怎么着?违法乱纪可不行,我会第一个举报你的。” 傅承啸眼尾一抽。 他恶狠狠地盯着婴浅。 尤是看到她起了身,活蹦乱跳的向着黄毛走去一步,又在嗅到浓重的味道,紧忙着后退回到他的身边后,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分。 婴浅分明一点事都没有。 刚才的一切,全是装出来的。 这女人,是在耍他玩吗?! “你这心理素质,还真够差的,被吓唬两句就尿裤子,你去医院...” 婴浅半蹲在地,还在对着黄毛嘀嘀嘀咕咕,忽觉眼前一黑。 她抬起头,看到了傅承啸阴沉的脸。 他似乎很是生气。 不过自打婴浅认识傅承啸,他就没有高兴的时候。 婴浅也习惯了。 只一脸茫然的望着他,疑惑道: “怎么了?我平安无事,你不是应该高...”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傅承啸拽着领口,推到了路边。 脊背撞上冷墙。 疼的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人,素质果然他妈的够差!” 她低骂了一句。 想要抓紧离这个暴力犯远一点。 然而傅承啸却俯下身,将婴浅困在他和墙壁,所形成的囚笼当中。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不到五厘米。 呼吸早已交缠。 气氛却无比冷硬。 傅承啸捏了婴浅的面颊,寒声质问: “耍我,好玩吗?” 他没有收敛力道。 只一瞬间。 便在婴浅白嫩的肌肤上,留下几道清晰的红痕。 婴浅对上他的眼,却是笑了。 她说: “傅承啸,生日快乐。” 第50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8) 傅承啸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婴浅要对他说的,竟然是这句话。 他先是一愣。 面上不受控制的浮起一抹薄红。 心里也忽然多出了些别扭。 傅承啸清了清嗓子,躲了婴浅的视线,轻声问: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婴浅笑了笑,抬起手,很是义气的拍了拍傅承啸肩膀。 “你既是为了帮我,又在过生日,我总不能再让你受伤啊。” 浓重的血腥味冲入鼻息。 傅承啸侧过视线,却在看到了婴浅沾满血污的小手后,怔在了原地。 她又不是神仙。 没有平白挨了一刀,还能毫发无伤的本事。 用手接下刀刃,才避开了要害。 得以平安无事的,站在傅承啸的面前。 “没事。” 看傅承啸终于注意到了她的手伤,婴浅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手背在身后,笑着道了句: “算你欠我个人情怎么样?” 她语气轻快的很。 像对掌心的伤,毫不在意一般。 但傅承啸却是沉默了。 他盯了婴浅许久,缓缓叹了口气。 “跟我去医院。” 傅承啸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婴浅的手腕。 动作虽然强势,却又小心翼翼的,避了她的伤处。 “那他们...” 婴浅的目光刚扫过黄毛,就被傅承啸挡住。 紧接着。 有他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 “我会处理。” 周遭打不到车。 婴浅又赤着一双脚。 傅承啸犹豫了一会儿,余光几次扫着婴浅,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了一句: “我...我背你?” 他的脸上泛起了古怪的潮红。 不等婴浅回话。 便已经伸手,将她甩在了背上。 婴浅:“?” 她在傅承啸看来,和个大号娃娃也差不多。 没什么重量。 力气也是软绵绵的。 即使不安分的闹腾着,也不比一只小宠物,来的凶多少。 傅承啸薄唇微挑。 悄然绽起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晓柔和弧度。 可才不过半秒钟。 他又在婴浅的一句话后,再次冷了脸。 她问: “你有充电器吗?或者手机借我也行,我想给楚辞打个电话。” “没有。” 傅承啸面无表情。 才刚好一些的心情,在婴浅提起楚辞后,彻底消散一空。 却连他也不知道缘由。 婴浅叹了口气。 摆弄着成了砖头的手机,她嘟囔着: “你把我送到医院,就可以走了,回家休息去吧。” “我可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傅承啸冷哼一声,用余光瞥着婴浅,忽然加重了嗓音,道: “你以为我想和你在一起?等你家人来,我立刻就走!“ 他面色更沉。 连好不容易碰见的出租车,都被他吓跑。 “我会让楚辞过来的。” 婴浅用手肘撞了撞傅承啸,很是不客气地道: “你是土匪吗?麻烦笑一笑行不行?在这样下去,我们天亮都找不到车!” 似是因为一起打了次架。 婴浅也知晓,傅承啸这个人,虽然瞧着凶巴巴的难招惹,实际上却相当的好相处。 并非一个恶人。 至少比楚辞,要简单多了。 傅承啸冷哼一声。 虽是满脸的不情愿。 但还是在下一辆出租车赶到时,挤出了一个颇有些狰狞的笑。 婴浅估摸着。 那司机应该是被吓得腿软。 才没能踩下油门跑路,给了傅承啸打开车门的机会。 他们很快赶到了附近的私人医院。 婴浅和傅承啸的身份,都特殊的很。 她不过一点小伤。 却连医院院长,都被惊动了起来,亲自赶到为婴浅缝针。 一阵的兵荒马乱过后。 婴浅终于向个护士借到了充电器,给楚辞发了一条信息。 她等了好一会儿。 也没得到回信。 短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不知楚辞又是在忙着些什么。 但也有可能。 是他压根就不想理会她。 婴浅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问一问,手机却被忽然抽走。 她抬起头,看到了傅承啸面无表情的脸。 “还我。” 婴浅摊开仅剩那只完好的手。 她一脸的严肃。 可惜。 傅承啸全不理会。 婴浅想要去抢,又被他按回到了病床之上。 傅承啸把手机收进上衣内袋,又将拎着的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 “吃饭。” 婴浅瞪大了眼。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偏偏她现在受着伤,又打不过他。 只能忍气吞声。 “什么时候还我?” “吃完再说。” 傅承啸扬起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嘲弄神情。 “妹妹,你对那什么楚辞,倒还真是一片痴心啊。” “是呢。” 婴浅也不谦虚。 一边点着头,一边单手打开饭盒,向里瞥了一眼。 倒真不愧是私家医院。 连夜宵都丰盛得很。 婴浅捏着勺子,舀起皮蛋瘦肉粥送到口中。 别说。 又香又糯。 还怪好吃的。 只用左手吃饭,属实困难了不少。 傅承啸坐在床边,看婴浅一脸艰难的模样,眼皮跳的越发厉害。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 双眼紧盯着她手里的勺子,骨节分明的手指颤了两下。 连傅承啸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在婴浅鬼鬼祟祟的伸过手,想要从他怀里,偷回手机时。 他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傅承啸捏了她的手腕。 不用废多少力气,就将婴浅压在了身下。 黑发散乱在泛着消毒水味的白床单间。 两种极端的颜色互相交衬。 竟莫名生出一股子媚气。 婴浅的病号服穿的太随意。 最顶端的扣子松松散散。 露出一截精巧的锁骨。 白的晃眼。 又让人克制不住的,想要在那抹白上,留下一些痕迹。 傅承啸有些出神。 即使婴浅此时瞪着眼。 修长的腿不安的踢动着。 没一刻的安生。 也依旧,让他难以移开视线。 他估摸着。 自己可能也生了病。 该检查一下了。 不然怎么可能,看婴浅看的移不开眼。 “傅承啸,你有毛病是不是?” 婴浅实在没了力气,瘫在床上,连喘息都是细细弱弱的。 只有一只手能用,还要从傅承啸怀里抢手机,当真是困难模式了。 傅承啸这才回过神来。 也发现了,他竟是一直,都压在婴浅的身上! 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彻底消失。 她因累泛着薄红的面颊,就在咫尺之距。 只要傅承啸低下头。 就能... 他的喉结颤了颤。 仿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 竟是缓缓低下了头。 而与此同时。 病房的门,被从外推开。 隔着傅承啸。 婴浅看到了楚辞俊美的脸。 第50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19) 还有什么场景,会比此时此刻,更贴合捉奸两个字吗? 婴浅木了脸。 为再次下降的可怜好感度,默哀了三秒钟。 她已经懒得去问系统,楚辞现在的好感度了。 反正他没直接摸出一把刀,将她和傅承啸砍死在病床上,都是他良心发现,在做善事。 “你能听我解释吗?” 婴浅深吸了口气,一边推搡着傅承啸,一边和楚辞道: “这是意外,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一定要说有什么的话,他可能会是我的继兄。” “什么?” 傅承啸皱起眉,顺着婴浅的视线望去,这才见到了楚辞。 而就在同时。 楚辞也看向了傅承啸。 四目相对。 他们都清晰的见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意。 傅承啸嗤笑了一声,翻身坐在了病床边,随手拍着衣袖上的褶皱,他瞥着楚辞,嘲弄一般道: “妹妹,这不是你的大明星吗?” 他语气不善的很。 嘴角虽噙着一抹笑,目光当中,却夹杂着清晰的敌意。 楚辞只淡淡扫了傅承啸一眼,就再没有理会过,全把他当成了透明人一般。 径自走到病床另一侧,楚辞弯下腰,手臂压在床头,视线扫过婴浅缠着绷带的掌心,顿时微微皱起了眉。 “没事吧?怎么受伤了?” 婴浅只觉眼前一黑。 楚辞站在床边,影子居高临下的压在她的身上。 带着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将周遭的一切光亮,都尽数遮挡。 婴浅昂着头,望着楚辞深邃的眼眸,道: “没...不,有事!特别严重!” 她举起受伤的手,露出一副随时要撒手人寰的模样,吸着鼻子,可怜兮兮地说: “楚辞,我好像要死掉了...” 婴浅偷偷拧着大腿,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 她分明只是掌心受伤。 却似在突然间病入膏肓了一般。 楚辞扫了眼挂在床头的病例本,道: “缝了五针?” “啊?” 婴浅一愣。 她反应也快,一把将病历本扔到傅承啸怀里,沉声道: “这是他的!” 傅承啸嘴角一抽。 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婴浅,想要开口,却被她更加凶恶的眼神阻止。 “你不是很忙吗?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楚辞照顾我就行了!” 婴浅悄悄踹了下傅承啸,连声催促着: “不送了!有空我会给你写信的哈!再见!” 傅承啸一愣。 他这辈子,都没有被女人这般嫌弃过。 好像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到他似的。 傅承啸又气又怒。 好歹他也是背着婴浅,走了那么远的路,赶到了医院里来的。 谁知道她一见楚辞,立马开始过河拆桥。 脸变的相当之快。 傅承啸咬着牙,寒声问: “婴浅,你的良心呢?我可是...” “我知道。” 婴浅打断了他的话,余光扫着楚辞,紧着再次说: “放心,我会跟你合作的,我们两个的名字,一定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傅承啸原本想听得,就是这句话。 他的目的都已经达成。 但不知为何。 竟莫名的不想离开。 双腿如同生根了一般。 尤是看到婴浅,对着楚辞笑得一脸讨好,傅承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里面装的都是浆糊?! 那楚辞一看就是个靠不住小白脸。 偏偏就把婴浅迷的神魂颠倒。 一看见他,眼睛里面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傅承啸满心的怒火,眼神当中,也尽是凶戾。 让人想忽视都难。 余光自傅承啸身上一扫而过,又落回婴浅扬着的小脸上,楚辞薄唇微挑,桃花眼里缓缓升起一抹怜爱之情。 他捧着婴浅的脸,吐出口的嗓音,如同蕴满了柔情的大提琴。 “抱歉,我没能陪着你,很疼吗?” 楚辞的演技,属实是影帝级。 至少婴浅从他的身上,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不管是神情,还是语言,都符合了深爱她的表现。 可惜。 好感度明晃晃亮在婴浅脑子里。 让她知晓。 这个男人所说所做的一切,都并非对她的爱,而是另有图谋。 婴浅叹了口气。 顺势蹭了蹭楚辞的手,嘟囔着道: “阿辞,我疼死了...” 她刻意压低了声响。 软媚的嗓音当中,又夹杂着几丝可怜。 红唇微微噘起。 婴浅抬眼望向楚辞,指尖勾住他的袖口,以一种惶恐不安的语气,再次道: “我还差点被人欺负了,他们那么多人,都围着我...我都怕死了呀!” 她红了眼。 贝齿轻咬着下唇。 美艳的面孔上,仍带着未散的惊恐。 楚辞皱了眉。 捧着婴浅面颊的大掌,不自觉的加了一份力。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凝重。 视线缓慢移过她身体的每一寸。 沿着破烂不堪的晚礼服,流至布满划伤的小腿,再到同样缠满了绷带的小脚。 婴浅这个模样,属实是狼狈的很。 但她遭了什么事故,又同楚辞有什么关系? 他本该毫不在意她的。 婴浅是生,楚辞漠不关心。 婴浅是死,更是再好不过。 但不知为何。 当撞见她带着几分泪意的眼,楚辞的心,竟也跟着有些发紧。 他不自觉地开口问: “怎么回事?” “运气不太好。” 婴浅蹭的更近了些,后来干脆整个人,都扑进了楚辞的怀中,瓮声瓮气地道: “从宴会出来,打不到车,然后就遇见了一群奇怪的人,他们想要...我真是吓坏了!” 她仿是真的怕极了一般。 连陷入回忆,单薄的肩膀都在不安的颤抖。 楚辞拍着婴浅的肩膀,浑然没有注意到,傅承啸那颇为古怪的面色。 不是吧不是吧? 那个往人家嘴里塞高跟鞋,后来还装死吓唬人的小恶魔,居然在叫嚷着怕? 该瑟瑟发抖的人,是那板寸男和黄毛,还差不多。 他们两个今天过后,估计都得进精神科。 傅承啸嗤了一声。 瞧着他们亲密的模样,怎都是不爽的很。 他正想要开口揭穿婴浅。 就感到一阵极为森冷的视线,落在了身上。 傅承啸低下头,对上了婴浅满含恶意的目光。 她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用力捏了捏拳头,然后张开嘴,无声地威胁道: “敢多嘴,老子一刀杀了你!” 第50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0) 傅承啸:“...” 他理解到了婴浅的意思。 也对这个女人的变脸功夫,极为无语。 前一秒还窝在楚辞怀撒娇卖乖。 转眼就对他挥着拳头发狠威胁。 傅承啸深吸口气。 心里越发不爽。 婴浅是不是只有在楚辞面前时,才能稍微乖一点? 顶着她恶狠狠的目光,傅承啸仍站在原地,仍然不肯离开。 “你还不走吗?” 婴浅忍不住,委婉着提醒道: “已经可以出去赶公车了。” “我不着急。” 傅承啸一挽袖口,环抱了双臂,长腿随意舒展。 他眯着眼,对着婴浅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相当挑衅的笑脸。 “再说了,照顾生病的妹妹,不是当哥哥的责任吗?” 婴浅咬了咬牙。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 能刷一刷楚辞的好感度。 却有个傅承啸,在身边瞎搅合。 “这就...不必了吧。” 婴浅深吸口气,强压住揍傅承啸一顿的冲动,她艰难的咧着嘴,尽可能让神情,显得平和温柔一些。 “有楚辞在这里,您就抓紧回家去吧。” “楚辞?”傅承啸轻笑了一声,他歪着头,毫不客气的打量了楚辞一番,道:“我可不放心,一个男人守在妹妹的病床边啊。” 桃花眼里有幽光一闪过。 楚辞环抱着婴浅,大掌沿着她脊椎的弧度一路下滑。 “妹妹?” 他重复了一遍傅承啸的话,唇角的弧度陡然间冷了不少。 “我怎么不知道,婴浅还有一个兄长?” “你凭什么知道?” 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傅承啸咧了咧嘴,嘲弄一般地道: “我和我妹妹之间的事,难道还需要向你汇报了?” 他满身痞气。 语气傲慢而又霸道。 满怀讥讽的视线,如同锋锐的利剑般,直向楚辞刺去。 傅承啸早一肚子的火气了。 不能对婴浅发。 却不代表。 要忍让楚辞。 但被他的目光刺在身上,楚辞的神情间,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不仅毫无畏惧。 神情之间,甚至有着一抹嘲弄。 他哪里会在意傅承啸。 楚辞唇角噙笑,抚着婴浅柔顺的黑发,嗓音越发的低沉。 “你没有和我说过,你还有一个哥哥?” “还不是。” 婴浅清了清嗓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辞将她抱的越发紧了。 铁箍一般的手臂勒在腰间。 让她难以喘息。 呼吸之间,尽是独属于楚辞的气息。 清雅的松柏木气息当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酒香。 “他...” 婴浅有些发昏。 她下意识推拒着楚辞,本能抗拒起了他的靠近。 但楚辞却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同时。 他也察觉到了,傅承啸那越发阴沉的脸色。 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 婴浅的身边,就忽然冒出来了一个所谓的哥哥。 还对着她,颇有些不一般。 楚辞哪里能看不出来。 傅承啸看着婴浅的眼神。 什么兄妹。 怕是连他自己说着都心虚吧。 “没关系。” 楚辞垂下头,在婴浅的额角,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他道: “你不解释也没关系,我相信你。” “啊?” 婴浅轻轻应了一声。 她仍有些迷糊。 楚辞身上的气息,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婴浅仿是浸在了酒池里。 被他的体温和气息牢牢掌控。 却又腻着,不愿离去。 看婴浅满脸乖顺的模样,楚辞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愉悦。 理好她鬓角的碎发,他终于正眼瞧向傅承啸。 “她要休息了,你应该不需要我送吧?傅先生。” “你知道我是谁?” 傅承啸皱起眉,不愿看他们亲近的模样,干脆眯起眼,质问道: “婴浅告诉你的?不然区区一个明星,应该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吧。” 他依旧嚣张。 气势实在太过强盛。 加上那张匪气十足的脸。 换成个普通人,怕是看他一眼,心尖都要控制不住打起哆嗦。 然楚辞却是笑了。 大掌捂住婴浅的眼眸,他感受着掌心下方的娇嫩和温热,缓缓道了句: “一个傅家,还需要资格了?” 傅承啸立刻沉了脸。 但他还没来得及上前,就看楚辞忽然低下头,急声问了一句: “婴浅?” 无人回应。 窝在他怀中的女人双眼紧闭。 面上浮着古怪的潮红。 呼吸急促又滚烫。 打在楚辞的脖颈之间,激起阵阵战栗。 楚辞低声骂了一句脏话,一把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又将婴浅放回到床上,盖紧了被子。 傅承啸也是一惊。 没了继续和楚辞斗下去的心思。 他大步向外走去,只冷声丢下一句: “我去叫医生!” 傅承啸离去后。 病房中,就只剩下了楚辞,以及昏睡不醒的婴浅。 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她似是沉在了噩梦当中。 精致的眉微微皱着。 红唇失了颜色,翕动之间,仿是在呢喃着什么。 仿是被蛊惑住了一般,楚辞俯下身,想要听到婴浅诉说的言语。 她陷在病痛当中。 所念所记的人,会是谁? “楚..楚辞...” 婴浅仿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缓缓睁开眼,意识虽是模糊着的,却还是察觉到了眼前的人是谁。 她下意识伸出了手,似想要触碰到他。 但手掌才抬到半空中,还未来得及抓住楚辞的衣角,就无力的向下坠去。 与此同时。 婴浅的眼也再次闭合。 她陷入了更深的沉眠当中。 也并不知晓。 楚辞在沉默了半晌后,还是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傅承啸带着医生回来时。 看到的,就是楚辞坐在病床边,握着婴浅手的模样。 本是极为和谐的一幕。 郎才女貌,又顺了婴浅的心意。 让一旁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的惊呼。 但放在傅承啸的眼里,却莫名刺目的很。 他冷哼一声,道: “让开!” 楚辞回过头,眼中的冷光,在看到医生之后才缓缓消散。 他向后退了两步,让开病床前的位置,但视线却仍聚集在婴浅身上。 医生连忙赶了过去。 而傅承啸也走到了楚辞身旁,也不看他,目光注视病床上的婴浅,寒声道: “离她远点!” 第50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1) 傅承啸霸道惯了。 学不会弯弯绕绕的那一套。 既然看楚辞不顺眼,就干脆开了口,毫不客气地道: “你和婴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傅承啸背靠着藏满消毒水味的白墙,视线仍聚集在婴浅的身上。 眸光扫过她的眉眼轮廓。 他的神情渐渐柔和,更有斑斓的星火在胸膛熊熊燃烧。 只傅承啸离口的嗓音,仍是无比冷凝。 “你最好识趣一点,认清自己的身份。” 楚辞轻笑了一声。 仿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般。 薄唇微挑。 只一个浅笑,就让刚放下手头工作的小护士,看傻了眼。 然楚辞虽是笑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却是不见半分笑意。 他瞥了傅承啸一眼,淡淡道: “还没进婴浅家的大门,就迫不及待的以兄长自居了?” “你...” 傅承啸神情一冷。 眸中有怒意燥然攀升。 他咬了咬牙,望着楚辞的眼神,越发的沉下。 “这么说,你是不肯离开她了?” “你管的太宽了。” 楚辞没有应他的话。 神情冷淡又疏离。 好似听了什么愚昧到,让他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答的问题。 傅承啸是什么东西? 不过得了个还不知真假的兄长名头。 就忙着伸手,想要触碰住婴浅了。 他倒是急的很! 可惜。 楚辞压低了嗓音,嗓音夹杂着医疗器械碰撞的声响,竟莫名多了些阴冷。 他道: “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吧,婴浅是我的,你抢不走。” 他微眯了眼。 蕴满了绵绵情意的目光,再次落向婴浅的身上。 但在楚辞眸底最深处。 却又藏了一抹极深的复杂之情。 楚辞的视线,沿着婴浅布满了细汗的额角,滑至她泛着病态潮红的面颊。 许是因发烧的缘故。 她的唇也如染血般殷红。 纵使隔了些距离。 楚辞仍然能感知到,她灼烫且急促的呼吸。 仿是一下又一下,打在了他的心口。 有玫瑰香幽幽闯入呼吸。 靡丽而诱惑。 强势又不容抗拒。 在楚辞还未察觉到之前,先一步组成了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他缠在其中,难以挣脱。 傅承啸还再说着些什么。 但楚辞连一个字,都懒得去听了。 他惊讶的发现,目光一旦落在婴浅的身上,就再难以移开。 她纵使沉睡,依然带着强大的诱惑力。 让楚辞不由自主。 沦陷其中。 傅承啸说了好一会儿。 然一侧头,才注意到楚辞竟在盯着婴浅。 那双桃花眼中,闪动着如同恶狼一般的凶光。 竟让傅承啸,都感到了阵阵威胁。 但这怎么可能? 楚辞不过一个演员罢了。 即使是最年轻的影帝,有诸多光环加身。 一样不值得被傅承啸所在意。 他只是很不爽。 楚辞凭什么,让婴浅对他死心塌地? 傅承啸见婴浅挂上水,热度也渐渐退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分出心思,好好招呼一番楚辞。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法子骗过婴浅。”傅承啸嗤了一声,仿是极为嫌恶一般,皱紧了眉,余光扫着楚辞,道:“但是你对她是什么心思,婴浅不知晓,我可看的出来!” “我和她在一起,她喜欢我,就是这么简单。” 楚辞低笑了一声。 婴浅正处在昏睡当中,他也懒得再做出一副温柔的好模样。 连语气,也越发的不耐起来。 “要是没了其他废话,这里我守着就好,麻烦你这个还没进户口本的兄长,回家好好休息吧。” 他宛如变了个人一般。 再不是婴浅熟悉的,演技高超的温柔情人。 萦在楚辞周身的气场,竟是比傅承啸,更要霸道上几分。 他的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冷淡。 对傅承啸这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不仅没有丝毫畏惧。 甚至偶尔投向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不可一世的睥睨傲气。 好似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傅承啸面色一沉。 拳头下意识的捏紧。 他深吸口气,才压下沸起的怒气。 “我真期待。” 傅承啸双手插进裤袋,声音一顿后,竟是笑了。 他眯着眼,嘲弄一般地道: “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还会不会喜欢你。” 楚辞本该应下的。 但薄唇微动,心里竟是涌出一阵难言的不安稳来。 他在婴浅面前,一直都是伪装出来的模样。 和善又温良。 是最贴心的情人。 楚辞皱紧了眉,无意识的用力压了压额角。 他本不该在意这些的。 只要等到最后,婴浅知不知道他的本性,又能如何? 反正... 她很快,就要没有用了。 “这就不劳你费心。” 不过短短一瞬,楚辞整好了神情,笑着道: “她自然是...无论如何都会爱我的。” “区区一个戏子,你还真是自信。” 傅承啸也是唇角噙笑。 语气却越发重了。 眸中的神情,更比寒冰还要多出几分森凉。 “比起围着我的女朋友转,傅先生还是去忙自己的吧。” 楚辞再不理会傅承啸。 径自走到病床前,握了婴浅仍有些热意的手,嗓音越发低沉。 “我就不送了。” “我走?你怎么不离开?” 傅承啸冷哼一声。 他哪里愿意走,放楚辞和婴浅单独相处。 虽仍是寻不到个理由。 但只要看见婴浅和楚辞在一起,傅承啸就浑身不自在! 傅承啸黑着脸,快步跟着赶到病床前,还想要开口,但视线扫过婴浅微皱的眉,生怕惊扰着她,连忙顿住了话头。 楚辞却不在意,自顾自道: “我是婴浅男朋友,你又是个什么?” 他将婴浅的手圈在掌心,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掌控欲。 沿着骨节的轮廓,细细描绘。 桃花眼里,也是渐渐浮起一抹柔意。 “我...” 傅承啸张开嘴。 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好。 他和婴浅,到底算什么? 彼此都万分抗拒的继兄妹? 还是一起打过架的朋友? 他竟连个身份,都找不出来。 但即使如此。 傅承啸依然不愿离去。 放婴浅和这别有用心的楚辞独处? 开什么玩笑! 傅承啸脸色越发难看。 他还未来得及先赶走楚辞,就听一道熟悉的管弦乐奏音响起。 “靠!” 傅承啸低骂了一声。 他摸出手机,在走出去接电话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楚辞一眼,警告道: “我跟你说过了,离她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第50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2) 楚辞扫过去一眼。 眸底的嘲弄,已是丝毫不做遮掩。 傅承啸对婴浅的心思,他哪里能看不出来。 什么兄妹之情? 他看婴浅的目光,可不是哥哥看未来的妹妹,那么单纯无辜。 那分明是一个男人,在注视着自己爱慕女人的眼神。 只不过... 楚辞薄唇微挑。 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之情。 他略有些粗粝的指尖,沿着婴浅的眉目轮廓缓缓描绘。 惹得她在昏睡当中,也不安的皱起了眉。 可楚辞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仿是此时,第一次认识婴浅般。 又如同拿到了新鲜玩具的小小少年。 爱不释手。 指腹从她颤动的睫羽,滑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殷红的唇瓣之上。 她才刚刚退热。 红唇之上,仍落着参与的温度。 竟是穿透了楚辞的指腹,如一团烈火般,横冲直撞的进了他的心口当中。 楚辞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邃。 黑眸当中,更是藏匿了无数的情绪。 他缓缓站起身。 在傅承啸回来之前,反锁住了病房的门。 想和他抢婴浅? 一个傅承啸,也配?! 婴浅若是清醒着的,定能听到系统吵嚷的提示音,然后骂楚辞一声神经病。 他的好感度如比坐山车还要能大起大落。 许久,才缓缓落定在一个数值。 傅承啸接完了电话。 一回头,发现自己被锁在了病房外。 “我艹!” 他骂了一声脏话。 然不管怎么推门叫嚷,楚辞都当听不见一般。 他背对着傅承啸,将婴浅尽数挡在他的身体后方。 傅承啸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难以看见。 火气都要冲上头顶。 却顾忌着吵到婴浅休息,不敢闹的太大。 楚辞也不知傅承啸在何时离去。 他守在婴浅的病床边,看着熟睡中的姑娘,竟是感到了难得的安稳。 鬼使神差的。 楚辞挂掉了经纪人的电话。 然后将手机关机。 将所有的工作全都丢到了一边。 留在渐渐亮起的病房里,和婴浅单独相处。 婴浅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悠悠转醒。 她脑子还糊涂着。 视线更是模糊不清。 只在暖黄色的柔光下,她看到了一张被诸神眷顾的面孔。 “楚...楚辞?” 也只有他,长了一张能叫人好似沉在梦中的俊脸了。 婴浅的嗓子哑的厉害,拽了拽楚辞的袖口,艰难的张了张嘴,道: “想喝水...” 她清醒时,和陷入昏睡当中的模样,实在是差了太多。 明明方才还是乖巧又柔弱。 却在睁开眼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是陡然一变。 楚辞去倒了水,却并未递进婴浅的手中,而是扶着她的背,将水杯送到了她泛白的唇边。 婴浅抬了眸,撞上他眼里的担忧,顿时有些惊讶。 她紧忙着左右张望了一圈。 这楚辞,怕不是被夺舍了吧? 婴浅小心的抿了一口水,要不是味道没差,都要以为水里被添了几斤砒霜进去。 微凉的液体滚下喉头。 她终于缓和了干哑的嗓子,道: “楚辞,我没什么...” 婴浅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拥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淡淡的红酒香气传入呼吸。 属于楚辞的味道,带着蛊心的惑意。 她只是一嗅到。 就莫名全身发软。 婴浅一摸额头,果然还是有点发热。 “婴浅,我很担心你。” 楚辞叹息了一声,将婴浅牢牢桎梏在怀抱当中,手臂如同铁箍一般,环在她的腰间,仿是怎都不舍得松开。 气息缓缓交融。 玫瑰和红酒,完美的结贴合在了一起。 仿是从未分开过一般。 婴浅本就才刚清醒,意识还飘在天上,就被这一抱,引的更加难以思考。 她推拒着楚辞。 想要夺得随意呼吸的自由。 然他却怎都不愿意。 下颌蹭着婴浅柔嫩脖颈,他喃喃道: “医生说你很快就会醒来,但是...” 楚辞叹息一声。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语气里的恍然,及不安后的欣喜。 还是难以遮掩。 就连婴浅,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个男人,是真心爱着她的。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等着我。” 婴浅放软了腰肢,让自己彻底陷入到楚辞的怀抱当中,又微微昂起了头,凑到他的耳畔,如呢喃一般道: “楚辞,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嗓音里,还带着一丝朦胧未过的沙哑。 尾音如坠了个小钩子般,不如平时来的软绵,却更多了惑人的媚气。 尤是婴浅的呼吸,还一直洒落在楚辞的耳廓周围。 耳后的肌肤,本就是脆弱不堪。 不过半秒钟的功夫,就已经被灼出一片赤红来。 楚辞缓缓眯起眼。 眸中有晦暗不明的幽光一闪而过。 他将婴浅抱的越发紧了。 力道失了控,仿是要把她纳入骨血,彻底藏下一般。 婴浅察到了细微的痛,低低叹息了一声,却并未做什么挣扎,反而主动环抱住了楚辞的脖颈。 这一瞬间。 她沾着薄汗的身体,彻底被纳入到怀抱当中。 婴浅如撒娇一般,靠在楚辞的胸膛前,拽着他的衬衣纽扣,嗓音越发的轻软。 “楚辞,你一直在担心我?” “嗯。” 楚辞轻吻着她的额角,桃花眼里仍带未曾散的不安。 他叹息了一声。 抚着婴浅的长发,低声道: “婴浅,不要让我担心了。” 婴浅抬起头。 她定定的望着楚辞,似是想要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 可他天生一副桃花眼。 就是看着路边的一株花草,也是深情款款。 楚辞的这双眼,实在是太能骗人。 “不会了。” 婴浅缓缓闭上了眼,拽着楚辞的衣领,在他的唇角,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楚辞,你为了我担心,我真的很高兴。” 楚辞眸光一闪。 他压住婴浅的下颌,本是想要吻回去的,却被她侧头躲开。 婴浅窝在他的怀抱当中,忽然问了一句: “你要不要,跟我回家看看?” 楚辞唇角一扬,眼中有晦暗不明的光芒闪过,他神情越发的柔和,低下头,将细碎的吻落在婴浅的眉心。 “如果你希望的话。” “我当然希望。” 呢喃细语声不断。 病床上的男女,瞧着是无比亲昵的姿态。 仿是最为甜蜜的爱人一般。 系统:【渣男渣女大乱斗了属实是嗷。】 第51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3) “什么渣女?胡说八道!” 楚辞走后,婴浅独自坐在病床上,她捏着拳头,一脸愤愤的和系统解释: “我还不是为了攻略?攻略的事儿,怎么能叫渣呢!” 系统说不过她,只能悄悄嘀咕:【宿主演的真好,不比楚辞差哎。】 “那是当然。”婴浅一扬下巴,骄傲地道:“技多不压身,等从这些乱七八糟的世界离开,我就...” 【就去当演员?】 “去娱乐圈收集演员们的黑料,然后写匿名信勒索他们。” 系统:【?】 这一回,连系统的电子音都卡了壳。 却也没多惊讶就是了。 婴浅的脑回路果然不一般。 完全脱离了正常人的思维范畴。 在违法乱纪的红线旁反复横跳。 系统叹了口气,电子音里都多出几分无奈。 【宿主,达咩啦!这种事不可以!】 婴浅才不会理会系统。 她仰面摔回被子里,已经想起了勒索信的格式。 拍戏也就图个乐。 真赚钱还得看她的奇思妙想!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听着病房外逐渐接近的高跟鞋响,忽然问了句: “他现在好感度,是十对吧?” 【是呢!】 “终于正过来了...” 婴浅长舒口气。 看来她的演技还是起了一点效用。 让楚辞对她的看法,从杀父仇人,转成了路边贴小广告的。 虽然仍比不上小猫小狗。 但婴浅也算满意了。 毕竟这一次,是地狱模式开局。 楚辞对她的憎恶,来的不明不白,却又无比固执。 让婴浅都随时防备着。 他会不会带把刀来,玩个同归于尽什么的。 幸好。 十点的好感度,足够让她小命无虞了。 婴浅还在走神。 病房的门,却被猛地从外推开。 轰天的巨响,让路边的护士都打了个哆嗦。 紧接着。 女人尖锐的嗓音刺入耳畔。 “婴浅!” 婴浅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看一道十分鲜艳的红色影子,炮弹一般扑到了病床前,然后一把捏住她的手。 “你没事吧?我可怜的宝贝,小姨可担心死你了!” 哭嚎声响彻天际。 而充沛健朗的力道,也在一瞬间,让婴浅手背上的吊针针头,偏离到血管之外。 刺痛传入大脑。 血色在输液管里蔓延。 婴浅面无表情的推开中年妇女,然后拔了针,仰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假笑。 “是小姨啊?这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有拆迁队来了呢。” 中年女人一愣,看到婴浅满手背的血,她讪讪一笑,放低了声响,道: “哎呦,小姨这不是担心你...”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婴浅敷衍着点点头,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曲宁宁,她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这不是我的好妹妹吗?也来关心姐姐了。” “是呢。” 曲宁宁轻笑一声。 她整好散在鬓角边的碎发,耳垂上挂着的钻石耳坠,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华贵耀目的光辉。 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病床边,曲宁宁居高临下的瞥着婴浅,笑道: “知道浅姐住院,我紧忙就跑过来,连戏都耽搁了。” “是啊。”中年妇人接了话茬,一边扯着嗓子说话,一边用余光瞥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宁宁跟你这个姐姐,虽然不是同父同母的,却比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还要更亲哦!” 她也不知道,是想说给谁听。 反正肯定不是婴浅。 就这个距离。 即使婴浅耳朵有毛病,也能听到她的吼声。 这女人怕不是个属狼的? 要不然,怎么总忍不住要嚎呢? 婴浅嫌弃的退了退,也懒得同她们演戏,干脆着道: “我没事,好着呢,估计还能活个几十年,让你们白高兴一场,真是对不起。” 中年妇女和曲宁宁,都是一愣。 曲宁宁更是连忙说道: “浅姐,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呀?你出事住了院,我和妈妈是最担心的人了,怎么可能会高兴呢?” 她一边说着话。 一边也忍不住回头去望。 而中年妇女,也是同样的动作。 仿是生怕婴浅的话,被谁给听见似的。 婴浅嗤了一声。 她们说这些,狗都不信! 上这哄傻子来了? 之前在婴家,中年妇女的态度,婴浅可是见识过了。 而曲宁宁... 更是不用说。 要是投毒不用负责,她估计是第一个,向婴浅杯子里下老鼠药的。 还是成斤的那种。 这母女两个,巴不得她出点什么意外。 还能过来关心? 婴浅盘膝坐在病床上,连应承的话,都不愿去说一句。 她只是打了个哈欠,一脸无精打采地问: “我爸呢?” 中年妇女张了张嘴,还不等她开口,一道沉稳的嗓音,忽然传入婴浅耳中。 “我在这里。” 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紧皱着眉的婴岸山。 父女两个四目相对。 她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婴岸山眼中的担忧。 不含任何的利益或价值。 这个父亲,是没有任何私心的,在关心着她。 婴浅心中一暖。 唇角也跟着绽出一个弧度。 亲情对她来说,是太过陌生的东西了。 以至于忽然落在身上。 反倒是让婴浅,有些不知所措。 她抓平了略有些毛躁的长发,昂头看着婴岸山,中气十足地问了句: “爸,您吃了吗?” 婴岸山叹了口气。 眼中颇有几分无奈的宠溺。 而曲宁宁则是和中年妇女交换两个眼神,然后悄悄翻了个白眼。 “我刚去了你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幸好你...” 婴岸山走到病床边,见婴浅手背有血色,立刻止住话头,用力按下呼叫铃。 紧接着。 他也不多言语,只皱着眉,为婴浅按着棉球止血。 婴浅望着婴岸山略有些疲色的面容,也正了神情,低低道了一句: “是一场意外,已经处理好了,您不需要担心。” 婴岸山瞥了她一眼。 见医生还未赶到,他又回过头,同中年妇女道: “苏梅,麻烦你去一趟护士站。” 估计是没想到,婴岸山会忽然和她讲话,苏梅涂了厚重粉底的脸,都泛起了一抹红。 她脆生生的应了一句,扭着腰就向外跑,连曲宁宁的呼声,都没能听见。 婴浅眨了眨眼。 好家伙,她这个小姨,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苏梅对婴岸山的心,都写在了脸上。 可是毫不忌讳,这个男人,是她已过世姐姐的丈夫。 针孔流的血渐渐止住,婴岸山也松了口气,他看着婴浅,缓缓说了句: “你和傅承啸一起离开的。” “是。” 婴浅声音一顿,又接着道。 “他算是...帮了我。” 第51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4) “帮了你?” “嗯。”婴浅自然的点点头,“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他帮我一起解决了,但是还是出了一点意外,所以...” 她耸了耸肩。 眸光扫过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意思不言而喻。 婴浅不想多说。 婴岸山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叹了口气,将位置让给赶来的医生。 吊针重新刺入手背,而婴岸山的眼中,也浮起一抹心疼之色。 虽然婴浅受的,只是些擦破皮,发热之类的小伤小病。 但在婴岸山看来。 还是严重的不得了。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可以受这些苦楚? 想到那些让婴浅受伤的麻烦,婴岸山的眼神越来越冷。 但又在婴浅望过来的瞬间,重新转为一片慈爱。 “姐夫。” 苏梅蹭到婴岸山的身旁,面颊上泛着粉底都盖不住的红晕,双手绞动在一起,眼里更满是羞涩的柔情。 这和她之前,对着婴浅咄咄逼人时的模样,简直如换了个人一般。 和个恋爱中的少女,也没什么区别。 当然。 是中年版的。 婴浅趁着打针的功夫,向着苏梅瞥过去一眼。 她对中年谈恋爱这种事,并没什么意见。 但苏梅选定的对象,是她的亲姐夫,也是婴浅已故母亲的丈夫。 而婴岸山对苏梅,虽客气有礼,却又将疏远,都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只是可惜。 苏梅好像不识字。 婴浅眼见着婴岸山一退再退,都要缩进病房的角落里了,苏梅竟还在向着他的身上贴。 而曲宁宁不仅没有阻止的意思。 反而跟着围追堵截。 一口一个“姨夫”,叫的无比亲热。 婴浅嘴角一抽。 这母女两个。 果然脑子都不太正常。 医生重新为婴浅打上针,又检查了她的体温,确定没了事后,才转过身,一脸恭敬地同婴岸山道: “婴先生,婴浅小姐已经没事了,再观察一个晚上,明天就可以出院。” 婴岸山终于找到机会,摆脱苏梅和曲宁宁。 他大步上前,对着医生点点头,客气道: “麻烦你了,张院长。” “婴先生太客气了。” 医生和婴岸山寒暄了两句,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出门后,还不忘回身,关好了病房的门。 白大褂从视线中消失,但婴浅还没来得及享受安静,苏梅就紧跟到了婴岸山身边,扯着嗓子嚷嚷道: “怎么连针都不好好打?又让你爸担心,婴浅,你也太不懂事了!” 她倒是一点不害臊。 明是知晓,婴浅手背的吊针,是因她才挑开。 却仍脸不红心不跳的埋怨着婴浅。 “是啊。” 曲宁宁跟着帮腔,道: “浅姐,姨夫已经很辛苦了,你就让他,还有我们,都为你少担惊受怕一些吧。” 婴岸山还未来得及说话。 倒是苏梅和曲宁宁,迫不及待的数落起了婴浅的不是。 婴浅被烦的不行,翻了个白眼就要开口: “你...” “婴浅是我的女儿,轮不到外人来训斥她。” 婴岸山忽然开口,打断了婴浅的话,也让苏梅和曲宁宁变了脸色。 苏梅连嘴唇都有些哆嗦。 这还是第一次。 婴岸山对她如此不客气。 而婴浅见苏梅一副天塌了的神情,却是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对不起。” 婴浅捂着肚子,笑倒在病床上。 她不想笑的。 但没忍住。 缓了好一会儿,婴浅才让自己的嘴角,咧的不那么开心。 苏梅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怨毒。 她认定婴浅实在幸灾乐祸。 被婴岸山驳斥,又当着婴浅,丢了颜面。 苏梅一张脸又红又白。 连一口牙,都险被咬碎。 “姨夫,我和妈妈也只是关心浅姐罢了。” 曲宁宁抿着唇,藏了眼底的怒意,又面向婴浅,以一副谨小慎微的语气,怯声道: “浅姐,是我和妈妈不会说话,你不要怪我们好不好?” “当然好了!” 婴浅歪着头,笑得风情万种。 “虽然你妈是个阴阳人,满嘴的阴间话,又故意扯开了我的吊针,而你一肚子坏水,每天都在琢磨的男朋友。但我们可是一家人,我哪里会怪你们呢?” 她就喜欢把话摊开,撂在明面上说。 背地里讲坏话,有什么意思? 不如直接说出来。 还能看到苏梅和曲宁宁,那如丧考妣的脸色。 妈的, 真爽! 婴浅捂着嘴,乐不可支。 然苏梅和曲宁宁,却没有这份心情。 她们怎么都没想到。 婴浅会把话,直接甩到明面上。 还是以这种毫无礼仪和规矩的方式。 她不是个大小姐吗? 怎么能将这些污言秽语,面不改色的讲出口。 “我..我没有!” 苏梅一愣,紧着和婴岸山解释: “姐夫,这么多年,你都看在眼里的,我和宁宁,是对婴浅最好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不安好心的事?” “妈妈说的是呀。”曲宁宁眼眶含泪,仿是极委屈似的,声音越发颤抖,“浅姐,你心情不好,可以打我骂我,但为什么要说这种,伤我们心的话呢?” 婴岸山面沉如水。 他自婴浅的声音落下后,就再没看苏梅和曲宁宁一眼。 苏梅越发慌了。 见曲宁宁还要开口,她连忙瞪过去一眼。 琢磨了一会儿,苏梅忽然转了脸色,露出一副苦大仇深,又强压眼泪的神情,深吸了口气,她沉声道: “姐姐去世之前,曾对我千叮万嘱,要我照顾婴浅,姐姐是相信我,才将婴浅托付给我的。而我在婴浅身边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连对宁宁费的心,都没有对婴浅多。” 看着苏梅的表演。 婴浅忍不住想要起立鼓掌。 但此时的气氛不太对。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婴岸山道: “你们先离开吧,这里由我照顾就好了。” 他的面上,一片的淡漠。 任凭苏梅怎么努力,都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来。 她满心忐忑。 虽不想要离开,但看婴岸山不愿多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无关人等一离开,婴浅也正了面色,道: “爸,我想和你聊聊。” “好啊。” 婴岸山笑了笑,宽厚的手掌抚平婴浅乱翘的长发,他满眼的宠溺,连嗓音都变得无比慈爱。 “正好爸爸也有话,想要和你说。” 第51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5) 婴浅大概猜得到婴岸山想说什么。 也没急着开口。 只坐在床上,静静望着他。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有关于我和魏女士的事情。” 婴岸山叹息一声,眉宇之间浮起一抹疲累之色。 他虽人到中年。 但保养的相当不错。 乍一看,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但在此时此刻。 婴岸山却揉着额角,强压住眼中泄出的倦意。 他道: “爸爸老了,不能一直照顾你。” 婴浅一愣。 婴岸山的手掌,轻抚着她的长发,他低沉的嗓音再次流入耳中。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去进行什么商业联姻,你该做你想做的事情,和你心爱的人在一起。爸爸能帮你的,只有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为你准备好,足够你幸福活下去的一切,” 婴浅的指尖,不自觉的颤了两下。 莫名的酸楚和悲悯,忽然间涌上心头。 她看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终于明白。 婴岸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婴浅铺路。 在老去之前,壮大公司,发展人脉。 留下足够她躺在金山上,一辈子挥霍无度的权势和财富。 和魏红雪之间的婚姻,不过是商业合作的筹码。 婴浅吸了口气。 伸出颤抖的指尖,一把抓住了婴岸山的袖口。 “你不需要这么做!” 婴岸山垂下眼,柔和的目光撞上婴浅满是怒意的眼眸。 “我知道,这会使你不高兴,更会让你认为,我对不起你的母亲。” 他拍了拍婴浅的手腕,轻轻掰开她的手指,重新放在了被子上。 “但你要相信我,我对你母亲的心,从来没有一天变过。” “我和你一样想念她。” 婴岸山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苦痛。 婴浅怔了许久,都未开口。 她心里燥的厉害。 这份毫无保留的亲情,是她从未触碰到的东西。 让她既惶然。 又无措。 婴浅看得出来。 婴岸山已经和魏红雪谈好了这一笔交易。 他们的婚姻,将成为两个公司,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对于生意来讲。 这是彼此都不亏损的双赢买卖。 但婴岸山确实是深爱着婴浅的母亲。 让他娶其他的女人,无疑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然这是为了婴浅。 只是给她留下更好的以后。 即使并非婴岸山的所愿。 他亦心甘情愿。 婴浅深吸了口气。 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强挑起唇角,对着婴岸山笑了笑。 “即使我不同意,这件事是不是也已经定下来了?” 婴岸山拍了婴浅的肩膀,沉默了更加久的时间,才缓缓点了点头。 “婴浅,这是一桩生意。” 他和魏红雪之间,没有半点的爱情。 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这所谓的婚姻,不过一场演给外人看的戏。 目的,都是为了自家的利益。 “你还真是能舍得出自己。” 婴浅轻笑一声,心口越发起了酸。 为了让她,能够不用去为了家族利益,和一个不爱的人联姻。 婴岸山连自己都舍了出去。 他只是盼着,婴浅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因为所有的苦难。 都已被婴岸山所抗下。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能给婴浅的,最好的东西。 “等到死去的那一天,我见了到了你妈妈,会跟她道歉的。” 婴岸山唇角含笑,眼中却有藏不住的悲痛。 但即使如此。 他在同婴浅说话时,语气仍是又柔又轻。 仿是在哄着不懂事的小朋友一般。 “爸爸也希望,你能不要怪我。” “我...” 婴浅深吸了口气。 仿是有一根刺,藏进了心头的肉里。 之前和楚辞互飙演技时,都没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废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理清思绪。 如乱麻一般的头脑,终于被扯出一条线头。 婴浅抬起头,望着婴岸山,道: “我想让楚辞,来家里吃顿饭。” 她主动转了话题。 婴岸山也应和的微微颔首,虽是同意了婴浅的要求,但还是道了句: “果然还是那小子?” “是。” 没有丝毫迟疑。 仿是婴浅真心实意,恋慕着楚辞一般。 “爸爸还是认为,他心思太重,实在不适合你,但是...” 婴岸山声音一顿,略带着些疲色的脸上,荡开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缓缓道: “只要你喜欢,就先在一起吧。他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就和爸爸说,爸爸还没老到,连一个臭小子都对付不了。” 婴浅觉着,她此时应该要笑的。 但嘴角颤了两下。 竟是怎都,做不出表情来。 她从来都不知道,家人之间其乐融融,是什么滋味。 更不知晓,无需任何的代价,只凭着血缘的好意,要如何回应。 婴浅低着头。 她的心里,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婴岸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以为是在难过。 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婴浅却忽然抬起头,顶着一双盛满火光的眼睛,道: “爸,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婴岸山叹了口气。 也猜到婴浅听到这些话,心里面定然不好受。 他也并未多留,起了身,轻声细语地道: “我找了两个护工,她们很快就到,你乖乖听话,打针吃药,爸爸晚点再来看你。” “嗯。” 婴浅点点头。 她蜷缩在床头,抱着膝盖,一双漆黑的眼眸,怔怔望着窗外。 婴岸山走到门前,又忽然回过头,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楚辞来?” “就明天吧。” 婴浅揉了揉额角,嗓音越发的低了。 “得抓紧把他处理好,我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准备。” 她的声音太低。 以至于连婴岸山,都未能听清婴浅的话。 但他并没有继续深问。 只是深深看了婴浅一眼,而后迈步离去。 病房再次归为沉静。 婴浅只能听到,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摸出手机,翻到一个从未拨过的号码,然后重重按下拨号键。 管弦乐的演奏音只响了一声。 电话就被接起。 “婴...” 不等对面的人把话说完,婴浅率先道了句: “之前说的事情,我答应你了,过来见一面吧,就现在!” 眸中有冷茫飞闪而中。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竟让电话另一头的人,都未能反应过来。 然只这一句。 婴浅便挂断电话。 第51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6) “哇!是楚辞!” “真人居然和电视里面,长得一模一样?” “不是说明星都靠滤镜化妆的吗?他怎么能这么帅啊?” “瞎说什么?楚辞可不是明星,人家是影帝!获奖无数的,还是最年轻最帅的!” 小护士们凑在一起,盯着刚迈出电梯的男人,一个个两眼发光。 这可不是做梦。 楚辞居然真的就在她们身边? 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小护士呼吸都急了,又在楚辞目光移到她的身上后,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哎呀!他是不是看我了?” 她瞪大了眼睛,整张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身边的同伴看不下去,用手肘撞了撞她,低声道: “你可快醒醒吧你!楚辞是来看女朋友的,那可是个大小姐,只受那么一点伤,咱们院长居然还亲自过去检查看望....” “才不是!”小护士撇了撇嘴,道:“楚辞才看不上那种蛮横大小姐呢!可能就是个朋友...或者那大小姐,单方面缠着楚辞还差不多!” 她这话一出,顿时得了不少的应和声。 不少楚辞的粉丝,都是不相信,他会和婴浅有什么交集。 一个是新晋影帝,年轻长得好还有演技,未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而婴浅,不过是个一出生,就被定好一辈子,享受着父辈努力的娇蛮大小姐罢了。 有什么好的? 楚辞才不会喜欢这种肤浅的女人! 小护士们定了结论。 都是认为,是婴浅见色起意,仗着家里的本事,威胁楚辞罢了。 她们各个义愤填膺。 然后一抬头,却都是傻了眼。 只见楚辞环抱着婴浅的细腰,和她一起,缓缓走出了病房。 他满面柔情。 每一次望向婴浅时,那双桃花眼中,就会浮起明晰的爱意。 就是一个瞎子在这儿。 都能瞧的出来,楚辞对婴浅,有多浓的喜欢。 在他们两个之间。 婴浅反而是较为冷淡的那个。 她瞥了眼小护士们,竟是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楚辞的手。 之前只被楚辞看了一眼,就红了脸的小护士,险些要惊叫出声。 婴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推开的人... 可是楚辞! 婴浅可不知晓,这几个护士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就是知道。 怕也只会是笑笑。 在她眼里,楚辞除了模样之外,还真没什么特殊的。 可惜。 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婴浅无论如何,都要演完这场戏。 她还在走神,鼻尖忽然被轻轻碰了下,紧接着,有大提琴般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 “心情不好?” “也没有。” 婴浅顺势软下腰。 将整个人,都靠在了楚辞的怀中。 她感受到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本能,在表达着抗拒。 这个人对她。 当真是半点的爱意都没有。 婴浅揉了揉额角,已经有些累了。 比起在这里藏着掖着的较量,她更喜欢把话讲到明面上。 可惜。 现在还不行。 要是直接说了,怕不是刚转正的好感度,要再次落到负数里面去。 楚辞的心思实在太重。 婴浅直到现在,还没能摸清,到底该怎么刷他的好感度。 “楚辞,我有点紧张。” 她虽然退了热,但大病初愈,嗓音还有些闷。 指尖勾着楚辞的袖口,婴浅半垂着眼,盯着他袖口的蛇形袖扣,再次喃喃道: “但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她的声音很低。 若不是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 楚辞怕是很难听清,婴浅这细细弱弱,却又藏满了坚定的言语。 这并非一句寻常的话。 而是如同誓言般,许给楚辞的诺。 他低下头。 视线婴浅颤动的睫羽,落到她精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那殷红的唇上。 心口不知为何,划过一抹极淡的暖意。 又在瞬间。 被楚辞驱散。 他低下头,将下颌垫在婴浅的发顶,嗓音也跟着轻了不少。 “我相信你。” “所以...” 婴浅忍了半天,还是不太适应,这么近的距离。 楚辞的体温穿过衣料。 落到她的身上。 更多了几分的不自在。 婴浅试探性的挪了挪步子,想要不动声色的,蹭离楚辞的身边。 然她这边,才刚有动作。 腰肢就被大掌俘住。 重新揽回他的桎梏当中。 楚辞眯起眼,忽然凑到了婴浅的耳畔,问: “所以什么?” 他呼吸滚烫。 落在耳后娇嫩的肌肤,让婴浅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想躲。 但楚辞却并未放松力道。 他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婴浅限制在他的怀抱当中。 寸步难挪。 婴浅的呼吸当中,尽是属于楚辞的味道。 红酒的淡香气,光是一嗅,都让人脑子发昏,好似要醉了一般。 她还泛着迷糊,楚辞却又挨的近了些,轻声问: “怎么不理我呢?” 实在是太近了。 这份距离,早已越过了婴浅的警戒线。 她用力捏紧了拳头。 强忍住问系统要一把刀,直接捅死楚辞的冲动。 婴浅咬着下唇,用力挣了两下,也没能脱离楚辞的桎梏。 她只能道: “所以,如果爸爸不同意,你要和我一起私奔吗?” 楚辞一愣。 他似乎没想到,婴浅会说出这种话来。 私奔? 还真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才能说出来的言辞。 但楚辞还来不及表态。 腰腹之间,忽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婴浅“哎呀”一声,趁机和楚辞隔开距离,然后一脸慌乱地道: “对不起!我有点头昏,没注意撞到你了?不疼吧?” 她眼眶含泪。 一副楚辞受了伤,她的心却更疼的模样。 楚辞扫了眼婴浅背在身后的手,道: “没事。” “我太冒失了...” 婴浅低着头,似是颇为愧疚般。 刚才装楚辞的那一下,她当然是故意的。 还快活的很。 就是现在得分出不少精力。 来压住疯狂上挑的唇角。 电梯终于停下。 楚辞率戴上墨镜,率先上前一步,又回过头,道: “走吧。” 婴浅乖顺点头, 她好似颇为愧疚一般。 一路上,也没主动和楚辞说几句话。 车缓缓停在婴家大门口。 婴浅才打开车门,就听一道脆亮的嗓音响起。 “楚辞!” 第51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7) 一阵香风袭来。 粉红色的倩影掠过婴浅,径自冲到了楚辞身边。 曲宁宁满面欢欣,昂着娇俏的小脸,吐出口的嗓音,被她刻意压的又软又绵。 “楚辞,你怎么来了呀?” 她贴的太近。 上半身更是微微前倾。 展出姣好的曲线。 她都恨不得直接黏到楚辞的身上。 楚辞后退半步,向着曲宁宁点了点头,也不开口,走到婴浅的身边,亲昵的扶住了她的腰。 婴浅正在盯着喷泉出神。 压根就没注意楚辞和曲宁宁。 但腰肢忽然被握,还是让她打了个寒颤。 婴浅猛地抬起头。 眼底的敌意,在和楚辞目光相对的瞬间,强行转成了一派柔情。 “亲爱的...” 余光瞥了眼曲宁宁,婴浅红唇微动,压着胃里翻涌的恶心,腻腻歪歪地靠上了楚辞的肩膀。 “人家腿酸,走不了路了啦!” 这话一落。 连楚辞唇角的笑,都变得有些僵硬。 那双桃花眼更是来回的,在婴浅的身上打量了一圈。 他似是看出了什么。 却并未说破。 反而将婴浅抱的更紧了些,还低下头,凑到她的耳畔,轻声道: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抱着你。” 婴浅打了个哆嗦。 她确实是想气曲宁宁一下。 但可不愿,因此把自己搭进去。 “我的腿忽然又不酸了,真是医学奇迹呢!” 婴浅立刻后退。 拍开楚辞环在她腰间的大掌,又同他隔了些距离,这才望向曲宁宁的方向。 “哎呀!” 婴浅仿是才瞧见曲宁宁一般,她惊呼一声,素白的指尖挡在红唇前,阴阳怪气道: “妹妹是来迎接我的吗?姐姐真感动,刚才都没看见你,真是对不起呦!” 曲宁宁嘴角一抽。 她当然听得出,婴浅话里讥讽的暗意。 但楚辞还在她的眼前,曲宁宁强压了火气,挤出一个乖巧的笑。 “浅姐,你可算是好了,我和妈妈一直在担心你,幸好你平安无事。” “你们担心我?” 婴浅扬起眉,很是不客气的嗤笑一声,道: “怎么?担心我就这么死了,你们都被从婴家扫地出门?” “我...” 曲宁宁张了张嘴。 却不知晓,该如何去回婴浅这般不客气的话。 但她反应也不算慢,眼眶瞬间起了红,余光扫着楚辞,颤声道: “浅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呢?我明明一直都在担心...”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 婴浅吸了吸鼻子,嗅着遥遥传来的香气,一脸兴奋地道: “走了!过去吃饭了!” 她顿时兴致高涨。 拽着楚辞,连看都不再去看曲宁宁一眼。 可怜曲宁宁的表演,才刚起了一个头。 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 视线当中,连楚辞和婴浅的背影,都要消失不见。 他们两个都没有回头。 仿是将曲宁宁,当成了空气一般。 “婴浅!” 曲宁宁咬紧了牙关,哀婉可怜的神情,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死死盯着婴浅的背影,眼中尽是怨毒。 “大小姐回来啦!” “这么快就出院,恢复的怎么样?” “我给你炖了鸡汤,一会儿可要多喝一碗啊。” 婴浅才一进门,便被婴家的佣人,围在了中间。 她们各个满眼关切。 又和曲宁宁不同,是真心实意,在担心着她。 “好多了。” 婴浅眼神一柔,语气也跟着放轻了不少。 “让各位担心了。” 她耐心的应承着这些善意。 没有半分的焦躁倨傲。 眉宇之间的温和,竟让楚辞难移目光。 不同于面对他时的刻意乖巧,更不如和曲宁宁前的锐利嚣张。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婴浅。 是楚辞,从未看过到的陌生。 遮下所有的戾气。 被暖融融的阳光所捕获。 她整个人,都好似泛着光一般。 婴浅一一应下这些好意,转头一看,却撞见楚辞复杂的目光。 “怎么走神了?” 她扬起手,在楚辞眼前晃了晃。 白嫩的小手,自视线中一掠而过,又被他下意识抓住,圈禁在了掌心。 许是大病初愈。 婴浅的掌心,泛着淡淡的凉意。 被楚辞的体温所感染,才一点点复暖。 彼此的气息,在缓慢交融。 他能感受到婴浅的柔软。 竟让楚辞,一时不想松开手。 “这是大小姐的男朋友吧?” “长得可真好!” “还别说,和咱们大小姐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关系可真好,都进了门,还在牵着手呢。” 佣人们低笑声传入耳畔。 无数目光,自婴浅和楚辞身上扫过。 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婴浅就是脸皮不薄,在这些带着善意的注视下,也感到了些许别扭。 她清了清嗓子,瞥了楚辞一眼,低声道: “就这么舍不得...松开我的手?” 楚辞一愣。 这才意识到,他竟是一直,都没有放开握着婴浅的手。 甚至还逐渐加重了力道。 让她的手背,都浮起可一抹浅红。 楚辞立即松了手。 然那份柔软的玫瑰香,却仍缠在他的掌心, 久久不散。 婴浅耸了耸肩,也不知楚辞,是犯了什么毛病。 这个世界的男主,心思太深太沉。 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谁也猜不透。 婴浅也懒得去猜。 她正向着客厅迈开步子,苏梅忽然穿过拐角,一见了她,当即皱起眉,满脸不虞地道: “婴浅,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进来?” 话音才落。 苏梅就看到了站在婴浅身边的楚辞。 她当即眼睛一亮,整个人的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这不是楚辞吗?你怎么来了?” 苏梅堆着笑。 从口中吐出的言辞,竟无比的亲切。 当然了。 她就是和楚辞说着话。 也不忘横了眼,去瞪婴浅。 “您好。” 楚辞微微颔首。 神情仍是冷淡的很。 他依旧站在婴浅的身边。 彼此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米。 只要他愿意,可以轻而易举的,牵住婴浅的手。 他的指尖颤动两下。 到底是将泛起的念头,强压了下去。 婴浅打了个哈欠,瞥了苏梅一眼,道: “他和我一起。” 只这一句。 她拽着楚辞就走。 在和苏梅擦肩而过时,婴浅听到一句尖锐的叫嚷声: “和那些佣人有什么好聊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越来越不像话了!” 第51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8) 苏梅斜眼望着婴浅。 语气当中,是毫不遮掩的嫌恶。 她声音不大。 但足够传遍门厅。 让婴浅和楚辞,以及那些佣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注意到婴浅脚步顿住,脸上更是露出一抹,犹如屈辱般的神情。 苏梅冷哼一声,心底止不住的畅快。 婴浅的脾性如何,她太了解了。 就是听见了这些难听的话,也不会将事情闹大。 苏梅的唇角高高挑起,神情越发嚣张。 盘算着,该怎么继续在楚辞面前,继续打压婴浅的威风。 什么婴家大小姐? 在她苏梅面前,还不是要乖乖受气! 苏梅还没琢磨出,折辱婴浅的法子。 婴浅却忽然顿住了脚步。 她侧眸望了一眼苏梅,淡淡道: “我再没有规矩,也是婴家的大小姐,敢问你和你的女儿,又是个什么东西?” 苏梅一愣。 羞恼在瞬间,冲上了心头。 尤是在撞见婴浅眼里,那毫不遮掩的嘲弄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婴浅,我是你的小姨!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苏梅满脸通红。 她抬起手,尖锐的指甲几乎要戳上婴浅的面颊。 “我为什么不敢?” 婴浅轻笑一声,拍开苏梅的手,语气仍是无比淡漠。 “这里是婴家,而我,姓婴。” 只留下这一句。 婴浅连看,都没有再看苏梅一眼。 她迈步离去。 连背影,都透着一抹嚣张之色。 楚辞轻笑一声,自然跟在了婴浅的身边。 只留下一个苏梅。 在佣人们指指点点的声音当中,越发的暴怒。 “看什么看?你们都很闲吗?” 苏梅尖叫一声。 顶着一双泛红的眼,她恶狠狠的瞪着周围的佣人,近乎怒吼一般道: “一群下等人!我给了你们饭吃,你们居然还敢说我?活该一辈子当穷鬼...” 她声音未止,就被另一道忽然响起的嗓音打断。 “妈!” 曲宁宁走上前,一脸不悦地道: “你在喊什么呢?姨夫可要回来了,可不能让他看见你这个样子。” 苏梅咬了咬牙,终于回过了神。 “我是太生气了,那个小贱人...一回来就找我的麻烦!” 刚才的动静,曲宁宁也听到个七七八八。 她皱起眉,视线落向客厅的方向,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恨意。 强压下心底泛起的憎。 曲宁宁吸了口气,沉声道: “已经快成了,你千万不要在楚辞面前,让我丢脸。” “我知道。” “她很喜欢楚辞,但我一定,能把楚辞抢过来!” 曲宁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唇角一挑,露出个颇有些诡谲的笑。 双眼紧盯着客厅,她声音越发的轻了下去。 “放心吧,我一定会证明,我处处都比她强,也比她更加适合,这婴家大小姐的名头。” “我当然相信你了。” 苏梅一脸欣慰,道: “我的女儿,可比婴浅那个小杂种,要优秀太多了。” 曲宁宁眯着眼,眸底闪过一丝傲色。 她扭着细腰,走去厨房,端起一盘早准备好的点心,才迈步去了客厅。 婴浅好一会儿没见到这对母女。 还有些不习惯。 她们两个最能闹腾了。 忽然安静下来,指不定有什么猫腻,藏在后面。 但并未过去多久。 曲宁宁端着一个托盘,缓步走进了客厅。 苏梅跟在她的身后,再不见刚才那咬牙切齿的疯模样,而是一脸的端庄和蔼。 但就是加上一身的奢侈品高定。 她瞧着,也没个贵妇的模样。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先做了些小点心。” 曲宁宁唇角噙笑。 看都不看婴浅一眼,她走到楚辞身边,将托盘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亲手做的,你尝一尝,要是喜欢的话...” 仿是羞着了一般。 曲宁宁红了脸,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不停绞动着衣摆,半晌才继续道: “我以后,再做给你吃。” “宁宁对楚先生,还真是上心的很。”苏梅适时接上话茬,含着笑道:“连我这个当妈的,都是第一次看到宁宁,下厨学做点心呢。” 她们一唱一和。 三言两语间,就透露出了曲宁宁,对楚辞的那番心意。 这要是换是个寻常男人。 被如此倾心相待,对方还是个年轻貌美,身价不凡的女明星。 怕不是早就沉溺其中。 但楚辞却连薄唇的弧度,都未改变一下。 他礼貌地点了点头,道: “抱歉,我不吃甜食。” 曲宁宁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了。 而楚辞连看都未看她一眼,端起茶杯,送到唇边,又道了一句: “而已,既然曲小姐想下厨,还是不要使用创可贴的好。” 这一句。 可谓是杀人诛心。 曲宁宁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已经在楚辞面前,招摇了半天。 就是想让他看到,好知晓这盘点心,废了她多少的心思。 结果。 楚辞虽然看到了。 但反应,却和曲宁宁的设想,完全不同。 他连半分,都不在意。 婴浅实在没忍住。 笑出了声。 “对不起...” 婴浅捂着肚子。 笑得眼泪都要冒了出来。 顶着苏梅要杀人似的目光,她举起手,艰难的晃了两下。 “但真的太好笑了...” 这对母女,当真是有趣的很。 当着婴浅的面,对楚辞大献殷勤也就罢了。 结果不仅没个回应,还反被打了脸。 见婴浅都已经要瘫倒在沙发里。 连长发都有些凌乱。 楚辞眼神一柔,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问: “很开心?” “开..开心死了!” 婴浅顺势起了身。 但一看见曲宁宁黑着的脸,再次笑出了声。 她忽然看楚辞顺眼不少。 至少在治绿茶这方面。 他相当高明。 三言两语,就让曲宁宁白费心机不说,估计还要气上好久。 不过也是。 娱乐圈早就出了名的乱,楚辞身在其中,各种手段估计都要看腻了。 曲宁宁这种,连入门级都不够。 “今天是家宴。” 婴浅好不容易缓了笑,正了面色,眸光自曲宁宁滑过,最后落到了苏梅身上。 “二位要是没事,可以走了。” “你什么意思?” 苏梅顿时沉了脸,寒声质问道: “既然是家宴,我们凭什么不能参加?” 她那神情,仿要将婴浅一口吞掉似的。 从眉眼到神情,都透着一股恶意。 可婴浅只是耸了耸肩,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等一下,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谈吧。” 第51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29) “有什么重要的事,是我们不能听的?” 苏梅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拢了拢长发,露出鬓角处,镶着祖母绿宝石的发夹。 “你这孩子,打小就没什么礼貌,但我毕竟是你的小姨,也不会同你计较什么。” 她叹息一声。 推着曲宁宁的肩膀,让她坐到了楚辞身旁。 曲宁宁也回过了神来。 紧忙将脸上阴郁的神情拂去,重新恢复成乖巧可爱的模样。 身体贴向楚辞,她抿着红唇,偶尔瞥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怯声怯气的娇俏。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 对苏梅的贬低,是丝毫不放在心上。 但她懒得去在意。 曲宁宁却不打算放过婴浅。 “浅姐,我们是一家人,妈妈这么多年,又一直都在照顾你,你却这么见外,可太让我们伤心了。” 她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 借着机会,还又向着楚辞的身边蹭了蹭。 整个人,都仿是要黏在他身上似的。 此时若是有个外人过来。 怕不是要以为曲宁宁,才是楚辞的女朋友。 而婴浅。 则是挡在他们中间,最恶毒的女配。 “妹妹伤心,想要姐姐怎么安慰你啊?” 婴浅忽然站起身。 顶着曲宁宁略有些慌乱的目光,她缓缓俯下身。 黑眸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其中噙着的笑意,也如燎原的火焰般,灼痛了曲宁宁的双眼。 她莫名感到了些慌乱。 婴浅的气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竟然让曲宁宁连看一眼,都觉得心里面发慌。 “不...” 曲宁宁连忙低下头。 轻拽着缠在手指上的创可贴,嗓音越发轻了。 “浅姐,你不要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 婴浅点点头,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抬起头,道: “既然这么闲的话,你们就去把门口的地扫了吧。” “啊?” 曲宁宁和苏梅,都是一愣。 她们下意识张望了一圈。 还以为婴浅,是在吩咐哪个佣人。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们。” 婴浅重新坐回到沙发里,双臂环胸,翘着细直的小腿,一副匪气冲天的架势。 “既然有空闲,在这里罗里吧嗦个没完,不如滚出去扫地,还能创造点什么价值出来。” 扫地? 曲宁宁瞪大了眼。 她和苏梅两个,自打进了婴家的大门后,就锦衣玉食不断。 哪里做过这种下贱的活计? “你疯了吧?” 苏梅气笑了。 要不是楚辞还在,她顾忌着形象,怕不是已经和婴浅翻脸。 “婴浅,我是你的小姨,你居然敢让我去扫地?你的礼貌和规矩呢?都被狗吃了?!” 尖锐的嗓音,刺的耳膜发疼。 苏梅涨红了脸。 眼中更满是怨毒。 曲宁宁的脸色,亦不算好看。 婴浅这副嚣张跋扈的架势,让她憎恶至极。 这一定是故意的! 婴浅想要当着楚辞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曲宁宁深吸了口气,瞥了楚辞一眼,尽可能放低了声响,道: “浅姐,我要是说错了话,我和你道歉就好了,不要这样对待妈,她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 她这边声音一落,便向着苏梅,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会意。 连忙做出一副愠怒的模样,训斥道: “瞧你那个样子,还哪像个千金大小姐了?和个混混一样!能不能多照着宁宁学一学,有点家教!” 苏梅满脸愤愤。 她本想缓一口气,但偶一抬眸,撞见婴浅似笑非笑的眸光,顿时怒火中烧。 说了这么多,结果全被婴浅当成了笑话在听。 她一脸的兴致勃勃。 就差抓一把瓜子,再鼓几下掌了。 苏梅哪里受得了这份气,当即用力一拍茶几,怒道: “婴浅,你妈死的早,亏我教导你这么多年,就教出你这么个东...”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道比寒冰更冷几分的视线,同时落在苏梅的身上。 盛放着水果的玻璃托盘,被婴浅握在了手中。 她正要动身,余光一扫,却见到了楚辞的身影。 他不知在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楚辞冷着脸。 原本潋滟的桃花眼,被寒意占满。 那眼神,竟让苏梅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你..你要做什么?” 苏梅连忙后退。 连小腿绊到了茶几边,都不在意了。 她满眼慌乱。 尤是看到婴浅手里的玻璃托盘,更是吓了一跳。 楚辞一言不发。 苏梅后退,他也跟着追去一步。 强大的气场在瞬间爆发。 他面无表情。 犹如神灵一般,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苏梅。 无需开口。 已经让她双腿打颤。 苏梅不明白,她不过是随口训了婴浅一句。 怎会引发这一连串的后果? 敛了温柔和善的外皮,楚辞勾起唇角,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道: “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女朋友,苏女士,你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楚辞护在婴浅身前。 大掌接下她手里的玻璃托盘,重新放回到茶几上。 他满眼的冷然。 只有转过头,望向婴浅时,眸底才会浮起一抹柔意。 “不要多想。” 楚辞握了婴浅的手,薄唇当中,念出安抚一般的言语。 “婴浅,有我在。” 婴浅一愣。 她定定望着楚辞。 一时之间,不少的情绪都涌上了心头。 茫然和困惑交织在一起。 婴浅张了张嘴。 本想要开口去问,但还没等发出声响,就听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她回过头。 看到了婴岸山略带着疲惫的脸。 估计是没想到。 一回到家,迎接他的,会是这般僵硬的氛围。 婴岸山脚步一顿,视线在楚辞身上,略略停顿了半秒,而后道: “楚辞是吧?既然都来了,那就快些坐吧。” 他仿是没察觉到,客厅里的剑拔弩张般。 很是自然地走到了婴浅身边,婴岸山打量了她一圈,含着笑问: “都恢复好了?” “是,已经...” 婴浅才刚开口,另一道尖利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姐夫!” 苏梅抹着眼泪。 她快步跑到婴岸山的身边,露出一副惶惶不安的神情,道: “我可算是等到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在这个家里面,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啊!” 第51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0) 苏梅的嗓门,实在是嘹亮的很。 怎么听,都不像是刚受欺负的模样。 “哦?” 婴岸山瞥她一眼,神情之间,并不见多少担忧。 语气更是淡漠的很。 只如随口一般,问了句: “怎么了?” 但凡是长了眼睛的。 都能看出婴岸山的敷衍。 可得了他的一句回应,苏梅却宛如打了鸡血一般,嗓音提的更高,嚷嚷着道: “还不是婴浅和...楚辞!” 她犹豫了下。 到底还是记了仇,将楚辞的名字,一并念了上去。 婴浅嗤了一声。 对着面色铁青的曲宁宁,低声道了句: “这可怎么办,你妈好像不认楚辞这个女婿了?” 她声音轻的很。 却还是被楚辞听得。 他垂眸轻扫过去一眼。 见婴浅一脸的嚣张,眉眼之间,更是跳跃着欢欣的光。 不知为何。 楚辞竟是一点,都不讨厌她这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反而还觉着... 有些可爱。 握着婴浅小手的大掌,悄悄加了一分力。 而脑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 也让婴浅下意识看向了楚辞。 她似是有些茫然。 红唇微张。 是难得有些迷糊的模样。 “不要乱说。” 楚辞的唇角,不自觉间微微上扬。 他弯下腰,俯身在婴浅的耳畔,轻声道: “无缘无故成了其他人的女婿,我好委屈的,婴浅。” 楚辞的嗓音极为悦耳。 当只有彼此,才能听到他的声音时。 更是犹如一场,只为婴浅独奏的大提琴演奏会。 婴浅眨了眨眼。 本想要敷衍过去,但一撞见楚辞噙着笑意的桃花眼,声音就莫名有些结巴。 “我..我随口乱说的。” 他这张脸。 实在是太能唬人。 又生了一双桃花眼。 当楚辞注视着,连婴浅都生出了一种,被他深爱的错觉。 婴浅和楚辞低声说了好几句悄悄话。 苏梅竟还没念叨完。 她添油加醋的讲了婴浅不少坏话,末了又道: “我不过是关心她两句罢了,谁知她倒好,竟是一点的规矩和没有,竟然还骂起我来了?!” “是吗?” 婴岸山随意应了一声,便吩咐着佣人,去准备将晚饭端上桌。 苏梅还以为他全都听了进去,说的越发热烈。 “姐夫,这婴浅,你真应该好好教训她一顿,还是个千金大小姐呢,比起我们宁宁,也差太多了!” 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她吸了口,又瞥着楚辞,阴阳怪气地道: “还有这个楚辞,我看他啊,就是一个攀高枝的!不过一个戏子罢了,还敢来我们婴家,真是不要...” “打住。” 婴浅举起手。 阻了苏梅的话头。 她迈步上前,歪着头,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问: “小姨,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苏梅嗤笑一声,斜眼睨着婴浅,讥讽道:“你是被男人骗的脑子都昏了吧?还想要护着他,到时候被害死了都不知道!” 她一脸的恶毒。 摆明了想让婴浅不痛快。 但楚辞,却在听了苏梅的话后,微微皱起了眉。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婴浅的身上。 带着极为复杂的暗意。 “是啊。” 婴浅叉着腰,一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模样。 “我就是迷恋他,喜欢他,心甘情愿的想让他骗,怎么样啊?” 苏梅瞪大了眼。 她本想着要婴浅难堪。 谁成想到。 呵。 婴浅压根就不在意。 她上前一步。 以单薄的身体,护在了楚辞身前。 “我不管你是我小姨,还是我大姨妈,先是训斥我,又侮辱我母亲,现在还来欺负我的男人...” 婴浅扬起下颌。 连婴岸山还在场,都不顾及。 她轻启红唇,吐出的话,却让苏梅彻底傻了眼。 “你怕不是好日子过太多,想早点投胎了吧?” 婴浅沐着暖阳。 身体被微光勾勒出灿金色的轮廓。 她虽站在柔和的暖芒下。 却比挂在天边的朝阳,更加夺目。 竟让楚辞,有些移开不眼。 他眸中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莫测。 他注视着婴浅的背影。 享受着这份,毫不保留的信任和维护。 只觉得她既陌生... 又耀眼。 “今天的饭,应该没有人能吃得下去了。” 婴浅后退一步。 主动握住了楚辞的手。 她向着婴岸山微一颔首,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恭敬了不少。 “爸,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和楚辞先走了。” 婴岸山叹息一声,道: “下次再来吧。” “好。” 婴浅点点头。 连看都不看苏梅和曲宁宁她们一眼,她转过身,和楚辞一起,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楚辞...” 曲宁宁追上一步。 凄楚的低唤溢出喉头。 她痴痴地望着楚辞的背影。 只盼着。 他能回过头。 看她一眼。 可惜。 直到婴浅和楚辞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曲宁宁的视线当中。 她也未得到楚辞一个眼神的眷顾。 身体瘫软在沙发上。 曲宁宁张了张嘴,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梅偷瞄着婴岸山的脸色,也有些心慌。 念头飞转了一圈,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恼怒地道: “我看婴浅啊,真是被这什么楚辞带坏了,居然还学会了撒谎?什么训斥她,侮辱姐姐这之类的事,我可从来都没做过!” 苏梅心虚的吸了口气,生怕婴岸山不信,又忙着道: “姐夫,你可要相信我啊!” “你应该知道,你能留在这里,是因为婴浅的母亲死前,希望我照顾你。” 婴岸山瞥了苏梅一眼。 那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直让她打心底发凉。 “我...” “但是苏梅,婴浅母亲的嘱托,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欺负我的女儿!” 婴岸山陡然加重了语气。 吓得苏梅脸色一白,连辩解的话,都讲不出来。 她终于知晓。 相比于她。 婴岸山更加相信婴浅。 不。 应该说。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女儿。 苏梅这才意识到不妙。 她连忙上前一步,走到婴岸山身前,抓住他的衣摆,一脸可怜地哀求: “姐..姐夫,我确实说错了话,但你不能赶我走!你不是答应了姐姐,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女两个的吗?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绝对不能言而无信啊!” 第51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1) 苏梅是真的怕了。 要是被婴岸山,从婴家赶出去,她可就再也过不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那些昂贵的奢侈品,和价值不菲的珍馐美味。 都将彻底离她而去。 苏梅又会被打回原形。 回到从前,深陷在泥潭里面,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昂着头,仰望她尊贵的姐姐。 光是一想起曾经的日子。 她就几欲崩溃。 “姐夫...” 苏梅打着哆嗦。 也不顾曲宁宁还在身边,她低声下气地哀求婴岸山: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和姐姐关系最好了,我怎么可能,会想要侮辱她呢?” “姐姐在死前,特意要你照顾我,也将婴浅托付给我管教,她是信任我的啊!” “姐夫,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把这里,看成是自己的家,你难道要让我无家可归吗?” 不知真假的眼泪流了满脸。 苏梅的哭声回荡在客厅。 她此时,已经是狼狈不堪。 原本梳理整齐的长发,早尽数散乱。 鬓角处的祖母绿宝石发夹,也歪歪斜斜的坠到了一边。 一旁有佣人瞧见这一幕。 都是满脸的惊讶。 然而此时。 苏梅却再也没空闲,去讥讽这些在她眼里的下等人了。 她还没爬上婴家主母的位置。 将婴岸山这个姐夫,变成自己的男人。 哪里会愿意离开? 然而苏梅这番哀求,却并没有让婴岸山心软。 他垂着眼。 眸光仍是冷的。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你留在这里。” 苏梅猛地瞪大了眼。 她望着婴岸山,似乎明白了什么。 * 柔风拂过面颊。 午后的阳光肆意闯荡,穿过咖啡厅的落地窗,惹出一层薄汗。 婴浅用手当成扇子,随意挥了两下,歪头看向楚辞。 即使身在咖啡厅,他也还是带着鸭舌帽和墨镜。 俊美的脸被遮了大半。 但都已如此做掩饰。 他高挺的鼻梁及形状完美的薄唇,加上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和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仍是吸引了无数的注意。 这才半个小时。 婴浅就已经看到第八个,红着脸想要上前,问楚辞要联系方式的女人了。 “还真是大明星。” 她嘀咕了句。 端起加冰的柠檬茶,一口气喝了小半杯。 唇角沾上微凉的冷意。 婴浅正要去找纸巾,楚辞却忽然凑到近前,为她擦干了唇角的水渍。 他们原本就离的不远。 楚辞一主动。 更是密不可分。 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他不知何时,环抱住了婴浅的细腰。 她能嗅到独属于楚辞的气味。 依旧是迷醉而又优雅的红酒香气。 一闯入呼吸,连头都开始发昏。 她又有些犯迷糊。 想要藏进楚辞的怀抱。 又本能起了抗拒。 挣扎之间。 反倒是被抱的,更加紧密了些。 婴浅难得有些出神。 睁着一双蕴了茫然的黑眸。 呆呆愣愣的。 和平时那副嚣张跋扈,亦或者深情款款的模样,都是完全不同。 楚辞垂眸望着她,心里莫名泛起了些,连他都不明白的情绪。 又甜。 又涩。 他演了无数的戏。 却连自己,都有些看不清了。 咖啡厅里的空调,似乎有些运转不灵。 让不大的小店,闷的厉害。 婴浅抬起手,推拒着楚辞,嘀咕道: “好热...离我远点。” 她懒得装下去了。 反正方才在婴家别墅里,该损坏的形象,都已经烂的差不多。 至于楚辞的好感度是跌是涨... 可能是太热。 婴浅也没去在意。 她还在拼力,挣脱楚辞的桎梏。 这人不是个演员吗? 为什么力气大的吓人? 婴浅挣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却仍然被困在楚辞的怀中。 “放开...” 她咬了咬牙。 注意到周围投来的视线,立刻压低了声响。 “楚辞,放开我!” 婴浅面颊泛红。 眼波当中,也升起了朦胧的水雾。 她此时软绵绵的。 窝在楚辞怀里,连抗拒都没多少力气。 掌心贴在他的心口处。 热度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衣料。 又渗过肌理。 仿是直接,印刻在了心脏一般。 馥郁的玫瑰花香,在身周萦绕盘旋。 “婴浅...” 仿是被蛊惑了一般。 楚辞的指尖,贴上了婴浅的侧颊。 沿着轮廓,缓缓摩挲而过。 粗粝的指腹,划过娇嫩的肌肤。 带来极为古怪的酥麻感。 楚辞喉结一动。 落在婴浅身上的眸光,越发的晦暗不清。 “你真是不怕热啊...” 婴浅被热的厉害,眼尾噙着一抹红,尾音更是微微上扬。 如果钩子一般,带着慵懒的媚态,拽了楚辞沉沦,怎都不愿去松开。 但楚辞甘心陪她沦落。 却不代表,婴浅愿意跟他耗在这里。 趁着楚辞分神,她忙不迭的退开这个怀抱,豁然起身,道: “我去洗脸。” 婴浅转身就走。 倒也不是因为旁的。 确实是咖啡厅里面的空调,有些不大好用。 再加上楚辞。 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泛迷糊。 可婴浅这边才刚洗了脸,一走出洗手间,就见一打扮清凉,画着浓妆的妖艳女人,扭着纤细的腰,向楚辞的方向走去。 他虽然戴着墨镜,做了简单的遮掩。 但气质太特殊。 加上那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 只要楚辞一出现在人群,他便是所有目光的聚集之处。 这种人。 果然是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的。 到了什么地方。 都最为瞩目。 妖艳女人和她的同伴们使了个眼色,缓步走到楚辞身边,涂着鲜红甲油的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 “小哥哥,打扰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聊一聊呢。” 她弯下身。 将身体的弧度,清晰的展现在楚辞眼前。 只要他愿意垂眸,便可以看到…… 楚辞扬起眉。 他不去注意这妖艳女人。 反倒是将视线,落到了婴浅的身上。 她就站在店门口的钢琴前。 双臂环胸。 唇角噙笑。 一副正在看热闹的架势。 楚辞的心情,忽然差了不少。 薄唇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望向妖艳女人,语气陡然间,变得无比柔和。 “你说。” 女人眼睛一亮。 还以为是楚辞对她有了意思。 连忙凑的更近了些,恨不得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的身上。 “我都注意你好久了...” 妖艳女人一边说着话。 一边还不忘,向着隔壁桌子的同伴,抛过去一个骄傲的眼神。 这男人她早就看上了。 可惜之前身边,一直有个女人在。 现在好了。 那碍事的女人一走。 她就轻而易举的,勾引上了楚辞! 第51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2) 妖艳女人笑得又娇又嗲。 满含情意的眼波,不停丢向楚辞。 她坐在婴浅之前的位置上。 将手指,搭上了楚辞的袖口,又凑上前,轻着嗓子道: “我晚上有空,不知道小哥哥你,愿不愿意和我去喝杯酒啊?” 劣质的香水味,占据了周遭的空气。 冲淡了原本撩人的玫瑰花香。 楚辞皱起眉。 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他没急着回话,而是下意识望向了婴浅的方向。 但这一眼。 楚辞却发现,他视线当中,没了婴浅的影子。 她不见了? 楚辞立刻皱起眉。 莫名而来的急躁,在瞬间占据了心口。 他挥开妖艳女人的手,正要起身。 “喝酒的话,能不能带我一个?” 女人软媚的嗓音,冲破了劣质香水组成的桎梏,轻飘飘的落入到楚辞耳中。 他神情一柔。 抬眸便望见了婴浅。 殷红的唇,勾起一抹嚣张的弧度。 她站在桌边。 居高临下的望着妖艳女人。 女人一愣,也认出了婴浅,就是之前陪在楚辞身边的女人。 但她哪里甘心,就这么离开。 可好不容易和楚辞说上话。 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岂不是让同伴们笑话? 再说了。 婴浅虽然回来了。 但楚辞,可还没发话。 在婴浅和她之前,他会选谁,还真说不一定。 妖艳女人忽然笑了。 她不仅没离开。 反而用力一挺胸,向着楚辞,更加亲昵的倚靠近了些,然后露出一副惊恐的神情,道: “哥哥,你的女朋友,可真吓人,她一直都管你这么多的吗?” 女人捂着红唇。 望向婴浅的眸光当中,充斥着毫不遮掩的挑衅。 “是啊!” 婴浅轻笑一声,做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道: “我超凶的,他要是敢跟你走,我就打断他的腿。” “哎呦呦,这么厉害,可留不住男人的心。” 妖艳女人嗤笑一声。 她还以为婴浅在开玩笑。 但在下一秒。 女人就愣在了原地。 她看到婴浅拿起咖啡杯,在桌边轻敲了下。 脆弱的瓷器被轻易的撞开锋利的一角。 尖端被送到女人的眼底。 只要向前一寸。 就可以割开她娇嫩的皮肤。 妖艳女人慌了。 她只是过来勾引男人,顺便争风吃醋,展一展自己的魅力。 可不想毁容! “你..你要做什么?” 妖艳女人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婴浅难道是个疯子吗? 方才还在笑眯眯的说着话,转眼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咖啡杯损毁的尖端,距离妖艳女人的面颊,越来越近。 婴浅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看起来颇为开心。 她不像在做什么,要把人吓哭的事儿。 看着妖艳女人的眼神当中,还带着欣喜的笑意。 “我只是...”婴浅眨了眨眼,红唇露出一抹狡黠的弧度,“开个玩笑罢了。” 她松开手。 任凭咖啡杯自半空坠落。 残余的咖啡溅了妖艳女人一身。 明明还带着几分暖,却让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不是喝酒吗?” 婴浅双手撑着桌面,看都不看楚辞一眼,只俯下身,向着妖艳女人,一脸天真地问: “现在,能带我一个了吗?” “我..我开玩笑的...” 妖艳女人被吓坏了。 她见过嚣张的,但没见过婴浅这么嚣张的。 大庭广众。 动起手来却半点不客气。 刚才被咖啡杯抵着的感觉,女人现在还忘不掉。 她连忙起了身。 连看都不敢再看楚辞一眼。 生怕惹了婴浅不高兴,让她又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妖艳女人低垂了头,抿着鲜红色的嘴唇,灰溜溜地转身就走。 连同伴的哄笑声,都是不顾了。 步子急的,仿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着她。 婴浅耸了耸肩,似乎很是疑惑似的,一脸茫然的问楚辞: “她好像,不想和我去喝酒?” “是。” 楚辞抬起手。 大掌抚着婴浅的侧颊。 那双桃花眼中,尽是笑意。 他道: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和我一起。” 【提示:楚辞好感度+10】 “那也不错。” 婴浅顺势靠在他的掌心,胡乱蹭了两下。 她琢磨着好感度增长的原因。 心想楚辞这人,果真是怪的很。 之前在婴家,她维护楚辞时,他涨了一次好感度。 这次婴浅本想故技重施。 但一不小心。 就做的过了一些。 还以为好感度会下降。 谁知道,竟然再次上涨。 离谱。 楚辞心里在想什么,婴浅仍然猜不透。 但这都无所谓。 她也不在乎。 只要好感度能继续上涨。 然后楚辞心甘情愿,把世界碎片交出来。 就一切最好。 有无数晦暗难明的幽光,自婴浅眼底闪过。 又在抬眸的瞬间,被尽数藏下。 她勾住楚辞的袖口。 撒娇一般,轻轻晃了两下。 “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骗我,楚辞。” “当然。” 楚辞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宠溺。 桃花眼中,更是满怀深情。 然而这其中有几分真。 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最清楚。 婴浅也在笑。 他们四目相对。 双方的眉眼之间,都是如出一辙的情深意浓。 被妖艳女人扰了清净。 婴浅本想要离去。 但楚辞的视线跃过她,落到咖啡厅里的钢琴上,却是微微一顿。 “等我一下。” 他起了身。 指尖撩起婴浅的发丝。 掀开了一场玫瑰的盛宴。 此时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 妖艳女人的同伴,也都在她离开后,跟着走出了咖啡厅。 即使有人注意到了楚辞。 也因着他的遮掩。 没有把他,和活跃在大荧幕上影帝,联系在一起。 楚辞坐在钢琴前。 视线扫过黑白色的琴键,他缓缓抬起手,覆在了琴键之上。 他的手掌,生的极为精致。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 每一根手指,都仿若艺术品一般。 在按下第一个琴键之前,楚辞回过头,看向了婴浅的方向。 她趴在桌子上。 正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 婴浅勾起唇角,无声地道: “我在这,我在听。” 楚辞认出了她的话。 他轻笑一声。 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被藏得极深的暖意。 琴音在不大的咖啡厅响起。 惹得店员和客人,都是侧目连连。 婴浅不懂音乐。 却也感受到了楚辞对钢琴的熟练。 每一个音符,都是行云流水。 他坐在钢琴前。 整个人,仿若在发光一般。 叫人一眼过去,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婴浅却是有些疑惑,她歪着头,轻声嘀咕: “奇怪,楚辞的资料里面,可没有写他会弹钢琴啊?” 第52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3) 楚辞是公众人物。 他的一切资料,全都明晃晃展在网络里。 别说会弹钢琴了。 动手扫个地,都会被粉丝拿出来秀成家务全能。 可婴浅之前在网上搜楚辞的名字时。 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会弹钢琴,还弹的这般好。 就是她一点音乐也不懂。 也能感受的出来。 楚辞在弹琴这方面,并不是新手。 婴浅还在出神。 连咖啡厅里的店员,何时走到了身边,都是没察觉到。 “我知道这首歌,叫《穿越时空的思念》,他是弹给你的吧?” 店员一脸激动,望着婴浅的眼神当中,都亮着羡慕的光。 “你男朋友可真帅,看这个背影,感觉还有一点,像是大明星楚辞呢!” 婴浅手一抖。 她真是好奇的很。 这从背影,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店员莫不是有透视眼。 婴浅敷衍了句。 等着楚辞弹完一曲,连忙走上前,拽了他的手臂,轻声道: “快走!好像被认出来了。” 楚辞抬眼一扫。 果然见了无数激动的视线。 那些人也不知道认没认出他来。 但即使戴了鸭舌帽和墨镜,楚辞仍是极为出众,再加上刚才的一曲... 婴浅叹了口气。 在有人冲过来问楚辞要联系方式之前,连忙跑出了门。 热浪扑面。 婴浅立刻松了手。 和楚辞保持了一个,不会感受到他体温的距离。 但她连番躲闪,又一脸嫌弃的模样,还是让楚辞皱了眉。 他跟着上前一步。 婴浅再次后退。 楚辞不依不饶的追去。 她丢过去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身体已经贴上了被阳光烤暖的墙壁。 再没有后路了。 可楚辞却仍不愿放过她。 他单手撑着墙壁,将婴浅困在他身体遮下的阴影当中。 楚辞一言不发。 桃花眼里的神情,却是难得带了些调笑。 婴浅扬起眉。 毫不避讳的和楚辞四目相对。 她笑道: “大明星光天化日耍流氓是不是?” 楚辞也笑了。 薄唇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 他俯身至婴浅的耳畔。 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尽数落上敏感的肌肤。 “是..又怎么样?” 白玉一样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一片淡粉。 楚辞瞥过一眼,心思却是一动。 他握住婴浅的肩头。 薄唇贴上那淡粉色的耳垂,犹如被蛊惑了一般,竟是在耳垂上,轻轻咬下一口。 婴浅顿时打了个寒颤。 她一把推开楚辞。 瞪圆了眼睛,手牢牢捂着耳朵,望着楚辞的目光当中,满是惊骇。 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仿是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下意识亮出了毫无杀伤力的爪子。 倒是可爱的很。 然而楚辞不知晓。 在方才那瞬间。 有数不清的脏话,都飙到了婴浅嘴边。 她差点直接问候了楚辞全家。 包括他那骨灰都化成了空气的祖先。 婴浅忍了又忍。 才冷着脸,礼貌的问了一句: “你脑子还正常吗?” 她明一肚子气。 却强压着火,免得好感度下降。 但婴浅的所有情绪,都被楚辞清楚的看在了眼里。 他莫名心情大好。 捏了捏婴浅的小脸,笑道: “正常。” “你妈的...” 婴浅深吸了口气。 话都到了嘴边,被她强扭了过去,只阴恻恻改问了句: “你妈的身体还好吗?” 她努力在克制了。 甚至还贴心的,发出了一句关怀。 但楚辞却忽然沉了脸。 他盯着婴浅。 敛了所有情绪。 此时的楚辞,竟让婴浅,察觉到了莫名的危机感。 而更加让她茫然的,还是脑袋里系统发了疯一样的提示音。 【提示:楚辞好感度-1】 【提示:楚辞好感度-1】 【提示:楚辞好感度+1】 ... 犹如炸烟花一般。 系统的提示,夹杂了略有些惊慌的电子音。 一时之间。 无数嘈杂的声响齐齐浮在脑中。 让婴浅头疼的厉害。 她身体一晃。 竟是控制不住的,倒在了楚辞的怀中。 她面色惨白,全身的每一个部位,都在打着颤。 靠着拽住楚辞的袖口。 婴浅才没让自己狼狈倒地。 楚辞一愣。 下意识扶住了她。 他眼底的冷色,在撞见婴浅苍白的脸那一刻,便被疑虑所取代。 “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没有多余的废话。 楚辞直接打横抱起婴浅。 “头疼...” 婴浅吸了吸鼻子。 顺势靠在楚辞的怀抱当中,听着系统的提示音终于落下,她才算松了口气。 还好。 稳住楚辞的好感度了。 她也不知道。 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踩到了他的雷区。 以至于,让他的好感度和发疯一样。 持续下降的同时。 还能偶尔涨上一点。 “不用去医院了。” 婴浅揉了揉眼睛,一边和楚辞说着话,一边问系统。 “系统,楚辞的好感度,还剩下多少?” 【原本是三十五,现在...】 系统的电子音一顿。 犹豫了下后。 才说: 【是二十八。】 “这也太少了。” 婴浅叹了口气。 楚辞的好感度难刷的很。 本来就不多。 刚才那么一折腾,又掉了不少。 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虽然不算长。 但对楚辞这个男主,却仍是陌生的很。 他藏了太多了。 婴浅能接触到的一面。 全都是演技做出来的伪装。 对于真正的楚辞,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偏偏。 楚辞的演技,又是影帝级别的好。 只要是他想隐藏。 那旁人,就绝对无法发觉。 要不是有好感度在。 婴浅都要相信,这个人,是真的在爱着她。 望着楚辞的侧脸,她忽然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楚辞脚步一顿。 他垂眸望向婴浅,眼中露出些许疑惑。 “我没事了。” 婴浅伸了个懒腰,从楚辞的怀里挣开。 她昂着头,迎着午后的暖阳,声音又轻又柔: “楚辞,是我胡说八道,我和你道歉。” 婴浅一脸严肃。 眼中噙着的神情,却是悲悯又软暖。 她张开双臂,主动抱住了楚辞。 婴浅踮起脚尖,将下颌垫在他的肩头。 原本媚意十足的玫瑰花香,在这一刻,变得极为温柔。 她眯着眼 从唇瓣离出的嗓音,越发低了。 “楚辞,我们去喝酒吧。” 掌心抚上楚辞的脊背。 如安哄一般,轻拍了两下。 婴浅闭上了眼。 因此。 也就并未注意到。 楚辞眸中,那无比复杂的神情。 第52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4) 周遭来来往往,似是过了无数的人。 脚步声落到耳中。 总是顿了一顿。 婴浅能感觉到,那些带着诧异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 但她不在乎。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赠与了楚辞。 身体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婴浅可以数清,楚辞胸口的起伏。 也不知过了多久。 有沙哑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晚上,有个庆功宴,和我一起去吧。” “好。” 没有丝毫犹豫。 婴浅握住楚辞的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楚辞参演的戏,并非都是些大制作。 他对剧本挑剔的很 但也因此。 才能保持住电影节,那堪称为可怕的成绩。 良好为底线。 上不封底。 不管是圈里圈外,所有人都知晓,只要楚辞所参演的剧,没有烂片。 但也是因此。 有无数的演员,想要和楚辞合作,搭上顺风车,得到一部优秀的代表作。 这些信息,婴浅之前也在网上看到过了。 但她真正陪楚辞到达庆功宴的纤长。 才意识到。 楚辞在业界,究竟有多可怕的影响力。 当推开门。 几乎是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楚辞的身上。 带着如火一般的热切和欢腾。 “楚辞来了!” “快去!给楚哥敬杯酒!” “哥,你这次演的真是太好了!已经破了我们公司的纪录,票房还在疯长...” 无数的喧闹,将婴浅和楚辞包围在其中。 这才刚走进门。 连一分钟的时间都没到。 婴浅就被冲上来的人,挤到了一边。 她站在角落。 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庆功宴,还是楚辞的粉丝见面会? 也太可怕了吧。 无数人将婴浅挤到了一边。 虽是向着楚辞拥堵而去,却又停在了他的身边,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婴浅想着。 其实并非是他们不想离的近。 要是可能的话。 都恨不得,贴在楚辞的身上,只为了得他多看一眼。 但心里这么想着。 所有人的脚步,又都乖乖停在原地。 因只要再走进一步,都会撞上楚辞,那噙着笑意,却又带着几分警告的眼神。 他瞧着脾气好。 从未和谁发过脾气, 但实际上。 楚辞光是一个眼神。 都足够吓的人心里发慌了。 整个庆功宴的人,都几乎挤向了楚辞身边。 连服务生,都仰着脖子,向着楚辞的方向瞄。 婴浅本想找一杯水喝来着。 但左右找了一圈。 又喊了几嗓子。 不仅没有水。 连服务生,都没理她。 整个庆功宴的现场里面。 不被楚辞吸引住的,除了婴浅之外,就只有一个白裙女人。 当看清她脸的那一刻。 连婴浅,都是有些出神。 她见过太多漂亮的女人了。 但这白裙女人。 在婴浅的记忆当中,也绝对能算得上是翘楚。 纵使一言不发。 只站在原地。 也如站在高山之巅的雪莲。 气质清冷,容颜绝美。 她黑发及腰。 肌肤却胜雪三分。 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 白裙女人和楚辞极为相似。 都是只要站在原地。 即使什么都不做。 也能吸引住所有的视线。 白裙女人虽未围到楚辞的身边,却也在凝望着他的方向。 她的美眸当中,噙着无数深沉的情绪。 如同藏在深渊的漩涡一般。 但她在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后,立刻收敛了所有的神情。 只转过头。 向着婴浅微微一笑。 “婴小姐。” “你知道我?” 婴浅先是一愣,而后也是笑了。 她对这个漂亮妹妹,还是相当有好感。 尤其是看见她,没随着其他人一起,追到楚辞的身边后。 更是好感度疯长。 “当然认识。” 白裙女人点点头,主动走向了婴浅的方向。 隔开半米左右的距离。 她停下脚步,红唇一抿,笑道: “我是林一蔷,久闻婴小姐的大名,一直想要和婴小姐认识一下,今个可算是有机会了。” “林一蔷?” 这名字熟悉的很。 仿是什么时候,见到过一般。 婴浅抬起头,视线撞到墙上的大荧幕,只见标着主演的名字一栏,除了楚辞之外,赫然就是林一蔷。 她就是这次庆功宴的女主人公。 怪不得婴浅会觉着熟悉。 她这来来回回的。 可看到听到,这个名字不少次了。 “数字一,蔷薇蔷。” 林一蔷羞涩一笑,伸出嫩白的手指,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 “听着是有点奇怪吗?是我邻居阿姨给我取的,本想着是男孩子的话,就叫强壮的强,结果我是个女孩子,就改成蔷薇了。”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红了脸。 黑眸仿是噙着一汪暖融融的流水。 流转之间,波光粼粼。 连婴浅都看的有些晃神。 “好像很少有让邻居起名字的,不过很好听,蔷薇花...非常适合你。” 她夸赞的无比衷心。 也让林一蔷抿着红唇,笑得越发开怀。 她似是极喜欢婴浅。 忍不住再次上前了一步,道: “因为我家和邻居家,关系很好,从小就在一起,邻居家的哥哥,还说过要娶我呢。” “娃娃亲?” 婴浅望着林一蔷,那如同白玉一般,毫无瑕疵的脸蛋。 这么近的距离,连她这个同性,都忍不住心动。 她无比衷心的夸赞道: “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漂亮,一定会高兴死的。” “婴小姐认为...”林一蔷掩唇一笑,眼波流转之间,更是万种风情无限,“一蔷很漂亮吗?” “自信一点。” 婴浅拍着她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道: “把‘吗’去掉,你就是超级漂亮!” 林一蔷被她哄的越发开心。 一双眼都笑成了弯月。 她忍不住再次上前迈了一步,几乎和婴浅肩并肩。 “之前一直听说婴小姐,但是这次见面,发现婴小姐,和传闻当中的,并不一样。” “你直接喊我婴浅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 婴浅很是好奇,问: “传闻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就是...” 林一蔷下意识开了口。 都说到了一半,才意识到了不对。 她连忙闭上了嘴。 但犹豫了下后,林一蔷左右张望了一圈,还是挨到了婴浅的身边,轻声道了一句话。 第52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5) “我是听一个合作过的演员说的,她说你向来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小明星,连跟我们说话,都认为是自降身份呢。” 林一蔷的声音很低。 一边说着话。 还不忘左右张望着,生怕被谁给听见。 “合作过的演员?”婴浅似有所悟,“曲宁宁吧?” 林一蔷一愣。 美眸陡然间瞪的老大。 她捂着红唇,连吓呆了模样,都带着几分让人怜惜的美丽。 “我..我没有想背后告状的...” 林一蔷吸了口气,勾上婴浅的手指,轻轻晃了两下,一脸诚恳地道: “但我认为,不是这样的!虽然只是第一次和婴浅你见面,但我看到的婴浅,一点也不高傲,反而非常..非常好相处!” 她再次上前。 整个人,都要贴在婴浅的身上了。 此时要是有个谁,愿意从楚辞的身上移开视线,向她们的方向看过一眼。 怕不是要以为婴浅和林一蔷,是什么相识多年的好闺蜜。 婴浅还是一次。 遇见这种热情又单纯的女孩子。 她对着林一蔷的好感,不由更加了几分。 “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真的吗?” 林一蔷眼睛一亮,如同瓷器一般的面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让她看起来,简直和人偶一般精致。 随手从桌上拿了两杯酒,林一蔷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婴浅的面前。 “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能认识婴浅你,真是太高兴了!你愿意一起喝一杯吗?这酒度数不高的。” “可以啊。” 婴浅接了酒杯。 如同琥珀一般的液体,在高脚杯中荡起数道涟漪。 这酒的味道,又甜又香。 婴浅抿了一口。 味道也是清淡微酸,比起酒,更像是杯果汁饮料。 林一蔷见她喝下了酒,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色。 连唇角的弧度,都更加真诚了几分。 她斜身靠着婴浅,再次拿了一杯同样的酒,送到了婴浅的手边,以着诱哄一般的语气,道: “婴浅,再来一杯好不好?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真是...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这一次。 她不等婴浅回应。 就将酒杯,半强迫地塞进了她的手里。 酒液掀起更重的波纹。 婴浅眯起眼。 酒劲涌上大脑。 她有些热。 更有些晕。 “婴浅,你是第一个愿意主动和我交朋友的,希望我们以后,能多多相处。” 林一蔷清冷的嗓音,仍浮在耳畔。 接连不断的酒杯,被送到了婴浅的手中。 “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就是喝醉了也没关系,我会负责送你回去,相信我,绝对不会有事。” 林一蔷劝着婴浅。 但她手里端着的酒杯,却还是一口未动。 眼看着婴浅的视线,变得越发迷离。 双腿也有些发软,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半靠着林一蔷,才不让自己摔倒。 “不能喝了...” 婴浅的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呢喃。 她的脸红的厉害。 嗓音也是懒中带媚。 “婴浅?” 林一蔷试探般的问了一句。 看婴浅没有反应。 她轻笑一声,眼中的神情,忽然变得极为诡谲。 “你喝醉了啊?” 林一蔷扶住婴浅。 遥遥望向楚辞的方向。 她唇角一挑,吐出口的嗓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喝下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送的酒,也不知道你是单纯,还是...蠢。” 林一蔷扶着婴浅,悄悄走向大门。 一个服务生注意到了她,跟到附近,正要开口询问,林一蔷抢先道: “婴小姐喝醉了,我带她去休息一会儿,如果楚辞先生问起来...” 她的声音一顿。 犹豫了下,才歪过头,对着那服务生,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你就说,是婴浅小姐自己离开了。” 服务生一愣。 他看了眼明显醉了酒的婴浅,虽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林小姐。” “很好。” 林一蔷很是满意。 她扶着婴浅出了大门,走进电梯,按下了十九层的按钮。 “我们要去哪?” 迷迷糊糊之间,婴浅睁开了眼。 她看到了一片迷离炫色。 昂贵的手工波斯地毯,和水晶吊灯颠倒了位置。 但是婴浅脚下踩着的吊灯,却好像成了棉花做的。 每一步。 都走不稳当。 “我要带你去休息。” 林一蔷凑到婴浅的耳畔,轻声细语地道: “婴浅,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应该相信我。” 她没有得到回应。 一偏头。 看到了已经陷入到熟睡当中的婴浅。 浓重的酒气传入呼吸。 林一蔷用空出的手,捂住了鼻子,眼中划过一抹嫌恶之色。 她摸出房卡,在一片黑暗当中,将婴浅推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我很快就回来。” 丢下一句话,林一蔷拍了拍手,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周遭尽是沉寂。 空气当中,浮荡着淡淡的熏香气。 躺在大床上的女人呼吸均匀。 面颊泛着淡淡的红。 她唇角噙笑。 仿是陷入了一场,极为甜蜜的美梦当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门外,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似是有人站到了门口。 “就是这?” “对,你们进去...然后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 “兄弟们办事,你大可以...” “别忘了拍照录像,越清楚越好..把她在床上淫荡的样子都....” 隔着一扇厚重的门。 交谈并不清晰,连只言片语,都是勉强入耳。 竖起耳朵仔细去听,才能分辨出,正在交谈中的人,有男有女,且数量不少。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低。 与此同时。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三道人影,并肩站在房门口。 他们目光齐齐落到床上。 房间里没有开灯。 借着走廊的光,却能清楚的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形。 “她喝的有点多了,还需要一会儿才能醒。” 林一蔷倚靠着房门,投向大床的眸光,带着可怖的森冷。 “你们动手要快一点,不要被发现,把人弄得越脏越好,照片视频,一个都不能落下,知道了吗?” “放心!保证清清楚楚的!” 站在她身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都是笑了。 他们正要上前。 竟突然间,又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瞬间。 房门被种种关合。 而拳头入肉的声响,以及男人们凄惨哀嚎,一并传出老远。 过了好长一会儿。 才再次有人,踏进了门。 “我会留在她身边,你要是再敢对她做什么,不要怪我不客气。” 楚辞冷着脸,迈步上前,主动踏入到房内的黑暗当中。 他的手背,还沾着未干的血。 却并未在意。 只望着被子下方,那微微隆起的人形,楚辞的眸中,竟是不由浮起一抹无奈之意。 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喝酒,还醉成这个样子。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防备心? “所以...” 林一蔷站在门口,面如死灰一般,她注视着楚辞的背影,喃喃道: “你阻止我,是因为真的对她动了心?” “不。” 楚辞脚步一顿。 他打断了林一蔷的话,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不明白。” 林一蔷跟上一步。 站在光影的交界线,对着楚辞伸出了手。 “楚辞,我应该阻止你的,但现在还来得及,我们走..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林一蔷痴痴地望着楚辞的背影。 满眼皆是恳求。 他们还在这边演着琼瑶剧。 殊不知。 躺在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时,悄悄睁开了双眼。 在她的眸中。 一片清明。 第52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6) “好吵...” 仿是被惊醒了般。 婴浅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眯眼望向房门口的方向。 她还醉着。 视线当中一片迷蒙。 只能隐隐分辨出,一高一矮两个影子。 “你们是..谁呀?” 婴浅歪着头。 长发已有些凌乱。 衣领半敞,露出一小块白的惊人的肌肤。 她分明是最为美艳的模样。 一举一动。 都是勾人心魄。 但此时发起呆来。 傻乎乎的模样,却让楚辞的神情,更加的柔和了几分。 他先是如警告一般望了林一蔷一眼。 而后快步走到床边,为婴浅理好敞开的领口,又抚过她鬓角的乱发。 “是我。” 婴浅一脸茫然,无意识地蹭了蹭楚辞的手,喃喃道: “楚辞吗?” “嗯。” 【提示:楚辞好感度+5】 楚辞低沉的嗓音,和系统的提示一齐响起。 婴浅心情大好。 顺势窝进了他的怀中。 她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之后才抬起眼,看向站在门口的林一蔷。 “林..林一蔷?” “婴浅。” 林一蔷点了点头,嘴角的弧度,撑的颇有些勉强。 “你喝醉了,所以我把你送到这里来,还找到楚辞,希望你不要介意。” “当然不介意,我为什么要介意?” 婴浅环抱住楚辞。 靠在他的肩窝,嗅着淡淡的酒香气,她闭着眼,露出一个傻气十足的笑,扯着嗓子嚷嚷: “因为我最喜欢楚辞了呀!” 恶心。 恶心死了! 这故作可爱的语气一出口,婴浅隔音饭都要吐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抓紧攻略掉楚辞。 早点离开这个世界。 她才不会装醉装傻装天真,说这些违心的蠢话。 也只有像是曲宁宁和林一蔷,这种脑子不太好的女人。 才会喜欢楚辞。 像他这种心思比海深的主儿。 她们就是被骗的团团转,还要哭着喊着楚辞天下第一。 果然。 恋爱脑这种病。 最没救。 婴浅强压住抽动的嘴角。 暗暗掐了一把大腿。 无论如何。 绝地不能笑出声来。 幸好。 论起演技这方面,她也没输给专业演员多少。 到底将情绪克制住。 婴浅没骨头一样缠在楚辞的身上,晃荡着细白的小腿,喃喃不休地道: “楚辞..楚辞...” 更多的腻歪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干脆翻来覆去的,念叨起了楚辞的名字。 林一蔷的脸色,愈发难看。 尤其是见到楚辞,并没有推开婴浅的意思后。 她的神情,瞬间如坠入到了深渊一般,寒了个彻底。 “她还真是喜欢你啊。” 林一蔷关上门,走到床边,抬手就要去扯婴浅的长发。 但她的手,距离婴浅还有一段距离。 就被毫不留情的挥开。 婴浅顶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恶狠狠地瞪着林一蔷,凶神恶煞地道: “你是谁?想要和我抢楚辞吗?” 林一蔷一愣。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看婴浅忽然捧了楚辞的脸,然后深吸一口气,仿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一口亲了上去。 她亲的位置, 是眼尾。 这还是婴浅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 才下的口。 没办法。 楚辞虽然长得好。 但婴浅现在对男色,抵抗力超强。 带着灼意的柔软,如同羽毛般,自眼尾轻轻滑过。 楚辞眨了眨眼。 要不是婴浅噙着水光的眼,就在他的视线当中。 他都要以为。 方才那短暂到,连半秒钟都不到的亲吻,只是他独享的幻觉一般。 【提示:楚辞好感度+1】 【哇!宿主!好感度增加了哎!】 【不过有点少,这个男主真的很难讨好呢。】 电子音吵嚷不休。 婴浅嘴角一抽。 这亲一口,加一点好感度。 多少有点离谱。 她藏下眼底浮起的无语,继续做出一副醉态,拽着楚辞的袖口,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凑上去亲他。 婴浅本以为。 楚辞会躲开的。 毕竟他的好感度,直到现在,就只有可怜兮兮的三十几。 勉强能比得上路边的流浪狗了。 但楚辞忽然笑了。 深邃的黑眸,定定望着婴浅。 他没有躲。 宛如设下了陷阱的猎人。 在等着猎物。 热情而又主动地,自己送上门。 但楚辞要是不躲的话。 婴浅就颇为尴尬。 她可不想当着林一蔷的面,继续占他的便宜。 当然了。 就是林一蔷不在。 也是不想! 但眼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已是越来越近。 婴浅即将像个流氓一样,强吻上楚辞的薄唇。 而林一蔷的脸色,看起来已经可以送去火葬场火化了。 她找机会主动接近婴浅。 可不是为了让婴浅,和楚辞亲热的。 林一蔷莫名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婴浅和楚辞的呼吸,已经交融在了一起。 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清晰。 渐渐。 他们最后的距离,都要被婴浅自己抹杀掉。 她到底是微微侧过了头。 红唇擦过楚辞的面颊。 婴浅主动抱住了他。 仿是被林一蔷吸引了注意力一般,靠着楚辞的肩,对她笑得风情万种。 “你长的很好看...” 婴浅吸了吸鼻子,她望着林一蔷,喃喃道: “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了...” “你...” 林一蔷咬紧了牙关。 想要说些什么,但看了楚辞一眼,她到底还是将话,强咽回了肚子。 婴浅笑了。 她指着林一蔷的鼻子,再次道: “蠢货。” “既然她喝醉了,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林一蔷扭过头,不去看婴浅,免得被气出内伤。 美眸落定在楚辞身上,她的语气,在瞬间柔和了不知多少。 “楚辞,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 “不要嘛!” 不等楚辞回话,婴浅率先勒住了他的脖颈。 以匪徒绑架人质的力度,确保楚辞说不出话来。 婴浅一边凶狠地瞪着林一蔷,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呓语。 楚辞瞥她一眼。 觉着此时的婴浅,像极了护食的动物。 怪傻。 也怪可爱。 “我让你走了。” 楚辞安抚似的,拍了拍婴浅的背,轻声说: “我会留在这里陪她。” “可是...” 林一蔷哪里甘心。 她看着婴浅如八爪鱼一般,缠在楚辞的身上。 恨不得将她手脚,都尽数砍掉。 “走。” 楚辞再次吩咐了句。 林一蔷深吸口气,听出了楚辞语气当中的不耐,就是再不情愿,也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去。 房门被重重的拍上。 在一片黑暗当中。 楚辞掐住了婴浅的下颌,贴着她的耳垂,沉声问: “你刚才说,最什么我了?” 第52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7) “最...” 婴浅眨巴着眼。 借着黑暗作为掩护,她撇撇嘴,满眼的嫌弃。 楚辞和那林一蔷,不对劲的很。 瞧着不像是认识一天两天了。 但不管是楚辞。 还是故意接近婴浅的林一蔷。 都没有提起过彼此一句。 他们两个的目的,怎么看,都不会单纯。 “最喜欢楚辞了!” 婴浅埋在楚辞的怀中,嗓音软如蜜糖。 眼神当中,却是一片沉凝之色。 不管说着多深情款款的话。 婴浅也从没有动心过。 且在见识到了楚辞的心思,究竟有多复杂之后。 她真不相信。 哪还会有正常人,被他那张脸迷惑。 楚辞的大掌贴上婴浅的长发。 挑起一缕发丝,再任由自指尖滑落。 他垂眸望着怀中的姑娘。 周遭一片漆黑。 楚辞看不清她的模样。 却能撞见到,那双蕴着盈盈笑意,仿是将星辰大海,都纳入了其中的眼眸。 他的心口,莫名起了一阵的热。 好似有一团火。 沿着婴浅的肌肤,一路燃进了他的胸膛。 最后烧成一片燎原的大火。 楚辞抚着婴浅的面颊,贴着她的耳畔,嗓音越发低沉。 “再说一遍。” “啊?” 婴浅一愣。 本想侧眸去看楚辞。 但笼罩在身边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 视线被剥夺。 触觉变得格外灵敏。 楚辞滚烫的掌心,从她的面颊一路下滑。 最后落到婴浅的肩头。 指腹摩挲着娇嫩的肌肤。 他的嗓音浮在耳畔,却越发的晦涩难懂。 “乖,再说一遍。” 婴浅:“?” 她没懂。 但是大为震惊。 见婴浅半晌都没有回应。 楚辞轻笑一声,掌心继续下滑,眼看着就要钻进她的衣摆。 婴浅立刻道: “我喜欢你!超级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了!” 楚辞掌下的动作一顿,似是有些失望般,他轻叹一声,薄唇碰上她的耳垂,问: “真的?” “嗯!” 婴浅忙不迭的点头。 “那再说一遍。” 这种要求,她还真没听过。 婴浅满脸问号。 她已经开始后悔,装醉这件事了。 不如直接冲出去打一架。 也省的受这份气。 婴浅甚至怀疑起了,楚辞是不是早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喝醉,在这里故意整她。 “说啊。” 楚辞将婴浅彻底揽抱在怀中。 一手环着她的细腰。 另一只大掌,则扣在她的后颈,缓缓摩挲。 他连安抚,都带着无比强势的意味。 “怎么不说话?” 楚辞细细啃咬着婴浅的耳垂,嗓音越发低沉。 “睡着了?” 他口中这么说。 手却有再次向着婴浅衣摆,探进去的意思。 指尖已经触及到了一片光洁的肌肤。 婴浅身体一颤。 一把按住楚辞的手,满面屈辱的,将那些甜腻腻的情话,再次说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楚辞在发什么疯。 好感度不涨。 神经病的事儿,倒是没少做。 更不明白。 他到底要做什么。 婴浅被楚辞抱在怀里,重复了一个来小时同样的话。 她的脸色越发难看。 都恨不得直接问系统买把刀。 和楚辞同归于尽的好。 “真乖。” 楚辞却是满意的很。 桃花眼里,盛着一汪如同春水般的笑意。 若是婴浅留意去看他。 便会注意到。 楚辞此时的神情,和她之前见过的一切欣喜,都是截然不同。 “婴浅,你...” 他似是有话,想要和婴浅说。 但声音才离口,就被一阵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紧接着。 有女人的呼唤声传来。 “楚辞,婴浅酒醒了吗?她的手机在我这,有人一直在打电话过来,我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送过来了!” 隔着一扇门。 林一蔷的每一个字,却都无比清晰。 怕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喉咙了。 楚辞皱起眉。 望了眼窝在他怀中的婴浅,心里竟是生出了些,被打扰的不悦。 “有人来了。” 婴浅揉了揉眼,终于找到机会挣脱楚辞,紧忙着跑过去开门。 林一蔷见到了她,本是颇为欣喜。 但视线向下。 她唇角的笑意,突在瞬间凝固。 婴浅也跟着低下了头。 入目所及。 是零散的领口。 扣子松了三四颗。 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 被走廊的暖光一晃,凭空生出了几分旖旎的暧昧。 林一蔷连嘴唇都在抖。 她眼前发黑。 落向婴浅的眸光,带着掩不住的恨意。 “手机给我。” 婴浅全当看不见。 从林一蔷手里拿过手机,她看了一眼屏幕,上面只显示了一个未接电话。 至于来电人... 婴浅唇角一挑。 她扫了一眼林一蔷,笑着道: “好姐妹,你来找我啦?” 林一蔷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勾起一抹笑。 她向着婴浅点了点头,艰难地道: “是..是啊,你好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 婴浅伸了个懒腰。 故意将本就松垮的领口,挑的更开了几分。 她向着林一蔷抛了个媚眼,捏着印有齿痕的耳垂,神情越发暧昧。 “你们...” 林一蔷瞪大了眼。 她当然看到了婴浅贴心提示。 耳垂上泛着红的齿痕,如同扇在林一蔷脸上的巴掌。 清楚的告诉了她。 他们刚才在房间里都做了什么。 胸口的怒意,几乎要冲破林一蔷的身体。 她瞬间红了眼。 盯着婴浅的眼神,带着妄图将她剥皮拆骨的憎恨。 婴浅虽被逼着腻歪了一个小时。 但在林一蔷面前,她还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做出一副甜蜜羞涩的模样。 “我的酒醒了,刚才过的很愉快。” 婴浅拍了拍林一蔷的肩膀,一脸感激地道: “谢谢你哦,我正愁没机会,和楚辞多相处一会儿呢!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好姐妹。” 林一蔷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原本完美无瑕的容颜,此刻竟无比狰狞。 她捏着拳头,强忍着撕破婴浅脸皮的冲动,深吸了口气,寒声道: “不用客气!” “那我就先走了哦。” 婴浅摆了摆手,随意一撩长发。 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踏上了电梯。 在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 婴浅舒了口气,哑着嗓子骂道: “草!他是傻逼吧?还‘人家最喜欢楚辞了’?谁他妈的喜欢他?脑子有病就滚去治病啊魂淡!” 说了一个小时的情话。 她口都干了。 白眼将要翻上了天。 但婴浅骂完了楚辞后,又忽然笑了。 她靠着电梯壁,红唇挑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道: “系统,你猜林一蔷现在,是不是要气的发疯了?” 第52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8) 婴浅一离开。 林一蔷立刻进了门。 望着站在床边,正整理着袖口的俊美男子,她的眼里,尽是一片的凄楚之情。 “楚辞,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美眸噙着泪意。 她闭上眼。 任凭泪水沿着无暇的面颊滚落。 楚辞正在调整袖扣的手一顿。 他瞥了眼林一蔷,淡淡道: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和她...” 林一蔷咬紧了红唇,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去看凌乱的床铺。 落地的羽绒被,和满床单的褶皱,都像是扇在她脸上的巴掌。 疼的厉害。 林一蔷再也忍不住。 她上前一步,走到楚辞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楚辞,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最讨厌婴浅了吗?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在意她了?” “你多心了。” 楚辞拂开林一蔷的手,后退半步,和她保持了句。 “那你为什么不按我说的做?” 林一蔷瞪大了眼睛,再次追上前,恨声道: “趁着婴浅喝醉,让那些男人强暴她,再把照片发出去,这不是最好的报复吗?我是在帮你,你却要阻止我...” “够了!” 楚辞打断她的话。 仿是对那些出口的言语,极为嫌恶一般。 他冷眼望着林一蔷,道: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插手。” 林一蔷一愣。 眸底闪过一抹痛楚。 她咬着牙,道: “明明可以报复她,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是舍不得婴浅了!” 一把拽住楚辞的袖口,林一蔷红着眼,嗓音越发起了颤。 林一蔷生了一张极美的脸。 梨花带雨的模样,更是极讨人怜惜。 可楚辞却仍是面无表情,道: “不要用一副我女朋友的口吻,来跟我说话。” 如同变戏法一般。 林一蔷的脸,在瞬间失了颜色。 她一双腿都没了力气。 踉跄着后退两步,竟是直接跌坐在地。 “楚辞,我好羡慕她,可能明目张胆的,和你在一起。” “而我呢?” “只能藏在背后,当一个你曾经的合作对象,连朋友的关系都不可以算。” 林一蔷的呢喃碎语,夹着近乎绝望的情绪。 她昂着头。 想要从楚辞的眼中,找到对她的怜惜。 可都过了半天。 楚辞却连看,都没再看过她一眼。 不仅如此。 他拿了外套,仿要离开一般。 林一蔷哪里能让。 她一把拽住了楚辞的裤脚,嗓音越发急切。 “楚辞,我承认这次是我冲动了,我不该接近婴浅的,也不该找人强暴她,你不要生气,我...” 话还没说完。 楚辞已经挣了她的手。 “以后,离婴浅远一点。” 他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便快步离去。 只留下林一蔷瘫在房中,满脸未干的泪痕。 * 电梯停在了一楼。 婴浅抬起眼,却见到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对上她的视线,那人还抬起手,懒洋洋得打了个招呼。 “呦。” “不会这城里所有的酒店,都是你家开的吧?” 婴浅轻笑了一声 上前两步,她昂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又道: “是偶然相遇,还是某人又奔着我来的?” 傅承啸咧了咧嘴。 他俯下身,拉近和婴浅的距离,而后低声道: “你猜?” 离得近了。 婴浅能清楚看到他唇角,那抹邪佞的笑意。 带着慵懒和傲慢。 宛如高贵的捕猎者。 正在居高临下的凝望着,他弱小的猎物。 婴浅面无表情。 踮起脚,在傅承啸的头上撸了一把,她反问: “你猜我猜不猜?” “真凶。” 傅承啸嘀咕了句。 之前嚣张神情尽数敛下。 他整了整头发,用余光瞥着婴浅,问: “既然说要合作,总得给我个时间,要是等到婚礼,可就来不及了。” “放心。” 婴浅头也不抬,只道: “我不会食言的。” “你这女人的话,我可不敢信。” 傅承啸靠着酒店大厅的圆柱。 视线扫过婴浅敞开的领口,触及那片白嫩的肌肤,他先是一愣,而后竟莫名红了脸。 连忙躲开视线,傅承啸清了清嗓子,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圈,压着嗓子道: “衣..衣服。” “什么?” 他声音太低,婴浅压根就没听清。 看她满脸茫然,傅承啸狠狠瞪过去一眼,侧身为婴浅挡了视线,再次低声说了句: “领口的扣子...你这女人是没有脑子吗?!” 话还没说明白。 傅承啸倒先发了火。 婴浅以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瞄了他一眼,扣上领口的纽扣,道: “行了,已经都扣好了,还有什么事吗?” 她连最上方的纽扣,都系的严严实实。 傅承啸才刚松了口气,又忽然扬起剑眉,不悦地问: “你想赶我走?” “我...” 婴浅深吸了口气。 摆出一副和善的神情,她勾起唇角,轻声细语地道: “你他妈的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妈和你爸,要组一场家宴,而到时候,我们家族里的其他人,也都会到场。” “所以呢?” “也就说是,一但家宴真的完成...” 傅承啸声音一顿。 他眯起眼。 来回扫了婴浅一圈,之后才道: “你这辈子,就逃不开我这个哥哥了。” “明白了!” 婴浅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谁敢和傅承啸当兄妹。 是嫌命长了。 见婴浅终于严肃了起来,傅承啸这才勉强满意。 他点了点头,道: “商量一下吧,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 话说到一半。 傅承啸的目光,忽然越过了婴浅,落到了电梯前。 俊美的男子踏出电梯。 恰好撞上了傅承啸的视线。 这还真是... 冤家路窄! 傅承啸唇角一挑。 顶着男人冰冷的注视,他上前一步,将婴浅拥在了怀中。 婴浅:“你脑子瓦特了?” 她下意识捏紧拳头。 在即将挥到傅承啸身上的前一秒。 她听见他说: “妹妹,我想到了一个相当好的办法,能阻止他们两个的婚事,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 傅承啸抚着婴浅的长发。 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挑衅了起来。 他盯着楚辞,轻声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 第52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39) “可以。” 婴浅对换个地方说话,自然没什么意见。 但前提是。 傅承啸得乖乖的,离她远一点。 她的拳头到底落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传出了一声。 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闷响。 傅承啸吃了痛。 下意识收紧了环抱在婴浅腰肢的手臂。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本还有几分的空余。 但意外一起。 反倒是让傅承啸,将婴浅彻底揽在了怀中。 有玫瑰香,自她的身上蔓开。 他掌心的下方,是婴浅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细腰。 她仿是没有骨头一般。 又软又香。 傅承啸有瞬间的晃神。 即使婴浅用力踩了他一脚。 他也没感觉到痛。 “你傻啦?” 婴浅推开他。 后退两步,和傅承啸拉开距离,一脸嫌弃地道: “要是脑子出了问题,就抓紧去医院,少在我这里...” “没事。” 傅承啸低咳一声,打断了婴浅的话。 他的掌心,还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气。 那独属于婴浅的味道。 却好似穿透了他的皮肤骨骼。 一路延到了心口。 “没事还不走?” 婴浅白了他一眼。 率先走向了酒店的大门。 傅承啸跟在她的身后,临出门前,还不忘了回过头,向着楚辞露出一个嘲弄的笑。 楚辞皱紧了眉。 视线追着婴浅的背影。 直到傅承啸赶到她的身边。 他们并肩而行。 从背影来看。 竟是无比般配。 楚辞才如同被刺痛一般,移开了目光。 “你以为,她真的一整颗心,都在你的身上吗?” 林一蔷不知何时,来到了楚辞身边。 她也在望着婴浅离去的方向。 只是眼神当中,却是噙着毫不遮掩的冷意。 “楚辞,你应该相信了,那个女人,她根本就不爱你。” “与其说什么喜欢,其实她就是贪图你受人追捧,享受那种,大明星围住她身边的感觉罢了!”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才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啊。” 林一蔷呢喃越发轻了。 眼眶也跟着再次泛起了红。 她抬眸望向楚辞,见他视线所及,仍是婴浅离去的方向,顿时咬疼了下唇。 林一蔷当真是不明白。 楚辞原本对婴浅,根本没有半点喜爱! 怎么这短短几天的时间。 他就彻底,变了一番态度。 难道... 楚辞真的,喜欢上了婴浅? 林一蔷打了个寒颤。 强烈的恐惧感冲上心头。 她也不顾周边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在,猛地扬起头,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道: “楚辞,这么多年,是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母亲生病的时候,也是我在帮忙照顾,连我的名字,都是你母亲为我取的,这些你都忘了吗?” 眼见酒店里其他人的视线,都投向了他们。 林一蔷却仍没有半分的收敛。 他们两个的外貌,都太过出众。 几乎是瞬间。 就被认了出来。 嘈杂的声响在瞬间炸开。 楚辞戴上鸭舌帽,遮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 和林一蔷隔开了距离。 他冷声道: “林一蔷,我没有失忆,婴浅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轮不到你来管。” “我为了追上你的脚步,走到了娱乐圈里,为了和你搭戏,我去陪导演老板喝酒...” 林一蔷不去听楚辞的话,跟在他的身边,不依不饶地道: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害死你母亲的女人,动了心呢?” 楚辞脚步一顿。 骇然的冷意,自他的身上溢出。 让想上前要签名的粉丝,都是吓了一跳。 林一蔷也是一惊。 瞪着眼睛,满脸惊恐地望着楚辞。 “林一蔷,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才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楚辞压低帽檐,遮住脸上的神情。 他再次道: “离婴浅远点,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再敢动她...” 阴鸷的眸光自林一蔷身上一晃而过。 不过一瞬。 却让她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惧感。 林一蔷意识到。 楚辞并非是在开玩笑。 他是认真的。 如果她再敢对婴浅动什么心思。 那楚辞,就绝对不会再轻饶了她。 但林一蔷不明白。 楚辞为什么会维护婴浅? 他对她。 不该有情的。 即使已经出现了苗头,也必须掐灭才行! 林一蔷低下头,藏住眼底蔓延的冷意。 * “你的主意,就这么...” 婴浅斟酌了一下措辞,想要尽可能委婉一些。 “漏洞百出的吗?” 她已经很客气了。 还贴心的,维护了傅承啸的自尊心。 但可惜。 他似乎并不领这份情。 “哪有漏洞?”傅承啸扬起眉,一脸得意地道:“只要你答应,那他们的婚事,就绝对进行不下去!” “确实。” 婴浅点点头,道; “如果你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在同时患上了老年痴呆,那确实成不了。” “喂!” 傅承啸被她连番打击。 火气顿时烧了起来。 他俯下身,捏了婴浅的面颊。 “你给我认真点...” 傅承啸本想稍稍警告婴浅一下,让她稍微认真点。 但她的脸又软又嫩。 比刚出炉的海绵蛋糕,还要更柔上几分。 这份触感。 好的让傅承啸移不开手。 不只是面颊,这次他连耳尖,都红了彻底。 盯着婴浅近在咫尺的面颊。 傅承啸喉结一动。 他突然开始有些口渴了。 “你给唔..放开!” 婴浅被他捏了脸,连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她一巴掌拍上傅承啸的手腕。 但在他看来。 却如小奶猫的爪子一般。 轻飘飘的。 没什么力道。 傅承啸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匪气十足的笑。 他不仅没松手。 反而更加过分了些。 连婴浅另一侧的面颊,都被他捏住。 然后向外,轻轻一扯。 “噗...” 傅承啸没忍住。 笑出了声。 耀武扬威的婴浅大小姐。 难得有这种时候。 竟然还... 挺可爱的。 傅承啸这念头才刚冒出来。 就被一阵痛意打散。 他吸了口气。 晃着被婴浅狠踹了一脚的小腿,一脸狰狞地道: “你这女人,下手还真黑啊!” “是你先动手的。” 婴浅揉着酸痛的面颊,没好气瞪了傅承啸一眼,道: “我先和你说好,我的父亲,在今天上午,刚刚见过楚辞一面。” “那又怎么样?” 傅承啸单手撑着下颌。 他望着婴浅,唇角的笑意,越发狂妄。 “妹妹对她的未来兄长一见钟情,然后忘掉楚辞移情别恋,不是很正常吗?” 第52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0) 婴浅整个星期,都没再见到楚辞。 当然。 在电视里面,看到的那种不算。 楚辞忙着拍戏拍广告,偶尔还有个红毯要走。 连电话,大多都是小李在接。 婴浅一多问两句。 小李就紧张到呼吸困难,像是需要被送去抢救一样。 她毕竟心善。 在帮助小李打了第三通急救中心的电话后。 小李乖乖把楚辞的行程给了她。 婴浅再一次善有善报。 她颇感欣慰。 但还没等到去找楚辞的空闲。 倒是魏红雪举办的家宴,先一步定下了日子。 婴岸山和婴浅提起时,颇有些犹豫。 像是怕她不高兴。 亦或者闹起了情绪。 但婴浅只是点了点头,等到了时间,一身盛装,出现在了婴家大门口。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没关系的。” 婴岸山叹息一声,道: “浅浅,爸爸不希望你不开心。” 婴浅正理着发尾。 将垂在腰间的卷发,扬成一个散漫的弧度。 忽然听了婴岸山的话,她指尖一颤,心底不由划过一抹暖意。 亲情这东西。 当真是个稀罕又神奇的玩意儿。 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 无条件的,对她这么好。 婴浅抬了眸,唇角绽起一抹柔软的弧度,嗓音也不自觉的放低几分。 “不,既然是家宴,我自然也要到场。” “那好吧。” 婴岸山一直留神着婴浅的神情。 看她并没有多少不自在。 才算放下了心。 但等车停在了魏红雪家的别墅门口。 婴岸山还是拍了拍婴浅的手,低声叮嘱了一句: “如果你不高兴,随时都可以离开。” “嗯。” 婴浅微微颔首。 提起裙摆,跟在了婴岸山的身后。 魏红雪家的别墅,并不比婴家的房子,相差多少。 一样是如同庄园一般的建筑。 放眼望去,连院子的尽头都看不到。 傅承啸站在大门口,一脸的百无聊赖。 全家族尽数到场的家宴。 这等重要场合,他穿的却随意的很。 在看到婴浅之前,傅承啸的脸上,连个和善的表情都见不着。 莫要说是陌生人了。 就是婴浅。 在看到傅承啸的一瞬间,都险些拨出报警电话。 没办法。 这人一身的匪气。 要是放在古代,就是个标准的土匪头子。 傅承啸一眼便看到了婴浅。 也顺便,瞧见了她眸底的嫌弃。 他本想直接走向婴浅。 但她陡然瞪大双眼。 红唇微微翕动。 婴浅张开嘴,无声地道: “给我礼貌一点啊,兔崽子!” 她分明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 但说这番话时的语气。 却清楚的,响在了傅承啸的脑中。 她挥舞着小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 还挺有意思。 “婴叔叔。” 傅承啸向着婴岸山点了点头。 他这态度变得太快。 莫说是婴岸山。 就连刚出门迎接的魏红雪,都是一愣。 向着傅承啸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一身迪奥高定小礼服的魏红雪走上前,笑道: “还以为你们要晚点到,就让承啸替我等在这里了,快请进!” “好。” 婴岸山含笑颔首。 他和魏红雪并肩而行。 都是要结婚的两个人了。 交谈之间,却仍然保持着最礼貌的距离。 光看他们的背影。 怕是没谁。 会将傅承啸和魏红雪,同结婚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婴浅正在出神。 傅承啸走到她身边,瞥了她几眼,都没得到一个眼神的注意。 他清了清嗓子。 又撩起婴浅一缕长发。 见她还不理。 傅承啸才一脸不满地道: “妹妹难得穿的这么乖,都像个淑女了,怎么不理哥哥?” 他瞧着轻佻又随意。 却又一直,都在留意着婴浅的神情。 认真被他深藏在眼底。 傅承啸嗅着不知何时缠来的玫瑰香,只觉得心口躁的越发厉害。 “我的便宜哥哥居然这么有礼貌?” 婴浅扫了他一眼,将发丝从傅承啸的掌心拽回,问: “今天是世界末平日吗?” “当然不是。” 傅承啸耸了耸肩。 他转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婴岸山和魏红雪,喃喃道: “不过,今天对这些人来说,应该是比世界末日,还要更大的日子吧。” “你应该知道,魏女士和我父亲结婚,是基于商业合作,没有什么感情的。” “当然。” 傅承啸做了个请的手势,嘴角的笑意,越发噙了几分邪气。 “但不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多出一个父亲来,即使只是名义上的。” “虽然我们理由不同,但是...” 婴浅声音一顿。 她提起纯白的裙摆,迈过魏家的门槛。 和傅承啸擦肩而过的瞬间。 他听到有软媚的嗓音,在耳边浮现。 “目标一致。” 如海藻一般的长发,被轻风扬起,略过傅承啸的面颊。 带来一阵馥郁的玫瑰香气。 他眯起眼。 有那么一瞬间。 傅承啸的目光,定格在了婴浅脆弱的后颈。 如玉石一般。 白皙莹润。 却又娇贵万分。 只要轻轻咬上一口,就会留下难消的痕迹。 心口的躁动,再次翻涌而出。 来的更加热烈。 胸膛传来的跳动声,吵的傅承啸眼前发花。 他低骂了一声。 也不知道,自己是有了什么毛病。 怎么一看到婴浅,就好像浑身上下,都泛起了躁动。 傅承啸揉了揉泛红的耳尖。 追在了婴浅身后。 婴岸山和婴浅来的早。 魏家的其他人,还都在路上。 魏红雪亲自倒上茶,送到婴浅的面前,保养得当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婴浅和我家承啸,年纪应该差不多吧?” “是。” 婴浅端起红茶,客客气气地应道: “傅承啸和我同龄,生日要比我稍大一些。” 魏红雪点点头,向着傅承啸望去一眼,语气越发慈爱。 “承啸这孩子,打小就不服管,倒是和你关系还不错。” 她到底谁闲谈。 还是试探。 婴浅也没在意。 她只是符合着笑了笑,道: “只是之前偶然见过两次而已。” “是吗?那...” 魏红雪还想再聊下去。 但此时,有佣人快步走进客厅,传来其他人已到达的消息。 她连忙起身相迎。 而傅承啸也走到了婴浅身边,低声笑道: “人要到齐了,准备好送出我们的礼物了吗?妹妹。” 第52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1) “当然。” 婴浅站起身,对着傅承啸露出一个明艳动人的笑。 “我非常期待。” 四目相对。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熊熊燃起的战火。 傅承啸勾起唇角,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请吧。” 他的手掌并不细嫩。 覆着一层不算薄的粗茧。 竟是半分都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婴浅的指尖,搭在他的掌心之间,被立刻握紧。 他们两个悄无声息的离去。 等到魏家的人,都已经到齐。 家宴即将开始。 魏红雪却怎么也找不到傅承啸和婴浅的影子。 她的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安。 瞥了眼正在同人交谈的婴岸山,魏红雪召来佣人,低声吩咐: “去找找少爷和婴小姐。” “好的。” 佣人应了声,快步离了会客厅。 时间已经不能再拖了。 魏红雪犹豫了下,还是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宾客,她唇角绽开的笑意,变得更加真诚了几分。 “感谢各位亲友愿意抽空来到寒舍!” 她声音一起。 会客厅内,顿时恢复寂静。 无数道视线落在魏红雪的身上。 偶尔,还会向着婴岸山瞥去几眼。 他会出现在魏红雪组织的家宴当中。 那关系,自然是不会寻常。 魏红雪见已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便向着婴岸山点了点头,继续笑着道: “今天请大家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她走到婴岸山的身边。 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们相视而笑。 眼中虽有伪装出来的亲密。 但更多的,还是漠然。 魏红雪清了清嗓子,再次朗声道: “我和婴先生...” “将要成为一家人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魏红雪的话。 她一愣。 扭头望向大门的方向。 却又在看到来人的瞬间,黑了整张脸。 周遭的宾客喧嚷不休。 无数惊讶的眼神,跟着投到了门口。 婴岸山也皱紧了眉。 他望着和傅承啸手牵手走进门的婴浅,道: “你们这是...” “我们?” 婴浅扬起眉。 晃了晃和傅承啸紧握着的手,笑道: “当然是在一起了,爸爸和魏阿姨不是已经祝福过我们了吗” 她笑得风情万种。 黑眸微微眯起。 分明是一张极艳丽的脸,一笑起来,却多了几分懵懂的天真。 傅承啸一直用余光留意着婴浅。 见她露了笑。 他的神情,竟也跟着柔和了不少。 向着一脸阴沉的魏红雪点点头,傅承啸道: “今天组织这场家宴,邀请各位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我和婴浅小姐,已经准备要订婚了。” “订婚?!” 一片哗然声响起。 就连婴浅,也瞪大了眼睛。 等等... 这和他们说好的可不一样! 之前可是讲,婴浅和傅承啸一起露个脸,让这些魏家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正在交往的事情。 如此一来。 婴岸山和魏红雪,也就没有办法结婚了。 可傅承啸临时改了台词。 从交往,变成了订婚。 婴浅唇角的笑,瞬间僵住。 她已经不敢去看魏红雪的脸了。 缓缓转过头,婴浅含情脉脉的望向了傅承啸。 与此同时,她曲起手肘,用力挥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他闷哼一声。 却是笑了。 凑到婴浅耳畔,傅承啸以极亲密的姿态,轻声问了句: “谋杀亲夫啊?” “亲夫?” 婴浅也勾起唇角,轻声细语地同他讲: “傻逼,爷是你祖宗。” 她的语气太温柔。 神情也是含羞带怯。 娇气又可爱。 浑然不像是在说脏话的模样。 傅承啸一愣。 心口又开始起了躁动。 好像一撞到婴浅。 他的心脏,就开始不听使唤了似的。 但要是不见她。 反倒更闷的厉害。 傅承啸揉了揉发红的耳尖,心里面直泛嘀咕。 这女人。 该不会是给他下了什么诅咒吧? 宾客们愣了半晌。 然后响起整齐划一的道贺声。 “恭喜!” “订婚宴我们一定到场。” “时间过的真快,连承啸都订婚了。” 面对着自家人,魏红雪那张黑成了锅底的脸,还是勉强扯出个笑来。 她随意应和了两声。 但望向傅承啸的眼神,却好像藏了刀子。 傅承啸却不在乎。 借着未婚夫妻的名头,他抬起手臂,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搭上了婴浅的腰。 掌心下方。 是光滑的布料。 但很快。 他便感受到了属于婴浅的体温。 傅承啸的脸,在一瞬间,红的更加厉害。 明明滴酒未沾。 却好像已经醉了似的。 有佣人走上前,贴心的询问: “少爷,需要醒酒药吗?” “醒酒药?” 傅承啸一愣,反问道: “我没喝酒,要什么醒酒药?” “可是...” 佣人一脸茫然,迟疑了下后,还是端了杯水送过来,还贴心的补充了句: “是不是空调开太高了?少爷你的脸,红的好像生病了一样。” “没有!” 傅承啸低吼一声。 脸却更加红了。 他清楚的听到了婴浅的笑声。 就在耳畔。 带着毫不遮掩的调侃,她笑够之后,还不忘问了一句: “哎呦,未婚夫,不吃药吗?” “婴浅!” 傅承啸咬了咬牙。 他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强忍着,在那白嫩的脸蛋上捏一把的冲动。 要不是周围人多。 视线又都落定在他们的身上。 他一定要婴浅好看! 有魏家人走上前,和婴浅打招呼。 她立刻收敛了表情,连唇角的弧度,都调整的无比端庄。 傅承啸瞥着她。 有一瞬间。 还以为婴浅学会了什么变脸的戏法。 和小混混打架的是她。 追在楚辞身后的是她。 应对宾客时端庄大方的,也还是她。 傅承啸见到了太多模样的婴浅。 但每一次,又都觉着新鲜。 好像总是看不够她似的。 傅承啸直愣愣的盯着婴浅出了神。 浑然没注意到,其他宾客暧昧的眼神。 “承啸和婴小姐关系真好啊。” “一直在看着她,都看不够呢!” “小年轻的,就是热情。” 细细碎碎的交谈声,传入到傅承啸耳中。 关系好? 热情? 这些词,哪一个适合他和婴浅? 他看婴浅看不够? 真是开玩笑! 傅承啸嗤笑了一声。 扣在婴浅腰间的手掌,却仍然没有松开。 佣人再次走上前,将退烧药送到傅承啸面前,关切道: “少爷,你脸更红了,一定是生病了,快吃点药吧!” 第52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2) 婴浅捂住嘴。 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 “不准笑!” 傅承啸更气了。 尤是看婴浅压根就不听他的话,笑得连眼角处,都渗出了晶莹的泪滴。 他咬着牙。 在婴浅的细腰上,轻轻掐了一把。 “你...” 婴浅顿时打了个寒颤,扭过头,狠狠瞪了傅承啸一眼。 “兔崽子,你找死是吧?” 她瞪圆了眼睛。 眼尾却还噙着一抹笑出来的红。 纤长的睫羽沾着点点泪痕。 此时的模样。 倒是莫名让傅承啸觉得.... 有些可爱。 他清了清嗓子。 转了眸光,竟有些不敢去看婴浅的脸。 只强撑硬邦邦的嗓音道: “千金大小姐还会说脏话骂人啊?” “我骂的不是人,是兔崽子。” 婴浅冷哼一声。 懒得和傅承啸打嘴仗,她扫了眼魏红雪的方向,道: “魏阿姨看起来,可气的够呛,你想好要怎么和她解释了吗?” “解释?” 傅承啸一摊手,挑起一抹邪气十足的笑,扬眉道: “我对妹妹一见钟情,二定终身,三...” “三阳开泰。” 婴浅接了话茬,虚着眼问: “你要玩成语接龙吗?” “我只是想说...”傅承啸一紧手臂,将婴浅抱的更紧了些,笑道:“我们两个要在一起,谁都拦不住!”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露出一副牙酸的神情。 这忽然从恋爱,变成了订婚。 已经让她接受不来了。 可不想一直和傅承啸顶着个未婚夫妻名头。 婴浅沉了脸,认真道: “过几天,我们就取消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婚约,懂?” 她满眼严肃。 红唇微微抿着。 连眉,都皱了起来。 傅承啸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从云巅跌落到谷底。 婴浅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莫名的不爽涌上心口。 傅承啸的嗓音也沉了下去。 “因为楚辞?” “这还需要因为什么?”婴浅瞥了他一眼,忽然一脸惊讶地问:“喂,你不会,真想和我结婚吧?” “我...” 傅承啸一愣。 他本该是否认的。 娶婴浅? 开什么玩笑! 谁会想娶这个凶巴巴的大小姐。 但话都到了嘴边。 心口却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悸动。 似喜。 似慌。 又带着酸涩和甜蜜。 傅承啸偷偷瞥了婴浅一眼。 视线自她的颤抖的睫羽,落到殷红的唇瓣上。 他忽然觉着。 和婴浅订婚结婚。 再一起生活。 过一辈子。 好像... 也还不错。 傅承啸正出着神。 婴浅却已经等不耐烦,她拍开傅承啸手,道: “最多一个月,而且要和魏阿姨说好,这件事情保密,不能传出去让人知道!” “为什么?” 掌心离了婴浅的细腰,忽如其来的冷意,让傅承啸莫名有些不悦。 他强压着,才不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像个没了糖吃的娃娃。 只冷着一张俊,他没好气地问: “是因为楚辞?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楚辞了?” “这不是比较的问题。” 婴浅昂头看向傅承啸,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耳边,嘀咕道: “是命运。” 傅承啸:“...” 他忽然有一种被婴浅耍了的感觉。 但她又一脸严肃。 好像真是因那劳什子的命运。 才会纠缠着楚辞不放手。 傅承啸冷哼一声。 抬手在婴浅额上轻敲了下。 “笨蛋。” 家宴已至终点。 宾客们也渐渐散去。 等着最后一个魏家人离去,魏红雪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盯着傅承啸,又瞥了婴浅一眼,沉着嗓子问: “说吧,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魏红雪压不住火气。 倒是婴岸山,坐在桌前,端着一杯红茶,面上的神情仍是波澜不惊。 他仿是对发生这一切。 都没多少惊讶似的。 “有一段时间了。” 傅承啸勾起唇角,挑衅一般的环住婴浅,道: “不祝福我们吗?母亲。” “承啸,你知不知你在做什么?订婚这种事,是儿戏吗?” “当然不是儿戏。”傅承啸垂眸看了眼婴浅,语气在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时候,悄然放柔了不少,“我是真的...想娶她的!”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 嗓音震的婴岸山杯子里的红茶,都荡起了涟漪。 婴浅也被吓了一跳。 她用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望了一眼傅承啸。 然后转过头,和魏红雪道: “魏阿姨,这件事情,是我们冲动了。关于订婚的事情,我父亲也不知情,等到回去之后,我也会和父亲好好商谈,这段时间之内,还请您将我和傅承啸的事情,暂时保密。” 她一脸的诚恳。 说话时,还不忘拍开了傅承啸的手。 傅承啸轻哼一声,显然对婴浅的抗拒,很是不满。 明明在楚辞的身边,就乖的像只奶猫似的。 一见到他。 就亮出了爪子。 她还真够偏心! 魏红雪看婴浅一脸诚恳,加上她又是婴家的小姐,就是再多不满,也不好对她说什么。 强挤出一抹笑,魏红雪道: “还是婴小姐懂事,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暂时保密的。” 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有些头昏。 原本的家宴。 是通知魏家的其他人,婴岸山和魏红雪将要结婚的消息。 结果最后去变成了,婴浅和傅承啸订婚宴! 就是魏红雪多年征战商场。 见过了大风大浪。 也没见过父母的婚礼,最后变成两个孩子,手牵手走上台宣告誓词的。 “那就谢谢魏阿姨了。” 婴浅一脸感激。 也知道刚刚闯了祸,此时应该早点溜,她连忙走到婴岸山身边,一脸乖巧地道; “爸,我们回家吧。” 婴岸山放下茶杯。 眼含无奈地,扫了婴浅一眼。 他在婴浅和傅承啸出现的一瞬间。 就明白他们要做什么。 但阻止。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先走了。” 婴岸山叹息一声,起身向着魏红雪点了点头。 “不必送了。” “好。” 魏红雪应了一声。 她实在疲累。 只起身客气了一番,便目送着婴岸山和婴浅离去。 等着他们的背影一消失。 魏红雪立刻沉了脸。 她转身望向了傅承啸,冷声喝问道: “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想要娶那个婴浅?!” 第53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3) 婴浅还以为,婴岸山会有不少的话,想要和她说。 但车都行了半路。 婴岸山仍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半阖着眼。 食指慢吞吞的在座椅上点动。 既仿是在休息。 又更似沉思。 婴浅瞥了婴岸山好几眼。 倒是先忍不住,问了他一句: “你不怪我?” “我的女儿为了她的父亲,连自己都牺牲出去了,我怎么可能,还会怪你?” 婴岸山先是反问了句,末了又叹息了一声。 他宽厚的手掌覆上婴浅的手背,安抚一般拍了两下。 “但订婚这种事,不是儿戏,可不能胡来。” 暖意沿着掌背蔓延。 婴浅终于能舒了口气,道: “是我冲动了,给你添麻烦了吗?” “没关系。”婴岸山含着笑,望向婴浅的眼中,尽是不掩的慈爱,“等魏红雪冷静下来,我会和她商量,这件事暂时冷处理。等过一阵,再让她和魏家人宣布,你和傅承啸感情不和,已经取消订婚了就好。” 不过短短一顿饭的时间。 婴岸山已经为婴浅,铺好所有的后路。 没有责怪或怒火。 在事情发生的一瞬间。 他就开始,为婴浅着手谋划。 婴浅从未感受到过,这种毫无保留,也不计任何代价的爱。 她抿紧红唇。 心口溢出阵阵暖意。 她垂着眼,轻轻地道: “谢谢。” “和我道什么谢?” 婴岸山笑得眼角都起了褶。 这让他看起来,多了不少的沧桑感。 却是难得,发自心底的开怀。 “这场婚姻,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你这么做,其实我也松了口气。” 他抚着婴浅的长发。 眼中尽是感怀。 “我...” 五指不自觉的蜷紧,婴浅正要开口,手机却忽然连番震动了起来。 不止是她。 连婴岸山的手机,也开始响个不停。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却是陡然一变。 糟了! 事情闹大了! 无数条消息同时挤进手机。 各路头条齐刷刷的报道起了同一条新闻。 “婴魏两家强强联合?双方继承人已确定婚期!” “婴小姐和傅少爷恋爱长跑多年,已经未婚生子,孩子今年五岁?” “报!婴小姐带肚逼婚...” 各路报道,几乎闪瞎了婴浅的眼。 连她和傅承啸的照片,也不知是被人从哪里挖了出来,印在了封面上。 婴浅一脸莫名。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只要长了个脑袋,都写不出这么蠢的新闻稿。 但就是这些。 居然还有人信! 评论在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超过了三千条。 还在继续疯涨。 婴浅随意扫了一眼。 除了些吃瓜看戏吃柠檬的评论外,也有不少祝福的话。 “还真是闹大了。” 她叹了口气。 虽然心烦,却这也并不算太大的事。 公众那边冷处理就好。 只要等上几天,就会有新的消息吸引住人们的注意力。 唯一让婴浅在意的。 是楚辞。 她正琢磨着,是该发条信息过去解释一下。 还是亲自上门表个诚心。 还没等婴浅做出决定,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原本轻快的铃声,变得焦灼又急躁。 婴浅接了电话。 就听另一头,传来小李急切的呼喊声。 “姐,你现在千万不要上网啊!最好也不要用手机,我..我我等下再和你解释!总是就是千万不要上网!” 只说了这一句。 通话就被急匆匆的挂断。 婴浅一脸的茫然,偏头看了婴岸山一眼,发生他的脸色也不太对。 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婴岸山收起手机,向着婴浅安抚一笑。 “没事的,这点小事,爸爸会处理。” 尽管已经遮掩,婴浅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怒色。 “你不要再看手机了,去国外度个假,散散心,等到事情结束了,我会通知你回来。” 婴岸山说着。 就想去拿婴浅的手机。 但她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还哪里会给他。 要只和傅承啸的订婚,婴岸山犯不着藏着掖着,还生这么大的气。 是有其他的意外,又冒出来了? 婴浅皱了眉,按开了热搜的页面。 霎时间。 无数血红色的词条,蹦到了婴浅的视线当中。 她的名字被和楚辞放在了一起。 之前在他们在剧组时的照片,不知被谁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在爆料当中。 婴浅成了苦苦追求楚辞不得,改用下三滥手段,跟到剧组,发疯闹事的狂热粉丝。 而傅承啸,则是她的一个备胎。 页面缓缓下滑。 无数污言秽语,出现在视线当中。 “之前就有传言,一个千金大小姐在追楚辞,没想到就是这个婴浅啊!” “她怎么不去死呢?” “呸!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想和楚辞在一起?不看看长了个什么德行,楚辞能看上她?” “就是这个婴大小姐,之前还欺负剧组的演员呢!” “那傅承啸,岂不就是接盘侠了?这女人,真够恶心的!” 婴浅只扫了一眼。 便将那些言辞,都收在了视线当中。 她还想继续向下翻。 从侧方忽然伸出一只大掌,盖住了手机屏幕。 婴浅抬起头。 撞进了婴岸山满含担忧的视线当中。 “有人在趁机害你。” 婴岸山本想拿过手机,但婴浅握的很紧。 他轻叹一声,改成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 “我会差人去查,公关这方面,也找最好的团队来处理,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平息。” 婴浅眨了眨眼。 她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眼底一片漠然,就连婴岸山,都瞧不出此时的婴浅,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以为她是被吓着了。 婴岸山的眼神顿时更冷。 对着楚辞,也多了几分怒意。 他身在娱乐圈那个浑水地儿,本就让婴岸山不满意。 又将婴浅卷了进来... 婴岸山的眼中,有寒芒一闪而过。 他握住婴浅的手,嗓音越发的柔了。 “放心,没有任何人,能欺负我的女儿!” 婴浅纤长的睫羽,微微颤了下。 “爸...” 她口干的厉害。 红唇翕动着,半晌才道: “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处理。” “自己处理?” 婴岸山皱了眉,他沉思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你想找那个楚辞?浅浅,并非是爸爸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但娱乐圈虽鱼龙混杂,却都是在一个水池里的。” 他声音一顿。 像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 “浅浅,这件事情,楚辞不可能不知情。” 第53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4) 婴岸山生怕婴浅伤心。 说的已经足够委婉。 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网上的那些新闻,他方才也都看到了。 所有的污名,都在婴浅的身上。 评论里被羞辱被诅咒的,也只有婴浅一个人。 而楚辞。 虽然登上热搜。 却好像和此事全无关系一般。 婴岸山越想越怒。 他的宝贝女儿,竟然成了楚辞借机炒作的工具。 连感情也被踩在泥里糟践。 他哪里能忍? 婴岸山沉着脸,嗓音越发冷凝,盛满火光的双眼,只有在望向婴浅时,才能见到几分柔和。 “不要难过,爸爸一定会帮你出气的。” “爸...” 婴浅垂着眼。 看着不断蹦出的短信和电话。 一片跳跃的影子当中。 她见到了傅承啸的名字,接连不断的,出现在屏幕当中。 从来电,到短信。 甚至还发了几封邮件过来。 他还真固执。 分明长了凶神恶煞的一张脸。 却又孩子气的很。 婴浅莫名有些想笑。 她回了一条短信过去,然后关了手机,对着婴岸山勾起唇角。 “爸,我真的没事,一些闲言碎语,我不会在意的。” 婴岸山一愣。 本以为婴浅是不想让他担心。 但去注意她的神情。 却发现,她随手晃着手机,还哼着散漫的调子,仿是真的不在意一般。 “让我处理吧。” 婴浅歪着头,脸上露出一抹极柔的笑。 “但如果我失败了的话,还要请爸爸帮忙。” 她眯着眼。 眉宇间,浮着懵懂和天真交织的纯净。 婴岸山眼神一柔。 想着借着这个机会,要是能让婴浅看清楚辞,也还不错。 他点点头,道: “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 婴浅顿时弯了眼。 她并非是安慰婴岸山。 而是真的不在乎,网上的那些消息。 比起那些谩骂和诅咒来。 婴浅还是更关心婴岸山一点。 他人到中年。 可别再被气坏了。 至于楚辞.... 婴浅皱起眉,眸中有冷光一闪而过。 不管他在这件事情当中,占据了什么位置。 这次的事,都是没办法轻易了结的。 婴浅虽然要搞攻略。 可不代表着,能容忍楚辞,把她当成傻子去玩弄。 钢琴黑的宾利车驶进别墅区。 还没到婴家门口。 就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阻住。 司机紧急踩下了刹车,一脸的心有余悸。 “婴先生,这人忽然拦路...” 婴浅险些磕上车后座。 头都有些发昏。 她抬眸望向那辆摩托车,觉着眼熟的很。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骑在摩托车上的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阴沉沉的俊脸。 他望着车内的婴浅,喊道: “跟我走!” 别说是婴浅了。 就连婴岸山,都是一愣。 他当真没想到,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竟然再次见到了傅承啸。 还是以这种险些造成车祸的方式。 “我出去一趟。” 婴浅跟婴岸山交代了一句,连忙下了车。 她走到傅承啸的身边。 话都来不及说一句。 就被强行,拽到了摩托车上。 把头盔塞到婴浅的怀里,傅承啸拧下油门,低声道: “抱紧我。” 婴浅满头问号。 她才刚戴上头盔,还来不及抱住傅承啸的腰。 摩托车就已经被发动。 在司机震惊的注视当中,他们两个在眨眼之间,便不见了影子。 司机缓缓转过头,僵着脸问: “婴先生,大小姐被带走了,要..要不要报警啊?” “不用。” 婴岸山压着额角,也是头疼的很。 “回去吧。” ... 劲风吹起裙摆。 婴浅分出一只手去压,另一只手,则是牢牢抱在傅承啸的腰间。 眼看着车速越来越快。 周围的景物,还没来得及被看清,就飞快倒退而去。 婴浅忍不住闭上眼,毫不客气地骂道: “傅承啸,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啊?!” “我带你去找楚辞。” 傅承啸低沉的嗓音,顺着风,飘到了婴浅耳中。 即使她带着头盔,也能察觉到,他嗓音当中的怒意。 婴浅一愣。 傅承啸这是... 在生气? 她眨巴着眼,戳了戳傅承啸的腰,问: “你在生什么气?” “我...” 傅承啸一时语塞。 连车速,都跟着慢了下来。 对啊。 他为什么要生气? 被楚辞愚弄的人是婴浅。 又不是他。 婴浅虽然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但这未婚夫妻的名头,很快就要被摘下去了。 傅承啸本应该看热闹的。 反正婴浅,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他在意什么? 心里无数的念头,因婴浅的一句问话,在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 傅承啸冷哼了一声,别扭道: “你管我?我想去见楚辞不行啊?!” “行,你暗恋他都行。” 婴浅靠着傅承啸宽阔的背。 忽然有些想笑。 她闭着眼,呢喃一般地道: “小朋友,你人真好。” “什么小朋友?”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傅承啸转过头,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 “你是傻子吗?他跟你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被骗的团团转了都不知道!蠢死了!” “嗯。” 婴浅歪了头,她望着傅承啸,轻轻的笑了。 “因为命运让我喜欢他。” “神经病!” 傅承啸低骂了一声。 等到绿灯亮起,他把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他也不知道,楚辞到底给婴浅灌了什么迷魂汤。 让她到了现在。 还傻乎乎的对楚辞一心一意。 “所以啊...” 婴浅叹息了一声,道: “我只能和楚辞在一起,其他,谁都不行。” 她的声音不重。 但从傅承啸猛然紧绷的脊背来看。 他还是听到了婴浅的话。 也明白了。 婴浅的意思。 无论楚辞做了什么。 她最后会选择的,也仍然会是他。 如此偏爱。 如此纵容。 楚辞到底有什么地方。 值得婴浅喜欢到连自己都不在乎的程度? 傅承啸不明白。 他没有再问。 只是眼中的冷意,更重了几分。 没关系。 他会让婴浅亲眼看见。 楚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混蛋! 摩托车停在了商业区最高的一栋大厦的停车场。 傅承啸扔下头盔,拽着婴浅走向了电梯。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披了满身的戾气。 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其他想要上电梯的人,都打了个哆嗦,然后紧忙着的退开。 这人... 怕不是来找茬的吧? 第53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5) 还别说。 傅承啸真就是来找茬的。 他来之前。 都已经打听好了。 知道楚辞此时所在的位置。 电梯停在了一楼大厅。 傅承啸牵着婴浅走出了电梯门。 只一瞬间。 他们就被无数目光笼在其中。 婴浅现在,可是挂在热搜上的名人。 身上的那些爱恨纠葛,点击都已经破了亿。 其中甚至,还包括着大明星楚辞。 要是换成其他人。 遇见了这种,被网暴扒皮,家底全都翻出来了的状况。 怕不是早就躲在家里面,连半步都不敢出了。 谁都没想到。 婴浅竟然还敢出来。 带着傅承啸一起,出现在了楚辞签约的娱乐公司里。 一时之间。 无数窸窸窣窣的动响传入耳中。 “那不是婴浅吗?” “谁啊?” “一个追了楚辞好久的大小姐,特别不要脸,楚辞都拒绝她了,她还死皮赖脸的,追在人家身后犯贱呢!” “这是什么大小姐?还真够恶心的!” 婴浅抬眼一扫。 撞见了无数带着嫌恶的眼神。 热搜在不断发酵。 随着点击量的上涨。 厌恶她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但婴浅并不在意。 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但这一转头。 却恰好看见傅承啸,顶着一张阴沉沉的俊脸,大步走到嚷嚷的最欢的女人身边。 他个子太高。 比那女人,高出了一头还多。 女人正痛骂着婴浅,谁知天竟突然黑了。 她一抬头,对上了傅承啸冰冷的眼。 “你有胆子,就再说一遍?”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女人。 浑身上下,都烧着沸腾的怒气。 女人被吓了一跳,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我没什么都没说...” “没说?” 傅承啸嗤笑一声,抬眸扫了一圈,冷笑着道: “刚才嚷嚷的不是很欢吗?现在怎么都哑巴了?” 整个一楼,寂静到落针可闻。 连呼吸声都被无意识放慢。 之前那些骂着婴浅的人,此时连头都不敢抬。 没办法。 傅承啸的气势太强。 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谁敢去惹? “别以为我不敢打女人。” 傅承啸冷哼一声,提高了嗓音,道: “我未婚妻怎么样,轮不到你们来废话!” 他回到婴浅身边。 揽住她的肩膀,走到另一侧的电梯旁,一拳砸上了电梯按钮。 砰! 闷响传遍整个一楼。 似是连墙壁都跟着颤了颤。 傅承啸摸出钱包,扔了一沓现金出来。 “修理费,不够的话,来我家要吧。” 他嚣张至极。 又满身的匪气。 比恶霸,还要更蛮横几分。 但就是这样。 却没有谁,敢吭出一声。 全都是低垂着头,生怕多看一眼,触了傅承啸的霉头。 之前骂婴浅骂的最凶那女人,此时更是扶着墙壁,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 等电梯门彻底闭合。 婴浅和傅承啸都不见踪影。 才有细碎的交谈声,再次响起。 “那个就是婴浅的未婚夫?可真够吓人...” “你不觉着他很帅吗?又酷又傲!和楚辞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呢!” “可惜了,这么个大帅哥瞎了眼,居然看上了婴浅?” “是啊,婴浅那种贱货,根本谁都配不上啊!” 见不到傅承啸,闲言碎语再一次响了起来。 之前被吓到的那女人,也回过神来。 她凑到其他人身边,扯着嗓子,没好气地道: “这婴浅可真是脏透了,这个下三滥的贱人,都有了未婚夫,居然还敢到楚辞的公司来?!” 身边的人瞥了她一眼,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楚辞又看不上她。” “也是。”女人咧了咧嘴,冷笑道:“不只是楚辞,我看她的未婚夫,对她也不过是玩玩,玩够了也就扔了。” “谁会要一个又脏又贱的货色啊。” 她们聚在一起,笑成了一团。 一楼里闹腾的很。 电梯当中,却是一片寂静。 婴浅和傅承啸并肩站在一起。 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看着电梯一层层向上,婴浅叹了口气,道: “谢了,不过下一次,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傅承啸瞥了她一眼,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被她们说的那么难听,你就能忍?” 婴浅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地道: “随她们怎么说,我也不会掉一块肉,当然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 傅承啸咬紧了牙关。 他忽然抓住了婴浅的手腕,却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面上泛起古怪的红晕。 他清了清嗓子,嗓音忽然压低了不少。 “婴浅,我不喜欢,她们那么说你。” 薄唇微微翕动。 傅承啸似乎还有话要说。 但他犹豫半天。 连整个耳廓,都红了个彻底。 直到电梯停下,他也没把话从嗓子里讲出去。 见婴浅已率先离开了电梯。 傅承啸叹了口气。 带着满心挫败,跟在了婴浅的身后。 真是奇怪。 他怎么一到婴浅身边。 连话都不会说了? 婴浅迈出电梯,左右张望了一圈。 眼前是一间装修相当考究的招待室。 右手边的长廊,八成就是通往楚辞的休息室了。 婴浅走上前。 一抬眸,就见到一对正拥抱在一起的男女。 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面貌。 但宽肩窄腰。 身材相当之好。 女人踮起脚,紧紧环住男人的脖颈,她清冷的嗓音,穿过长廊,传到婴浅的耳中。 “太好了,婴浅已经身败名裂,现在所有人都知晓,她就是个下三滥的贱货!” 她放肆的笑着。 手臂仍环在男人的脖颈之间,喃喃道: “楚辞,她终于遭到了应得的报应,真是太痛快了,我们两个也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我好高兴...” 林一蔷抹着眼泪。 一抬眸,却是看见了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婴浅。 她怎么来了? 不对。 应该是说。 婴浅怎么还有脸,跑到这里来? 她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林一蔷先是一愣。 而后心底浮起了个顶好的主意。 是时候。 该让婴浅明白。 她对于楚辞来说,从来都是个微不足道的了。 唇角绽起一抹诡谲的笑。 林一蔷装作没有看到婴浅一般。 她眯着眼,指尖搭着楚辞的肩膀,垫起脚,主动将红唇送上。 第53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6)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眼看着。 她就要吻上楚辞的薄唇。 林一蔷的眼中,荡起狂喜的光。 她闭上眼。 想要迎接这梦寐多年的一刻。 可眼看着林一蔷的脸,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楚辞却后退一步。 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 与此同时。 婴浅开了口。 “很抱歉打扰二位一会儿,我来收垃圾。” 她的嗓音太特殊。 又软又媚。 就是带着冷意,也是好听的紧。 楚辞甚至不用回头。 都能想到婴浅此时的表情。 她定是恼了。 薄唇挑起一抹弧度,楚辞回过头,原本还荡着几分笑的桃花眼,在看到傅承啸的一瞬间,沉了个彻底。 “耽误你们亲热,还真是抱歉啊。” 傅承啸站在婴浅身边,视线扫过林一蔷,一脸的玩味。 他真没想到。 会看到这一幕。 但还真不错。 足够让婴浅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有多混账了! 所有的情意,都是伪装。 楚辞对着婴浅。 从来,都没有半分的喜欢。 只是一直都在骗她罢了。 他真正爱着的人... 傅承啸再次瞥了眼林一蔷,却是压不住眼底的嫌恶。 这种女人。 也配和婴浅比? 虽然他的傻妹妹不大聪明,脾气又坏得很。 但也不是一个林一蔷,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楚辞果然是瞎了眼! “你来找我?” 楚辞只是扫了傅承啸一眼,就再也没去看他。 他向着婴浅走进一步,薄唇微张,从他的口中,传出如同大提琴独奏一般的低沉声响。 “婴浅,过来。” 都到了这个时候。 他居然还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望着婴浅的眼神当中,依然怀着如同涟漪般荡开的情意。 “楚辞!” 林一蔷皱起眉,拽了楚辞的袖口,不虞地道: “你还理她做什么?让她滚就是了!” “闭嘴。” 楚辞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满怀爱意的桃花眼,固执的注视着婴浅。 他问: “婴浅,你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 婴浅自然地点了点头,主动向着楚辞的方向迈去。 可才走出一步。 她还想继续上前。 手腕却被傅承啸握住。 他力气极大,甚至让婴浅,感到了丝丝痛意。 腕处的肌肤立刻泛起了淤红。 傅承啸满面冷色,寒声质问道: “你疯了?!” “没有。” 婴浅眨了眨眼,反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瞧向了傅承啸。 “我有话要问他。” “问什么?” 傅承啸看她脑袋不清醒,干脆手臂用力,直接将婴浅抱在了怀中。 “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两个就是一对,在这骗你呢!笨蛋!” “啊?” 婴浅忽然被抱住。 却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 好像完全听不懂傅承啸的话似的。 她确实不明白。 想要和楚辞谈谈,和他是否在骗她,有什么关系? 但傅承啸已经认定,婴浅就是个被楚辞洗脑的恋爱脑笨蛋。 打定主意。 绝不会让她再跳进火坑。 傅承啸如铁箍一般的手臂,揽在婴浅的腰间。 她吃了痛,低呼了一声。 “傅承啸你...” “放开她!” 楚辞皱了眉,盯着傅承啸环在婴浅腰间的手臂,眸中的冷意越发深沉。 他仿是动了怒。 但这到底是真的情绪,还又是演技。 连婴浅都看不出来。 只有林一蔷。 她盯着楚辞紧皱的眉,面色在一瞬间,竟是比纸更白。 “凭什么?” 傅承啸勾唇一笑,他一手环着婴浅的细腰,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 让本就亲密无间的姿势,连最后的距离,也在瞬间失去。 他一脸匪气,嚣张道: “我是她的未婚夫,你是个什么?被甩掉的前男友,还是个骗子,凭什么命令我的未婚妻!” “你住口!楚辞才没有被甩掉!是他不要的婴浅!” 林一蔷尖叫一声。 顶着一双赤红的眼,恶狠狠的瞪着傅承啸。 她忽然冒出动静,让婴浅都吓了一跳。 傅承啸哪里会在意林一蔷。 只瞥了她一眼,语带讥讽地道: “一样的视力不好,你还真配楚辞。” “婴浅。” 楚辞盯着婴浅,那双桃花眼里,竟连半分的笑意都再盛装不下。 “我可以和你解释,你过来。” 他将话重复了一边,嗓音乍一听极柔,但余韵又莫名的带着了诡谲的阴冷。 婴浅歪着头。 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你不能过来找我呢?” 不等楚辞回话。 婴浅再次一脸迷茫地问: “是你不想,还是不愿意?亦或者仍然以为,我会什么都不问,只要你一招手,我就会乖乖走到你身边,当个没脑子的地下情人?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她语速不快。 说出的话,也当真是带着探究的意味。 好像真是在和楚辞,讨论着一个复杂的难题。 而并非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 楚辞沉默半晌。 他盯着婴浅。 神情让一旁的林一蔷,都感到了一阵心慌。 不知为何。 她居然感到了些许恐惧。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随着一声脚步落地的声响而打破。 楚辞缓缓上前一步。 他道: “我没有不愿意。” 【提示:楚辞好感度+10】 【提示:楚辞好感度+8】 【提示:楚辞好感度+5】 随着楚辞每上前一步。 都会有系统的电子音,在婴浅的脑中响起。 她瞥了一眼傅承啸。 顿感荒谬。 这是...吃醋了? 觉着原本跟在他身边,没脑子的无脑大小姐,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一时适应不过来。 就想要挽回? 还真是渣到了极点! 婴浅越发的烦了。 望着不断接近的楚辞,她忽然间没了继续攻略的心思。 至少现在。 让这个傻逼滚远点吧! 婴浅拍掉傅承啸的手,后退了一步,道: “还真没劲,我以为你能坦诚一点呢,到了现在还玩深情,你不会是想骗我的钱吧?” 她捂住钱包。 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 还不等楚辞开口。 婴浅拽了下傅承啸,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傅承啸一愣。 “走?” “不然呢?”婴浅回头瞥他一眼,“我找两个保安请你下去?” “有妹妹就够了,要什么保安?” 傅承啸心情大好。 他快步跟到婴浅身边,还不忘回过头,向着楚辞,无声又嚣张地道了句: “真可怜啊,她不要你了!” 唇角挑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傅承啸走进电梯,余光扫着婴浅,忽然问了句: “要不然,婚约先留着?” “嗯?”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 傅承啸清了清嗓子。 电梯的空调可能失了灵,要不然,怎么可能热的他呼吸困难。 盯着正逐渐闭合的电梯门,傅承啸轻声道: “就是...我想要留着...” 话还没说完。 婴浅和傅承啸,同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电梯门只剩下最后几厘米,就要彻底关合。 然后就在关闭的一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伸进到电梯门当中。 砰! 一声闷响。 电梯门关闭的势头,被一只手阻住。 婴浅只看着,都觉得疼的厉害。 然而下一秒。 她就看到了楚辞,面无表情的脸。 第53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7) “你...” 不只是婴浅,连傅承啸都一脸惊讶。 用手去挡电梯? 他难道不要命了吗? 血色汇成蜿蜒的细流,沿着楚辞修长的手指滴落。 很快。 便在地上聚了一洼暗红的血色。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一双桃花眼,仍在定定望着婴浅。 这一瞬间。 连婴浅都无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莫名生出了一种,被野兽盯上了的危机感。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 都在叫嚣着危险。 让婴浅尽快,离开楚辞。 并且越远越好! 楚辞站在电梯门前,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极浅的笑。 他眯着眼,薄唇吐出如同诱哄一般的言语。 “婴浅,跟我走,我可以解释。” “神经病!” 傅承啸低骂了一声,挡在婴浅身前,沉着脸道: “她说了让你滚,你听不见吗?” 他高大的身影,将婴浅挡了个严严实实。 连一缕发丝,都没露出来。 楚辞终于正眼瞧了傅承啸一眼。 但他唇角的笑意,却在一瞬间冷了个彻底。 “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是她未婚夫,怎么就没关系了?” 傅承啸环抱着双臂,眼中尽是挑衅。 “不管婴浅欠了你什么,被你利用到这个份上,也还够了。你就回去抱着你的女明星,继续过好日子,至于婴浅...” 他声音一顿。 回眸瞥了婴浅一眼,傅承啸竟是直接将她拽到身边,揽在了怀里。 顶着楚辞阴冷的视线,傅承啸勾唇一笑: “她从今以后,就是我的了!” 婴浅:“啊这...” 她还没回过神。 傅承啸已经按下了电梯的闭合键。 电梯门再次缓缓关闭。 楚辞阴鸷的视线,也被渐渐隔绝在外。 然而婴浅心里那没由来的危机感,不仅没有散开,反而在忽然之间,更加重了几分。 “楚辞!” 林一蔷的尖叫穿过了电梯门。 婴浅猛地抬起头。 她看到了楚辞蕴着血色的双目。 一阵沉闷的巨响传来。 消防栓红色的影子组成了密不透风的大网。 傅承啸闷哼一声。 温热的鲜血流进了双眼。 视线当中,是一片混沌的赤芒。 他踉跄着后退着半步,眼前只剩下无数迷幻的光影。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 傅承啸看到楚辞,那张噙着一抹笑意的俊脸。 谁也没有想到。 楚辞会突然动起手来。 他可是影帝! 一个不管做什么,都有无数双眼睛围绕的公众人物。 竟会为了婴浅,动手打了傅承啸? 林一蔷捂住红唇,眼泪悬挂在眼眶,悬悬欲坠。 婴浅瞪大了眼。 她连忙蹲下身,检查傅承啸的伤口。 消防栓正面砸上了他的前额。 创口不小。 还在不停流着血。 且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大脑。 “艹!你他妈疯了吧?” 婴浅狠狠瞪了楚辞一眼,摸出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 但还没等她按下第一个数字。 手腕就被一双冰冷的大掌握住。 楚辞拿过婴浅的手机,对着她露出一个十分柔和的笑。 “现在,好好谈谈吧,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了。” 婴浅一愣。 她盯着楚辞唇角的笑意,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人... 他妈的有问题啊! “不管你要说什么...” 婴浅深吸了口气,一边留神着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一边冷声道: “我们是有误会也好,你是故意的也无所谓,我都原谅你了...把手机还我!” 她急切的想要去抢手机。 然而楚辞,却是不慌不忙地向后退了一步,顺便将婴浅,牵出了电梯。 他并不相信这番话。 拽着婴浅的手腕,转身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楚辞的大掌犹如铁箍一般。 婴浅挣扎了一会儿,却只得了他一个无奈的笑。 她人都麻了。 连忙回过了头,跟着林一蔷吼道: “叫救护车!快点!” 林一蔷这才回过神,看了眼傅承啸苍白的脸,也知道事情不对,连忙哆哆嗦嗦的摸出了手机。 才确定她真的打出了急救电话,婴浅就被拽进了休息室。 空气当中,浮荡着暖融融的熏香气。 窗帘被拉住了着半。 休息室当中,一片昏暗。 婴浅背靠着房门。 她低着头,揉着泛红的手腕。 即使不去看。 她还是能感觉到,楚辞就在不到一米远的位置。 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捕猎者一般,正在牢牢的盯着她。 他滚烫的呼吸,灼在耳侧。 婴浅不自在的别过头,叹了口气,率先开了口: “与其找我谈,你不如先去祈祷,傅承啸能平安无事。他的母亲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你发疯发到她儿子身上,她绝不会跟你客气的。” “没关系。” 楚辞轻笑了一声。 走上前,环住婴浅的细腰。 玫瑰花香立刻缠绕而来。 他满足的喟叹一声,将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如同呢喃一般地道: “不是我。” 婴浅歪着头,一脸疑惑地问: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傅承啸被你砸进了医院,他...” 她话还没说完。 楚辞忽然偏过头,吻上了婴浅的唇。 那是柔软如同一般的触感。 带着甜丝丝的,叫他沉溺不休的味道。 即使没有任何的回应。 楚辞依然在逐渐加深这个吻。 他的手掌压上婴浅的后脑,让她无处逃离,只能被迫的,加深这个吻。 婴浅的脸逐渐泛红。 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谁能想到,大明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完人后,拽着她跑到休息室里接吻? 这太他妈的离谱了! 婴浅瞪圆了眼。 抬手就想要去推楚辞。 但她才有动作,他就好像已经猜到了一般。 楚辞只用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控制住了婴浅。 她被按在门上。 亲的头都要昏了。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个吻。 婴浅趴在楚辞的肩头,眼前一片恍惚。 她刚才想要说什么来着? 怎么,全都忘了? “我和林一蔷,以前认识,她对我的母亲,有过不少的帮助。” 楚辞抚着婴浅的长发,指尖有意无意的点落在她的后颈。 手指的伤口还未彻底愈合。 腥气沾上婴浅。 又被楚辞一一抚掉。 “我之前确实想要对你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已经舍不得了。你被曝光的这件事情,我也是刚刚才知晓,在这之前,我并不知情,你相信吗?” 他低沉的声响,回荡在婴浅的耳畔。 随之而来的。 还有无数细碎的吻。 婴浅眨了眨眼,余光瞥过楚辞,红唇勾起一抹弧度,她道: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你。” 【提示:楚辞好感度+3】 第53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8) 随着婴浅的话音落下。 楚辞的好感度,也随之到了六十。 可他这人心太黑。 虽然已经有了六十点的好感度。 但婴浅还是不信楚辞。 他此时的解释。 可能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 关于网络上的爆料,以及在幕后,推着谣言继续向前走的黑手。 楚辞真就一点也不知情? 婴浅要是傻乎乎听了他的解释,真就白活了这些个世界。 虽是满心的不屑。 但她的眸中,却蕴着一抹无比旖旎的爱意。 婴浅抿着红唇,在触及到了楚辞的目光当中,仿是有些羞涩的,躲开了视线。 “我知道,你是不会伤害我的,所以我才过来找你,想问个真相。” 她低着头。 鞋尖蹭着羊毛地毯。 离口的嗓音,越发的娇柔。 “但是我一过来,就看到你和林一蔷...” 婴浅声音一顿。 仿是颇有些伤心一般,连眼眸当中,都蓄了一汪雾气。 “楚辞,看到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很难过。” 楚辞注视着婴浅眼中起伏不定的神情,薄唇一直噙着抹笑。 等她说完。 他抬起染着血的手指,轻轻点上了婴浅的鼻尖,以一种极为宠溺的语气,轻声道: “小骗子。” 婴浅一愣。 她猛地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 “你的演技真的很好。” 楚辞抚着婴浅面颊,将无数个细碎的吻,落到了她的唇角。 “一开始,竟然连我都骗过去了。” 低沉的嗓音,伴着轻笑,传入婴浅的耳畔。 他喃喃道: “虽然我不喜欢那些玄幻故事,但你不是她,不是原来那个婴浅。” “现在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幽灵小姐吗?” 婴浅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 强烈的惊讶感,在一瞬间袭击了大脑。 让她的表情,都有短暂的空白。 她居然被看穿了?! 也就是说。 这段时间里,追在楚辞身后,表现出来的每一份情深意浓。 其实他都知晓,是伪装出来的闹剧。 楚辞早已经发现了她,不是这个世界原来的那个婴浅。 同样的壳子,换了一副完全不同的灵魂。 婴浅张了张嘴。 想要解释。 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状况。 仿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最大秘密,被曝在了阳光之下,等待着审判。 “不要怕。” 楚辞撩起婴浅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又缓缓放开。 他见到婴浅慌乱,桃花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愉悦。 他本不想告诉婴浅的。 让她继续围在他的身边。 卖乖。 装醉。 撒娇。 都可爱的很。 如果不是忽然冒出来的傅承啸。 楚辞还会继续,观察着他神秘又奇怪的幽灵小姐。 她的接近,有着很特殊的目的。 但楚辞却并不讨厌。 正相反。 他很好奇,婴浅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我也是婴浅,但不是原来的那个。” 婴浅深吸了口气,手臂背在身后,用力捏紧了拳头。 她调整着思绪,慢吞吞地道: “不过,我确实是因为喜欢你,才留在你...” 话音未落。 婴浅的红唇再次被俘。 这一次。 还被轻咬了一口。 如同警告一般。 婴浅吃了痛,倒吸了口冷气。 然而楚辞却趁着机会,再次逼近了三分。 “唔...” 从她的口中,溢出模糊的喘息。 婴浅推拒着楚辞。 却无力抵抗他的逼近。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长到她难以计算。 婴浅背靠着房门。 眼前一片恍惚。 指尖压着微肿的红唇,她那副茫然的模样,倒是和之前的所有的神情,都不一样。 懵懂又无辜。 反倒更让楚辞的心口,烧起了火光。 他的幽灵小姐,是最特别的。 不过.... “我演过不少戏,也看过不少,倾心爱慕着一个人的眼神。” 楚辞俯下身,粗粝的指腹蹭着婴浅脆弱的后颈。 轻咬着她的耳垂,他道: “幽灵小姐,在所有说过爱我的人当中,你是最不爱我那个。” 他什么都知道。 婴浅的一切伪装,都被楚辞,当成了一场有趣的戏剧。 他一边欣赏着她演出来的爱慕。 一边控制不住的。 对她好奇。 被她吸引。 婴浅叹了口气。 她已经想不出来,还能怎么解释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我...不是我的?” 这话拗口的很。 婴浅说着也相当的别扭。 “在你去剧组,答应拍戏的时候。” 楚辞嗅着她身上的玫瑰香,眸底闪过一丝餍足。 他离的太近了。 整个人,都密不透风的贴在婴浅身上。 他们之间,找不到哪怕一厘米宽的间距。 尤是楚辞的大掌。 贴在婴浅的后颈处。 时不时,轻轻摩挲两下。 让她全身发僵。 “你还真是不怕死。” 婴浅强忍着,想要推开楚辞的冲动,木着脸道: “也不担心,我要对你怎么样?” “我现在倒是希望,你想对我怎么样。”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楚辞稍稍退开了些。 在看到婴浅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后,他忽然又皱了眉。 不知道为什么。 比起此时这个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婴浅。 他还是觉着,她之前故作深情的模样,要更可爱一些。 那个时候。 婴浅即使全身上下都写着抗拒。 却还是强压着本能反应,愿意被他触碰的。 但此时都已经撕破脸。 婴浅还哪里会想和楚辞离的太近。 她都恨不得现在打车跑路。 然后听从婴岸山的话,出国度假,离楚辞越远越好。 没办法。 他实在吓人的很。 婴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从到这个世界开始,她就已经被楚辞看透。 之后所做的一切,也尽数在楚辞的掌控当中。 她的情绪。 她的反应。 她的肢体语言。 在楚辞看来,都如透明的一般。 而且最重要的。 是楚辞已经知道。 婴浅接近他,是有着什么目的。 这太他娘的离谱了! 都已经有了警惕心,连攻略都做不到,还怎么拿世界碎片? “我只是...” 婴浅揉了揉额角。 事发突然。 她连谎话都编不好。 只能从真相里,删删减减,挑出一部分来。 “我只是对这个世界,有点陌生,找不到别的去处,又一睁眼睛就看到了你...” “也就是说...” 楚辞抚着婴浅的后颈,若有所思地道: “你已经死了?” 第53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49) 婴浅:“...确实。” “怎么犹豫了?” 楚辞俯下身,盯着婴浅的双眼。 “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 婴浅麻了。 她沉默了半晌,认真建议道: “你以后要是想转行,可以去警察局应聘测谎仪。” 她随口一说。 没想到楚辞真的点了头。 “好啊。” 他不仅应下了婴浅的建议。 还俯下身。 在她的脖颈,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 而且是创可贴都盖不住的那种。 说是蚊子咬的,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婴浅捂住了脖颈。 用力咬了咬牙。 她强忍着甩过去一巴掌的冲动,沉着脸,硬邦邦地道: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至于之前的事情,都过了太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楚辞看婴浅鼓起了腮帮。 一副再继续问,就真要生气的模样。 他唇角噙笑,揉了揉她脖颈上的齿痕,软下语气,柔声道: “最后一个问题,回答我,我就再也不问了,好不好?幽灵小姐。” 婴浅犹豫了下。 虽然楚辞这个人的信誉度,有非常大的问题。 但不得不说。 要是能将此事彻底揭过。 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婴浅想了一会儿,如同赴死一般,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乖。” 楚辞颇为满意。 仿是奖赏一般的,在婴浅白玉一样的耳垂,落下犹如安抚般的轻吻。 他的唇滚烫。 带着灼人的温度。 红酒的迷醉气,似是沿着一个个吻,流入婴浅的身体。 她的脸有些发红。 双臂无力的抵在楚辞的胸膛。 却是抗拒不了,他每一次的逼近。 不能继续下去了! 想着被无缘无故砸进医院,现在还不知死活的傅承啸。 婴浅一咬舌尖,没好气地说: “快问!” “幽灵小姐在死之前,有喜欢的人了吗?” 楚辞定定望着婴浅。 桃花眼里,盈满了认真。 他是最专业的演员。 对于人的情绪,连最细微的变动,都能清楚的把控察觉。 也因此。 楚辞看到了婴浅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怀缅。 她确实因为楚辞的问话,想起了一个人。 但只是一瞬。 婴浅反应过来,立刻摇了摇头。 “没有!” 她直视着楚辞的双眼。 理直气壮。 毫不心虚。 然而楚辞却是笑了。 “没关系。” 他亲吻着婴浅的唇角,喃喃道: “我只是随口问一问罢了,反正你以后,也只会喜欢我的。” 婴浅一愣。 她今个接受到的信息量。 实在是有些大。 脑子处理不过来。 连系统都好像被惊着了,被婴浅招呼了半天,也没冒头。 好像生怕被楚辞抓到似的。 也不知道,一个藏在婴浅脑子里的系统,为什么还会感到害怕。 婴浅叹了口气。 无语的事情太多,她都懒得吐槽系统了。 本来是过来找楚辞兴师问罪。 却反而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了出去。 这都是什么事? “能放开我了吧?” 婴浅推搡着楚辞,一脸不耐地道: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鬼,最好离我远点,不然老子杀了你哦!” “杀了我?” 楚辞捧着她的脸,又顺手扯开一颗扣子。 “鬼不是吸阳气的吗?这我倒是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婴浅面无表情的堵住了嘴。 当然了。 是用手堵的。 不要想歪。 婴浅可不想和楚辞,再发生什么亲密接触了。 谁要是打算切开楚辞,做个研究什么的。 怕不是能看到,在他胸膛里跳动着的一颗黑心。 什么温和好相处的影帝。 都是假的! 婴浅冷着脸。 她所有的思路,都被楚辞打断。 原本想要问的问题。 现在一个都记不起来了。 “我不管都你知道了什么。” 婴浅的手抵在楚辞的胸膛,防着他忽然靠近。 她已经冷静了不少,眼神也随着变得冷凝幽森。 “但是现在,我的名字还挂在热搜上。” “我正在处理,你只要相信我,这件事情,我并不知晓就够了。” 楚辞应的很快。 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双桃花眼里,仍噙着无比潋滟的情意。 让婴浅,看不出他半分的情绪波动。 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婴浅居然一点,也猜不出来。 “你先让我想想。” 她脑子发昏,唯一的念头,就是抓紧离开这里。 找一个离楚辞越远越好的地方。 即使是地球的另一头也行。 然后好好的冷静一下。 婴浅转身想跑。 但手还没能摸上门把,她整个人,又被楚辞压在了门板上。 他高大的身影组成了密不透风的桎梏。 她几乎要无法呼吸。 “想多久?” 楚辞啃咬着婴浅的耳垂,轻声问: “想什么?” 他步步紧逼。 在拆穿了婴浅的真实身份后,就再不掩饰自己。 婴浅打了个寒颤。 她整个人被按在了门上。 背对着楚辞,根本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只感觉到,楚辞灼烫的视线,沿着腰肢一路上滑。 古怪的危机感再一次传来。 婴浅仿是成了森林里面,被饿狼盯上了幼兔。 她咬了咬牙。 狠狠一手肘撞上了楚辞。 开什么玩笑? 她才是捕猎者! 楚辞没有防备,闷哼了一声。 却也不恼。 反而从后方贴上了婴浅,喃喃道: “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处理好,你最近先不要出门,我会去找你的。” “找我?你不会认为,我家里现在欢迎你吧?” 婴浅冷笑一声,还想再给他一拳,但楚辞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手腕内侧娇嫩的肌肤。 他的呼吸越发粗重。 大掌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衣摆 婴浅先是一愣。 而后脸色在一瞬间红了个彻底。 她咬着牙,寒声道: “你给我...滚远点!” 楚辞的低笑声浮在耳畔。 他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他的幽灵小姐这么可爱。 就该早一点,把话挑明。 不过看她为了维持着深情款款的人设,不得装乖忍气的模样,也有意思的很。 楚辞虽然没有听婴浅的话。 但是手掌,还是没有继续向上探索,而是乖乖的停在她的腰间。 暧昧地摩挲个不停。 婴浅都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房门却忽然被从外敲响,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到他们耳中。 “楚辞,你在吗?” 第53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0) 问话的声响极为轻微。 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生怕惊扰到楚辞似的。 这嗓音耳熟的很。 婴浅轻笑了声,昂着头,神神秘秘的压低嗓子,问: “楚先生,请问我现在是不是要躲到衣柜里啊?” “该躲进去的,应该是我吧?幽灵小姐的未婚夫,不是刚才可还在外面闹吗?” 楚辞垂了眸,藏住眼底划过的妒色。 他的视线定格在婴浅白皙的后颈。 仿是被蛊惑住了般。 喉结微微颤了两下。 到底还是顺从了这份诱惑,楚辞俯下身,在婴浅的后颈,留下一个清晰的齿痕。 婴浅吸了口冷气。 “你属狗的?” “嗯。” 楚辞点点头,顺着牙印的边缘,落了无数个细碎的吻。 他没想咬的太深。 不过婴浅的皮肤娇嫩又柔软。 他总是想,多留下点痕迹。 站在门外的人已经不再敲门,但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来看,她并没有离开,好像正翻找着手机,嘴里面还不停念叨着楚辞的名字。 楚辞却不在意。 将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他低沉的嗓音当中,难道带上了一抹清晰的不虞。 “订婚的事情,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 婴浅拖长了音调,对着楚辞露出一个相当虚假的笑。 “那你青梅竹马的林一蔷小姐,可是对你关心的紧,我也想要个解释呢,楚先生。” 她被腻歪了半天。 除了最开始被揭穿身份,实在是有些慌,脑子转不过弯来。 但到了现在。 婴浅已经彻底清醒。 能分出心思来,和楚辞斗上一斗。 好感度作不了假。 高达了六十点。 楚辞对她,确实是有几分喜欢。 但也没到,多么痴心一片的程度。 “只要你想知道,我当然可以告诉你。” 楚辞并没有因为婴浅的追问,感到多少的慌乱。 反而桃花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正要开口,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冒出了动静。 与此同时。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楚辞?楚辞!你在里面吗?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她几乎要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敲门上。 闹出来的动静。 和恐怖片里的女鬼闯门一样。 怪吓人的。 房门震颤着。 婴浅都险些摔了出去。 幸好。 楚辞还在她的身后。 她主动投怀送抱。 他当然不会客气。 楚辞抱着婴浅后退了半步,在房门被撞开之前,拧开了门把。 “楚辞...” 林一蔷站在门外。 顶着张鬼一样惨白的脸。 她本是满面慌乱,但一注意到了婴浅,整个人都仿是傻住了一般。 “什么事?” 楚辞并没有松手。 仍是将婴浅牢牢限制在怀中。 他的力气大的吓人,任凭她怎么挣扎,除了让自己气喘吁吁的外,楚辞竟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林一蔷低着头,用满含怨毒的余光瞥着婴浅,道: “傅承啸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但是他受伤的事情,被很多人看到,也有人拍下来了,可能会对你影响不好...” “我知道了。” 楚辞点了点头,撩起婴浅的一缕长发,缠在指尖,又缓缓放开。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林一蔷一眼。 倒是婴浅。 听了林一蔷的话,立刻追问道: “傅承啸怎么样了?” “他?” 林一蔷抿紧了唇,犹豫了下,竟是忽然笑了,道; “婴小姐这么关心自己的未婚夫,就去医院看看好了,干嘛要在这里问我呢?” “不说算了。” 婴浅拍了拍手。 也没打算和林一蔷纠缠。 拍掉楚辞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迈步就要离开。 但楚辞却不愿意。 他不依不饶的跟上一步。 桃花眼里的笑意渐渐被冷凝所取代。 楚辞问: “你要去哪?” “去看傅承啸啊。” 婴浅甩给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道: “我又没有失忆,怎么可能忘掉他因为什么受伤的。” “他没事的。”楚辞拽住婴浅的手腕,嗓音越发的沉了,“我下手不重,而且公司已经安排人处理后续了,你不用管他。” 他的唇角分明噙着一抹笑。 俊美的面容上,也尽是柔和之色。 然眼神却冷的吓人。 “你真是...” 婴浅强忍住到了嘴边的脏话,琢磨了半天,才憋出一个礼貌用语来。 “病的不轻。” 这人不仅是三观,怕是连大脑的构造,都异于常人。 楚辞根本就不在乎傅承啸的死活。 不。 不只是傅承啸。 他对林一蔷这个青梅竹马,也没有半点的在意。 好像这些人,都不足被楚辞多看一眼似的。 “他是因为我受的伤。” 婴浅冷了脸,面无表情地道: “我已经耽误很长的时间了,现在一定要过去。” 她这才意识到。 楚辞方才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不想让她去找傅承啸。 而婴浅,也被忽然戳破的身份震住。 被楚辞留在了身边。 看着婴浅一副毫无商量的架势。 楚辞缓缓叹了口气。 他并非是因对傅承啸动手,感到了什么愧意。 只隐隐有些后悔。 不应冲动。 该换一种方式对付傅承啸的。 可一见他要带走婴浅。 而楚辞的冷静自持,就全都成了一场空。 现在傅承啸受伤,反而惹得婴浅在意。 他的幽灵小姐。 要飞到傅承啸的身边去了。 “我和你一起去。” 楚辞跟上婴浅的脚步,神情之间,仍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 林一蔷就追在他的身后。 眼眶红的仿是要滴出血来。 然楚辞却并不在意。 他的视线所及。 只有婴浅。 “你有毛病吧?” 婴浅一脸嫌弃的摆摆手,道; “你去做什么?怕傅承啸病好的太快?还是再给他补上一刀?” 林一蔷见婴浅竟对楚辞这个态度。 险些尖叫出声。 她捧在心尖,当做月亮一样敬仰崇拜的楚辞。 居然被婴浅这般的羞辱。 林一蔷怎么能忍? 但她吸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吭声。 只是唇角噙着一抹森然的笑,眼带嘲弄的,盯视着婴浅的背影。 楚辞最讨厌的,就是傲慢无礼。 而婴浅。 已经把这些缺点,全部发扬光大。 楚辞怎么可能还会再由着她? 在林一蔷颇为自得的目光下,楚辞垂了眼,略有些委屈地道: “那你十分钟给我发一条信息,好不好?” 第53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1) 婴浅;“你烦不烦?” 她也不知道这楚辞到底怎么回事? 好感度一高。 加上她的身份彻底暴露。 竟让楚辞仿是换了个人似的。 腻歪的不行。 “不烦。” 楚辞勾唇一笑,还想要追到婴浅的身边,却被她先一步躲了过去。 婴浅用力按下了电梯。 只盼着电梯,能到的快一点。 免得她要留下这里,继续面对着楚辞,以及好像被雷劈傻了的林一蔷。 注意到了婴浅的视线。 林一蔷抬起头,赤红的眼里满是憎恶。 眼看着电梯将到。 婴浅摆了摆手,投向林一蔷的眼神,却是带着一抹冷意。 她道: “我现在还有事,没时间和你计较,但这不代表,我就这么放过你了。”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开口。 婴浅后退了一步。 她望着林一蔷,再次道: “好姐妹,我们走着瞧。” 不知是不是错觉。 林一蔷在忽然之间,感到了一阵极为可怕的寒意。 她打了个哆嗦。 竟是有些,不敢去看婴浅的眼睛。 等到电梯门彻底关闭。 林一蔷的视线当中,再也没有了婴浅的影子,她才吐出一口气,噙着泪的眼眸投向楚辞,焦急道: “楚辞,你为什么还要和她纠缠?难道你忘记了,就是因为婴浅,你的母亲才会死的啊!” 林一蔷的嗓音又急又慌。 只是说一句话。 却让她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不是纠缠。” 楚辞垂眸望了她一眼,之前面对婴浅时的情意,在一瞬间全部敛下。 留给林一蔷的,只有冷漠的疏离。 他道: “我要她。” 林一蔷一愣。 她废了好一会儿时间,才理解楚辞的话。 但也就是因此。 让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林一蔷实在是不明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楚辞,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对婴浅从憎恶,到喜欢。 没错。 就是喜欢。 楚辞看着婴浅时的神情,是林一蔷从来没有看过的。 他是真的... 喜欢上了婴浅。 “我之前警告过你,不准再动婴浅。” 楚辞眯起眼,眸中有阴鸷的光一闪而过。 “林一蔷,你真以为,仗着对我母亲一点帮助,我会一直容着你?” “不..不是我!” 林一蔷猛地抬起头,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颤声道: “我确实在消息开始传起来之后,跟着推波助澜了一下,但是...宣扬你和婴浅有关系的人,真的不是我啊!” 楚辞并未说话。 他终于看了林一蔷一眼。 只那眼神当中的漠然,刺的她全身都在发疼。 “我怎么可能,会做影响你的事情?” 林一蔷缩紧了肩膀,低垂着头,嗓音越发的可怜。 “楚辞,你对我..难道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她的眼泪一滴滴滚落。 衬着那张完美无暇的脸蛋,更显楚楚动人。 可惜楚辞,却没有半点的动摇。 他收回了视线。 “我会去查。” “你...” 林一蔷还要开口。 楚辞却不打算再听了。 他大步离去,只留下一道极冷的嗓音。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然...” ... 婴浅在赶往医院时。 心里略过了不少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傅承啸到底伤的怎么样。 只盼着他千万,要平安无事。 婴浅已经打定主意。 就是花费积分,也要保证傅承啸的安全。 她快步穿过走廊。 在推开门病房门之前,也是做了心理准备。 虽然已经设想了无数个模样的傅承啸,但在看到他坐在病床上,中气十足的和魏红雪吵架时,婴浅还是愣了一下。 听到开门声,病房里的吵嚷声,在瞬间停止。 傅承啸和魏红雪齐齐转过头。 “婴浅?”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是傅承啸是喜。 而魏红雪的嗓音当中,则是含着清晰的不悦。 “魏阿姨,我来看看傅承啸。” 婴浅注意到她冰冷的眼神,也有些发虚。 她能理解魏红雪的敌意。 毕竟傅承啸跟着她,不仅挂上了热搜,还受伤住进了医院。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婴浅这种危险人物待在一起。 “嗯。” 魏红雪点了点头,态度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妈!”傅承啸倒是皱了眉,不悦道:“我说了,这件事和婴浅没有关系!” “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魏红雪沉了脸,狠狠瞪了傅承啸一眼,瞥着他头上缠着的纱布,冷声道:“你不要告诉我,是自己摔的?” “我是...” 傅承啸声音一顿,但接近着,他接着道了句: “就是摔的!” 魏红雪显然不信他的鬼话。 她强压着火气,起了身,走到病房门口,目不斜视地道: “婴小姐,方便聊一聊吗?” “好。” 婴浅点点头,向着要起身的傅承啸瞪去一眼,转身跟在了魏红雪身上。 在到医院楼下的咖啡厅前。 魏红雪都没有开口。 直到抿了一口热拿铁,她才缓缓说了第一句话。 “在确定和岸山结婚之前,我稍稍了解过你。” 婴浅点点头,也不惊讶。 她已经清楚魏红雪的意思,也懒得拐弯抹角,干脆道: “楚辞,是吧?” 没想到婴浅会如此直白。 魏红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放下咖啡,清了清嗓子。 “婴小姐,对于你的私人感情,我本不该评价,你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但是...” 她声音一顿,留神着婴浅的脸色,语气在陡然间重了不少: “你并不适合承啸,他被你拖进这浑水当中,又受了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婴浅沉默了半晌,抬眸对着魏红雪一笑。 “我知道了,今天会是我见傅承啸的最后一面。” 她答应的相当干脆。 倒是又让魏红雪惊讶了下。 不过既然婴浅这么痛快,她也连忙跟着点了点头。 “你们订婚的事情,本来就是玩笑,没有正式的宴席,也不需要取消。” 魏红雪不想多留。 声音一落,便站起了身。 她正要离去。 但步子才刚迈开,魏红雪又好似起了什么,她脚步一顿,居高临下的望着婴浅,道: “婴小姐,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话,千万..千万要顾忌着自己,还有你父亲的颜面,不要再来找承啸了。” 第53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2) 魏红雪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婴浅哪还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要不是因着和婴岸山还有交易在,她怕不是要直接甩支票,让婴浅立刻滚蛋。 她知道婴浅和楚辞的关系。 婴家的千金大小姐,围着楚辞转的事儿,不新鲜了。 魏红雪怎么可能,会让傅承啸,和婴浅这种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折了魏家的名头? 魏红雪深深看了婴浅一眼,再没有说什么,快步走出了咖啡厅。 高跟鞋的脆响,都过了许久,还萦绕在婴浅的耳畔。 她端起没加糖的咖啡,一口喝下了大半。 等到重新回去病房。 婴浅一开门,差点和要冲出去的傅承啸撞上。 他一脸的焦急。 正准备要冲出去找她。 一群小护士围在他的身边,红着脸轻声劝告。 然而傅承啸,却面无表情的,连看都不多看她们一眼。 他的心里。 只惦念着婴浅。 “这么吵?” 婴浅先是一愣,见病房里多了这些个小护士,忍不住笑了。 “都住院还不消停了,你还真不怕有后遗症啊。” 她才上前一步。 还没等迈进病房。 傅承啸抬手推开身边的小护士,然后抓住了婴浅的手腕。 “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婴浅甩了甩手,却没挣开傅承啸的大掌。 他将力气控制的很好。 既让她挣脱不开。 也不会弄疼了她。 只是听了婴浅的回答,傅承啸的脸上煞气更浓了几分。 眼神也是冷若寒冰。 “婴浅,你不用骗我,我知道她是什么人。” “真的没什么。”婴浅叹了口气,空出的手揉了揉额角,略有些无奈地道:“魏阿姨担心你,过来问一问你的伤势,你不会真的以为,她相信你是自己摔伤了的鬼话吧?” “我...” 傅承啸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纱布。 一想到栽在了楚辞手里,脸色顿时沉了个彻底。 他憋了一肚子的气,强忍着没表露在婴浅面前,只转过头,向着那些小护士吼道: “出去!” 傅承啸本就长了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此时一发起火来。 更是吓人。 小护士们齐齐打了个哆嗦,紧忙向外跑。 等着病房里面,只剩下了婴浅和傅承啸两个。 他才弯下腰,轻轻环住了婴浅的腰,瓮声瓮气地道: “我大意了,才不是打不过他...” 婴浅侧过视线,目光自傅承啸泛着红的耳廓一扫而过。 她轻笑了声,点点头,道: “我知道。” “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傅承啸吸了口气。 魏红雪是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了。 刚才的交谈,绝对不是什么其乐融融的闲聊。 他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婴浅,闷了一会儿,才道: “那都不是我的意思,我没想过取消婚约,我...” 傅承啸的嗓音再次顿住。 他这次犹豫了更长的时间。 才仿是下定了决心般。 扶着婴浅的肩膀,傅承啸直视着她的双眼,顶着一张红透了的俊脸,颤声道: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在医院里,和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表白? 听起来就怪蠢。 但真去做这种蠢事时。 傅承啸的心,跳的仿佛要炸开的一样。 他既想听到婴浅的回答。 又别别扭扭的,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冲击着大脑。 傅承啸选不出来。 干脆捂住了婴浅的眼睛。 婴浅:“?” 她确实没想到。 傅承啸会忽然告白。 婴浅犹豫了下,轻轻推开了傅承啸的手。 “我已经和楚辞谈过了。” 傅承啸一愣。 还不等他开口,婴浅再次道: “这是一场误会,楚辞和我解释了,所以...”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 几乎是一瞬间。 婴浅在傅承啸的脸上,看到了无数种掠过情绪, 失望和不解堆积在一处。 最后,他皱起眉,强行藏下眼底的痛苦。 “婴浅,我不明白。” 傅承啸眼里的婴浅。 肆意又嚣张。 比太阳还要更加耀眼。 却被楚辞迷惑住,对他死心塌地,连被骗都不计较了。 “你真的相信,他在这件事里,一点也不知情?” 傅承啸咬紧了牙关。 他步步紧逼,直到婴浅退到墙边,再没路可走,才停下脚步。 “婴浅,你纠缠楚辞的事情被曝光,全网都在骂你,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是楚辞!” “你自己去查,网上的风向,有说他一句不好的吗?” 婴浅被挤在傅承啸和墙壁的空隙之间。 几乎要无法呼吸。 他的声响,不停落到耳中。 沸腾的怒气当中,还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傅承啸当真是不明白。 为什么会是楚辞。 他明明,才是更喜欢婴浅的那个人。 “我会去查的。” 婴浅揉了揉额角,尽可能放轻语气。 “但是我还是相信,楚辞他不会骗我。” “你...” 傅承啸抿紧薄唇。 眸中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他看的出来。 婴浅没有说谎。 即使都已经被无数人唾骂。 从千金大小姐,成为无数人攻击的对象。 她还是要选楚辞。 “不管你相不相信,楚辞才是藏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那个人,你被当成傻子耍了!” 似是颇有些疲累一般,傅承啸缓缓转过身,走回了病床前。 他低着头。 没有再去看婴浅。 “我很抱歉。” 婴浅说着让她自己,都觉着虚伪的话。 许是病房里实在太闷。 让她的头疼的厉害。 婴浅挪动僵硬的双腿,缓缓走到了门前。 她背对着傅承啸。 红唇微微颤动,略有些艰难地道: “傅承啸,我走了。” 没有回应。 病房当中一片死寂。 连呼吸声都是微不可闻。 婴浅也没想得到什么回应。 傅承啸这种骄傲嚣张的性格。 怎么可能。 会在被拒绝之后。 还跟她客套。 门把手转动了一圈。 婴浅才踏出门,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还来不及回头去看。 就陷入了一个充满了消毒水味的怀抱当中。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男人紧紧环抱着婴浅,有低沉的嗓音回荡在耳畔。 带着清晰的颤意。 他道: “别走。” 第54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3) 病房的门大敞着。 有小护士走过拐角,一看到婴浅和傅承啸拥抱着的姿态,脸瞬间红了个彻底。 婴浅沉默了许久。 她感受到了傅承啸的颤抖。 也听见了他嗓音当中的绝望。 骄傲嚣张,又向来眼高过顶的傅少爷。 却向着婴浅。 再一次低下了头。 他从来没有如此卑微过。 但婴浅不一样。 傅承啸为了她,愿意亲手将自己,放置在尘埃当中。 他即使不愿承认。 但在牵着婴浅的手,在所有人面前,宣布婚约的那一刻。 他直到此时想起。 都欢喜的不得了。 傅承啸是真的想娶婴浅。 与其一起。 走完这一生。 婴浅的眸底有无比复杂的情绪闪过。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 才启开红唇,轻轻道了句: “傅承啸,你太累了,好好休息。” 纵使没有明说。 这亦然是最清晰的拒绝。 傅承啸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环在婴浅腰间的大掌,更是在瞬间失了全部的力道。 他后退了半步。 “你还真是....喜欢他。” 婴浅听到了病房门,关闭的声响。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有小护士走上前,用余光瞥着婴浅,满面的欲言又止。 眼看着婴浅要离开。 小护士才忍不住问了句: “你..你是不是网上的那个...” 她的话没说完。 被婴浅冰冷的眸光一扫。 顿时打了个寒颤,连一个字,都吭不出来了。 奇怪。 婴浅的年龄分明和她差不多。 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被她看一眼。 好像连骨头都跟着哆嗦了两下似的。 小护士还没回过神。 婴浅却不理会她,已经迈步离去。 她才穿过拐角。 视线当中,却是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就坐在大厅的长椅上。 被无数的打量目光围绕在正中。 却也不在意,她只低着头,仿是在等着谁一般。 注意到了婴浅的视线,林一蔷抬起眼,苍白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 “婴小姐和她的未婚夫亲热完了?” 她声音不小。 好像故意让更多人听见似的。 几乎是一瞬间。 就有无数的视线,在婴浅的身上滚了一圈。 但她不仅半点都不在意,反而红唇一挑,竟是笑了。 瞥着林一蔷,婴浅道: “是啊,难为你这个大明星,要在这里等着我们亲热完了。” “没关系。” 林一蔷站起身,一撩长发,道: “我的耐心很足,多久都可以等。” 她说的意味深长。 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但婴浅,可没有心思,在这里陪林一蔷猜谜语。 “是来付医药费的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越过林一蔷走向电梯,和她擦身而过时,懒洋洋地道了句: “追在不喜欢自己的人身边,不累吗?” 林一蔷表情一僵。 原本就苍白的脸孔,此时更加少了几分血色。 她全把这句话当成了挑衅。 以为婴浅,是在炫耀和楚辞的关系。 可林一蔷哪里能明白。 婴浅压根就不在乎。 任凭林一蔷怨毒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上,她镇定自若地按下了电梯。 在等电梯的过程中,林一蔷忽然走上前,咧着嘴,轻声问了一句: “你以为,他很喜欢你吗?” “嗯...” 婴浅沉思了片刻,然后歪着头,对着林一蔷露出个十分天真的笑。 “单证,比对你喜欢。” 林一蔷脸色一变。 她捏紧了拳头。 几乎要克制不住,心底翻涌的恶意。 好不容易转了目光,林一蔷死死盯着电梯旁摆放的花盆,嗓音越发的沉了。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楚辞的人。” “是吗?” 婴浅环抱了双臂,如同和朋友闲聊一般,一脸轻松地道: “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估计是没想到,会听见这个回答。 林一蔷这次沉默的时间,变成长了不少。 直到电梯到达。 她跟着婴浅一起进了电梯,在密闭的空间中,才再次道: “楚辞最相信的人,是自己,我一直在争的,只有这个第二的位置而已。” 林一蔷叨叨个不停。 黑眼珠左右乱转。 整个人,都是有些疯疯癫癫的模样。 婴浅撇了她一眼,虽没有应声,但林一蔷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谁也没有办法真正走到他的心里面去。” “我不行...” “你也做不到!” 林一蔷当真一副要发狂的架势。 眼眶越来越红。 既像是哭。 又仿在笑。 那带着恶意的眼神,不停飘到婴浅的身上。 林一蔷似随时要扑上前,从婴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当然最烦的。 还是林一蔷嘴里没停过的话。 婴浅都要不认识楚辞这两个字了。 “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他是喜欢我的,你害死了他母亲的时候,也是我陪在他身边...” 林一蔷狠狠打了个哆嗦。 终于克制不住心底的怒气,向着婴浅迈进了一步。 电梯的空间不算宽阔。 林一蔷一主动。 和婴浅之间的距离,就只剩下不到一米。 她低着头。 从长发的缝隙之间,露出满含恶意的视线。 “婴浅,你凭什么和我抢?” “我可没想要和你抢,是人家不要你,你非舔着脸,巴巴凑上去。” “你胡说!” 林一蔷尖叫一声。 仿因婴浅的一句话,就彻底失控了般。 她顶着一双通红的眼,挥着双臂,向着婴浅扑了上来! 婴浅:“就这?” 她只是轻飘飘地向后退了半步。 然后抬起脚,就将林一蔷绊倒在地。 她整张脸都撞在了电梯壁上。 “砰”的一声。 极为脆亮。 婴浅甚至从头到尾,连手都没伸过。 只在林一蔷倒地之后,瞄了眼角落里的监控。 这可和她没关系。 是林一蔷自己摔倒的。 婴浅不过忽然想系个鞋带。 仅此而已。 幸好这里是医院。 婴浅看着被抬走的林一蔷,心里无比感慨。 手里连个武器都没有,还想和她动手? 真是疯的不轻。 不过。 林一蔷刚才说的话,却让婴浅,颇有些在意。 她的意思好像是... 原来的婴浅害死了楚辞的母亲? 婴浅摸着下巴。 想着要是如此的话。 楚辞演成深情款款的模样,留在她的身边,好感度却是负数。 也不奇怪了。 但这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回事?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摸出手机,打出了个电话。 第54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4) 婴浅的电话打出去不过二十分钟。 她想要的消息,就被发送到了手机里。 让她不由感慨一声。 有钱... 真好! 婴浅一目十行,将资料全都看完,心里的疑惑,终于消减下去了些。 也终于明白。 楚辞为何想要报复。 同样的遭遇,要是换成了她,估计会做的更狠。 婴浅长出了口气,一抬起头,却是撞上了无数偷偷瞥来的视线。 她先是一愣。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她,也勉强算个名人了。 名字和照片都在热搜上挂着,点击量破了九位数,还在继续上涨。 现在想找到几个不认识的婴浅的,都有些困难。 “我算是理解楚辞了。” 婴浅嘀咕了句,也不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 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回了婴家。 婴岸山正独自坐在客厅,拿着一份文件,满面的沉凝之色。 但一看到婴浅。 他还是瞬间放柔了神情,问: “处理的怎么样了?” “还行。” 婴浅在婴岸山的对面坐下,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傅承啸受伤的事情,同他说了一声。 婴岸山耐心听她讲完。 却并不惊讶。 他只是点了点头,笑着道了一句: “我知道了。” “魏阿姨和你说的?” 婴浅叹了口气,虽是问话,但她的心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魏红雪觉着和她说完了还不够。 为了防止婴浅纠缠傅承啸 她还找到了婴岸山。 这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婴浅却并不想,让婴岸山也跟着她烦心。 “我和魏红雪女士的合作,从今天开始,已经全部取消了。” 婴岸山将文件送到婴浅面前,淡淡道: “我的女儿怎么样,我自己有眼睛去看,轮不到其他人来说三道四。” 婴浅先是一愣。 她打开文件,看到了一封写着解除合同关系的告知书。 因是由婴岸山主动提出,还付了不少的违约金出去。 但这在他看来。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即使赔付的再多。 婴岸山也不会再和傅红雪合作。 只因为。 她对婴浅的态度不好。 仅此而已。 婴浅沉默了好半晌,心口酸酸涨涨,竟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好。 “我给你添麻烦了。” “怎么说这种话?” 婴岸山合上文件,眼底闪过一丝慈爱。 “在我们家浅浅嫁人,有了其他人保护之前,爸爸会一直保护你的。” “那嫁了人之后呢?”婴浅轻笑一声,眸中有柔光流转,“就不管我了吗?” “怎么可能?” 婴岸山起了身,拿起一旁的外套,道: “就是爸爸八十岁了,也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他声音不重。 但语气当中的笃定,却让任何人,都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婴浅昂起头,看他一副要出门的架势,便问: “还有事情吗?” “要去公司一趟。” 婴岸山走到门口,犹豫了下,还是回过头道了句: “网上的那些闲言碎语,你不要太在意。我本来找了专业人员处理,但那些人告诉我,已经有另一方人,在降热度,删信息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处理好。” “另一方?” 婴浅恍然地点点头,道: “我知道了。” 看她是真的没有被影响多少。 婴岸山才算放下心。 临走之前,他招呼了佣人一声,将早早炖好的燕窝,送去给婴浅。 婴浅一手捧着燕窝碗,另一只手拿着新做好的点心,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忽然有了短暂的放空。 还别说。 这种脑袋空空的感觉。 真挺不错的。 但她休息了还没多大一会儿,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滚开!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这嗓音实在太过难听。 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尖叫鸡。 婴浅手一抖,差点打碎了装着燕窝的古董碗。 喧闹的声响越来越重。 婴浅想睡都睡不着。 她沉着脸,蹬着兔宝宝拖鞋,慢吞吞地起了身。 就在玄关前。 佣人们都聚在了一起。 那尖锐的嗓音,就是从她们中间发出来的。 婴浅凑过去看了眼。 好家伙。 又是个熟面孔! “婴浅!” 苏梅眼尖,在人群里瞥见婴浅的影子,当即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嚎道; “我可是你小姨!你居然敢让这些下人拦着我?还有没有礼貌了?快请我进去,我这衣裳,可一点都不抗碰,贵的很呢!” 她一边嚷嚷,一边瞪着周围的佣人。 佣人们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各个都是沉着脸,又碍于苏梅的身份,没有说些什么。 苏梅顿时更加得意。 扯着嗓子骂道: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才离开没两天,就把我忘了?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她如同广播喇叭的嗓子,仍在嚷嚷的不停。 站在苏梅身边的曲宁宁则一直都未出声。 她望着婴浅,眸中有无比复杂的神采一闪而过。 真是奇怪。 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被挂在热搜上,个人信息照片全都被扒了出来。 还让各种难听的脏话问候。 婴浅居然还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蹬着兔宝宝的拖鞋,唇角还沾着葡萄汁。 她到底是真的不在意。 还是装出来的? 曲宁宁看不透婴浅,低眉顺眼的上前一步,轻着嗓子问: “浅姐,我和妈妈是回来看你的,热搜我都已经看过了,你没事吧?” 她留意着婴浅的神情。 但凡她露出一星半点的难过来。 都可以让曲宁宁的开心好久。 可婴浅却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反问了句: “我能有什么事?” 曲宁宁一愣。 她还想要再开口。 婴浅已经挥了挥手,道: “都被赶出去了,居然还不消停,你们母女两个,还真是讨厌的紧啊。” “婴浅,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苏梅瞪大眼睛,吼道: “我可是你小姨!还是什么大小姐,你一点礼貌都没有,真是活该没有妈...” 她的话还没说完。 婴浅忽然快步上了前。 然后高高举起手。 啪! 一声脆响。 婴浅长出了一口气,自我反思道: “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这样不好...不好!” 她一边念叨着。 一边再次抬起了手臂。 左右开弓,照着苏梅的脸,不停扇了上去。 第54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5) 噼里啪啦的脆响,持续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 曲宁宁才反应过来。 尖叫一声,猛地扑向了婴浅。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婴家的地盘,婴浅还能被欺负着? 不用她交代。 佣人们自发挡在了曲宁宁的身前。 阻住了她的路。 让她没办法,赶到婴浅身边。 苏梅的脸已经又红又肿,隐隐还泛着一点青,比猪头还要更丑陋三分。 她哪里能想到。 婴浅居然会忽然动手。 还是一点都不客气的那一种。 苏梅想要挣扎,但手臂才刚刚抬起,就被婴浅发现,先一步退开。 “忘记跟你说了,我这个人...” 婴浅从一旁的佣人手里接过毛巾,随意擦了擦手,向着苏梅羞涩一笑。 “脾气特别差。” 感受着面颊的刺痛。 苏梅几欲昏阙。 她之前被婴岸山毫不留情的赶出去,不仅生活水平下降,连那些奢侈品,都没有钱再买了。 曲宁宁虽然是明星,但之所以能有资源,也是靠着婴岸山的名头。 现在她们母女被从婴家赶出去。 还有谁会去在意她们? 苏梅和曲宁宁都是大手大脚惯了。 存款花的差不多。 曲宁宁也没接到新的工作。 趁着婴浅被曝光,挂上热搜,苏梅想要借机回来,随便安慰她两句,也许就能重新回到婴家。 可苏梅做梦都没想到。 迎接她的。 不是奢侈品和信用卡。 而是婴浅的连环巴掌。 “你这个小贱人!” 苏梅眼都红了。 不管不顾的伸出手,想要用将尖锐的指甲,去划婴浅的脸。 “傻逼吧?” 婴浅吐出一句文雅的问候。 干脆利落,一脚踹上了苏梅的小腿。 她还穿着拖鞋。 威力不大。 但也足够将苏梅踹翻在地了。 “这个,丢出去。” 婴浅指着苏梅,向着佣人们交代了一句。 从她突然开始动手。 到苏梅躺在地上,张大了嘴,顶着一张猪头模样的脸。 一共都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变故实在太大。 佣人们面面相觑,却又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 苏梅落到这个下场。 活该! “好的,大小姐!” 应和了一声。 佣人们七手八脚的抬起了苏梅,非常听话的将她丢到了大门外。 苏梅躺在滚烫的地面上。 眼前只有刺眼的阳光。 她愣了好一会儿,感觉脸疼的更厉害了。 “大小姐,这个要怎么办?” 佣人指着曲宁宁,一副摩拳擦掌,想要再扔一次的架势。 没办法。 婴浅太嚣张。 连带他们,都跟着热血沸腾。 “这个先留一会儿。” 婴浅走到曲宁宁身前,很是热情地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了,妹妹。” 曲宁宁畏惧地缩了缩脖子,眼中闪过一丝憎恶,却还是低声下气地应承道: “浅...浅姐。” “我问你答,敢说谎,就...” 婴浅没有跟她废话,左右张望了一圈,然后跑到厨房,摸了一把剔骨刀出来。 曲宁宁在看清她手里拿着的刀后,瞬间白了脸。 她畏惧的向后退了退,颤着嗓子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要对我做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般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知道的都不少。” 婴浅弯下腰,将刀刃送到曲宁宁的眼底,一脸和善地道: “当然了,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我这个人非常好说话的,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一定不强迫...” “我非常愿意!” 不等婴浅把话说完,曲宁宁瞄着不断逼近的刀刃,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她真是怕了。 婴浅疯的厉害。 居然真的拿出了刀。 曲宁宁丝毫都不怀疑。 她真敢拒绝的话,那把刀在下一秒,就将插进她引以为傲的脸蛋。 “很好。” 婴浅满意地点点头,问: “之前在剧组拍戏时,有人偷拍了我,还曝光挂在了热搜上,当做我纠缠楚辞的证据,你知道是照片谁拍的吗?” 曲宁宁一愣。 没想到婴浅会这么直白。 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嗓音也变得颇为艰涩。 “我..我不知道。” “是吗?” 婴浅摸着下巴,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道: “也就是说,我之前怀疑你,是我的问题了?” 曲宁宁已经缓过了神。 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抿着嘴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浅姐,我只是过来看你的,要是你不相信我的话,我走还不行吗?” “当然...” 婴浅拖长了嗓子,在曲宁宁期待的目光下,笑着道: “不可以了。” 曲宁宁的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 她这才意识到。 自己是被婴浅给耍了。 “我怀疑的人,本来只有林一蔷,但她能做到在网上推波助澜,让事情发酵的更重一些,却没本事在认识我之前,就跑到剧组偷拍。” 婴浅歪着头,对着曲宁宁笑得风情万种。 “我本想找你的,但没想到,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还真是...蠢的可怜啊!” “你...” 慌乱在一瞬间袭上心头,曲宁宁的面容,变得颇有些扭曲。 她已经在尽力压抑着情绪。 不想被婴浅看出端倪。 可惜在演技这方面,在见识到了楚辞之后,曲宁宁的表演,在婴浅的眼里,还真就只能算是下三流。 “你以为,自己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吗?” 婴浅叹了口气。 她已经可以确定,偷拍她的人,就是曲宁宁了。 对上婴浅冰冷的眼眸,曲宁宁打了个寒颤,她打定主意,就是咬死了,都不会承认。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曲宁宁咬着下唇。 她没想到婴浅会这么聪明。 更是料不到,来到婴家之后,会遭到这个待遇。 不仅没回到原本锦衣玉食的小姐生活。 反而苏梅被丢到了大街上,她也落个狼狈不堪的下场。 曲宁宁暗下决心。 婴浅没有证据。 只要她咬死了不承认。 那偷拍的事情,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这么一想。 曲宁宁心里的担子忽然轻了不少。 她唇角一挑,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都多了几分挑衅。 婴浅不是有本事吗? 看她这一次,能有什么办... 曲宁宁心里的念头,还没等整理完。 就看婴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 她拿起手机,道: “爷玩无赖的时候,你还是个娃娃呢,傻逼!” 第54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6) 望着被押上警车的曲宁宁,婴浅心底一片平静,甚至有些想笑。 曲宁宁以为自己咬死了不承认,她就没有办法了? 开玩笑! 婴浅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但她此时,是在现代社会当中。 遇见了麻烦,当然是要求助警察叔叔了! 这是每一个良好公民的本能。 婴浅一个电话。 没几分钟的功夫。 曲宁宁和苏梅这对母女俩,就因强闯民宅又涉嫌散播谣言,被带回了警察局喝茶。 但还别说。 女明星戴着手铐,走纯狱风。 也还挺顺眼的。 婴浅捂住嘴,拍下几张照片,尽可能让自己笑得小声一点。 “照片是不是你发的,警察叔叔会告诉我。” 在曲宁宁被警车拉走之前,婴浅举起手,遥遥喊道: “妹妹,好好照顾自己,我会去探监的!” 曲宁宁的脸,本就黑成了锅底,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 她做梦都没想到。 婴浅会报警。 让她这个当红女明星,被拷着送进了局子里! 曲宁宁眼前发黑。 尤是隔着车窗,看到婴浅笑眯眯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都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抓花她那张虚伪的脸。 “婴浅!” 嘶吼划破车里的寂静,曲宁宁猛地扑向车窗。 但她才一动。 坐在前座的警察,就回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老实点!” 警察可不会被曲宁宁楚楚可怜的表演蒙骗。 更没理会苏梅的撒泼打诨。 直接将她们,带去了警察局审讯。 而问询的结果,也在当天晚上,送到了婴浅的手机里。 没有错。 曲宁宁果然是偷拍她的人。 估计是看到婴浅和傅承啸订婚的消息,实在是嫉妒的很。 便想把她和楚辞的事发出来。 好搅散这桩订婚。 曲宁宁的目的,确实达成了。 只是代价,是把她自己送到了监狱里面。 三年的有期徒刑。 可怜曲宁宁,只能在监狱里面,和法治频道争风吃醋了。 婴浅翻看着手机里面,曲宁宁被拷上警车时的照片,笑的在床上直打滚。 她还在这边开心着。 房门忽然被从外敲响,佣人探头进来,笑着道: “大小姐,有人来找你。” “谁啊?” 婴浅蹬着拖鞋,走下楼一看,却是一愣。 “你怎么跑出来了?” 傅承啸站在玄关前。 一身的黑衣。 他冷着一张脸,额头还贴着纱布,听到婴浅的动静,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走到客厅,对着婴岸山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 “婴叔叔,很抱歉这么晚前来打扰您,我来找婴浅。” 傅承啸满脸的拘谨。 想到之前对婴岸山的态度,更是悔不当初。 当初要是稍微客气一点。 不对婴岸山态度那么差的话。 可能现在来见婴浅,应该会容易不少。 不至于。 在大门口就被为难了半个小时。 “嗯。” 婴岸山点点头,放下手里的报纸,淡淡道了一句: “伤还没好,就快回去休息吧。” 虽是将婴岸山送客的意思,听了个明明白白,但傅承啸还是清了清嗓子,装作不懂地道: “谢谢婴叔叔关心,我没什么大碍。” 原本高傲嚣张的傅少爷。 此时站在客厅前。 连坐都不敢。 像个垂头丧气的大猫似的。 婴浅轻笑了一声,过去推了推傅承啸,道: “先坐吧,来找我什么事?” 她拿起茶壶。 正要给他倒杯茶。 就听傅承啸道: “我和我妈谈过了,解除婚约的事,我不同意,我一定要娶你!” 婴浅手一抖。 红茶溅到梨花木的茶几上,晕开深色的污痕。 不止是她。 婴岸山也颇有些惊讶。 他可算是正眼看了傅承啸一眼,道: “你们的婚约,本来就不作数,魏女士是不会同意你和婴浅结婚的,而我,也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你。” 傅承啸沉默了半晌。 忽然抬起头,望向婴岸山。 “比起我,难道您认为,楚辞更合适?” 他难得正了神色。 眼中的沉凝,竟让傅承啸在瞬间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然而婴岸山却只是笑了笑,道: “这世界上,不止你们两个男人,我的女儿值得更好的...” “我就是最好的!” 傅承啸连呼吸都重了起来,他弯下腰,再次重复道: “婴叔叔,我一定是最好的!” 婴岸山缓缓皱起眉。 他看的出来。 傅承啸说的这番话,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 而是真的,在做承诺。 傅承啸捏紧了拳头,他盯着婴岸山,等着他的回答。 心口燥的厉害。 全身的血液都堆积起了胸膛内的跳动。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像是婴岸山的一句话,决定到了他的生死一般。 沉默持续了良久。 婴岸山紧皱的眉缓缓放松。 看着傅承啸的神情,也柔和了不少。 正在他想要开口之时。 一道急切的声音,忽然传入众人耳中。 “那个,又有人来找小姐了...” 婴浅还没从傅承啸的话里回过神。 就再次傻了眼。 这又是谁? 今个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要来找她? 婴岸山扫了婴浅一眼,颔首道: “请他进来吧。” “好的。” 佣人快步离去。 没一会儿。 随着脚步声响起,婴浅也嗅到了一阵迷醉的红酒香气。 她叹了口气。 不用去看。 也知晓了来人是谁。 挟裹着夏日最柔的晚风,楚辞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了客厅当中。 他实在太过耀眼。 就连正在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看他看的出了神。 “伯父。” 楚辞先是向着婴岸山打了招呼,又对着婴浅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比宠溺的笑。 “想我了吗?” 他全把傅承啸当成了空气。 目光自然掠过他,便再不望去一眼。 “楚辞...” 婴浅颇有些尴尬。 楚辞和傅承啸,居然撞到了一块儿? 这他娘的,要怎么处理? 婴浅人都麻了。 偏偏除她之外的男人们,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姿态。 婴岸山点了点头,道: “楚辞来了。” 他语气不冷不热的。 和对着傅承啸时,相差不多。 “又见面了。” 傅承啸一抖衣袖,起了身,扬眉望向楚辞,讥讽道: “害完了婴浅,事情也没处理完,就跑到这里来了,你也真敢。” “热搜已经下了,有关于婴浅的私人信息,我已经在已经在进行删除。” 楚辞仍是唇角噙笑,解释了一句后,他声音一顿,又道: “但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过错,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女朋友呢?又被你始乱终弃了?” “她只是一个认识的熟人而已,我喜欢的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战火都要烧到婴浅的身上了。 她尴尬到脚趾抓地,已经扣出了三室一厅。 累了。 毁灭吧。 婴浅咬着牙,巴不得问系统换个炸弹。 他妈的。 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第54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7)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甚至超乎了婴岸山的意料。 他的视线,在楚辞和傅承啸,这两个同样出众的男人身上轻扫而过。 最后又望向了婴浅。 “爸...” 婴浅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着楚辞和傅承啸,彼此客客气气,却又夹枪带棒的交谈。 已经够折磨的。 再撞上婴岸山那莫名带了点欣慰的眼神.... 婴浅更是一脸的僵硬。 她还没想明白。 婴岸山到底在欣慰个什么鬼。 手腕忽然被握住,婴浅被傅承啸拽到身边,他唇角一挑,道: “我懒得和你说这些,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够了,她是我的未婚妻,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未婚妻?” 楚辞轻笑了一声。 瞧着仍是一副温润的模样。 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盯着傅承啸抓在婴浅腕间的手,嗓音越发的沉了。 “婚约...又算什么?” 傅承啸低嗤了一声,将婴浅拽的更近,同时道: “什么也不算,但我们就是名正言顺,而不像某些人一样,只能藏在暗地里面,偷偷摸摸的!” 婴浅本是极力抗拒着傅承啸。 他发现不着。 但是婴浅却注意到,楚辞那逐渐变得幽暗的眸光。 只是一眼。 她已经是脊背发凉。 这人可是个不大正常的。 逼急了,指不定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今天太晚了,我们改日..下个月..明年约个时间再聊吧!” 婴浅深吸口气,打断了楚辞和傅承啸的谈话。 她不停给婴岸山使着眼色求助,同时道: “傅承啸,你还是抓紧回医院吧,楚辞你的剧组那边...” “没关系的。” 楚辞上前一步,薄唇挑起的笑意,越发的诡谲。 “我说了要来找你,怎么能走。” “你...” 傅承啸正要开口,婴岸山忽然拿起手机,道: “傅先生,魏女士给我发了信息,她正在找你。” 短信都已经发到了婴岸山这里。 魏红雪显然是急的不轻。 但傅承啸却不在意。 楚辞在这里,他怎么可能离开? “我能给你,给婴家的,都一定是最好的。” 傅承啸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楚辞,只转过身,一脸认真地同婴浅说: “婴浅,不管谁不同意,我们的婚约,我都不会取消!” “可咱们也没婚约啊...” 婴浅悄悄嘀咕了句。 碍于傅承啸额头上的纱布,到底还是没太大声。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额角,道: “傅承啸,回去吧。” 傅承啸一愣。 他低着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定定望着婴浅。 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 傅承啸才轻声道了句。 “婴浅,我不甘心。” 让他轻易就放弃? 怎么可能。 婴浅对他来说,早就不单是一个合作对象了。 “我可以给你的,绝对不比楚辞要少。” 傅承啸垂着眼,高大的身形落下了足以将婴浅遮蔽的影子。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他...” 婴浅眨了眨眼, 可能是客厅里装了太多的人。 让她忽然有些发闷。 婴浅望向楚辞,红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的笑。 “对我来说,他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不同。” 【提示:楚辞好感度+15】 婴浅的话,不仅让傅承啸。 连楚辞也怔住了。 一瞬之间。 他从婴浅的眼里,看到了太多的情绪。 竟让他都有些看不懂。 但楚辞唯一可以确定的。 婴浅并没有说谎。 她的真的,将他看做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 婴岸山暗叹了一声,起了身,道: “司机已经在等你了,他会直接送你回医院。” 傅承啸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 有点点的赤色。 在眼底浮现。 他什么也没说。 后退了两步,然后面无表情的大步离去。 傅承啸才刚离开,婴浅皱了眉,立刻和婴岸山道: “爸,给魏阿姨打个电话。” “我这就打。” 婴岸山拿起手机,看了楚辞一眼,到底是并没再说什么。 他主动离开。 将客厅留给了婴浅和楚辞。 然而都过了许久。 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婴浅望着窗户,精致的眉微微皱着,仍是有些不放心傅承啸。 他还受着伤。 没坐婴家的车。 也不知道,会不会乖乖回到医院里面去? 婴浅对傅承啸有不少的愧疚。 总是不希望,他再出什么意外的。 她愣了好一会儿,但当回过头,却感视线一黑,险些撞到楚辞的怀里。 他什么时候... 离她这么近的? 婴浅居然一点也没发觉到。 “你在担心他。” 楚辞环住她的腰肢,落在耳中的嗓音,又轻又缓,却又带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森冷。 “你很在意他。” 婴浅莫名打了个寒颤。 奇异的畏惧感,缠上脊梁。 然后顺势一路向上。 钻进了心口。 “傅承啸他...” 婴浅声音一顿,犹豫了下后,才缓缓道: “他只是我的朋友,而且终究会有一天忘记我,但是你不一样,你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她尽可能缓和着语气。 想要安抚好,不知道哪根筋错了的楚辞。 但楚辞沉默了一会儿后,却是笑了。 “婴浅,你以为他能给你的,我做不到吗?” “你什么意思?” 婴浅一愣。 她后退一步,瞪大了眼去看楚辞。 “没什么。” 楚辞的眼里,倒映着水晶吊灯的暖芒,像是一轮将要坠落的夕阳。 他弯下腰。 以极虔诚的姿态,吻了婴浅的唇角。 “你等等我,这一切,我都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他只留下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便用一个吻。 堵住了婴浅所有的问题。 她有无数的好奇。 但在此时,都不用去说了。 楚辞将婴浅亲的七荤八素。 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去。 留下她一个人瘫坐在客厅里,没好气地骂骂咧咧: “妈的,亲完了居然还不涨好感度!渣男!” 这一天里面。 出了太多的乱子了。 婴浅直到躺在床上,脑袋还是昏的。 她估摸着,要是再生出点意外来。 今天就可以定为不祥之日了。 她闭上眼睛。 并没有注意到,放在枕边的手机,悄然亮起了幽光。 第54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8) 婴浅一觉醒来。 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家里的佣人,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偷偷打量着她。 她一回望过去。 那些人又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不仅是她们。 甚至就连婴岸山,也在餐桌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婴浅叹了口气。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只勉强吃了两块三明治六个小笼包外加一碗八宝粥。 都要饿坏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婴浅放下杯子,舔掉唇角的豆浆渍,终是忍耐不住,问道: “爸,是要世界末日,还是我们家破产了?你直说,我扛得住。” 她不问还好。 一问出口,婴岸山的脸色,反而更加古怪了些。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婴浅一脸茫然。 她只是睡了个觉而已。 难道,是错过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了? 婴浅慢吞吞的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推桌子,站起身,急着问: “傅承啸出事了?” “不是傅承啸。” 婴岸山犹豫了下,还是道: “是楚辞。” 他也没想到。 楚辞和傅承啸,竟然会为了婴浅,争到这个地步。 即使婴岸山没有直言。 他在心底,也是承认。 楚辞和傅承啸,即使不在同辈当中比较,也一样出色的让人心惊。 尤其是楚辞。 婴岸山最新得到的消息,让他都有些惊讶。 楚辞这种毫无背景,又没有资底帮扶,到底是怎么,才站在如今这个高度? 又是为何。 愿意放弃到手的一切。 “楚辞怎么了?” 婴浅瞪大了眼,再也待不下去。 她正想要跑出门,婴岸山清了清嗓子,顶着一脸的复杂,将手机递到她的面前。 “你看看就知道了。” 婴浅接过手机。 垂眸一看。 却是傻了眼。 “影帝楚辞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退出娱乐圈?” “嗯。” 婴岸山微微颔首,表情变得更加复杂。 “我问过了,并非是谣言,就在今天下午一点,他真的要举办记者招待会,然后..退出娱乐圈。” 记者招待会? 退出娱乐圈? 婴浅握着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二点了。 楚辞难道是疯了吗? 他可是最年轻的影帝! 风头无两。 天赋卓绝。 即使嫉妒楚辞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天生就该站在聚光灯底下,享受着无数仰慕的。 然而他突然,却宣布要退出娱乐圈。 再也... 不拍戏了。 婴浅不用去看评论,也能想象到粉丝们的哀嚎恳求。 事情不断发酵。 让热搜都彻底瘫痪。 不知道有多少人涌向楚辞的公司。 那攒动着的人影,比演唱会的规模还要更吓人。 “他..他真是病的不轻。” 婴浅叹了口气。 觉得这事有些闹大了。 她不知道楚辞是在发什么疯。 但如果只是为了和傅承啸争风吃醋的话... 大可不必。 毕竟婴浅谁都不喜欢。 她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去吧。” 婴岸山起了身,从佣人手里接过婴浅的外套,轻轻披在了她的肩上。 “司机已经在等你了,无论如何,都要有一个结果。” 婴浅抬起头。 对上婴岸山满怀慈爱的眼。 不管事情闹到多大。 父亲这个角色,会永远站在她的身后。 “谢谢。” 婴浅抿紧了唇。 抓起手包,冲出了别墅。 司机早已经等在了大门外。 一见到婴浅,顿时露出一副热血沸腾的神情,大声嚷嚷道: “小姐,快上车!我保证一个小时...不,四十分钟之内送你去见姑爷!” 婴浅脚下一绊,差点没磕到脑袋。 她还没琢磨出来,这姑爷的称呼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 司机已经恶狠狠的踩下了油门。 在限速的情况下。 他硬是把商务车跑出了赛车的感觉。 婴浅紧紧攥着安全带。 别说想楚辞了。 她现在只想给自己留个全尸。 ... “楚辞,你疯了吗?” “你为了婴浅,居然要做到这种程度?” “你要是退出娱乐圈的话,这么多年所有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一炬了啊!” 不算宽敞的休息室内,林一蔷围在楚辞身边,一脸焦急地念叨个不停。 她的眼泪簌簌滚落。 没有化妆的脸上,一片绝望之色。 “这是我的选择。” 楚辞微垂着眼,视线落定在手机屏幕上,窗外投来的影子,落上他的侧脸,竟是比杂志上的精修照片,还要更加俊美上几分。 林一蔷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 见到屏保上婴浅的照片,心口当即便是一疼。 都到这个时候了。 他还在想着婴浅。 真是分开一刻,都舍不得。 林一蔷的嘴唇哆嗦着,一双腿好像没了力气,她踉跄着上前一步,却还是瘫倒在地。 “楚辞...” 她抓住楚辞的裤脚,以极卑微的姿态,喃喃念道: “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是婴浅?为什么...不是我?” “没有为什么。” 楚辞扫了林一蔷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嫌恶。 “出去,离我远点。” 林一蔷瞪大了眼。 眼泪从赤红的眼眶当中,缓缓滚落。 她才是跟在楚辞身边,爱了他无数年的人。 是楚辞,最忠实的粉丝。 谁都比不过。 婴浅算是什么? 一个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 还和楚辞,有着深到骨髓的大仇。 但林一蔷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楚辞竟然在报复当中。 对婴浅... 动了心。 “你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 林一蔷缓缓松开了手,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仍然瘫坐在楚辞的脚边,昂着头,痴痴凝望着他。 如同仰望着她的神灵。 “楚辞,她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你会后悔的...” 她话还没说完。 楚辞却不愿意再听下去了。 连看都不再去看林一蔷一眼。 他动身离开了会议室。 只留下林一蔷独自一人,瘫坐在地上,眼眸当中的苦痛,渐渐被怨毒所取代。 楚辞... 只能是她的。 谁都不可以抢走! 楚辞一离开会议室,小李就紧忙迎上前,抹了把汗,一脸紧张地道: “哥,记者招待会要开始了,还有好多粉丝也过来了,都堵在门口呢!” “没关系。” 楚辞调整了下墨绿色的蛇形袖扣,隔着玻璃,扫了一眼外面密密麻麻的人影,淡淡道: “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 第54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59) “请问楚先生,你为什么要忽然退出娱乐圈?” “您被评为新一代最出色演员,难道就不想留下更多的作品吗?” “这和之前被爆出来的婴小姐有关系吗?” “你不继续演戏,对得起粉丝的支持...” “楚先生...” 楚辞才一出现,各种乱糟糟的声响,便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小李脑门上的冷汗瞬间涌的更凶。 他不停瞥着楚辞。 实在是不知晓,这场面要怎么才能应付过去。 要知道。 不止眼前这一屋子,聚集了各大媒体的记者。 在门外还有不少的粉丝。 楚辞忽然宣布退圈,这消息不亚于一个重磅炸弹。 激起了骇浪惊涛。 “请各位媒体朋友先安静一下。” 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已经满脸的慌张。 他的嗓音,实在压不住接憧而至的问题。 整个记者招待会的现场。 都乱成了一团。 然而当楚辞走上台,拿起话筒,如深渊一般幽暗的黑眸,扫过那些记者时。 他们竟然整齐划一的噤了声。 从原本的喧嚷不休。 忽成了落针可闻。 小李顿时捂住了嘴,连大气都不敢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楚辞的身上。 他一如既往。 享受着瞩目和仰望。 楚辞扫过底下的一众记者,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影子,他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望。 “我做的决定,并非是一时之气,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薄唇微颤。 他的口中念出无比低沉悦耳的动响。 却好似在热油锅里,扔下一滴水。 瞬间。 整个会场都沸腾了起来。 “请问你和曲宁宁小姐是什么关系?” “听说你和同公司的林一蔷最近走的很近,是打算退圈结婚吗?” “那请问楚先生,你身上的合同...” “先打扰各位一下!”负责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吼道:“楚辞先生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记者们被这一个接一个的重磅消息,打的眼前发昏。 楚辞所在的娱乐公司,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龙头老大。 能被称作为大股东。 可想而知,会有多厚的身家。 记者们再次乱了起来。 在一片的嘈杂当中。 会场的门被悄悄推开,婴浅踮着碎步,才一进门,就听到楚辞的声音响起。 “我要退出娱乐圈,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因为,我想给我的女朋友,最大的安全感。” 婴浅一愣。 连迈出去的脚,都跟着哆嗦了下。 她瞪大了眼,抬眸望向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楚辞,却正好,撞上了他投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 楚辞勾起唇角。 桃花眼在一瞬之间,被涌现的爱意占满。 他遥望着婴浅,轻声道: “我不知道什么林小姐曲小姐,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那一位幽灵小姐。” 话筒将楚辞的声音扩大了无数倍。 将会场里的记者,以及围在门口的粉丝,都能清清楚楚听到楚辞的话。 记者们一头雾水,左右张望了一圈,却在这些同行的眼里,都看到了同样的情绪。 幽灵小姐? 谁啊? 哪里冒出来的? 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在数不清的镜头前,当着全世界所有人的面。 楚辞唇角噙笑,他遥遥望着婴浅,离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情意。 “之前让她蒙受了一些不白之冤,这是我的过错,我很希望,她能原谅我。” “我给了她一些很不好的回忆,毕竟我从未想象过,世界上会有如她一般的人。”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她从好奇,再到喜欢。” “对我来说,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能和失去她相比较。“ 一片沉寂。 所有的媒体都被这番话震住了。 最当红的影帝,居然因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退出娱乐圈? 楚辞真是疯了! 而且还是疯的不轻那一种。 他把话说得这么狠。 连反悔的机会都不存在。 也就是说。 楚辞这一次,是真的要为了那所谓的幽灵小姐,放弃自己多年来,积攒下的所有。 “是谁?幽灵小姐是谁?” “你以后真的不会再拍戏了吗?” “你能对的起你的粉丝吗?!” 这一次的提问,简直如同尖叫一般。 婴浅的耳膜都要被震破。 她清楚的看到身边的男记者,摔了自己的帽子,然后捂着脸“呜呜”的哭了。 也不知道在感动些什么。 婴浅这个当事人。 反而想要偷偷溜走。 她藏在人群里,像是上课时怕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提心吊胆。 不管楚辞要发什么疯。 都别把她扯进来。 现在这么多人。 一但被发现,婴浅就是那什么幽灵小姐的话... 她打了个寒颤。 不敢再想。 婴浅提起衣领,挡住半张脸,然后悄咪咪的后退。 她距离门不算远。 眼看着手都摸上了门板。 楚辞忽然道: “你想去哪?我的幽灵小姐。” 他走下台。 迈着优雅却不缓步的步伐,在无数镜头和眼睛的注视下,穿过人群,走到了婴浅身边。 婴浅低着头,故意压低了嗓音,粗声粗气地: “你认错人了,我是保洁!” “是吗?” 楚辞轻笑了一声。 在婴浅跑路的前一秒,将她拽进了怀抱当中。 然后对着无数的摄像机,笑道: “给各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幽灵小姐!” 他难得加重了语气。 唇角的笑意,却是变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当着全世界的面。 楚辞宣告了婴浅就是他的幽灵小姐。 这一下。 让之前所有的诋毁。 都成了一场傻乎乎的闹剧。 倒贴? 纠缠? 开什么玩笑? 分明是楚辞为了婴浅,连事业都不要了。 在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楚辞再次道: “我们的婚礼,应该会在年末举办,如果我能求婚成功的话。” 他话音落下。 还不忘侧过头,对着婴浅颇具暗示的笑了笑。 婴浅木着脸。 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直到此时。 婴浅这才算意识到。 楚辞是认真的。 并不是在吃傅承啸的醋,亦或者是同谁比较那么简单。 他的真的... 为了她,放弃了拥有的一切。 “你...” 婴浅被无数闪光灯,晃花了眼。 她抬手挡在眼前。 也遮住了面上的神情。 等到适应了刺眼的闪光灯,婴浅才叹着气低骂了一句: “真是疯子!” 第54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0) 这像是一场无比离奇的魔幻剧。 婴浅被楚辞拥在怀里。 和他一起,站在聚光灯的正中间。 她可以轻易的察觉到其他人的眼神。 有疑惑。 有羡慕。 但更多... 还是惊讶! 记者们死死盯着婴浅。 像是试图在她身上找到三头六臂似的。 但不管怎么看。 婴浅都平凡的不行。 虽然她的模样,也还算是不错。 但在她身边,站着的人可是楚辞。 就是多漂亮的人。 和楚辞比起来,也照样要沦为陪衬。 婴浅只变得平平无奇。 已经算不错了。 但记者们还是不懂。 婴浅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楚辞为了她,甘心放下积攒多年的全部。 从万众瞩目。 沦为芸芸众生。 就连心最硬的记者,都为楚辞感到不值。 “楚辞先生,您真的不会后悔?” “请问你到底喜欢婴小姐什么地方?” “和这位小姐在一起,是因为她的家世吗?可您已经是股东了,应该不需要婴家的帮助才对?” “之前有消息称,婴家的大小姐和魏家的少爷订了婚,这是谣言吗?” 无数的话筒拥堵上前。 险些要撞上婴浅的下巴。 但下一秒。 她就被拽入到一个泛着酒香气的怀抱当中。 楚辞皱起眉。 冰冷的眸光扫过那凑上前的记者。 那记者只感一阵寒意袭来,让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还哪敢上前。 连声道着歉,还紧忙向后退了退。 再不敢凑到婴浅身边去。 “我要和她在一起,和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楚辞声音一顿,他垂眸望了婴浅一眼,再次道: “至于那些订婚之类的消息...” 他声音一顿。 而记者,也都齐齐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的听起了后续。 楚辞环在婴浅腰间的手,忽然加重了几分力。 她一个踉跄。 以主动投怀送抱的姿态。 栽向了楚辞的胸膛。 婴浅柔软的身体,就陷在他的怀抱当中。 玫瑰香散播在周围的空气里。 冲散了那些恼人的烦闷感。 楚辞唇角的笑意,瞬间变得真实了不少。 他环顾一周,道: “都是谣言而已。” “她除了我,谁都不会嫁。” “就这样。” 话音落下。 楚辞牵着婴浅的手,推开了会场的大门。 一瞬间。 有无数的目光,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粉丝聚集在门口。 像是一场。 没有音乐的演唱会。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楚辞的到来。 然好不容易见到她们的偶像。 还来不及激动。 就看到了被楚辞牵着的婴浅。 她的照片,一天之前还挂在热搜上。 对所有人来说,都不算陌生了。 但婴浅为什么会站在楚辞的身边? 还和他,很是亲密的样子? 婴浅抬眼一扫。 竟是见到不少的熟面孔。 就在正前方。 几个颇有些脸熟的女人,被保安拦在了护栏之外。 当她们一对上婴浅的视线。 都是面浮惊色。 “呦呵,又见面了啊。” 红唇挑起一抹撩人的弧度,婴浅扫了她们一眼,就再也没有理会。 之前她和傅承啸来找楚辞时。 在公司一楼,可是被她们讲了不少的难听话。 谁能知晓。 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 再一次相遇。 那些女人早已经傻了眼。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婴浅会和楚辞站在一起? 还被他抱在怀里,一副当成宝贝呵护备至的样子? 她们的脑袋彻底短路。 半天都转不过弯。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骂成了“倒贴货”的婴浅,牵着楚辞的手,和他一起,迎着无数的闪光灯,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与王后一般,在目光的簇拥之下,穿过人群,迈步离去。 对于这种行为。 婴浅只做了一个评价。 “太装逼了,我一定会被你的粉丝暗杀的!” 她都已经开始找纸笔写遗书了。 唯一的遗愿,是盼着在离世之前,楚辞能把世界碎片给她。 好让她能够安详离去。 “不会的。” 楚辞眯着眼,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他弯下腰,轻轻咬了一口婴浅的耳垂。 瞧着那白玉一样的肌肤上,渐渐浮起的齿痕,他眼底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几分。 他蹭着婴浅的脖颈,喃喃道: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他的声音很轻。 呼吸洒在婴浅的耳垂。 带来一阵暖融融的酥麻。 婴浅揉了揉耳朵,莫名有些脸红。 “我知道了。” 她清了清嗓子,还是不太适应这么近的距离。 楚辞总喜欢蹭着她的脖颈。 他又是个相当危险的人。 让婴浅,实在是不安感爆棚。 她犹豫了一会儿,转了话题,问: “我已经调查了,有关于你母亲的事。” 楚辞缓慢地眨了眨眼,却并不怎么惊讶。 那并非是一段隐秘的过去。 以婴浅的地位。 只要想查,随时都可以知晓个心知肚明。 “但是,比起那些冷冰冰的资料...” 婴浅张望了一圈,拽着楚辞在休息室的沙发坐下,她正了神色,认真道: “我还是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她的眼中,倒映着一轮暖阳。 眉宇间浮荡着的悲悯,让楚辞的心口,不安的起了躁动。 他太懂人的情绪。 真话假语,不过一个眼神,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也正是因此。 楚辞才会对他的幽灵小姐,生起了好奇心。 “好。” 他轻轻应了一声,顺势将婴浅拢在怀中,环着她的细腰,轻声道: “我的母亲,是一位非常坚强的人。” 婴浅点了点头,为了不让楚辞觉着单调,很配合的应了一声。 顺便,还在楚辞的怀里,挑了个舒服的位置。 “我的记忆当中,没有父亲这个角色的存在,” 楚辞眼中闪过一丝怀缅,他抚着婴浅的长发,嗓音越发柔了。 “但即使只有母亲,她也在努力生活,让我能继续弹钢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直到...” “她生了病。” “肺癌,还是晚期,出现在了一个从不抽烟的人身上。” “很荒谬的故事,对吧?” “我不希望她离开,于是放弃了没用的钢琴,进了娱乐圈。” “我想要救她。” 婴浅听到这里,闭上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然后,你就遇见了我...也就是曾经那个的婴大小姐。” 第548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1) “是。” 楚辞微微颔首,奖赏一般,在婴浅的额角落下一个轻吻,而后继续道: “她很喜欢我,喜欢到为了阻止我离开她的生日宴会,将大门锁住,还屏幕了信号。” “然后..我就错过了,将钱送到医院的时间。” “当我再见到我母亲时,她已经躺在太平间里了。” 他的嗓音很低。 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悲哀的故事。 婴浅想去看楚辞。 却被他冰冷的手掌,轻轻捂住了眼睛。 “婴浅,我演过很多角色,但却不知道,正常人的恋爱和婚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楚辞低下头,俯在婴浅的耳畔,缓缓道: “但我爱你,我想永远和你一起,所以,别想着离开,即使貌合神离,你也要和我纠缠至死。” 【提示:楚辞好感度+10】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楚辞说这番话的时候。 婴浅竟然感到了一丝威胁。 但这也不值得惊讶。 毕竟谁会和疯子计较呢。 “听你的。” 婴浅敷衍着点点头,心里面那点感怀,已经散了个干干净净。 “乖。” 楚辞对她的态度,显然颇为满意。 但如果回报不是被压在沙发里,连啃带咬的话。 婴浅可能会更高兴一点。 她气喘吁吁。 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想着楚辞上辈子,八成就是个属狗的。 不然怎么会爱咬人。 婴浅白皙的脖颈,已经落下了不少斑斑点点的痕迹。 足够让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都能够清晰分辨出,这是吻痕,而不是被蚊子咬的。 虽然知道楚辞是想要宣誓主权的, 但这种行为... 真够傻的。 婴浅一脸的无语。 已经推搡了楚辞半天,他却仍然没有要离开她的意思。 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婴浅的身上。 她眼神迷离。 呼吸也渐渐急了起来。 “我很想你...” 耳畔有低沉的嗓音,在呼唤着她。 带着让婴浅都有些发昏的蛊惑。 没办法。 楚辞这张脸。 实在是太能骗人了。 当他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一个人时。 怕是只有石头才不会动心。 婴浅迷糊的越发厉害。 但即使如此。 她还是按住了楚辞,要钻进衣摆下方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 指腹覆着一层薄薄的茧。 握起来的感觉,却相当的不错。 婴浅扫过去一眼,给出去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你可以把手捐给博物馆展览了。” “不要。” 楚辞轻笑了一声。 抬手压住婴浅的红唇,暧昧的摩挲了两下。 “我更想拿来摸...” “别说这种未成年人不能听的话!” 婴浅先是拍开他的手,目光又忍不住追了过去,迟疑着问: “你以前,很喜欢弹琴?” “嗯。” 楚辞点了点头。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怀缅之色。 婴浅留意着他的神情。 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盯着楚辞骨节分明的手,心里渐渐浮起一个念头。 “哥!你在里面吗?我是小李!” 休息室的门被忽然敲响。 隔着厚重的门板,都能听到小李嗓音当中的焦急。 婴浅立刻推开了楚辞,正色道: “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楚辞叹息一声。 似是颇有些不满一般。 他向着房门走去了一步,又忽然回过头,桃花眼定定注视着婴浅,问: “你应该不会,偷偷跑去找傅承啸吧?” “当然不会!” 婴浅瞪圆了眼,捏着拳头,一脸愤愤地道: “我是那种人吗?你还真过分!” “那就好。” 楚辞这才满意。 他弯下腰,摸宠物一样,揉了揉婴浅的长发。 “要乖一点,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哦。” 顶着一张俊美的脸,薄唇还挂着柔和的弧度,却能讲出这么吓人的话。 婴浅轻哼一声。 然后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 不是她怂。 正常人谁和疯子计较? 再说。 婴浅也没打算,再去见傅承啸了。 注定不能在一起。 何必要纠缠。 她本来就是个没良心的。 楚辞又讨了两个吻,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婴浅眼睁睁的看着门把手转了两圈。 但幸好。 休息室的门,被设计成不能从外锁住。 因此,婴浅才能在林一蔷来敲门时,打开门迎接了她。 “真没想到,你居然愿意见我?” 林一蔷站在门口,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脸色比病入膏肓的人,还要难看不少。 “为什么不愿意?” 婴浅耸了耸肩,上下扫了林一蔷一圈,眼底闪过一抹思索,道: “也许,我还需要你的帮忙,也说不定呢。” “我的帮忙?” 林一蔷冷笑一声,隔着黑发,她泛着点点猩红的双眼,显得越发诡谲。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帮你离开这个世界,怎么样?” “这个提议还挺不错的。” 婴浅摸着下巴,居然认真沉思了片刻后,才一脸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以为楚辞,已经够疯的了,没想到你也这么不正常,我可没办法,听一个想让我死的疯子,去做安排啊。” 也不知道她哪一句话,触及到了林一蔷敏感的神经。 她无暇的脸蛋,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扭曲。 眼底疯癫的血光,也重了不少。 向着婴浅逼近一步。 林一蔷张开嘴,缓缓道; “你很得意,是吗?” 婴浅跟着后退,谦虚的摇了摇头。 “还行。” “你以为,自己得到了楚辞,就已经完全赢了我?”林一蔷压根不听婴浅的话,自顾自的念叨着:“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比谁都爱他!” “是吗?” 像个捧哏一样,婴浅接过话茬,顺着道: “但真可惜,感情这东西,还真跟先来后到,没什么关系。” “可我比你爱他!” 林一蔷猛地抬起头,布满了血丝的眼里,尽是疯狂。 她不停向前。 手却悄悄摸向了后腰。 下一秒。 婴浅的眼前,便有一道寒光闪过。 林一蔷举起一把水果刀,眼里的憎恨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弓着腰。 一边向着婴浅冲去,一边嘶吼着道: “你去死..去死..只要你死了,楚辞就会喜欢我的..你去死啊!” 第549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2) 都已经疯到,足够被关进精神病院单人间了。 林一蔷居然还没忘记锁门。 将婴浅困在休息室狭小的空间。 她步步紧逼。 水果刀紧紧攥在掌心。 林一蔷的眼中尽是狰狞的恨意。 这并非警告。 她是真的... 想杀婴浅! 婴浅仿是被林一蔷吓呆了似的。 竟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连动也不动一下。 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挣扎。 林一蔷咧嘴一笑。 挥着水果刀,就向着婴浅刺了过去。 “去死吧!” 银亮的刀锋,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眼看着。 就要刺进她的心口。 但就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一刻。 婴浅向着侧方迈过一步,以一种看不懂事娃娃的眼神,瞥了一眼林一蔷,没好气地道: “人还没回来呢,别闹。” 刀锋擦过婴浅的手臂。 却是连她的袖子,都没能碰着。 林一蔷一愣。 她抬起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婴浅...为什么一点不害怕? 还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还不等林一蔷想明白。 婴浅忽然两眼放光,对着她勾了勾手,笑着道: “不好意思,现在可以了哈。” 林一蔷哪里能明白她的意思。 但被那双黑眸当中的笑意刺激到,她心口的怨恨瞬间更重了几分。 凭什么? 她失去了楚辞。 失去了一切。 婴浅都已经得到了全部,居然还在这里嘲笑着她。 这种女人... 难道不是活该去死的吗?! “婴浅,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 林一蔷的口中,吐出零散的音调。 除了婴浅,她的眼里已经什么都装不下了。 心中,更是只剩下一个念头。 毁掉婴浅! “欢迎。” 婴浅望着房门,听着逐渐放大的脚步声,心里暗暗算计着时间,抽空还对林一蔷笑了笑。 “只要你有本事,随便你来杀我。” “贱人!” 尖叫划破天际。 林一蔷高高举起水果刀。 然而这一次,婴浅没有躲开。 她顺势倒在了沙发上。 然后抬起手,在林一蔷挥下水果刀前,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还给我..把楚辞还给我...” 离得近了,婴浅能清楚看到林一蔷眼中的癫狂。 混杂着点点的泪光。 好似真的将杀了婴浅,看做抢回楚辞唯一的手段。 “你真的需要去看医生了。” 婴浅叹了口气。 她本可能趁机踹开林一蔷。 但敲门声忽然响起。 与此同时。 还有男人低沉的嗓音,浮在耳畔。 “婴浅?” 林一蔷一愣。 几乎是一瞬间。 她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连压下水果刀的动作,都是一顿。 “收手吧阿蔷。” 婴浅叹了口气,她躺在沙发上,晃着小腿,一脸无奈地道: “外面全都是警察。” “闭嘴!” 林一蔷尖叫一声。 本来晃走的神,立刻反应了过来。 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婴浅。 她再次加重了手下的力道,水果刀距离婴浅,已是越来越近。 敲门声停熄不到一秒。 陡然变成了沉重的撞门响。 “来不及了,等到楚辞进来,你已经死了!” 林一蔷咧开了嘴。 这一次的目标,是婴浅的眼睛。 刀锋逐渐贴近了眼球。 只剩下,最后不到两厘米的距离。 但奇怪的是。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婴浅却仍然不慌。 甚至还调整着力道。 让刀锋悬挂在眼球上方。 寒芒已经刺的婴浅睁不开眼。 可即使如此。 她还是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颇有些古怪的笑。 “林一蔷,我给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中用,那可就不能怪我了。” 还没等林一蔷明白婴浅的意思。 一阵震天的巨响,忽然传来。 休息室的门被从外撞开。 而婴浅,也在同时。 放开了手。 林一蔷握着的水果刀,划过婴浅的额角,带出一道赤色的痕迹。 她闷哼一声。 盛满慌张的眸光望向门口,柔软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惶恐。 婴浅道: “楚辞,救我!” 林一蔷下意识回过头。 才刚撞上楚辞冰冷的桃花眼,她的心底便涌起一阵抽痛。 “楚..楚辞,我...” 来不及说太多。 从林一蔷的口中,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滚下沙发,手捂着心口,脸色惨白,半天都没缓过气。 楚辞走到婴浅身边,看到她额角处的伤,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阴郁。 “为什么?” 林一蔷抽泣一声,望向楚辞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居然为了婴浅打我?楚辞,我才是最爱你的人啊!” “爱我?” 楚辞瞥过去一眼,薄唇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也配?” 林一蔷蓦然瞪大了眼。 在这一瞬间。 她整颗心,都如死灰般燃尽。 楚辞拦腰抱起婴浅。 再没有去看林一蔷一眼。 婴浅低垂着头。 听着楚辞和林一蔷的对话。 颇有一种她是恶毒女二,在这里欺负可怜女主角的感觉。 但婴浅嘴角一抽。 有些想笑。 楚辞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婴浅的颤抖。 他眼底的神情越发焦躁,嗓音也不复从前的冷静。 “我送你去医院,至于她...” 冰冷的目光划过林一蔷。 直让她打了个寒颤。 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林一蔷抬起头,大滴的眼泪沿着面颊滑落。 她已经察觉到了。 楚辞看着她的眼里,除了厌恶,再也没有其他。 他的心中。 只能容下婴浅一个人的影子。 但林一蔷哪里甘心? 她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望着楚辞的背影,颤声道: “楚辞,我..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这种话,留着和你的狱友说吧。” 楚辞头也不回。 林一蔷的所有理智,也在此时,彻底的沉没到了谷底。 “楚辞,你还真是绝情,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抽泣一声。 眼中的绝望渐渐被疯狂所取代。 只要让楚辞离开。 那他就将彻底属于婴浅了。 林一蔷盯着楚辞的背影。 先是跌跌撞撞的跟上一步。 紧接着。 她走的越来越快。 手里的水果刀,对准了楚辞的后心。 林一蔷唇角颤了两下。 竟是笑了。 既然活着不能在一起的话... 那就让她和楚辞,在地狱当中。 厮守终生吧! 第550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3) 刀锋入肉。 大片的赤色晕开视线。 林一蔷瞪大了眼。 “你..你...” 她看着婴浅,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吓傻了吧?” 婴浅轻笑了声。 垂眸看了一眼陷没在小腹处的水果刀。 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婴浅侧过头,瞧向了楚辞,弯着眼道: “你的手是弹钢琴的,怎么能受伤呢?” 林一蔷的动作虽然快。 但不管是婴浅还是楚辞。 都已经先一步发现了她的意图 楚辞本可以躲开的。 但他的身后,是婴浅。 即使只有最微小的可能,他也不想要婴浅受伤。 楚辞的手掌都已经伸了出去。 但在他之前。 婴浅竟先一步的,迎上了刀锋。 皮肉在一瞬间炸开。 水果刀并不锋利。 但林一蔷将全身的力气都拼在其中。 也足够让刀尖,穿过布料,刺进了婴浅的小腹。 别说。 还真够疼的。 婴浅深吸了口气。 痛感传入大脑。 她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听着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婴浅向前一步,以只有她和林一蔷能听见的音量,缓缓地道: “从现在起,他彻底属于我了。” 林一蔷哆嗦了下。 她望着婴浅噙着笑意的眼,竟感到了阵阵恐惧涌上心头。 “你才是疯子..疯子!” 婴浅轻哼了一声。 她闭上眼,唇角噙着一抹笑。 任由身体向后方坠去。 意识陷落在不断下降的黑暗当中。 周遭却仍闹腾的不行。 好像有无数乱糟糟的声响。 在耳畔接连不断的炸开一般。 吵的她心烦意乱。 连睡,都睡不安宁。 也不知过了多久。 婴浅在浓重的消毒水味里睁开了眼。 视线当中,是一片纯白。 倒也不算是陌生了。 “浅浅醒了?医生..医生!” 身边响起了焦急的呼唤。 婴浅侧眸一瞧,对上了婴岸山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应该是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 衬衣上尽是褶皱。 两鬓见了斑白。 竟好似苍老了不少似的。 婴浅毫无血色的唇颤了颤,在这一瞬间,感到了些许后悔。 “我又让你担心了...” 她的嗓音又哑又干。 绝算不上好听的。 但婴岸山看来,却比什么仙音妙乐,都更加悦耳。 商场驰骋了大半辈子,他却在医院病床前,红了一双眼。 “你没事就好。” 婴岸山抚着婴浅凌乱的长发,眼中尽是慈爱。 婴浅本是想要笑得。 但一不留神,扯动了伤口。 疼得她立刻皱起了眉。 婴岸山一惊,正要去喊医生,就看婴浅又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会有事的...” 她心里有数。 不管是刀锋刺入的位置,还是可能受到的伤势。 婴浅都早已经算好。 楚辞的好感度不好刷。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吃点小苦头。 换来楚辞高达九十的好感度。 值。 只是婴浅却忘记了,婴岸山也会为她担心。 “怎么不会有事?” 婴岸山沉了脸,难得加重了语气。 “这是开玩笑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点来医院,你可能就...” “爸。” 婴浅打断他的话,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她轻声道: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你...” 婴岸山叹息一声。 看着婴浅憔悴的模样,他也不忍心多说,只道: “浅浅,生命只有一次,不能拿来开玩笑!你这次是运气好,但要是再有下一次的话,可就不一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婴浅点了点头。 将婴岸山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听到了耳中。 他们聊了一会儿。 她才忽然想起,都醒来这么久,也没看见过楚辞。 “爸,楚辞呢?” “他?” 一提到楚辞的名字,婴岸山就下意识皱起了眉。 他本是不想说的。 要不是那小子的感情债。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出事? 但婴岸山看到婴浅满怀期待的眸光,还是叹了口气,道: “他在门口,我没有让他进来。” “门口?” “嗯。”婴岸山点点头,似是颇有些无奈般,道:“他在门口,已经守了两天了。我不让他进来,他也不离开,还和姓傅那小子打了一架。” 婴浅瞪大了眼,嗓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楚辞和傅承啸?” “都没什么事,傅家的小子刚到没多久,就被他家的保安绑走了。” “魏阿姨看他看的倒是紧。” “是啊。” 婴岸山轻笑了声,眼神却是有些冷。 “她是生怕,傅小子来找你。” 不管是楚辞还是傅承啸。 在此时的婴岸山眼里,都非常的不满意。 这两个男人,没一个能靠得住的。 一个让婴浅受了伤。 而另一个,连自己母亲那关都过不了。 婴岸山怎么可能放心,将婴浅托付给他们。 “爸,没什么好生气的。” 婴浅眯起眼,似是有些疲乏了一般,喃喃道: “我不会和傅承啸在一起,牵连太多,反而是坏事,魏阿姨是对的。” “你这孩子,怎么...” 婴岸山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伯父,婴浅...醒了吗?” 也不知道,是否因隔着一扇门的缘故。 男人的嗓音沙哑的厉害。 比婴浅这个躺在病床上的,还好似更加病态几分。 她一时之间。 竟都没认出来,门外的人是谁。 还是婴岸山起了身,问: “浅浅,要让楚辞进来吗?” “啊?” 婴浅一愣。 下意识抬手理了理长发。 婴岸山失笑,摇头道: “放心吧,我们浅浅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开门吧。” 婴浅抿紧了唇。 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担心好感度下降。 但在婴岸山看来,还是脸皮薄,担心在楚辞面前丢脸。 比起傅承啸。 婴浅果然,要更喜欢楚辞一些。 婴岸山叹息一声,眼底有忧虑一闪而过。 他对楚辞并没什么好感。 虽然退出了娱乐圈。 但长得太好。 日后。 少不了招蜂引蝶。 这万一,要是再伤到婴浅... 婴岸山眉头皱的更紧,但看了眼婴浅,还是抬手打开了病房的门。 扑面而来的。 是一阵浓郁的血腥气。 婴浅望向站在门口的楚辞,却是猛地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 他会是这个样子? 第551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4) 婴浅从没有想到过。 再见到楚辞时,他会是这个模样。 仍是那张俊美到,足以将娱乐圈其他男明星,都踩在脚底的脸。 但是神情当中,却多了些,让婴浅都感到不自在的东西。 她的视线一路下滑。 从楚辞布满了血丝的桃花眼,到泛着青淤的唇角,再至缠着绷带,却仍有鲜血,不断沿着手指滴落的手掌。 “你...” 婴浅瞪大了眼。 她的话还没说完,楚辞已经上前一步,苍白的唇微微翕动,他望着婴浅,如呢喃一般着问: “婴浅?” 四目相对。 在这一瞬之间。 婴浅居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冲动。 分明是满怀潋滟柔情的桃花眼。 却在此时。 给了她无比微妙的危机感。 “嗯..我在。” 婴浅有些别扭的躲开了楚辞的视线。 她原本想要说些什么。 再刷一刷好感度的。 但看到楚辞这个模样,那些到了嘴边的话,竟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婴浅不再出声。 楚辞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他就站在病房门口。 低垂着眼。 任由鲜血渗过绷带,然后一路滚落在地。 才不过一分钟。 楚辞身边的地面,就已经出现了一洼,由暗红组成的血河。 但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甚至连看,都没有低头去看一眼。 黯淡的黑眸飘忽不定。 却总是在不经意间。 落回到婴浅身上。 仿是只有她所在的地方,才是楚辞的归宿。 血气越发浓重。 婴浅吸了吸鼻子,看向守在病床边的婴岸山,低声道: “爸,叫医生过来一趟吧。” 她虽然挨了一刀,但毕竟避开了全部要害,伤的其实不算重。 至少出血量。 应该比不上楚辞。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婴浅估摸着,要是放着不管的话,明天应该就可以去参加楚辞的葬礼了。 毕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至少在好感度刷满前。 总归是要对他好一些的。 婴岸山瞥了楚辞一眼,虽是并不怎么想理会他,但婴浅都已经开了口,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婴岸山冷着脸,道: “进来吧。” 楚辞抿紧薄唇,缓缓上前了一步。 紧接着,又是一步。 他似乎想要走到病床前。 可婴岸山清了清嗓子,脚步一挪,便挡了楚辞的路。 他虽然让楚辞进门。 可不代表。 允许楚辞接近婴浅。 “爸。” 婴浅抬起手,扯了扯婴岸山的衣袖。 “我想...” 猜出她的想法,婴岸山很是干脆地摇了摇头。 “不,你不想。” 婴浅:“...” “没关系。”楚辞听到他们的对话,纤长的睫羽一颤,他望着婴浅,薄唇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我能看到你,就很高兴了。” 婴浅张了张嘴。 视线怎么都没办法,从楚辞的手上移开。 原本雪白的绷带,已经被彻底染成了暗红色。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能把他的手,弄成这个样子? 她才睡过去两天的时间! “你的手...” 婴浅皱起眉,实在忍不住,问道: “是傅承啸?” “不是。”楚辞摇了摇头,下意识想要上前,但看了一眼婴岸山,还是强压住了念头,只站在原地,淡淡地道:“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那是因为...” “是我。” 楚辞勾起唇角。 桃花眼里泛起点点柔软的涟漪。 他望着婴浅,嗓音一如既往的悦耳。 “婴浅,如果不让我做点什么,我会疯的。” 婴浅一愣。 强烈的荒谬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但又在下一秒。 否认了脑中升起的念头。 这实在太离谱了! 哪里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婴浅还没回过神来,医生已经进了病房。 他看了一眼楚辞,在见到他手掌上的伤时,却并未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叹了口气,用一副颇为无奈的语气道: “现在,可以让我们帮你治疗了吧?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你真不打算要自己的手了?” 楚辞沉默半晌,忽然问了句: “可以留在这里吗?” “你的伤要缝针的,麻药在...” “没关系。” 楚辞眨了眨眼,嗓音越发轻了。 “不用麻药。” 他的话,让医生都有些惊讶。 不用麻药,直接缝针? 楚辞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些说什么? 这可不是打针挂水一般的疼,而是皮肉被一寸寸挑开,又重新缝合在一起。 不用麻药的话,怎么可能忍受的住? 但楚辞却满面的坚决。 他站在原地。 桃花眼定定望着婴浅,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她似的。 “真是病的不轻!” 婴浅低骂了一声,狠狠瞪了楚辞一眼,没好气地道: “要么现在跟着医生去缝针,要么以后离我越远越好,你自己选!” 医生张了张嘴。 觉着这种情侣之间撒娇一样的玩笑话,是不能让楚辞听从的。 毕竟短短两天时间里。 这所医院里的人,都已经认识了楚辞。 还并非因为他是个大明星。 而是医院开门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楚辞这么...疯狂且固执的人。 但医生没想到。 楚辞竟然真的因为婴浅的话,露出了一副不安的模样,然后很是干脆地点了头,之后又问了句: “我还能回来吗?” “包扎好之后就可以。” 婴浅叹着气,觉着自己还不如继续睡下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她一睁眼。 从现代言情剧,变成了血腥恐怖片。 好不容易等到了楚辞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婴浅立刻问婴岸山: “楚辞的手,是怎么回事?” 似乎早就猜到,婴浅会有这个问题,婴岸山不疾不徐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道: “他自己弄的?” “自己?” “嗯。”婴岸山叹了口气,眼底也是露出一抹心有余悸的神情,“就在你被抢救的时候,他也在外面等着,我赶也赶不走,就没有再理会他,但过了一会儿...” 婴岸山声音一顿,语气忽然轻了不少,道: “我就看到他拿着手术刀,面无表情的刺着自己的手,都已经刺穿了,血肉模糊的,也还在继续刺着。护士在一旁喊他,他也不理会,要不是你的手术结束的早,他的手一定是保不住了。” 第552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5) 婴浅当真是没想到,楚辞掌心的伤,竟然是他自己刺出来的! 不。 但凡是个正常人。 应该都想不到楚辞,会疯到这种地步。 就连婴岸山,这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在说这番话时,也是露出了颇为惊诧的神情。 显然。 他也没想到。 楚辞会做出这种事。 婴浅深吸口气,接着问: “他没有治疗吗?” “没有,他手上的绷带,还是我说不想让你闻到血腥味,他才愿意缠上去,至于其他的治疗...” 婴岸山摇了摇头。 他没有把话说完全。 但是婴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再次叹了口气,只觉得头越发疼了起来。 也不想再提起楚辞,婴岸山转了话头,道: “那个林一蔷,已经被捕了。” 茶杯被重重放回到桌子上,婴岸山冷哼一声,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 “她伤了你,那就做好老死在监狱的准备吧!” 婴浅现在,在意的已经不是林一蔷了。 楚辞才是最大的麻烦。 她本想要借林一蔷的手,刷楚辞的好感度。 但现在一看。 好像有点玩大了。 婴岸山见婴浅沉默不语,视线又不停向着病房门的方向飘去,还以为她在担心楚辞。 面上浮起一抹忧虑,他沉吟片刻,缓缓道: “浅浅,之前和你楚辞,亦或者是傅承啸在一起,我都不反对,但是...” “嗯?” 婴浅抬起眸,茫然地眨了眨眼。 婴岸山调慢了吊针的流速,又轻拍了拍婴浅的手腕,柔声道: “他们两个,在爸爸看来,都并非是合适你的人。” “我和傅承啸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婴浅张了张嘴,略有些苍白的解释:“只是一场互利互惠的交易,我没想要...” “但是他喜欢你,要不是楚辞闹的这么大,把自己有的一切都放弃了,他还是会争一争你的。” 婴岸山叹息了一声。 斟酌了下言辞,他又道: “傅承啸并不算成熟,魏红雪也并非是好相与的人,他护不住你,我也不想让你的婚姻,活在和魏红雪的明争暗斗里。至于楚辞...” 婴岸山这一次沉吟的时间,变得更长。 像是在试图寻找一个,能够说服婴浅放弃楚辞的理由。 在他开口之前,婴浅已经道: “很偏执,对吧?” “是。” 婴岸山叹息一声,对上婴浅澄澈的黑眸,也是有些无奈。 这些道理。 婴浅全都明白。 但她就是不打算离开楚辞。 “连我都从楚辞的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婴岸山还是不愿意,将婴浅交给楚辞,沉吟了番之后,再次询问道: “即使如此,你还是打算,和他在一起吗?” “嗯。” 没有任何犹豫。 婴浅笑着点了点头。 【提示:楚辞好感度+5】 系统的提示音,忽然响在脑中。 婴浅先是一愣。 然后下意识转过头,看向了病房门的方向。 在她的注视下。 门把手缓缓转动。 楚辞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的另一头。 他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只在看着婴浅时,眼底才会浮起一抹柔和。 楚辞迈进一步,轻轻地道: “我回来了。” 婴浅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扫了一眼他被重新包扎好的掌心,问: “医生怎么说?” “没事的。” 听到她的关心,楚辞顿时眼睛一亮,他像是炫耀一样抬起手,对着婴浅露出一个十分柔和的笑。 “你看,一点也不疼。” 婴浅瞥着绷带上逐渐晕开的赤色,不信他的鬼话。 这人受了伤之后,连眼睛都不当用了。 “别乱动。” 婴浅慢慢抬起手,揉了两下额角,同婴岸山低声道: “爸,我能和楚辞,单独说两句话吗?” 她软着嗓子。 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婴岸山早想到,婴浅会这么说了。 他想了想,倒也没阻拦,只是道: “你需要休息,所以,不能说太久,最后十分钟。” 婴浅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婴岸山看到她满面期待的模样,顿时生出一种女大不中留的凄凉感。 他的女儿,在盼着他离开呢... 唉。 迈着缓慢的脚步,婴岸山在和楚辞擦肩而过前,还不忘警告了句: “我就在门口。” “好。” 楚辞微微颔首。 等着关门的声音一起,他就迫不及待的走到了病床前。 婴浅从未见过那么复杂的目光。 似将全部的喜怒哀乐,都融在了一块,汇成一汪暖融融的春水。 她只看了一眼。 就仿要被溺毙在其中。 楚辞望了婴浅好一会儿,才敢抬起手,以最轻微的力道,碰上婴浅的面颊。 指尖下方。 是她温热柔软的皮肤。 不是梦。 她真的在他身边。 楚辞眼眶泛红,却是笑了。 “你没事...真好。” “你的伤看着可比我严重多了。” 婴浅嘀咕了句,被楚辞毫不避讳的目光盯视,让她颇有些不自在。 下意识向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她问: “手怎么样?伤没伤到骨头?” “没有。” 楚辞答的很快。 估计是压根就没听清婴浅的问话。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桃花眼贪婪的注视着婴浅。 像是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 “要好好治疗啊。” 婴浅没好气瞪他一眼,道: “你不是要弹钢琴的吗?手伤到的话,以后还怎么弹琴了?” 她本是想要让楚辞,对伤势重视一点的。 但提到钢琴。 他的脸色,反而沉了下去。 嗓音当中也多了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会替我挡那一刀,是吗?” “啊?” 婴浅一愣。 犹豫了下后,还是摇了摇头。 “倒也不单单是因为这样,主要还是...唔..” 她的话还未说完。 视线就被楚辞放大的俊脸占满。 他的唇依旧和记忆当中一样柔软。 却多了些苦涩的味道。 不含任何情欲。 只像是在绝望当中,挣扎而出的一份安抚。 婴浅一愣。 在一片恍惚当中。 她听到了楚辞低沉的嗓音。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 【获得世界碎片】 【恭喜宿主!】 【只差最后五点好感度,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啦!】 【干巴爹!】 第553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6) 世界碎片? 哪来的世界碎片? 楚辞分明什么都没有给她。 除了... 婴浅的目光不断下滑,最后落到楚辞缠满绷带的手掌上。 血色再一次晕开了雪白的绷带。 刺的她眼睛发疼。 婴浅并不知道楚辞的伤,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但要是按照婴岸山的叙述来看。 掌心被刺穿,又耽搁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他以后,定是没有办法再弹钢琴了。 而这都是因为婴浅。 楚辞心甘情愿,以一种正常人绝对无法理解的逻辑,毁掉了自己的手。 也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你会后悔的。” 婴浅叹了口气,望着楚辞苍白的俊脸,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但我还是想谢谢你。” 她抿着唇。 眼前在恍惚之间,浮起了之前和楚辞在咖啡厅时,他弹着钢琴时的一幕。 婴浅对男色的抵抗力,已经在不断的磨砺之下,强到了非人的程度。 但她不得不承认。 那时的楚辞。 浑身上下。 都是泛着光的。 不同于演戏时的完美无缺。 那带着遗憾的残损。 反倒成了婴浅的眼里,最不一样的楚辞。 但是从此之后。 他再也没办法弹钢琴了。 楚辞见婴浅走神,便俯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的乱发。 “当我差一点失去你时,我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 他唇角噙笑,桃花眼里蕴着的情意,和所有演戏时的状态,都不相同。 并非是代入戏中人物的感情。 而是楚辞对婴浅。 婴浅只是被他注视,脸就莫名有些发红。 她估摸着,要是光头导演在场。 怕不是要当场将楚辞抓去剧组拍新戏。 “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了解你的人。” 楚辞抿着薄唇,犹豫了下后,才弯下腰,在婴浅的唇角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幽灵小姐,我们结婚吧。” 在病房里求婚? 还真是够奇怪的。 婴浅张了张嘴。 答应的话,都已经到了唇齿之间。 她大概猜的出来。 此时点了头,楚辞的好感度,应该就可以刷满了。 婴浅也就能够,顺理成章的离开这个世界。 但也不知道原因为何。 她居然... 有些犹豫。 视线扫过楚辞满怀期待的眼眸,婴浅摇了摇头。 “我怎么说也是个病号,至少让我...先清醒一下吧。” 她没有直接的表明。 但这份拖延。 对于楚辞来讲,已经算的上是拒绝。 他盛满了暖芒的黑眸,几乎在瞬间黯淡无光。 “你在生气吗?” 楚辞半跪在地,蹭着婴浅的手腕,喃喃道: “要是我早一点收拾掉林一蔷,你就不会有事了。” “你没有错。” 婴浅摇了摇头,多少有些心虚。 能落到现在这个份上。 八成都是她为了好感度折腾出来的。 和楚辞,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那我们结...” 楚辞眨了眨眼,本想要趁机会再求一次婚,但话说到一半,被婴浅毫不客气地打断: “你和傅承啸打架了?” “嗯。” 楚辞叹了口气,大型犬一样蹭着婴浅的手腕,撒娇似地道: “是他来先找我的麻烦的。” “是吗?” 婴浅毫不客气的抽回手,压上了楚辞唇角的淤青。 “嘶!” 楚辞吸了口气冷气,也不知道是真的疼了,还是想要趁机占点便宜,他顺势握住婴浅的手,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 灼烫的呼吸打在指腹。 带来一阵痒意。 婴浅忍不住笑了。 此时的楚辞,可比之前和她互相飙戏,比谁演的情真意浓时,要顺眼多了。 楚辞看她高兴,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傅承啸怎么样。” 婴浅一愣。 她本来都忘记了。 但楚辞这么一提,她顺势就问了句: “那他怎么样?” “你关心他?” 楚辞皱了眉,指着自己唇角,那块都要散干净的淤青,委委屈屈地问: “我伤的这么重,你不关心我?” “跟我玩钓鱼执法是吧?” 婴浅冷哼一声,但触上楚辞唇角的手指,却悄悄放轻了力道。 他掌心的伤,比这点淤青严重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楚辞却不在意。 他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反而在婴浅碰上他唇角的淤青时,露出一副疼到了表情。 “还玩演技?” 婴浅唇角微挑,帮着楚辞揉散了淤青,又问: “都已经退出影坛了,楚先生以后,想怎么样啊?” 楚辞眨了眨眼。 看着婴浅就这么收回了手,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再找傅承啸打一架的冲动。 但要真这么干的话,婴浅一定会生气的。 他叹了口气,道: “如果有家需要养的话,我会更努力一些的。” 婴浅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建议: “你已经很有钱了,不努力也挺好的。” “这么聪明...”楚辞点着婴浅的额角,似如自言自语一般:“我该怎么,才能娶到你呢。” “别想了!” 婴岸山刚走进病房,就听到楚辞的这番话。 一瞬间。 他连落在楚辞身上的目光,都变的锐利了起来。 这十分钟过的可真快。 楚辞暗叹了一声,恋恋不舍地起了身,态度极为恭敬地向着婴岸山点点头,道: “伯父。” “你可以回去了。” 婴岸山摆了摆手,神情虽是平淡,语气当中,却盈满了不容置喙的意思。 “这几天,浅浅需要好好休息,你就不要过来了。” 他说的明白。 楚辞自然也听得懂。 于是他道: “好,我明天过来。” 婴浅向上拽了拽了被子,争取不让自己笑出声。 楚辞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房门口。 在握上门把手之后,才不忘回过头,看一眼婴浅。 “我走了。” “拜拜。” 婴浅挥了挥手,瞄了一眼婴岸山,偷偷和楚辞比划口型。 “明天见。” 楚辞这才笑了。 而婴岸山虽然发觉到了婴浅的小动作。 但也只能暗自摇头。 女大不中留这话。 果然说的没错。 楚辞走后,婴岸山好似忽然响起了什么般,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递给了婴浅。 “你的手机,已经充好电了。” 婴浅伸手接过。 才刚开机,便有叮叮当当提示音响了起来。 足足半分钟,才算安静。 屏幕上,显示了足足三百多条未读短信。 而来信人,只有一个。 第554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7) “傅承啸...” 婴浅抿紧了红唇,犹豫了下,还是按开了短信,一条条看了下去。 “你醒了吗?” “楚辞的事情闹的很大,现在应该只要一出门,就能听到他的名字吧,真够烦的!” “我已经说服了我妈,婴浅,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只要...你愿意。” 短信从婴浅被送到医院开始发来。 直到一秒之前。 她的手机一直在关机。 傅承啸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试图和她联系。 “是傅承啸吧?” 婴岸山就站在病床边,自然听见了刚才短信的提示音。 他轻描淡写的说出了傅承啸的名字,像是一点也不惊讶,他会给婴浅发这么多条消息。 看到婴浅满眼惊愕,婴岸山还笑着道了句: “那小子对你,确实是认真的。” “认真并不能代表什么。” 婴浅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文字,然后缓缓按灭了屏幕。 “如果不能在一起,就不该联系,给了希望又摧毁,才是最残忍的折磨。” 她的嗓音忽然沉了不少。 让婴岸山都有些惊讶。 他低头望着婴浅,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尽是慈爱。 “最后去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也算彻底断了那小子的念想。” 婴浅一愣,“见他?” “他就在这间医院里。”婴岸山望向病房门,笑着道:“之前怕你担心,没有告诉你,楚辞和他打的那一架,下手可不轻啊。” 下手不轻? 不轻到什么程度,居然能让傅承啸住了院?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撑起身,道: “爸,我们去看看吧。” 她这个反应,并不出婴岸山的意料。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病例,又找医生问了一遍,确定走这一趟,对婴浅来说没什么大问题,才勉强答应。 坐在轮椅上,婴浅被婴岸山推着上了电梯。 她着实没想到。 和傅承啸的距离,只有一层楼那么近。 甚至当婴浅到他的病房前,隔着门上的玻璃窗,还能看到他低着头,紧皱着眉不停按着手机的模样。 而下一秒。 婴浅放在病号服口袋里的手机,就亮起了光。 短信的提示音响在耳畔。 她不用去看,就知道发信人是谁。 病房里的傅承啸似听到了动静,他猛地抬起头,俊朗的面容上一片凶戾之色。 “谁在外面?” 这一次。 婴浅就是想离开,都不行了。 她叹了口气,抬手敲了两下门。 “傅承啸,我是...” 话还没说完。 傅承啸已经跳下了病床。 他三两步跑到门前,“砰”的一声,一把拽开了门。 灰尘随着阳光片片洒落。 在婴浅和傅承啸的视线当中,勾起模糊的碎光。 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 婴岸山适时后退了两步,道: “我有个电话要打,暂时麻烦你帮忙照顾浅浅了。” “好的,婴叔叔。” 傅承啸抿紧了薄唇,虽是在和婴岸山说着话,视线却一直落在婴浅的身上。 没有半刻移开过。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这还没几分钟,已经有护士向着他们的方向,投来关注的目光。 当然了。 是关注傅承啸。 和她没什么关系。 婴浅叹了口气,道: “至少先请我进去吧。” 傅承啸没吭声,上前一步,绕过婴浅,推动了轮椅。 病房门在身后被缓缓关闭。 他们被囚在一室寂静中。 婴浅被傅承啸盯的颇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僵硬的挑了个话头。 “你又受伤了?” 她话一说完。 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促使傅承啸受伤的原因,十分钟之前,才刚刚离开婴浅的病房。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现在一提,不是火上浇油吗? “没什么问题。” 傅承啸摇了摇头,神情并没有多少起伏,只是道: “小问题而已。” 他没有说到底伤的多重。 但婴浅瞄了一眼放在床尾的病历本,还是瞧见了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脑震荡?” 傅承啸一愣,下意识侧身挡了过去,再次开口时,语气硬了不少。 “没事!” 两次在楚辞手里吃了亏。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 婴浅眨了眨眼,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而道: “我也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好多了。” “中了一刀还不算大问题?” 傅承啸皱起眉,上前一步,走到了婴浅身边。 他弯下腰,一双手按在了轮椅的扶手处。 将婴浅困在了他和轮椅之间。 她退都没办法退。 只能叹着气,解释道; “阑尾炎手术都比我这个严重多了,不过是一刀而已,小问题的。” 傅承啸没回话,只是薄唇抿的更紧,眼底也浮起一抹怒气。 视线落定在婴浅的小腹的伤。 他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问: “疼吗?” “还..还行。” “怎么可能不疼。” 傅承啸轻笑了一声,语气越发轻了。 “即使如此,也还是他?” 仿是怕惊着婴浅一般。 他的嗓音又低又柔。 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颤意。 仿是溺水之人,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婴浅望着傅承啸。 他和记忆当中,那个狂妄嚣张,又带着满身匪气,去酒店里堵截她的青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将弱点暴露在外。 他怎么可能还骄傲的起来? “我真希望...” 婴浅闭上眼,微颤的唇吐出对傅承啸来说,毁灭一般的言辞。 “没有遇见过你。” 真是最大的真心话。 傅承啸可能永远都不会懂婴浅的意思。 但他也无需去懂。 深吸了口气,傅承啸缓缓站起身,他向后退了一步,顶着通红的眼眶,缓缓道: “可我不后悔。” “要说一句再见吗?” 婴浅昂着头,唇角的笑意无比柔和。 “可能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 她的眼里倒映着一轮暖阳。 语气虽轻。 却带给了傅承啸一生当中,最大的绝望。 “真残忍啊。” 傅承啸咧了咧嘴,本是想要扯出个笑,为婴浅想要的告别,做出一桩完美的谢幕。 他努力过了。 却做不到。 傅承啸只能转过身,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婴浅看不到的角落。 听着身后轮椅转动的声响。 他轻轻地道: “再见了,妹妹。” 第555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8) 就像和婴浅说好的一样。 楚辞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前来医院报道。 婴浅身上的伤虽然避开了要害。 但毕竟挨了一刀。 轻不到哪里去。 至少短时间之内,是没办法脱离轮椅。 和傅承啸彻底做了告别之后。 他第二天,就出了院。 也让楚辞彻底松了口气。 不然他一离开这里,就要惦记着傅承啸会不会偷偷过来找婴浅。 实在是放心不下。 楚辞压低鸭舌帽,薄唇噙着一抹无奈的笑。 他推着轮椅,趁着婴岸山不在,带着婴浅离开了医院。 这倒也不是私奔。 虽然楚辞很想就是了。 只是婴浅觉着,医院里实在是有些闷。 况且她的伤,也没到要每天插着氧气管的程度。 不至于二十四小时憋在病房,连透气都不行。 但出门的话,婴岸山定然是不同意的。 婴浅也没敢和他说。 只趁着婴岸山不在时,磨着楚辞带她一起,悄悄离开了医院。 她住的是郊外的一座私人医院。 周围环境还算不错。 绿树花草,算是勉强般配了昂贵的收费。 呼吸当中终于没了恼人的消毒水味。 婴浅长出了一口气,回眸对着楚辞笑: “继续留在医院里,我都要分辨不出白色以外的颜色了。” “很快就可以离开了。” 楚辞将轮椅停放在医院门外的石凳旁,他走到婴浅身边,抬手为她遮住了灼热的日光。 “到时候,我们去哪里都好。” 婴浅扬起眉,“旅行?” 楚辞抿紧了薄唇,桃花眼里荡漾着无比柔和的情意。 “蜜月。” 他注视着婴浅,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婴浅却毫不犹豫,极为干脆地道: “不去!” “婴浅...” 楚辞轻叹一声,嗓音当中难得多了些委屈。 那白玉一样的俊脸上,更是浮起一抹淡淡的薄红。 他本就长得好。 此时专心致志望着一个人的模样。 怕是连石头都要忍不住动心。 可惜。 婴浅这个人。 什么都有。 唯独没良心。 她连看都不去看楚辞一眼,仿是压根就没注意到,他越发堆积的失望。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自己选的老婆。 楚辞握了婴浅的手,覆在侧颊,轻轻蹭了两下。 婴浅垂眸,扫了他一眼。 心想这大明星闲下来,当真是黏人的紧。 他就没什么事做吗? 正午时刻的阳光,属实有些烈了。 但落在身上,却是暖洋洋的,带给了婴浅这个病号,有重生一般的欣慰。 她眯起眼,如呢喃一般地问: “我应该没多久就能出院了吧?” “嗯。” 楚辞应了一声,轻吻着婴浅的指尖,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 “出院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啊?” 婴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发混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道了一句: “你来安排吧。” 楚辞一愣。 仿是没听清婴浅的话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桃花眼里,骤然亮起了欣喜的暖光。 “真的?” “骗你做什么?” 婴浅托着下巴,余光扫过楚辞,神情也是柔了不少。 楚辞在这几日里,求婚求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是真的,想娶婴浅。 婴浅也是真的,不想要嫁给他。 楚辞在她的身上,几乎将这辈子所有的挫败,都体会到了一个遍。 但此时听到,婴浅愿意让他安排出院之后的生活。 这是不是代表... 她已经愿意,接受有他一起的生活了? 楚辞从未有这般欣喜过。 心口荡漾着无比甜蜜的情愫。 他望向婴浅的眸中,更是如同藏着一汪暖融融的心水般。 “那我...” 楚辞话还没说完,一道阴影忽然遮住了婴浅,紧接着,有满怀欣喜的嗓音传来。 “请问,你是楚辞吗?” 几乎在一瞬间,楚辞的脸色沉了下去。 婴浅好不容易对他软化了态度。 他正想趁机再说几句。 指不定... 她就愿意答应求婚了。 但这个时候,却有人来搅局? 楚辞缓缓抬起头,再看到来者是几个年轻靓丽的女人之后,神情之间的冷意,也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 他握着婴浅的手,面无表情地道: “认错人了。” 那几个女人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茫然。 不对啊。 楚辞可不是什么大众脸。 再说她们都是最忠实的粉丝,怎么可能还会认错人。 “楚辞...” 最先开口的长发女人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递出了手里的素描本,一脸紧张地道: “我们都很喜欢你,能签个名吗?” 楚辞正要拒绝。 婴浅歪着头,视线扫过女人们脸上的红晕,抢先道了句: “好啊。” 她这一开口。 那几个女人都是一愣。 这才注意到楚辞的身边,还有一个婴浅的存在。 其实这也不怪她们。 主要是楚辞,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不知道多少和他演过戏的演员,本是一心想要成为教科书,最后却沦为背景板。 女人们面面相觑,婴浅的脸对她们而来,已经不陌生了。 “你是...婴浅?” “是啊。” 婴浅点点头,脸上除了慵懒之外,再没什么表情。 她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态度。 反正她的名声,在网上早就烂掉了。 长发女人的目光,从婴浅移向楚辞,又落回到婴浅的身上。 她犹豫了下,还是深吸了口气,道: “那个...我们都觉着,你和楚辞非常般配!” 婴浅一愣。 也不止是她。 连楚辞签名的动作也是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 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到长发女人的身上。 女人被楚辞望着,更加紧张了不少,但她还是红着脸,捏着拳头,继续说了下去。 “不止我们,网上还有很多人,都认为你和楚辞非常般配,一直在支持你们!” “居然还有人在祝福我们?” 婴浅笑着瞥了楚辞一眼,道: “你的粉丝,都挺可爱的。” 见她开心,楚辞的神情也在瞬间柔和了不少, 他认真签好了名。 还问了这几个女人的名字,写在了后面。 “谢谢!” 她们拿着楚辞的签名,一个个都是激动不已。 临要走时。 那长发女人忽然回过头,对着婴浅用力挥了挥手,喊道: “要一直在一起啊!” 她忽然开了口。 把周围正在遛弯的病人,都是吓了一跳。 但这一嗓子,却好像启动了什么开关一般。 那几个女人都是回过了头。 对着婴浅和楚辞。 笑着喊出了她们最真挚的祝福。 第556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69) 婴浅在医院住了一整个月。 其实她的伤势,本是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但不管楚辞和婴岸山,却在这一件事,达成了从未有过的一致。 无论婴浅怎么说。 都不放她提前出院。 婴浅只能百无聊赖的蹲在医院里,靠着游戏机和漫画书打发时间。 要是再不能离开。 她真要彻底忘却楚辞,投身进二次元的怀抱了。 那些情情爱爱,哪有游戏有趣?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当婴浅终于被批准出院,她竟然还有些恋恋不舍。 这段时间。 着实是安逸的很。 婴浅望着不断远去的医院,心里颇有些感怀。 她还在这边走神。 腰肢忽然被从后俘住。 男人的胸膛无比亲密的贴合上她的脊背。 有滚烫的呼吸,打在婴浅的肩窝。 “你再看下去,我可就要吃醋了。” 楚辞低着头。 轻轻啃咬着婴浅细白的肩窝。 他的声音有些闷。 带着清晰可查的醋意。 虽然婴浅没能明白。 对着一家医院,有什么好吃醋的。 “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还不能多看两眼?” 婴浅毫不留情的推开楚辞,整了整凌乱的衣领,问: “要去哪里?” “先到我的房子,然后...” 楚辞声音一顿。 桃花眼里升起朦胧的雾气,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再次凑近了婴浅,虚虚环抱住她,嗓音越发的轻了。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等下就知道了。” 楚辞不打算说。 手指钻进婴浅的衣摆,在她柔软的腰侧缓缓摩挲。 掌心下方,是她光滑到不可思议的肌肤。 楚辞喟叹一声。 他并不满足只是如此。 但婴浅毕竟刚出院,她的身体... 楚辞垂下眸。 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婴浅还不知道。 楚辞在心里,已经琢磨起了,该如何升级一下伙食。 她还在想着楚辞口中,等下要去的地方。 “希望不是惊吓。” 婴浅嘟囔了句,视线当中已经没了医院的影子,她干脆在楚辞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打起了瞌睡。 许是司机开车的技术高超。 也可能是凯迪拉克比较平稳。 楚辞的怀抱又太过温暖。 婴浅竟迷迷糊糊的,真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周边已经没有浓郁的消毒水味。 她处在一个由黑白灰三色构建的卧室当中。 视线所及。 连装饰物都冷淡无比。 婴浅不用想都知道,这里定是楚辞的房子。 她蹬起放在床边的兔子拖鞋,推开了卧室的门。 眼前是一道旋梯。 也是黑色。 着要是晚上不开灯,婴浅估摸着,摔断两根骨头都算轻的。 她没急着去找楚辞。 但走到旋梯边,向下一望,却是看到了楚辞的影子。 他正站在钢琴前。 微弯着腰,看不清表情。 婴浅正要开口。 就看楚辞忽然抬起手,轻轻落在了琴键上。 他犹豫许久,才按下第一个琴键。 紧接着。 又是第二个。 悠扬的琴音落在婴浅的耳中。 但很快。 她看到的楚辞的右手,开始发抖变僵。 流畅的音乐出现了停滞。 最后。 重新沦为一室的寂静。 楚辞仍然站钢琴前,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当中。 只一瞬间。 婴浅感受到了他所有的情绪。 即使从未提起过,但楚辞以后,再也弹不了琴。 他最为重要的事物。 给予了婴浅。 无数复杂的心绪,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婴浅笼在了其中。 她本欲下楼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然后缓缓后退。 重新回到了卧室当中。 婴浅躺在床上,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忽然道了一句: “系统,我想兑换一个东西。” 她再次离开卧室时。 天色已经擦黑。 婴浅揉着发胀的眼睛,循着饭菜的香气,一路走下了楼。 楚辞刚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就看到了她迷迷糊糊的模样。 “睡醒了?我正想去叫你。” 他迎上前。 将婴浅拥在怀中,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羽毛般的轻吻。 “先吃饭吧,吃完饭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嗯。” 婴浅应了一声。 看上去还没大清醒。 但当她见到满桌子的菜,顿时两眼放光。 “你做的?” “尝尝,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楚辞点点头,解下围裙放到一旁,又为婴浅盛了一碗汤。 “医生说你已经不用再忌口了,就做了些你喜欢的。” “唔唔唔!” 婴浅一脸的感动,可惜此时咬着鸡腿,已经没办法和楚辞表达感激了。 她清汤寡水了一个月。 还美名其曰,是什么营养餐。 偏偏医院那个鬼地方,连外卖都送不到。 可算吃到好吃的饭。 婴浅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楚辞为她擦掉唇角沾上的饭粒,忍不住失笑: “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做,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的嗓音极柔。 带着毫不遮掩的诱惑。 婴浅扫了眼楚辞的右手,第一次没有直接的拒绝。 这对于楚辞来说。 已是莫大的惊喜。 可惜在下一秒,婴浅就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道: “再议。” 楚辞叹了口气。 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都要习惯了。 等着婴浅吃完饭,他伸出手,笑着道: “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楚辞一直没说。 他究竟要带婴浅去什么地方。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但望见楚辞潋滟的桃花眼,她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都已经上了车。 婴浅才算反应过来。 男色这东西,果真是害人不浅! 连她都不小心中了招。 打断了原本的计划。 婴浅托着下巴,瞥了一眼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忍不住问: “很远吗?” “还好。” 楚辞环住她的细腰,嗅着淡淡的玫瑰香,眸底的神情越发柔和了几分。 “要是困的话,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睡了吃,吃了又睡,你是在养猪吗?” 婴浅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顺势,窝在了楚辞的怀中。 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婴浅能感受得到,楚辞满怀柔情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半刻都没有移开过。 可婴浅却没有抬过头。 在楚辞看不到的角落,她闭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第557章 大小姐的狼狗影帝(70) 在一片寂静组成的黑夜当中。 车缓缓驶离了市区。 窗外从繁杂的灯火,渐渐沦为零星的亮光。 婴浅眯着眼,已是许久都未开口。 只是窝在楚辞的怀里,嗅着醉人的红酒香气,享受着最后的温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楚辞低沉的嗓音浮在了耳畔。 “到了。” 粗粝的指腹抚上婴浅的面颊,又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似的,轻轻滑过着她细腻的肌肤。 婴浅缓缓睁开眼。 然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她一脸的困倦,仿是怎么睡,都睡不够似的。 楚辞无奈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他先一步下了车,然后不由分说的,拦腰抱起了婴浅。 “冷吗?” 他为婴浅挡住了夜风。 怀抱当中,更充盈了抚慰人心的暖意。 婴浅抬眸望着楚辞,忽然就笑了。 她说: “不冷了。” 楚辞眼神一柔。 怀中的重量,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的轻微。 但转成落在心口,却成了他最为沉重,却心甘情愿背负的担子。 他大步向前。 婴浅也抽出空来,左右张望了一圈。 视线所及,尽是修建得当的花草,不远处立着巨大的十字架,等离的近了,才能看到灯火通明的小教堂。 “教堂?”婴浅一愣,一脸茫然的望向楚辞,“我们来教堂做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楚辞勾唇一笑,呼吸却是稍稍重了几分。 竟似... 有些紧张。 婴浅还没想到楚辞在紧张些什么。 就被抱到了教堂门口。 楚辞终于愿意放下了她。 那双桃花眼里,噙着无比深沉,让婴浅都看不懂得的情绪。 像是在犹豫。 楚辞的手按在教堂的门上。 他望着婴浅,也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竟是忽然笑了。 婴浅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本想要后退。 却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楚辞并没有用多少力气。 但也足够,让婴浅挣扎不开。 “你逃不掉了。” 楚辞低下头,在婴浅的眉心,落在一个温柔的轻吻。 然后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推开了教堂的门。 刺眼的白芒倾泻而下。 婴浅转过头,竟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婴岸山、小李、光头导演... 他们都在教堂当中。 像是已经等待了她许久一般。 婴浅满眼的茫然。 她当真没想到,会在教堂里面,见到这些人。 小李和光头导演也就算了。 婴岸山怎么也过来了? 注意到婴浅疑惑的目光,婴岸山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给她做什么解释。 “跟我来。” 楚辞牵了婴浅的手。 沿着地面铺设的红地毯,一路走到了教堂最前方。 站在巨大的十字架下,楚辞侧眸望了婴浅一眼,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不管是第一次拍戏。 还是在获奖典礼上。 楚辞的心,都从没有像此时一样,跳的仿要从胸膛当中炸开。 像是迫不及待想到婴浅面前,展示他所有的爱意。 “你这...” 婴浅回过神来,瞄了一眼十字架,已经大概猜出了楚辞要做什么。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 楚辞先一步,开了口。 “幽灵小姐,我是一个自私的人,爱情对我而言,是最缥缈的一个词汇。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一个人,会无时无刻不想要和她在一起。” 楚辞握着婴浅的手。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下。 忍着剧烈的心跳声。 缓缓说出了他所有的心意。 楚辞的眼中,蕴着极深的爱意。 他只是注视着婴浅。 却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我演过那么多戏,却在遇见你之后,才真正明白了爱一个人的感觉。” “很奇怪,也很迷人。” “让我一握住,就再也舍不得放不下。” “婴浅,我可以将我的一切,全都送给你。” “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将来。” “整个我都将成为你的所有物。” “只要...你愿意。” 楚辞的低沉的声响,浮在婴浅的耳畔。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无比真诚。 明明是演技那么好的一个人。 却慌的连眼神,都控制不住的飘忽闪躲。 这哪里还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无数目光爱慕,却仍然风轻云淡的影帝。 连话都说不完全。 青涩的像个毛头小子。 连看婴浅一眼,都似下了不少的勇气一般。 望着楚辞紧张的模样。 婴浅莫名有些想笑。 但嘴角才挑起。 鼻尖就有些发酸。 听着脑中系统响起的提示音,婴浅抬眸,对着楚辞轻轻笑了笑。 “你是怎么说服我爸的?” “我带了一份公证,给伯父看过。” 楚辞眨了眨眼,俊美的脸上尽是柔情。 “只要婴伯父答应把你嫁给我,那我名下的不动产及股票基金现金,都会成为你名下的财产。” 他说的轻松。 但婴浅可是知晓,楚辞的名下,光是股票就不是一个小数字,更何况还有不动产基金那些。 婴岸山早就看出来。 婴浅和楚辞之间,已是他拆不开的了。 既然自家女儿,注定要和楚辞在一起,那当然要为她多做一些打算才行。 婴浅笑着摇了摇头,眼中却是闪过一丝感动。 “所以...” 楚辞垂眸望着她,语气当中竟是多了些小心翼翼。 “你愿意嫁给我吗?” 婴浅昂起头。 定定注视着楚辞。 她还没有回话。 而系统的提示音却再一次响起。 婴浅暗叹了一声。 “好啊。” 随着一句应答。 楚辞瞪大了双眼。 狂喜实在来的太过突然。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再次拒绝的准备。 但即使有些失望。 也不会影响他对婴浅的半点爱意。 然而。 婴浅答应了。 不仅如此。 她忽然拽住楚辞的领口,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薄唇。 在起哄的尖叫声中。 有甜美的液体在口中的迸发。 芝麻大小的硬糖,被推进了楚辞的口中。 在他还没有发觉到的情况下。 顺着喉咙一路下滑。 右手的疤痕处,忽然传来了阵阵奇异的滚烫。 坏损的筋膜在飞快进行着修复。 连狰狞的红疤。 也缓缓褪下。 露出了新生的皮肉。 楚辞睁开眼。 他的视线当中。 再也没有了婴浅的影子。 第55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 “系统,你在吗?” 【嗯嗯,人家一直在这里呢哦,宿主是想...】 “敲你吗。” 【?】 “听见了吗?我说敲里吗!就是敲里吗的意思,懂?” 【可人家...】 “敲你大爷。” 【呜呜...】 “敲你全家外加祖宗十八代以及邻居和邻居的八十宗亲还有他们所有人养的狗!” 在和系统进行了一番相当愉悦的交流后。 婴浅再次提起了消防斧。 顺便砍断了面前这个八岁萝莉的脖子。 这倒也不是她忽然凶性大发,决定搞一搞犯罪题材之类的。 主要是这个世界...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上坟—— 离谱死了。 婴浅前一秒钟,还在教堂里面。 给楚辞喂着系统牌的口服黑玉断续膏。 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 她的视线当,就从楚辞俊美的脸,变成了一张被啃的乱七八糟,除了嘴唇上还有一两肉外,剩下的地方,都成了骨头的丧尸。 没错。 就是丧尸。 都已经可以被拿去炖骨头汤了。 却还在挣扎着,试图从婴浅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饶是婴浅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想着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太简单。 但一睁眼睛就差点被咬。 还是太刺激了点。 也让婴浅忍不住和系统,做了一番相当友好的交流。 她的心情已经好多了。 拎着捡来的消防斧,婴浅缓缓推开了门。 她是从一间类似仓库的地方醒来的。 但推开一扇门。 眼前却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有古怪的摩擦声,自远处传来。 婴浅眯着眼。 背靠房门,目光警惕的来回扫动。 她此时就是一个普通人。 要是被咬一口,可是一定,会变成个丧尸的。 双眼已经渐渐适应了黑暗。 瞧清楚周围的景色。 婴浅却是一愣。 这是... 一个商场? 视线所及之处,都宛如被打劫过一般。 店铺的玻璃窗被砸碎,面带微笑的假人模特倒在了路边,各色物品洒了满地都是,昂贵的珠宝和血肉交融在一起,其中还能看到不大完整的残肢。 这是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怕不是要手脚发软,瘫在原地,连一步都走不了。 婴浅摸着下巴。 然后从一旁的服装店里,摸出了件羊毛围巾披在肩上。 这的空调肯定是坏了。 还怪冷的。 婴浅呼了一口满含血腥味的空气。 正要上前探探路。 但步子才迈开。 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隐隐,还能听到尖叫声。 声音的来源在楼下。 婴浅走到停止运行的扶梯前,向下望了过去。 商场里一片漆黑。 模模糊糊之间,她只能瞧见几个人形状的轮廓。 但从尖叫声来讲。 应该不是丧尸。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提着消防斧,悄悄走下了扶梯。 古怪的摩擦声仍在耳畔。 走在她前方的几个人,也听到那副动响。 他们脚步顿了顿。 紧接着,一个个都是慌了起来。 开始还警惕着不发出声音。 但此时已经顾不得那些。 都是加快了步子。 婴浅没办法,也只能跟着跑的快了些。 她除了最开始,紧张了那么一小下下之外。 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甚至还能在跟踪这些人的同时,顺手砍断一个只剩上半身的丧尸的脖子。 血肉横飞之间。 跑在前面的那些人,似乎已经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全都跑进了一家售卖体育用品的店铺里。 然后紧紧锁住了门。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只能躲在侧方,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寂静持续了良久。 才终于有一道怯怯的声音响起。 “外面的东西跟过来了吗?” 他这一开口。 好像打开了某种开关一般。 各种乱七八糟的杂音,都跟着响了起来。 “谁知道了,反正听不到动静。” “那就先把手电筒打开吧,这黑灯瞎火的,我们怎么找东西?” “好吧好吧。” 手电筒昏黄的灯光亮起。 在一片朦胧光影当中。 婴浅也看清了藏在店里的几人。 一个身高最低超过一米九,膀大腰圆的壮汉。 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梳着干练短发的女白领。 还有喘着粗气,满脸青春痘的矮个子少年,以及一个在丧尸横行的商场里,依旧穿着裙子的长发女人。 他们四个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 缓了一口气。 就开始搜刮起了物资。 婴浅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开场白。 他们就已经准备要离开了。 这些人的动作倒是快。 不能再耽搁下去。 婴浅才刚走到门前,正想敲门,就见那矮个少年向着角落努了努嘴,低声问: “他..他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壮汉一瞪眼睛,呵斥道:“他被咬了!你还想带他走不成?是想害死我们啊!” “是啊。” 长发女人也跟着点头,向着角落望过去一眼,视线在触及到那蜷缩着的黑影时,她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催促道: “快走吧,万一等下他变成丧尸了,我们可都有危险了!” 女白领撇了撇嘴,斜眼瞧着长发女人。 “赵佳秋,你还真够没良心的,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被咬的。” “是我求着他救的吗?”赵佳秋一瞪眼睛,“他自己要救我,被咬了也是活该!” 她们两个在这种情况下。 竟要吵起来似的。 那壮汉不耐地摆了摆手,道: “说这些做什么?他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了,你们难道想被吃掉吗?” 他一张嘴。 不管是女白领还是赵佳秋,都闭上了嘴。 但互相之间的眼神交锋,却是一刻都没停止过。 壮汉打开了门,左右张望了一圈,第一个迈步跑了出去。 紧接着,是那满脸青春痘的矮个少年。 赵佳秋在出去之前,还不忘故意甩了下裙摆,斜眼横着女白领,嗤笑着道: “他也不是没救过你,你这么有良心,留在这里陪他一起死啊。” 女白领沉着脸。 也没还口。 只是脚步迈的更快了几分。 在他们都离开之后。 婴浅踏进了体育用品店。 她张望一圈,走到蜷缩在角落的人影前,弯着腰,笑眯眯的道了一句: “呦呵,这是哪里来的小朋友呀?” 第55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 无人应声。 孤身蜷在角落里的人影,仿是睡着了一般。 他低垂着头。 沾了满身的血污。 看不清模样。 “死了?” “不会吧?” “我可是放弃了那群没良心的,特地过来找你的。” 婴浅嘴里嘀咕着,一手捏着消防斧,预备着随时砍掉他的头,另一只手缓缓伸了出去。 她只想看看,这人还剩下多少气。 还能不能撑住,回答她的几个问题。 但在婴浅的手距离那人影,还剩下十几厘米的距离时。 他忽然抬起了头。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当中。 婴浅看到了一双,比深渊更加漆黑的眼眸。 在那双眼中,她找不到任何情绪。 除了空洞之外,只有一片哀默的死寂。 这不该是一双活人拥有的眼睛。 却又没有那些丧尸的疯狂。 他只是盯着婴浅。 苍白的薄唇颤了颤。 然后道: “...滚。” “哎呦!” 比起说脏话,婴浅可就不困了。 她立刻挽起袖子。 本想给他亲自教学一番,中华文字究竟能有多博大精深。 但话还没说出来。 就看那人再次闭上眼,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婴浅张了张嘴。 别吧。 她还没骂回去呢! 这就昏了,也太不遵守祖安的规矩了。 婴浅蹲下身,凑的近了些,去看他的模样。 她原本还以为,这凶巴巴的人,会是个多满脸横肉的长相。 却没想到。 竟是个少年。 而且还是那种... 美少年。 他瞧着也就十七八岁。 即使是沾了满脸的血污,仍能看出他俊秀的轮廓。 天生了一副清冷疏离的好面貌,鼻梁高挺,薄唇的形状极为完美,领口处露出的肌肤,甚至比婴浅还要白上几分。 他处在昏睡当中,但显然睡得并不安稳,鸦羽一般的长睫不安的颤动着,呼吸也越发的急促。 婴浅的目光,沿着他的脸一路下滑。 最后落到他的手腕。 一道清晰的伤口,显露在少年的手腕处。 仿是被什么东西咬到了一般。 皮肉向外翻卷,伤口极为狰狞,边缘已经隐隐见了些诡异的幽黑色。 “这是被丧尸咬了啊,就是不知道多久才会变成丧尸?” 婴浅叹了口气。 想着之前偷听壮汉赵佳秋他们之间的交谈。 估摸这少年,是没多少的时间了。 在他变成丧尸之前。 她得赶紧溜才行。 婴浅刚要动身,系统的声响忽然亮在脑中。 【宿主这就走了吗?】 “不然呢?” 婴浅扛起消防斧,随口道: “留在这里,给他当变成丧尸之后的第一顿早餐吗?” 【可是...】 系统的电子音顿了顿。 等到婴浅都要走到门口,才扭扭捏捏地道: 【宿主,万一这个人,他是男主呢?】 婴浅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回过头。 看了一眼蜷在角落里,只剩下一口气的少年。 她深吸了口气,问: “他是男主?” 【人家也不知道啦!】 系统娇滴滴的应了一声,电子音越发的羞涩起来。 【只是说万一,毕竟也检测不出来,好像又出故障了呢,哎嘿嘿!】 “你嘿嘿你妈呢?” 婴浅叹着气。 她已经生不出什么气了。 对这个不靠谱的系统,早就习以为常。 “你不要告诉我,我还要给他兑换个什么东西,来救他的命吧?” 婴浅重新回到少年的身边,歪着头,一脸无奈的盯着他瞧。 “给楚辞治手的黑玉断续膏,可就花了我二百积分,你还想骗我花积分?” 她虽然通关了上个世界。 但在临走之前。 兑换了一份口服版的黑玉断续膏,偷偷喂给了楚辞。 婴浅现在的积分,只有两千五百二十。 要是再兑换点什么出来。 她这个世界,又要白忙了。 婴浅是一百个不情愿,摸着消防斧,都想不如干脆点,一斧头了解这少年算了。 【那个...】 系统磨蹭了一会,悄悄地道: 【虽然是有解毒剂,但是具体可不可以治疗丧尸病毒,不太确定呢...】 婴浅:“?” 她都要气笑了。 也就是说,即使她兑换了解毒剂,也不一定能救活这个少年。 那这算是什么? 慈善? 打水漂可还能听个响呢! “不换!” 婴浅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以她的善良程度。 最多在少年尸变之后,砍掉他的脑袋,然后再默哀个三秒钟。 再多就不行了。 她比较忙。 【宿主真的不换嘛?他要死了哎。】 “要是再花积分的话,我才真的要死了。” 婴浅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她再次起了身。 然后向着门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但余光偶然扫过角落,婴浅却是一愣。 似乎是她来来回回的折腾。 惊醒了少年。 他再次睁开了眼。 那双空洞死寂的黑眸,正在静静凝望着婴浅。 “你醒了?” 婴浅抄起消防斧,一脸和善地问: “先说一句好听的,不然老子一斧头砍死你。” 系统:【?】 少年低咳了一声,从口中吐出暗红色的血块,他再次闭上眼,过了一会儿,才有沙哑的嗓音响起。 “离开这里。” “你要变成丧尸了。” 婴浅哪里会听他的话,自顾自地弯了腰,道: “有什么遗言吗?” 少年瞥了她一眼。 “没有。” “那你喜欢消防斧,还是...”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抄起一根棒球棍,在少年眼前晃了晃,“棒球棍?” 生怕少年理解不上去。 婴浅贴心的解释道: “你长的挺好看,用棒球棍的话,整个脑袋都要烂掉了。我建议还是消防斧,斩断脖子,留个漂漂亮亮的头,怎么样?” 少年估计,是从来没见过婴浅这样的人。 知道他要变成丧尸,还继续留在这里。 话又多的不行。 “向东走。”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许是真的要撑不住了,呼吸越发的急促,每出口一个字,就要咳上几声。 “那里...有幸存者。” 只这一句话。 少年却好像花费了所有积攒的力量一般。 他低低喘着粗气,将身体蜷紧了些,露出腰间绑着的登山绳。 婴浅皱起眉。 “你这是...” 他的话还没问完。 少年突然捂住了心口,像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他的喘息更为焦灼。 更多的血液,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有血液的甜腥味,在空气当中蔓开。 他看上去,简直如同一个濒死的小动物。 婴浅正要上前。 少年却猛地抬起头,冲着婴浅低吼道: “快走!” 第56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 “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婴浅撇了撇嘴,将棒球棍也丢到一旁,走回了少年的身边。 她抬起手。 顶着最凶的表情,擦掉了他面颊的血污。 还别说。 少年沾着满脸血的时候都好看。 此时擦净了脸。 那副长相,让婴浅都是一愣。 她见过太多的出众的人了。 但这少年的模样,当真是极为的干净又纯质。 婴浅从没想过,这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将两种完全不同的气场,糅杂在一起。 一张高岭之花的脸。 以及满身血污,犹如森罗一般的气势。 可惜,这么好看的人,就要死了。 婴浅瞥了一眼绑在少年腰间的登山绳,叹了口气,一脸心疼的问系统: “多少积分?” 【啊咧?】 “解毒剂!” 【嗷嗷嗷!是二百八十积分!谢谢惠顾!】 在婴浅阴沉的脸色当中,系统刷掉了她的二百八十积分。 一管泛着古怪蓝光的解毒剂,出现在她的口袋当中。 离谱的是。 这他妈居然也是口服的! 婴浅晃了晃试管,蓝幽幽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掀起了微小的波纹。 系统这个鸡贼的狗奸商。 兑换出来的药,从来都是正正好好的一人份。 婴浅是一点的便宜都占不到。 她粗暴地推了推少年,没好气地道: “大朗,吃药了。” 少年没有反应。 低垂着头,好似睡着了一般。 “喂,我药都兑出来了,你可别死啊?” 婴浅这才慌了,很是不留情面的拍打着少年俊秀的脸,还不停嘀咕: “你还没做牛做马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呢!可千万不能死啊!” 少年双眼紧闭,呼吸已经变得极为微弱。 虽然还没有变成丧尸。 但估摸着。 也应该不剩多少时间了。 婴浅的目光,在解毒剂和少年之间流转。 “总不能,要我喂给他吧?这也太十八禁了!” 她迟疑了片刻。 想着这管解毒剂,可花了她二百八十积分。 总不能浪费掉。 再说... 如果他真的是男主的话。 指不定好感度直接刷满了呢。 婴浅咬了咬牙,将解毒剂含在嘴里,半跪在少年的面前,扶住他的下颌,然后凶狠的吻了上去。 解毒剂的味道并不算好。 又酸又苦。 和少年唇上的血腥味混在一起。 变得更加古怪。 婴浅强忍着退开的冲动,将口里的解毒剂,一口口渡给了少年。 他虽是昏着。 却能感受到一阵柔软触上嘴唇。 甘凉的液体闯入喉头。 抚平了身体当中如灼烧一般的剧痛。 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了婴浅满是震惊的眼。 卧槽! 他怎么醒了? 她本来是打算,等到少年好了之后,再添油加醋的,编造一个救他命的故事。 可没想到会在此时被抓包啊! 婴浅现在成了什么? 趁着人家生病。 偷吻的变态? 将最后一点解毒剂送了过去,婴浅立刻后退,她抹着嘴,一脸正色地胡言乱语: “你出现幻觉了吧?真可怜,可能是要变成丧尸了,听说要变成丧尸之前,就会看到一些乱七八糟,但在现实当中,绝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她还在试着补救。 却见少年缓缓抬起手,触在了唇上。 他的唇角,还残留着一点解毒剂的味道。 “你...” 少年才刚刚开口,婴浅便抢话道: “我给你吃了点解毒剂,你可能会好,但也不太一定。” 她话说的太快。 一时之间。 连气都喘不匀。 面颊浮着一抹浅淡的晕红。 眼神更是躲躲闪闪。 宁愿去看柜台里的肌肉男的写真,也不愿看少年一眼。 少年的目光,一直落在婴浅的身上。 压在唇上的手指,仍能感受到解毒剂之外,那一抹淡淡的玫瑰香。 他刚才不大清醒。 却仍然记得,那份柔软到不可思议的感觉。 “陆祈。” 少年忽然开了口。 他靠在墙上,长腿舒展,比深渊更加漆黑的眼眸,仍在定定注视着婴浅。 他道: “我的名字,是陆祈。” “婴浅。” 婴浅礼貌的应了一声。 犹豫了下。 忽然压低了声音问: “你成年了吗?” 陆祈:“...上个月刚满十八。” “吓死我了。” 婴浅拍着胸口,一脸庆幸地道: “差一点就踏入违法乱纪的红线了。” 陆祈抿紧了唇。 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她。 他本以为自己要死了。 被丧尸咬到。 又被曾经的同伴抛弃。 独留在漆黑的地狱当中。 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陆祈没想到。 婴浅会忽然出现。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一眼。 以一种神秘而又奇怪的方式,走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 舌尖不经意扫过唇角。 触及那缕残留的玫瑰花香。 陆祈低咳一声,鸦羽一般的睫毛,无声地颤动了两下。 “刚才你昏过去了,所以那个解毒的药,我就只能...” 婴浅木着脸解释,尴尬到脚趾已经扣出了一座芭比公主城堡。 如果陆祈真的是男主的话。 这种痴汉一样的行为。 应该会掉好感度的吧? 不管是为了婴浅的形象。 还是好感度。 这解毒剂,都必须给她好用! 注意到婴浅咬牙切齿的模样,陆祈点点头,道: “我知道...” 他声音一顿。 然后又低声道了句: “谢谢。” 婴浅一愣。 下意识抬眸去看陆祈。 她是有多久,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男主了? 不仅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武力值也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还会跟她道谢! 婴浅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吸了吸鼻子,再次凑的离陆祈近了些,指了指他腰间的登山绳,问: “那个绳子,是怎么回事?” 陆祈沉默半晌,道: “我自己绑的,即使变成那些东西,我也不想到处发疯咬人。” 婴浅点着头。 在心里又给陆祈加了一分。 善良! 年轻! 三观正! 这男主一定超好攻略的! 而且他们还有个救命之恩在。 满是丧尸的世界,虽然是恐怖了点。 但按照陆祈的好脾性,只要快点攻略完,走掉不就是了? 婴浅正开心着。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闷哼。 她猛地抬起头。 看到陆祈苍白的皮肤上,忽然浮现了道道血红色的纹路。 他仿佛一个被砸碎又重新拼起的瓷器。 在婴浅惊讶的目光当中。 很快。 没了声息。 第56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 婴浅:“?” 这人不会是... 死了吧? 那她的积分怎么办? 婴浅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陆祈的面颊,只觉一阵刺骨的冷意传来。 宛如撞上了一块冰。 这根本不可能是活人拥有的温度。 不过应该也没有哪个活人,长了一身的血红裂纹,还能继续活下去。 陆祈果然已经死了。 只是可怜了婴浅打水漂的积分。 “靠...” 婴浅低骂了一声。 收回手,在一边捡回了消防斧。 她没急着离开。 想在陆祈变成丧尸之前,好心送他一程。 没办法。 她就是太善良了。 婴浅叹着气,一脸无辜的举起了消防斧。 陆祈长得好看。 用棒球棍敲爆头实在是太浪费了点。 还是得用消防斧。 砍断他漂亮的脖子。 比较合适一些。 婴浅很是贴心的为陆祈安排好了后事。 比划了下消防斧,找准位置,猛地砍了下去。 锋锐的斧刃,距离陆祈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砸上他的脖颈。 就在血溅当场的前一秒。 陆祈睁开了眼。 似有血芒在黑暗中一闪而过。 他伸出手,轻飘飘的抓住了斧刃。 婴浅这一下,可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保准可以砍掉颈骨的。 但却被陆祈一只手,就阻了下来。 艹。 他不是变成丧尸了吧? 婴浅立刻放开了手,后退两步,一脸警惕的盯着陆祈。 “活的死的?还是人就吱一声。” 陆祈:“...吱。” 丧尸应该不会吱吱叫。 婴浅松了口气,揉了揉眼睛,问: “你没事啊?” 陆祈瞥了一眼消防斧,“差一点。” “你不是不想变成丧尸吗?”婴浅尴尬的咧了咧嘴,磨磨蹭蹭的向前挪了一步,“我想帮你一下来着。” “嗯。” 仿是累极了一般,陆祈在低低应了一声后,便低下了头。 他感觉到了,一阵奇异而又古怪的力量。 充盈在血液当中。 沿着四肢百骸,不断流窜。 驱散了所有的不适。 陆祈的眸光扫过手腕。 之前那处被丧尸咬到的伤口,此时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视线所及。 甚至找不到一点的痕迹。 婴浅也发觉到,陆祈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那些血色纹路。 他现在看起来。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 额外稍稍有些好看的少年罢了。 看来系统出品的解毒剂,果然好用! 不愧花了婴浅二百八十积分。 “奇怪,他要是男主的话,为什么还没有好感度呢?” 婴浅打量着陆祈,悄悄和系统嘀咕: “我怎么说,也救了他的命啊。” 她的声音小。 系统也跟着鬼鬼祟祟的压低了电子音。 【不知道呢,可能是...有出现什么问题了?】 婴浅气笑了,“你他妈的在这问我呢?” 【嘤嘤嘤!】 系统哭着跑远了。 他一如既往的没屁用。 婴浅也算是习惯了,翻了个白眼,再次询问陆祈。 “你有什么地方,觉着不舒服没?” “没有。” 陆祈答的很快。 他伸出手,虚虚一握,又道: “感觉...非常好。” “好?” 婴浅眨了眨眼。 想着他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结果被她救了下来。 死里逃生。 感觉应该确实不错。 婴浅美滋滋的抿紧了唇。 这好感度,不给她涨个七八九十点,都对不起她的二百八积分! “那我就帮你解开了?” 婴浅试探性的伸出手,一边盯陆祈,一边拽住了缠在他腰间的登山绳。 她还在提防着。 生怕陆祈忽然咬她一口。 但这登山绳,被陆祈系的很紧。 想要解开,只能离他近一些。 婴浅弯下身,拽着登山绳的中段,小心摸索着绳结的位置。 陆祈缓缓抬起眼。 视线当中,是她白皙的侧脸。 明明周遭是一片漆黑。 他却能看清婴浅每一根颤动的睫毛。 薄唇翕动,陆祈轻声道: “谢谢。”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更没想到。 婴浅会愿意将珍贵的药物给他。 还留在了这里。 即使只是想用消防斧了结掉他的性命。 但这对陆祈来说。 已经弥足珍贵。 他是被背叛和抛弃的人。 只有婴浅。 破开了所有的绝望。 出现在了他面前。 “什么玩意?” 婴浅正忙着解绳扣,没听清陆祈的话。 也不知道这鬼东西是怎么系的。 她都要拿牙咬了。 也解不开。 陆祈见她满额的汗,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他伸出手,在婴浅解了半天的绳扣上轻轻一捏,那之前还和婴浅较劲的绳扣,竟是瞬间就散了满地。 看的婴浅都要气饱了。 陆祈起了身,犹豫了下,又对着婴浅伸出了手。 他虽是个少年。 但个子却比婴浅想的高了不少。 约莫一米八出头。 只是瞧着有些消瘦。 婴浅握住了陆祈的手。 然后被冷的打了个哆嗦。 这解毒剂,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 陆祈的体温,也太低了一点。 婴浅拍了拍身上的灰,顺手将已经被血打透的羊毛围巾丢到了一旁。 “你给我喝的东西...” 陆祈声音一顿,似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没有了。”婴浅扬起眉,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普度众生吧?那活儿应该佛祖或者上帝去做,可不归我管。” “不是!” 仿是生怕被婴浅误会似的,陆祈忽然加重了语气,道: “我的意思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你可能会有...危险。” 婴浅一愣。 周围实在太暗,她即使昂着头,也看不清陆祈的表情。 却能感受到,他陡然急促的呼吸。 能让被丧尸咬过的人恢复如初,婴浅的解毒剂,重要性不言而喻。 如果被发现的话。 一定会有人不计代价,问出解毒剂的来源。 即使婴浅给陆祈的,真的是最后一份。 他们也不会相信。 而到时候。 婴浅将要面对的,会是比丧尸,更加可怕的东西。 陆祈并没有告诉她,在末世当中,很多人,都已经没有人性了。 比丧尸,还要疯狂几分。 “我知道了。” 婴浅点了点头。 见陆祈仍没有开口,她凑过去,轻撞了下他的肩,笑眯眯地问: “不过,以后还是麻烦你保护我啦,小朋友。” 第56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 陆祈沉默了半天。 都已经离开了体育用品店。 他才忽然低声道了句: “不是小朋友。” 婴浅扛着消防斧,正站在服装店的橱窗前挑衣服,听到陆祈的话,她回过头,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 这话题过去多久了? 得有一年了吧。 这孩子的反射弧,属实慢了一点。 注意到婴浅的视线,陆祈抿紧了薄唇,再次重复道: “我成年了,不是小朋友。” “哦嗬。” 婴浅走近服装店,拿起一套黑色的运动装,丢到了陆祈怀里。 “那我们的大朋友,愿意去换一套干净衣服吗?” 她歪着头。 笑得肆意又风情。 陆祈只是瞥了她一眼,就莫名心口有些燥热。 他垂了眼,运动服被紧紧抓在了掌心。 再次望了婴浅一眼。 陆祈大步走进了换衣间。 只是才脱掉上衣,他的耳畔忽然传来细微的轻响。 似乎是婴浅走进了旁边的换衣间。 陆祈正要穿衣服的手一顿。 变强了无数倍的听觉,能捕捉到周围所有微弱的声音。 他能听到拉链被解开的滋啦声。 然后有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 似是婴浅已经脱完了衣服。 陆祈的喉结动了动。 脸更红了。 他攥着运动服,尽可能不去听那些声音。 直到一声低呼传来。 陆祈先是一愣。 大脑在无需思考的情况下,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一脚踹开了隔壁换衣间的门。 然后看到了换衣服正换到一半的婴浅。 她正在研究着衬衫复杂的纽扣。 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外。 在黑暗中,散着软玉一样的莹光。 陆祈一愣。 婴浅也傻了眼。 她看了看被踹坏的门。 又将视线,挪回到了陆祈的身上。 “你...” 少年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嗓音越来越低。 “我听到你在...在喊,然后就...” 他越解释越黑。 连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耳根更是变得通红。 “喊?” 婴浅一脸茫然。 “我只是拿错衣服了,这个太难穿,而且也没多大的声音啊,你怎么听见的?” “我...” 薄唇翕动。 陆祈竟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确实听到婴浅的惊呼声。 不过... 好像确实没多重。 只是他一急,就跑过来了。 “算了,就当你是担心我吧。” 婴浅扬起眉,目光沿着陆祈的脊背,一路下滑,落在他劲瘦的腰间。 这孩子瞧着瘦弱。 但脱了衣服。 身材居然还挺好的。 她悄咪咪的走到陆祈身后,戳了戳他的背。 只是陆祈全身紧绷,背上的肌肉又结实,反倒是让婴浅戳疼了手。 “你就打算在这,等到我换完衣服?” “我这就走。” 陆祈立刻迈开步子。 还不忘随手拿起一些衣服,丢给婴浅。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回头。 婴浅捡起一件陆祈丢过来的童装,忍不住笑了,嘀咕道: “还真是个单纯孩子,这么好的男主,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是很好呢。】 “估摸现在好感度应该不低了吧?” 婴浅换着衣服,同时和系统大声密谋。 “等到好感度出现,应该会给我一个惊喜。” 【人家觉得也很高了,他很在乎宿主哦!】 “这可是救命之恩。”婴浅勾唇一笑,一脸骄傲地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没毛病吧?” 【没有!】 “好啦,我现在要继续攻略纯良小少年了!” 她心情好了不少。 整了整衣摆,踏出了换衣间,已经变成了废墟的门。 然而脚步还没迈开。 就有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 一个足球似的圆形物体,打从远处,慢悠悠地滚到了婴浅的脚边。 她低头一看。 正好对上了一双泛着青光的双眼。 这是一颗丧尸的头。 只是已经脱离了身体,没有咬婴浅一口的本事了。 婴浅先是一愣。 然后提起消防斧,向着店门口冲了过去。 可能是刚才陆祈踹门的声音太大。 把这些东西都引了过来。 血腥味越来越重。 等到婴浅冲出了店门。 却是瞪大了眼。 被血液染红的地面,一路蔓延到了视线尽头。 尸骸堆积成山脉。 断臂与残肢共舞。 在一片尸山血海当中。 只有一个少年,孤身独立。 他背对婴浅,手提着一把唐刀,身上穿着被血污打透的黑色运动装。 无数的丧尸倒在他的脚下。 那让人避之不及的可怕丧尸,却好像一个个儿童玩具般。 被轻而易举的,摧毁破坏。 “呃...” 一个只剩上半身的丧尸,挣扎着伸出了手。 但还不等触碰到少年。 就被他一刀,刺进了眉心。 少年踩着丧尸的头颅,脸上原本的漠然,却在转过身之后,变成一片惊愕。 “婴..婴浅...” 他眼中凝聚着诡异的血芒。 在黑暗当中,散着疯狂而又霸道的光。 既像被血浸透。 也仿佛,整个瞳孔都已经彻底变了颜色。 只是在看到婴浅的一瞬间,血色渐渐敛下。 陆祈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又在看到满地的残肢后。 噤了声。 他没想做到这个份上。 只是身上当中涌出的力量,一时间竟然控制不住。 杀戮带来的快意。 十分美妙。 陆祈甚至没有注意到,婴浅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低垂着眼。 唐刀脱手坠地。 摔出一声清亮的脆响。 他们都没有开口。 只有血腥味和死寂,萦绕在彼此之间。 陆祈抿紧了唇,将半个商场的丧尸都屠干净时,他没有感到一丝的紧张。 却在此刻。 感到了一阵阵的无措。 婴浅会不会... 讨厌他? 一阵脚步声传来。 婴浅走到了距陆祈一米左右的位置。 他没有抬头。 只能听到她柔软的嗓音。 “不去换衣服吗?” “你总不能穿着这个离开吧?太难闻了。” “对了,我们要去哪来着?” 陆祈没有应声。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心里无数的念头,因为婴浅的一句话,归为沉寂。 这个救赎了他的人。 并没有抛弃他。 而是再一次,成为了他仅剩下的光芒。 薄唇挑起一抹弧度,陆祈抬起头,眼中的血芒已经彻底沉下。 “这就去换。” 婴浅点了点。 跟着陆祈重新回了服装店。 等着他换衣服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顺口问了一句。 “对了,你的那几个同伴,不去找他们吗?” 第56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 陆祈先是摇了摇头。 但转念想到婴浅和他隔着一扇门,看不见他的动作,又低声道了一句。 “不去。” “还在生气吗?” 婴浅靠在门上,望着店门口那些被砍得七零八碎的丧尸,建议道: “不然我们去把他们也砍了吧?” 陆祈一愣。 “开玩笑的。”婴浅捂着唇,笑得无比开怀的同时,还不忘跟陆祈解释,“活人会到处跑,现在指不定都藏在什么老鼠洞里了,没那么好找的啦。” 所以。 这才是她放弃砍人的理由? 陆祈的神情,颇有几分古怪。 他认识婴浅的时间太短。 却每一秒,都在推翻之前对她的认知。 婴浅会毫不犹豫,把救命的药给他。 一副防备心相当薄弱的样子。 却不害怕丧尸。 对尸山血海也没什么畏惧。 奇怪。 又神秘。 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好看。 陆祈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走出换衣间,目光在落向婴浅的一瞬间,变得柔和了不少。 “走吧。” 婴浅点点头,顺手扛起消防斧,问: “小朋友,我们现在去哪?” 她对这个世界一片陌生。 至今没还离开过商场。 见到的人,都没有丧尸多。 陆祈跟在婴浅身后,视线落在她的背影上,偶尔才会左右扫动一圈。 “向东走,那里有幸存者组成的基地,我要去找个人,还有...” 他的声音一顿。 忽然加快了脚步,跟上了婴浅,站到她的身边,稍稍加重嗓音道了一句。 “不要叫我...小朋友。” “那叫什么?” 婴浅小心避开了一截丧尸肠子,然后歪头看向陆祈,眨巴着眼睛问: “小陆?小祈?小乖乖?还是哈尼?” 分明处在一片漆黑当中。 她却清楚的看到,陆祈白玉一样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彻底。 还怪可爱的。 这年头。 会脸红的少年,比只会阴阳怪气的阴阳人都少。 而且陆祈还是男主。 婴浅还在感叹着,她竟能转运,遇见了一个这么纯良的稀罕主儿。 可突然。 一阵巨力擒上手腕,好像要把她骨头捏碎似的。 “嘶!” 婴浅吸了口冷气。 而陆祈也立刻松了手。 “抱歉,我...” 他满眼的紧张。 懊恼更是写满了整张俊秀的脸。 他情绪失常,一时没能控制好力道。 竟然伤了婴浅... 陆祈的手僵在半空。 想去检查婴浅的手腕,却又不敢再碰到她。 婴浅挽起袖子,瞄了一眼手腕。 她白皙的肌肤上,浮起一圈清晰的红印。 已经肿起来了。 倒也不是她有多娇贵。 只是陆祈的力气,实在是大的吓人。 有那么一瞬间。 她甚至感觉不到手腕的存在。 抱怨的话在嘴边过了一圈,婴浅到底是没说出口。 主要是陆祈的表情。 实在是太过的严肃了点。 薄唇紧抿着。 黑眸当中,也有血芒升腾而起。 “只是意外而已,我自找的。” 婴浅背过手,悄悄放下了袖子,挤出一个安慰的笑。 “是我胡说八道,不逗你就是了,走啦!” 她率先迈开了脚步。 长发悄悄撩过陆祈的指尖。 有淡淡的玫瑰香,破开了血腥气,闯进陆祈的鼻息。 他拽住婴浅的衣摆,轻声道: “是我的错。” 婴浅回过头。 看到了陆祈仍紧绷着的神情。 小少年对这件事,在乎的不得了。 “我真的没什么...” 婴浅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脑袋也有些乱。 哄小朋友这种事,她确实不太擅长。 偏偏陆祈又固执的很。 指尖紧拽着婴浅的衣角,像是生怕一松手,婴浅就会突然一个百米冲刺,跑的老远一样。 “我不会生气,也不会...抛下你。” 婴浅斟酌着言辞,轻轻拍了拍陆祈的手,。 “所以,别多想。” 她抬起眼。 黑眸当中的温和,仿是成了跃动着的火焰。 陆祈缓缓松开了手。 在被婴浅看到,屠了那些丧尸时。 他就已经感到了些慌乱。 担心她会畏惧。 将他看做一个残忍可怕的怪物。 再加上,他又没控制好自己,弄伤了婴浅。 纵使陆祈认识婴浅不过半天的时间。 他仍然不想,让这个在绝望当中,能看到唯一光芒离开自己。 幸好。 婴浅再一次,原谅了他。 见陆祈神情缓和了些,眼中的血茫也渐渐敛下,婴浅连忙转移了话题。 “陆祈,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的表弟。” “表弟?”婴浅瞪大了眼,“未..未成年?” 陆祈瞥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 “成年了。” “比你还小啊?”婴浅歪着头,小声嘀咕,“希望不是个熊孩子,我最不擅长应付小朋友了。” 她的声音不大。 但以陆祈的听觉,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他唇角微扬。 似是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下后,还是没有开口。 算了。 她很快就会见到了。 一路出了商场。 正值午夜。 分明周边高楼大厦尽有。 但放眼望去,却是连一点的光亮都看不到。 只有成群结队的丧尸,带着腐臭的血腥的气味,不顾一切的,追赶着他们眼里的食物。 婴浅和陆祈才刚踏出商场。 就被一群丧尸发现。 瞬间。 无数的哀嚎,响彻在耳畔。 骤然响起的脚步声,几乎要踏碎路面。 大着肚子的孕妇丧尸冲在前,她被啃出了个窟窿的肚子当中,已是空空如也,肠子拖在地上,然后被其他丧尸踩成了烂泥。 足足十几个丧尸,向着婴浅和陆祈快奔而来。 这一幕。 着实有些骇人。 连婴浅都是有些惊讶。 她在这些丧尸眼里,怕不是个香喷喷的炸鸡腿。 “跟我来!” 陆祈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他伸出手,正要去拽婴浅,但又在碰到她的一瞬间,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陆祈迈开了步子。 速度比婴浅,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婴浅才跑出了一条街。 眼前就有些发花。 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陆祈回过头,夹杂着冷意的目光,扫过跟在后方的丧尸,又在落回到婴浅身上时,再次变得局促又紧张。 他犹豫了下,然后低声道了句: “抱歉。” “啊?” 婴浅还没想明白他道歉的原因。 就被陆祈抗在了肩上。 第56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7)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尤其是注意到陆祈扛着她一个大活人。 居然跑得更快了时。 她瞬间写了满脸的离谱。 这都已经超过两千米了吧? 陆祈连呼吸都没变化。 仍是稳的不行。 只在视线飘过婴浅晃动的小腿时,才会乱了一拍节奏。 “系统,你那个解毒剂,是他妈的超人药水吧?” 婴浅望着渐渐远去的丧尸,在心里和系统嚷嚷: “这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啊这...】 系统的电子音也有些结巴。 显然。 也不知道。 为什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琢磨了半天,系统才嘀咕了一句。 【宿主,也许陆祈本来,就很厉害呢?或者是有潜能,被激发了之类的,毕竟这里是末日丧尸的世界哎!】 婴浅一愣。 她还真不知道,原来的陆祈,是什么样子的。 想着想着,婴浅随手戳了戳陆祈的背,问: “陆祈,你原来就这么...” 她犹豫了下。 想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措辞。 “快?” 陆祈眨了眨眼。 没懂婴浅的意思。 反应了一会儿。 陆祈的脸,再一次的红了。 “我...” 他咬着牙。 将婴浅抱的更紧。 嗓音也越发低了下去。 “不快!” “啊?” 婴浅一脸茫然。 她话还没再问出来。 就被陆祈塞进了车厢。 他还顺便帮她系上了安全带。 婴浅拽着安全带,瞥了一眼陆祈。 在末日还讲究交通规则的好孩子,到哪里找去? “车会吸引一些丧尸,你坐稳。” 陆祈熟练的挂挡踩油门。 同时控制住余光,不要继续试图向着婴浅的方向去逃。 车才刚被启动。 婴浅就看到有丧尸,从附近的各个角落里钻出了头。 有几个还是从路边商铺里冒出来的,向着他们车的方向,跑得超快不说,长得还有点眼熟。 等等。 婴浅揉了揉眼睛。 瞧着那四个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人影,有些迟疑地问: “陆祈,你看看他们,是不是你之前的同伴?” 陆祈皱起眉。 他转过头,面色在看到那四个人影时,瞬间冷了不少。 “是。” “这算什么?” 婴浅趴在窗子上,对着那四个满身狼狈的人,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然后道: “冤家路窄吗?” 那几个人看到婴浅,顿时眼睛一亮,急忙喊道: “救救我们!我们是人!” “开门!” “有丧尸在追我们,救命啊!” “我们没有被咬!” 他们背后追着的丧尸越来越多。 穿着裙子的赵佳秋落在最后,丧尸腐烂的手,险险要抓住她的头发。 但生死一刻。 她也不知道从哪涌出了力量。 竟是忽然加快速度,超过了女白领,同时斜过去一眼,犹豫着要不要推她一把。 丧尸们忙着吃她的功夫,足够赵佳秋跑上车的了。 女白领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满是汗的脸上,顿时浮起一抹惊慌,吼道: “贱人!你敢推我,我一定拉你一起死!” 她嗓门不小。 这嘹亮的一声尖叫。 成功吸引了更多的丧尸。 也让婴浅这热闹,看的更加开心。 她就差起立鼓掌了。 “不走吗?” 陆祈连看,都不曾向外看一眼。 修长的五指,搭在方向盘上。 偶尔轻轻敲打两下。 “不想看看吗?”婴浅回眸望着陆祈,嗓音越发柔软,“他们知道你还活着时,会有什么表情。” 陆祈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掌,瞬间捏成了拳头。 记忆在一瞬间。 回到了漆黑的体育用品店。 他沉默半晌,然后道: “我不在意他们。” 陆祈遇见了婴浅。 光芒闯进绝望,拥抱住了他。 比起她的安全来。 这些人的死活,根本无关轻重。 说话之间。 跑得最快的壮汉,已经到了车前,抬手就要去开后车门。 只是车门早被陆祈锁住。 任凭他怎么拽,都是拽不开。 壮汉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扑到了副驾驶的车窗前,对着婴浅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哀求: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身上有物资,我可以把物资都交出来!” 隔着婴浅。 他并没有看清陆祈的脸。 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熟悉的轮廓。 但还不等壮汉分辨。 婴浅已经侧过身,挡住了陆祈。 她没急着开口。 视线在四个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然后摆出一副相当无辜的表情,道: “人太多,坐不下呢。” 壮汉一愣。 也跟着婴浅的目光,望向了身后的三个人,以及更后方,那些数不清的丧尸。 已经很近了。 甚至不用一分钟。 壮汉就将沦为丧尸们的早餐。 他狠狠打了个哆嗦,然后颤声道: “不用管他们,让我上车..让我上车就可以了!物资都在我这里,我都可以给你们!我也了解附近的路,我还可以带你去庇护所...” “我也要上车!” 落在第二的矮个少年尖叫一声,他将壮汉和婴浅的对话,听了个完全,此时急的满脸通红,连青春痘都跟着打起了摆子。 “你不要相信他,他要是上车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的!我..我会你们听话,让我上车..让我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佳秋一把推开。 “滚开!” 她跑到副驾驶前,对着婴浅挤出一个讨好的笑,软着嗓子哀求道: “姐姐,你一定不忍心让我被丧尸吃掉吧?他们臭男人死就死了,你只救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感谢你的!” “艹你妈的臭表子!” 听了赵佳秋的话,壮汉怒吼一声,一巴掌奔着她的脸挥了上去。 啪! 赵佳秋脸瞬间高高肿起,再不复之前美艳娇俏的模样。 她尖叫一声。 抬手就想要抓向壮汉,同时骂道: “老娘陪你睡了那么多觉,你就该把活命的机会让给我!” 壮汉冷着脸,躲过了赵佳秋锋利的指甲,他正想要将她丢进丧尸群里,女白领也赶了上来。 一时之间。 尖叫。 怒骂。 哀嚎。 无数声响乱成了一团。 直到耳畔,响起了一阵微弱的开门响起。 婴浅下了车。 正倚靠着车身边,面带笑意的,看着这出互相背叛的喜剧。 壮汉正拎着赵佳秋的领口,一看到婴浅竟离开了车,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凶芒。 他和挨个少年对视一眼。 一瞬间 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第56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8) 矮个少年眼珠一转,一个飞扑冲上前,抓住了壮汉的手臂,嘴里还嚷嚷道: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欺负我们?你才是最应该去死的!” “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开!” 壮汉大怒。 放开了赵佳秋,举起蒲扇大的巴掌向着矮个少年挥了过去。 矮个少年尖叫一声。 只来得及微微蹲下身,就被一巴掌打中了脑门。 他听见“嗡”的一声响。 接着整个世界,都冒起了金星。 矮个少年跌跌撞撞的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婴浅低着头。 盯着他肿成寿星公一样的脸,欢快的笑出了声。 “妈的!胆肥了是不是?还敢跟老子动手?我呸!” 壮汉啐了一口,却是并不打算放过矮个少年,他大步跟上前,高高举起手,眼看就又是一巴掌将要落下。 可突然之间。 他的手臂兜了半圈,竟是绕过了矮个少年,转而向着婴浅抓去。 与此同时。 矮个少年抬起头,眼中有凶光一闪而过,他弓起腰,奋力扑向了婴浅。 既然车里的位置不够,那他们把车抢过来,不就好了? 多简单的问题。 壮汉眼中一片的得意。 婴浅要是一直躲在车里,他确实没什么办法。 但可是她自己下车的。 主动离开车,岂不是自找死路? 壮汉已是志在必得。 想着婴浅模样长得不错,可以留着玩一玩,玩腻了再扔掉,至于车里的另一个人,直接扔去喂丧尸就好。 他直白又贪婪的视线,扫过婴浅的全身。 壮汉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 他和婴浅之间,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 她来不及,躲回到车里了。 壮汉的手距离婴浅细白的脖颈越来越近。 但不知为何。 她却一点都不慌。 甚至还露出了一副相当古怪的神情。 好像是... 悲痛? 壮汉一愣。 婴浅不害怕,在悲痛些什么? 是为了她自己吗? 还没等壮汉想明白,答案已经主动蹦了出来。 一道泛着血光的锋芒,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紧接着。 壮汉就发现,他的手腕上多出了一条红线。 像过节时,戴在手腕上消灾的那种。 但他可从来都没有,戴这种东西的习惯。 那这红线... 在壮汉的注视下。 自红线处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大片的鲜血飙射而出。 壮汉的视线,被漫天的血雾晕开。 而他的手,已经脱离了手腕。 被婴浅一脚踢给了丧尸。 她在看到壮汉的手,被踢进一个丧尸的肚子里时,还捏着拳头,一脸兴奋地道: “本垒打!鼓掌!” 掌声响起。 陆祈面无表情地鼓着掌,还不忘抽个空,一脚踹开矮个少年。 他走到了婴浅的身边。 冰冷的眸光扫过这些曾经的同伴,却是不见半点情绪。 壮汉的手腕仍在向外喷着血。 像是坏掉的莲蓬头。 他倒在地上,一张脸在看到陆祈后,彻底失了血色。 “陆..陆祈,是陆祈啊!” 打矮个少年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哀嚎。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他连滚带爬的起了身,闷着头就要跑路。 可周围,除了丧尸之外,就是婴浅和陆祈了。 矮个少年还没跑出多远。 就被丧尸逼了回来。 不只是他。 赵佳秋和女白领,也都是震惊不已。 她们没矮个少年那么蠢,连活人和丧尸都分不清。 此时站在婴浅身边的陆祈,分明就是一个活人。 他没有变成丧尸? 但这生死关头。 也没空闲,去计较原因了。 赵佳秋回过神来,心一横,踩着壮汉跑到了陆祈的身边,顶着一张美艳的脸,苦苦哀求道: “陆哥,我知道错了,之前不应该扔下你的....但是你都救了我那么多次,这次也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 女白领此时也赶了上来,跟着苦苦恳求。 然而不管她们哭的多凶多可怜。 陆祈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看着这两个女人的眼神,宛如望着两具尸体一般。 顶着赵佳秋含着泪水的注视,陆祈回过头,认真打量了婴浅一番,轻声问: “伤到了吗?” “没。” 婴浅蹲在地上,正拼力拽着壮汉的登山包。 壮汉只断了一只手。 还有力气在。 包被他背在身后,婴浅一时之间,还真抢不下来。 陆祈见状,干脆砍断了壮汉的两条手臂。 然后提起登山包,将干净的那一面,送到了婴浅面前。 “给。” 婴浅看了眼登山包,又低下头,瞧着被砍断了两条手臂,此时躺在地上,连嚎都嚎不出声的壮汉。 要是没记错的话。 在砍掉壮汉手臂时,陆祈连眼都没眨一眼。 这孩子... 还真够狠。 不过这并非是坏事就对了。 婴浅吹了声口哨,接过登山包,转身丢到了车上。 挺好。 看个戏,还有意外收获。 从壮汉对婴浅出手,到他躺在地上,即将成为一顿丰盛的早餐。 前后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丧尸已经逼上了前。 有血腥味刺激,他们变得更加疯狂。 “走了。” 陆祈唐刀一晃,砍断一个丧尸的脖颈,然后转身上了车。 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赵佳秋和女白领一眼。 至于矮个少年... 婴浅踮起脚,却只找到了一件沾着血的外套。 “陆哥!救我啊!救命!” 被留在这里,可就代表着必死无疑,赵佳秋哪里能甘心,她和女白领挡在车前,一边用包阻挡着围上上来的丧尸,一边撕心裂肺的嚎叫。 赵佳秋和女白领都算是标志的长相。 眼看着,就要葬身在丧尸口中。 这副场景,但凡有点怜香惜玉之心的人,都不能看的下眼。 可惜。 婴浅没有。 陆祈也没有。 他甚至已经踩下了油门,打算在赵佳秋和女白领的身上碾过去。 赵佳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瞪着眼睛望向车窗,用力咬了咬牙,仿是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般,将手伸进了领口。 婴浅:“?” 她立刻伸出手,挡在了陆祈的眼前。 然后一脸正色地道: “少儿不宜!” 陆祈嘴角一抽。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瞥了一眼婴浅,又将话咽了下去。 算了。 小朋友就小朋友吧。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的。 第56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9) 婴浅捂住陆祈的眼睛。 然后一脸好奇的望向了赵佳秋。 当着丧尸的面脱衣服搞色色。 这个女人。 相当了不得哦。 在婴浅期待的目光下。 赵佳秋在领口里,掏出了一块透明水晶。 指甲大小。 却在黑暗当中,也反射着奇异的幽光。 而她身边的女白领,在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竟连周边的丧尸都忘了,惊呼道: “晶核?!你居然偷藏了晶核!” 赵佳秋没理她。 她将那名为晶核的物件,举到了车窗前,红着眼嘶吼道: “让我上车!只要让我上车,我就把晶核给你们!不然我就把这个喂给丧尸,咱们谁也别想得到!” 这应该是赵佳秋最后的底牌。 但婴浅却失望的很。 她倒回座椅里,从壮汉的遗物登山包,摸出了一包黄瓜味的薯片,边吃边问: “我以为她要脱衣服呢。对了,那个晶核是什么?” 陆祈难得没有回话。 他正盯着赵佳秋手里的晶核。 眸底有血光,再一次升腾而起。 强烈的吸引力,自晶核之上传来。 竟让陆祈感到了一丝渴求。 “是在丧尸的大脑里发现的东西,但只有一些较为强大的丧尸,大脑里才会有晶核。” 陆祈声音一顿,强行将目光从晶核上挪开,又道: “如果将晶核喂给寻常的丧尸,晶核会立刻消失,等过一点时间,这个丧尸,会变强很多。” “那还真稀罕。” 婴浅的目光扫过陆祈,见到他出神的模样,连嚼着薯片的动作,都是顿了顿。 眼见着赵佳秋和女白领,已经要支撑不住。 婴浅拍了拍手,扛起消防斧。 “开门吧。”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 消防斧先一步飞了出去。 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红色弧线,砸在赵佳秋身旁那丧尸的脑壳上。 婴浅吹了声口哨。 向着赵佳秋和女白领招了招手。 她们两个都是眼睛一亮,连忙跑向了车门。 赵佳秋还不忘将手里的晶核,再次塞进了领口。 等到成功上了车。 赵佳秋缓过一口气,俯身探向陆祈,她正要开口,女白领却抢先了一步,陪着笑道: “陆哥,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对不住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千万不要和我们计较啊!” 她嘴倒是快。 把赵佳秋的话,都抢了过来。 赵佳秋翻了个白眼,再次望向陆祈时,脸上已经堆起了一抹娇笑。 “陆哥,你又救了我一次,真的谢谢你。” “少说那些没用的。” 婴浅指了指赵佳秋的胸口,道: “晶核,你自己交,还是我来拿。” 赵佳秋唇角的笑僵住了。 也没想到。 婴浅居然这么不客气。 一句废话说,直接张口就讨要晶核。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好东西,赵佳秋也是运气好,才得到的一个。 一直都偷藏着。 她也没想到。 会在这时露了出去。 赵佳秋的手压在胸口,哀婉的眼神不停飘向陆祈。 “陆哥...” 她当然不想给。 磨磨蹭蹭的,晶核没拿出来,倒是领口拽低了不少。 从婴浅的角度,都能清楚看到赵佳秋粉红色的内衣边。 更不要说,她的主要目标陆祈了。 只可惜的是。 陆祈正在开车。 而且还是很认真的那种。 除了偶尔将目光投向婴浅,对于其他的事,根本就是完全不在乎。 别说是露个内衣了。 就是赵佳秋脱光,在车后座来一个热情桑巴。 陆祈都不会看她一眼。 不过婴浅看的倒是挺认真的。 甚至还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动手把晶核抢过来。 赵佳秋这女人变脸变得相当快。 之前有危险,就楚楚可怜,愿意主动将晶核拿出献上。 现在一安全了。 就翻脸不认人了。 要不是陆祈和婴浅,都不是赵佳秋能对付的。 估计她现在,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杀人封口了。 婴浅懒得跟赵佳秋多废话。 食指勾了勾,意思不言而喻。 赵佳秋咽了口唾沫。 余光不停扫向陆祈的方向。 在她期待的注视之下,陆祈终于开了口。 他道: “零食不要吃太多,会吃不下早饭。” “好的!” 婴浅将剩下的薯片塞进嘴里,撑着鼓起的腮帮,对着陆祈乖巧一笑。 后者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唇角却是向上微扬,他扯了张纸巾,送到了婴浅的手边。 赵佳秋和女白领齐齐傻了眼。 眼前这一幕带来的震撼。 比陆祈没变成丧尸,还要让她们惊讶。 陆祈是什么人? 年纪不大。 能力却强的吓人。 脾气虽然不错,但常年一副冷冰冰的脸,对谁都没个笑模样,叫人不敢接近。 但此时的陆祈。 还哪有之前的酷哥形象了。 他不仅为了给婴浅抢包,砍断了壮汉的手臂,还叮嘱她不要吃零食,甚至对她笑! 女白领缓了口气。 在胸前默默画着十字架。 陆祈这么正常。 是世界末日要来临第二次了吧? 赵佳秋眼都红了,陆祈本就是幸存者基地的实力天花板,不知多少人,想获得他的好感。 她也早就想找机会,爬上陆祈的床,拥有一个强大的庇护。 但没想到。 陆祈会被丧尸咬。 而在毫不犹豫的抛弃掉他之后。 陆祈不仅没变成丧尸,身边还多了一个婴浅。 “你是从哪里来的?”赵佳秋深吸了口气,同婴浅说话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质问,“我在基地里面,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我?” 婴浅眨了眨眼,道: “其实我是一个机器人,之前一直在地底沉睡,直到最近才醒,我还肩负着拯救世界的使命...” 她张口就是胡说八道,甚至还表现出一副,可以继续讲个一整天的劲头。 赵佳秋皱起眉,对婴浅更加怀疑。 在这种遍地丧尸的环境下,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孤身活下来? 还忽然出现在陆祈身边,一定有什么阴谋! 就是没有。 也可以编出一个来。 如此,才好让她夺到陆祈身边的位置。 但赵佳秋磨磨蹭蹭了半天。 婴浅已经不耐烦。 她一把抓住赵佳秋的领口,向前一拽,然后将手伸进其中,从最深处,摸出了晶核。 晶核不大。 虽是从丧尸脑子里找到的东西。 却仿若钻石一般剔透。 顶着赵佳秋恶狠狠的目光,婴浅捏着晶核,随意摆弄了两下后,才想起来问陆祈: “这东西好像很珍贵的样子,但到底有什么用啊?” 第56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0) 陆祈还没开口,赵佳秋抢先尖叫了一声: “你都不知道晶核有什么用,那你跟我抢什么?” 婴浅歪过头。 露出一个极为单纯的笑容。 她道: “老子是恶霸,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有本事你打我啊?” 赵佳秋捏紧了拳头。 真想一拳招呼上婴浅那张讨厌的脸。 但她这念头才刚冒出头,一抬头,就撞上了后视镜里陆祈冰冷的视线。。 那绝不是看一个活人的眼神。 赵佳秋打了个寒颤。 默默收起了拳头。 “晶核..” “我可以告诉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婴浅回过头,望向了那女白领。 “你也知道?” 女白领瞄了陆祈一眼,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她刚才是不是打断了陆哥的话? 遭了。 不会被扔下去吧? 好在陆祈并没有跟她计较。 只是在婴浅几乎整个人都钻进后排车座时,伸手将她按回了座位。 “不单单是我,所有活着的...不,是住在基地里面的人,都是知道的。” 女白领抚着胸口,她本想说能在末日里活到现在的人,几乎都知道晶核的作用。 但看婴浅真的一脸惊奇。 才及时转了话头。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女白领盯着婴浅手里的晶核,又道: “能源,丧尸脑袋里的晶核,可以作为能源。” 婴浅恍然大悟,“电?” “不止。” 女白领深吸了口气,强行压住心底泛起的贪婪,耐心解释道: “晶核的用处有很多,你手里那么大的晶核,放到我们基地里,节省着用的话,足够十来天的耗电量。也可以替代石油,让一辆普通轿车,跑上半个月,是没问题的。” “这么神奇,怪不得...” 婴浅捏着钻石一般的晶核,这才明白,赵佳秋为什么会将晶核藏得这么深。 在末日里,所有的资源都成了不可再生物。 钱不如一斤米。 可以作为能源的晶核,就显得尤为可贵。 “虽然这块晶核不算大,但在基地里,也可以换很多的贡献和食物了。” 女白领一脸羡慕。 要不是婴浅和陆祈,都不是什么善茬。 她都要忍不住想动手抢夺了。 “好东西。” 婴浅点了点头,然后将晶核塞给了陆祈,凑到他耳边,偷偷说了一句: “这可是从丧尸脑子里挖出来的,你不会要吃掉吧?” 她分明一脸嫌弃。 却又在知道晶核的重要性之后,毫不犹豫的给了陆祈。 陆祈眸中闪过一抹感动。 心头的担忧却更加重了几分。 “你难道不怕...”陆祈分心看了眼晶核,又将目光投向婴浅,一脸认真地问:“我拿了晶核,然后杀了你吗?” 赵佳秋和女白领同时倒吸了口冷气。 陆祈刚才说的话,她们两个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是连婴浅都会被杀的话。 她们应该... 也活不下去吧? 一时之间。 车内的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陆祈仍在注视着婴浅。 像是无论如何。 都想要等到她一个回答。 婴浅抓紧了安全带,面色严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说: “陆祈你看着点路,我们要撞死在这了啊!” 前方的车道上,凌乱的停留了无数车辆。 在撞上去的前一秒。 陆祈扫过去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拧过了方向盘。 婴浅的心脏骤停了半拍,重新恢复了跳动。 她拍着胸口,脸上露出一副重回人间的庆幸。 躲过了丧尸围攻。 可不能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人世。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 陆祈只偶尔看向前方,但强大的记忆力和反应速度,足够他在操控车辆的同时,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落到婴浅的身上。 她如此神秘。 好像凭空出现在地狱当中。 伸出手。 拯救了他。 婴浅实在太过美好。 对于陆祈来说,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光芒。 救了他的命,发现了他的不对,也没有问过一句。 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 但这到底,是为什么? 陆祈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头,瞳孔当中,有血茫流转而过。 如果只是婴浅心善的话。 那她以后... 也会对其他人,这么好吗? “你会杀了我吗?” 婴浅犹豫了下,忽然抬起手,搭上了陆祈的手腕,在那已经消失的伤口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她牵引着陆祈的手,停在了脖颈之间。 然后闭上眼,勾起了唇角。 “如果现在不杀的话,以后就不可以说这种话了哦。” 粗粝的指腹压在脖颈之间的动脉。 能感受到血液的律动。 陆祈的视线,落上婴浅颤抖的睫羽。 眸中暗藏的血茫,在一瞬间几乎凝成实质。 他的光芒如此脆弱。 只要微微用力,就足够扭断婴浅纤细的脖颈。 心跳的频率飙升到了极致。 陆祈一脚了踩下刹车。 砰! 车头撞上了一辆横在路中央的越野。 幸好。 婴浅在身体因惯性向前倒去前,就被陆祈一把拽断安全带,扯进了怀中。 她睁开眼。 看到了少年略带着几分狂躁的黑眸。 陆祈低下头,遮住眼中的神情,轻声道: “我想你活着,就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也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啊?” 婴浅眨了眨眼。 听着赵佳秋和女白领的痛呼声,有些没明白这一会儿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陆祈也没有解释。 只推开车门后,他才问了一句: “受伤了吗?” “没有。”婴浅一脸茫然,“然后呢?” 陆祈摇了摇头,扫了一眼被撞变形了的车头。 这车,是彻底开不了了。 婴浅拽着登山包,也跟着下了车,追在陆祈身后,悄悄和系统炫耀。 “看吧,我绝对有当幼儿园老师的天赋!” 【小孩子做错了什么,要有宿主这个老师鸭...】 系统小声嘀咕。 婴浅也不理会他,美滋滋的感叹着: “我都表诚心了哎,陆祈现在一定能相信我了!好感度应该很高了吧?末日?不过如此嘛!嘿嘿。” 她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走出了一段距离,才想起了车里面还有两个人。 婴浅跑回去,将赵佳秋和女白领,从车里拽了出来。 她们两个没系安全带,都是受了些伤,赵佳秋最为严重,都满脸血了,还能在看到陆祈的一瞬间,用力拽下了领口。 等等... 陆祈?! 第56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1) 婴浅缓缓回过头。 果然看到陆祈,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位置。 而她甚至都没发现。 这人走路都没声音的! 再说,陆祈不是去找车了吗? 怎还跟着她,又跑回来了? 顶着婴浅疑惑的目光,陆祈后退一步,道: “一起去。” “行吧。” 婴浅正要迈开步子,陆祈忽然伸了手,从她的肩上,提过了登山包。 他想了想。 又从包里面,摸出了一包话梅,递给了婴浅。 分明是末日求生。 但嚼着话梅,婴浅总有一种春游的感觉。 当然了。 春游的过程里,应该没有只剩下一颗眼珠子的丧尸。 “陆哥。” 赵佳秋找了个机会,抹掉脸上的血,一瘸一拐的走到陆祈身边,低声道: “我们基地里,可没有婴浅这个人,她.肯定..” “闭嘴。” 不等赵佳秋把话说完,陆祈扫了她一眼,眸中的冷意,让她狠狠打了个哆嗦。 把剩下的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一句都不敢讲出来了。 “你不去看看吗?” 女白领瞥了婴浅一眼,向着赵佳秋和陆祈努了努嘴,道: “她之前在基地里,就一直对陆哥示好,只不过陆哥一直不理她。” “不用。” 婴浅摇了摇头。 这袋话梅酸得很,嚼着她脸都皱了起来。 “你不担心?”女白领犹豫了下,还是轻声提醒着:“赵佳秋为了抱大腿,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要是陆哥不要你了,你可是会...” “没关系。” 婴浅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道; “你要吃话梅吗?” 她递过话梅袋,女白领咽了口唾沫,余光瞄着陆祈,飞快拿过了一颗,撕开包装袋,一口塞进嘴里。 酸到要命的味道,她却一点都不介意,胡乱嚼了两下,便匆匆咽下肚子。 那副模样。 好像很久都没吃过东西了似的。 女白领顺了口气,对着婴浅感激的笑了笑。 她看上去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婴浅却没有了闲聊的意思。 等着陆祈找到了车,她正要上前,女白领忽然问了句: “那个...我记得陆哥之前是被丧尸咬了,怎么会没事啊?” 婴浅脚步一顿。 她回头望向女白领,并没有注意到陆祈微顿的脚步。 “咬他的,并不是丧尸。” 婴浅环抱双臂,没了消防斧在手,她还些不习惯。 只能边拨弄着话梅袋,边说: “是你们神经过敏,把所有的咬伤,都当成了丧尸。” “是..是吗?” 女白领一愣。 咬陆祈的东西不是丧尸,那还能是什么? 她分明记得,陆祈为了救他们,被一群丧尸发现,之后才被咬的。 还不等女白领想明白。 婴浅已经打着哈欠,上了车。 将剩下的话梅塞给陆祈,她缩在副驾驶里,嘟囔道: “酸死了!” 陆祈看了眼剩了大半袋的话梅,又从登山包里,摸出一瓶罐头,问: “吃早饭吗?” 后排传来清晰的吞咽声。 看到罐头,赵佳秋和女白领眼睛都直了。 这种好东西,她们太难吃到了。 然而婴浅却嫌弃地摇了摇头。 “不饿。” 她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困顿。 陆祈本来在登山包里,找到了一顶鸭舌帽。 想用来给婴浅遮光,但一想到这帽子,可能被其他男人戴过,就不想再给婴浅了。 他还是脱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又提高了领口,为她挡住了初晨的太阳。 陆祈这副小心翼翼又无比珍视的姿态。 让赵佳秋和女白领,都是愣了神。 她们原本看到,陆祈忽然说出要杀婴浅的话,后来还掐着她的脖颈。 还以为,他们两个不过是露水情人。 而且还是即将闹翻的那种。 赵佳秋都跃跃欲试,想要上位了。 但此时一看。 陆哥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温柔过? 他那副连触碰到婴浅一下,都生怕吵醒了她,紧张到满面郑重的神情。 可是赵佳秋和女白领从未见过的。 “陆哥居然喜欢她,她是走了什么...” 赵佳秋的念叨还未讲完,就被一道阴鸷的视线打断。 她立刻捂住了嘴。 心里却也纳闷。 刚才那点嘀咕声,连身边的女白领都没听到。 陆祈又是怎么听见的? 婴浅并没有睡着。 在这种时不时碾过一个丧尸,周边又尽是嚎叫声下,她能睡着就有鬼了。 只是折腾了一整晚,多少还是有些累的。 但她偷瞧了陆祈好些次。 他分明更加辛苦。 却是一丝的疲态都没表露出来。 甚至还在婴浅看他时,立刻望了回来。 像是一直。 都在注意着她般。 坐在后排的两个女人,已经睡得熟了,耳畔能听到她们均匀的呼吸声。 婴浅睁开眼,在陆祈第数不清多少次看向她时,忽然问了句: “当时有想过吗?” 她摸着脖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真的杀了我,好保住秘密。” “没有。” 没有任何犹豫。 陆祈的话回的又快又急。 甚至没有了他熟常的冷静。 “那时,我只想到...” 他垂着眼,指尖点动着方向盘,嗓音愈发轻了。 “如果你不在了,会怎么样。” 这话分明只有一半。 但陆祈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婴浅也没继续问,转了话题,道: “那个东西,研究出个什么来了吗?” 她担心后排的两个人,是在装睡。 没把话说的太明。 但陆祈又怎会不清楚她的意思。 他没接着开口,而是握住了婴浅的手。 婴浅下意识回握了过去。 十指相扣。 彼此的体温在瞬间汇聚。 他们都是一愣。 陆祈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了上一层薄红。 他的指尖颤了颤。 想要放手。 但感受到婴浅柔软的肌肤,又有些舍不得。 而婴浅也在这时,注意到了陆祈掌心的硬物。 他不是想握手。 只是递晶核而已。 婴浅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主动松开手,将晶核拿了过来。 掌心的温度在瞬间失去了大半。 陆祈的心底,莫名有些泛空。 但他很快整好了表情,道: “小了一点。” 婴浅眯起眼。 仔细打量了晶核一番。 也发现了这晶核,比起刚拿到时,似是缩水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 能当做能源用的晶核,在陆祈的手里,居然被吸收掉了?! “奇怪...” 婴浅吸了口气,将晶核重新递还给他。 只是这一次,还没等碰上陆祈,她就已经把手缩了回来。 陆祈盯着她的手。 莫名有些烦躁。 第56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2) 一路东行。 车内却并非寂静无声。 婴浅打了个哈欠,一脸无奈地回过头。 “你是在胃里藏了只尖叫鸡吗?为什么能这么吵?” 赵佳秋捂着胃,脸色黑成了锅底。 饿这种事。 哪里是她能控制的住的。 “我都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赵佳秋拼力咽着唾沫,不停用余光扫着陆祈,软绵绵地哀求:“陆哥,给我点吃的好不好?” “你怎么不问我啊?” 婴浅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嘀咕道: “你问我的话,我可能就给你了哦。” 赵佳秋眼睛一亮,扭着腰凑上前,一边偷偷瞥着陆祈,一边命令婴浅: “真的吗?那你现在就给我!” “当然...” 刻意拖长了的嗓音,婴浅勾唇一笑,道: “是假的了。你脑子不灵光吗?” 赵佳秋的脏话都到了嘴边。 要不是顾忌陆祈。 她差点就要骂出了口。 但即使如此。 赵佳秋的胸膛也是上下剧烈起伏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眼中的怒气压下。 “陆哥,我真的太饿了,求求你给我点吃的吧!看在我们之前也是同伴的份上,你也不忍心让我饿死,对不对?” 她眼中含泪。 本是美艳,然此时却无比憔悴的脸蛋上,一片的哀求之色。 就在赵佳秋声音落下后。 陆祈拉下手刹,将车停在了路边。 赵佳秋顿时喜笑颜开。 搓着手,满眼期待的望着陆祈。 她就知道的。 陆祈对她,还是很在意的! 根本就不是这个忽然出现的婴浅,所能够比较。 赵佳秋炫耀似的睨了眼婴浅,然后眼巴巴的盯起了陆祈。 她看到陆祈,打开了双肩包。 拿出了一盒牛肉罐头。 拧开盖子。 放好调羹。 然后递到了婴浅面前。 赵佳秋:“?” 这段过程,和她想的一样。 就是到了结局。 怎就变得不太对呢? 婴浅舀起一块牛肉,送到鼻尖下嗅了嗅,嫌弃道: “冷的。” 陆祈二话不说,下车燃起了火。 女白领盯着牛肉罐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更是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尖叫。 她不嫌冷。 一点都不嫌弃。 能不能,让她吃一口? 不只是女白领。 赵佳秋那恶狠狠的眼神,都快在婴浅身上戳出两个窟窿了。 有这么好的东西吃,她居然还在瞎讲究? 有陆祈宠着,真就了不起呗?! 现在可是末日! 不知多少人连饭都没得吃。 像婴浅这么挑剔的,还真是头一个。 赵佳秋嫉妒的快要了命。 尤其是看到陆祈真的热好了罐头,还怕罐头底太热,细细用毛巾包好,才再次送到了婴浅面前。 她差点没被口水噎昏过去。 婴浅舀起一勺牛肉汤,抿了一口,又挑了一块最大的牛肉,送到了陆祈唇边。 “啊...” 陆祈扫了她一眼,撞见那带着笑意的眸光,却仿是被烫着了一般,急忙垂下了眼。 这块肉的味道,到底怎么样,他没能尝的出来。 脑子里面翻来覆去的。 只有婴浅。 她笑起来时,真的很好看。 比陆祈看过的所有人,加在一起还要好看。 他好不容易缓过神。 一侧眸。 却又见到婴浅正含着勺子,对赵佳秋扬着眉挑衅。 陆祈的目光从婴浅眉眼间跃动的光点,转落到含在红唇之间的勺子上。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 那个勺子... 他刚才,也用过。 陆祈低下头,脸更红了。 一罐牛肉罐头,婴浅吃了一小部分,剩下的都喂给了陆祈。 只不过这孩子怪的很。 每一次吃东西。 都要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望着她。 但又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好像挺喜欢吃似的。 婴浅耸了耸肩。 估摸着陆祈八成是青春期到了。 等过一阵就好了。 车再一次行驶。 然而才不过半个小时,就又重新停下。 陆祈望着远方密密麻麻的丧尸,眸中闪过一丝沉凝之色,他道: “这条路走不了,要绕远了。” “这前面...很多丧尸吗?” 婴浅眯着眼,凝神了半天,也只看见了一些晃动的影子。 她的视力不算差,但和陆祈比起来,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祈见她都要撞在了挡风玻璃,干脆踩下油门,将车开近了些。 这个距离。 足够让婴浅和后排的两个女人,看的一清二楚了。 然而就在看清的一瞬间。 她们齐齐吸了口冷气。 赵佳秋更是险些尖叫出声。 “怎么这么多?这..这不可能的!” 女白领瞪大了眼,见到那甚至望不见尽头的丧尸大军,她连嗓音都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我们出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路,那时候没有这么多的丧尸啊?!” 婴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 “有多久了?” “不到四十八小时。”几乎是瞬间,陆祈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认为,这不是偶然?” “四十八小时,这么多丧尸聚在一起?总不能庆祝万圣节。” 赵佳秋捂着胸口,撑着一张惨白的脸,哆哆嗦嗦地问: “你...你这什么意思?” “猜测而已,你们可能被盯上了,备选的路也不要走,换一条吧。” 婴浅声音一落。 陆祈便立刻调转了方向。 没有任何质疑。 仿是她说的任何一句话,即使再不着调,也足够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被盯上了?” 女白领皱紧了眉,认真想了一会儿,抬眼就对上了婴浅的目光。 她吓了一跳,然后连忙解释: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了。” 婴浅也没怀疑她。 连带着赵佳秋,也被抛离了嫌疑对象的范围。 倒也不是信任这两个女人。 主要是她们,真是不大聪明。 这样的人。 没本事引出丧尸大军,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至于通风报信当内鬼? 那更无所谓。 末日里的手机电话都没了作用。 而且婴浅和陆祈即使出了什么意外,也有足够本事,在咽气之前,带上她们一起走。 又赶了小半天的路。 眼看就要出了城。 等到离开了城市之后,车就能开的快些。 而距离幸存者基地,也没剩下太远的距离了。 赵佳秋和女白领都是松了口气。 对视一眼,都看了彼此眸中的庆幸。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第57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3) 一辆原本停在路边,和其他废弃的车辆混在一起的小型卡车,忽然亮起了车灯。 紧接着。 卡车如同发了疯一般,向着他们狠狠撞来。 车速在一瞬间飙到了极致。 即使陆祈反应的快。 扭过了方向盘。 却也是来不及了。 砰! 一声震天的巨响。 他们所乘的商务车竟被撞硬生生撞飞了出去。 婴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钟。 她似是陷入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怀抱。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周围一片漆黑。 意识好似没至深渊当中。 婴浅挣扎着,想要睁开眼。 却只听到了一阵阵的狂笑声浮荡在耳畔。 “来来来!都来下注了!一比五,发财的机会到了啊!” “我得压这妞一波。” “滚吧!瞧她这模样,能赢就有鬼了!” “最多三分钟,她肯定被吃的脸骨头都不剩下!” “哈哈...” 乱糟糟的声响越发清晰。 婴浅睁开眼。 穿过一片朦胧的微光。 她看到了女白领。 只不过。 此时的女白领,只剩下一颗人头。 还被如同串羊肉串一般,串在了旗杆上。 她大睁着眼。 已经没了神采的眸中,却仍带着散不去的惊恐。 婴浅吸了口气。 眸光转动。 她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此时所在的地方,应是一个小型的体育馆。 面积不大。 地上铺设着塑胶跑道,只不过在鲜血的浸泡下,已经成了暗红的颜色。 周边围着一圈看台,本就不多的座位,被拆下了不少,只剩下了二十几个。 却每个座位,都坐着人。 有男有女。 他们盯着被关在笼子里的婴浅。 那一个个的眼神当中,都带着清晰的笑意,仿是在瞧着什么动物一般。 虽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此时看到的一切。 已经足够婴浅清醒过来的。 看来这些人,就是在引来丧尸,后还用车撞他们的那一伙了。 就是不知,陆祈此时怎么样。 “醒了啊?” 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瘦小男人。 他“嘿嘿”的笑着,提着一个红桶,费力的走到笼子边,来回打量了婴浅一圈,邪笑着道: “也好,省的我费力气叫醒你,不过...” 哗啦! 八字胡抬起红桶,将冰冷的水尽数泼到了婴浅身上。 一瞬间。 哄笑声在体育馆里炸开。 看着浑身湿透的婴浅,八字胡笑得更开心了,还对着看台上的人摊开手。 “省的浪费水嘛!哈哈!” 他笑得半天。 但余光扫过婴浅。 却是一愣。 为什么... 她也在笑? 而且还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你笑什么?” 八字胡瞪大眼睛,一脸不爽的踢了踢笼子。 婴浅捂着嘴,笑得更开心了,连被水打湿的长发,第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 “什么高兴的事?” “你过来点,我就告诉你。” 八字胡犹豫了下,本不想上前,但见婴浅笑得实在开心,甚至都直不起腰来,他才慢慢的上前一步。 在他贴近笼子的一瞬间。 婴浅动了。 长发在空中划开一道优雅的弧线。 八字胡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喉咙,就已经被婴浅掐住。 变化来的太快。 从看台传来的笑声,仿佛被突然掐住了脖颈的鸭子。 一片寂静里。 只剩下婴浅一个人的低声笑。 她歪着头,道: “你看,是高兴的事吧。” 八字胡本想挣扎。 但他才一动,婴浅的手就跟着加重了几分力气。 她用一副看不懂事的熊孩子的眼神,望了一眼八字胡,然后柔声道: “我拧断过人的脖子,很有经验的,你最好乖一点。” 八字胡打了个哆嗦。 不敢再动了。 是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得起婴浅。 想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 却没想到。 婴浅不仅翻起了风浪。 还是最大的那一种。 从八字胡的口袋里摸出钥匙,婴浅打开了笼子。 她挟持着八字胡。 面带着柔软的笑意。 宛如一个高贵的女皇,即将走上登基的红毯一般,走到了看台的前方。 环视了一周,婴浅和善道: “如果你们在乎他的命的话,也许我们可以谈一谈,如果你们不在意的话,他也可以给我挡枪子。” 她声音一落。 侧头看了一眼八字胡,诚心夸赞道: “天呐,你可真有用!” 八字胡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到了此时。 看台上里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只不过有人想要冲上前,也有的人,喊叫着跑离了体育馆。 婴浅扫了一圈。 并没有见到枪支。 她稍稍放下了些心,见有人已经跳下了看台,向着她的方向跑来,便温柔的提醒道: “最好和我保持一点距离,我这个人,胆子小,一收到刺激,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没有人听婴浅的话。 她委屈的撇撇嘴,然后提起了八字胡的手。 “他们每向前走一步,我就掰断你的一根手指,怎么样?” 八字胡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惨叫划破天际。 小指被硬生生的掰断,让八字胡淌了满脸的冷汗,险些就要昏过去。 然在婴浅捏住他的食指时,他还是撑着力气,尖叫了一声。 “不要过来!” 那些围上来的人,果然顿住了脚步。 他们面面相觑,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之前那个女白领,可是被轻而易举就收拾掉了。 可婴浅是怎么回事? 她是怎么做到。 才刚清醒不到五分钟。 就在笼子里面,完成了反杀的? 眼前这一幕。 可是左右人都没想到。 尤其是八字胡。 “先把你的斧头给我,然后麻烦各位告诉我,陆祈在什么地方?” 婴浅很有礼貌的捏着八字胡的食指,向着拿着斧头的男人微微颔首,鼓励一般地道: “没错,就是你,我看好你哦!” 那男人犹豫了下。 顶着八字胡哀求的目光,还是将斧头放在地上,然后踢到了婴浅面前。 “很好。” 婴浅满意的点点头。 她正要弯腰去捡斧头,八字胡忽然动了。 第57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4) 八字胡等的就是现在! 他弓起腰,矮萝卜似的双腿用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交给婴浅武器,不过是想趁着她分心,好得以脱身的计谋。 而且她也果不其然的中了圈套。 果然是个蠢女人! 胸大无脑。 八字胡打定主意。 等着跑掉之后,一定要把婴浅绑起来,扔到丧尸堆里面,让她被活生生的吃干净。 眼看着和同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八字胡撇着嘴,眼里尽是得逞的笑意。 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看到自己的同伴们的神情,好像从最开始的喜悦,转成了惊恐。 他们张大了嘴,好像想要喊些什么。 八字胡一愣。 还没等听见什么动静。 他的坐小腿处忽然一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 砰! 重物落地的闷响。 八字胡的脸,贴在了暗红色的塑胶跑道上。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截套着西装裤的小腿。 别说。 这裤子还有点眼熟。 很像是他从商场里面找到的阿玛尼限定。 “好玩吗?” 婴浅走上前,踩着八字胡的背,跳皮筋一样蹦了蹦。 “以后要多锻炼,你的小腿真的很好砍哎。” 八字胡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盯着婴浅,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剧痛来袭。 他抓着自己的小腿,如发了疯一般嚎叫着。 “都说了让你老实一点的。” 婴浅抬起手,抹掉面颊沾染的血污,羞涩的抿紧了唇。 “人家也不想这样的啦!” 她扛着斧头。 踩着八字胡的背。 在他凄厉的哀嚎声中,婴浅撩起长发,环视一圈后,露出了一个极为美艳的笑容。 “现在,我们能聊聊了吗?” 原本从看台上跳下来的那些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他们看着婴浅,都是有些脊背发凉。 末日里面,没人性的人不少。 他们也将人命看做成玩乐的道具。 但婴浅这种被关在笼子里,还能闯出一条路的硬茬子。 属实是少见了点。 加上,她的手里面还有个八字胡。 虽然他看起来,已经是副半死不活的德行了。 互相对视了一眼,人群里走出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哥,他上前两步,低声道: “我..我们也不知道陆祈在哪里,他被老大带走了,这里只有你和旗杆上的女人在。你还是放了八哥吧,他要是死了的话,我们都会有麻烦的。” “八哥?” 婴浅弯下腰,戳了戳八字胡,笑道: “你这名字,还挺贴切呢。” 八字胡身体一颤。 投向婴浅的眼神,犹如瞧着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他不敢吭声。 那清秀小哥只能清了清嗓子,再次道: “你放了八哥,我可以跟你保证,让你活着离开这里,怎么样?” 婴浅望着他,笑着点了点头。 八字胡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她说: “你现在自杀,我可以保证,让你下辈子当个美少女,怎么样?” 清秀小哥张了张嘴。 也有些愣神。 他画下的大饼,婴浅不仅没吃,还反手给他画了一个更大的。 “我再问你们一遍,陆祈在哪?” 婴浅半蹲下身,捡起八字胡的小腿,当做话筒送到他的嘴边,一脸亲切地道: “不说的话,就让你把自己的腿吃掉哦。” 八字胡看起来要昏过去了。 不等清秀小哥开口,他先一步尖叫道: “东边幸存者基地的人,出了大价钱要买陆祈的命,我们这儿的老大把他带走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啊!” “东边?” 婴浅皱起眉。 这不是陆祈要带她回去的地方吗? 所以。 是幸存者基地,有人想要陆祈死。 甚至不惜出了大价钱,找了这里的人出手。 都是末日了。 居然还在搞内讧? 婴浅嗤了一声。 丢下八字胡的小腿,用斧刃拍了拍他的脸,问: “你们老大呢?” 八字胡张开嘴,正想要开口。 就听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找我?” 人群自觉分开一条路。 身材高大的男人逆着光。 向着婴浅走来。 离的近了。 她才看清男人的模样。 约莫三十岁左右,肤色黝黑,高大壮硕。 本就谈不上多帅气的脸上,又被一道刀疤毁了容,疤痕从左侧眼角开始,切过鼻梁,蜿蜒到了下颌。 他的身高超过了一米九。 只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无比凶恶。 “你就是老大?” 婴浅却是不怕,反而还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然后点评道: “在这群人里面,你确实是长得最像老大的那个。” 男人冷笑一声,扫了八字胡一眼,问: “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婴浅耸了耸肩,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扫了他一眼,“我又没查过你们这儿的户口。” 她声音一顿。 忽然又问了句: “难道他真是你儿子?” 围在一旁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的古怪。 他们真就没见过婴浅这种人。 怕不是个疯子吧? 她难道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吗? 居然在这里闲聊起来了! 要知道。 以这里的人数。 要不是婴浅手里面有个人质,就是一人一个眼神,都能瞪死她。 男人眯着眼,盯了婴浅半晌,却是笑了。 “有意思。” “还行。” 婴浅谦虚地摆了摆手。 “也就拿过几次幼儿园最可爱小朋友奖,都是不值一提的荣誉了。” 八字胡嘴角一抽,痛楚一波波袭上大脑,他实在是忍不下去,哀嚎着吼道: “林铮快救我..救我啊!我要死了!” “大人说话,小八不要插嘴。” 婴浅拿斧头背敲了敲八字胡的脑壳,抬眸对着林铮一笑。 “你看,你儿子再不去看医生,可要撑不住。把陆祈带过来给我,我把他还你,一个换一个,怎么样?” 林铮眯起眼,眸中有寒芒一闪而过。 “为了抓到你们,我可是废了不少的力气。” “所以呢?” 婴浅俯下身,唇角微挑,嗓音越发柔软。 “我再说一遍,我要陆祈。” 幽光自黑眸当中浮现。 她和林铮四目相对。 互相。 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寒意。 听着八字胡的哀嚎声,林铮却是笑了,他道: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见到你的小情郎,不过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你那副漂亮的身体,可就得永远,腐烂在这里了。” 第57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5) 林铮上前一步,仿是不怕婴浅会突然动手一般,再次笑道: “小姑娘,你敢赌吗?” 婴浅垂眸瞥了一眼八字胡,问: “我要是不答应呢?” “能有你这么个漂亮的姑娘,陪着我二叔一起死,他足以含笑九泉了。” 他并非是在开玩笑。 语气里虽好像带着调侃的意思。 却叫八字胡彻底傻了眼。 他含泪望着林铮。 想要开口哀求,但心里却也明白,他的这个大侄子,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也就是说。 只要婴浅拒绝,那八字胡也要跟着去死。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她只有这两个选择。 要么参加赌局。 要么带着八字胡一起,死在这里。 这林铮。 不愧是老大。 够果决! 婴浅沉默半晌。 竟也是笑了。 将斧头抗在了肩头,她对着林铮勾起唇角,道: “好歹也是这里的老大,希望你不要反悔,林铮先生。” “我向来说到做到,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林铮勾起唇角。 在看到婴浅主动后退,将八字胡让出来之后,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更加深沉了几分。 整个体育馆,只有他和婴浅在笑。 而其他人。 都还没有缓回神来。 偶尔投向婴浅的眼神,也从惶恐,渐渐变成了讥讽。 他们仿是在瞧着个死人似的。 毕竟。 林铮的赌局。 从来没有人赢过。 人群飞快后退,林铮拽住八字胡的衣领,只用一只手,就将他提了起来。 “没有什么特殊的规矩,活下来,就这么简单。” “知道。” 婴浅活动了下肩膀。 眼见着八字胡被带走,也没什么表情。 倒是林铮。 将八字胡交给其他人之后,回过头来,忽然问了句: “这就放了他,不怕我不遵守诺言吗?” “没关系的。” 婴浅歪头一笑,提高了嗓音,道: “你今天可以违反跟我的赌约,明天就可能因为一些利益,被自己手底下的人背叛,谁也不会相信一个骗子,不是吗?” 她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 而他们面面相觑之间,也确实给出了不错的反馈。 林铮轻笑了一声。 “有意思。” “对了,麻烦你坐在看台的第一排行吗?” 婴浅扛着斧头,表情羞涩又腼腆。 “不然我等一下,就得挟持你的手下人了。你这个当老大的,总不能因为自己设下的赌约,让手底下的人,替你去死吧?” 虽然婴浅没有道德这东西。 但道德绑架这一套,她玩的相当溜。 很是顺利的。 将林铮推向了一个左右为难的位置。 并且成功恶心了他一道。 在心底默默给了自己一个赞,婴浅歪着头,向着林铮十分天真地眨了眨眼。 林铮盯了她一会儿。 面上的笑意渐渐敛下。 眼中似是藏着将至的风暴。 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狠了几分。 林铮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完全掌握了节奏的经历。 很稀罕。 但也只能到这里了。 他如婴浅的愿,坐到了距离她最近的第一排,然后大手一挥,向着那清秀小哥吩咐: “将我们的小宝贝请出来,送给这个小姑娘吧。” “这...” 清秀小哥一愣,看向婴浅的眼神,竟然多了一些怜悯。 这次赌局在他看来,结果已经很明白了。 婴浅... 必死无疑! 距体育场不远。 一间废弃的仓库外。 两个男人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屁股,正在吧嗒吧嗒地嚼着。 “草!这一点烟嚼了半个月,真他妈一点味儿都没有了!” 年纪略小,梳着一头中分的青年男人啐了一口,将烟屁股丢到一边,还上脚用力碾了两下。 “哎呦,急什么?” 另一个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有些心疼的看了眼地上的烟,道: “这一扔,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有下一根呢!” “不是说把人交出去之后,就给我们不少物资吗?到时候不就有烟抽了?” “那也不一定能轮得到我们啊。” 中分男一瞪眼睛,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急着就想要去捡烟。 他的手才一伸出去。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还有笑声跟着响起。 “哎,我来换班了,你们快去体育馆看看吧,正热闹着呢!” “热闹?”中分男缩回手,一脸无趣地道:“这他妈都是末日了,还能有什么热闹?” 来人凑上前,神神秘秘地跟他们嘀咕: “是这次抓回来的那女人,嚷嚷着要找她的小情郎,现在正和丧尸狗拼命呢,你们要不快点的话,她可就要被吃干净了哈哈...” 砰! 笑声才到一半,忽被一阵巨响打断。 三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回过头,就见仓库的门缝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的面容。 “你刚才说的,是不是一个头发很长,非常漂亮的女人?” 中分男缓过了神,瞧了眼仓库门上挂着的链锁,一脸不耐地道: “关你屁事!就是漂亮又能怎么样?现在也进丧尸的肚子里了,妈的,不如让老子先爽一爽!” 他翻着白眼。 并未没注意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森寒。 后来的男人犹豫了下,他本是不想开口的,但身体莫名有些发冷,想了想,他还是道: “是长头发,而且非常漂亮,也挺凶的,还把八哥的腿给砍断了。” 中年男人咂咂嘴,问:“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忍着越发盛起的寒意,缩着肩膀,又道了一句 “不过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死了吧。” “还挺可惜....” 他们闲聊着。 谁都没有注意到。 一只惨白到毫无血色,且骨节全都变了形的手掌,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穿过细窄的门缝,然后捏住了挂在门上的链锁。 “妈的!” 婴浅弯腰躲过一只飞扑而来的丧尸犬,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怪不得这林铮,会有底气设下赌局。 正常人是绝对没有办法,赢下这场赌的。 可婴浅也是无奈。 她的手里只有一个八字胡。 但林铮已经表明了,以他是换不来陆祈的。 身陷敌营,又要救陆祈,她只能答应这场赌局。 来搏出一条生路。 但此时一看... 婴浅缓缓后退。 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她凝神盯着前方的五只丧尸犬。 呼吸已经乱了节奏。 然而它们,可不会给婴浅休息的空闲。 在林铮含着笑意的注视下,五只丧尸犬同时向着婴浅扑了过去。 她抡起斧头,先砍倒速度最快的那只丧尸犬,然后立刻补刀,斩断了它的脖子。 但此时。 第二只、第三只... 它们已经跟了上来。 婴浅一斧头劈开一只,又弯下腰,借着墙壁的帮忙,砍碎了另一只的脑壳。 但此时。 另外两只的攻击,已经追到了眼前。 视线当中,是不断放大的獠牙。 腥臭味闯入鼻息。 婴浅瞪大了眼。 她这次... 躲不开了! 第57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6) 被包扎好了的八字胡躺在看台最后,捏着拳头,一脸怒不可遏地瞪着婴浅。 这贱女人... 竟然让他没了一条小腿! 以后只能当个残废。 真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让他泄愤。 但幸好。 见到丧尸犬距离婴浅越来越近,而她已经来不及躲避,再过一秒钟,就要被开膛破肚。 八字胡的嘴角,忍不住绽开了个狂喜的弧度。 他捂着肚子,大笑出声。 还撑着一张惨白的脸,拼力嚷嚷道: “贱货!竟然敢砍我的腿,活该被畜生吃掉!哈哈!爽!” 八字胡正在兴头上。 浑然没有注意到,体育场里陡然沉下的氛围。 就连婴浅。 也是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丧尸犬的喉咙时,才堪堪反应了过来。 少年一身黑色运动服。 看上去干干净净。 只是他身上那浓重的血腥味,就连看台上的人,都能嗅的到。 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到来。 好像突然之间,他就出现在了婴浅身边。 然后伸出手,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姿态,如同捏开一颗花生般,捏碎了丧尸犬的喉骨。 林铮豁然起身,面上再不复方才的从容,望向少年的眼神当中,尽是惊怒。 “陆祈?!” 陆祈侧过眸。 视线自林铮的身上一扫而过。 对视分明连一秒钟都不到。 却让林铮这个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怎能连半分的生气都没有。 简直如同... 一具丧尸般! 连林铮都是这个反应,其他人更是被吓了一跳。 有的认出了陆祈,惊呼着叫喊: “是陆祈?他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边声音刚落。 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体育馆。 “不好了!” 顶着一身的血污,来人抱着头,发狂一般尖叫道: “死了...都死了啊!” 都死了? 这是什么意思? 体育场里的人面面相觑。 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婴浅靠着墙壁,瞧见陆祈,终于是能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 她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陆祈?” 少年没有回话。 他抬起被染了大片暗红的手掌,想要为婴浅,擦掉溅在面颊的血污。 但他太脏。 一碰上婴浅,不仅没拭去血色,反而将污浊留了上去。 陆祈纤长的睫颤了两下。 下意识就想要缩回手。 但婴浅叹了口气,主动抓住了陆祈冰冷的手掌。 像是握住了一块冰。 他的体温,甚至比死人更冷。 陆祈仿是一愣。 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波澜。 他并没有去注意那些拿起武器,跳下看台,向他们围上来的人。 只定定的望着婴浅,好半晌之后,他才哑声问: “受伤了吗?” “没有。” 婴浅笑着摇了摇头,活动了下手臂,道: “我好得很...” 她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一抹刺眼的锋芒,正向着她飞袭而来。 眼看着。 就要刺中婴浅时。 陆祈动了。 甚至没有人能看清他都做了什么。 婴浅只觉眼前一花,就被护在了一个满是血腥气的怀抱的当中。 被丢过来的锋芒,是一把水果刀。 此时。 正刺在陆祈的手臂。 他却毫不在意。 仿是连痛觉都未感受到一般。 扫过一眼,便随手拔出刀刃,丢还给了袭击婴浅的人。 一件惨叫过后。 那人便再也没了声息。 婴浅注意到。 陆祈的伤口处,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那些原本已经围上前,想要制住陆祈的人,在看到这一幕后,都是顿住了脚步。 他们面面相觑。 都是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会有人,受了伤连一滴血都不流! 有无数双眼睛都看到。 那把水果刀,刺进了陆祈的手臂。 “丧尸..他是一定丧尸!” 尖叫声一起。 便再也控制不住。 有的人恐惧的连连后退,生怕被陆祈咬上一口。 还有一部分,仍想要上前杀了他和婴浅。 结果挤在了一起。 婴浅和陆祈没什么事,他们先乱成了一乱。 一片混乱当中。 除了陆祈,谁也没注意到。 婴浅偷偷摸摸的,挪起了步子。 “艹!都他妈给老子安静!” 林铮怒吼一声。 一团乱的体育场,瞬间恢复了寂静。 他喘着粗气,阴冷的视线在每个人的脸上绕了一圈,又吼道: “丧尸又怎么样?他们他妈的只有两个人!你们谁敢跑,老子最先砍死他!” 毕竟是老大。 威慑力足的很。 林铮的吼声一落,那些原本想趁乱走掉的,顿时止住了步子。 然而还没等他重振军心。一道软媚的笑声忽然响起。 “不好意思,怕是轮不到林先生最先了。” 林铮一愣。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体育场另一头,一扇黑色铁门前的婴浅。 目光相接的刹那。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 “下辈子见了,林铮先生。” 婴浅做了一个提裙摆的动作,然后拽住门上缠的锁链,向下重重一扯! 哗啦! 随着一阵清脆落地声。 大门被缓缓开启。 最先从黑黝黝的门扉当中走出来的,是一个小姑娘。 她穿了身红色的小洋装,头发绑成了双马尾,还系着浅蓝色的蝴蝶结。 小姑娘的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暗红色的牙龈,和缺了几颗的牙齿。 灰白色的瞳孔缓缓转动,见到了林铮等人后,她立刻如同娇小的乳燕一般,向着他们扑了过去。 婴浅忍不住鼓起了掌,赞叹道: “打小就有社交牛逼症,这孩子长大了,了不得哦。” 小姑娘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扇门里。 陆陆续续走出了她的祖宗十八代。 这一次。 连林铮都控制不住局面了。 不管他怎么喊。 也没有人,会愿意留在这里等死。 林铮咬紧了牙关,一球棍抡上一只丧尸的头颅,他抹掉脸上的血污,抬眼瞪向了婴浅。 婴浅热情地摆了摆手。 唇角噙着一抹乖巧的笑,她望着林铮,轻声和陆祈解释: “这里的人,将抓来的人和丧尸关在一起,当成日常的娱乐节目。” 她指了指旗杆。 上面还插着女白领的人头。 她青灰色的脸上,布着无数啃咬的痕迹。 显然死的并不安宁。 “这挺变态的,而且他们还不让我见你,所以...” 婴浅歪过头,笑着问陆祈。 “你不介意,帮我毁掉这里吧?” 第57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7) 陆祈当然不会介意。 他可不是靠着礼貌问话,才找到的婴浅。 毁掉这里。 也无需理由。 婴浅救了他的命,成了他唯一的光芒。 她的希望。 就是陆祈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正在苦苦支持的林铮。 又扫了圈周围的丧尸。 陆祈犹豫了下,薄唇微微一颤,似是说了句什么。 只是婴浅还没听清。 就觉一阵晕眩。 陆祈忽然弯下腰,将婴浅扛在了肩上。 婴浅:“?” 这男人是不是一部偶像剧都没看过? 居然连公主抱都不会! 她又不是麻袋。 怎么总是被他扛来扛去的。 陆祈将婴浅送上看台,挑了一处干净又安全的地儿,才将她放了下来。 “我去处理。” “先把话问出来。”婴浅正了色,道:“你的基地里,有人出了大价钱,想要你的命。” 陆祈点点头。 长睫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婴浅只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动了动,似是想要做些什么,但到了最后,还是被克制住。 陆祈跳下看台后。 似有一阵卷着血腥味的风吹进耳畔。 她听到了少年低哑的嗓音响起。 “你没事,真好。” 陆祈走在丧尸之间。 却并没有被攻击。 甚至那些丧尸,还露出一副恐惧的神情,争先恐后的,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此时的体育场里,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原本就成了暗红色的塑胶地面,好似被重新刷了一层红漆。 放眼望去。 只有林铮还在苦苦挣扎。 到底是当老大的,他下手又准又狠。 先是踹倒丧尸,再爆头补刀。 这些普通的丧尸,对林铮的威胁并不算大,只是苦于数量多,要是被围困在这里,就是他再怎么能耐,也是活不下来。 他边战边退。 很快就已经想到了退路。 然而林铮才刚刚松了口气,就看到陆祈面无表情的向他走来。 他这一路。 竟没有遭到一个丧尸的攻击。 林铮此时已经无比后悔,接下了这一单买卖,对陆祈出手。 这个人... 他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铮的基地,已经成了丧尸的乐园。 积攒下来的物资和人手,也是毁的毁,跑的跑。。 他不仅失去了一切。 甚至连自己,也是小命难保。 “是谁,让你杀我?” 陆祈走的并不快。 但从他身上散发而出的压迫力。 竟让林铮出了满头的大汗。 他连丧尸都不怕,却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感到了久违的恐惧。 林铮张开嘴,喉头滚动两下,哑声道: “我说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半个小时之前。 林铮还是这里高高在上的老大。 坐在看台上,居高临下的欣赏着婴浅用命进行的游戏。 可此时... 他居然对着陆祈,这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少年,屈辱地低下了头。 然而陆祈的下一句话。 就断了林铮所有的希冀。 他道: “不能。” “那你就别想知道!” 林铮低吼一声,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他都死到临头了。 却还是不敢,上前和陆祈拼命。 甚至一撞上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林铮的心底,就会涌起一股强烈的寒意。 让他连牙关,都控制不住打起了颤。 林铮挪着僵硬的步伐后退。 眼看着陆祈渐渐走进。 他的心中,只剩下一片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熟悉的声响忽然传来。 “林先生,你给了我一个赌局,我也还你一个。” 林铮猛地抬起头。 视线穿透汗液组成的密帘,他看到了婴浅被光晕拥住的轮廓。 “我的规则一样很简单,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只要五分钟后,你还能站起来,我就放过你。” “但如果你输了,你就要告诉我们,和你做交易的人是谁。” “你敢答应吗?” 带着笑意的声响不停传入林铮耳中。 他用力一咬舌尖,用痛苦刺激着大脑的清明。 林铮深吸口气。 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凶戾无比。 就如同之前的婴浅一般。 这赌局... 他不得不应! 想活下去,只有这一次机会。 “五分钟...” 林铮咧了咧嘴。 虽然陆祈给他的感觉,确实古怪的很。 但五分钟,还并不是杀掉陆祈,只要他还能站在这里而已。 尸山血海里打拼出来的人,还会撑不过这五分钟? 婴浅还真是够小看他! 但这... 不是正好? 林铮活动了下筋骨,藏了脸上的笑,啐出了口夹着血丝的唾沫。 趁着陆祈未动。 他先一步高举起球棍,向着陆祈的前额重重砸了下去! 不管他到底是丧尸还是怪物。 大脑一定是弱点! 眼看着棍影将要落下,陆祈却连眼都未眨。 他只是抬起手, 然后轻飘飘的抓住了林铮的球棍。 球棍砸下的震力,甚至没让他有任何神情变动。 陆祈苍白的面孔上,仍只有一片淡漠。 林铮一愣。 他刚才那一下,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但陆祈甚至没有反应。 林铮咬着牙,想要抽回球棍。 然而球棍的林一头,却好像被黑洞吸住了一般。 任他涨红了脸。 球棍也是纹丝不动。 “真他妈是个怪物!” 林铮低骂了一声。 此时心里面,已经没有了想要和陆祈争斗一番的念头。 没有胜算。 别说是五分钟。 就是五秒钟。 只要陆祈动起手来,林铮都必死无疑。 但要是不动手,又该如何,撑过这五分钟的时间? 林铮出了满头的大汗。 额角的青筋都蹦的老高。 他咬着牙,左右来回张望着,想要找出一条生路。 当视线落到某一处。 林铮忽然愣住了。 他眼睛一亮。 心里面浮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成了的话... 那他一定,能够活下去! 林铮随手将一个扑来的丧尸推向陆祈,然后撒腿就跑。 他跑得飞快。 像是要靠绕着体育场,来拖延时间。 陆祈跟着林铮身后。 面不红气不喘。 却没有落下他多远。 林铮喘着粗气,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距离。 等到达他想到的最佳位置,林铮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翻身跨上看台,身体当中的所有力气,都在这一瞬间爆发,他低吼一声,如发疯一般冲向了婴浅! 第57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8) 赌局? 别闹了! 只方才一个短暂的接触,就让林铮明白,他绝对不是陆祈的对手。 别说是五分钟,就是五秒钟,只要陆祈希望,他就绝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十死无生的局里。 林铮只能为自己搏出一条血路来。 他将所有的力气都灌输到双腿。 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婴浅冲了过去。 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的微光,林铮咬紧了牙关,再次加快了速度。 只要挟持住婴浅,那陆祈就一定不敢动手。 这是他唯一可能,活下去的方法! 有凛冽的寒风自后方刮来。 林铮在余光里,瞥见了一抹血红色的影子。 他不敢去看。 呼吸也更重了几分。 将目标对准婴浅,便是动了陆祈的逆鳞。 只要被他接近。 林铮就再无任何反抗的机会。 但林铮别无它法。 他想要活下去。 所以必须要将婴浅控制住! 距离只剩下最后五米。 婴浅却仍坐在原位,像是被突然发生的意外吓傻了般,美艳的脸上,只有一片慌乱。 三米... 两米... “到了!” 林铮低吼一声。 眼白因为兴奋涨满了血丝。 他伸出手。 一把抓向了婴浅的脖颈。 婴浅没有躲。 还幽幽叹了口气,用一种极为复杂的语气,道: “你这是,把我当软柿子捏吗?” 沾满了血污的斧子,被她缓缓掏了出来。 在林铮惊愕的目光下,赤色的斧刃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然后... “啊!!!” 惨叫声响起。 血色狂涌。 婴浅命中红心。 林铮的肘弯处被她砍了一斧头。 骨头碎裂的声响很脆。 他的小臂,只剩一层皮还连接着身体,惨白的骨茬暴露在外,鲜血一瞬间染红了他脚下的地面。 还不等林铮缓过神。 婴浅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 她抿着唇,露出一个娇羞的笑,然后硬生生扯掉最后连接着身体的那层皮,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将林铮的手臂丢给了丧尸。 几乎是一瞬间。 林铮的手臂就被哄抢的不见影子。 就是华佗还活着。 都没办法把他的手,从丧尸的胃里掏出来,再缝回他的身体。 见林铮面如死灰,婴浅还好心安慰了句: “别难过,反正也接不上了。” 林铮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婴浅。 他还想动手。 但还没等伸出另一只完好手,就被陆祈拽着衣领,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一边。 有陆祈在身边,婴浅顿时安全感爆棚。 她插着腰,肩上扛着斧子,笑着问: “赌局,你还想要继续吗?” 林铮勉强站起身。 背靠着墙壁,他紧盯着婴浅,似在思考着反击的可能。 但扫了一眼陆祈后,他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绝望。 颓然地摇了摇头,林铮道: “我认输。” 没办法。 这是真打不过。 要武力有陆祈这个怪物。 想转而玩点阴的,但又没想到,遇见了婴浅。 装作吓傻了的模样。 就等着林铮上前,给他一斧子吃。 “很好。” 婴浅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我可以说。” 林铮低咳一声,脱下上衣卷住手肘,他抬起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的脸,盯着婴浅道: “但你不能杀我。” 婴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兄弟,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中用啊。” “这里的物资,包括我在外面藏物资的地点,以及其他基地的信息....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 裹着伤处的上衣很快被血打透,林铮的脸色已如死灰一般,但即使如此,他却还是撑着身体站在原地,继续道: “我和你们的基地有仇,去了之后死路一条,所以我绝对不会去告密,你可以放心。” 他的求生欲,顽强到了近乎可怕的程度。 眼里燃烧的坚定,犹如烈火一般。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林铮双腿发麻,他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嗓音越发地微弱:“这个基地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成了这个德行,已经没有本事找你们报复了。” 他说了不少。 陆祈却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站在婴浅身前,他宛如一尊俊秀却死寂的雕像。 她有留意到,他眼里的血色更重了些。 几乎占满了整个瞳孔。 “他没有说谎。” 察觉到了婴浅的视线,陆祈垂下眼,似是不想让她看见眸中的血芒。 “而且,他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他的嗓音轻微又沙哑。 分明是凛冽干净的少年音。 却又带着让人心尖发寒的冷意。 林铮打了个哆嗦,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陆祈都这么说,婴浅自然点了头。 “那好,我放了你。” 林铮瞪大了眼,“真的?!” “外面已经到处都是丧尸了,你能活着离开这是,是你的本事。” 话虽是这么说。 但婴浅主要还是想着,让林铮毫无活路的话,他是不会将背后的人说出来的。 比起林铮。 她还是更在意,那个藏在暗处,想要害死陆祈的人。 林铮生怕婴浅后悔。 撑着晃晃荡荡的身体,一路艰难地走到了体育场门口。 “那个人,从来没在我面前露过脸,也压低了声音,我只知道他是个男人,出手非常阔绰,给了我不少的物资,在基地的地位应该很高。” 林铮站在门口,喘息了两声,一边警惕地瞄着陆祈,一边艰难地开口: “还有,他的身手很好,第一次见面之后,我派人跟踪了他,不过那些人一个都没能回来,只找到了被丧尸啃剩下的尸体。” 婴浅又等了一会儿。 见林铮都要跑出去了,连忙追问了句: “就这些?” 林铮深深望了她一眼,等到出了体育场,才听到他的声音遥遥传来。 “小心...他的手里有枪。” “枪?” 婴浅一愣。 林铮说了那么多,这个情报对他们,才是最有用的。 要是不知道的话。 即使找到了人,也很有可能会着了道。 “有地位的男人,拿着一把枪,还真是个危险人物。” 婴浅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陆祈: “记不记得,你得罪过了什么人?” 陆祈没有回话。 婴浅等了好一会儿。 一抬眸。 却是撞进了一双猩红色的眼眸当中。 第57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19) 靠! 出大问题了! 她知道陆祈不大对劲。 而且还是问题很严重的那种。 但婴浅没想到。 他会在这个时候失控。 少年的瞳孔已彻底被血芒占据。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定定落在婴浅身上。 犹如盯上了猎物的捕猎者。 让她在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陆祈?” 婴浅再次唤了一声。 察觉到了危险,她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半步,想要先离他远点。 但不动还好。 她的步子一挪。 却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 血色的微光在瞬间绽放。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 陆祈来到了婴浅的身边。 他们之间的距离,连一厘米都不到。 少年弯着腰,双手如铁钳一般扣在她的肩头,鼻尖贴着娇嫩的脖颈,细细的嗅着。 这个人的身上... 有很好闻的味道。 能让他躁动不安的心,感到一瞬间的安宁。 婴浅人都麻了。 要是陆祈忽然动手,她绝对是躲不过去的。 可不想好不容易逃过了一劫,结果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婴浅深吸了口气,抬手抵住陆祈的胸膛,以诱哄一般的语气,轻声道: “陆祈,你冷静点,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 陆祈就已经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婴浅却仿是在他的眼眸当中,看到了一片翻腾着的血海。 无数的负面情绪充斥在他的眼底。 连她的耳边,都响起了可怕的哭嚎声。 陆祈已经失去了理智。 从他的眼里,婴浅找不到任何熟悉的情绪。 他现在能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婴浅,都是依靠本能作祟。 要不然。 他怕不是在彻底丧失自我的一瞬间。 就会出手扭断婴浅的脖子。 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陆祈这种状态,实在是太不稳定了点。 拖下去。 指不定,他也会对她出手。 婴浅捧住陆祈的脸,然后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操你妈的系统,等陆祈恢复了,老子肯定跟你好好谈谈你那个傻逼解毒剂!” 系统:【咦?】 不去理会系统。 婴浅深吸了口气,踮脚吻住了陆祈的唇。 她像是吻住了一块冰。 寒意在瞬间涌来。 紧接着,就是他口中的血腥气。 在丧尸堆里面接吻,绝对不是什么浪漫的体验。 陆祈也并非一个温柔的对象。 真他妈的离谱。 都已经失去理智了。 居然还能在婴浅想要退开时,按住她的后脑。 迫使她无法离去。 还要被动着加深这个吻。 少年毫无经验和章法。 却无比的固执。 啃咬着她的唇舌。 卷着一点甘甜的温度,久久不愿意放手。 婴浅已经推了陆祈好些次。 不仅没能脱离他的控制,还反被他掐住了腰肢。 力气不小。 带来了细微的痛意。 还不仅如此。 失去理智的陆祈,更要大胆了不少。 掌心在她的腰间胡乱的摩挲着。 冷意渗透过布料。 又被他的肌肤染热。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婴浅头都昏了。 还哪里能算得清楚时间。 陆祈终于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这倒也并非是他的意愿。 只是婴浅,实在是没力气了。 她两条腿都软了,陆祈的手一松,她就差点滚下看台。 要不是陆祈反应快,即使的拽住了她,婴浅就得在丧尸里打几个滚,然后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不过是接了个吻。 她的唇却是又红又肿,麻的厉害,几乎要失去了知觉。 不用想就知道,此时是个什么凄惨的模样。 婴浅干脆放弃了在这几天里照镜子。 她自暴自弃的抬起头,本想问候一下陆祈。 谁知在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竟一头栽进了婴浅怀里。 婴浅一愣。 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到了少年紧闭的双眼。 “我草!你他妈居然昏过去了?!” 在这个世界,还有天理在吗? 亲了她后,陆祈居然昏过去了? 好一个渣男行径! 不仅始乱终弃,居然还要婴浅带着他离开。 婴浅骂骂咧咧个不停。 但还是拽起了陆祈。 将他的手臂,拖到肩上,她环住少年劲瘦的腰,艰难地迈开了步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有陆祈在身旁,那些丧尸,都会主动避开婴浅。 甚至连那断了两条腿的,也匆匆忙忙的,用手臂撑着身体躲开。 像是慢了一秒钟。 就要轮到他们被吃掉了似的。 婴浅艰难地走到体院馆的门口,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最后一排看台里冒出了头。 他藏在一具尸体的下方。 运气相当好的,没有被丧尸发现。 然而还来不及高兴,他一抬头,看到了婴浅的脸。 他们都是一愣。 紧接着。 婴浅笑了。 “呦呵,是小八啊。” 八字胡张了张嘴。 一张脸的颜色比丧尸都要难看。 他藏在尸体下方,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听着半天没有动静,还以为婴浅已经离开了。 谁知道... 这一冒头,正好撞见了婴浅。 “姐..妈..祖宗!” 八字胡眼泪都要掉下来,连连哀求道: “求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废物,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求求你了....” “好啊。” 婴浅应的很快。 甚至让八字胡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那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眼泪,还挂在眼角没掉呢。 婴浅就已经答应了。 “真..真的?” “当然了,我从来不骗人的。”婴浅推开体育场的大门,转头对着八字胡一笑,“只要你有本事,从这里离开的话。” 八字胡还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看到婴浅出了门,然后耳边响起了一阵奇怪的碰撞声。 他瞬间反应过来,尖叫着道: “不要..不要锁门!” 难听的噪音变成了凄厉的惨叫,婴浅揉了揉耳朵,站在体育场门口,左右张望了一圈。 还好。 没多远就有一辆车。 不用费力拖着陆祈走太久。 要不然他即使是男主,婴浅也不会额外冒出多少耐心。 走到车边,婴浅先是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将陆祈推了进去, 她吹着口哨,也正要上门,就听一阵熟悉的尖叫声响起。 “等一下!” 第57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0) 婴浅回过头,看清来人的脸后,竟也是一愣。 “你还活着?” “当然还活着了!” 赵佳秋气喘吁吁的跑到车前,捂着大敞的领口,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就那么盼着我死啊?真是没安好心!” 婴浅没理她。 只是来回打量了赵佳秋一圈。 她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件衣服了。 只简单披了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纽扣系的乱七八糟,胸口大片肌肤暴露在外,还布着各种暧昧的痕迹。 赵佳秋没穿裤子,却也不在意。 瞄了圈婴浅,她先撇了撇嘴,又阴阳怪气地嗤了一声,道: “活下来...废了你不少力气吧?” “确实。” 婴浅点了点头,道: “所以没力气带你了,快滚。” 赵佳秋一愣。 估计是没想到,婴浅会这么不留情面。 话音一落,就毫不客气的钻进车门,再也不去看她一眼。 “喂!” 赵佳秋顿时急了。 她可没什么能独自一人,在末日活下去的能耐。 婴浅这一走,只留下她在这里,那到时候... 赵佳秋咽了口唾沫。 光是听着丧尸的哀嚎声,她就浑身发麻。 “姐姐...” 赵佳秋僵着脸,狠掐了一把大腿,挤出一滴颤颤巍巍的眼泪。 “我刚才,其实是开玩笑的。” “是吗?” 婴浅检查着车子,看都不看赵佳秋一眼,只随口敷衍着: “但我可不是在开玩笑哦。” 油门被踩下。 轰鸣声响在耳畔。 赵佳秋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白。 婴浅还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她都已经苦苦哀求了,婴浅仍然不愿意帮忙。 这女人的心,还真是够狠! 汹涌的恨意充斥了心脏,赵佳秋捏紧了拳头,在越发汇聚的怨念当中,她高高举起了手。 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车前。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原谅我吧,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什么,都就做什么,绝对听话!” “姐,我还不想死啊....” 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那模样,属实是难看了点。 但最重要的。 还是赵佳秋闹腾出来的动静太大。 不管是丧尸,还是一些侥幸从丧尸嘴里活下来的幸存者,都听到了她闹出来的声响。 丧尸还好。 有陆祈在身边,就是最大的护身符。 但那些个幸存者,一听到动静,都冒出了头。 见到婴浅和赵佳秋,更是瞬间两眼放光。 她们两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在吵架? 真是蠢! 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着要跑出来。 先抢下车,再让她们两个当垫背喂丧尸,不就能跑路了? 婴浅余光一扫,见到不少双含着恶意的视线。 “啧。” 她不耐的叹了口气。 这赵佳秋,果然是个扫把星。 一见她,就没有好事。 眼见着已经有人向着她们的方向冲来,手里还拿着各样武器。 一个个凶神恶煞,怎么瞧,都不像来谈判的。 反倒是要杀人灭口一般。 还真够烦! 婴浅沉了脸,打了车门,道: “上来吧。” 赵佳秋顿时大喜。 连滚带爬的起了身,她抬眼一瞧,却是扫见了副驾驶的陆祈。 他居然...也还活着? 赵佳秋顿时两眼放光,伸手就要开副驾驶的门,竟是想要和陆祈挤在一起。 “哎!” 婴浅歪着头,对赵佳秋微微一笑,道: “最后一秒钟,选错了位置,我就砍掉你的头哦。” 赵佳秋打了个哆嗦,立刻缩进了后排,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她还没被猪油蒙了心。 婴浅勉强顺了点气。 只是憋在胸口的怒火,仍没灭掉多少。 这种到哪里都被当都软柿子的感觉。 还真他妈的差! 婴浅一脚踩下油门,却是并没有离去,而是猛地一打方向盘,向着奔来的幸存者,冲了过去! 来啊! 互相伤害啊! 看是她的车硬。 还是那些人手里的菜刀更牛? 没有谁想到,这都是生死关头了,婴浅竟不急着跑路,而是开着车,和幸存者们算起了账。 就连赵佳秋都傻了眼。 她瞪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们不跑吗?” “跑什么?” 油门踩到了极限,婴浅哼着轻快的调子,撞向了跑得最快的幸存者。 “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是想把我推给丧尸,然后趁机抢车跑路。” “我知道,但是...” 赵佳秋大脑短路,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只能抓紧安全带,看着那个倒霉蛋儿一脸慌张的模样,跟着感同身受的打了个冷颤。 这女人... 就他妈的是个疯子啊! 一共跑出来五个幸存者。 其中三个拿着武器,气势汹汹的,都被婴浅送去转生了。 剩下的二人,本都已经满心绝望的在等死。 然而却只被喷了一脸的汽车尾气。 他们两个睁开眼。 面面相觑之间。 都有了种从地狱门口转了一圈的庆幸。 “那个...” 赵佳秋再不敢放肆,蜷在后座里,乖巧的像正上着数学课的小学生。 “说。” 婴浅打着哈欠,虽是开着车,却又一副懒得看路的样子。 有几次。 都险险要出车祸。 又被她即使及时拽了回来。 赵佳秋坐过山车时,都没现在这么紧张。 她舔着嘴唇,小心翼翼地问: “你怎么活下来的?” “先这样。”婴浅空出一只手,在赵佳秋惊恐的注视下,在半空中来回比划着,“然后再那样,就活下来了。” “啊...” 赵佳秋没听懂。 但也不敢再问了。 她现在怵婴浅怵的厉害。 生怕做什么让她不满,就被丢下车,然后享受一次车轮服务。 “你呢?” 婴浅瞥了眼赵佳秋,问: “那个白领死的那么惨,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 赵佳秋犹豫了下,本不想说实话,但一对上婴浅的视线,她被吓的打了个哆嗦,立刻老老实实地道: “他们让我和丧尸决斗,我没有办法,只能求他们...然后就活下来了。” 她不想多说。 话音一落,就连忙转移了话题。 “陆哥这是怎么了?” “太累了。” “累?” 赵佳秋一愣。 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她的盯着后视镜里,婴浅那过分红润的嘴唇,然后点着头,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那是挺累的...” 第57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1) “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 本想警告赵佳秋冲掉脑袋里的黄色废料。 但转念一想... 又感受到唇上传来的微弱痛意。 婴浅到底没好意思张口。 她这脸皮,还是太薄了些。 需要多加锻炼。 赵佳秋不停偷瞄着婴浅的唇,忍了半天,憋的脸都红了,才压着嗓子,道: “其实陆哥他,跟你不太合适吧。” “嗯?” 婴浅抬起眼,即使通过了后视镜,她的目光仍然让赵佳秋打了个寒颤。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说基地里面,其实也还有..挺多强大的男人的,你也不一定,非要和陆哥在一起啊。” 她低着头,一字一句说的艰难,像是强挤出嗓子眼里的一般。 但即使如此。 赵佳秋还在不停偷瞄着婴浅的脸色。 见她没露出什么不虞来,才算松了口气。 同时赵佳秋也在心里,暗暗窃笑出声。 看来婴浅和陆祈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多深。 可能也就是一夜情之类的关系罢了。 她还是很有可能,胜过婴浅,抱上陆祈这个大腿的。 赵佳秋正努力压着上挑的嘴角。 浑然没有注意到。 昏睡在副驾驶的陆祈,那微微颤动的睫羽。 婴浅没离开太远,暂寻了个街边的小超市落脚。 虽然有陆祈在,丧尸会躲着他们走。 但这个能力,绝不能在赵佳秋面前暴露。 让赵佳秋先去掀开卷帘门,婴浅进去收拾掉里面的丧尸,然后才将陆祈拖进去。 超市里的物资,几乎已经被抢的一干二净。 找了一圈,也没见什么有用的东西。 赵佳秋捂着肚子,捏着找到的空包装袋,咬牙切齿地骂道: “妈的!老娘陪他们玩了那么多次,居然一点吃的都不给我,都他妈的活该下地狱!草!一群臭傻逼!” 折腾了这么久,又一直没消停过,婴浅也有些饿。 小超市里没有食物,陆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她犹豫了下,找到了仓库,将里面简单的收拾了下,然后将陆祈丢了进去。 赵佳秋看的一愣,忍不住问: “你要把陆哥扔下?” “你猜呢?” “这...” 赵佳秋看了一眼陆祈,略略挣扎了半秒钟,立刻道: “你别扔下我就行!” 她虽然馋陆祈的脸和本事。 但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一点。 且他现在昏过去了。 相较之下。 还是婴浅更牛逼一些。 与其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醒过来的陆祈。 当然还是跟着婴浅,更有安全感。 “你倒是聪明。” 婴浅轻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 “怪不得,能活到现在。” “是。” 赵佳秋笑了一会儿。 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婴浅并不是在夸她。 但此时。 婴浅都已经找来了一堆锁头,然后一一挂在了仓库的门把上。 赵佳秋瞪大了眼,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你想杀他?” “你留在这里看门,不管听到什么动静,装死就好,我很快就回来。” 婴浅将钥匙收进内袋,又扎紧头发,走到门口,回过头笑着跟赵佳秋交代了一句: “如果我回来之后,发现这里的锁被谁动过,你下一顿就可以吃饺子了。” “啊?”赵佳秋没听懂她的话,一脸茫然地问:“什么吃饺子?” “用你的肉当馅。” 卷帘门被从内拉开。 阳光倾泻而落。 婴浅眯起眼,借着洒在超市里的光辉,再次对着赵佳秋微微一笑。 “看好家,警犬。” 赵佳秋一愣。 被称呼为警犬,她顿觉屈辱至极。 怒气在瞬间充盈了身体,和之前未散的怨恨混杂在了一起。 让她想要悄悄跟在婴浅身后,趁着她不注意,直接要了她的命。 反正陆祈还昏着。 就是婴浅死了,他也不会知道为什么。 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型,赵佳秋唇角绽起一抹冷笑。 然后她坐到地上,一边嚼着零食包装袋,一边幻想着婴浅对她求饶时的模样。 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贼笑。 林铮虽然跑了,但他的基地里,可是留下了不少物资。 那么多的好东西。 婴浅当然不可能放弃。 先安顿好陆祈,又找了一个虽然没什么用,但嗓门很亮的赵佳秋看门。 她就急急忙忙的赶了回去。 林铮的基地面积很大,没有刻意划分范围,以体育场为中心,周遭的一些建筑,都成了他的地盘。 婴浅很快找到仓库。 锁头已经掉在了地上。 显然已经有人,和她想到了一块去,并且先一步赶了过来。 末日里面,总是少不得聪明人。 就是不知道。 那些人还在不在。 婴浅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她一手提着消防斧,眸光警惕地来回打量。 仓库面积不小,分为了单独的三间,门都紧紧的闭合着。 隐隐,有模糊难辩的碎响传来。 光晕暗淡。 灰尘飞舞在门外映来霞光当中。 婴浅扫了一圈,鼻尖微微颤动了两下。 她闻到了股极熟悉的味道。 是在末日当中。 最为常见的血腥气。 就是不知道,是有丧尸跑了进来。 还是那些来找物资的人,先一步闹起了内讧? 但这都不重要。 只要别把物资抢光了就好。 婴浅踏进仓库。 迈着轻盈的步伐,顺着一直未停的碎响,走到了最后一间门前。 将耳朵贴在木门上,她眨巴着眼,听得聚精会神。 “林铮死了,现在我他妈的才是老大!快把东西给我!” “给你?我呸!这是老子先找到的!” “见者有份,我不管...必须分我一部分!” “这当初可是我和林铮一起弄来的,废了老大的力气,现在林铮被那贱人和她姘头弄死了,自然就是我的,凭什么给你们?” 吵闹声加重了无数倍。 就是隔着门。 也能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 看来这里面的,都是林铮曾经的手下。 既然都算是老熟人,又是为了什么,闹成这副样子? 估计得是个好宝贝。 婴浅好奇的很,想着他们现在忙着内讧,应该没心思去注意这扇门。 悄悄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她眯着眼,向门内望了过去。 然而就是这一眼。 就让婴浅瞬间定下了心思。 不用抢了。 那东西从现在开始... 归她! 第57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2) “有趣吗?” “还行。” 婴浅还在盯着仓库,身后忽然传来一句问话,她下意识回了一句,愣了一下后,才慢慢转过了头。 不到一米外。 正站着个颇为脸熟清秀小哥。 好像之前,在体育场里时,就是他和婴浅谈条件,要救八字胡来着。 没想到。 他居然没死? 清秀小哥显然认出了婴浅,对着她微微一笑,说: “我倒是认为这场戏挺难看的,像一群嗅到了腐臭味的鬣狗一样,我讨厌这种没本事,只能藏在最后,偷吃捡剩的畜生。” 婴浅转过身,后背虚虚抵在门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命还真够硬的,居然又见面了。” “刚刚。”清秀小哥矜持一笑,谦虚道:“我只是比较谨慎罢了。” “把跑路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你还真是头一个了。” “客气了。” 并不在意婴浅的嘲弄,清秀小哥上前一步,笑得越发羞涩。 “这位小姐,能不能认识一下?我叫李尔。” 婴浅也笑了,然后说: “不能。” “小姐还真是直白...” 李尔一愣。 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叹了口气,李尔再次道: “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从那群鬣狗嘴里,抢下一部分物资来?我自己一个人很难对付掉他们。” “你?” 婴浅来回打量了他一圈。 这人瞧着像个小书生,高挑清瘦,别说是打架了,就是看到丧尸,都好像能活活吓晕过去似的。 但之前在体育馆,她挟持住八字胡时,李尔却是第一个出面,还想着和她周旋的。 显然,是有点胆子。 婴浅想了想,认真道: “物资我们平分,晶核归我。” “真贪心。”李尔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成交。” 没有多余的废话。 李尔袖口一抖,一柄通体暗红的匕首,落入他的掌心。 他微微弓起了腰,眼眸在一瞬间变得锐利无比。 “女士优先。” “害怕就直说。” 婴浅嗤了一声,拎起斧头,一脚踹开了门。 砰! 一声巨响。 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在一片惊愕的目光当中。 一道赤红色的斧影,犹如魔神降临一般,从天而落。 与此同时。 还有一道鬼祟的影子,从婴浅身后钻了进来。 将匕首飞快捅进一个人的颈窝。 一瞬间。 血光和哀嚎混到了一处。 他们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 就被撂倒了两个人。 只一个是先被砍伤右手臂,又让一脚踹中了命根子,硬生生疼昏了过去。 而另一人,却是被捅穿了颈动脉。 现在躺在地上。 血如喷泉般,窜出两米多高。 李尔瞥了一眼被婴浅当中目标的那人,虽是伤在右手,但已经没了战斗力,他笑着夸赞道: “你心肠真好。” 婴浅冷笑一声,“阴阳人烂屁股。” “不要说脏话啊。”李尔叹了口气,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一脸认真地道:“会折损您的美貌的。” “什么脏话?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罢了。” 婴浅摊了摊手,很是无辜。 晃着斧头,扫了一眼剩下那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要命还是要东西,你们自己选。” 这两个人刚才还在因为分赃,闹得不可开交。 但一见到这副阵仗,都是傻了眼。 不过很快。 他们意识到,婴浅和李尔这对组合,不过是一个女人,加上一个瘦弱的男人罢了。 能成功阴了两个人,也只是因为偷袭而已。 没什么本事。 正面斗起来的话。 婴浅和李尔毫无胜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杀意。 物资可以等一下再分。 先联手杀了婴浅和李尔,才是正经事。 “李尔,你自己找死,可就别怪兄弟不留情了!” 男人低吼一声,从腰间摸出小刀,向着李尔冲了过去。 李尔笑着点点头,道: “没关系的,我也不会留情。” 他没有动。 只是站在原地,以一种动物园游客的眼神,望着男人。 甚至在男人都跑到身前时,还能抽出空来,关心了婴浅一句。 “你可以吗?需要我帮忙的话,至少把名字告诉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 婴浅抬起斧头。 看都不看李尔一眼。 她对上的那男人,还在上上下下的瞄着她。 像是压根就没把婴浅放在眼里。 已经开始琢磨着,捉到她后,该怎么好好折磨一番了。 眼底的淫邪,都将要凝为实质,男人咽了口唾沫,边搓着手,边向着婴浅迈过一步。 “你现在跪下求爷,爷就好好疼疼你,怎么样啊?” “好啊。” 婴浅勾唇一笑。 竟是主动向着男人走了过去。 男人也乐了。 他背着手,脚步瞬间加快了不少。 婴浅和他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两步远。 男人像是迫不及待般伸出了手,眼中却有杀意一闪而过。 在他的手里。 握着一把铁锤。 他高高抬起手臂,将铁锤对着婴浅,重重砸了下去。 “去死吧!” 男人的口中爆出一声狂吼。 见婴浅像是吓傻了般,他禁不住咧开了嘴。 看来美男计这一招,果然好使的很。 没看婴浅都死到临头了,还沉浸在他的美色当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没办法。 长得太帅,就是这么烦恼。 男人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心看到婴浅,头破身死的模样。 他转过头,摸了摸自己粗糙的面颊。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 预想当中的痛呼声也并未传来。 锤子好像落了空。 男人转过头,视线当中,却是多了一把不断放大的斧头。 他一愣。 还没等反应过来。 就听一声闷响。 好像是从他脑袋里传来的。 男人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婴浅叹了口气,瞧着李尔的战斗还未结束,她径自走上前,从一旁的箱子上,拿起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 打开一看。 果然是她要找的东西。 然而才刚收起木盒。 就听身后,传来一身短促的嚎叫声。 带着血气的匕首不知何时,横在婴浅的脖颈之间,李尔走到她的身后,轻笑着道: “不好意思,我忽然想反悔了。” 第58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3) 匕首就横在脖颈之间。 只消轻轻一划,就能要了婴浅的命。 但她却丝毫不慌,扫了李尔一眼,淡淡道: “还真是不讲信用。” “没办法。” 李尔叹了口气,以一种颇为无奈的语气,道: “这东西太贵重了,就这么被你拿走,我会很不甘心的。” “所以,就想先跟我联手,然后杀人越货?” “不不不。”李尔连忙摇头,生怕婴浅误会似的,连语速都加快了不少,“我可没想要杀你,只要你把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那不可能。” 婴浅回的干脆。 在李尔的挟持下,她非但不慌不忙,甚至还抽出空来,伸了个懒腰。 然后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说: “你以为,我真会自己跑回到这里来?” 李尔一愣。 脸色在瞬间变了个彻底。 “那个男人,跟你一起回来的?” 他嗓音沉了不少。 连握在掌中的匕首,都悄然加了几分力。 其他的幸存者,可能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忽然变成了丧尸地狱。 但李尔可是清楚。 那个陆祈,对他来说,真的和噩梦一般。 “不然呢?” 婴浅转过头,对着李尔乖巧一笑。 “我家的小乖乖,可不会让我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李尔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还在辨认着婴浅话的真伪。 就看她望着房门,突然瞪大了眼,面露一抹喜色,激动地喊道: “陆祈,杀了他!”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李尔下意识弯下腰,抬手就将匕首,一把甩向了门。 在他全部注意力,全部盯向了门口时。 婴浅也动了。 赤红的斧刃划开视线。 向着李尔飞了过去。 李尔反应很快。 余光扫见一抹残影,头发都有些发麻。 但他虽然躲了开,肩头也还是被划开了一道血线。 李尔捂着伤处,缓缓抬起了头。 然后。 他看到婴浅噙着笑意的眼。 她仿是极开心似的。 提着斧头,对李尔微微一笑,礼貌而又含蓄地道: “就这?” 李尔这狗东西,贼的很。 他的计划和演技,都非常不错。 要是换了个人。 可能已经被他搜刮干净,丢失丧尸堆处理掉了。 然而李尔这次碰上的,是婴浅。 他道高一尺。 婴浅魔高一丈。 最后不仅东西没拿到,还反而受了伤。 “你...” 李尔张了张嘴。 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脸的复杂,最后只叹了口气。 “是我栽了。” “你吓死我了。”婴浅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我还以为你要开始说遗言,就是一万字打底的那种,这谁顶得住啊!” 李尔:“...我只是受了点伤。” “什么?你让我给你点上?” 婴浅大惊失色,然后低头四处找了起来。 “你居然想自焚?等一下啊,我找找打火机。” “那个...” 李尔清了清嗓子,看着婴浅借找打火机的名义,疯狂搜刮着物资,忍不住道了一句: “其实你也可以考虑,放我一马?” “为什么啊?” 婴浅头也不回,将找到的罐头和水塞进包里,又去拿手电筒。 “我看起来,像很善良的样子吗?” “像!”李尔立刻点头,郑重的打量了婴浅一圈,他再次道:“您看起来,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大善人。” “那你可看走眼了。” 这件仓库藏了不少的物资,婴浅挑出一部分拿着,准备晚些再跑一趟。 她自己拿不了多少, 要是陆祈醒了,就能多一个帮手。 也还不错。 婴浅正琢磨着,就见李尔正偷偷摸摸的,向着仓库门溜了过去。 注意到她的目光,李尔顿时停住脚步,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其实可以选择跑掉的。 但李尔担心,他前脚一跑出门,就在门口遇见陆祈。 他怎么看,都不如婴浅好说话。 “如果你可以拿出东西来赎自己的话,我会考虑,放过你的哦。” 婴浅也没在意,但话音一落,她搜刮物资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而李尔,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他抬手捂住胸口。 眼角含着泪光。 赫然是一副遇见了恶霸的小媳妇姿态。 “别怕。” 婴浅笑弯了眼,向着李尔迈一步,视线来回打量着他,然后摸着下巴道: “我不会台粗暴的。” “达咩!” 李尔拼命摇头。 眼泪都要掉了下来。 却阻不住婴浅的脚步。 眼看着她的指尖,都伸到了眼底。 李尔深吸口气,像是下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一般,沉声道: “我自己脱!” “也行。” 婴浅点点头。 抢过李尔的匕首,也不走开,站在他面前,看他一脸屈辱的解开了衣扣。 溅上了血污的衬衫落了地。 跟着的,还有一把小号多功能刀,两袋压缩饼干,还有把迷你手电筒。 才一件衣服。 就掉落这么多的东西。 婴浅很是满意,收下多功能刀,然后催促道: “继续。” 李尔抿紧了嘴唇。 一脸屈辱的将手伸向了腰带。 然而就在这里。 之前被婴浅砍伤手,疼昏过去的男人,忽然抽搐了下。 婴浅和李尔同时转过了头。 李尔下意识想要跑路,然他才一动,就踩上了掉在脚边的裤子。 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却是恰好,撞到了婴浅身上。 他们两个一同,倒在了地上。 婴浅相当倒霉的,成了李尔的靠垫。 后脑重重磕在地面。 她连视线,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但脑袋都还昏着,婴浅还是下意识抬起手,紧紧抓住了李尔,生怕被他趁机跑掉。 李尔也没想到,会成了这个样子。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 他没能最快反应过来。 等到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看清楚状况,结果谁成想才起了身,又被婴浅抓住。 他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倒下。 额头撞上婴浅的下颌,那一声脆响,疼的李尔两眼含泪。 他还没缓过来。 就听一道冰冷的嗓音,忽在耳畔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第58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4) 急! 和野男人在一起时,被自家男主撞见了怎么办? 婴浅望着站在门口的陆祈。 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在关着陆祈的仓库门上,上了整整五道锁。 仓库没有窗。 而且钥匙还在她的口袋里面。 他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误..误会。” 李尔被陆祈盯的浑身发寒,有种站在死亡边缘,随时都要断气的恐慌感,他咬住颤抖的牙关,急急忙忙的解释: “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绝对不是约好这里来偷情的!” 婴浅:“?” 这不是越描越黑了? 李尔之前还挺机灵的,怎么一见陆祈就大脑短路? 他不会暗恋陆祈吧? 陆祈站在门口,一身被血打透的黑衣,他俊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眸当中却翻涌着可怖的赤色,浓的仿在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他缓缓上前一步。 迈进仓库,走向了婴浅。 杀意组成了密不透风的猎网,将李尔困在了其中。 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冷汗在瞬间打湿了脊背。 几乎是瞬间。 李尔就意识到,陆祈是真的,想要杀他。 心底有个声音在疯狂尖叫,试图让他尽快逃离。 然而身体却失去了控制。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祈一步步走近。 李尔的眼越瞪越大。 几乎要瞪出眼眶。 在死亡即将到来之际,他听到一个如同天籁般的声响。 “陆祈,我磕到头了,好晕。” 婴浅松开李尔,将手伸到了陆祈面前,道: “扶我一把。” 李尔从来没这么感谢过一个人。 落在身上的杀意一缓,他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尤其看到陆祈真的乖乖听话,握住婴浅的手时,他更是长长吐出一口气。 虽然在下一秒,李尔就被一脚踹到了一边。 陆祈将婴浅扶了起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却又相当小心翼翼,生怕控制不好力道伤到她。 婴浅捂着后脑,疼的直吸气。 “晕死了...” 她皱着脸。 绑起的长发彻底散乱。 一缕发丝沾在面颊,倒衬的嘴唇越发红了。 陆祈只扫她一眼,便垂下了眼。 将掌心压在她的后脑,他用最柔的力道,轻轻按揉着。 李尔站在一旁。 本想要趁机溜走。 但他才一动,陆祈那比寒冰更冷的视线,便追在了他的身上。 和他注视着婴浅时的目光,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 带着清晰的杀意。 李尔瞬间定住脚步,甚至还在原地站了个军姿。 婴浅缓了一会儿,觉得头没那么晕了,才一脸疑惑地问: “钥匙都在我这里,我怎么跑出来的?” “有缝隙。” “嗯?” 婴浅没懂。 陆祈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告诉她。 如果和她讲,他是捏断了手骨,才将手伸出缝隙,得以扯断门锁的话。 她估计要被吓到的。 只有婴浅,陆祈不想被她所畏惧。 他半垂着眼。 长睫微颤之间,竟是生出了几分朦胧的脆弱。 “我以为...你离开了。” “我只是出来找物资而已。”婴浅一愣,问:“赵佳秋没告诉你吗?” 陆祈摇了摇头。 赵佳秋看到他开锁的样子,吓都要吓死了。 还哪里会说什么。 陆祈没有告诉婴浅,他其实很早就已经醒过来了,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才装作继续睡着。 但是她忽然独自一人离开。 他既担心。 又怕婴浅其实是不要他了。 于是才跟了过来。 陆祈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弯下腰,想要借此离婴浅更近一些。 只有在她的身边。 嗅到独属于婴浅的玫瑰香 陆祈的心,才能感受到一丝安稳。 “她还真是没什么用,从现在起剥夺赵佳秋警犬的职位了。” 婴浅嘀咕了句,将装满了物资的背包递给陆祈。 “来的正好,我一个人拿不了多少东西,帮我拿一点吧。” 陆祈点点头。 背包被婴浅塞的鼓鼓囊囊,她只是背着,都差点摔过去。 然而陆祈只用一只手,就将背包提了起来。 简直像拎着一团棉花似的。 婴浅又收拾了些其他的物资,等到将要离开,才注意到蹲在角落里的李尔。 他比坐上花轿的大姑娘还要安静。 低着头,手指扭扭捏捏的纠着衣角,还时不时用一种含羞带怯的目光,偷偷瞥陆祈一眼。 婴浅危机感顿生。 挡在陆祈身前,她扬起眉,毫不客气地道: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李尔吓了一跳。 又见到陆祈真的向他走来时,更是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这是倒了什么霉? “我没有...” 李尔弱弱的应了一声,抹了一把心酸泪,颤声道: “都是误会啊!” 他一直没敢动。 察觉到陆祈的视线,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瞥向他的方向。 李尔丝毫不怀疑。 要不是婴浅在,陆祈一定会杀了他。 “是误会。” 婴浅点点头,接了话茬道: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用管他了。” 李尔一脸感激,没想到婴浅还愿意帮他说话,他本要道个谢,但嘴还没张开,就被陆祈一个眼神,把声音全都咽了回去。 居然连一句话,都不让他和婴浅说?! 陆祈对婴浅,管的也太严了点。 但李尔不敢吭声。 只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两句。 看着婴浅和陆祈离开,他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敢出门。 李尔才一踏出仓库。 却撞见了几十双眼睛。 无数的丧尸在周围游荡,仿佛一直在等着他般... 有了陆祈在。 婴浅终于能安心当个咸鱼。 她缩在副驾驶位,嚼着番茄味的薯片,含糊不清地问: “你的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陆祈沉默半晌。 余光不经意般扫光婴浅。 她正眯着眼,猫一样舔着手指。 猩红的舌尖在视线当中一闪而过。 将陆祈的记忆,又牵引回到那个吻中。 他记得。 那是婴浅第二次主动亲他。 感觉依然奇妙又让他止不住的贪恋。 陆祈的喉结微微一动,强烈的干渴感袭上心头,他盯着婴浅的唇,连呼吸都渐渐粗重了起来。 婴浅吃完了薯片,见陆祈正在盯着她,她连忙抓紧了安全带,一脸紧张地道: “陆祈,你快给爷看路啊啊啊!” 第58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5) 她好歹也活了这么多个世界。 居然差点,死在车祸里。 婴浅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 “抱歉。” 陆祈低声道了句歉,虽然不算太诚恳,但至少终于肯好好看路了。 婴浅缓了口气,再次从包里摸出一包薯片。 这一袋。 是榴莲臭豆腐味的。 她看一眼,没打算吃,决定当做礼物送给赵佳秋。 “对了,这个给你。” 婴浅从怀里摸出一个木盒,抬手丢给了陆祈。 “是礼物,不过你要先猜猜是什么?。” “晶核?” “....” 她就不该和陆祈玩猜谜。 毫无成就感。 见婴浅似是不太开心,陆祈立刻转了话: “是薯片吗?” “是的呢。”婴浅木着脸,面无表情地道:“我是脏鬼,喜欢把薯片塞到小盒子里,厉害吧?” 陆祈配合地点着头,“厉害。” 婴浅叹了口气。 觉着这孩子打身体出问题之后,脑袋也不太灵光了。 可别真的傻了。 她敷衍的摆摆手,道: “都是给你的,快收着吧。” 陆祈单手打开木盒。 只见木盒当中,放着三块大小不一的晶核。 最小才如同米粒。 最大的,却有花生那般。 陆祈握住米粒大小的晶核,没一会儿,他张开手,掌心当中,却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粉尘。 晶核... 被吸收了! “哇哦!” 婴浅凑近了些,捻起一点粉尘,在指尖细细摩挲了两下。 触感很细。 只是毫无光泽。 连沙子都是不如。 “感觉怎么样?”婴浅伸出手,在陆祈面颊捏了捏,“有哪里不舒服或者特别舒服的吗?” 陆祈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面颊处。 她的指腹带着灼人的热度。 一碰上他的肌肤,就好似点燃了一团火般。 火势凶猛。 无法熄灭。 甚至一路烧到了心口。 陆祈垂下眼,遮住眼底泛起的涟漪,他收拢手掌,轻声道: “好像...变强了点。” 婴浅瞪大了眼,凑的更近了些,再次追问: “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比如感觉身体不受控制,或者想要杀人放火之类的?” 陆祈的视线落在她殷红的唇上,压住心底躁动的情绪,他缓缓摇了摇头。 “应该...没有。” “那就还好!” 瞬间松了口气,婴浅拍着胸口,承诺道: “我以后会继续帮你找晶核,不用太感谢我哦,小朋友。” 陆祈盯着她的笑容,眼神渐渐柔了下来。 他点了点头,嗓音越发轻了。 “嗯。” 婴浅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而畏惧疏远他。 还愿意继续留在他身边。 对他笑。 将光芒照耀在他的身上。 这就够了。 陆祈只有婴浅。 他不敢贪心。 “还有藏在你们基地里,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的那个人,你有什么怀疑对象吗?或者说,你还记得,都得罪过谁?” 婴浅摸着下巴,将林铮的话在记忆里重放了一遍。 他应该没有撒谎。 但那范围,还是太广泛了些。 陆祈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印象。” “没事,我们慢慢找就是了。” 婴浅也不意外。 陆祈之前是什么性格,她早就从赵佳秋女白领那些人的嘴里,听了个七七八八。 说白了。 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小呆瓜。 被骗了还要帮忙数钱的那种。 有晦暗的幽光自眼底一闪而过,陆祈抿紧了薄唇,吐出口的嗓音,竟都带了些莫名的阴冷。 “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我们家小乖乖长大啦?” 婴浅歪着头,笑得一脸欣慰。 然而还不等她再调侃两句,就意识到了不对。 之前陆祈对她这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很是抵触来着。 怎么现在,不吭声了? 被婴浅盯着。 陆祈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又有些局促的压低了声音: “没关系,只要你...不对其他人也一样。” 婴浅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那当然了!你是最特别的,谁都比不上我们家陆祈!” 她说的义正言辞。 都恨不得再指天发个誓,好让陆祈相信。 陆祈唇角微微上挑。 瞳孔当中的的血色已是彻底散去。 只剩下一片柔软。 婴浅唇角带笑,借着吃薯片的功夫,偷偷和系统嘀咕: “怎么样?好感度有显示了吗?” 【还是没有哎!】 系统也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陆祈的好感度已经很高的才对。 但却一点的提示都没有。 难不成... 是他又坏掉了? 系统到底没敢说,只偷偷摸摸和婴浅念叨: 【也许这个世界,是要好感度满了才会显示的。】 【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啦!】 【宿主就相信人家嘛,啾咪咪~】 婴浅冷笑一声。 “叠字字,恶心心!” 【讨厌!】 系统又一次的靠不住。 真是丝毫不出婴浅的意料。 但她估摸着,照这么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陆祈的好感度就可以刷满。 到时候。 应该就有显示了。 只是还不知道,陆祈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婴浅正在心里琢磨着,浑然没注意到,车已经越过了赵佳秋的躲藏地,正在开往远方。 等她回过神。 已经快要到达基地。 也不知道,陆祈是完全不在乎赵佳秋的死活。 还是虽然记得,但却没打算要带着她一起上路。 婴浅投过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一脸失望的,收起了榴莲臭豆腐味薯片。 她还挺想知道,赵佳秋吃完这东西的心得的。 可惜了。 榴莲臭豆腐薯片,只能寻找下一任主人。 “到了。” 陆祈的声音忽然响起。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一座被无数丧尸围困在中央的建筑。 最高不过三层,呈灰白色。 四周的围墙很高,还拉着电网。 别说是丧尸。 就连壁虎都上不去。 “这里之前,是一座监狱。” 陆祈解释了一句。 绕着基地开了半圈,找到了一处紧闭的大门。 这里没多少丧尸。 车才一放慢,大门就被缓缓打开。 一个高大的男子孤身站在门后,逆着光,婴浅瞧不清他的脸,却在见到他的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她听到了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提示:盛征年好感度-10】 第58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6) 怎么会这样? 婴浅瞪大了眼。 盯着在视线当中越发清晰的男人,竟是难得有了些茫然。 系统的电子音仍回荡在她脑中。 要是没出现幻听的话。 也就是说。 这个盛征年,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这么长时间以来,婴浅居然一直都在跟着一个错的人? 她缓缓转过头。 盯着陆祈俊秀的侧脸,想到之前做的种种,她都恨不得甩系统一个大耳刮子。 系统:【?】 “怎么了?” 陆祈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婴浅的身上。 几乎是瞬间。 就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没什么。”婴浅摇了摇头,揉着发胀的额角,问:“这人谁呀?” “之前和你提起过,我的表弟,盛征年。” “你表弟?” 婴浅倒吸了口冷气。 连瞳孔都跟着震了起来。 盛征年居然就是陆祈的表弟?! 她难道要当着陆祈的面,去攻略他的表弟吗? 这是什么混乱的伦理关系! 婴浅人都傻了。 甚至连车什么时候停下来。 都没注意到。 “哥,你回来了!” 颇具朝气的嗓音响起,婴浅缓缓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比阳光更盛三分的笑脸。 分明是比陆祈还小的年纪。 他的身高,却超过了一米九。 简单的白T恤,勾勒出肌肉饱满的轮廓。 不同于陆祈的苍白,盛征年偏向于健康的小麦肤色,眼窝也较常人深邃些,瞳孔更是极为罕见的,如同茶褐宝石一般的色泽。 他鼻梁高挺,薄唇勾着一抹弧度,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盛征年站在副驾驶前,正低着头,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婴浅。 “这是你朋友?”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是盛征年,陆祈的表弟。” “我知道。” 婴浅点点头。 只觉得虚弱的很。 她艰难地扯着安全带,但心里面实在太乱,竟是半天都没能解开。 盛征年见婴浅好像遇到了麻烦,便伸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他正想要帮忙。 就见陆祈俯下身,为婴浅解开了安全带不说,还将她鬓角的一缕乱发抚平。 他的动作无比轻柔。 小心翼翼的。 像是在触碰着什么稀世珍宝。 盛征年留意到陆祈的神色,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又很快被藏于眸底。 只是投向婴浅的视线中,更多了几分好奇。 “谢了。” 婴浅这才回过神来。 她原本还想好好参观下这个幸存者基地来着。 但忽见到盛征年,知道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她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不舒服?” 婴浅又在发呆,耳畔忽然响起陆祈关怀的嗓音。 她抬起眼,撞见他满怀担忧的视线。 强扯出一个笑,婴浅摇摇头,道: “没事,就是有点闷。” “是不是太累了?” 陆祈皱起眉,不由分说的握了婴浅的手,又和盛征年交代: “我先带她去休息,你去找医生过来。” “知道了。” 盛征年应了一声。 脚步渐渐慢下。 落在了婴浅和陆祈的身后。 他们离的很近,背影紧紧挨在一起,瞧着就是一副远超过寻常朋友,无比亲密的姿态。 盛征年忽然想起。 这次见面又分别之间。 陆祈竟然没有跟他介绍过婴浅一句。 像是有意,想要让他们之间,保持些距离似的。 盛征年眯起眼。 却是笑了。 “真有意思...” 口中溢出模糊的低语。 仿是小孩子,发生了极为有趣的玩具一般。 盛征年遥望着婴浅,笑得越发开怀。 陆祈一直握着婴浅的手。 她的手又软又绵,触感好到不可思议。 叫他一握住,就不愿再放开了。 他们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人。 有的人招呼打到一半,但一瞧到婴浅,再见到她和陆祈紧握着的手,顿时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婴浅本想挣开来着。 但陆祈分明没用多少力气。 她偷偷试了几次,不仅没能逃开,反而是惹了他的目光。 婴浅瞬间乖巧。 陆祈带她来到了基地深处,一栋三层的灰色小楼前。 走到顶楼,他推开一扇门,道: “我住在这里。” “啊。” 婴浅应了一声。 正想要进门,余光一扫,却是瞥见了陆祈微微泛着红的侧脸。 只是去他的房间待一会儿而已。 他害羞什么劲儿? 婴浅脚步一顿,眨巴着眼睛,问: “你们这还有空房吗?” “没有。” 陆祈应得飞快。 半抱着婴浅进了房间,然后回身关上门,还顺便落了一层锁。 注意到她满含疑惑的视线,陆祈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解释: “不安全。” 婴浅瞬间了然。 她差点忘记。 这基地里面,还藏着个想要陆祈命的人在。 要不是末日里停电停水,婴浅都想检查一下,这房间里藏没藏着什么监控设备了。 陆祈的房间不算大。 是和幸存者基地外观相同的灰白色。 房里只放了张床,和一套四方桌椅,外加个简陋的木质衣柜。 婴浅走到床边,伸手轻按了下,顿觉硌得慌。 也不知道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 还是陆祈对她的了解程度,有些过分的高了。 几乎在婴浅碰上床铺的瞬间。 陆祈就开了口。 “等下我去拿床垫。” “也不用...” “不麻烦的。” 陆祈打断了她的话,上前一步,道: “这里不安全,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他盯着婴浅。 黑眸如同幽潭古井一般。 蕴着无比深邃复杂的情绪。 陆祈已经走到了床前。 距离婴浅,只剩下半步都不到的距离。 视线从她颤抖着的长睫,游移至殷红的唇瓣。 干渴感再一次上涌。 脑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着。 他想要彻底拥有婴浅。 这个人... 就应该属于他。 陆祈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 就在碰到婴浅的前一秒,房门被从外敲响。 “哥,张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都在会议室等你。” 少年人的嗓音带着鲜明的朝气。 陆祈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的叹了口气。 深深望了婴浅一眼,他后退两步,低声叮嘱道: “我要离开一会儿,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婴浅翻了个白眼,压住有些躁的情绪,没好气地道: “谁才是小朋友啊?” 陆祈这才笑了。 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临走前还交代了盛征年,留下照看婴浅。 盛征年没有拒绝。 等着陆祈离去,他大步走进房间,回身锁上门,才向着婴浅点点头,笑着问: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婴浅。” “这么好听。” 盛征年勾起唇角。 少年人特有的单纯朝气,在他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最后才走到床边,弯下腰,对着婴浅露出个单纯热情的笑。 然后问她: “你和陆祈...做过了吗?” 第58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7) 婴浅:“?” 她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居然又开始冒幻听了。 婴浅盯着盛征年,怎么也想象不到,那句无礼又下流的话,是从这个笑得单纯热烈的少年口中讲出。 “怎么不回答我?” 盛征年弯低着腰,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他嗅着涌进鼻息的淡香。 很快就分辨出了这种味道的名称。 是花店里很常见,喜欢招蜂引蝶的玫瑰。 很适合婴浅。 婴浅缓缓皱起眉。 对盛征年这个男主,没有一丝的好感。 她没有后退,迎着盛征年的注视,扬起下颌,笑着反问道: “兔崽子,你胆子不小啊,刚才在陆祈面前,怎么不敢这样?” “不敢。” 盛征年叹了口气,抬手想要摸婴浅的脸。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在意,就很好奇,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婴浅微微侧过脸。 以最小的幅度,躲过了盛征年的手。 她眯起眼,眸中闪过警告一般的幽光。 盛征年的手落了空,却也不在意。 他仍是笑着的,语气却在陡然间放轻了不少。 “你很漂亮,但是现在是末日,更年轻更漂亮更听话的女人,我哥见过太多了。” 高大的身躯落下密不透风的阴影。 将婴浅笼在其中。 盛征年保持和她平视的姿态,继续一脸单纯地道: “但她们都不行,只有你可以。” “难道是因为,你抱起来很舒服吗?” “你能不能,让我也抱一抱?” 他眨着茶褐色的眼睛。 说着类似动物进入发情期的话。 却仍笑得无比真挚。 “你?” 婴浅勾起唇角,眼中荡漾起潋滟的柔光。 指尖贴上盛征年的面颊,殷红的唇微微翕动,她俯身到他的耳畔,软着嗓子,无比娇媚地道: “一个活在陆祈庇护下,只能仰仗哥哥的废物弟弟,就别想着靠夺走哥哥的朋友,来证明自己本事了。” 宛如变戏法一般。 盛征年的脸色在瞬间沉了个彻底。 婴浅倒是笑得花枝乱颤。 拍了拍盛征年的面颊,她道: “乖一点,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下辈子的身体机能,就不需要找女朋友这一项了。” 要是让盛征年这种小朋友欺负到,婴浅都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的好。 和陆祈比起来,这个盛征年,简直就是个熊孩子。 更离谱的是。 这种人居然还是男主?! 虽然怼了他一回。 但盛征年的好感度,还是要刷的。 婴浅瞄过去一眼,清了清嗓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放心,我不会告密的。” “你随意,难道我怕你吗?” 盛征年冷哼一声,估计是被婴浅打击到了,他连笑都不再继续笑。 退到距婴浅最远的角落里。 沉着脸,一声不吭。 但这副模样。 还真是比刚才那表面单纯,实则浪荡的德行,顺眼了不少。 “我又不是什么变态,干嘛要你怕我?” 婴浅摊了摊手,道: “再说了,你和陆祈不是表兄弟吗?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这个态度?” “救命恩人?” 盛征年皱紧眉,磨磨蹭蹭的走进一步,追问道: “你什么意思?我哥遇到危险了?” “那岂止是危险,简直就是生死一线!” 婴浅撸起袖子。 将在商场遇见陆祈的经过,添油加醋的给盛征年讲了一遍。 只是抹去了陆祈让丧尸咬伤,被她用解毒剂救下的事。 盛征年听了一会儿,本来还算明白,但婴浅的措辞越来越夸张,连天外飞仙都跑了出来。 眼看着她的故事将要变成魔幻剧。 他连忙打断: “你是说,我哥为了救那些人才陷入险境,却反被他们抛下,最后是你救的他?” “不对。” 婴浅一脸严肃地摇着头,道: “是我如同天神降临,用一招大浪淘沙,才从丧尸堆里救下的他!” 忽略了那些不靠谱的言论,盛征年皱起眉,神情竟在一瞬间变得严肃了不少。 “那就麻烦了...” 婴浅一愣。 “什么麻烦?” “之前有队伍出去搜寻物资,但因为一些私怨,把队伍里的其他人杀了,回来说是遇见了丧尸。” “你们这里的人,不会那么蠢吧?”婴浅嗤笑一声,揉着因为床板太硬,而僵的厉害的腰,道:“连我都知道,陆祈想杀谁,直接就杀了,才不会弄那些弯弯绕绕。” “他们当然知道我哥不会,只不过...”盛征年声音一顿,脸色愈发冷下,“这里有一些人,对我哥忌惮的紧,很有可能会趁着这一次机会,来大做文章。” 婴浅缓缓皱起眉。 她还记得,陆祈是被叫到会议室去了。 要是按照盛征年这么说。 在那里等着陆祈,就绝不是什么善意的关怀。 她花了二百八积分救下来的少年,可能正在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东西刁难。 但婴浅不能再管了。 她已经找错了一次人。 要是再继续下去,和陆祈纠葛的太深。 对她的攻略,没有一点好处。 婴浅的眉越皱越紧。 指尖不停点动着硬邦邦的床板。 脑海当中,忽然浮现陆祈漆黑的眼眸。 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却又无比固执的,注视着她。 婴浅叹了口气。 “去看看吧。” 她起了身。 将长发撩到耳后,面无表情地道: “没别的意思,我和陆祈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还有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希望你的声带能老实一点。” 被她阴沉沉的视线扫过。 盛征年勾起唇角。 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幽光。 单纯而又热烈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他说: “好,我知道了。” 会议室内。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大汉,正梗着脖子,慷慨激昂的发着言: “之前我们基地,已经出过一次杀害队友,伪装成丧尸动手的事情了,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我也以为,以陆祈的本事,是不会连一个人都带不回来的。”一个上了岁数的白胡子老头咳了两声,道:“况且他这次的队友,也不算太差。” 坐在老头对面的短发女人皱起眉,扫了眼面无表情的陆祈,道: “还是再调查看看比较好吧?” “调查?怎么调查?陆祈要是动手,能让你找到什么线索?” 光头大汉冷笑一声,也不会理会女人,将目光投向主座的中年男人,沉声道: “张哥,要是这件事不处理的话,以后谁还敢出去搜寻物资?” 那被叫做张哥的中年没有说话。 倒是那白胡子老头,敲了两下胸口,撑着颤巍巍的声响,道: “我建议,先将陆祈...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女人,都先关起来吧。” 第58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8) “关起来?凭什么要关起来?” 短发女人扬起眉,先是狠狠瞪了白胡子老头一眼,又转头和光头壮汉据理力争: “你都说找不到线索了,那凭什么证明那些人,是陆祈杀的?” 她瞪圆了眼睛。 摆明了是想维护陆祈。 光头壮汉却不怵她,直接环抱了双臂,嗤笑着道: “袁菲菲,你有本事的话,下次自己出去找物资。少一看陆祈长得帅,就巴巴凑上前,人家理你吗?” 白胡子老头又咳嗽了两声,抬起浑浊的双眼,望了一眼袁菲菲。 “享受着其他人用命换来的物资,却在这里说风凉话,可不太合适吧?” “你...” 说不过他们两个,袁菲菲急的脸都红了。 她咬紧了牙关,却反驳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将目光投向张哥。 “张叔,你倒是说说话啊!” “吵什么吵。” 张哥摆了摆手,沉静的眸光扫过众人,等到他们都安静了下来,才说: “我个人,还是相信陆祈的。” 光头大汉一愣,急着就要张嘴。 “张哥,他...” “听我把话说完!” 打断了光头大汉的话,他清了清嗓子,余光扫过依旧面无表情的陆祈,道: “不过这件事情,死了这么多人,闹得已经有些大了。就像是王磊说的,要是不给出个交代来,以后谁还愿意出去寻找物资?” 光头壮汉眼睛一亮,连忙点点头,应承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陆祈,你就当暂时在基地歇一段时间,让他们先去调查看看。我以名誉担保,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一场意外,我绝对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话到最后,张哥加重了语气,面上也露出一抹严肃。 听到这个结果。 王磊和白胡子老头对视一眼,都是笑了。 袁菲菲皱起眉,不满道: “外面都是丧尸,这要怎么调查?” “也不一定非得出去调查啊。”王磊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瞄着陆祈,眼中有恨意一闪而过,“让我和陆祈兄弟谈谈心,指不定他自己就告诉我了呢!” “好主意。” 白胡子老头点点头。 “这样,也是对基地里其他人的一次警告,以后就算是有私心的,也不敢对同伴下手了。” “你什么意思?” 袁菲菲一愣。 她当然不会相信,那所谓的谈心,就只是单纯说两句话。 王磊和白胡子老头要做的,显然就是要用什么办法,来逼迫陆祈承认。 袁菲菲瞬间吓白了一张脸,猛地一拍桌子,她起身怒喝道: “王磊,你弟弟死在外面,和陆祈有什么关系?你这是公报私仇!” “呸!” 王磊被戳穿了心思,顿时大怒。 也跟着起了身,他指着袁菲菲的鼻子,骂道: “基地里谁他妈的不知道,老子最公正了,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跟你不客气!” “我...” “又闹什么呢!” 袁菲菲的话才到一半,就被张哥打断。 他很是不耐,警告般看了眼袁菲菲,开口就为这件事,下了结论。 “行了,就这么定了,这件事情由王磊调查吧。” “好!就交给我!” 王磊咧着嘴,向着袁菲菲丢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她再能嚷嚷又有什么用? 陆祈还不是落到他的手里了! 周边吵嚷不休。 陆祈孤身坐在角落,似在闭眼假寐。 分明是漩涡的中心点。 他的神情却是淡漠而又疏离。 偶尔瞧向这些人的眼神,也如在看什么综艺节目一般。 还是相当的无聊的那一种。 不管是阴谋诡计,还是暗地里藏着的刀锋剑芒。 陆祈都看的清清楚楚。 但那又如何? 他只想回到婴浅身边。 这里有谁,能拦得住他吗? “既然这么定了的话,我就先带着陆兄弟回去了!” 王磊咧着嘴,走到陆祈身边,居高临下的盯了他一会儿,以一种无比嘲弄的语气,拖长了嗓音道: “陆兄弟,你一定也很想,跟我好好聊聊吧?” 他眯着眼。 脸上的恶意连藏都懒得藏。 而张哥和白胡子老头,分明看的清清楚楚。 却都是一言不发。 袁菲菲急的要命,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着陆祈真的起了身。 她发出一声惊呼,道: “陆祈,你不能...” “跟他谈什么,有什么问题的话,来问我啊。” 忽然传入耳畔的嗓音,带着又软又媚奇妙韵调,叫人一听,都要酥了骨头。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一愣。 而一直面无表情的陆祈,却是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冷厉。 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也让王磊打了个寒颤。 直到看见婴浅平安无事的站在门外,陆祈的眼神,才稍稍软化了下。 他迈步上前。 如同拨开一条塑料袋般,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推开了王磊。 他最少也有两百多斤。 然而却扛不住陆祈随手的一推。 “你怎么来了?” 陆祈快步走到婴浅身边,以一种强势而又不容抗拒的姿态,握住了她的手。 婴浅挣了一下。 没挣开。 反而被他握的更紧了些。 并且很巧妙的处在了一种,虽是不疼,却又充满了压迫感的力道。 “只是到处参观,偶然就走到这里了,但是没想到...” 婴浅歪着头,视线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唇角一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会听到这么一场,有意思的戏。” “你是谁?”张哥沉了脸,道:“这里是高层会议,并不允许随意参观!” “那允许什么?聚众无理取闹,欺负我们人少?” 婴浅毫不客气地迈进会议室,身后还跟着个笑眯眯的盛征年。 注意到张哥不善的目光,盛征年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婴浅今天刚来,我只是带她逛逛而已。” “能逛到会议室里来?”白胡子老头冷哼一声,摸着胡子,没好气地道:“这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快离开!” “不能来吗?抱歉,是我不知道,坏了你们这里规矩。” 婴浅抿着红唇,黑眸浮起一汪水汽。 像是极委屈似的,她捏着衣摆,迈着碎步走到白胡子老头身边,然后低垂着头,楚楚可怜地道: “老瘪三,老子今天就他妈的留在这里了,你再瞎比比一句,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那死去的老娘!” 第58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29) 白胡子老头一愣。 看到婴浅眼底浮着的泪光,以及那娇娇弱弱的模样,他甚至都以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听。 然而下一秒。 婴浅再次开了口。 她问: “爷爷,您今年贵庚呀?” 许是她太有礼貌了点。 白胡子老头竟鬼使神差的回了句: “六十七...” “那祝您长命六十八岁!” 婴浅很是自来熟的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然后紧接着问: “你们这办丧事有席吃吗?” “你...” 白胡子老头鼻子都要气歪了。 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直接把自己送走。 婴浅顿时慌了。 “老东西,你现在才六十七,可得撑过今年啊!” 白胡子老头抬起手,指着她的脸,半边身子都开始哆嗦的,脸色更是发起了青。 婴浅会意。 抬手和他击了个掌。 “耶!” 老头翻了个白眼,趴在桌子上,捂着心口,半天缓不过来劲。 婴浅闹得太快太凶。 甚至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白胡子老头就已经没了半条命。 盛征年低下头,轻咳了一声,眼底荡着的笑意还未散开,就在瞥见陆祈的神情时,骤然冷下。 他一直都在注视着婴浅。 眸光专注又认真。 由着她瞎折腾胡闹。 陆祈的眼中,也只有泛滥成灾的宠溺。 盛征年皱起眉。 但很快。 他又是宛如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一般,开心地笑了。 婴浅抓住白胡子老头的衣领,将他向后一丢,然后拍了拍手,笑着问: “现在多出一个位置,我可以留下了吧?” 从她出现。 到白胡子老头被气到心脏病发。 前后连五分钟都不到。 张哥和王磊甚至没反应过来。 婴浅就已经坐下。 还对着袁菲菲勾唇一笑。 袁菲菲一脸僵硬,偷偷瞥了眼陆祈,才对着婴浅点了点头。 “你是和陆祈,一起回来的那个人?” “是。” 对待这间会议室里,唯一的正常人类,婴浅的态度非常和善。 但袁菲菲的表情,却更加的奇怪了。 她再次看了陆祈一眼,又将目光投回到婴浅身上,最后低下头,一声都不再吭。 “这位小姐,你是不打算离开了?” 张哥终于忍受不住,冷着脸,给王磊使了个眼色。 王磊立刻会意。 大步走到婴浅身边,抬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臂。 “这哪是你能待的地方,快给老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 忽觉一阵冷气袭身。 伸出去的手臂,如同被铁箍钳住一般。 任凭王磊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他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却是对上了一双满含森冷的眼眸。 陆祈刚才分明在会议室门口。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王磊来不及多想。 抓在他腕间的手掌,忽然加重了力气。 他仿佛听到了骨骼的哀鸣。 冷汗布了满脸。 恐怖更是将心头彻底占满。 王磊张大了嘴,望向陆祈的眼中,尽是骇然之色。 “陆..陆哥,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次...” 他的哀求,还不如一阵耳旁风。 那些栽赃家伙的闹剧,陆祈压根就不在乎,自然不会为自己辩驳什么。 但想动婴浅... 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王磊的手腕在逐渐扭曲变形。 他脸色发白,高大健壮的身体佝偻着,汗水已经彻底打透了衣服。 会议室里,充斥着他的哀嚎声。 让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 “不急。” 婴浅终于开了口。 只是看了一眼陆祈,他就无比听话的松了手。 王磊跌倒在地,捂着颤抖不已的手腕,整个人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他知道陆祈有本事。 但只用一只手,就差点捏碎他的腕骨。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王磊之前还想要出头。 但是现在,连站起来都难。 婴浅陷在软绵绵的办公椅里,翘着又细又直的小腿,居高临下的看着王磊,道: “咱们慢慢聊。” 她歪着头。 笑容单纯又无害。 却让王磊和白胡子老头,都齐刷刷的打了个哆嗦。 “你们刚才是在谈,跟着陆祈出去找物资的那些人,都死了的事情吧?” 望着最后剩下的张哥,婴浅单手托腮,一副懒洋洋的姿态。 “是又怎么样?”张哥厌恶的皱起眉,道:“陆祈的队友全军覆没,难道不是事实吗?” “因为他们都死了,所以就怀疑是陆祈杀的。” 婴浅点点头。 然后目光一转,望向了白胡子老头。 “那我现在怀疑,你先是追求不成,接着因爱生恨,最后怒从胆边生,先杀害了老头子的母亲,还想收养老头子当童养媳!”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傻了眼。 尤其是白胡子老头。 他捂着心口,白眼翻的老高,估计撑过今天都悬。 “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哥大怒。 他好歹也是幸存者基地的老大。 这里的人见了他,谁不是恭恭敬敬的。 哪里受过这种屈辱。 “你急了你急了!” 婴浅吹着口哨,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没有证据,就能说陆祈杀了队友,那我也没有证据,说你暗恋老头子的娘怎么了?” 张哥捏紧了拳头。 眼底的阴沉,几乎要化成实质。 若非是陆祈就在婴浅身边。 将她护的密不透风。 张哥真要忍不住动起手来。 他一直嫉恨陆祈,在基地当中,比他这个老大,更受尊重,更有话语权。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能对付陆祈。 然而没想到。 这个被陆祈带回来的女人。 竟是这般的难缠! 张哥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泛起的怒意,道: “这也是为了基地里的其他人着想,出去寻找物资,本来就是危机重重,要是还要堤防自己人,那谁还愿意去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婴浅毫不客气,反唇相讥道: “怎么安抚好底下人,是你的责任,陆祈又不是你的父亲,凭什么要为你着想?他还愿意留在这里,你就该磕头感谢祖先,给你积下不少的阴德了!” “也就是说,你们不想负责任了?” 张哥的嗓音,如同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带着可以被清晰听得的威胁。 可惜。 婴浅压根就不在意。 她站起身。 踮着脚,试图环住陆祈的肩。 然后险些摔倒。 陆祈轻笑了一声,配合的弯下腰。 婴浅甩过去一个赞扬的眼神,和陆祈一并离开,在踏出门之前,她还头也不回地道了句: “兄弟,跟我比无理取闹,你还嫩着呢!” 第58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0) 她来的忽然。 走的更是毫不迟疑。 然而就这短短的十几分钟。 却将整个会议室,都闹翻了天。 白胡子老头瘫在角落,捂着心脏,嘴里面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离的近了。 才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词。 什么“六十七”、“上司暗恋我妈”、“原来如此”之类的话。 王磊也不比白胡子老头强多少。 他一个五大三粗光头壮汉,坐在地上,正抱着手腕,偷偷抹眼泪。 没办法。 骨头都闹出动静来了。 他半边身子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更别说是手腕。 痛楚一波波钻进心尖,王磊张着嘴,喘气都有些困难。 张哥面沉如水。 将会议室里的人挨个瞪了一眼,他冷哼一声,骂道: “平时一个比一个能耐,结果被个女人压的说不出话来,你们还剩下什么脸?” 无人应声。 只有王磊瞥了张哥一眼,嘀咕着道; “光是个女人就好了,她的背后,不是还有那个陆祈呢吗?” 张哥缓缓站起身,俯视着王磊,问: “你这就怕了他了?你弟弟的仇,也打算和你的胆子,一起吞到肚子里面去?!” “我...” 王磊张了张嘴。 看了眼肿胀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畏惧。 他忘不掉当时陆祈的眼神。 明明是在看着他,却更像瞧着一个死人一般。 叫王磊现在回忆起。 都忍不住打哆嗦。 但被张哥阴鸷的视线盯着,王磊还是硬着头皮道: “想..我当然想报仇,我可就只有那一个弟弟,他之前出去了那么多次,都好好的,唯独跟着陆祈就出了事,一定是陆祈气不过我,才害死我弟弟的!” 他越说越是激动。 手腕又实在疼的厉害。 王磊恨的咬牙切齿,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那就听话。”张哥背负双手,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我自然有办法,让陆祈和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袁菲菲听着他们的对话,是坐立不安。 她实在待不下去,起了身,小声和张哥道: “张叔,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 张哥点了点头,等到袁菲菲走到门口,他忽然又说了一句: “多往陆祈那里走一走,不要人家宁可带不干不净的女人回来,也不愿意碰你一下。” 袁菲菲一愣。 抿紧嘴唇,她重重点了下头。 陆祈一直是个保护者。 也从不需要,躲在谁的身后。 那些藏在阴沟暗巷里的计谋陷害。 陆祈看的分明。 却不屑在意。 但当婴浅闯进会议室,以最嚣张跋扈的姿态,蔑视众人,只为了保护他时。 陆祈仿若看到了一缕最盛的光。 明亮到让他无法直视。 她太耀眼。 是陆祈深陷在深渊当中后,唯一的救赎。 心口的战栗感,打从看到婴浅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 反倒是越发躁动了起来。 陆祈垂着眼,视线紧紧锁在婴浅的身上。 从她精致的眉眼。 到红唇挑起的弧度。 世间的一切美好,都比不及她的半分颜色。 陆祈从来没见过婴浅这么好看的人。 她的一切。 都是最完美的。 暖意沿着心口荡及了全身。 陆祈的眸中,有绵软的情意升起。 他盯着婴浅随意垂着的手掌,几次都想要牵上去。 莫名的紧张笼在身周。 陆祈抿紧了唇,正想去握婴浅的手。 “哥!” 盛征年走上前,硬挤在陆祈和婴浅之间,笑道: “这次我们可是把张哥他们,都得罪了个遍,不过可真够出气的!” 陆祈沉着脸。 面色冷峻的瞪了盛征年一眼。 “心情不好?” 盛征年一愣,疑惑的挠了挠头,也没想太多,转头又对着婴浅竖起大拇指。 “浅浅姐,帅的!” “还行。”婴浅很是谦虚地摆摆手,“是他们不争气。” “刚才张哥的脸色,可够难看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吃瘪呢,而且他竟然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盛征年距婴浅越来越近。 不知不觉间。 就将她和陆祈隔远。 遥遥望去。 还以为婴浅和盛征年才是最亲近的关系。 而陆祈和他们之间,隔着半米左右的距离。 “平时张哥在基地里,也算是挺有威望,但比起我哥来,还是差了不少。” 盛征年低着头,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 “他一直嫉妒着我哥,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当然要闹点事情出来。还有那个王磊,他弟弟这次跟着我哥一起出发去找物资,只是他倒霉,死在了外面。” “弟弟?” 婴浅歪头想了一会儿,脑袋里面浮现出一个壮汉的影子。 “是高高壮壮,但看起来,不大聪明的那个?” 不需要她形容更多,盛征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没就他!” 他正说着话。 余光扫到一朵绒毛,晃晃荡荡飞到了婴浅的领口。 盛征年下意识伸出手。 正要摘下那朵绒毛,婴浅却后退一步,然后手疾眼快的拍开了他的手。 啪! 一声脆响。 婴浅和盛征年都是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 她顿时无比后悔。 卧槽! 她这是都做了些什么? 这他妈的可是男主! 好感度现在还没刷起来,就要掉到惨不忍睹的程度了。 【提示:盛征年好感度+10】 脑中响起系统的电子音。 看吧。 果然是掉... 婴浅眨了眨眼。 “盛征年的好感度,上涨了?” 【是的呢。】 系统也有些疑惑。 【这个男主,还真是奇奇怪怪哦。】 “他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婴浅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神情,然后悄悄和系统嘀咕: “这兔崽子的心,贼他妈的黑着呢!” 她正忙着应付盛征年,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陆祈,那渐渐沉下的眼神。 他的光... 要照到其他人的身上了。 “不好意思,我条件反射。” 婴浅拍掉领口的绒毛,对着盛征年乖巧一笑。 “要不,你继续跟我说说陆祈?” 盛征年微微眯了眼。 瞥见陆祈阴沉的神色,他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我还是带你参观一下这里吧?” “行啊。” 婴浅正要跟着盛征年离开。 但才走了没两步。 就想起了陆祈。 虽说是要搞攻略,但把他一个人扔下,还是感觉奇怪的很。 婴浅脚步一顿。 正想回头。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女人的急切的低唤。 “陆祈,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第58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1) 袁菲菲一路小跑。 可算追到了陆祈的身边。 她面色微红,本就有些急的喘息,在看到陆祈后,更加慌了几分。 整理好凌乱的短发,袁菲菲清了清嗓子,笑道: “你们走的好快,我差点,就要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了。” 她话都已经说完。 陆祈的目光,才从婴浅身上挪开。 然后落在袁菲菲的身上,还不到半秒钟。 就又重新移了回去。 “有事?” “嗯...” 袁菲菲追着陆祈的视线,看到了和盛征年站在一起的婴浅。 她顿时一愣。 这被陆祈带回来的女人,怎么又和盛征年,搅合到一块去了? 还这么亲密的样子。 才这么短的时间。 婴浅居然和两个男人,有了不可告人的关系?! 那陆祈,岂不是被女朋友和表弟背叛,一起背叛了? 袁菲菲瞪大了眼。 一瞬间,无数的猜测挤进大脑。 她落在婴浅身上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愤怒。 婴浅打了个喷嚏。 揉着鼻子,这才看到了袁菲菲。 “是你?” 她热情地摆了摆手,对这个基地里唯一的正常人,表达了强烈的善意。 然而袁菲菲却是冷哼一声。 “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然后别过头,再不去看婴浅一眼。 婴浅满脑袋问号。 没懂袁菲菲在什么气。 这个基地的人,果然都怪的很。 心里充斥着为陆祈的感到的不值,袁芬芬深吸了口气,捏着拳头,道: “张哥要对付你,你要小心!” “我会继续跟着张哥他们,有什么消息,都会随时通知你的。” “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谁才是你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 袁菲菲语速飞快。 完全不给婴浅问话的机会。 声音一落,她短发一甩,转身快步离去。 都走出好远。 袁菲菲又回过头,美眸恋恋不舍望向陆祈,她咬紧下唇,轻着嗓子说: “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 她声音不算大。 但借着微风,还是轻飘飘落到婴浅的耳中。 她瞄了一眼陆祈,心里忽然蹦出个念头。 盛征年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也是她该攻略的对象。 但和陆祈之间的纠缠,已经有些深了。 总得想个办法。 保持些距离才行。 不然... 帮一帮袁菲菲? 她看上去,可是对陆祈喜欢得很。 婴浅正琢磨着这主意的可行性。 却连系统都忍不住发了声。 【这样好过分啦,宿主!】 “什么过分?” 婴浅冷笑一声,反问: “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怪谁啊?” 系统顿时不吭声了。 毕竟一开始,是系统误导的婴浅,还让她花了积分去救陆祈。 结果陆祈的好感度刷上去了。 却发现盛征年才是男主。 这是什么鬼故事? “没什么过分的,反正...我也没良心嘛。”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抬眸对着盛征年微微一笑。 盛征年也勾起唇角。 “走吧。” 他用身体隔开婴浅和陆祈。 也一直,没有再让开的意思。 即使察觉到陆祈的视线越发阴沉。 盛征年也只装作不知情。 只笑得更加开心了。 “基地原来是一座监狱,条件不是很好,但是周围的防护做的不错。” 盛征年是个相当不错的向导。 说话好听。 言谈幽默。 当然。 最主要还是长得好看。 婴浅配合的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心思却总是忍不住,向着陆祈的身上飘。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开口了。 却一直跟在他们身边。 亦或者说。 是追在婴浅的后方。 那带着几分委屈的视线,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婴浅。 弃犬一样。 让她浑身不自在。 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当时为了清理出这个地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也死了很多人...” 看出婴浅心不在焉,盛征年并没有再讲下去,而是转了话题,笑着问她: “浅浅姐,你猜末日之前,我是做什么的?” 婴浅眨了眨眼,随口敷衍: “高中生?” “错了。” “体育生?” “不对。” “那就是舞蹈生。” “...” 她压根就是随口胡诌。 估计连问题是什么,现在都记不住。 盛征年嘴角一抽,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和舞蹈这两个字,压根就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婴浅的注意力,还真是半点,都没分给他。 “我带你去看看,我的住处吧。” 盛征年侧过身,挡住陆祈投过来的视线,道: “那里能看到附近的一些景色,虽然现在也没什么了。” 婴浅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应: “行啊。” “你要是喜欢的话,晚上也可以住在我那里,还有一个空房间,可以分给浅浅姐!” “可...” “不行!” 答应的话都已经离了唇,却被一道陡然响起的冷声打断。 陆祈走上前。 毫不客气的撞开盛征年,然后紧紧握住了婴浅的手。 熟悉的暖意被圈禁在掌心。 嗅到她身上的气息,陆祈满藏暴戾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不由分说的将婴浅拽到身边,又警告似的扫了眼盛征年,然后沉声问: “我让你找的医生呢?” “他刚才在忙。”盛征年仍是笑眯眯的,将手臂枕在脑后,“这个时候,应该空闲下来了吧。” “让他去我那里。” 陆祈牵着婴浅离去。 察觉到她的抗拒,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只是存在眼底的阴郁,更加浓重几分。 才走出几步,陆祈注意到盛征年想要跟上,便头也不回的道了句: “你不用。” “好。” 盛征年停下脚步。 留下原地,望着婴浅和陆祈的背影。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敛下。 最后的只剩一片冷色。 陆祈走的很快。 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带婴浅,远离盛征年似的。 她被陆祈抓住的手腕有些疼。 垂眸看去一眼,已是隐隐有些红了。 婴浅在被陆祈拽进房门,又亲眼看到他上了两道锁之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这里...也没有那么不安全吧?” 陆祈瞥她一眼,眸中冷色渐缓 “有。” “那也不至于...” 婴浅悄悄挣扎两下。 见陆祈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她才没再继续费力气。 气氛实在古怪的很。 太静反倒是让婴浅有些别扭。 她清了清嗓子,在乱糟糟的脑子里,随便翻出一个话题,问: “你对那个袁菲菲小姐,怎么看?” 第58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2) “为什么要提起她?” 陆祈微微皱起眉。 向着婴浅迈进了一步。 他眸光极冷。 怒意藏在眼底。 又从唇齿之间溢出三分。 “婴浅,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 婴浅张了张嘴。 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祈身上的压迫力实在太强。 和他之间的距离,明明还剩下不少。 婴浅就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后退的冲动。 然而陆祈却是步步紧逼。 直到她跌在硬邦邦的床上。 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陆祈俯下身,黑眸紧盯着婴浅,再次问: “你想把我,推给她?” 和太聪明的人说话,既轻松又辛苦。 婴浅那点藏在暗处的小心思。 还没等见光。 就被看了个通透。 她再次向后缩了缩,脊背已经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然而陆祈还是没有退开的意思。 他单膝跪在床上。 一手撑着墙面。 另一只手,掐住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无法移开目光,只能同他四目相对。 呼吸交融在一处。 离的近了。 陆祈嗅到的玫瑰香气,变得更加馥郁热烈。 手掌从婴浅的下颌,移至她的侧颊,轻抚一般摩挲了两下。 掌心下方。 是极为细腻绵软的肌肤。 宛如嫩娇的豆腐。 陆祈甚至不敢用力。 生怕稍稍一碰,就会弄伤了她。 他眯起眼。 血茫自曈内翻涌而上。 陆祈缓缓低下头,俯在婴浅的脖颈之间,如同呢喃一般碎语闯出喉头。 “你好香...” 婴浅打了个哆嗦。 连忙伸出手,抵上陆祈的胸膛。 “陆..陆祈,你冷静点啊!” “我不是很冷静吗?” 陆祈轻笑一声。 他略有些急促的喘息,尽数落在婴浅的耳垂。 却带着诡异的寒气。 让她忍不住,再次抖了一抖。 陆祈的体温有些过于低了。 婴浅的手缓缓向上,指尖点在他的掌背。 他冷得像一块冰。 这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汲取到了热源,陆祈反手握住婴浅,将她娇小的手圈禁在掌心。 任她怎么挣扎。 他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反而嗓音,越发沉了下去。 “你对盛征年,很在意?” “没有!完全没有!” 婴浅话回的飞快。 就差指天发誓。 她在陆祈的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感。 好像眼前的小少年,变成了一只无比凶狠的野兽。 正用垂涎的目光,牢牢盯视着她。 “但你和他很亲近,就好像...喜欢他一样。” 陆祈抬起头。 离婴浅更近了些。 泛着血茫的黑眸紧紧盯视着她。 他说: “婴浅,我很在意。” 陆祈无比认真。 眼底的沉色,藏着将要泛滥成灾的嫉妒。 即使盛征年是他的表弟。 陆祈也绝对不会,将婴浅让给他。 他深陷在深渊当中。 成为了一个怪物。 而婴浅。 是他唯一的救赎。 紧握在手里的光芒,陆祈怎么舍得松开。 婴浅的眼神有一瞬间飘忽。 她张了张嘴。 竟不知道该怎么回陆祈的话。 难道要先道个歉,再告诉他,她其实是救错人了。 她想找到的。 根本不是陆祈。 而是他的表弟。 这种话,就连婴浅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而且现在的陆祈,实在不对劲的很。 血色在他眼里掀起波涛。 被那双赤色的眼眸紧盯着。 婴浅闭上眼,然后叹了口气。 “陆祈,你可能...误会了。” 握着她手的大掌,陡然加重了几分力。 一瞬间。 婴浅还以为她的手骨,都要被陆祈生生捏碎。 但他到底是舍不得。 “我们只是偶然遇见,然后我又偶然救了你,再之后又一起偶然的经历了点事...” 婴浅越说越心虚,干脆越过这个话题,道: “你对我,也不一定是喜欢,也许就只是我帮了你,所以就..感激..感谢..感动之类的?” 陆祈低着头。 婴浅看不清他的神情。 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在一瞬间的加重后,又归为难以察觉的寂静。 仿靠在她身上的。 只剩一具冰冷的躯壳。 婴浅咬着牙,心口的战栗沉沉浮浮,又被她尽数压住。 都已经走到了现在。 付出无数。 亏欠无数。 她怎么能甘心。 在这个世界失败? 陆祈不是婴浅要找的男主。 所以... “陆祈,我们还是隔开点距离,也免得被误会。” “我也不用你报答我,等到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把我忘掉了。” “你还年轻,其实这都没什么的...” 婴浅干巴巴的解释着。 嗓音却越来越低。 尤其是撞见陆祈充满了血色的眼眸。 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 陆祈忽然笑了。 他说: “这么多借口,你只是不想要我了,对吧?” “我...” 婴浅正要开口。 却被陆祈堵住了唇。 他的体温极低。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 婴浅下意识想要躲开。 又被陆祈捏着下颌,重新抓了回来。 他在婴浅面前,向来都是听话的。 藏起骨子里的凶戾。 生怕吓到她。 但这并不代表,陆祈真的可以纵容她离开。 他疯狂着索取着婴浅。 攻城略地。 汲取着她的温暖。 房间里喘息声逐渐加重。 混杂着暧昧的低吟。 直到婴浅艰难地抽出手。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所有旖旎。 陆祈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五道清晰的指痕。 她用的力气不大。 却也足够。 唤回陆祈的清明了。 见到婴浅微肿的红唇 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抱歉,我...” “没什么好说的。”婴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陆祈,你也感觉到了,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先休息一段时间,等到你恢复了,就不会再这样了。” “你不要生气。” 陆祈垂着眼,轻轻蹭了蹭婴浅的脖颈,喃喃道: “你说什么,我都会去做的。” 他的眼底的血色更浓。 已宛如血海一般。 盛着无数将要溢出的负面情绪。 然又在看向婴浅的瞬间,被他尽数藏下。 “不需要。” 婴浅揉了揉额角,既然和他说不明白,她干脆加重了几分语气,咬着牙道: “陆祈,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 身后的墙壁突然一震。 婴浅一愣。 她缓缓转过头。 只见据她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出现了一道,沾着血色的印痕。 而陆祈滴着血的手指。 就在她的眼前。 第59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3) “有人在吗?” “这里是全基地最帅的医生哦!” “开门呀!我知道你在家!” 穿着黑大褂的医生打着哈欠,一边百无聊赖的敲着门,一边随口乱嚷嚷。 他都敲了五分钟的门了。 就是没人给他开。 但这门里面,还有不少闹腾的动静。 肯定是有人在的。 就是不知道,这青天白日,里面的人到底在忙活什么? 医生低咳一声,放下敲门的手,将耳朵凑了上去。 身为一名医护人员。 他很有必要。 关心一下基地人民的生理健康。 医生悄咪咪的贴上门,还没等听到什么动静,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咯吱”声。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去。 然后以一个标准的狗吃屎。 摔倒在地。 医生吸了口冷气,抬眼一瞧,对上了陆祈冰冷的双眼。 “卧槽!” 医生一个鱼跃,猛地从地上蹦起来。 然后以一种见了鬼的语气,大声嚷嚷道; “陆哥?你..你受伤了?!” 他上下打量着陆祈。 视线在瞄到他滴着血的手指后,顿时更加惊讶。 且不说基地无数人心中,战神一样的陆祈,居然受了伤。 这伤... 怎么瞧着不大对劲呢? 医生一脸疑惑。 陆祈却没有解释。 只道: “不是我,她脸色不太好,你检查一下。” “哎!” 医生下意识应了一声。 但反应过来。 又是愣了。 这个她.... 是谁? 陆祈什么时候,还会关心起人了? 医生眨巴着眼睛。 目送陆祈离开,到底没敢问出口。 他还在琢磨,陆祈让他照顾的人是谁。 余光一扫。 就看到了床上的婴浅。 “你...” 医生人都傻了。 比陆祈会关心人,更惊悚的事情出现了! 他的身边,居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活的! 女人! 还在床上! 也就是说,刚才那些动静,就是陆祈和她闹出来的?! 医生张了张嘴,颤颤巍巍的叫了一声: “嫂..嫂子?”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 确定这个房间里,只有她和这个穿着黑大褂的娃娃脸医生,才问: “喊我?” “啊。” 医生点点头。 撑着发软的两条腿,他艰难地走到床边,然后扭扭捏捏地搓着衣角,再次小心翼翼的道了一声。 “嫂子好,我是洛竹。您叫我小洛小竹什么都行,都不喜欢的话,你再给我起一个也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揉着额角,叹着气道: “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 洛竹这次应的飞快。 他瞥着婴浅,然后搭着边坐在床沿,道: “陆哥身边,从来没有女人,你是唯一一个,当然是嫂子了!” 这个基地里的人。 果然一个赛一个的奇怪。 婴浅懒得多解释,直接道: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洛竹一愣。 瞄着婴浅微肿的唇。 拖长了嗓音道: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老规矩了,我都懂!” “你懂个屁!” 婴浅咬着牙。 和洛竹这个大聪明,她算是解释不清了。 “保密是吧?” 然而洛竹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立刻向着婴浅点头,表示自己相当明白。 “情趣?压力?还是吵架了?我知道和陆哥在一起,会比较辛苦,他那个人就是冷冰冰的,不会关心人儿,我们这基地里面,就没谁敢和他多说话!” 婴浅面无表情,“我现在也不想和你说话。” “我做错什么了吗?”洛竹咂咂嘴,“不过你是嫂子,你要是生气的话,说我两句也行啦。” 他的脑回路,让婴浅望尘莫及。 可以说是和人类,间隔了半个食物链。 “神医,我求你了。” 婴浅哀嚎一声,恳切道: “您可快收了神通吧!” “嫂子怎么了?”洛竹眨巴着眼,来回打量了婴浅一圈,问:“是哪里不舒服吗?我一定得照顾好你的,不然陆哥会生气的!” “不会的...” 婴浅从床上爬起来,躲到离洛竹最远的位置,然后一脸虚弱地道: “你要是不信,我和陆祈没什么关系的话,就当我们分手了吧。” “分手?!” 尖叫划破天际。 惊的刚推开门的盛征年,都是一愣。 “这是什么了?” 他踏进门。 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到婴浅微肿的唇上。 盛征年眯起眼,眸底有幽光一闪而过。 然而下一秒。 他就听到洛竹的喊叫再次响起。 “盛哥,嫂子和陆哥分手了!” “嫂子?” 盛征年轻笑了一声,环抱着双臂靠在门上,长腿舒展着,他眯着眼,懒洋洋地问: “我怎么不知道,我哥什么时候多出个老婆?” “就是这位...” 洛竹先指了指婴浅,然后又后知后觉地问: “嫂子,您叫什么来着?” 婴浅一脸和善,“我姓洛。” “呦呵,本家啊!” 洛竹一拍巴掌,望着婴浅的眼神,更加亲热了几分。 “嫂子,那你叫什么?” “洛竹。” “嫂子叫我?” 洛竹一愣。 等到盛征年都笑了好一会儿。 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这是被婴浅给耍了。 “嫂子你...”洛竹撇了撇嘴,很是委屈地道:“你和陆哥吵架,我可是向着你的。” 婴浅没理他,只望向盛征年,问: “你找陆祈?” 虽是又见了盛征年。 但婴浅现在,还真没有攻略他的心思。 她满脑袋都是陆祈方才的眼神。 带着难掩的悔意和失落。 魔咒一般。 让婴浅一想要凑近盛征年,就克制不住的,想起陆祈来。 “是来找你的。”盛征年倒是主动,大步走到婴浅身边,在洛竹震惊的目光下,抬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我明天要出基地一趟,你去不去?” “去找物资?” “算是吧。”盛征年点点头,笑着道:“基地里的药品储备,已经不剩下多少了,最近又有不少人生病,我就想去最近的医院碰碰运气。” 婴浅点点头,“都谁去?” “你要是答应的话...” 盛征年声音一顿。 他俯下身,凑近婴浅的耳畔,轻声道: “那就只有我们两个。” 离的太近了。 盛征年的体温,和陆祈比起来,又高的有些过分。 让婴浅颇为不自在。 再加上站在一边的洛竹,那谴责般的视线。 她更是别扭。 婴浅不留痕迹的退后一步,和盛征年隔开距离,然后僵硬的笑了笑,道: “好。” 第59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4) “我也要去!” 洛竹高高举起手。 飞快冲到盛征年的面前,他挺起胸膛,用着一种极为愤怒的眼神,牢牢盯着盛征年,然后再次吼道: “去找药品的话,有个医生跟在身边,这非常合理吧?” 他这是在生什么气? 盛征年扬起眉。 看了婴浅一眼,正想要拒绝,就见她点了点头。 “行啊。” 洛竹顿时长出了口气。 他不知道,盛征年到底怎么回事。 居然和婴浅这么亲近的样子。 她可是陆祈的人。 也就是盛征年的嫂子! 居然对自己的嫂子图谋不轨? 他的良心,真是大大的坏掉嘞! 洛竹撇着嘴,投在盛征年身上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谴责。 挖墙脚都挖到陆祈身上了。 他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洛竹打定主意,一定要牢牢跟住他们。 绝对不会给盛征年,一点可乘之机! “我正要给嫂子检查呢。” 在“嫂子”两个字上,加重了力道,洛竹拿余光扫着盛征年,拖长了音说: “盛哥,你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 “我先走了。” 盛征年相当识趣,反正来的目的已经成了,再加上还有个添乱的洛竹在,多留也没什么用。 薄唇挑起一抹爽朗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尖扫过婴浅的唇角。 他低下头,轻声道: “婴浅,明天见。” “嗯。” 婴浅敷衍地点了点头。 对盛征年的举动,压根就没察觉。 倒是洛竹。 等着盛征年离开,他立刻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表情,嘀咕道: “什么人呐,连自己哥的女朋友也想撩!” 余光扫着婴浅,洛竹清了清嗓子,又加重了音量,问: “应该不会有人,被这种小手段勾引到吧?不会吧不会吧?” 婴浅:“阴阳怪气?” “哪有。” 洛竹咧嘴一笑。 小步跑到婴浅身边,他从黑大褂里摸出了跟体温计,一脸热切的招呼: “嫂子,先量个体温吧!” “大可不必,我其实挺好的,你回去吧。” 婴浅摆了摆手。 实在是心累的很。 她又回到床边,坐在了硬邦邦的床上,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有没有一个好心人愿意告诉她。 这到底是张床,还是副刑具? “那嫂子,我们...明天见?” 洛竹生怕婴浅反悔。 声音一落,他就小跑到门口,半边身子都挪出门,又回头向着婴浅摆手。 “嫂子我先走了,咱们明天见哈!放心我不会告诉陆哥,你和盛哥眉来眼去的事...哎,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洛竹转过头。 看到了站在身后,拿着一床厚被子,面无表情的陆祈。 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洛竹咽了口唾沫,又看了一眼婴浅,抛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没办法。 这夫妻吵架。 可不敢掺和进其中。 陆祈舍不得对婴浅怎么样,但跟洛竹,可是不会客气。 挤出一个笑脸,洛竹立刻撒丫子跑路。 等到跑出了这栋楼。 他才缓了口气。 然后抓住一个路过的人,一脸兴奋地嚷嚷: “哎!你知不知道?陆哥这次出去,带了个女人回来!” 和忙着到处散播八卦,凑了满身热闹的洛竹不同。 房内一片寂静。 婴浅看着陆祈进门。 向着床榻,走进了两步。 她立刻后退。 眼中浮起的警惕,却像是利刃一般,刺进了陆祈心口。 他眼神一暗,低声道: “这个给你,我这就离开。” 将抱着的厚被子,送到了婴浅面前。 不想要婴浅畏惧他。 陆祈没有接近。 他站在原地。 垂着眼。 神情说不出的落寞委屈。 简直像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似的。 婴浅更在恍惚间看到,陆祈头上冒出了两只耸拉着的毛绒耳朵。 她叹了口气,用力揉了两下眼睛。 可能是没睡好。 都出现幻觉了。 婴浅伸手接过被子,手臂却是一沉。 陆祈估计是把整个基地,最重最厚实的被子给了她。 铺在床上。 让这张刑具床,瞬间变成了软绵绵的安乐窝。 婴浅摸着又软又香的床,眼都泛起了光。 看她高兴。 陆祈的唇角,也微微向上扬起。 又拿出面包香肠,他送到婴浅面前,轻声问: “饿了吧?” 他分明听到了洛竹的话。 却是一直,都没有提起过盛征年一句。 倒让婴浅坐立不安。 甚至莫名间,有了一种出轨被抓,结果丈夫痴心不变,只求她不要抛夫弃子的荒谬感。 既别扭。 还他娘的有点心虚。 “我倒是不太饿。” 婴浅才张开嘴。 肚子就配合的叫嚷了两下。 她都气笑了。 多没出息的胃。 和系统一样废物! 难道连半分钟的饿都忍耐不住吗? 在陆祈面前瞎嚷嚷。 她多丢人! 陆祈弯了眼,将面包香肠拆开包装,再次送到婴浅眼下。 “吃吧。” 婴浅接过面包,十分凶狠地咬了一口。 还别说。 真怪香的。 面包香肠都不算太大,但加在一起,也足够她吃撑。 但婴浅吃到一半,扫了一眼陆祈,将剩下的那部分递了过去。 “吃不下了。” 陆祈摇了摇头,他盯着婴浅,嗓音越发低沉: “我好像...不太需要吃东西了。” 纤长的睫颤动不休。 黑眸凝望着婴浅。 陆祈再次道: “婴浅,我现在,真的成了一个怪物。” 他说着无比恐怖的话。 唇角却是噙着一抹淡笑。 那副神情,让婴浅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陆祈...” “没关系。” 陆祈打断她的话,他弯下腰,保持和婴浅平视的角度,再次道: “只要可以更好的保护你,我不在意,会成为什么。” 那一瞬间。 婴浅在陆祈的眼中。 看到了一片沸腾着的血海。 有无数连她都看不懂的情绪,在他眸中翻滚。 陆祈抬起手。 指尖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最后却只是拭掉她唇角的面包残屑。 将残屑送进他自己的口中,陆祈猩红的舌尖,在视线当中一闪而过。 这个画面... 居然还颇有些诱惑。 没办法。 人长得好看。 果真是了不得。 婴浅深吸了口气。 她转过头,躲开陆祈过分直白的视线,问: “你..今晚要睡哪?” “睡这里...” 陆祈缓缓开了口,他一直留意着婴浅的神情,注意到她似是惊了下,就连忙改了用词。 “我睡地下就好,可以吗?” 第59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5) 清晨。 天才刚亮。 房门外,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像是有只小老鼠,摸到了门口似的。 “嫂子?嫂子你醒了吗?我是你忠诚的阿竹啊!” 担心陆祈也在,洛竹没敢敲门,只蹲在门口,小声哔哔: “咱们约好了一起去找物资,嫂子还记得吗?” 他等了一会儿。 又左右张望了一圈。 估摸着陆祈应该不在。 洛竹才在门上,以人类听力难以察觉的程度,轻轻敲了两下。 没有回应。 他又等了一会儿。 正想要再敲上两下。 房门却被从内猛地拉开。 黑着一张脸的婴浅站在门后,她盯着洛竹,阴恻恻地问: “现在几点?” “现在?” 洛竹一愣,低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手腕。 “应该是五点半左右?今天有一点阴天,正好没有紫外线...” “五点半...” 婴浅气笑了。 她昨天因为陆祈,半个晚上没睡着。 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 结果被洛竹这只鬼鬼祟祟的老鼠吵醒。 “陆哥不在哈?” 洛竹伸长脖子,向着门里瞄了一眼,没见到陆祈的身影,才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他当然不在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的回了房,满脸迷茫地道: “都说了,我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解释了无数遍。 但听在洛竹的耳朵里。 就成了另一番意思。 他眨巴着眼,问: “昨天陆哥不是回来了?你们居然还没有和好?!” “当然没有。” “奇怪。” 洛竹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夫妻之间,不是睡一觉就能和好如初的吗?当然这个睡一觉,得是动词哈。”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摆了摆手,一脸不耐地道: “滚去门口等我!” “得咧!” 洛竹瞬间乖巧。 跑到门口,他关紧了房门,还不忘对着刚到的盛征年打了个招呼。 “盛哥,早啊!” 盛征年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还不到六点。 他来的已经够早了。 没想到,洛竹居然还能更快一步。 “你来的倒是早。” “还行。”洛竹咧开嘴,羞涩又骄傲地一笑,“其实我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盛征年嘴角一抽。 更加无语。 他本想要早点过来,好避开洛竹。 却没想到。 洛竹预判了盛征年的预判。 甚至到的更早。 这一下。 想不带洛竹一起出去都不行了。 “嫂子在换衣服。” 洛竹挡着门,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盛哥,麻烦你在这等一会吧。” “嗯。” 盛征年点了点头。 他靠着对面的墙壁。 眼眸微眯,长腿随意舒展着。 身上虽然只穿着最简单的作战背心和休闲裤。 但肌肉的线条透出背心。 像是蛰伏中的猎豹。 充斥着危险而又野性的诱惑。 比洛竹之前在电视里看到的男模,身材更要好上几分。 他撇了撇嘴。 心想着盛征年长相身材都是顶尖。 这基地里,不知道多少女人喜欢他。 但他却馋嫂子。 何等的大逆不道! 洛竹在心里骂骂咧咧。 表面上却还得对盛征年乖巧赔笑。 婴浅推开门。 被迎面而来的古怪氛围,惊的一愣。 “婴浅。” 盛征年摆了摆手。 他还沉在清晨中,那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尤为的性感。 “睡得好吗?” “还行。”婴浅扫了洛竹一眼,“你们来的,可都真够早的,” 洛竹尴尬一笑。 挡在婴浅和盛征年中间,道: “那个...我们走吧!” 婴浅点了点头。 却是没动。 她才刚来一天,哪里会记得什么路线。 还等着盛征年和洛竹来带路。 但他们两个不知为何,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气氛再次陷入了古怪的尴尬中。 婴浅一脸困惑。 “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没有。” 洛竹终于迈开步子。 又在盛征年跟上的一瞬间,窜回到婴浅的身边。 他都已经决定。 势必要用自己的肉身,挡住盛征年的勾引,阻拦下婴浅的红杏出墙。 盛征年微微皱了眉。 有洛竹挡在中间,处处从中作梗。 他想要和婴浅说句话都难。 这个小医生,倒还真是对陆祈忠心的很! 眼中闪过一抹冷光,盛征年却是什么也没说。 他的车已经停在楼下。 黑色的悍马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 洛竹看了一眼,顿时两眼发光。 “盛哥,我坐副驾驶啊!” 他不由分说的爬上了副驾驶。 还十分遵守交通规矩的,系好了安全带。 然后才用一种十分期待的目光,盯着盛征年看个不停。 盛征年叹了口气。 藏住眸底的不耐烦,他侧过头,对着婴浅勾唇一笑,轻声道: “找个机会,我们单独待一会儿吧。” 婴浅犹豫了下。 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陆祈的黑眸。 带着委屈和不解。 牢牢盯视着她。 强行摒弃了脑袋里的那些乱七八糟,婴浅点了点头。 “好。” 她上了车。 悍马驶离了基地。 车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发觉到。 一双泛着血色的眼眸,追在他们身后,直到车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那些药店,都已经被抢空了。” 盛征年单手握着方向盘,从手套箱里摸出一张城市地图,指着一座画着十字架的位置,道: “医院里面的丧尸太多,敢去的人会少一些,应该还有一些剩下的药品在,不过也只是碰碰运气。” “没有药品,即使生了小病,也很有可能会要命的。” 洛竹叹了口气,裹紧黑大褂,盯着车窗外掠过的丧尸影子,喃喃道: “食物不够,水也不干净,生病的人一多,就容易变成流感,病症一传起来,可就真的麻烦大了。” 他语气太沉。 嗓音当中,更是揣满了担忧。 婴浅看了眼后视镜。 从那其中。 能看到洛竹紧绷着的娃娃脸。 他再怎么不着调。 也是个医生。 这次跟着出来,既是为了看着盛征年和婴浅,也想要去医院里面,找到一些能用的药品,好救下更多的人。 “不会的。” 婴浅眯着眼,指尖点动着座椅。 “我们一定,能找到药。” 她嗓音虽轻。 却莫名给了洛竹强烈的安心感。 他回头看着婴浅,撞见她坚定的双眼,却是笑了。 重重点了下头,洛竹捏着拳头,认真地道: “对!我们一定能找到!” 第59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6) 悍马车飞驰在寂静的道路上。 有丧尸被吸引住。 但他们抬起头,却只能抓住一缕汽车尾气。 医院已经近在眼前。 红色的十字架,成了一片黯淡当中,最醒目的标识。 悍马车直接撞开了外门。 行进医院的院中。 盛征年最先下了车,摸出匕首捅进一只丧尸的眼窝 黑红双色的液体飙飞而起。 他却毫不在意。 盛征年打开后备箱,在足有十几种的武器中,挑出了两只轻便的手术刀,递给了婴浅和洛竹。 “跟在我身后。” “谢谢盛哥。” 洛竹接过手术刀,很是熟练的挥舞了两下。 婴浅没接。 她瞄了一眼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通体血红,足有一米来长的长柄战斧。 在洛竹满面惊骇的注视下。 婴浅掂了两下战斧,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洛竹人都傻了。 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问: “嫂..嫂子,你喜欢用这种东西啊?” “是啊。” 婴浅抱着战斧,娇羞一笑。 “之前是用长刀的,不过送人了,现在改用斧子,也挺顺手的呢。” 有丧尸赶到近前。 还没等盛征年动手,一道血红色的斧刃,先一步扫过他的鬓角,砍上了那丧尸的天灵盖。 砰! 一声闷响。 斧头陷进丧尸的脑壳,足足五厘米深。 盛征年转过头。 看到了唇角噙着笑的婴浅。 她好像心情相当不错。 哼着不成曲的调子。 婴浅迈开脚步,和盛征年擦肩而过。 一脚蹬着丧尸的肩头,她双手紧握斧柄,然后重重向上一提! 血色溅上盛征年的面颊。 他看着婴浅拔出战斧,还在丧尸的身上,不紧不慢的擦干了血迹。 盯着她唇角的笑意,洛竹狠狠打了个寒颤。 他之前把婴浅当成了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而且是有点妖媚的那种。 毕竟她的确有着一张,足够在末日里,也可以不用付出,就能享受美好生活的脸蛋。 而且陆祈的女人,也用不着出去拼命。 但现在一看。 洛竹恨不得举手自荐,去当婴浅的金丝雀。 盛征年望向婴浅的眼神,也是有些变化。 她沐浴着鲜血时,嚣张又倨傲的模样。 真的... 美极了。 【提示:盛征年好感度+20】 忽然加了不少的好感度。 连系统都激动地嚷嚷了起来。 婴浅却没多少高兴。 可能是这个末日的世界,和之前的那些世界,都太不一样。 又或者。 是认错了男主。 婴浅烦的很。 连一点攻略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甚至都不大愿意去看盛征年。 “走吧。” 婴浅扛起战斧,先一步走向了医院。 “洛竹,你对医院熟悉,应该知道药一般都放在什么地方。” “知道的。” 洛竹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婴浅。 “嫂子,要我来带路吗?” “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你跟在我身后就好。” 婴浅一脚踹开大门。 在掀起的尘烟中,她眯着眼,缓缓道: “我会...保护你的。” 洛竹一愣。 要不是场合不对。 他都要捂着心脏尖叫了。 “嫂子牛逼!” 洛竹捏着拳头低呼一声。 把盛征年彻底忘在了脑后,他紧紧跟着婴浅的脚步,遇到丧尸时,还紧张的捏住了她的衣角。 而婴浅。 也并没有让洛竹失望。 她走在最前。 甚至让盛征年,都没有出手的机会。 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分明是白天。 医院里面,却浮着一片昏沉沉的空气。 血腥已经冲淡了消毒水的气味。 入眼所及。 尽是干涸的暗红。 洛竹捂住嘴,警惕的来回扫视。 不只是他。 婴浅和盛征年也是皱起眉。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 除了进门后遇见的几只丧尸外。 再没有其他的动静。 但像是医院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丧尸应该不会少才是。 怎么可能。 只有这几只? 洛竹左右瞄了一圈,小声问: “难道,是因为找不到食物,就都走了?” “我们快点找。” 盛征年没有理会洛竹,而是盯着婴浅,沉声道: “找到就走!” 婴浅点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间医院,给她的感觉很是奇怪。 莫名的压抑笼在心口。 她也想抓紧离开。 洛竹左右张望了一圈。 指着挂号室左侧的走廊,道: “往里走,应该就有药品储藏室了!” “走!” 没有过多的废话。 婴浅很是干脆地迈开了步子。 洛竹仍然躲在她的身后。 但盛征年这一次,却是快步跟上,和婴浅并肩而行。 她瞥过一眼。 盛征年笑了笑,低声道了句: “你很厉害,但我不想让你受伤。” 婴浅扬起眉。 她现在应该说点什么。 估计可以再向上刷一刷好感度。 但她没有接盛征年的话。 只握紧了战斧。 长廊昏暗。 尽头的窗户上遮了一块黑布。 连第二间科室的门牌,都难以看得清楚。 洛竹瞪着眼睛。 艰难地分辨了半天,也只能道: “看不见...” “进去看看。” 婴浅和盛征年并肩在前。 洛竹躲在后方。 尽力分辨着门派上写的文字。 他们一路走到尽头。 预想到中的危险,并未到来。 一片死寂中。 只有走廊尽头,一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在静静等待着他们。 但从第四节楼梯开始。 便彻底陷入黑暗。 看不到下方都藏着些什么。 医院地下室这种地方。 一般都是连通着天平间。 怎么想。 都和危险两个字贴边。 婴浅和盛征年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洛竹。 “药品储藏室,应该不会在地下室吧?” “不会!” 洛竹毫不犹豫的摇了头,然后为婴浅和盛征年解释: “药类储藏的条件要求很高,明亮整洁无污染都是最基础,是绝对不能在地下室的。” “那就离开。” 婴浅转身就走。 离开的同时,也不忘瞄着地下室。 盛征年也是如此。 他们一边注意着前方,一边留神着地下室。 却没有注意到。 左侧一间科室的门,不知何时,悄悄嵌开了一条缝隙。 洛竹是最先发现的。 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他脚下一绊,险些直接扑到婴浅身上。 幸好他平衡能力还算不错。 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洛竹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低头想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 却没想到。 看见了一条尾巴。 一条... 不该属于任何动物的尾巴。 凌乱的黄色皮毛和翻起的血肉融在一起。 还夹杂着凝结的血痂。 像是被搅拌机打碎,又重新粘合成型。 尾巴缠着洛竹的小腿。 在他发现之后。 猛力一拽! 尾巴拖着洛竹冲进了一旁的科室。 洛竹只来得及尖叫一声。 便感地面一震,科室的地面居然开裂下陷。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落。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洛竹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 第59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7) “喂!” “醒醒!” “...吃饭了。” 洛竹猛地睁开了眼。 他下意识摸出了手术刀,一脸迷糊的张望了一圈,问: “开饭了吗?今天吃什么?” 周围一片漆黑。 腥臭的气味在一瞬间闯入鼻息。 让洛竹差点没再次昏过去。 “没有开饭,但是我们快要成为饭了。” 有熟悉的嗓音传来。 洛竹抬起头,看到了婴浅那张堪称妖媚的脸。 他愣了愣。 然后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嫂子?!” “安静一点。” 食指点上红唇,婴浅遥望着远处的黑暗,压低了嗓音,道: “我们现在,可能在那个东西的窝里。” “什么?” 洛竹满脸蒙蔽。 记忆直到此时才回到大脑。 他好像被一条尾巴样的东西缠住了腿。 然后拖进了一间科室。 紧接着... 科室的地面塌了。 连忙将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洛竹用力揉了揉额角,忽然想起了一件极为严重的问题。 “嫂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他被尾巴缠住了腿。 婴浅和盛征年,可是平安无事的。 但她现在,却出现在了洛竹的面前。 不等婴浅回话。 洛竹想起了昏迷之前,看到的那双眼睛。 难道... “嫂子。” 洛竹抹了把眼泪,顶着红彤彤的眼眶,一脸认真地发誓: “你居然为了救我,跟着一起下来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嫂子,就是你出轨,我也绝对不会告诉陆哥的!” 婴浅无语:“那我谢谢你啊...” 她没空和洛竹演伦理剧。 那东西在将他拖下来之后,就没了影子,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但这正好给了婴浅机会。 现在不跑。 难道还要等着那东西跑回来,把他们当成午餐? “这里应该是医院的地下室。” 婴浅眯起眼,尽可能适应着黑暗。 “先离开这里再说。” 她率先迈开步子,迎进了黑暗当中。 洛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沾了满身的血污。 他的黑大褂已经是惨不忍睹。 身上的味道... 像在猪圈里面,将猪的全家都屠了个干净,又在里面打了个滚。 洛竹捏紧了鼻子。 悄悄揉了两下摔疼的屁股。 然后跟在了婴浅身后。 地面崎岖不平。 各类物种的肢体糅合在一起。 他们宛如行进在血污组成的世界当中。 到处都是凝固的暗褐色。 实在太安静了。 洛竹躲在婴浅的身后,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你和陆哥很像。” “嗯?” 婴浅回头扫了洛竹一眼,问: “除了是人之外,还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说不太清楚...” 洛竹挠了挠头,琢磨了一会,才小声道: “好像只要有你们在,就觉着很安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似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 咧了咧嘴。 又接着说下去: “陆哥之前也救过我一次,也是在丧尸堆里面,我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是陆哥冒着风险,救了我的命。” 洛竹盯着婴浅因为走动,微微晃起的长发,又用最轻的嗓音,悄悄说了句。 “和这次的情况,一样。” “别急着感谢我。” 周围实在太静,连呼吸都能被察觉到,婴浅自然听到了洛竹的话。 她耸了耸肩,语气却是柔下了不少。 “我可不一定能带你活着回去。” 洛竹也不在意她的话。 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捏住了婴浅的衣角。 “无论如何,都谢谢你了,婴浅。” 他终于愿意把称呼转回正常。 婴浅可算松了口气。 “真难得,你...” 话才说到一半。 她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极为刺耳的古怪声响。 像是用指甲划着黑板。 尖锐声一波波刺进心脏。 让洛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他弓着腰,试图自己一米七多的身体,藏在婴浅的身后。 “婴..婴姐,这..是什么声音啊?” 洛竹的嗓音哆嗦着。 一张娃娃脸,也没了血色。 婴浅盯着不远处的黑暗,在短暂的疑惑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艹! 不能吧? 难道是那种东西?! 抓挠声突然止住。 周围再一次恢复寂静。 然而婴浅却听到了一阵更加细微的声响。 而且距离他们... 越来越近! “跑!” 一声低吼闯出喉头。 婴浅抓住洛竹的衣袖,转身就跑。 洛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已经被婴浅拽着跑出了一段路。 与此同时。 他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 正飞快接近着他们。 洛竹回过头。 在一片黑暗当中。 他看到了一抹灰白,以极快的速度,飞闪而过。 洛竹瞪大了眼。 声音越发的哆嗦了起来。 “那..那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没看错的话...” 婴浅回头扫了一眼,再次加快了逃离的速度。 “应该是一只猫。” “猫?!” 洛竹尖叫一声。 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医院里,怎么可能会有猫?!” 婴浅没理会。 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但这一眼,却让她皱起了眉。 “洛竹,之前缠着你的那条尾巴,是什么颜色的?” “颜色?”洛竹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应道:“是黄...脏兮兮的黄橘色!不过很奇怪,那虽然像一条尾巴,但更像把毛发和血肉一起混在搅拌机里,打碎了之后,重新搓出来的!” 婴浅点点头。 穿过一道拐角,她忽然加快语速,问: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洛竹张大了嘴。 都到了这种状况。 婴浅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但她既是嫂子,也是婴姐。 洛竹还是老老实实地道: “先听...坏消息?” “坏消息是,这里可能不止一只猫。身后追我们那只,是灰白色的,但是之前抓你的那只,是黄橘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洛竹觉得,婴浅的语气异常轻快。 一点也不像死到临头的样子。 她估计是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洛竹也跟着松了口气。 拍着胸口,他笑着问婴浅: “婴姐,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 婴浅声音一顿。 然后猛地向前一扑,带着洛竹躲过了从后方抓来的利爪。 她勾起唇角,明媚一笑,说: “猫在杀死猎物之前,喜欢先把猎物折磨到半死,所以我们还可以多活一会哦!” 洛竹一愣。 他缓缓转过头。 看到他们距离不到两米,正舔着爪子的灰白怪猫,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第59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8) 虽然婴浅说这东西是猫。 但洛竹这个医生,却怎么看,都没在它的身上,找到多少猫咪的特征。 和之前缠在他腿上的尾巴一样。 这只全身灰白的怪猫,模样也是惊悚的很。 像是被丢进油锅里。 炸个半酥。 在将毛发和皮肉捏合。 组成一只猫的形状。 它的耳眼鼻口都融成了一团。 只在头的中部,裂开一道猩红的口子,从中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只轻轻一扫,便让洛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它卷起一边丢着的骨头。 紧接着。 脆亮的咀嚼音响起。 洛竹这回,连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打着哆嗦。 小心挪到婴浅身边,问: “婴姐,怎..怎么办啊?” 他这边才一张嘴。 那只灰白色的怪猫,便将头转向了他们的方向,然后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婴浅眯起眼。 眸中有了然的利芒一闪而过。 她没有动,只用最低的嗓音,和洛竹交代了两声。 洛竹先是一愣。 犹豫了下后,还是咬着牙,用力点了点头。 已经没时间让他磨磨蹭蹭了。 现在这种关头。 犹豫... 就是死! 洛竹悄悄后退了两步。 黑大褂已经浸满了血污。 然而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关注。 和灰白怪猫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洛竹看了婴浅一眼,深吸口气,然后抬起手,重重拍了个巴掌,紧接着以嘹亮的嗓音喊道: “这里有漂亮小母猫哦!” 腥臭的风瞬间闯入呼吸。 灰白怪猫的速度,远远超过人类的反应速度。 几乎是一瞬间。 它就冲到了洛竹的面前。 然后高高抬起爪子,向着他的脑袋拍了过去。 这一下若是拍实。 洛竹的头,怕不是要如同砸西瓜一样,爆的四处倒是。 心跳在一瞬间飙到了极致。 忍着满身的冷汗。 洛竹闭了眼。 痛楚久久未至。 倒是有带着腥味的风,吹上了洛竹的面颊。 他缓缓睁开眼。 看到了婴浅明明娇小,却在他看来,比神灵还要更强大几分的影子。 洛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婴姐!” “小声点,它没有死。” 婴浅用斧背,敲晕了灰白怪猫。 为了避免它醒的太快,还再次补了一斧头过去,顺便敲断了四条腿。 确定它短时间内蹦不起来。 洛竹才敢站起身。 “检查一下,看看这猫到底是怎么回事?” 婴浅交代了他一句。 就转过头,盯着怪猫来路的方向。 分明都已经处理掉了它。 但莫名的危机感,却仍盘踞在心头。 久久不散。 洛竹摸出一副医用手套,在怪猫身上按了两下,轻“咦”了一声。 “这东西,不大对劲啊。” “是猫?” “是,但又有点奇怪...” 洛竹挠着头。 也是一脸的困惑。 他又做了一些检查,才说: “它的身体外部,是猫的形态没有错,但是你看这里...” 指着怪猫的尾巴处,洛竹道: “尾巴根这里,有很明显的人为缝合痕迹,明显尾巴不是属于这只猫的。而且这只猫的身上,有很多陈旧的疤痕,像是做过很多场手术一样,所以我认为,这些伤并不是在猫变成丧尸之后,才出现的。” “不止一只猫,还有人为缝合的痕迹...” 婴浅皱起眉。 有些庆幸,没有直接杀了它。 无数念头在心里过了一圈。 看着远处的黑暗,她似乎听到了,更为凄厉的哀嚎。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洛竹抱着手臂,悄悄凑到婴浅身边,道:“婴姐,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跟我来。” 婴浅扫他一眼。 径自向着怪猫的来路,快步赶了过去。 脚下尽是断肢血污。 洛竹尽管抓着婴浅的衣角,也还是几次险些跌倒。 他心里暗骂着这间鬼医院的地下室,建的比迷宫,还要更加复杂。 但幸好。 没有遇见另一只猫。 洛竹还在悄悄嘀咕个不停。 婴浅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洛竹立刻弯下腰,小声问:“是又有猫了吗?” “有光。” “什么?” “你自己看。” 洛竹探出头。 却是一愣。 在视线的尽头,他确实看到了一缕光。 就在一扇半掩的门后。 还是温暖的柔黄色。 颇为温馨的样子。 但在这种环境,忽然出现一间开着灯的房间。 怎么想... 都他妈的不对劲啊! 洛竹狠狠打了个寒颤,缩着肩膀,连牙关都在打哆嗦。 “婴姐,这..这里不会闹鬼吧?” “你好歹也是见过丧尸的人。”婴浅谴责的看了洛竹一眼,道:“能不能科学一点?” “丧尸跟科学有什么鬼的关系啊?!” 洛竹几欲崩溃。 又在看到婴浅走上前时,彻底扛不住。 但犹豫了下。 他还是强忍着恐惧,跟了过去。 在进门之前。 洛竹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牌子。 “太平间...” 奇怪。 他都不太惊讶了。 洛竹木着脸。 躲在婴浅身后,走进了亮着灯的太平间。 忽然撞见了有些夺目的光。 洛竹下意识闭上眼。 在短暂的失明后,他睁开眼,看到了一个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儒雅男人,站在停尸台前,正低头摆弄着什么。 注意到婴浅和洛竹的到来,男人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招呼了句: “真难得,居然能在这里见到活人,快请坐吧!” 他十分热情。 甚至还搬出了两把凳子。 然后又从角落里,翻出两瓶矿泉水,送到了他们面前,他才又笑呵呵地道: “口渴了吧?快喝一点,都是没开封的。” 离得近了。 洛竹才注意到。 这个看上去儒雅可亲的男人,年纪其实并不算大。 估摸着,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 只是打扮老成了些。 婴浅一直没开口。 她的目光,在太平间来回扫动着,从角落里沾着血污的笼子,到男人之前站的停尸台。 那上面。 摆满了各类手术器具,还有一些婴浅认不出的瓶瓶罐罐。 看男人还算是和善,洛竹抱紧矿泉水,虽然已经咽起了唾沫,却仍没急着喝,而是先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洛竹!” “我是贾一。” 贾一笑着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婴浅,问: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地下室,可是有怪物的。” “我们是...” 洛竹才刚张嘴,就看婴浅忽然转过头,望向贾一,问: “既然有怪物,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贾一一愣。 还不等他回话。 婴浅再次问: “这里没有什么生活用品,你身上的衣服也很干净,应该并不是被困在这里,只是跑过来..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吧?” 她这话一出。 洛竹手里的矿泉水,都掉到了地上。 幸好。 他还没有喝。 贾一紧盯了婴浅一会儿。 却是笑了。 第59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39) “这位小姐,你对我的怀疑,都非常合理,但还请你听我一句解释。” 顶着婴浅冰冷的眸光,贾一微微弯下腰,笑着说: “我是这间医院的医生,这次过来,只是为了看一眼,能不能寻找到一些物资。但是很倒霉的,被怪物困在了这里。” “物资?”洛竹捡起矿泉水,当做盾牌护在胸前,“地下室能有什么物资?” “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医院的地下室很大,有很多太平间,还有仓库和杂物间也都建在了这里。” “知道这里有怪物,还开着灯?” 婴浅歪着头,向着贾一微微一笑。 “你不仅胆子不小,还好像一点都不怕呢。” “是这样的,那个怪物的眼睛看不见,而且我还知道一条路,可以从地下室直接离开医院。” 被婴浅和洛竹连番质问。 贾一却仍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 “只要怪物走了,我就可以带你们一起离开这里。” “真的?” 洛竹眼睛一亮,连忙道谢: “谢谢,你真是个好...” “不用了。” 婴浅侧过一步。 挡在洛竹的身前,她对着贾一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 “多谢贾一先生的好意,但我们自己走就好,不麻烦你了。” 她话一说完。 拉着洛竹就要离开。 洛竹虽然不明白婴浅为什么要拒绝贾一,要在黑暗和危险当中,独自摸索着离去的路。 但婴浅发话,他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别问。 问就是婴姐牛逼。 救他狗命。 但还没等出门。 贾一忽然侧过一步,挡在了婴浅身前。 他依然是笑眯眯的模样。 唇角的弧度,像凝固在了脸上。 扶了扶金丝眼镜,贾一一脸诚恳地道: “外面很危险,你们还是等一会儿,跟我一起离开吧!” 他太过热情。 言辞恳切又温和。 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但这里是什么地方? 医院的太平间! 外面还都是怪物。 这种情况下,冒出一个儒雅和蔼的带善人,热心肠的想要帮他们脱离苦海。 就连洛竹都不信。 他发现了猫腻。 悄悄摸出手术刀,对准了贾一。 “不用了。” 婴浅摇了摇头,将战斧扛到肩头,笑容越发甜腻。 “贾一先生还真是好人,也不怕我们两个,会对你做些什么坏事。” 贾一瞄了眼,那沾满了血污的战斧。 笑容有些僵住了。 他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正要开口。 却好像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贾一的神情一松。 将赞赏的眼神投向婴浅,他笑着说: “小姐,你很警惕,只可惜...” 话音未落。 一道血红色的斧影,已经奔着贾一的脑袋砍了过去。 不只是贾一。 连洛竹都被婴浅吓了一跳。 这话还没说完,怎就忽然动上手了? 贾一狼狈地弯下腰,堪堪躲过这一斧。 还没等缓一口气。 婴浅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腹。 “呕!” 贾一张大了嘴。 涎水和半消化的食物,一并从口里滚了出来。 洛竹探头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 “红烧肉方便面还有饼干...你居然吃的这么好?!” “闭嘴。” 婴浅嘴角一抽。 也有点想吐。 贾一向后退了两步,金丝眼镜歪歪扭扭的落到鼻尖,他喘着粗气,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一片狰狞。 擦掉嘴角的涎水,他恶狠狠地瞪着婴浅,低吼着问: “你怎么发现的?” “傻子才会相信你吧?” 婴浅嗤了一声。 忽略了洛竹的咳嗽声, 她指了指角落堆着的笼子。 又瞄眼停尸台上,放置的各类器具瓶罐。 “这地方是你的老巢吧?你用了什么办法,哄住了外面那些大猫咪?” “哄住?” 仿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贾一咧起嘴,笑得无比疯癫。 “它们是我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当然要听我的话了!” “亲手做出来?” 洛竹一愣。 想到之前见到的怪猫,他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贾一,居然能操纵那些猫?! 要是真跟着他离开,岂不是把自己送去给猫当口粮了? 幸好婴浅发现了他的真面目。 要不然的话... 洛竹打了个哆嗦。 没敢再想下去。 “有点本事,居然能让猫咪听话,这可是大部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啊。” 婴浅微微颔首,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提着战斧,向着贾一迈去一步。 “你..你不能杀我!” 贾一终于慌了。 他连连后退。 但太平间一共才有多大。 很快。 贾一的脊背,就撞上了冰冷的墙壁。 他退无可退。 眼看着战斧就要再次砸下。 贾一尖叫一声。 “你要是杀了我,那些怪物一定会杀了你的!” “是吗?” 落下的战斧微微一顿,还不等贾一松下口气,就听婴浅漫不经心的嗓音响起。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拖延时间呢?” 贾一一愣。 强烈的危机感在瞬间笼上心头。 视线被不断放大的血色斧刃占满。 他只来得及侧过身。 就感一阵剧痛袭上肩头。 “啊啊啊啊!” 贾一哀嚎一声。 他连滚带爬的翻到一边,顶着一双噙了血的眼,指着婴浅,骂道: “老子好心好意想多留你一会儿,你他妈自己找死!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他话音一落。 婴浅和洛竹就感到了一阵古怪的震动。 太平间的门被从外撞开。 一道黄橘色的影子,如同利剑一般,向着婴浅袭了过来。 她拽着洛竹向后一躲。 堪堪躲过了比刀锋还要更尖锐几分的利爪。 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线。 婴浅也不在意。 只抬眼,看向了这只忽然冲进门的东西。 这应该是一只猫。 体型如同豹子一般。 尾巴极长。 浑身长满了黄橘色的毛发。 它的状态,比之前那只稍稍好些。 但模样仍极为狰狞。 脸上除了嘴巴外,就只能看到一只浑圆的眼睛。 至于另一只眼睛和鼻子。 则都被细线缝合在了一起。 它身上伤痕无数,仿是一具拆碎了后,又被重新拼凑起来的玩偶。 “快...” 贾一趁机挪到了橘猫身边,捂着肩头的伤,手指着婴浅,喘着粗气道: “杀了她,我就再也不拿你们做实验了...” 橘猫弓下腰。 偶尔望向贾一的眼中,存着极浓的畏惧,还有一丝被压抑的颇深的恨意。 它向前婴浅走进一步。 动作缓慢而优雅。 那条如长鞭一般的尾巴,却突然奔着她袭了上来! 太平间狭窄。 橘猫挡住了门。 它的动作,实在又太快。 婴浅反应过来时,它的尾巴,已经到了近前。 躲无可躲。 她咬紧牙关。 剧痛到来的前一秒。 婴浅只来得及,闭上双眼。 第59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0) 呼吸在一瞬间凝滞。 婴浅听见了兽类尖锐的嚎叫声,以及身后洛竹陡然加重的呼吸。 有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 挟裹着血腥的味道。 将她护在其中。 有低沉的声音响在婴浅的耳畔。 他说: “别怕。” 狂跳着的心脏,在瞬间归为平静。 手中的战斧掉落在地。 婴浅缓缓吐出口气。 她睁开眼。 看到了陆祈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 “真奇怪。” 婴浅歪过头,盯着陆祈的黑眸,忽然笑了。 “在这里看到你,我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是吗?” 陆祈眨了眨眼。 他看起来似乎有话想说。 但橘猫的利爪已经再次袭上。 他不得不环住婴浅,带她一起向着侧方一闪。 隐隐约约间。 她听到陆祈的声音。 “下次的话,和我一起出来吧。” 婴浅被放到一座停尸台上。 陆祈还在她的手里,塞了一块奶糖。 她低头看了一眼。 在一片危机四伏的险境当中,将奶糖送进了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沿着舌尖一路下滑。 婴浅眯着眼。 观赏着凶神恶煞的大号橘猫,在陆祈的手底下,变得比毛绒玩具,还要更脆弱上几分。 “婴姐。” 洛竹偷偷溜到婴浅身边,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奶糖皮,忍不住咂了咂嘴。 人比人。 真能气死人。 他在那边担惊受怕,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结果婴浅居然在优哉游哉的吃奶糖。 何等的让人羡慕! 他也好想吃! “陆哥居然跟来了。”洛竹坐到婴浅身边,小声和她念叨:“果然陆哥还是担心你的,刚才要不是陆哥,你的脸可就要毁容了!” 婴浅没理他。 只在陆祈要杀掉橘猫时,开口阻拦了句: “先留一下。” 匕首距离橘猫的眼窝,只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却因为婴浅的话。 瞬间停住了刺下的动作。 陆祈抹掉面颊沾染的暗红,回头问: “怎么了?” “我有事情要问。” 婴浅跳下停尸台。 捡回战斧,迈着颇为欢快的脚步,走到贾一的身边。 望着蜷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贾一,婴浅弯下腰,一脸温柔地道: “崽种,就你有召唤兽是不?爷的帮手更牛逼!” 贾一瞥了眼陆祈。 撞上他森冷的目光。 顿时打了个哆嗦。 “我..我有不少的物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饶我一命,我保证..保证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贾一咽了口唾沫,在陆祈出现后,他就已经放弃了挣扎。 没办法。 他的猫确实厉害。 但在陆祈面前。 还不如个毛绒玩具结实。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控制的这两只猫?” 婴浅抬起战斧。 在贾一的脖颈之间比划了两下。 然后贴心补充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毕竟我这个人心善,不喜欢见血,所以等会儿剁开你时,会闭着眼睛的。” 这回不只是贾一。 就连洛竹都吸了口冷气。 他有一瞬间,都要忘记心善这两个字的含义了。 “我说!” 贾一顶着一张被吓白了的脸,紧忙开了口: “它们是我养的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变成丧尸之后,也还会听我的话!” “是吗?” 婴浅摸了下巴。 沉思了片刻。 忽然将目光落向,趴在陆祈身边的橘猫。 “他是你的主人?” 橘猫低吼一声。 它被陆祈打断了一只爪子。 连站直都有些困难。 似乎听明白了橘猫的话,婴浅抬起斧头,笑着说: “它说不是,撒谎可要付出代价哦。” 手起斧落。 随着一声惨叫。 贾一的一条手臂,被硬生生砍了下来。 婴浅将他的手丢给橘猫。 它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那副凶狠的模样。 竟比方才对着陆祈时,更要狰狞上几分。 这一回。 就连洛竹都发现了不对劲。 要是这橘猫,真是因为忠诚才听贾一的话。 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吃掉他的手臂? 且还在吃完后。 对着婴浅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好像在感谢她似的。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婴浅弯下腰,斧尖挑起贾一的下巴。 “你是医生,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可还有不少呢。” 说着这么恐怖的话。 她居然还在笑。 唇角的弧度愈发妖娆。 看的洛竹心惊肉跳。 但他又注意到。 陆祈一直都在看着婴浅。 不管她说了做了什么。 他的眼神当中,也只有宠溺和纵然。 洛竹没谈过恋爱。 但估摸着。 这应该就是无条件的偏爱了。 “他们真的是我的猫,只不过...” 断臂处仍在向外喷着血,贾一的脸竟比纸还要白。 他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道: “我买了它们之后,拿它们做了一些实验...” 洛竹听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他跑到婴浅身边,插话问: “什么实验?” 贾一望了他一眼,说: “利用细菌加速细胞分裂,从而让断肢重生的可行性...” “这不可能!” 洛竹瞪大了眼,终于明白了灰白怪猫和眼前这只橘猫身上的缝合伤,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顿时变了脸色。 忍不住跨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贾一的衣领。 “拿活生生的动物去做这种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实验,你疯了吗?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婴浅还是第一次看到洛竹这么生气。 这娃娃脸的小医生。 一直都是胆小又温和的样子。 却因为贾一的这番话,连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了医学的发展。” 贾一嗤笑了一声,也不理会洛竹,自顾自的说: “再说了,我不是帮它们把肢体都缝合上去了吗?” “缝合?”洛竹眼都红了,他用力咬着牙,怒道:“那只灰白猫的尾巴,根本不是它自己的吧?你将其他猫的尾巴移植到它身上,和实验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怪癖!” 他挥起拳头。 重重打在了贾一的脸上。 贾一张嘴吐出一口血,他盯着洛竹,竟是笑了。 接着。 他喃喃道: “这有什么不好?你看,我将这些畜生切的七零八碎,再重新拼在一起,它们却还能因为曾经对我的恐惧,乖乖听我的话,这是多蠢多好用的保镖啊哈哈...” 第59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1) “借着医学的幌子,满足你自己的变态心理,你算什么医生!” 洛竹的拳头再次落下。 已将贾一打的满脸是血。 然这还不够。 他看了眼满身缝合伤的橘猫,眼眶红的更加厉害。 洛竹还要继续下手。 拳头却被握住。 他听到一道极温柔的嗓音传来。 “这么大的仇,就让它自己报吧。” 洛竹一愣。 他缓缓转过头。 视线在一片朦胧当中,看到了婴浅盛满森然的双眼。 洛竹吸了吸鼻子。 “他根本就不配..不配当一个医生!” “我知道。”婴浅点点头,瞥了贾一一眼,“他连人都不配当,更何况是医生。” 她拍了拍洛竹的肩,当做安抚。 然后再次望向了贾一,问: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取东西。” 贾一低咳了一声,意识越发模糊。 “医院的地下室很大,太平间有不少空着的,这间我偷偷换了锁,其他人进不来。我之前,就一直躲在这里做实验。” 问到这里。 一切的来龙去脉,就都已经清楚了。 贾一虽然披着白大褂,却一直在背地里面,用动物做着实验。 那些本来要死去的小动物,因为末日的缘故,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却依然因为深刻在记忆当中的畏惧,听从着他的命令。 “它们只要一爪子,就能弄死你的,只是曾经那些的记忆,实在太痛苦了。” 洛竹叹了口气,看向橘猫的眼里,已再没了恐惧,只剩下心疼。 “猫的脑容量很小,可能是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拆分成零件。那份痛苦被它们牢牢记住,以至于在变得强大后,也因为畏惧那些痛苦的记忆,而不敢反抗。” 婴浅沉默了半晌。 然后和陆祈对视了一眼。 四目相对之间。 他们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婴浅深吸了口气,问: “你为什么,要让它将洛竹拖下来?” “我只是让它们,将进到医院里的人,都统统除掉罢了。” 贾一靠着墙壁,胸口的起伏已经变得极为微弱。 “但没想到,楼层会塌陷,你们又能跑到了这里。” 他本想要玩弄婴浅一番。 在她即将走出黑暗时。 亲手要了她的命。 可惜。 贾一遇见的,是婴浅。 他的目的没能达成。 甚至还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婴浅点点头,再次问: “你的物资,都放在哪里?” “你救我,我就带你去。” 贾一也不是傻子。 要是婴浅问出了地点。 然后一斧子杀了他,他连叫冤的地方都没有。 “很好。” 婴浅转过身。 没再继续理会贾一。 想知道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婴浅也决定信守诺言。 当个善人。 她走到橘猫身边。 蹲下身,抬手在它头上摸了一把。 “小猫咪,你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可以将他对你做的那些事,都一点不差的...还回去!” 贾一瞪大了眼。 正要嚎叫。 就被洛竹堵住了嘴。 他冷笑一声,娃娃脸上尽是漠然之色。 “不好意思,我们婴姐在说话,没有你张嘴的份!” 橘猫瞪圆了仅剩下的一只眼睛。 似乎有些不明白,婴浅在说些什么。 但她的手很暖。 还温柔地顺平了它乱糟糟的毛。 “现在,你可以报仇了。” 婴浅示意洛竹,将贾一抓过来。 虽然他发了疯一样挣扎。 但还是被洛竹咬着牙,丢到了橘猫的面前。 贾一浑身浴血。 一身的白大褂已经被暗红打透。 他和橘猫间,只剩下了不到半米的距离。 它的眼,在瞬间眯成了一条细线。 长尾不安地甩动。 然却久久未有动作。 贾一刚开始还是满面惊慌。 但一看橘猫的样子,顿时笑了。 “畜生就是畜生,它是没胆子对我...”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婴浅一脚踹翻在地。 “看着!” 她和橘猫交代了一句。 便开始动斧。 婴浅用的是斧背。 既不会要了贾一的命,也能让他相当的不好受。 陆祈一直站在婴浅的身边。 有他护着。 不管是贾一还是橘猫。 都没办法,对婴浅造成任何伤害。 贾一的惨叫从高昂凄厉,到渐渐微弱。 他趴在地上。 已是连喘息都费力。 婴浅一手提起贾一的领口,将他拽到橘猫面前,咬着牙道: “看见了吧?他已经没本事再欺负你们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拆分,拼凑上其他同类的肢体。” “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报复吗?” “现在他就在你面前,我把他...送给你了!” 橘猫低吼一声。 原本畏怯的眼神,被激出一片血红。 它缓缓站起身,抬起爪子,在贾一惊恐的目光当中,一掌拍向了他! 啪! 无比轻松。 就像是捏软一块橡皮泥。 贾一的身体在橘猫锐利的尖爪下。 比一张纸还要脆弱。 他甚至,来不及一句求饶。 就在橘猫的拍击下,彻底断了气。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简单就死掉。 橘猫先是一愣。 然后抬起头,瞪着一只茫然的眼,望向了婴浅。 “恭喜你。” 婴浅笑着向前一步。 将手轻轻撘上橘猫的头。 “噩梦...结束了。” 橘猫眨了眨眼。 大滴的眼泪滚落在地。 它的眼里,浮现了无数的情绪。 有委屈。 有痛苦。 但更多的... 还是挣出绝望的那份解脱。 橘猫踩烂了贾一的尸体,蹭了蹭婴浅的手。 “不用谢我。” 婴浅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 “那个...灰白色的那只猫,受了点伤,我等一下带你过去找它啊。” 橘猫“喵呜”一声。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婴浅的话。 它正处在极大的兴奋当中。 明明被伤到体无完肤。 它也未憎恨人类。 仍围着婴浅连连转圈。 摸着橘猫并不柔软的皮毛,她缓缓吐出口气。 幸好之前留了一手。 没直接杀了那只灰白色的猫。 不然现在。 可就要后悔了。 洛竹也露出了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想要去摸橘猫的头,却被它灵巧的躲开。 迈着优雅的步子,橘猫走到陆祈的身边,然后蹭了他一下。 “喂!” 洛竹一脸忿忿,嘀咕道: “他刚才还和你打架来着...” 陆祈抬起手。 橘猫还以为自己要被摸。 都已经摆好了姿势。 谁知道陆祈越过了它,牵上了婴浅的手。 橘猫:“?” 洛竹叹了口气。 手疾眼快的捂住了橘猫的眼睛。 “少儿不宜,未成年猫咪请自觉闭眼睛...” 他还没念叨完。 却看陆祈忽然皱起眉,望向了太平间的门。 而下一秒。 敲门声,响了起来。 第59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2) 洛竹被吓了一跳。 又在看到陆祈皱起的眉时。 心脏剧震。 还以为又跑出来了新的怪物。 他险些没直接昏过去。 难得看到陆祈这般严峻的神情。 连婴浅都是一愣。 她下意识放低了嗓音,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问: “麻烦?” 陆祈摇了摇头。 盯着微微颤动的门,脸色颇有些阴郁。 “是盛征年。” “啥?” 婴浅和洛竹都是一愣。 他们都以为门外,是丧尸怪物奇行种之类的。 却没想到。 能让陆祈这般紧张的。 竟然是盛征年?! 洛竹瞥了婴浅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低咳一声。 然后鬼鬼祟祟的建议: “咱们装听不见,他一会儿就走了!” 婴浅一脸无语。 “门没锁,还有...” 她指了指门口,又说: “就在你提建议的时候,盛征年已经进来了。” 洛竹一愣。 他缓缓转过头。 在看到盛征年的身影后,顿时尬到脚趾扣地。 背后说坏话,还被当场抓住。 洛竹死的心都有了。 橘猫看进来了人,瞬间弓起腰,向着盛征年哈起了气。 盛征年皱起眉,摸出匕首。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婴浅安抚般的拍了拍橘猫,给盛征年解释道:“小猫咪而已。” “小猫咪?” 盛征年轻笑了一声。 只是神情,颇有些奇怪。 褪下了阳光纯真大男孩的伪装。 他站在婴浅陆祈的对立面。 眼底噙着一抹戏谑。 正毫不避讳的,打量着他们。 盛征年半靠在门上,手里把玩着匕首,顶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 “真没想到,哥你也来了。” “我担心婴浅。” 陆祈握住婴浅的手。 用了不轻的力道。 除非她现在摸出一把刀,当场剁掉这只手,否则八成是甩不开他。 “是吗?” 盛征年眯起眼。 视线在婴浅和陆祈紧握的手上,幽幽掠过一圈。 “只是出来找物资而已,用不了多久,哥你还真是,一分钟都不愿意离开她啊。” “是。” 没有任何迟疑。 陆祈的回应,让盛征年都是一愣。 他还想要开口。 但陆祈已经望向婴浅,再次道: “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她。” 婴浅一愣。 即使不去看。 她也能感受到陆祈眼中的坚决。 赤诚而又滚烫。 带着无比灼热的情绪。 陆祈是认真的。 亦或者说。 他对待婴浅,从来都没有草率过。 洛竹捂住了脸。 挡住抽搐不已的嘴角。 他做梦都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机会,见到陆祈表白。 那可是陆哥! 在婴浅出现之前,洛竹都怀疑,在陆祈的眼里,是不是压根就瞧不到女人的存在。 要不然。 怎么能多漂亮的女人,他都不看一眼。 对待那些主动送上门的。 陆祈更是直男到离谱。 连多喝热水都不愿意说一句。 但没想到。 他这一开窍。 竟是相当了不得。 看到婴浅和盛征年跑出基地,陆祈生怕丢了宝贝一样,偷偷跟上来。 情话也被他直白讲出了口。 洛竹听得都要脸红了。 在这一刻。 三个男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婴浅身上。 只不过其中的情绪。 皆是不大相同。 婴浅沉默了半晌。 然后摸了摸橘猫的头。 “你知道,贾一的物资都放在什么地方吗?” 橘猫歪着脑袋。 在婴浅比比划划了半天之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它“喵”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太平间。 可算是能离开这个古怪的氛围了。 婴浅长出了口气,连忙跟上了橘猫。 “这算是...” 洛竹眨巴着眼睛。 差点就把“被拒绝了”这几个字讲出口。 陆祈的神情并没有多少变化。 失望被很好的藏下。 在婴浅迈开步子的下一秒,他没有任何迟疑的,跟了上去。 很快。 太平间里只剩下了洛竹和盛征年,以及变成了一滩肉泥,即使亲妈来了也认不住的贾一。 盛征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然后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看来,她不喜欢我哥。” “不可能!” 洛竹下意识反驳了句。 注意到盛征年投过来的视线。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补充了一句: “夫妻吵架而已,你看陆哥和婴姐,多般配啊!” “般配吗?” 盛征年枕着手臂,迈步房门,望着婴浅和陆祈的背影,眼中有幽光一闪而过。 “我倒是觉着,一般般啊。” “那是你没仔细看!” 洛竹强调了一遍。 还想再说两句。 绝了盛征年惦记婴浅的心思。 但他还没想好词,就见盛征年已经加快了速度,走到了婴浅的另一侧。 被陆祈和盛征年夹在中间。 婴浅身体一僵,立刻开始同手同脚。 谁他妈来告诉她。 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才好? 能不能让贾一复活,再杀他一次? 只要能脱离这种场面。 婴浅做什么都行! 但贾一不仅没能复活。 走在最前面的橘猫,还收拾掉了所有袭来的丧尸。 末了。 不忘回头对着婴浅邀功似的喵喵叫。 婴浅一只手被陆祈的握住,另一只手,正忙着躲盛征年。 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 也想要牵手。 这对兄弟,难道都是小学生吗?! 婴浅叹了口气。 实在是抽不出手去摸橘猫。 只能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十分虚伪的鼓励它: “做的很好,你可以歇一会儿了!” 橘猫抖了抖毛。 表示自己相当厉害,还能再打上一百个丧尸。 洛竹独自一人他们身后。 虽然害怕。 但一感受到前方修罗场一样的氛围。 他还是强忍着恐惧,没有凑上前。 在离开地下室前。 婴浅先找到了那只灰白怪猫。 它先被打昏,又断掉了四条腿。 正可怜兮兮的蜷在角落里。 橘猫和它喵喵了半天。 灰白怪猫才收起爪子,但对着婴浅,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洛竹壮着胆子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松了口气。 “它的恢复能力很可怕,估计过点时间,就能走路了。” 知道灰白怪猫没事。 橘猫应了一声。 带路离开了地下室,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区当中。 它轻车熟路的爬上三楼,用爪子捅开一间房的门锁。 婴浅站在门口。 只觉得一阵刺鼻难闻的气味,在门开的一瞬间,铺面袭来。 第60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3) 放眼望去。 房间里竟放着数不清的玻璃瓶罐。 各样不同的兽类被用福尔马林浸泡收藏。 从手指长的白鼠。 至蜷着身体的猎犬。 只是它们的尸体,却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猫尾和蛇身拼接在一起。 鸟翅被接在蜥蜴的背部。 像是劣等的积木。 洛竹本以为末日的到来,已经足够绝望。 却在见到眼前这番景象时。 才见识到,何为真正的地狱! 婴浅见过很多的尸体。 却没有哪一刻,比眼前这些被囚困在玻璃瓶里的生灵,更让她感到难言的憋闷。 橘猫灵活穿行在瓶罐当中。 它走到客厅最里侧,找到了一个被扔在角落里,半米高的玻璃瓶。 然后蜷起身体,在脏兮兮的玻璃瓶上蹭了蹭。 婴浅跟上它,见状抹掉了瓶身上的灰尘。 浑浊的福尔马林溶液当中。 显露出半只黄橘色大猫的身体。 它睁着眼。 眸中的眷恋化作死灰。 却仍隔着瓶身,落在了橘猫的身上。 橘猫“喵”了一声。 抬起爪子,搭上了玻璃瓶。 它知道这器皿很脆弱,扛不住它的力气。 只敢用肉垫。 虚虚贴着。 仿佛想用这种方式,感受到温度。 “它是...你的母亲吗?” 婴浅摸着橘猫的头,为它一点点,顺平打结的毛发。 橘猫歪着脑袋。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 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救不了它。” 婴浅蹲下身,以一种平视的姿态,和橘猫认真地说: “但是我们可以让它安息,你愿意吗?” 橘猫不懂这么复杂的话。 却在婴浅的身上。 感到了让它很是温暖的气息。 这个人.... 杀掉了它的噩梦。 所以。 她是它的英雄。 它相信它的英雄。 “喵。” 橘猫转过身。 将脏兮兮的尾巴,缠上了婴浅的小腿。 “既然喵喵叫了的话,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 揉了揉橘猫的脑袋,转头对着陆祈等人一笑。 “把能用的东西都拿走吧。” 洛竹最先点点头。 快步钻进了一间卧室里。 在那些被泡在瓶瓶罐罐里的动物面前,他连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陆祈和盛征年默契的没有行动。 而是将目光。 齐齐投注在婴浅身上。 婴浅装作没看见,悄悄和橘猫嘀咕了两声,和它一起钻进了一间关着门的房间。 周围可算是没有了陆祈和盛征年。 她终于能长出口气。 在那两个人身边,婴浅的压力实在太大。 她也不明白。 以盛征年那点可怜的好感度。 压根就不可能,对她这么在意的。 难道... 是因为陆祈? 婴浅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八点档家庭伦理剧! “喵?” 橘猫看婴浅脸色古怪。 还以为发生了大事。 紧忙绕着她走了一圈。 什么都没发现。 还用尾巴摸了摸她的额头。 “我没事。” 婴浅叹了口气。 挠着橘猫的下巴,她问: “刚才跟你说的东西,是在这里吗?” 橘猫点了点头。 将书桌彻底推翻,才从最底部,叼出一个带密码的手提箱。 不需输密码。 它直接抬起爪子一划。 就将手提箱拆了个粉碎。 “好一个拆家小能手!” 婴浅赞叹一声。 从零碎了满地的手提箱,找到一个黑绒布袋。 将布袋塞进口袋。 她向着橘猫丢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这东西对我很有用,谢了。” 橘猫扬起脑袋。 又很是骄傲的甩起了尾巴。 其他房间的物资,都已经被搜刮的差不多。 只有婴浅两手空空。 洛竹连看了她好几眼,又偷偷瞥向陆祈,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敢溜上前,小声问: “婴姐,你什么都没找到吗?” “嗯。” 婴浅一摊手。 不仅毫无内疚。 反而相当的理直气壮。 洛竹无语。 但也不敢多说。 只左右张望了一圈,他压着额角,急着催促: “我们快点走吧,我在这里待的脑袋疼...” “别闹了。” 婴浅问盛征年要来打火机。 又将窗帘扯下。 这都忙完。 她才匀出空,看了洛竹一眼,说: “你又没有脑袋,怎么会脑袋疼呢?” 洛竹:“???” 他怀疑自己被嫌弃了。 而且有十足的证据。 可惜。 在场的这些人。 不管是陆祈还是盛征年。 都是站在婴浅那边的。 洛竹只能忍气吞声。 “出去了。” 婴浅吹着口哨。 催促着他们抓紧离去。 最后,只剩下陆祈和橘猫,还站在她的身边。 橘猫最后看了一眼,这对它而言,比地狱还要更加可怕的地方。 仅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过一抹泪光。 它转过身。 飞快跑下了楼梯。 再没有回头。 等橘猫彻底不见了影子。 婴浅也按下了打火机。 她抬起手臂。 打火机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决然的弧度。 火焰沿着窗帘开始蔓延。 很快。 成了一片火海。 婴浅没急着离去,她站在门外,眸底的寒冷被跳动的暖光所融化。 陆祈垂着眼。 视线从未有一刻。 离开过她。 修长的手指不安的颤动,小心翼翼的触上婴浅的手,又在瞬间将她牢牢桎梏在掌心。 陆祈喟叹一声。 黑眸当中划过一抹柔意,他道: “你喜欢它的话,可以带回去。” “什么?” 婴浅一愣。 她抬眸望向陆祈,红唇因为惊讶而微微开启。 “它可不是普通的猫!” “我知道。” 陆祈喉结一动,盯着婴浅的红唇,记忆当中闪过那些,让他回味不已的记忆。 强压住吻上去的冲动。 他再次说: “一只可以,两只也没关系,我养得起。” 这可是末日。 物资匮乏。 资源紧缺。 寻常人连吃饱饭都难。 然而陆祈却还能让婴浅,悠闲的养两只大号宠物。 但只要是幸存者基地里的人。 都不会怀疑陆祈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有能力。 让婴浅活的骄纵舒服的同时。 再为了让她开心,连带着再养两只特殊点的猫。 “算了。”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它们被关了太久了,也该到处看看,体验一下自由的日子。” 火势渐渐蔓延。 已经有玻璃瓶罐,耐不住高温,炸成了无数碎片。 婴浅后退一步,正想要离去。 却没有注意到。 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玻璃残片,正在烈火的催促下,向着她的心口处飙飞而来! 第60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4) 婴浅注意到不对时。 碎片距她已经连两米的距离都不到。 她只觉眼前一花。 甚至没能看清,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被陆祈拥在了怀中。 少年有力的手臂,环住婴浅纤细的腰肢。 他的怀抱,带着几分冷意。 却让她莫名感到安心。 但下一秒钟。 有闷哼响在耳畔。 熟悉的血腥味在呼吸当中溢开。 婴浅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陆祈微皱的眉。 他本就苍白的面容上。 连最后的血色都彻底不见了踪影。 但即使如此。 撞见婴浅紧张的目光。 陆祈还是笑了笑,柔声哄着她: “我没事,你没伤到吧?” 婴浅缓缓抬起手。 指尖贴上陆祈的脊背。 瞬间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濡湿。 玻璃碎片深深陷入肌骨。 他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关心她? 这人... 是感觉不到疼的吗?! 婴浅咬了咬牙。 她先拽着陆祈下了楼梯。 然后不由分说的,扒起了他的衣服。 陆祈一愣。 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 却让他看上去,更多了几分病态的俊美。 羸弱和强大。 这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 竟同时出现在了陆祈的身上。 那种奇妙而又诡谲的气场。 萦在一处。 让他的身上。 更多了几分吸引力。 “婴浅...” 陆祈被婴浅按在墙上。 胡乱扒开了上衣。 他的肤色很白。 即使在昏暗的楼道当中,依然如同顶级的瓷器一般。 陆祈虽看着有些单薄,但衣服一脱,身材却是相当的好。 宽肩窄腰。 肌肉的轮廓匀称而又优雅。 不如电视里健美先生那样夸张。 却藏着无比可怕的的爆发力。 但婴浅扫过一眼,竟然见到无数的伤痕。 她这才想起。 陆祈也不是生来就这般强的。 他能活到现在。 成为陆哥。 让基地老大张哥,都嫉妒他的威望。 从来不是靠着能说会道。 但陆祈。 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少年。 婴浅叹了口气。 指尖点上他的脊背,沿着肌肉的轮廓一路下滑,最后落到那玻璃碎片上。 碎片深深埋入血肉当中。 随着陆祈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引起更多的血色流下。 “会很疼...” 婴浅咬紧了牙关,从衣服上扯掉一截布,然后抓住碎片的一角。 “很快就好!” “没事。” 陆祈轻轻应了一声。 背对着婴浅。 他看不到她的模样。 却能感受见她的呼吸。 落在身上。 很烫。 婴浅的急切,和此时的亲近。 让陆祈恨不得,将这道伤永远留下。 “疼的话...就告诉我。” 婴浅咬紧了牙关。 她狠下心。 指尖用力抓紧碎片,向外狠狠一拽! 血色在一瞬间染红了视线。 陆祈却连眉都没有皱。 只在婴浅手忙脚乱的帮他包扎时,才转过身,露出一副虚弱的神情。 “婴浅...” “怎么样?” 婴浅正忙着为陆祈包扎,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抬起了头。 “哪里不舒服吗?对了,还有洛竹,他是医生来着!你等着,我去找他,让他过来看...” 她话还没说完。 就感到一阵重量落上肩头。 婴浅一愣。 她慢慢侧了眼。 看到了陆祈凌乱的黑发。 他靠在婴浅的肩头。 微眯着眼。 像是累极了一般。 俊秀的脸上尽是虚弱。 就连薄唇,都失了血色。 “拿着!” 婴浅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从口袋里摸出布袋,直接塞给了陆祈。 陆祈低下头。 从布袋口的缝隙中。 看到了如钻石一般闪耀的微光。 “晶核?” “嗯!” 婴浅点点头。 终于帮陆祈包扎好了伤口。 她还在末端,系了个蝴蝶结。 陆祈缓慢地眨了眨眼。 再次望向婴浅时,眸中已经多出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他问: “你刚才,就是去找这个了?” “小猫咪的答谢礼。” 婴浅从布袋里摸出晶核,放到陆祈的掌心,又强迫他握紧了拳头,之后才说: “我问那只橘猫,看没看过类似的东西,它就带着我找到了。” 熟悉的力量涌进身体。 陆祈能感觉到。 脊背处的伤,正在以堪称恐怖的速度愈合。 他不由叹了口气。 这要是更严重一点。 婴浅就能,多照顾他一会儿了。 不过... 陆祈唇角噙笑,轻声问: “你...是为了我?” 婴浅:“倒也不是。” 她没有说谎。 毕竟晶核可是末日里,最稀罕的好东西。 当然要好生收着了。 但没想到。 陆祈会为了救她受伤。 婴浅只能把还没揣热的晶核,再次拿了出去。 “我不信。” 陆祈蹭了蹭她。 略有些硬的黑发,在婴浅的脖颈之间滑动着。 又麻又痒。 他等了好一会儿。 都没有听到婴浅的声音。 陆祈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最后,彻底归为沉寂。 他暗叹一声。 手臂环住婴浅的细腰。 陆祈的嗓音,也越发低哑。 “婴浅,你当骗我也好。” 他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掌心下方。 她带着暖意的身体。 也渐渐转变成刺骨的冰冷。 婴浅分明就在他的身边。 但却又好像。 和他离的无比遥远般。 沉默持续了许久。 他们都没有再开口。 洛竹太长时间没等到婴浅和陆祈。 担心出了什么意外。 他犹豫着,打开了楼道的门。 但这个决定。 让洛竹后半辈子想起来。 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 他的手。 怎么就那么欠呢?! 但洛竹现在也没时间去后悔了。 他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看到陆哥和婴姐衣冠不整的抱在一起。 他到底,会不会被灭口? 如果灭口的话。 能不能温柔一点? 他超怕疼的。 洛竹人都傻了。 竟连赶紧转身逃跑都忘记。 而就在此时。 他的身后,又响起了盛征年的嗓音。 “你堵在这里做什么?我哥和浅浅姐呢?” 洛竹张了张嘴。 他想问。 盛征年不是去医院找药品了吗? 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要是不忙的话。 不如再去找一次? 洛竹缓缓转过身。 看了眼皱着眉的盛征年。 又回望向陆祈和婴浅。 都什么时候了。 他们两个竟然还抱在一起。 陆祈的听力,有这么差的吗? 居然连盛征年的声音都没听到。 洛竹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深吸口气。 然后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 脚步钉死在原地, 打算继续当守门员。 维护陆哥婴姐的爱情。 虽然洛竹已经是半崩溃的状态了。 他就纳闷。 这几个人搞三角恋也就罢了。 为什么他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小朋友。 也要跟着左右为难啊! 第60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5) 盛征年等的不耐烦。 毫不客气的将洛竹推到一边。 但当他看到楼道里的景象,也是一愣。 与此同时。 婴浅也回过了头。 看到了盛征年和一脸丧气的洛竹。 “这...” 她张了张嘴。 解释的话在脑袋里转悠了好几圈。 却没找到一种。 能哄过拥有智力的人型生物。 婴浅到底只叹了口气,扫了一眼陆祈,道: “陆祈,回去吧。” 陆祈这才站直了身体。 掌心的晶核,已成了零散的碎末。 而脊背处的伤,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没有扯掉婴浅帮他做的包扎。 陆祈从一边捡起外套,随意披在身上,然后不由分说的,抓住了婴浅的手腕。 距离还没拉开。 就再次贴近。 亲密的姿态毫不避讳的表露在外。 盛征年皱起眉。 盯了婴浅一会儿。 又是笑了。 陆祈怎么可能会没察觉到盛征年的出现。 故意拖延时间。 不就是为了。 让他看到,和婴浅的亲昵。 婴浅和盛征年擦肩而过。 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宛如黏住了一般,紧紧追在她的身上。 让她浑身不自在。 “喵。” 橘猫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 蹲在婴浅身边。 睁着仅剩下的一只圆眼,定定望着她。 “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婴浅弯下腰,拍了拍橘猫的头。 “现在,你自由了。”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的意思。 但在婴浅离开时。 橘猫并没有跟上去。 它蹲在原地。 望着悍马远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在一声猫叫响起之后,迈步离去。 婴浅本还以为,回到车上,气氛能稍好一些。 但她和陆祈坐在后排。 感受着盛征年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投注过来的视线。 婴浅人都麻了。 她换了个相当端庄的坐姿。 尽可能不去留意盛征年。 也不看陆祈。 但这种当着正牌男友的面,和情夫暗度陈仓的心虚感,却越发浓厚。 婴浅暗骂一声。 真是离谱他妈去上坟——离谱死了! 洛竹忍了一会儿。 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 “盛哥,你在医院里面,找到什么东西没?” “有一些药,都放在后备箱了,等回去之后,你再看看都有没有用吧。” 盛征年应的很快。 语气当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的好的。” 洛竹才刚松了口气。 就看盛征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递向了婴浅。 “偶然发现的,想留给浅浅姐。” 紧接着。 陆祈抬起眸,看了盛征年一眼。 与此同时。 婴浅下意识想要接过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在一片沉寂当中。 洛竹飞快的抢过巧克力,然后一口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道: “谢谢盛哥!知道我低血糖还特地给我巧克力,您真是太贴心了哎。” 他竖起大拇指。 哭丧着的脸,强挤出一个笑来。 洛竹很是纳闷。 他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估计得是十恶不赦。 才会和这几个人,坐在了同一辆车上。 直到洛竹抢走巧克力,陆祈才收回了目光。 他仍在紧握着婴浅的手。 力道不重。 却也是她绝对,都无法挣脱开的程度。 “哥,你对浅浅姐管的太紧了吧。” 盛征年单手握着方向盘,也不看路,反而转过头,对着婴浅一笑。 “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吧?” 他虽是笑着。 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茶褐色的瞳孔里,藏着无比幽森的情绪。 陆祈似懒得再去看盛征年一眼。 只淡淡道: “她救了我。” “所以呢?” 扫了一眼陆祈和婴浅紧握的手掌,盛征年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沉了几分。 他道: “只是救了你的话,以后慢慢还人情就可以了。也用不着,一直将浅浅姐捆在身边,不许她离开,也不让她接触其他人吧?” 指尖轻点着方向盘。 闷响一刻未停。 盛征年紧紧盯着陆祈。 陆祈向来冷淡。 鲜少会有什么表情。 然在此时。 不管是盛征年还是洛竹。 都在这一瞬间,感到了阵无名来的寒意。 沿着脊椎钻进心脏。 细微的刺痛打从身体最深处爆发。 洛竹打了个哆嗦,悄悄回过头。 却撞上陆祈噙着一抹血色的眼眸。 他瞬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祈这次回来之后。 变了不少。 比从前更冷。 也更危险。 甚至偶然给洛竹的感觉,不大像个活人。 他苦不堪言。 心里暗骂着盛征年。 惹谁不好? 偏偏要招惹陆祈最在意的人。 但凡长了个眼睛的。 都能看的出来。 婴浅对陆祈而言,重要得不得了。 陆祈回望向盛征年,眼神越发阴沉。 “不许,又怎样?” “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应该让浅浅姐认识些新的朋友,但哥不喜欢,就算了吧。” 盛征年耸了耸肩。 他到底是退了一步。 主动避开了陆祈的视线。 盛征年的唇角,仍噙着一抹淡笑。 终于肯望向前路。 可被踩到底的油门。 以及几个被故意撞上,肠子满天乱飞的丧尸。 还是让洛竹发觉到,盛征年此时的心情,是相当之差。 但他也是纳闷。 盛征年和婴浅才认识多久。 也没经历过什么。 就为了她。 不惜和陆祈作对。 要说是一见钟情的话,虽然有可能,但还是有些奇怪。 洛竹虽然困惑。 却不敢问。 他乖乖缩在副驾驶。 祈祷着千万别再发生些什么了。 可能是洛竹虔诚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 直到悍马车驶进基地。 都没有人再开口。 车厢里甚至连呼吸声,都是微不可查。 悍马车才刚刚停下。 婴浅和洛竹,几乎是在同时,逃难一般跳下了车。 可算是到了! 这要是再待下去。 怕不是要折寿个十几年。 婴浅和洛竹对视一眼。 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死里逃生般的庆幸。 陆祈自然跟在了婴浅身后。 但他才一下车。 就听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 “陆祈!” 陆祈望过去一眼,却仍是一脸冷淡。 洛竹也跟着好奇地回过头。 看到袁菲菲,神情顿时变得颇有些古怪了。 不会吧? 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她怎么也跑来凑热闹?! 洛竹可不想再掺和进这些恩怨情仇里了。 他打开后备箱,将里面放着的药和一些医疗器具,胡乱收拾到一起。 正想要偷偷溜走。 洛竹的耳旁,就传来了袁菲菲焦急的嗓音。 “陆哥不好了,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第60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6) “不可能!” 洛竹转过头,一脸严肃的望向了袁菲菲。 和他刚才经历过的修罗场比起来。 什么麻烦。 都是毛毛雨! 袁菲菲不理洛竹。 一双满是焦急的眼眸,只落定在陆祈的身上。 “刚得来的消息,威山市的幸存者基地被攻破了,他们基地的人,现在正向着我们这赶过来...” “来就来呗。” 洛竹再次插了话,眨巴着眼睛说: “正好还能多点人手,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他话音一落。 就撞见了袁菲菲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你真以为,他们集体跑过来,是为了加入我们基地的?” 洛竹满脸茫然,“难道不是吗?” “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袁菲菲冷笑一声。 也懒得再搭理洛竹,只将目光转向陆祈,脸上的神情陡然间柔和了不少。 “他们人多,还有不少武器,而且名声一直都不好,要是让他们跑到我们基地来,实在是太危险了!” 袁菲菲说了不少。 陆祈却并没有多上留心的意思。 只微微颔首,算是礼貌。 没得到想要的回应,袁菲菲脸上闪过一抹哀色,她瞥了婴浅一眼,再次开口说: “陆哥,基地里的人都被吓坏了,之前可是有人在他们那边,听到过枪声的!” “枪?” 婴浅这才上了心,问: “他们那里有枪,难道你们这就没有吗?” “没有。”袁菲菲苦笑一声,道:“那种东西,我们这种寻常老百姓怎么会有?之前也去警局那边找过,但什么都没找到。” 她的模样不像撒谎。 也就是说。 袁菲菲是真的不知道,谁的手里藏了枪。 她虽然和张哥那群人走的近。 但枪这种保命的大杀器。 就是偷偷藏起来,谁都不告诉。 也是正常。 婴浅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琢磨了一会儿,又问: “你们是担心,威山基地的那群人来之后,会想抢你们的基地?” “是。” 袁菲菲叹了口气。 眼里的担忧越发浓厚。 也不怪她多想。 现在是末日。 人性没有了桎梏。 黑暗面被无限度的放大。 威山基地有人有武器,万一真动了什么坏心思,放他们进来,不亚于是引狼入室。 袁菲菲越想,心里边越是发慌。 她咬紧了下唇,望向陆祈的眼神当中,都带上了些许恳求。 “陆哥,张哥他们在开会呢,就等着你了。” “要陆祈过去做什么?再开一场批斗大会吗?” 婴浅轻笑了一声。 迈步护在了陆祈身前。 她双手叉腰,笑容比暖阳还要更多几分朝气。 “遇见麻烦了,想起陆哥天下第一,平时就想办法找茬使绊子,你们把我们当傻子呢?” 婴浅倒也不是想为陆祈说话。 只是心情不好。 仅此而已。 婴浅正等着袁菲菲的回答。 浑然没有注意到。 身后陆祈,那满怀深意的眼神。 这个人。 再一次维护了他。 而这种感觉。 非常特别。 似有暖意自心口迸发,一路流遍了全身。 陆祈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婴浅的手。 婴浅一愣。 挣脱的动作,却被袁菲菲忽然开口打断。 “之前的事情,是张哥他们不对,但这一次,真是关乎到了整个基地。” 她急的满头是汗。 生怕陆祈拒绝,又紧着接了句: “现在基地里的大家都是人心惶惶的,比起张哥来,他们都更相信陆哥的话。” 都过去将近五分钟。 洛竹才听明白,袁菲菲在说些什么。 他踮着碎步,跑到婴浅身边,然后小声说: “让陆哥过去看看吧。” 婴浅一脸茫然。 “那你去和陆祈说啊,和我说什么?” “婴姐!”洛竹撇了撇嘴,嘀咕道:“谁不知道,陆哥都听你的。” 不只是他。 连盛征年都露出一副感兴趣的神情。 婴浅扫了他一眼。 又回眸望向了陆祈。 “不愿意管的话,我们也可以跑路,当然得带着你表弟哈。” 陆祈的眸中,本还有着一抹欣喜。 却又在婴浅提起盛征年后。 犹如被风吹灭的烛火般。 瞬间熄了下去。 感受着婴浅掌心的温度,陆祈到底是微微颔首。 “去吧。” “谢谢陆哥!” 袁菲菲大喜过望。 连忙小跑到陆祈的身边。 却还不忘对婴浅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跟着张哥等人走的近,但袁菲菲给婴浅的感觉,可比他们,要好上太多了。 要是她能和陆祈在一起的话。 似乎... 也不错? 之前被丢开的念头,再一次闯进了脑子。 然又在下一秒。 陆祈的黑眸便撞进了记忆。 带着委屈和不解。 仿是不明白。 婴浅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其他人。 强烈的负罪感冲上大脑。 婴浅深吸口气。 到底是没有甩开陆祈的手。 算了。 反正盛征年的好感度也不高。 就让陆祈... 先牵一会儿吧。 又是熟悉的会议室。 只是这一次,人多了不少。 除了熟悉的张哥,以及坐在他左手边的王磊和白胡子老头外。 其他的,都是些陌生面孔。 他们对婴浅,也是好奇的很。 她一出现。 便被无数的目光围在中间。 又在看到她被陆祈牵着的手时,响起了清晰地吸气声。 看来。 传言没有错了。 陆祈真的带了个女人回来! 看这样子。 还宝贝的很。 大庭广众之下,都舍不得松手。 就是婴浅脸皮厚。 被当成灭绝动物一样围观,也还是别扭的紧。 偏偏这些目光,还并没带着什么恶意。 让她想惹事都不行。 瞥了眼陆祈,婴浅悄悄和他嘀咕: “他们都在看我。” “你好看。” 陆祈唇角微扬。 然后抬眸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 那带着警告的眼神,让他们瞬间齐刷刷地低下了头。 张哥清了清嗓子。 见到这些人对陆祈恭敬的样子。 他虽满心不悦,但还是压了气,道: “陆祈,都等你了,快坐吧。” 会议室只剩下了一个位置。 在张哥的右下首。 陆祈走过去,却没有坐,而是将位置让给了婴浅。 这一次。 就连张哥,都是一愣。 婴浅犹豫了下,没有选择坐下。 她随机挑选了一名幸运观众,快步走过去,搭着他的肩膀,很有礼貌地问: “嘿,您母亲身体还好吗?” 第60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7) 白胡子老头被吓了一跳。 听到婴浅声音。 他连头顶仅剩下的几根稀疏白发,都跟着打了个寒颤。 打从婴浅进门后。 白胡子老头就一直低着头不吭声。 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被她注意到了。 但没想到。 婴浅竟然又找上了他。 “你..你...” 手指着婴浅,白胡子老头鼻子都要气歪了。 婴浅羞涩一笑,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道: “别哔哔,要么让开,要么我现在揍你一顿,然后你让开,你选哪个?” 白胡子老头一愣。 缓缓抬起头。 对上了婴浅含羞带怯的双眸。 她哪里有一点刚恐吓完人的样子。 站在他身边,宛如个漂亮懂事的乖孙女似的。 连其他人都悄悄嘀咕着。 这老头什么时候,竟和陆祈的女朋友认了亲? 他有苦难咽。 想要发作,却又在转身之后,撞上陆祈冰冷的视线。 这下。 老头瞬间乖了。 强挤出一声冷哼,他站起身,走到了会议室的角落,然后一脸骄傲的蹲了下去。 婴浅有了座位。 还不忘对陆祈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了句: “自食其力嘛。” 陆祈唇角一挑。 眉宇之间浮起的柔色,让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看傻了眼。 他们是不是眼花了? 陆哥居然对着一个女人,笑的这么开心?! 他可是出了名的注孤生宇铁直!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不管多漂亮的,陆祈都懒得看上一眼。 结果一遇到婴浅... 哪里能见到之前冷漠的样子了。 爱情这玩意儿。 果然神奇。 居然连陆祈都能被改变! 瞥了一眼白胡子老头,张哥眉头微皱,故意清了清嗓子,引回了众人的注意力,之后才道: “我们继续讨论...” 他的声音才刚起。 坐在陆祈下首的男人,忽然站起身,给盛征年让了座位。 但洛竹和袁菲菲,就没有这番特殊待遇了。 袁菲菲站在陆祈的身后,从口袋摸出一个记事本,准备进行记录。 而洛竹,则在短暂的犹豫后,悄悄跑到了婴浅身后。 会议室里的氛围有些怪。 而除了陆祈之外。 也就只有婴浅,才能给洛竹带来安全感。 张哥喘了口粗气,落在桌子下方的手掌,瞬间捏紧成了拳头。 但当他抬起头。 脸上又是一片的和煦。 “我们刚才讨论到,是否同意让威山基地的人进来?” 张哥双手交叉,含笑望了陆祈一眼,又道: “忘记和你说了,就在刚才,威山基地已经有人过来送信儿,说想要在我们这里暂时落脚。” 视线短暂的离开了婴浅,陆祈微微皱了眉,问: “代价是什么?” “一卡车的食物,以及一部分药品,除此之外,他们还愿意拿出十桶汽油来。” 张哥的话,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不管是食物还是药品。 都是末日里面的紧缺货。 更莫要说,是汽油这种越用越少的物资了。 虽然晶核可以代替能源。 但毕竟太过稀罕。 普通人,连见都不一定见过。 愿意拿出这么多的物资,已经足以证明威山基地里的人,下出了血本。 一时之间。 交谈声不断。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例子,一部分恶人,跑到基地里面,不仅将物资都抢走,还把人都杀了个精光!” “但威山基地是真的被毁了。” “他们要来待多久?万一来了之后,不愿意走了怎么办?” “也可以先接纳了他们,但是得看管起来,或者...” 众口纷说不休。 有的同意。 有的拒绝。 但更大多数,还是一脸的犹豫。 要是接纳了威山基地的人,的确能得到不少物资。 可他们要是有坏心... 到时候。 那些物资,他们不仅拿不到,反而成了催命符。 张哥也没有再开口。 等交谈声渐弱,他才不紧不慢地道了句: “大家说的,其实都有道理,这件事情的风险确实不小,但能得到的,也比大家想象当中,要多得多。” 只这一句话。 婴浅就听出了张哥的意思。 他是想要接纳威山基地的人。 不过没办法直接下决定。 才将人叫来。 开了这一次会。 也有人品出了张哥的想法,有赞同的声音跟着响起,只是稀稀拉拉的,数不见多少。 大多数人的目光,还都是落在陆祈的身上。 比起张哥这个名义上的老大。 却是陆祈,要更被信任和依赖。 张哥也注意到了这点。 他眉头皱的更紧。 若是视线能有杀伤力。 陆祈怕不是早就被他眼中的怒火,烧成了灰烬。 张哥属实不明白。 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到底因为什么,才会在基地里面,得到比他还强的威望。。 要是陆祈愿意。 这基地老大的位置。 张哥早就已经保不住了! 注意到了张哥的目光,陆祈瞥过去一眼,道: “我不同意。” 没有更多的废话。 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给出一句。 但当陆祈开口。 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着的人,却好像在瞬间定了心似的。 “我也不同意。” “其他基地的人还是太危险了!” “就按照陆哥说的,不要管他们了吧?” 只是一句话的而已。 让整间会议室的风向,都在瞬间来了个大转变。 之前那些附和着张哥的人,再怎么努力嚷嚷,也敌不过大多数人的声音。 洛竹蹲在婴浅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和她窃窃私语: “陆哥真是帅,对吧?” 婴浅一脸茫然,“你问我做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陆哥帅吗?”洛竹瞪大了眼,苦口婆心地道:“婴姐,要专一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这是又抽风了。 婴浅懒得理会洛竹,目光却在不知不觉间,飘向了陆祈。 身处在一片嘈杂的声响当中。 他神情漠然。 俊秀的面庞上,不见丝毫情绪。 仿是听不见那些争论吵闹。 独享着冰冷的寂静。 但只是一瞬。 陆祈就注意到了婴浅。 他望了过来。 如同冰雪遇上了暖阳。 萦在他身上的寒意,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唇角挑起一抹淡笑。 陆祈的眼中,尽是婴浅看不懂的情愫。 她短暂愣了片刻。 然后低下头,一脸郑重的看向洛竹: “你说的对。” “哈?” 洛竹张了张嘴。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而已。 怎么这点时间过去。 就完全听不明白婴浅在说什么了。 婴浅单手撑起下颌,望着陆祈,声音很轻的说了句: “确实...挺帅的。” 第60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8) “我不同意!” 王磊豁然起身,一巴掌拍向了桌面。 啪! 脆生生的声响,成功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 婴浅斜过去一眼,好奇发问: “你手不疼吗?” 王磊准备了一肚子的话。 刚要来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 就被婴浅堵了回去。 他那光头都隐隐有些发黑。 死盯着婴浅,王磊咬牙切齿地问: “我手疼什么?!” “可是都红了哎。” 婴浅指着他明显发红的手掌,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 王磊气急,张嘴就要骂人。 “你他妈....” “咳!” 洛竹清了清嗓子,丢给王磊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王磊一愣。 这才感觉到一阵骇人的寒意,沿着脊髓,一路袭上了心脏。 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骗头,就撞见了陆祈冰冷的目光。 到了嘴边的脏话,被硬生生咽了回去,王磊道: “你他妈...说的可真对!” 他吸了口气,挤出一个颇为难看的笑脸。 “是挺疼的哈。” 婴浅羞涩一笑,谦虚的摆摆手: “我观察能力比较强。” 王磊抹了一把光头上的汗,神情颇有些狰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迫向婴浅低头,他算是将一张脸皮,彻底甩到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 眼神当中仿是能飙出刀子。 要不是有陆祈在。 王磊早就对婴浅动手了! “好了!” 张哥皱起眉。 不满地瞥了王磊一眼,他道: “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 王磊这才回过神,连忙深吸了口气,望向了众人,沉声开了口: “威山基地这次是遭了意外,所以才要到我们这里暂时落脚,而且他们也都承诺了,最多半个月,就会离开。” “那万一他们不想走了呢?” 有人接了话茬。 王磊扫过去一个不善的眼神,却还是冷着脸,解释了句: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他们不想走了,把他们赶出去不就行了?” “但他们人数不少,又拿着武器...” “要是同意威山基地的人进来的话,自然要把他们的武器都收起来。” 张哥接过话茬,余光扫过刚开口的人,又补充了句: “关于安全方面,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他都做出保证。 算是摆明了想法。 要接纳威山基地的人。 但张哥等了好一会儿。 却除了几个事先安排好的人之外,没有谁去应他的声。 张哥沉了脸。 心里对陆祈的不满,更加浓了几分。 要不是他从中作梗的话。 这事儿。 早就成了! 张哥向王磊使了个眼色,自己却并没有再开口。 王磊立刻会意,摆出一副动怒的神情,瞪着眼睛扫了圈会议室,恨声道: “你们都想什么呢?!” “当初咱们,不也是各个无家可归,侥幸才走到一起的吗?现在可是末日,要是连人和人,都不愿意互帮互助的话,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了?” “再说了,你们谁能确定,我们的基地就能一直安稳着?以后咱们这出了事的话,别人也把咱们拒之门外,到时候怎么办?等死吗?!” 王磊的嗓门相当之大。 但不得不说。 确实有几分效果。 一些原本正左右为难的人,情不自禁的,跟着点了两下头。 张哥见状,连忙补充了一句: “我们的物资,确实不大够用了,要是收下了威山基地送的物资,也能缓解一下压力,让大家都吃饱。” 他和王磊轮番开口。 从呵斥到诱哄。 将手段都使了个尽。 同意张哥的人越来越多。 眼看着就超过了一半。 王磊咧开嘴,故意将挑衅的目光投向陆祈,扬着嗓子问: “陆祈,这一次,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少数服从多数。” 陆祈起了身。 懒得在这里陪他们继续演戏。 他走到婴浅身边,向她伸出了手,而后又道: “不过,我仍然保持原有意见。” “谁他妈在乎你的意见?” 王磊小声嘟囔了句。 眼中尽是不屑。 婴浅盯着送到眼前的手掌,犹豫了下后,还是牵了上去。 陆祈的温度。 她已经很熟悉了。 凉的不似活人。 却奇怪的,给她带来了安全感。 临要出会议室前,婴浅忽然回过头,望向了王磊。 “小光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找到了,你什么时候来拿啊?” 王磊一愣,“我什么时候找你要东西了?” “不就是昨天吗?” 婴浅一脸无辜,却悄悄提高了嗓音,道: “你说你身体不好,没办法像正常男人一样找老婆,所以要我去药店,帮你拿点重振雄风的药,这可都是你说的!” 她背着手,向着洛竹丢过去个眼色。 洛竹立刻会意。 做出一副长吁短叹的表情,说: “婴姐!我都帮王哥保密这么久了,你怎么能说出来呢?” “哎呀呀!”婴浅捂住嘴,美艳的脸上尽是不安,“对不起,我以为大家都知道,痿哥..不是,王哥的那方面不太行呢!” “现在全基地都知道王哥身体不行了,你让王哥以后怎么做男人啊?!” “对不起啦...” 婴浅和洛竹一唱一和。 让王磊脸都青了。 他清楚感觉到。 投注在身上的目光,变得越发古怪。 甚至... 还带上了一丝丝怜悯。 王磊喘着粗气,顶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恶狠狠地瞪着婴浅。 “我..我...” “别说了哥。” 婴浅摆了摆手,重重叹了口气,然后面向会议室的众人,一脸沉重地道: “虽然不能当男人,但他还是我们的萎哥...不对是王哥,请大家对他多几分关怀和怜悯,谢谢大家了!” 她弯下腰。 参加葬礼似的鞠了个躬。 洛竹差一点,就要笑出了声来。 为了防止被发现。 他也跟着鞠起了躬。 婴浅再次成功闹了一通。 顶着王磊和张哥不善的目光,她牵着陆祈的手,哼着调子,嬉笑地跑出了会议室。 洛竹跟在她身后。 脚步也是颇为轻快。 他一出门。 就忍不住笑了。 向着婴浅竖起大拇指,洛竹一脸钦佩地道: “婴姐牛逼!” “一般。”婴浅很是谦虚,客气道:“主要是反应快,还有更厉害的呢。” “你是为了给陆哥出气吧?我也听到王磊说陆哥的坏话了,他可真够讨厌的!” 洛竹咂着嘴。 他没注意到身后跟上来的盛征年。 认真思索了半天,洛竹一脸严肃地问: “陆哥,你和婴姐结婚的时候,酒席里面能有四喜丸子吗?” 第60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49)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理解洛竹的脑回路。 而陆祈思索了片刻,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可以。” 婴浅:“可以个锤子!” 她没好气的白了洛竹一眼。 却下意识,避开了陆祈的目光。 “我只是看那光头不顺眼,没其他的意思,想太多可是病。” 婴浅轻哼一声。 看了眼刚跟上来的盛征年,她犹豫了下,又说了句: “换成你和盛征年的话,也是一样的。” “他是陆哥的表弟,你当然会帮了。” 洛竹凑到婴浅身边,小声哔哔: “朝三暮四,绝对达咩!” 他脑子果然不正常。 婴浅连忙和洛竹隔开了点距离。 生怕沾上脑子不灵光的毛病。 但她没注意到。 就为了躲开洛竹。 婴浅的整个人,都要被陆祈笼在了怀中。 她像是主动投入他的怀抱般。 彼此之间。 竟是连半点的孔隙都不再剩下。 陆祈微眯着眼。 眸中闪过一丝暖意。 盛征年落在后面了些。 从他的角落。 正好能看到婴浅和陆祈的亲昵。 他们之间萦着一种极为奇妙的气场。 分明洛竹就站在婴浅身边。 却还是好似。 和他们隔开了一个世界般。 “关于威山基地的事情。” 盛征年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故意隔开了陆祈和婴浅。 “哥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他们进来?” 陆祈扫了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不虞。 但他再想将婴浅抓回身边。 她却已经跑去,和洛竹争辩起四喜丸子和红烧肉哪个更好吃了。 陆祈轻叹了一声,道: “对双方,风险都太大。” “但张哥他们,好像很希望接纳威山基地的人。” “他们应该有其他的目的。” “目的?”盛征年扬起眉,问:“什么目的?” “暂时还不知道。”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就是了。”洛竹说不过婴浅,跑过来插话道:“但也有可能,张哥只是想反驳掉陆哥的意见而已。” 他耸着肩。 露出一副丝毫不意外的神情。 “反正张哥一直是这样。” “随他折腾。” 陆祈微眯了眼,神情依旧冷淡漠然。 他在乎的东西很少。 不管张哥想把基地怎么样。 都无所谓。 陆祈想留在身边的。 只有婴浅就够了。 “大不了就离开这里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一滴泪,她揉着眼睛,那副难得犯迷糊的模样,让陆祈和盛征年,都忍不住投过了视线。 陆祈再次走到婴浅身边。 牵了她的手。 他眼中尽是柔和。 “困了?” “早上起太早了。” 婴浅越来越迷糊。 困意上涌,便再也消除不掉。 “我要回去睡觉了。” 她招财猫一样,向着盛征年和洛竹摆了摆手。 “晚安。” 洛竹看了眼天上的大太阳,十分乖巧的应了一声: “婴姐晚安。” 盛征年勾起唇角,微微俯下身,凑到婴浅的耳畔,轻声道了句: “晚点我去找你。” “嗯。” 婴浅正困着。 其实压根就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 而且在盛征年开口的下一秒,她就被陆祈拽到了怀里。 正值初夏。 气温已有些高。 但陆祈的身上,却是带着舒适的凉意。 婴浅下意识蹭了蹭。 当她反应过来后,已经回了房间。 陆祈帮她盖好了被子,又将窗帘遮好,这才离开了房间。 等他走了之后。 床上熟睡的婴浅,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说: “系统,出来挨骂。” 在骂了系统一小时后,婴浅终于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的极沉。 也在醒来后。 过上了几天十分难得的安稳日子。 只还没持续多久。 威山基地的人,到了! 在沉重的轰鸣声里,一辆重型卡车,率先驶进了基地。 紧随其后的。 还有不少面包车和大巴。 威山基地阵仗颇大。 一进门。 便引来了不少的注意。 张哥已经等了他们一早上。 眼看卡车停下,他连忙堆起笑脸,快步迎了上去。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跳下了卡车。 他们看见张哥,也是笑了。 “这一定是张哥吧?久仰大名了!” 高个男人率先伸出手,和张哥用力握了下手,又笑着说: “我们这一次,真是走投无路了!幸好张哥你愿意收留我们,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感谢你好了。” “李峰,我们都是自家兄弟,谁没个遭难的时候,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张哥对这番奉承话,显然是极为受用。 嘴里谦虚着。 眼中却满是得意。 “东西我们都准备好了。” 李峰咧了咧嘴,指向身后的重卡,又说: “都在这里,还有我们的武器,全交给张哥保管了,另外这辆重卡,也都一并给你!” 他颇为爽快。 都不用张哥开口,自己先把话挑了个明白。 李峰话音刚落,就有人开了重卡的后厢,将里面满满当当的物资都露了出来。 王磊过去瞄了一眼,暗中向着张哥点了点头。 知道什么都不缺。 张哥脸上的笑,顿时更加热络了几分。 “我当然相信你们了,快跟我来,走了这么远的路,都累了吧?” 威山基地一共来了几十号人。 但奇怪的是。 青壮年的男人没多少。 倒是上了岁数的老人和女人,占了大部分。 他们走在队伍的正中央,都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一些小朋友好新鲜,正想要乱跑,又被大人抓了回来。 李峰和张哥寒暄了几句。 目光左右寻了一圈,终于忍不住问: “张哥,怎么一直都没见到陆哥?” 张哥脸一沉。 他还没回话,倒是王磊先瞪着眼睛问: “你知道陆祈?” “这附近的,谁不知道陆哥?”李峰笑了一声,道:“我们的人之前,来过这边几次,可是一直能听到陆哥的名字。” “是吗?不过他现在应该在忙着吧,你们晚点,就能见到他了。” 张哥淡淡应了一声。 语气在陡然间,变得冷漠了不少。 李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张哥给威山基地,单独分出了一座原被用作监房的建筑。 将李峰等人送到门口。 张哥止住脚步,藏下眼底闪过的幽光,笑着道: “特意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接风宴,晚上你们,可都一定要到场啊!” 第60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0) 李峰先是一愣,然后紧忙连声道谢。 “那真是太麻烦了!” 他目送张哥离去。 然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哥。” 矮个男人走上前,瞧了一眼张哥的背影,压低了声音说: “咱们是不是得快点...” “看看再说。” 李峰打断了他的话,皱起眉,又道: “还一直没见到陆祈呢。” 矮个男人点了点头。 没有再说些什么。 转而去安置起了他人。 时近黄昏。 原用来给监狱犯人放风的大院里,已点亮了一团篝火。 洛竹拿着一根铁签,串上土豆,再架到火堆前,等到外皮微焦,又手忙脚乱的将土豆取了下来。 “婴姐!” 他杂耍似的来回掂弄着土豆,边招呼着,边快步跑到婴浅身边。 洛竹正想把土豆递给她。 就见陆祈,拿了一串烤的正好的午餐肉,送到了婴浅面前。 婴浅伸手接了过来,这才抽空看了洛竹一眼。 “什么事?” 洛竹看了眼婴浅手里,被烤的酥嫩喷香的午餐肉。 又低下头,一脸复杂的望向了自己的土豆。 他吸了吸鼻子。 又很是委屈的扬起脖子,倔强道: “没事,我吃土豆呢!” “你吃就吃,和我说什么?” 婴浅正想咬一口肉。 衣角忽然被谁拽了下。 她低下头,看到了一双黑亮的眼睛。 约莫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瘦瘦小小的。 扎着乱糟糟的双马尾,衣服和小脸,又都是干干净净。 她正咬着手指头,一脸呆愣的,盯着婴浅手里的午餐肉。 “谁家的小孩?” 婴浅蹲下身,将午餐肉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父母呢?” 小姑娘向后退了一步,做出一副想要跑开的姿态。 但也不知道。 是午餐肉太香。 还是婴浅看起来,不像个坏人。 她到底是没有跑开,一脸局促的站在原地,捏着衣角,小声说: “爸爸妈妈...死了。” 婴浅和洛竹都是一愣。 倒是陆祈和盛征年,没什么表情。 末日当中。 最不稀罕的,就是生离死别了。 洛竹手里面的土豆,再一次没有了味道。 将土豆塞给了小姑娘,他蹲下身,在她头上揉了一把,笑眯眯地问: “我之前没见过你,你是威山基地来的吧?” “嗯。” 小姑娘点了点头。 她拿着土豆,有些不敢去吃。 犹豫了一会儿,才昂起头,怯怯地问洛竹: “这个..我能吃吗?” “就是给你的。” 洛竹帮她剥好了土豆皮,笑得无比温柔。 “快吃,还热着呢!” “谢谢叔叔!” 小姑娘咧了嘴,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没有注意到洛竹瞬间僵住的脸色, 她咬了一口土豆,两眼都放起了光。 “我居然是叔叔...” 洛竹捂着心脏。 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不甘心。 指着陆祈问: “你叫他什么?” 小姑娘塞了满嘴的土豆,视线落到陆祈脸上,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眨巴着眼,半晌才红着脸道: “好看的大哥哥...” 洛竹打了个哆嗦,仍不愿承认自己是叔叔,又指向了盛征年。 “他呢?” 小姑娘艰难地咽下土豆,看了眼正笑着的盛征年,缩了缩脖子,声音忽然小了不少。 “也是..哥哥。” 洛竹心脏更疼了。 “只有我不是哥哥吗?” 他吸了口气。 颤颤巍巍的手指头,最后对准了婴浅。 “这个...是什么?” 小姑娘已经吃完了土豆,正在舔着手指。 她没懂洛竹的话。 只盯着婴浅,然后眨着眼睛,问: “我长大之后,也可以向姐姐一样漂亮吗?” “不一定。” 婴浅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和小姑娘说: “你非常有可能,比姐姐更加漂亮。” “不用那么漂亮的。” 小姑娘摇了摇头,同样是一脸的认真: “李叔说了,在末日里面,女孩子太漂亮,不是什么好事。” “李叔?” “嗯。”小姑娘舔着嘴唇,将土豆残屑,全都一点不剩的卷进嘴巴里,之后才说:“李叔收留了我,是很好的人!” “都是末日了,还愿意收留小孩子?” 婴浅抬头看向陆祈,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有关于威山基地的消息,都是张哥说的吧?” 陆祈也是皱起眉。 同样意识到了不对。 他点点头,道: “很久之前,就是张哥告诉基地里的人,说威山基地,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看来,是张哥骗了大家。”盛征年环抱着双臂,垂眸望向小姑娘,语气听不出情绪,“他这样做,是不想让人离开这里,跑到威山基地去吧?毕竟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基地,就是威山基地了。” 婴浅将午餐肉,递给了小姑娘,又揉了揉她的头发,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朴新芽,不过他们都叫我牙牙。” 她接过午餐肉,吃掉了一半,将剩下部分,用手绢仔细包住。 “牙牙?” 婴浅乐了。 洛竹也跟着一脸好奇地问: “是因为你缺了一颗门牙吗?” 牙牙瘪着嘴。 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哇哦!”婴浅斜了洛竹一眼,“我们伟大的四喜丸子医生,在欺负小孩子呢!” “我没有...” 洛竹还没解释完,一道略有些急切的声音忽然响起。 “牙牙?!” 牙牙转过头,看到来人,顿时眼睛一亮。 “李叔!” 她快步跑过去。 扑到李峰的怀里,将包着午餐肉的手绢献宝一样递了过去。 “有好吃的,给你!” “李叔不喜欢吃,你自己留着。” 李峰笑了。 摸了摸牙牙的脑袋,他望向婴浅这边,对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牙牙给你们添麻烦了。” “挺好玩的。” 婴浅站起身,看了一眼跟在李峰身后来的人。 放眼望去。 没几个是有战斗力的。 竟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 李峰和牙牙交代两句,将她交给了其他人照顾,然后走到陆祈身前,笑着问: “陆祈?” 陆祈微微颔首。 听他承认,李峰脸上的笑容,先是变得更为热络了些,而后却又渐渐苦涩了起来 “之前听过很多次陆哥的大名,一直都想邀请你,到我们基地坐坐。但没想到好不容易见了面,我们连基地都没了。” 婴浅皱起眉,问: “你们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60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1) 仿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李峰神情一僵,然后露出一抹苦笑。 “出现了...一只丧尸。” “一只?” 洛竹猛地瞪大了眼。 威山基地既然能被称作基地,规模自然不可能太小。 却被一只丧尸... 攻破了?! “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应该是个丧尸吧。” 李峰叹了口气,一想到曾经的那些回忆,他的脸上不由浮起一抹恐惧的神情。 “他就像是有智慧一样,居然懂得指挥其他的丧尸,要不是决定放弃的早,我们这些人,可能一个都跑不出来。” 没想到会听见这番答案。 连陆祈都皱起了眉。 较为强大且特殊的丧尸,他们都见过不少。 之前遇见的橘猫,就算是其中之一。 不过还能保留智慧的,当真闻所未闻。 “幸好。” 李峰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回头扫了一眼威山基地的人,他挤出一个笑脸,满怀感激地道: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们能收留我们,我们会尽快离开的。” 张哥等人已经走进了大院。 看到李峰,正和婴浅陆祈他们站在一起。 他顿时沉了脸。 低声和王磊交代了两句,张哥堆起笑脸,还隔着一段距离,便扬声招呼道: “李兄弟!” 李峰先对着陆祈点点头,转身见到张哥,连忙迎了上去。 “张哥!你还特地为我们准备了宴会,真是太麻烦了!” “都是自己兄弟,麻烦什么?” 张哥笑了笑。 越过李峰,看向了陆祈。 “陆祈,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们帮帮忙,不知道...” 他声音一顿。 也不等陆祈开口,就再次说: “本来安排晚上守夜的人,出了点小意外,麻烦你们四个辛苦一下,去哨塔受个夜?” “守夜?” 洛竹一愣。 下意识瞥了眼陆祈。 基地里的人各司其职。 像陆祈这种出去搜寻物资的战斗人员,按理来说,是不需要守夜的。 难道是张哥,想要当着李峰的面,故意给陆祈难堪? 陆祈没有应声。 黑眸当中,仍是一片漠然。 而张哥,竟也没有退却的意思。 仍留在原地,笑眯眯的望着陆祈。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哥,走吧。” 还是盛征年开了口,打破寂静。 洛竹也连忙跟着点头,生怕事情闹大,他轻声细语地道: “婴姐,就去这一次。” “你跟我说什么?” 婴浅一脸纳闷。 但她也懒得留在这里,看张哥这些人的嘴脸。 她转身就走。 而陆祈自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盛征年和洛竹也连忙随上。 都快离了大院,隐隐还能听到张哥和李峰的交谈声。 “你们的人都到了吗?” “有几个人身体不舒服,正在休息呢,我就没叫他们。” “那等一会儿,我让人送点东西过去给他们吃,都辛苦一路了,可不能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啊!” “太谢谢张哥了!” 听着他们的笑声。 洛竹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我们走了,这下他可高兴了吧!” 原本的烧烤局。 变成了在哨塔守夜。 洛竹摸着瘪下的肚子,不由想念起了刚才烤好的土豆。 还没走到哨塔。 陆祈忽然停下脚步,交代盛征年和洛竹。 “你们留在这里。” “啊?” 洛竹一愣,看了眼婴浅,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明悟。 “哦哦哦!我懂...” “你懂个烤土豆?!” 婴浅翻了个白眼。 “陆祈的意思,是让你们看着点张哥,要是他想搞什么小动作,就抓紧过来通知我们。” 听到这番话。 盛征年却是完全不意外。 显然也早就知道了,陆祈的意思。 只有洛竹眨巴着眼睛,完全没抓到重点地问: “你怎么知道陆哥在想什么?” “可能因为我不是笨蛋吧。” 婴浅冷笑一声。 懒得在和洛竹多说,她指着大院,很是干脆地道: “小心点,不要让张哥看见你们,要是有什么不对劲,随时过来找我们,懂?” “小的明白!” 洛竹会意。 生怕盛征年不愿意,继续掺和在婴浅和陆祈之间,连忙紧紧拽住了他。 但盛征年却没有多说什么。 瞥了眼婴浅和陆祈,他唇角噙笑,转身快步离去。 等爬上哨塔,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风声取代了吵闹和喧嚷。 放眼望去。 只有漫天闪动的点点星辰。 陆祈不知何时走到了婴浅身边。 凝望着她精致的侧脸。 他竟有些出神。 她在看风景。 却不知晓。 自己也成了陆祈眼中,最美的风景。 他如同瓷器一般的苍白的面颊,浮起一抹薄红。 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 陆祈犹豫片刻。 还是轻轻撘上了婴浅的手背。 许是夜风有些凉了。 她的体温不高。 但即使如此。 也还是给陆祈带来,一阵难言的暖意。 “在想什么?” 他再次靠近了些。 用身体,为婴浅挡了袭来的夜风。 “不知道...” 婴浅眨了眨眼。 可能她最近睡得太好。 身体都懒了。 当然更许是此时的星空,实在过于静谧。 让她移不开眼睛。 也就没空闲,去推开陆祈了。 “那...” 陆祈垂下眼,长睫不安地颤动两下。 他似是犹豫了好一会儿。 才轻声说: “你想想我?” 婴浅没应声。 只是缓缓转过头。 当那双漆黑如浓墨,却不盛着任何感情的眼,落到陆祈身上时。 他听到婴浅熟悉的嗓音响起。 她说: “陆祈,我需要盛征年。” 婴浅的声音,依旧软媚柔和。 却如同一柄利刃,刺进了陆祈的胸膛。 他很慢地眨了眨眼。 忍着心口处传来的剧痛。 陆祈嗓音嘶哑地问她: “我不行吗?” 陆祈一直都知道。 婴浅对盛征年的特殊关注。 在他们见第一面起。 就被陆祈清晰的察觉。 但他哪里能放弃? 婴浅是在深渊当中,唯一对他伸出手,拯救了他的人。 是陆祈昏暗绝望的世界里。 唯一能见到的光芒。 即使是盛征年这个表弟,陆祈也不愿意拱手相让。 不去看陆祈泛着血光的眼眸,婴浅低下头,嗓音越发轻了。 “陆祈,你可真不像个成年人。” 有冷风卷过。 挟起一阵血腥气入嗅。 陆祈再次上前,将婴浅拥入怀中。 在让她有些窒息的禁锢当中。 她听到陆祈颤抖的呢喃。 他说: “婴浅,我不甘心。” 第60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2) “真香啊...” 洛竹嗅着远远飘来的烧烤味儿,馋的直咽口水。 这八成,是在烤鸡腿吧? 被烤的又嫩又香的大鸡腿,再撒上一把孜然辣椒粉。 那番滋味... 洛竹光是想,胃都跟着哆嗦两下。 他和盛征年的躲在大院外。 隔着一张网。 偷盯着张哥他们。 不敢离的太近,生怕被发觉到。 听着院里笑声越来越响亮,洛竹再次抹了把口水,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 “张哥这次,还真是够大方的。” “是啊。” 盛征年看也不看洛竹一眼。 只百无聊赖的,来回掂弄着石子。 “盛哥。” 洛竹犹豫了一会儿,凑到盛征年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觉得陆哥和婴浅,是不是挺般配的?” “什么意思?” “就是...” 用力清了清嗓子,洛竹组织了下语言,争取让接下来要说的话,变得的委婉一些。 “陆哥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争也争不过,还怪伤感情的,不如就算了吧?” “算了?”盛征年勾起唇角,这才正眼看向洛竹,“我为什么要算了?” 他眸中的神情,颇有些古怪。 洛竹被盛征年望着,竟感到了丝丝寒意。 心里面忽生出一阵不自在。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和盛征年保持了距离,才又说: “你和陆哥是兄弟...” “是啊,他处处都比我强,在所有人的眼里,我都是只能被陆祈护着的弟弟。” 盛征年打断了洛竹的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更多了几分冷。 “所以即使是女人,我也要二话不说,让给陆祈。连争一争都没资格,是不是?”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洛竹嘟囔了一句。 不敢吭声了。 他觉着此时的盛征年怪的很。 阴森森的。 让洛竹看着,心里面都有些发慌。 他用鞋尖碾动着泥土。 把视线转回到了院子里。 然这一眼。 却让洛竹愣住了。 他看到张哥忽然站起身,走到李峰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然后从后腰抽出一把水果刀。 在洛竹惊恐的注视下,张哥笑着将水果刀,捅进了李峰的后心窝。 一瞬间。 原本和睦悠闲的气氛陡然一散。 王磊和一些张哥的亲信,也跟着动起了手。 威山基地的人做梦都没想到。 在他们到的第一天。 就遭到了这等灭顶之灾。 没有任何防备。 那些老弱病残在挥舞的利刃之下,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血色在视线当中蔓延。 洛竹的脸,也瞬间惨白如纸。 他豁然起身。 急着和盛征年说: “盛哥,出事了!他们在杀人啊!” “我看到了。” 盛征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 “我们去找陆祈。” “嗯!” 洛竹急的要命。 只想快点找到陆祈和婴浅。 没有他们当主心骨。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救威山基地的人。 但当洛竹急匆匆地迈开步子,想赶往哨塔时,他的后脑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迈出去的脚步一个踉跄。 他栽倒在地。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 洛竹看到了盛征年,满含笑意的眼。 短短不过十分钟。 尸骸已经遍地。 张哥在李峰和那矮个男人身上搜了一圈。 却没有找到传闻中的枪。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没找到?” 盛征年走到张哥身边,低头看了眼李峰的尸体。 他的脸上,还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估计。 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张哥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骂道:“还以为,能找到点好货色,真是浪费力气!” 盛征年环抱着双臂,也不理会张哥的抱怨,只问: “威山基地剩下的那些人,都收拾干净了吗?” “已经让人去了,剩下的那些个,不是老的快要死的废物,就是病痨鬼!估计他们的身上,也不会藏着枪。” 张哥啐了一口,又忍不住骂道: “也不知道这李峰,是不是脑子坏了?末日里面,还他妈的养着这些烂货东西!” 他满肚子怨气。 盛征年却懒得应承他,只似笑非笑地问: “陆祈那,你打算怎么说?他可是绝对不会,容忍你们这些行径的。” “不用说了。” 张哥正要开口,就听一阵极冷的嗓音传来。 他脸色一变。 和盛征年一起转头望去。 远远便见了两道身影。 一高瘦。 一窈窕。 彼此相距不算近。 却无由来的有种亲近感。 一见到这两道影子。 张哥的眉,瞬间皱成了死结,又紧着对盛征年喝问道: “你不是打昏洛竹了吗?是谁去通知的他?!” “你还真是怕他。” 盛征年起先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的唇角便又荡起了一抹笑。 “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想一直藏着?” “你...” 张哥咬了咬牙。 到底还是堆起一个笑脸,向着陆祈迎了过去。 “威山基地的人想跟我们动手,结果被我们收拾掉了,幸好你不在这里,不然啊...可就要受伤了!” 张哥叹着气。 一副大难不死,才缓过神的庆幸样儿。 要不是他身上干干净净,周围躺着的尸体,又都是威山基地的人。 婴浅还真要信了他的鬼话。 脚下是浸透鲜血的沙土。 每走一步。 都能嗅到更浓更重的腥味。 婴浅缓缓走上前。 视线扫过无数张青白色的面孔。 终于尸堆的最深处。 找到了牙牙。 这馋嘴爱笑小姑娘,手里面还攥着一根烧烤签。 只是上面串着的烤土豆,已经成了暗红色。 她睁着空洞无神的眼。 原本就有些乱的双马尾,被血凝成一缕缕,显得更多了几分脏。 婴浅缓缓伸出手。 触上了牙牙的面颊。 很冷。 已经失去温度了。 婴浅深吸口气,她转过头,视线落到张哥的身上,问: “你杀的她?” 她的声音很轻。 语气当中。 听不出多少的情绪。 张哥像是这才注意到婴浅,本是不愿意理她,但看了一眼陆祈,还是冷着脸说: “当然不是,可能是她自己吃东西,噎着了吧。” “噎着?” 仿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 婴浅笑得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她盯着张哥,再次问: “噎着了...那为什么她的脖子,会被划开啊?” 第61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3) “我怎么知道?” 张哥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 要不是因为婴浅和陆祈关系不浅。 他压根就不会解释这两句。 一个小孩子而已,还是威山基地的人,死就死了,哪里值得怜悯? “你不知道?” 婴浅笑了。 她抹掉牙牙脸上的血迹。 半跪在地上,为她一点点整理好马尾辫。 等给牙牙收拾的干干净净。 婴浅才重新望向张哥,轻声问: “那你告诉我,谁知道?” “你...” 张哥被她笑得毛骨悚然。 暗骂了一声她脑子病的不轻。 居然为了个威山基地的人,在这里不依不饶。 婴浅站起了身,随手从一旁捡起了把小刀,她说: “别只敢欺负小姑娘,有本事的话,跟我这个成年人较量一下啊。” 她唇角噙笑。 眼底却是一片森然。 “他们是送上门找死的,怪的了谁?” 张哥冷哼一声,又瞥向陆祈,道: “你看好了,是你的女人自己找事,这可不怪我!” 他弯下腰,从李峰的后心抽出水果刀。 本想吓一吓婴浅。 谁知陆祈却忽然侧过一步。 挡在了张哥身前。 他满面漠然。 眸底却有血茫,悄然涌动。 “你也...配动她?” 陆祈的手,抓向张哥手里的水果刀。 刃口触上皮肉。 激起一片血色翻滚。 张哥先是一愣,眼底闪过一抹凶性。 这是陆祈主动对他出的手。 现在杀了他的话... 没谁能说什么! 张哥已暗动了杀心。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 陆祈已经缓缓握紧了拳头。 水果刀的刀刃渐渐卷起。 在张哥骇然的注视下,他仿是不知疼痛般,用已破肉露骨的手,夺过了水果刀。 只用蛮力。 陆祈在张哥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将卷了刃的水果刀,一寸寸推进了他的喉咙。 皮肉被慢慢分割开的感觉。 应该不会太好。 至少张哥的一双眼,都要瞪出眼眶。 他张大了嘴。 口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 张哥抓着陆祈的手腕,不知是想挣扎,还是要推开他。 但任凭他如何发狂。 陆祈仍巍然不动。 他瞧着略有些单薄的身体,却成了张哥,最为恐怖的噩梦。 但幸好。 他的噩梦,很快就要到头了。 眼看着卷刃的水果刀,就要被彻底推进张哥的喉咙。 盛征年忽然迈上前一步。 他仍然在笑。 唇角的弧度好似凝固在了脸上。 然那比暖阳还要更有朝气的笑容,放在此时来看,怎瞧都多出了几分诡谲的味道。 盛征年看了张哥一眼,说: “哥,何必呢?” 区区几条人命而已。 末日里面。 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死了几个威山基地的人,换来足够用大半年的物资。 这买卖怎么算。 都是相当的合适。 陆祈缓缓望向盛征年,眼神愈发冷凝。 “你什么时候,站到他那边了?” “不是站在他那边。” 盛征年笑着摇摇头,语气越发轻快。 “是我认为,他们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 他此时的模样。 和之前相差甚远。 宛如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般。 从个单纯阳光的大男孩。 成了毫不知错的刽子手。 盛征年变得太快。 竟让婴浅都是愣住了。 而在下一秒。 盛征年忽然动了。 他抬手推向了陆祈。 另一只手拽着张哥向后退了一步。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张哥捂着流血不止的喉咙,眼里尽是恐惧。 只差一点。 他就要死了... “末日就是这么残酷,弱肉强食,但是非常公平。” 盛征年扫了眼张哥,又看向陆祈。 唇角的笑意渐渐敛下。 他说: “哥,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离开这里。当然了,浅浅姐得留下。” 他歪过头。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对着婴浅摆了摆手。 然还不等盛征年看上她第二眼。 陆祈已经侧过身。 挡住了他投向婴浅的视线。 “真小气,只是看一眼而已,这都舍不得。” 盛征年嗤了一声,似也不想再说了,干脆道: “哥你要想走的话,我就不送...” “他不能走!”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浑厚的嗓音打断。 盛征年回过头,看到王磊带着一群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见到满身血的张哥,也是一愣。 不过他现在,也没空闲去顾及张哥了。 王磊强压着眼中的欣喜,手指着陆祈,急声吼道: “陆祈!把晶核交出来!” 晶核? 不只是盛征年,就连半死不活的张哥,在听到这个词后,都是一惊。 陆祈的手里,居然有晶核? 这可是相当稀罕的宝贝! 一瞬间。 所有人投向陆祈的眼神,都是起了变化。 晶核可以代替能源。 只指甲那么大的一丁点,就足够整个基地,节省着用上一段时间了。 无数目光交错。 都是变得无比火热。 “什么晶核?” 婴浅走到陆祈身边,向着王磊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你是脑袋发昏了吧?”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承认!” 王磊咧开嘴。 忽然猛力一招手,喝道: “给赵佳秋带上来!” 这耳熟的名字一冒出来,连婴浅都惊了下。 她都要忘掉这个人了。 却没想到。 赵佳秋竟然又冒了出来! 人头攒动间。 一个踉跄着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王磊身边。 赫然便是赵佳秋! 婴浅看到她的同时。 她也看到了婴浅和陆祈。 赵佳秋的眼里顿时泛起了微光,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又张大了嘴,尖声叫道: “没错!就是他们!他们把我关起来,还打断我的手臂和一条腿!” “谁打你了?你少污蔑人啊!” 婴浅瞪回去,也跟着提高了嗓音。 “这人跟我们有仇,她的话也能当真了?我还说光头哥跟张哥有一腿,还生了个孩子呢,你们是不是也相信啊?” 不就是比谁的声音大吗? 婴浅难道,还会怕赵佳秋了! 顶着一双猩红的眼,赵佳秋瞪着婴浅,嘴里还不停疯疯癫癫地念叨: “要不是威山基地的人,我早就死了,你害我..你们都在害我...” “被害妄想症吧你!” 婴浅翻了个白眼。 好似完全听不懂赵佳秋在说些什么。 但王磊却是不依不饶。 他上前一步,脸上的横肉颤动着,连光头都因为激动,而隐隐有些发红。 死死盯着陆祈,王磊寒声逼问道: “陆哥,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你聪明点的话,还是把晶核交出来,不然的话,我可就要不客气了!” 第61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4) “不客气?” 婴浅笑了。 随意一撩长发,她来回扫了王磊一圈,唇角微扬,笑问道: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怎么对我们不客气?” “浅浅姐。” 盛征年跟上一步。 站到王磊身边,他召宠物一样,向着婴浅招了招手。 “你快过来,跟在我身边,不会有谁为难你的。” 他仍然在笑。 只是笑意达不到眼底。 反增了几分阴鸷。 盛征年的话音一落。 陆祈也看向了婴浅。 他们两个的视线。 同时集中在了婴浅的身上。 都在等着她... 做出选择。 是要站在陆祈的身边,陪他一起过这道,九死一生的难关。 还是放弃他,投向盛征年的怀抱。 当做什么不知道的,留在基地当中,继续过她的好日子。 但婴浅最后会怎么选。 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早早知道了答案。 陆祈已经失势。 不再是从前那个,被所有人敬仰畏惧的陆哥了。 但盛征年可不一样。 他现在风头正盛。 能给婴浅的,不会输给陆祈。 陆祈缓缓闭上了眼。 他早就听过回答。 此时也没报什么希冀。 但也无所谓。 只要婴浅能好好活着,也就足够... “你是傻比吗?” 有熟悉的笑声响起,打算了陆祈的思路。 他睁开眼。 撞见了婴浅满怀冷意的黑眸。 她走到陆祈身边,然后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 去他妈的攻略! 去他妈的男主! 都给她一起滚下地狱! 盛征年背叛陆祈,联合张哥,将整个威山基地的人,都害成了死不瞑目的尸骨。 还想让婴浅去昧着良心讨好他? 呸! 她没直接给盛征年一刀,都算婴浅反应慢了。 掌心的体温缓缓交融。 陆祈难得有这般怔忪之时。 却又欢喜到。 让他不愿意回过神来。 “婴浅...” 陆祈睁大了眼。 视线当中,除了她精致的侧脸外,什么都盛装不下。 婴浅是... 在他和盛征年之间,选择他了吗? 陆祈的视线太过直白。 让婴浅想忽略都难。 她向来厚脸皮,此时却莫名有些燥,不自在地甩了甩手,本想要放开陆祈,却反被紧紧地抓住。 这下别说挣。 想动都难。 婴浅更加别扭。 干脆扬起眉,一脸凶狠的瞪向了盛征年。 “盛征年,陆祈有你这个表弟,算他上辈子倒了血霉。” “浅浅姐对我哥...” 盛征年也不在乎挨了骂,反倒是一脸兴味的瞧着他们紧握的手,又说: “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提示:盛征年好感度+10】 他真是毛病不小。 八成是脑子有点问题。 才会在这个时候,加好感度。 婴浅也懒得理会盛征年如何了。 想攻略这男主。 得是踩着尸山血海。 才能碰得着他的一抹衣服角。 而那些尸体当中。 不仅有威山基地的李峰牙牙那些人。 还很有可能。 连婴浅熟悉的洛竹,甚至陆祈都会在其中。 她到底... 还是做不到。 【宿主越来越心软了....】 系统机械的嘀咕声,回荡在脑子里。 婴浅装没听见。 “让我们走,不然今天你们在这的人,一定要死上几个。” 她扬起下颌,视线扫过盛征年,落到王磊的身上。 “你猜,这其中会不会有你呢?” 婴浅仍然在笑。 唇角的弧度又软又媚。 只听语气,还以为是在说着什么,娇滴滴的情话。 然王磊被婴浅盯着,却是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想要向后退。 但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隐隐间。 王磊看到了一双噙满血色的眼眸。 如此同时。 盛征年似乎察觉到了不对,他猛地向前一推王磊,自己闪身躲在了他的身后。 不过一瞬间。 大部分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祈的手,已经掐在了王磊的脖颈上。 他将近两百斤的体重。 却被陆祈一只手,就轻飘飘的提了起来。 王磊做梦都没想到,他会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陆祈制住。 强烈的窒息感跟在了震惊后。 他两条腿发了狂一般来回蹬动着。 眼白里挤满了血丝。 喉咙当中,更是不停发出古怪的声响。 “额啊...” 在将王磊作为背景的情况下。 窝在陆祈的身后的婴浅,悄悄探出头,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庞。 她娇羞一笑,道: “放我们走,不然我们可就要...继续杀人啦!” 分明是堪称恐怖的话。 却被婴浅用无比轻松的语气说了出来。 她甚至还在笑。 衬着王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让场面变得,更为诡异。 陆祈很是配合的加重几分指力,王磊登时翻起白眼,眼看着就要被捏碎喉骨。 “再重复一遍,我们身上没有晶核,你可以到我们的住处去搜,看看你们,是不是被赵佳秋那个疯子耍了。” 婴浅摊了摊手。 拽着陆祈向着大门的方向迈去一步。 没有谁敢拦。 在场的人都被陆祈吓住了。 只有盛征年,仍在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紧紧盯着婴浅和陆祈。 他们慢慢离开了大院。 没多远处,就是停车场。 婴浅才稍稍松下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一个人。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问王磊: “洛竹呢?” 王磊翻着白眼。 估计是没听清她在问些什么。 婴浅好心地给了他一拳,把问题再次问了一遍。 这一次。 王磊的白眼翻的更大了。 整个眼眶里,都见不到几分黑眼仁。 还没等婴浅再问。 她就看到一个黑大褂,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洛竹捂着后脑勺,顶着一张惨白的脸。 一见到婴浅和陆祈。 他话还没说。 眼圈先一步的红了。 看他没事,婴浅也就松了口气。 她干脆一挥手,问: “别说了,有车钥匙没?!” “没有...” 洛竹还没缓过神。 一听这话,更是慌了神儿。 盛征年他们,可还都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要是再回去找车钥匙,定是来不及的。 “没事。” 陆祈摇了摇头,一拳打碎了手边那辆车的车窗玻璃。 紧接着,王磊被一手刀拍晕了过去,扔到后排,交给洛竹看管。 婴浅回头看了一眼,钻进了副驾驶。 陆祈正要上车。 一声枪响。 陡然炸开了夜色。 艳丽的血花自陆祈的胸膛绽放。 他一个踉跄。 险些栽倒在地。 陆祈缓缓转过头。 看到了正举着一把手枪,面带笑意的盛征年。 第61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5) 变故生的太快。 就连婴浅,都没反应过来。 但在看到盛征年拿出手枪的那一刻。 她所有未解的疑惑。 在这瞬间,都清明了起来。 之前买通了林铮,想要杀陆祈的人,竟然是盛征年! 婴浅将张哥王磊这些人都怀疑了个遍。 但没想到... 出一大笔物资,想要陆祈命的。 不是那些明面上的敌手。 而是盛征年这个沾亲带故的自己人!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有血色渐渐蔓开。 打湿了陆祈的上衣。 婴浅瞪大了眼。 她听到了第二声枪响。 紧接着... 是第三声。 短短一眨眼的时间。 她的小少年,身中三枪。 心口。 肩头。 小腹。 盛征年想要陆祈死。 当然不会客气。 本以为三枪,已经足够要了陆祈的命。 但他却稳住了身体,然后艰难地迈进了车中。 婴浅从未见过这样的陆祈。 全身浴血。 面色惨白。 他眉头紧皱。 抬起颤抖不停的手掌,一拳砸上了钥匙孔的位置。 只这一个动作。 却好像消耗掉了陆祈所有的力气。 他艰难地喘息着。 俊秀的脸上,此时只剩一片的灰败之色。 从陆祈身体中流出的血,已经打湿了座椅。 他缓了一口气,战栗着的指尖,缓缓勾出两根电线。 随着电火花的碰撞。 汽车发出了一声嗡鸣。 没有人能想到。 绝境当中。 陆祈和婴浅,竟然还能跑出去。 但此时的汽车。 却在他们视线当中,慢慢动了起来。 眼看着到了基地的大门。 看门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接打开了门。 身后再次响起了枪声。 然而此时想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油门被踩到了底。 银白色的汽车在盛征年阴鸷的注视下,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到底... 还是让他们跑了! 血腥味盈满整间车厢。 狭小的空间里,尽是陆祈低沉的喘息。 他捂着伤处,却阻不住向外渗出的血液。 体力在慢慢流失。 他正在体会。 那种一点点死去的绝望。 “陆..陆祈?” 身侧传来他怎都听不够的嗓音,却是带着几分慌和颤。 但这一点也不适合婴浅。 她就该是张扬又明媚的模样。 任何的脏乱。 都没有资格入婴浅的眼。 包括... 他。 “没事。” 陆祈侧过头,分出一只手,捂住了婴浅的眼。 他说: “你先睡一会儿,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叫醒你。” “陆...” 婴浅才一张口, 就感陆祈的手掌,移到了她的后颈。 而后... 她的世界。 便被漆黑所占满。 “陆哥!” 看到婴浅被打昏,洛竹当即瞪大了眼。 “你为什么...” “安静。” 陆祈低吼一声。 血液流失的速度太快。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但按理来说,陆祈早在中枪的时候,就应该死了。 能撑到现在... 可能真是奇迹,也说不定。 再看一会儿婴浅。 足够了。 陆祈粗粝的指腹,轻蹭着婴浅的面颊。 稍带上去一抹血色。 又被他立刻,小心擦净。 陆祈望着婴浅沉静的睡脸,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他轻声道: “听着,车很快就要没有油了,这附近的丧尸太多,没办法步行,等下你要...” 洛竹听着陆祈的安排。 眼睛瞪的越来越大。 他连连摇头,再次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行啊陆哥!你会死的!你难道不想和婴姐在一起了吗?好不容易才跑出来,你们还没多说两句话呢,她也绝对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我已经快死了。” 陆祈打断了他的话。 语气冷静的,不像一个濒死的人。 “不如,再发挥一点作用。” “洛竹,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你给我护住她。” “就是死,你也要给我护住她!” 随着油门见底,洛竹听到了陆祈的嘶吼,也从后视镜里,看见了自己沾满泪水的脸。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但这一次。 真的已经到了绝路。 洛竹抱着头,听着车外丧尸的嚎叫声,只发了疯一样的连连重复着。 “我答应你...” “我一定能做到。” “就是死..我也会保护婴姐!” 婴浅在不断下落。 仿是坠入到了不见底的深渊当中。 她闭着眼。 只能感受到周围的风声。 吹在身上时,会响起古怪的哀鸣声。 像是有谁在哭。 那种声音很有感染力。 听得婴浅的心里,也跟着泛起了阵阵的不自在。 她想知道是谁在哭。 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难过。 竟让她也闷闷的难受。 好像... 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还是很重要的那一种。 但那是什么? 她想不到。 “婴姐...” 似有人在唤着她。 那嗓音当中,却含着一抹绝望的颤抖。 有湿冷的寒意溅上面颊。 婴浅缓缓睁开眼。 一片朦胧中。 她看到了洛竹沾满眼泪的脸。 “婴姐...” 洛竹看她苏醒,眼里顿时浮起一抹欣喜。 但下一秒。 他咬着嘴唇。 眼泪掉的更凶。 “哭什么?” 婴浅的头疼的厉害。 昏昏涨涨的。 记忆仿是碎成了无数片。 一时之间。 凝不成完整。 周围是一片漆黑。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洛竹久久没有回话。 呆坐在婴浅身边,他像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木愣愣地问: “婴姐,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一点也不明白。 半天之前。 一切还都是好好的。 基地里一片和睦。 陆祈和婴浅在一起。 盛征年仍在试着掺和进去一脚。 张哥和王磊暗搓搓搞猫腻。 袁菲菲试图将她的暗恋,转成明恋。 而新来的牙牙,边啃着烤土豆,边将午餐肉,塞进手帕里,准备拿给李峰去吃。 但现在。 一切都变了。 什么都没有了。 婴浅愣了一会儿。 像是忽然间回忆起了什么。 她一把抓住洛竹的手,急声问: “陆祈呢?” 洛竹没有回话。 只瞪着眼睛,盯着她看。 婴浅心头一紧。 一把抓住了洛竹的领口。 “我问你陆祈去哪里了?你倒是说话啊!” “油箱见底,周围都是丧尸,后面又有基地追来的人,陆哥他..他用自己引开了那些丧尸...” 洛竹的眼泪再次滚了下来。 他望着婴浅。 颤声道: “陆哥他..他死了啊!” 第61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6) “他怕你难过,不让我告诉你真相,只说他是走了。” “但我瞒不下去...我害怕啊!” “他就那么死了,却连知道都不想你知道,这怎么能行?” 洛竹趴在婴浅的肩头,痛哭流涕。 他从未有过如此绝望的时候。 婴浅还没清醒时。 他独自一人处在黑暗当中。 几乎要被恐惧吞噬殆尽。 婴浅沉默了许久。 她的身体陷没在阴影里。 就连洛竹,都看不清她的表情。 一只柔软的手,忽然贴上了洛竹的面颊,为他一点点擦干了眼泪。 “别哭了。” 洛竹听到婴浅的声音响起。 带着令他的胆寒的森然。 她说: “洛竹,陆祈不会死的。我现在去找他,你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接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 温柔的哄着他的情绪。 像是在安抚一个失控的小孩子。 洛竹抬起头,眼眶红的仿是要滴出血来。 “婴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很危险的。”婴浅摇了摇头,“王磊还活着吧?” “活着。” 洛竹吸了吸鼻子。 抹黑走到角落,他打开一扇门,露出里面被五花大绑的王磊。 他已经醒了。 看到洛竹,立刻开始发了疯一样挣扎。 王磊瞪着眼睛,被破布堵住的嘴里,不停发出“呜呜”声。 婴浅过去扯掉了破布。 不等他开口说话,率先问: “盛征年是什么时候,和你们搅合在一起的?” “你...” 王磊下意识想要骂人。 但音才离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之前被陆祈扼住喉咙,在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感觉,他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 王磊咽了口唾沫,嘴里吐出沙哑难听的声响: “陆..陆祈呢?” 婴浅没回话。 只是一脚踹上了王磊的心窝。 然后又从口袋里摸出小刀,抵上了王磊的额头。 “现在,是我在问你!” 婴浅低下头。 黑眸当中跃着一团火。 杀意更是几乎要凝成实质。 看的王磊,竟感到了一阵恐慌。 他打了个哆嗦,不敢再废话,直接说: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继续。”婴浅点点头,刀背轻敲着王磊的额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陆祈带你回来的那一次...” 冷意一波波袭上心头,王磊不停翻着白眼,想要看到抵在自己额上的刀尖。 “盛征年问我们要了一部分物资,说是能让陆祈再也回不来,是张哥..张哥答应给他的!” 听到这话。 连一向好脾气的的洛竹,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盛征年!” 低吼闯出喉头。 洛竹冲上前,狠狠一拳砸上了王磊的面颊。 “你们都是畜生..都是些没人性的东西!” 王磊吃痛。 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这软囊包的货色,居然敢骂我?!” “我为什么不敢?” 洛竹又是一拳头。 他红着眼。 发了疯一样捶打着王磊。 “陆哥死了,你这种东西居然还能活着?凭什么?凭什么啊!” 洛竹虽然没什么力气。 可被他不停捶打。 也一样不好受的很。 但王磊此时,却像感觉不到疼了。 他咧开嘴。 笑得无比开心。 “陆祈..死了?活该呀!” 不顾落在身上的拳脚,王磊笑得连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这没想到,他居然比我先...” 噗嗤! 刀锋入肉的响动,阻断了王磊的话。 比手指长不了多少的小刀,刺入了他的太阳穴。 先是皮肤。 再是第一层肌肉。 婴浅的动作很慢。 她欣赏着王磊痛苦的模样。 并且打算将送他去见阎王爷的过程,持续的长一点。 “我的小乖乖,可不是你能说的。” 婴浅抽了个空闲,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 她唇角噙笑。 眼神却比寒冰更冷三分。 “他死没死,我还不知道,但是你...可现在就要死了。” 小刀终于彻底陷进王磊的太阳穴。 婴浅轻轻一搅。 又将刀锋重新抽出,再次刺进了他的眼窝。 王磊已经断了气。 脸上的表情,是洛竹这个医生,都觉得毛骨悚然的狰狞。 婴浅丢下小刀。 借用王磊的衣服擦干净手。 “如果和一具尸体待着害怕的话,你就和我一起去找陆祈吧。” “好!” 洛竹连忙点头。 等在出门前,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抹黑翻找了一圈,最后拎出了一把消防斧。 “我想,你应该更喜欢用这个。” 洛竹揉了揉眼睛。 又将另一把唐刀也一并递给了婴浅。 “也是找到的,我记得陆哥经常用刀。” “我先收着,等找到了再给他。” 婴浅将消防斧拎在手里。 唐刀则是被系在背后。 她掀开卷帘门,迎向了刺眼的眼光。 洛竹跟在婴浅身后,分辨了一圈方向,然后指向了一条小路。 “没多远,陆哥将丧尸吸引走后,我带着你和王磊,就是从那边跑过来的。” “过去看看。” 周围终于有了光。 洛竹也能看清婴浅脸上的表情。 扫去了所有轻慢和随意。 她微皱着眉。 眼中一片骇人的冷色。 连洛竹都能感受到,婴浅身上的怒气。 她远不如表现出来的冷静。 所有的沉稳。 都只不过是相信,陆祈一定是平安无事罢了。 洛竹不敢去想。 如果婴浅真的发现了陆祈的尸体。 亦或者... 是变成了丧尸的他。 她到那时候,会变成什么样? 洛竹已经见了太多绝望。 身边亲近的人。 只剩下婴浅。 不管是不是因为陆祈的话。 洛竹都希望,婴浅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 他抹了把眼泪。 到底是在下一个路口,指向了和陆祈离开时,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不敢去看婴浅的眼神。 甚至连眼泪都不能流。 洛竹僵着脸,眼底一片绝望。 “好像有动静。” 婴浅忽然停下脚步。 一把拽住了还在继续向前的洛竹。 洛竹这才回过神,顶着一脸茫然,问: “动静?” “小心点。” 婴浅举起消防斧。 走到小巷口,悄悄侧头望过去一眼。 她看到无数攒动着的人影。 丧尸们挤在铁丝网前。 伸长了手臂,一个个疯狂地向前抓动着。 而那铁丝网的后方,正坐着一个人! 第61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7) “你去找辆车,闹出点动静来,然后再回来找我!” 婴浅紧盯着铁丝网后的人影,黑眸抑不住的亮起欣喜的光。 她所有的注意力。 都放在那道人影上了。 浑然没有注意到。 身后洛竹,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婴浅等了一会儿,不见洛竹的应声,她瞪过去一眼,急着催促: “去啊!” “他...” 洛竹张了张嘴。 他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这就去。” “小心点,不要好不容易找到陆祈,你再出了什么意外。” 婴浅拍了拍洛竹的肩膀,看他脸色不大好,就再次叮嘱了声: “注意安全,别再走神了。” “婴姐...” 洛竹到底没敢说实话。 想着等婴浅知道找错了人,可能就会放弃了。 但是现在。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直接的告诉她。 这条路是错的。 陆祈也不用再继续找了。 他即使还活着,也不会是婴浅熟悉的样子。 “我这就走,你也小心一点。” 洛竹揉了揉鼻子。 转身快步离去。 没过一会儿。 婴浅听到了远处传来了脆亮的鸣笛声。 围在铁丝网前的丧尸阵阵骚动。 有一小部分,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但却还剩下不少。 眼看着,有丧尸已经要闯过铁丝网。 万一让他们碰到陆祈.... 婴浅咬了咬牙。 竟是没多想,直接迈开步子,跑到丧尸前露了脸。 她重重一挥斧子,昂头便开始嚷嚷: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这里有超级新鲜的美少女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铁丝网后的人影,似乎是轻颤了下。 他缓缓抬起头。 却只看到了婴浅跑离的背影。 她以自己为诱饵。 引走了剩下的丧尸。 等到绕了好大一圈回来后。 婴浅砍掉最后几个丧尸,走到铁丝网前,用力拍了两下,急着喊道: “陆祈?陆祈!” 没有回应。 那人影背靠着墙壁,低垂着头。 看不清他的模样。 铁丝网上的门,被从内死死锁住。 婴浅踹了两下。 不仅没踹开。 反倒引出了不少的动静。 眼看着又有丧尸被吸引过来,婴浅深吸了口气,用力抓住铁丝网,开始向上攀爬。 铁丝虽纤细,却锋利的很。 被她紧紧握着,很快便勒开了皮肉。 婴浅的掌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了似的。 动作没受一点影响。 反而更加快了。 婴浅才翻过铁丝网,距离地面还剩下好些距离,就急着跳了下去。 尘土在瞬间掀起烟浪。 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但还不等站稳。 婴浅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向了那道人影。 “陆祈,我找到...” 她的嗓音颤的厉害。 一点也不同于,之前哄着洛竹时的沉稳。 然而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那道人影忽然抬起头,向着她咧嘴一笑,说: “姑娘,谢谢你了。” 婴浅伸出去的手僵住了。 废了老大的力气。 将丧尸引走。 翻过铁丝网。 却没想到,找到的这个人,却不是陆祈。 面前的人长着婴浅熟悉的脸。 她却没心思,去回忆这个人是谁。 既然不是陆祈。 就都无所谓。 婴浅转身就走。 她这一动,那人倒是急了。 “喂!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 婴浅头也不回,只冷着脸道了句: “留在这里,给你上坟吗?”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啊。” 那人轻笑了一声,见婴浅还要继续翻铁丝网,他跟上一步,瞄了一眼她鲜血淋漓的手,说: “铁丝网上面,沾了不少丧尸的血,你要是不想变成丧尸,最好还是别继续折腾了。” 婴浅脚步一顿。 她终于舍得回过头,只是那眼神,却是冷如寒冰。 “林铮,我没时间和你叙旧,门是你锁的吧?钥匙给我!” “我也没说不给。” 林铮耸了耸肩,袖口一抖,露出被一道银色弯钩所取代的左手。 弯钩探进上衣口袋深处,缓缓勾出一把小钥匙。 “怎么说,你也是我的救命...” 不等他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抢过钥匙,打开锁,快步走了出去。 林铮扬起眉,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你在找陆祈?” 他变魔术一般,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叼在嘴里。 也不点燃。 只咬在齿间。 看婴浅不理会他,林铮也不生气,只瞥着她,含糊不清地道: “我们的人,最近都在这一片活动,如果陆祈在附近的话,也许他们会看到也不一定。” 婴浅正要迈开的脚步顿住了。 想了不到半秒钟。 她到底还是转过头,一双黑眸紧盯着林铮。 “真的?” “骗你做什么?” 林铮露出安在左手臂上的钩子,笑了笑,说: “我不是恩怨不分的人,之前你和陆祈砍了我的手,又放了我,算是两清。这次骗你救了我,我再还你一次,一样公平。” 他的尾音才刚落,婴浅就迫不及待的点了头。 “我跟你去!” 她这么干脆,倒是让林铮愣了下。 “你居然都不担心,我会骗你?” “我要找陆祈。” 婴浅眯起眼,盯着不远处的丧尸,语气越发沉了。 “我必须找到他!” “看来,你们发生了不少事。” 林铮扬起眉,看婴浅脸色不对,也没继续问下去。 他们正要离开。 洛竹恰好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看到婴浅身边的林铮,他登时就是一愣。 “这是...” 婴浅摇了摇头,她心里急,连呼吸都压不住的重了几分。 “一会再说,我们先跟着他去找陆祈。” “可是...” 洛竹张了张嘴。 也没想到,走了这么一遭,回来之后就能多出个林铮。 他后悔的要命。 想要解释,免得婴浅被林铮骗了都不知道。 但话还没能出口。 婴浅已经跟着林铮远去。 洛竹没办法,只能咬了咬牙跟上。 穿过僻人的小巷。 林铮带路,钻进了一座商场的后门 周围又是一片漆黑。 洛竹心里止不住的发慌,连忙上前一步,悄悄抓住了婴浅的衣角。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婴浅回过头,轻声道: “没事。” 她的嗓音又低又柔。 分明没什么情绪。 却奇异的,安抚了洛竹动荡的心。 他用力点了下头,松开了捏着婴浅衣角的手。 前方有一点微光亮起。 林铮过去推开门。 下一秒。 婴浅看到了一张带着笑意的俊脸。 第61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8)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找到你。” 他自微光中走来。 笑容比朝阳还要更多几分暖意。 好似个无比单纯的大男孩般。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却让洛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没有理会洛竹。 走到婴浅身边,以指腹虚虚扫过她的眉眼。 “才这一会儿没见,我就已经很想你了,浅浅姐。” 盛征年眯起眼。 眸底闪动着欣喜的幽光。 他的指腹流转在婴浅的面颊间。 一点点。 勾勒着她五官的轮廓。 盛征年越发欣喜,嗓音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我一直都想这么做来着,可惜陆祈看你看的太紧,其他人别说是碰,连看你一眼都难。” 林铮皱起眉。 看了一眼婴浅,他拍开盛征年落在她脸上的手。 “你他妈哪来的啊?” 盛征年也没生气,只屈尊降贵一般的,瞥了林铮一眼。 “你就是那几只杂鱼的老大吧?我这次过来,就是找你的。” “找我?” “本来听说,你们经常在这边活动,可以帮忙找一找浅浅姐,但现在不用了。” 盛征年盯着婴浅,指尖轻轻贴上她的手背。 “我已经找到她了。” 在他的身后。 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林铮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屋内。 他的那些手下,被一个个五花大绑,垃圾一样丢在角落里。 “你...” 林铮顿时大怒。 但他还来不及发作。 盛征年已经摆了摆手,以一种略带不耐的语气,道: “安静一点,你的人都没事,不要打扰我和浅浅姐叙旧。” “叙旧?” 婴浅终于开了口。 她没有后退,只抬起眼,以一种极冷的目光,望向了盛征年。 “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旧可以叙吧?” “谁说没有了?” 像是听不出她的冷淡似的,盛征年依旧笑的热情又亲昵。 “我可一直,都想和浅浅姐,好好的聊一聊呢。” “但是我不想。” 婴浅也笑了。 唇角荡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她注视着盛征年,嗓音又绵又糯: “我现在,一看到你就讨厌,现在正努力,克制着不动手杀了你。” “是吗?浅浅姐这么说,我真要难过了。” 盛征年轻叹了一声。 嘴里面说着难过,他的唇角,却仍是带着笑的。 甚至看向婴浅的眼眸当中,更多了几分喜色。 有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婴浅压根没理会。 她看了眼林铮,又将目光投向房里被捆着的几个人,最后才重新望回盛征年。 “现在,是想跟我拼个命吗?” “浅浅姐瞎说什么。” 盛征年摇了摇头,俯身抱住婴浅,嗅着她身上馥郁的玫瑰花香,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掌心下方。 是她柔软温热的身体。 即使隔着一层布料。 依旧让盛征年,心旷神怡。 陆祈拥有的东西,他正在一点点夺过来。 现在连婴浅。 都要是他的了。 “我很有耐心,不过...浅浅姐最好还是乖一点,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 大掌覆上婴浅脆弱的后颈,他暧昧地摩挲了两下。 盛征年又轻咬了口她的耳垂,低笑着说: “陆祈虽然死了,但洛竹、袁菲菲,还有那两只又丑又残疾的畜生,以及很多人,可还都活着呢。我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陪我一起死的计划,浅浅姐想要...看到那一幕吗?”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一下。 婴浅握紧了斧柄,眼中有凶戾一闪而过。 盛征年抱着她。 没有丝毫防备的样子。 但就像是他说的。 婴浅如果冲动。 那些还活着的人,都会跟着她遭难。 她的手指一根根放松。 最后只听一声“砰咚”的闷响。 婴浅的斧子,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 洛竹冲了上来。 他从黑大褂里摸出一把手术刀,红着眼,不要命一般,奔着盛征年的脖颈刺了过去。 盛征年嗤笑一声。 松开婴浅,他只稍稍后退过半步。 就躲开了洛竹。 但洛竹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杀死盛征年。 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 干脆整个人扑上前,死死按住了盛征年的手臂。 “婴姐,别管我...” 洛竹红着眼,一边奋力拖着盛征年,不让他有所动作,一边嘶吼道: “去找陆哥吧!他一定...一定正在什么地方等你!不要管我了,你去找他...你去找他啊!” “等?”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盛征年扫了眼洛竹,笑得无比开怀,“他想等,也只能在地狱里面等了。” 洛竹身体一颤。 却咬着牙,仍没有松手。 即使看到盛征年拿出了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洛竹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他答应过陆祈。 就算是死... 也一定要护着婴浅! 终于。 他做到了。 都死到临头。 洛竹竟然长长出了口气。 他闭上眼,唇角带上了一抹笑。 虽然又骗了婴浅。 但只要不确定陆祈真的死去。 她就还能有一个念想。 就可以... 好好活下去。 洛竹心里过了无数的念头。 唯独,没想自己。 他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那只温暖的手,轻覆在洛竹的肩头,他才缓缓睁开了眼。 视线当中。 仍是盛征年那张噙着笑,却让他无比讨厌的脸。 只是没了那把枪。 “你不用这么做。” 婴浅提起洛竹的衣领,将他拽到一旁。 “盛征年,别动这些人,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很好。” 盛征年含笑点头,指尖在婴浅的眉心,宠溺似地点了两下。 “浅浅姐真乖,回去之后,我会奖励你的。” 他哄宠物一样。 落在婴浅身上的目光,也如望着个新奇而又有趣的玩具。 “不行...” 洛竹拼命地摇着头。 拽着婴浅的衣摆,怎都不愿意松开。 “我答应陆哥,要照顾好你的...” 他翻来覆去的重复这句话。 嘴唇都被咬成了烂肉, 婴浅轻拍了拍洛竹的手,语气当中,仍是听不出情绪。 “你听话,帮我去找陆祈,然后告诉他,我在基地等他。” 她声音一落。 就不再去看洛竹。 转而望向林铮,问: “人情,你想不想还?” 林铮吐了口气。 这种憋屈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到第三次了。 自己的人让绑成粽子。 还没找到陆祈,婴浅反而被带走。 林铮扫了一眼盛征年,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还!” “那就帮我照顾好洛竹,他是医生,会对你有用的。” 婴浅转过身,闭了眼,轻声道: “走吧。” 第61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59) “浅浅姐喜欢什么颜色?” “我觉得,浅浅姐穿红色,应该会很好看。” “晚上吃面好吗?” “今天出去搜寻物资的人,找到了一些甜食,我都给浅浅姐拿过来了!” “你是喜欢吃奶糖的对吧?” “还是说...” “只喜欢陆祈送的啊?” 婴浅全把盛征年当成了空气。 他却不依不饶。 即使得不到回应,也是一点都不在意。 仍能自顾自地说下去。 婴浅听得不耐烦,干脆一抬手,将盛征年刚煮好的面,扬在了他的身上。 面汤滚烫。 即使隔了一层布料。 也还是在盛征年的胸膛间,灼出了一片红痕。 他垂眸看了一眼。 却是笑了。 【提示:盛征年好感度+5】 系统:【哎?】 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连系统都没明白。 盛征年为什么会增好感度? 他可是被滚烫的面汤泼了个正着! 估计还疼着呢。 结果。 好感度却跟着涨了? 离大谱。 婴浅也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这盛征年,果然有那么亿丢丢的毛病, “没事。” 盛征年擦干面汤,对着婴浅微微一笑,道: “浅浅姐不喜欢面的话,等一下,我去做其他的就好了。” “你脑子有病吧?” 婴浅嗤了一声。 想着已经撕破脸,她干脆闹得更大一点。 先踹翻了桌子。 再将房间里能看到的东西,全都一并砸了个粉碎。 盛征年没有阻止。 只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婴浅看。 还在她累的气喘吁吁时。 及时递上了一杯水。 “累了吧?” 盛征年拭掉婴浅额角的薄汗,扫了一眼房间里的狼藉,道: “先去别的房间休息,我等一下,让人把这里收拾了。” 婴浅累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只在心里。 更确定了盛征年这个人,病的不轻。 他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受虐狂? 还是喜欢被没好脸色的对待之类的。 在婴浅真以为,盛征年有喜欢被虐特殊爱好时。 她亲眼看到了一个想要逃离基地,被抓回来之后,对着盛征年破口大骂的人。 被盛征年笑着,扒掉了整张皮。 从头顶开的一道口子。 一点点灌进水银。 用不了多久。 脱去了皮的身体,就能从头顶蹦出来。 并且再活上一段时间。 婴浅见证过这场折磨后。 又从袁菲菲口中,得知了这种事,已不止一两次的消息。 她成了婴浅,唯一可以偶尔见到的人。 却对盛征年无比恐惧。 甚至到了提起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打个哆嗦的程度。 陆祈失踪。 张哥重伤。 盛征年成了基地唯一主事人。 他足够聪明。 也不缺果断。 只是过于残忍。 盛征年眼里的人命,比草芥还轻。 基地里的气氛越发沉重。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艰难度日。 “陆祈..真的会回来吗?” 袁菲菲低着头,手里正收拾着碗筷,脸上却是一片茫然。 “我听说,陆祈中了好多枪,是绝对活不过来的。” “胡说!” 婴浅掂弄着小狗模样的瓷器,看都不看袁菲菲一眼,只撑着懒洋洋的调子,说: “陆祈会不会有事,我还能不知道?洛竹已经去找他了,他是一定..一定会回来的!” 可能是她的语气,太过的坚定。 让袁菲菲连试着去怀疑,都觉得是一种对她的不信任。 犹犹豫豫地点了头,袁菲菲长长吐出口气,声音越发轻了。 “陆祈没死的话,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就是来了,又能改变...” 话说到一半。 袁菲菲看了眼婴浅,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也希望陆祈还活着。 不过现在盛征年掌控了基地。 他的手里,还有枪。 陆祈就是侥幸,保住了一条命,但再回到基地,也是送死。 没有办法了。 现在。 已是绝境! 婴浅没有再开口。 空洞的眸光,在四周左右的乱转。 盛征年连给她安排的房间,都不是曾经的那一间。 虽然身处在基地。 却一片的陌生。 也不知道,洛竹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找到陆祈... “浅浅姐在想什么?” 婴浅正出神,忽然听到盛征年声音,在距她极近的耳畔响起。 她猛地抬起头,正对一双蕴着笑意的茶褐眼瞳。 盛征年的一双眼生的极为好看。 比最上等的宝石。 还要多几分光彩。 乍一看,纯质又干净。 只见这双眼,怕是没谁,会想到盛征年是个心思复杂,恶进骨髓的人。 婴浅下意识皱起眉。 懒得应承盛征年,她瞥过一眼,发现袁菲菲已经不见了影子。 正好。 省的她误伤人。 将小狗模样的瓷器随手一丢,跟着炸裂的脆响一同响起的,还有系统的提示音。 【提示:盛征年好感度+3】 他脑袋有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婴浅也习惯。 怎么折腾,都会涨好感度的事实。 从回基地到现在。 盛征年的好感,已经爬上了七十。 估计婴浅哪天发个大疯,把整个基地一把火烧了,会直接刷满都不一定。 之前的那些世界。 她兢兢业业,用尽各种办法,都刷不上的好感度。 到了盛征年这,却轻松涨了上去。 可惜这一次。 婴浅不想攻略了。 “比起狗,浅浅姐果然更喜欢猫吗?” 盛征年扫过满地残片,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下一次,我找一只猫回来送给浅浅姐?不过活的不行,浅浅姐太喜欢它的话,我会吃醋的。” 他似是害羞了般。 面颊微微有些泛红。 乍一看,分明就是个毫无心机的大男孩。 婴浅嗤笑一声,摆了摆手,道: “想让我高兴是吧?我要见张哥。” “张哥?” 盛征年眨了眨眼,却没露出多少惊讶来。 他知道。 婴浅和张哥算是有仇。 这次要见他。 也绝对不是闲聊那么简单。 而盛征年留着张哥,本来还有点用。 但既然婴浅想。 给就给了。 无所谓。 婴浅看盛征年半天没有声音,便扬起眉,追问了句: “不行吗?” “浅浅姐难得主动,怎么可能不行,只不过...” 盛征年声音一顿,忽然凑到婴浅耳畔,轻声道了句: “见张哥前,浅浅姐还是先跟我去看一看陆祈...的尸体吧。” 第61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0) 尸体? 婴浅一愣。 她似在听见这两个字的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耳鸣。 杂音穿透耳膜。 将脑袋搅成了乱泥。 又窜到胸口,拧成一根细针,在婴浅的心脏上用力的刺着。 小蛇一样的血丝攀上眼底。 她的眸中,是一片凄厉的惨红。 “你说什么?”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盛征年勾唇一笑,神情乖的像家养的大型犬。 虚虚拽起婴浅的小指。 他在前带路。 温柔的引领着婴浅,离开房间,走到之前屠杀掉整个威山基地的大院当中。 尸体和血腥都被收拾干净。 大院正中。 放着一座蒙着黑布的巨大铁笼。 隐隐。 能听到嘶吼声。 “真凶啊。” 盛征年轻叹了一声,手指沿着婴浅的掌心一路攀爬,最后压上了她的肩头。 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力道,他迫使婴浅,望向了铁笼的方向。 “不过我哥还活着时,就有本事,现在成了这副样子,也一样能耐的很。” 他笑着扬了扬下颌。 立刻有人上前。 一点点揭开了蒙在铁笼上的黑布。 泛着血色的衣角,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盛征年贴的越发近了。 几乎整个人。 靠在了婴浅的身上。 双手搭着她的肩。 下颌亲昵地蹭着婴浅的侧脸。 随着黑布后的景象一点点外露。 盛征年眼里的笑意,也变得浓厚起来。 真期待啊。 当婴浅看到陆祈时。 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一定是既愤怒又绝望。 当然。 也会美极了。 高瘦的少年站在铁笼内,一身黑衣被血染了又染,已彻底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三处被枪击中留下的破损,尤为显眼。 他的面容已毁。 俊秀的脸被丧尸撕扯成残破的血肉。 连一双眼也看不见了。 只剩下两个,丑陋暗红的空洞。 他抓着铁笼的栏杆,喉头爆发出凶狠地咆哮。 这是只彻底失了人性的丧尸。 哪里还有一点,陆祈曾经的模样。 但他的体型头发。 衣服及身上的枪伤。 又分明是陆祈。 有人用晾衣杆勾着一块肉,送到了铁笼前。 铁笼里的丧尸立刻伸长了手,一把抓住了肉,塞进嘴里,三两口便吞了下去。 “看来,我哥饿了很久呢。” 盛征年的心情越发好了。 口中甚至哼起了轻快的调子。 “不过没关系,毕竟陆祈是我哥,即使他变成了这种东西,我也会一直养着他的。反正和个宠物也差不多,虽然养不熟,还很有可能会反咬我一口就是了。” 见婴浅一直没开口。 盛征年疑惑地眨了眨眼,轻蹭着婴浅的面颊,软着嗓子问: “怎么不说话?浅浅姐心情不好?” “我倒是认为还不错呢。” “陆祈还活着,浅浅姐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 即使感受到,婴浅柔软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得僵硬冰冷。 盛征年依旧唇角噙笑,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 “浅浅姐要不要喂哥吃顿饭?我哥以前脾气不好,不太喜欢靠近谁,但是现在,倒比之前要容易相处多了。” 他招了招手。 立刻就有人将晾衣杆送上前。 上面还串着一块,滴着血的鲜肉。 盛征年接过晾衣杆,送到了婴浅的手边,笑着说: “我哥现在,只喜欢这种...” “杀了他。” 婴浅忽然开口,打断了盛征年的声音。 他先是一愣。 然后勾起唇角,茶褐色的眼瞳里,亮起了诡谲的幽光。 盛征年听出来了。 他的浅浅姐,远不如表面上来的平静。 她在发抖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 还是失望。 毕竟曾经的陆祈,在整个基地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保护神一般的存在。 现在却成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 靠喝血吃肉为生的丧尸。 可笑至极。 却也相当有趣。 耳畔传来袁菲菲崩溃的哭喊声。 盛征年侧过去一眼,见她瘫在地上,眼泪滚了满脸,眼中却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可笑。” 盛征年嗤笑了一声。 轻咬了一口婴浅的耳垂,他喃喃道: “这袁菲菲,对陆祈还真是一片真心,可惜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陆祈的眼睛里,除了我的浅浅姐之外,还真是谁都放不下了。” “杀了他。” 婴浅没有理他。 她面无表情,眉宇之间一片冷凝之色。 口中也只是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可惜盛征年却像听不见似的。 只自顾自地说: “浅浅姐和我哥,还真是有缘分,他难得遇到一次危险,还能被你救下。” 他一会儿“我哥”,一会儿“陆祈”的叫着。 语气从亲密到冷淡。 转变之快。 比耍戏法还要精彩。 婴浅仍不理他。 盛征年也不在意,只俯在她耳畔,嘀嘀咕咕地念叨: “怎么先遇见你的人,不是我呢?我会比陆祈,更好的照顾你。” “你真以为,你能和陆祈比?” 婴浅轻笑了一声。 终于舍得回头,看了盛征年一眼。 只是她的目光当中。 除了嘲弄,便是凛然。 “盛征年,你和张哥那些杂碎搞在一起,弄死了几个威山基地的老弱妇孺,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婴浅缓缓抬起手,以拂扫灰尘的姿态,拨开了盛征年的手。 盛征年本想再抓过去。 但她退后一步,毫不犹豫地,避开了他的手。 “别说陆祈变成丧尸,就是他死了,成了一捧灰,也比强的多。” “你这辈子,都比不过他!” “活着的时候不能,死了也做不到。” “就是你也变成丧尸,也要弱陆祈一头。” 她话说的慢。 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尖锥一样,刺在了盛征年心口的薄弱处。 他再也维持不住笑意。 盛征年分明长了一副阳光单纯的脸。 但敛去所有笑容时。 却莫名多了些阴鸷的味道。 “浅浅姐,你一定要这样的话,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盛征年跟上一步,抬手抓向婴浅的下颌,轻声道: “你不会想知道,惹我生气的下场的。” “没关系。” 婴浅拍开他的手。 唇角一扬。 露出一个疯狂的笑。 “我不杀你,是怕没了男主之后,这个世界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婴浅耸了耸肩。 微风扬起她的长发。 影影绰绰间。 只能看到一双,猩红的眼睛。 “都他妈的...给老子毁灭吧!” 第61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1) 比疯是吧? 比狂是吧? 比谁更不要命,底牌更多是吧? 婴浅难道还会怕了他盛征年?! 【宿主!不行啊!】 【如果任务失败了的话,你会...】 “失败就失败。” 婴浅走到铁笼前,看了一眼里面的丧尸。 她的小少年。 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真丑。 但奇怪。 她却仍觉得挺顺眼。 明明他连脸,都要烂干净了。 “系统,我累了。” 婴浅叹了口气。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记得把我浏览器记录删掉,让我能走的安详一点。不然我死了,也一定爬出来和你同归于尽!” 【宿主!】 系统的电子音骤然变得急促而尖锐。 婴浅却不再理了。 她闭上眼。 轻声说: “系统,我要用全部积分兑换...” 她的话还没说完。 耳畔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轰鸣。 紧接着。 似是连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了一颤。 大院里的所有人,在这一刻,竟都齐刷刷转过头,望向了大门的方向。 巨响仍在传来。 像是有一只庞大的巨兽,正在疯狂的攻击着大门。 经过加固的大门,此时颤的厉害。 眼看着。 就要撑不住了。 动静传遍了整个基地。 而周围的丧尸群,也找到了方向。 盛征年缓缓皱起眉。 之前轻快愉悦的神情,在瞬间收敛一空。 他看向从哨塔里面,跌跌撞撞跑下来的男人,寒声询道: “怎么回事?” “是..是...” 男人张大了嘴,整张脸都因为惊恐,而变得有些扭曲。 “是一辆装甲车!” “装甲车?” 盛征年一愣。 下意识看了婴浅一眼。 她也有些惊讶。 显然不知道,这忽然前来撞门的装甲车,是从什么地方跑出来的。 “盛哥,咱们的门虽然结实,但也扛不住那种大家伙来撞啊!” 男人抹了把冷汗,一脸慌张地喊: “门要被撞开的话,那些丧尸不都跑进...” “闭嘴!” 盛征年沉下脸。 阴鸷的眸光扫过男人。 把他又吓出了一身冷汗。 “叫人去开车,把车都开过去挡住门!” “好..好的!” 基地的人连忙动了起来。 按照盛征年的话,想将车开到门口。 他们反应的速度虽然不算慢。 但那如同钢铁巨兽一般的装甲车,还是携着轰然巨响,“砰”的一声,撞开了大门! 不知有多少人。 在这巨大的震动当中,心跳都乱了节奏。 装甲车携带着惊人的气势。 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冲破由几辆轿车组成的防线。 钢铁组成的巨兽,在无数满含惊骇的视线注视下,闯进大院当中。 装甲车是奔着盛征年冲去的。 和他之间的距离。 也是越来越近。 盛征年眼中有冷茫一闪而过,他单手环住婴浅的腰,正要带着她一起闪开。 驾驶着装甲车的人,终于踩下了刹车。 一阵呛鼻的土尘滚起。 在飞舞的灰雾当中。 装甲车的车门被从内打开。 最先跨出来的,是一条长腿。 婴浅眯起眼。 觉着自己在幻听之后。 可能又多出了一个幻觉的毛病。 不然... 她怎么会觉得。 这个从装甲车里下来的人影,和陆祈那么相像。 简直比困在铁笼里的那个丧尸... 还要更像一些! 但飞起的烟尘太大。 婴浅只能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 朦朦胧胧的。 看不清模样的人,走到了婴浅的身边。 他身上携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像是从尸山血海中,一路挣扎而出的一般。 但他弯下腰,环抱住婴浅的动作,却比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还要更加温柔几分。 婴浅听到熟悉的嗓音响起。 他说: “抱歉,我来晚了。” 冷意穿透布料,不属于活人的温度,却给了婴浅难得的安稳感。 婴浅轻笑了一声。 抬手拍了拍陆祈的背,她眯起眼,调笑一般地道: “小乖乖,你要再不回来,我可真就要死了。” 陆祈撒娇似的蹭了蹭她。 嗓音低沉。 又温柔。 “不要死,我回来了。” 由巨兽一般的装甲车开路。 后方。 还跟了无数车辆。 从商务到越野。 甚至在最后,还有一辆粉色摩托晃晃悠悠地跟了上来。 婴浅:“?” 粉色摩托上的洛竹也看到了她。 立刻热情地摆起了手。 “婴姐!我们来救你啦!” 他声音大。 一嗓门。 把左右人的注意力,都跟着引了过去。 婴浅清了清嗓子。 吹着口哨,别开了脸。 对不起洛竹。 但实在是太丢人了! 看婴浅只顾着和陆祈亲亲热热,全把他当成空气。 洛竹扁起嘴,小声念叨: “她没看到我?我也来了哎!难道就没人欢迎我一下吗?” 他哼哼唧唧,正打算婴浅不理他,也要主动挤过去当电灯泡。 然而洛竹才一离开粉色摩托。 在他身后,就有两道黑影,如同利箭一般,向着婴浅飙射了过去。 陆祈扫过去一眼。 竟没阻止。 那两道黑影扑到婴浅身边,齐齐止住了步子。 然后... “喵!” “喵喵。” “喵喵喵!” “喵?” 两只体型都严重超标的猫,竟围在婴浅身边,争前恐后的叫了起来。 只是那声音。 不咋可爱。 还怪吓人的。 像鬼猫索命来着。 婴浅都愣住了。 下意识摸了摸橘猫和灰白怪猫的脑袋,她转头望向陆祈,呆愣愣地问: “它们这是...来蹭饭的?” “救你。” 陆祈握住婴浅的手,遥遥对上盛征年的目光,眼底的笑意在瞬间消失殆尽。 “它们很担心你,还有很多人,也都在担心你。” 婴浅眨了眨眼。 这才注意到,那些从车里跳出来的人。 居然... 都是些熟面孔。 “呦!” 林铮肩砍超大号杀猪刀,左手银钩微微一晃,当做向婴浅打了招呼。 “爷这一次,是来找场子的!” 他咧嘴一笑。 匪气冲天! 而跟在林铮身后的,也是婴浅的老熟人。 李尔向着她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 “报恩的话,直接以身相许给我们陆哥就可以了。” 婴浅一愣。 她直勾勾的盯着李尔。 倒是让他的笑,有些维持不住。 偷偷瞥了一眼陆祈,李尔用力清了清嗓子,哭丧着脸嚷嚷: “姐,你是我亲姐!快别瞅我了!你没看到陆哥脸都黑了吗?!” 第619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2) “啊?” 婴浅实在没懂这阵仗。 她都已经决定,和盛征年死磕到底。 结果... 陆祈出现了。 还不是笼子里面的丧尸陆祈。 而是一个真真正正。 不乱咆哮。 不吃鲜肉。 活蹦乱跳的陆祈。 虽然这个形容词,可能有点偏颇。 但也差不多。 基地被破。 战争自然跟着打响。 陆祈带来的人,和盛征年的手下斗在一块。 还有一些趁乱冲进来的丧尸。 血气漫天。 唯他们所处的这一块地界,还是一片死寂。 两只猫护在婴浅身边。 将她牢牢藏下。 盛征年别说拿出支手枪,就是丢个手榴弹出去,也伤不到婴浅分毫。 她平安无事。 陆祈才能放下心。 他向着盛征年的方向,缓缓迈去一步。 神情在一瞬间,冷若冰霜。 “哥。” 盛征年眯起眼,却是笑了。 “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他虽是在笑。 眼底却是不存半分的笑意。 他都已经给婴浅,找到了陆祈的尸体。 让她看到,他沦落为丧尸的模样。 眼看着。 婴浅就能彻底对陆祈死心。 但陆祈这命。 倒是真够硬的。 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盛征年满心怨憎,唇角的弧度却是半点不散。 没办法。 陆祈回来也好。 只要当着婴浅的面,再杀他一次的话,他们再深的感情,也足够散干净的了。 “她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陆祈继续上前。 同盛征年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剩多少。 他们虽是表兄弟。 但此时却不剩下半点的亲情在。 都恨不得。 对方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何必呢?” 盛征年不慌不忙,拿出手抢对准陆祈,笑道; “不回来的话,还能找个地方,继续活上一段时间,难道不好吗?一定要跟我争?”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陆祈。 修长的手指,勾上扳机。 只要盛征年愿意。 他随时,可以把之前演过的一场戏,再次上演一遍。 只是这一次。 盛征年不会给陆祈半点活路。 他一定会让婴浅,对陆祈彻底死心! 手枪的保险被一点点打开。 “不管是浅浅姐还是基地,现在都是我的东西,不会还给你的。” 盛征年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扣动扳机前。 还不忘了对着婴浅一笑。 “浅浅姐,和我哥告个别吧,毕竟这一次...” 盛征年话还没说完。 指尖已经勾动了扳机。 “将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的眼里,有冰冷的幽光悄然闪动。 没有人想到。 盛征年会在说话之间,忽然动起手来。 橘猫察觉到了异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它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一只独眼紧紧盯着陆祈的方向。 随着枪声乍响。 婴浅也在瞬间瞪大了眼。 同样的一幕,难道又要发生一次? 她要看着... 陆祈再死一次吗? 这怎么能行! 他可是她花了二百八积分救回来的人。 “陆祈!” 婴浅想要上前,却被橘猫用长尾缠住了小腿。 她不由分说地甩开橘猫。 跌跌撞撞的上前一步。 然而视线当中。 却有艳丽的血花再一次炸开。 “陆祈,你...” 话还没说完。 婴浅就是一愣。 血色再次蔓延开来不假。 却并非是从陆祈身体当中流出的。 而是... “盛征年?” 婴浅眨巴着眼。 她压根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看到盛征年闷哼一声,然后缓缓跪倒在地。 橘猫立刻欢快地甩起了尾巴。 准备过去吃自助餐。 婴浅按住它毛茸茸的脑袋。 她跑到陆祈身边,又看了眼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盛征年。 “怎么回事?” “一点小把戏而已。” 陆祈抬起手,甩起一枚指甲大小的石子。 婴浅还未看清楚。 那石子就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冲向了盛征年的肩头。 他闷哼一声。 唇角溢出一抹血丝。 脸色也更加惨白。 这是什么? 暗器? 但这份力道和准头,都比子弹还要强了,真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婴浅张了张嘴,再次看了眼盛征年,才结结巴巴地问: “那..他不是开枪了吗?” “是。” 陆祈点点头。 然后在婴浅惊悚的注视下,展开手掌,露出一枚沾着血的子弹。 他半垂着眼。 纤长的睫羽不安地颤动着。 陆祈有犹豫过。 继续瞒着她。 装成之前的样子。 其他人他都无所谓,这世界上也没谁,能让陆祈多看一眼。 唯独婴浅。 他不想让她害怕。 但婴浅在短暂的愣神后。 竟是一把抓住了陆祈的衣服,紧着来回打量了他一圈,一脸焦急地问: “怎么有血呢?陆祈,你伤到哪里了?” 她在意的,居然是这种事? 陆祈先一愣。 而后唇角微挑。 竟是笑了。 “你能担心我,我很高兴。” 陆祈瓷器一样苍白的脸,浮起一抹极薄的红。 但耳尖却红到,甚至有些透明的程度。 “陆哥真高兴啊。” 洛竹正忙着收拾,跑到基地里来的丧尸,抽空回过头看了陆祈婴浅一眼,忍不住感慨道: “这几天,陆哥一直严肃的和老婆被抢了似的,现在可算抢回来了,可喜可贺!” 李尔就在他身边。 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就是洛竹,才会想的这么简单。 不是傻子的都能看出来。 陆祈在找回婴浅后。 才终于重新成为了一个人。 他之前的样子。 不管是李尔还是林铮,都不愿再回忆起来了。 那是噩梦。 真正的噩梦。 顶着陆祈藏满欢喜的注视。 婴浅转头招呼洛竹。 “洛竹,给盛征年包扎一下,别让他死了,半死不活就行了啊!” 她一秒钟前,还在关心陆祈。 结果一转头的功夫。 就又念叨起盛征年来了。 洛竹听到婴浅的招呼,本想过去来着。 但不知道为什么。 基地里好像突然降温了似的。 怪冷的。 洛竹打了个寒颤,踮着碎步跑向盛征年,给他检查了一番,抬头对着婴浅笑笑,说: “没事,陆哥没下死手,婴姐还挺关心盛征年的哈!” 他就是随口一句。 完全没注意到陆祈瞬间阴郁下的神情。 还在傻乎乎的咧嘴乐。 李尔捂住脸。 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才会和这个傻白甜成为队友啊! 第620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3)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盛征年撑着一张惨白的脸,缓缓抬起了头。 他也不看陆祈。 一双茶褐色的眼瞳,只定定望着婴浅。 “浅浅姐。” 盛征年的嗓音哑的厉害。 粗气溢出喉头。 他眯着眼,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艰难地道: “你不要我了吗?” 盛征年似是极为难过一般。 眼眶生出一抹红。 他半跪在地,向前挪行了半步,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但这点微小的距离。 不足以磨平和婴浅之间的天堑。 他的手到底抓了个空。 “浅浅姐,我是真心..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的。” 盛征年宝石一般的茶褐色瞳眸中,有水光潋滟而起。 纤长的睫羽颤动着。 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神情。 竟真的... 如个大男孩一般。 “别说了吧。” 洛竹清了清嗓子,向着盛征年丢了两个眼色过去,小声念叨: “真惹陆哥生气的话,你就活不下去了!” 盛征年连看都不看洛竹一眼。 只喃喃道: “浅浅姐,我是想要杀陆祈,我也的确,没有把基地里的人...当成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 “要么打昏他。”陆祈忽然开口,打断了盛征年的话,他瞥了洛竹一眼,嗓音冷的骇人,“要么...杀了他!” 洛竹打了个寒颤。 二话不说,举手成刀状,砸向了盛征年的后颈。 盛征年闷哼了一声。 却是没昏。 那阴鸷的目光转向洛竹,瞬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看陆哥就是这么做的啊!” 洛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哭丧着脸,把视线转向婴浅。 “婴姐,救救我。” “就这还当医生呢?” 婴浅翻了个白眼。 走过去一手刀劈昏了盛征年。 他好巧不巧。 昏迷时还向前一扑,倒向了婴浅。 她没有防备。 双腿一软,眼看着就要和盛征年滚做一团。 婴浅瞪大了眼。 腰肢却在下一秒被俘。 而盛征年,也被毫不留情的踹开。 陆祈环抱住婴浅,手臂如同铁箍一般,让她怎都挣脱不开。 他瞥了一眼盛征年,面无表情地道: “拖下去。” “哎!” 洛竹应了一声。 开始以每分钟五厘米的行进速度,拖拽起了盛征年。 连林铮都看不过去了。 用左手的银钩,勾住盛征年的衣领,拖着他离开了大院。 李尔悄咪咪地走到婴浅身后,注视着林铮洛竹的背影,他砸了咂嘴,一脸心疼地感慨道: “让一个傻白甜和一个残疾人干活,你心里也过得去?” 婴浅横他一眼,“那你去帮忙?” “不去。” 李尔转身就走。 婴浅冷哼一声,用力扳着陆祈的手指,没好气地道: “我跟你讲,这种人就是毫无爱心!” “嗯。” 陆祈轻应了一声。 他低着头,俯在婴浅的脖颈之间,轻嗅着她身上的玫瑰花香。 这是他最为熟悉的味道。 也是支撑着陆祈,从地狱当中挣扎而出的,唯一希冀。 幸好。 他终于再见到婴浅了。 “婴浅,我很想你。” 陆祈从后捂住婴浅的眼。 似是不想让她,察觉到他眼中的情绪。 那些负面的东西。 纠缠在一起的阴暗和恐怖。 陆祈连一点,都不想让婴浅看到。 “你能不能放开我?” 婴浅颇有些别扭。 尤其是周围的架还没打完。 刚有截丧尸的肠子,从她眼皮底下飞过去。 在这种环境里谈情说爱... 怪渗人的。 而且婴浅觉着。 她对陆祈,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更不是偏爱他或者怎么样。 主要看不惯盛征年。 再加上心疼那二百八的积分。 没错。 一定就是这样! 但当陆祈拿出一包奶糖,并且剥好了糖纸,塞了一颗到婴浅嘴里。 那甜滋滋的味道一冒出来。 瞬间就安抚好了她。 婴浅像是被顺平毛的猫咪似的,乖乖窝在陆祈怀里,嚼着奶糖。 真是奇怪。 同样都是甜食。 陆祈给她的,和盛征年给她的,味道竟然完全不一样。 橘猫小跑上前,仅剩下的一只眼盯着奶糖,“喵喵”叫个不停。 虽然它丑点。 但毕竟也是只猫。 撒娇卖乖扮可爱的样子,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爱。 于是婴浅闭上了眼睛。 橘猫;“?” “逗你的啦。” 婴浅轻笑了一声,剥开一颗糖,丢进了橘猫嘴里。 它从来没吃过甜的东西。 先是瞪大了眼。 小心用舌头卷着糖,尝到了一点甜味,又“嗷呜”一声叫了出来。 灰白怪猫也凑到它身边。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嘴里面,也被婴浅塞了一颗糖。 “你都没喂过我...” 陆祈垂着眼,声音有些闷。 婴浅头也不回,直接丢了一颗剥好的糖过去。 这么大个人,居然还和小猫咪计较。 幼稚! 橘猫心情大好。 来回蹭着婴浅撒娇。 “陆..陆祈?” 有女人满含怯意的嗓音传入耳中,陆祈侧过头,看到了袁菲菲泪眼婆娑的眸。 “你回来了?” 她缓缓迈进一步,眼泪也跟着滚了下来。 “你真的..回来了!” 陆祈没有回话。 而是转头望向了婴浅。 她分明听到了袁菲菲的声音。 却什么也没说。 仍然低着头,抚着橘猫乱糟糟的毛。 陆祈眸里的残光渐熄。 只一瞬间。 便犹如被风吹灭的烛火一般。 再不见半点欣喜。 略有些长了的黑发遮住面上的神情,只能听到陆祈低沉的嗓音。 “她希望我活着,所以我活了下来。” “她希望我回来,所以我回来了。” “当然,如果她希望我死...” “胡说八道!” 婴浅听不下去了。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几天不见,还学会装可怜了? “是不你教坏他的?” 婴浅捏了捏橘猫后颈的皮毛,听着它撒娇般的呜咽声,没好气的瞪了陆祈一眼。 向着袁菲菲点了点头,她一脸尴尬的扯了个话题。 “这里,就麻烦你和洛竹一起安排一下,要是有事情的话,随时找陆..找我!” “好。” 袁菲菲抿紧了唇。 偷偷瞥了陆祈一眼,她捏住一缕被鲜血打湿的发,在手指上缠了两圈,嗓音越发轻了。 “婴浅,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 第621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4) “我?” 婴浅一愣。 袁菲菲不找陆祈,找她做什么? “嗯。”袁菲菲捏紧了衣角,余光一直瞥着陆祈,见他眼神转冷,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跟婴浅说两句话,要是没空的话,我就...” “有空!” 婴浅立刻打断她。 现在一整个烂摊子摆在面前。 还有个不知怎么面对的陆祈在。 鬼才想继续留在这里! “我先走了,咱们有时间再见啊!” 向着陆祈摆了摆手,婴浅拽着袁菲菲就走。 看她走的慢,还不忘好心提醒: “快走!慢点就要留下来干活了!” “啊?” 袁菲菲一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已经被婴浅拽出了老远。 “跟着她。” 陆祈盯着婴浅的背影,寒声吩咐道: “要是有谁碰她,直接杀了。” “喵。” 两只猫同时应了一声。 迈着优雅的步子,悄然跟在了婴浅身后。 随意找了一间干净的监房。 婴浅在床边坐下,长长吐了口气。 “说吧。” 她声音一落,又紧着跟了一句。 “慢点说就行,刚才那地方血腥味太重了,我还没吃饭呢,等会儿该吃不下了。” 袁菲菲嘴角一抽。 那些到了唇齿间的话,差点又被硬生生噎了回去。 “其实我...” “喵。” 好不容易重新组织好了语言,又传来了一声猫叫。 两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监房。 然后... 扑向了婴浅! “小心!” 袁菲菲尖叫一声。 下意识就想走向婴浅。 但婴浅却是不慌。 只扫过去一眼,波澜不惊地道了句: “别闹,吓着她了。” “喵!” 两道残影同时停在了婴浅身边。 袁菲菲这才看清。 这跑过来的,正是之前陪在婴浅身边的那两只... 猫? “怎么跟着我跑过来了?” 婴浅摸了摸橘猫的头,又在一脸不情愿的灰白怪猫身上,撸了一把。 还别说。 手感和想象当中一样差。 “是不是陆祈让你们过来的?”婴浅捏着橘猫的胡子,问:“你们是猫,还是监控摄像头啊?” 橘猫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的手。 原地窝了下来。 它仅剩下的一只眼睛,紧紧盯着袁菲菲。 橘猫的样子本来就和可爱不沾边。 也只有在婴浅身边。 乖的像只家养宠物猫似的。 现在一安静下来。 被它那只独眼紧盯着,袁菲菲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婴浅的现男友是尊凶神。 刚被打残的前男友,是个冷血腹黑的大BOSS。 这袁菲菲早就知道了。 但婴浅怎么连宠物,都这般彪悍? “你别管它们,两个小内鬼。” 看出袁菲菲害怕,婴浅捂住橘猫的独眼,问: “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原本挺严肃的气氛。 被两只猫一搅合。 瞬间变了味儿。 袁菲菲小心挪着步子,和两只猫保持了距离,之后才轻声说: “基地里面,有一部分人是被迫听盛征年的话,末日里面能找个容身之所不容易,所以他们才没有离开。” 婴浅点点头,“你继续说。” “当初张哥决定屠光威山基地,我和那些人,是真的不知情。” 袁菲菲咽了口唾沫,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放低了声音,继续说: “但现在陆哥回来了,要是之前那些事...” “你是想让我,帮你求情?” 话说到现在,婴浅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袁菲菲叹了口气。 “是。” 之前事闹的太快。 基地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夜之间。 就换了老大。 要是陆祈没回来,他们也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但是... 陆祈回来了。 带着远超所有人的强大。 以及一群,听话又可怕的手下。 袁菲菲和一部分人,自然开始慌了。 生怕被赶走。 或者陆祈直接狠心一点。 把他们都清理掉。 “你可以直接去找陆祈的。” 婴浅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 “你和张哥那些人不一样,陆祈也知道,他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 袁菲菲张了张嘴。 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总不能直接告诉婴浅。 她害怕吧。 现在的陆祈。 和之前,完全不同。 叫袁菲菲只是看到他。 就觉得心尖一阵阵的发凉。 “他听你的!” 袁菲菲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向前迈了一步。 “婴浅,只要你愿意帮忙,陆祈他一定会答应的!” 连婴浅都不知道。 袁菲菲对她,到底是哪来的信心。 好像笃定。 只要是婴浅的要求。 不管多离谱。 陆祈都会答应似的。 婴浅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注视着袁菲菲的双眼,认真道: “我不能直接答应你,得先调查一下,确定剩下的那些人,是真的干净,还是见风使舵,搁着装冰清玉洁呢。” 袁菲菲没有犹豫。 干脆点了头。 “好。” 看她是个讲道理的。 婴浅也跟着笑了。 “但如果他们都和你一样,就绝对不会有事。陆祈不是那种人,他和张哥,和盛征年都不一样。” 袁菲菲没接话。 眼底有极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到了现在。 以为陆祈毫无变化。 把他当成原来那个少年去看的人。 只有婴浅了。 “陆祈他...”袁菲菲垂着眼,指甲掐着指腹的嫩肉,“他变了很多,但唯一没改变的,就是对你。” “他再怎么变,也是陆祈。” “你真的很相信他。” “那不然呢?”婴浅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犯了心绞痛的神情,“你根本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代价!” 足足二百八的积分。 她算是半条命,都砸在陆祈身上了! 怎么可能,还不相信他? “那就这样了,走吧。” 婴浅不想再说,拽着橘猫的尾巴,就要离开监房。 袁菲菲跟在身后。 眼看着就要走出监房,她忽然又说了句: “婴浅,我之前是真的喜欢他,但是现在...也是真的害怕他。” 她话说的突然。 婴浅一愣。 回过头,却正好对上袁菲菲含着泪意的眼。 她站在原地。 唇角噙笑。 眼中的柔和被水光一荡。 莹成一片美好的愿景。 “所以啊...” “为了一个正常的陆祈。” “辛苦婴小姐,请您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吧。” “我代表整个基地,感谢婴小姐的付出!” 第622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5) 对待袁菲菲的中二病发言。 婴浅表示完全听不懂。 杂乱声渐渐落下。 弥漫在空气当中的血腥气,也彻底消散。 基地恢复了以往的寂静。 一切尘埃都已落定。 唯独... “你说,婴姐躲着你?” 洛竹手里的瓜子皮掉了一地,凑到陆祈身边,他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地道: “这不可能啊!我当时都以为你死了,只有婴姐,她一直都在找你...” 想到那些被血色染透的回忆。 洛竹眼中有悲意划过,他低下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陆祈眉头微皱,修长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但她为什么躲着我? “你先说她怎么躲着你了?” “我去找她...” 陆祈声音一顿,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竟看着有些委屈 “她不给我开门。” “可能是在睡觉吧。”洛竹挠了挠头,从地上捡起一颗瓜子,用指甲慢慢剥着皮,“婴姐是夜行动物,她一般都中午才醒的。” 他声音才落。 就感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 吓得洛竹又掉了一地瓜子。 陆祈面无表情,问: “你怎么知道她几点醒?” “婴姐每天都不来吃早饭,这谁不知道啊?!” 洛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才会掺和到陆祈和婴浅的恐怖爱情故事里! 陆祈这才收回了视线。 继续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情。 洛竹松了口气,偷偷瞥过去一眼。 还别说。 陆祈这张脸,真是从各种角度都挑不出瑕疵来。 连他这个男人都觉得完美。 所以婴浅是怎么做到,对陆祈视而不见的? 但想到婴浅觉得橘猫和灰白怪猫可爱,她看不见陆祈,似乎也正常了。 毕竟审美障碍。 得理解。 洛竹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主意,决定甩锅: “陆哥,不然我们找别人问问?” 陆祈想了想,然后点头。 “行。” 将基地里的所有人,都在脑袋里过了一圈后,洛竹最先找到了林铮。 想着他年纪大。 有经验。 应该能靠点谱。 而林铮也相当可靠,在听完陆祈的问题后,当即自信一笑。 “对付女人?这我最擅长了。” 林铮猛地一拍洛竹的大腿,笑道: “陆哥,你听我的,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婴浅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洛竹抱着腿,疼的直吸冷气。 他没好气地瞪了林铮一眼,大声嚷嚷: “不可能!那是婴姐!” 婴浅会乖乖听话? 别闹了! 比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概率还低。 李尔跟着凑过脑袋,挤眉弄眼地问: “你那办法,他正经吗?” “正经不正经的,管用就行了呗。” 林铮一咧嘴,左手的银钩晃了两下,在半空划出一道亮色的弧度。 陆祈压了压额角。 颇有些烦躁。 “我只想她不躲着我。” “那好办!” 林铮一咧嘴,向前走进了一步,道: “这女人不听话,就把她压到床上,然后多弄她几...” “打住!” 洛竹脸涨的通红,连忙制止林铮。 “这是未成年人能听的东西吗?!” “怎么不能?” “强扭的瓜他不甜!” “都没尝过,怎么知道甜不甜?” “打住!” 李尔先白了洛竹一眼,打断这场辩论,又推了林铮两下,一脸兴奋地道: “哥你继续说!” 眼看着话题要歪下去。 陆祈眉皱的更紧,摇头道: “不行,她会生气。” “这都不行的话...”林铮琢磨了一会儿,认真建议:“你们打一架?” 洛竹冷笑一声。 “但凡婴姐掉一根头发丝,你另一只手就也得换成钩子了,海盗船长!” “那怎什么办?” “我要是知道还会问你吗?” 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闹腾起来。 李尔偷偷走到陆祈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 陆祈若有所思。 “能行?” “八成把握,毕竟...”李尔笑眯眯的,又悄然补充了句:“她可能不喜欢你,但她是真的在乎你,这就够了。” 洛竹还在和林铮争辩。 一抬眼。 却是不见了陆祈的身影。 他先是一愣,然后连忙问李尔: “陆哥呢?” 李尔从洛竹口袋里偷出一把瓜子,边嗑边应付; “表白去了。” “表白?”洛竹瞪大了眼睛。“跟谁?” 李尔瞥他一眼,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反正不是跟你。” 婴浅开门看到陆祈时。 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然为什么会有人凌晨三点不睡觉,坐在她的门口。 又不是石狮子。 陆祈没睡着,听到门声响起后,便抬起头,黑眸定定地望着婴浅。 他也没有开口。 周围笼着一层死寂。 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婴浅本想关门来着,但被陆祈那双漆黑的眼注视着,心口不知怎的,就有些软了。 “你这是?” 她弯下腰。 手指戳着陆祈的面颊。 触感还不错。 就是冰了点。 陆祈眨了眨眼,忽然侧过头,在婴浅的指尖轻吻了下。 “等你。” 婴浅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陆祈刚才... 是不是亲了她一下? 但他神情不变。 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却相当俊秀的脸。 “等我做什么?” 婴浅悄悄向后退了一步。 抬手摸向了门把。 时间不早了。 她还是抓紧睡觉吧。 不然明天连午饭都要赶不上了。 眼看婴浅的指尖,就要触上门把。 陆祈却忽然起了身。 他上前一步。 紧紧抱住了婴浅。 少年有力的手臂环在了她的腰间。 带着她挣脱不开的力道。 冷意穿过布料。 刺的婴浅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陆祈,你...” “不要躲我。” 陆祈俯在她的颈间,嗓音有些闷。 “我哪里做错了,可以改。” 婴浅一愣。 她能感受的到。 从陆祈声音当中,落出的不安。 她最近忙着考虑系统和男主的问题。 还真没注意到陆祈的情绪。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 竟然疏忽了他。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最近在想一些事。” 婴浅轻咳了一声。 犹豫了下。 她缓缓抬起手,轻拍了两下陆祈。 陆祈的黑眸,随着婴浅的话,泛起了如同水波般的涟漪。 他克制不住的。 将这个拥抱,加的更重了些。 嗅着婴浅身上的玫瑰香,陆祈追问道: “那你现在想完了吗?” “差不多吧...” “跟我来。” 陆祈终于肯结束这个拥抱,他握住婴浅的手,嗓音如微风般低柔, “我有一个东西,想要给你看。” 第623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6) 婴浅被遮住了眼。 她看不见四周。 只能感受到陆祈紧握着她的手。 他的体温仍然很低。 但握的时间长了。 也就习惯了。 “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婴浅昂着头,四周实在是太静,她除了自己走路的声音外,连一点其他的动响,都捕捉不到。 怪叫她不安的。 捏了捏陆祈的手指,婴浅歪着头,再次问: “还要捂住眼睛,这么情趣的吗?” 陆祈低咳一声。 “快到了。” 婴浅终于得到了回应。 立刻打了鸡血般开始说个不停。 “我们应该还没出基地吧?” “还是说你想把我丢到丧尸堆里面去?” “恩将仇报啊!陆哥!” “亏我还一直把你好孩子,你居然想趁着月黑风高偷偷弄死我?” “你干嘛又不说话?” “陆祈?陆哥?小乖...” 婴浅还没胡言乱语完。 眼罩就被扯了下来。 在短暂的朦胧后,她看到了无数张目瞪口呆的脸。 还都是基地里的老熟人。 “哈哈..” 婴浅气乐了,转过身咬牙切齿地问陆祈: “翅膀硬了是吧?你居然不告诉...” 嘣! 一声巨响划破天际。 无数炫目的光,占据了婴浅所有的视线。 在末日和绝望当中。 她居然... 看到了烟花。 占据了天空所有的位置。 为黑夜填满了颜色。 这一切的绚丽,都是为了婴浅而绽放。 基地里的人发出了阵阵惊呼声。 在这漫天绽放的美景当中。 有新的希望。 也随之一同诞生。 这一刻。 不只是基地。 也有很多其他地方的幸存者,也观赏到了这一特别的景色。 这是在末日来临之后,所有人最开心的一天。 “礼物。” 陆祈从后方抱住婴浅,轻蹭了下她的发顶。 “喜欢吗?” 婴浅这才回过神来。 从盛放的烟花间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陆祈。 “这么多烟花,你从哪里找到的?” “市郊有一座烟花厂。” 四目相对。 他们都在彼此的眼睛里。 看到了对方在烟花照映下的模样。 婴浅不知道。 自己在陆祈看来,是什么样子的。 但他此时,真的很好看。 比漫天盛放的烟花,还要更多几分出众的颜色。 虽然仍没什么表情就是了。 婴浅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么多烟花,还真是难为你了。” 在这吃饱饭都难的日子里。 陆祈却为了她。 点亮了整个世界。 陆祈牵起婴浅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掌心内侧。 “我不知道怎么哄你开心。” “你不用...” “但只要你对我笑一笑,我就什么都愿意去做。” 他的大掌陡然加重了一分力。 将婴浅的小手,彻底圈禁在了掌心。 而陆祈低沉的嗓音,也再次浮在婴浅耳畔。 他说: “婴浅,我喜欢你,爱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这...” 婴浅眨着眼。 还没明白陆祈的话。 就听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你救了我,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耍赖是吧?” 婴浅可算是反应过来了。 但才刚一甩开陆祈,他又不依不饶的握了上来。 “嗯。” 陆祈点了点头,嗓音越发闷了。 “婴浅,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他垂着眼。 遮住了眸底闪动的情绪。 但才下一秒。 婴浅就曲起手指,在陆祈额上轻弹了下。 “年纪不大,想的倒是不少。” 陆祈眼睛一亮,“婴浅,你答应我了?” “答应....” 婴浅声音一顿。 脑袋里过了一圈系统男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当时热血上头。 什么都不顾,要和盛征年拼一拼。 但现在冷静下来。 反而有些犹豫。 婴浅避开陆祈满怀期盼的目光。 “你让我再考虑了一会吧。” “不要。” 陆祈不依不饶。 弯下腰,亲了亲婴浅的唇角。 “咳咳咳!” 周围立刻传来无数咳嗽声。 婴浅瞥过去一眼。 撞见无数偷瞄的视线。 她和陆祈的那点事,都要成为整个基地的重点项目了。 不知多少眼睛在盯着他们。 婴浅瞬间头疼。 捏着额角,一脸无奈地问: “这么大阵仗,谁教你的?” 陆祈沉默了半秒钟。 “李尔。”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 哪有婴浅重要。 “这群人...” 婴浅叹了口气。 林铮和李尔这群人跑进来。 果然没什么好事。 竟然把她都给坑了! 烟花在空中,足足绽放了半个多小时。 婴浅坐在地上。 昂的脖子都有些发酸。 陆祈陪在她身边,为她轻揉着脖颈。 周围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 只剩下他们两个。 就连洛竹,都被林铮和李尔捂住嘴拖走。 婴浅打了个哈欠,勾着陆祈的衣袖,一脸茫然地问: “天是不是要亮了?” “嗯。” 陆祈应了一声。 顺势将婴浅揽在怀里。 “回去睡吗?” “困了。” 婴浅点点头。 嗓音都变得有些呆。 她难得有这种不太聪明的时候。 眼里浮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看起来.... 十分好欺负的样子。 婴浅撑着陆祈的肩膀,本想借力起个身。 但陆祈却没有让她离开。 而是趁势。 将她拦腰抱起。 婴浅立刻瞪大了眼。 眼里那点困倦,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下意识抓紧了衣领。 “你..你想做什么?” “送你回去睡觉。” 陆祈似是不懂她在紧张些什么。 将婴浅送回房间。 还体贴的帮她盖好了被子。 当关门声响起。 房间彻底恢复寂静。 窝在被子里婴浅愣了一会儿。 然后翻了个身,将身体全部藏在被子里。 她这一晚上... 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鬼话啊! 一门之隔。 陆祈背靠着房门。 呼吸有些急促。 他低着头,遮起面上的神情,却挡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红。 只差一点.... 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留在房间里了。 这一晚。 注定是个不眠夜。 婴浅再次错过了午饭。 但当她一脸困倦的离开房间。 却又一次。 撞见了陆祈。 “真巧。” 婴浅木着脸,面无表情地问: “为什么这一幕,我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陆祈勾唇一笑。 极为自然地迈进一步。 和婴浅擦肩而过,进了她的房间。 视线扫过凌乱的床铺,陆祈将拎着的饭盒放在桌子上。 “早饭...还有午饭。” “辛苦了。”婴浅摆摆手,“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她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陆祈却没离开。 他弯下腰,托起婴浅的面颊,笑着询问: “要不要跟我...去约会? 第624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7) 看在陆祈帮忙叠了被。 又扫地擦桌子叠衣服的份上。 婴浅还是点头,答应了陆祈出去约会。 林铮正在修车,一见到他们两个,立刻就笑了。 向着陆祈使了个眼色,他甩着扳手,一脸的意味深长。 “不用着急,基地有我们在呢,你们晚上可以不用回来。” 洛竹从一旁探出头,犹豫了下,还是小声说了句: “还是回来吧。” “你到底是不是兄弟?” “我和婴姐也是过命的交情啊!” “你一边...” 他们两个又嚷嚷了起来。 李尔站在洛竹身边,望着陆祈高瘦背影,忍不住摇头感叹: “遇见婴浅,陆哥这辈子算是完了。” 婴浅翻着白眼,全当听不见这三个人的鬼话。 随便挑了一辆车。 她才坐上副驾驶,陆祈就伸手过来。 在他的掌心。 正静静躺着一颗奶糖。 还是剥好包装纸的。 婴浅正要去拿,谁知陆祈忽然抬起手,将糖喂到了她的唇边。 这姿势... 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了? 她的一切情绪,都被陆祈看在眼里。 他眼神一暗。 将糖放进了婴浅的手中。 再没有多说什么。 婴浅嚼着奶糖,视线晃晃荡荡的到处乱转,却总在最后,落回到陆祈身上。 分开这些天。 他好像改变了不少。 但回到她身边。 就又变回了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几乎是瞬间。 陆祈就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 “怎么了?” “没事。”婴浅自然地转过头,揉着肚子,说:“有点撑。” 陆祈张了张嘴,犹豫了下,才低声说了句: “那里是阑尾。” “啊。” 婴浅将手向上抬了抬,换了个地方继续揉。 没有一点心虚。 陆祈轻笑了一声。 松开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想要去替婴浅揉肚子。 指尖都已碰到她的衣摆。 陆祈又止住了动作。 他的体温太低。 不能碰她。 婴浅看到陆祈收回手,然后将方向盘握变了形。 她立刻转移话题。 “一直没机会问你,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祈身中三枪。 还为了婴浅能平安无事,利用自己将丧尸引走。 虽然知道普通丧尸都畏惧陆祈。 但枪伤太致命。 即使是婴浅。 也明白陆祈能活着回来的概率,小到有多可怜。 陆祈将车停在路边,转眸望着婴浅。 黑眸死寂。 隐隐。 能看看瞳孔最中。 浮着一抹极淡的血茫。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 指尖敲着变了形的方向盘, 陆祈缓缓俯下身,指腹触上婴浅的面颊。 “如果我说,我其实已经死了,你会害怕吗?” 婴浅叹了口气。 “你这个状态,不死才最奇怪吧。” “我虽然引走了丧尸,但丧尸并不会攻击我,只有枪伤,算是个小麻烦。” “小麻烦?” 婴浅嗤笑一声,手指点上陆祈的胸膛。 那正是他之前中枪的位置。 “三处,全是致命伤,你和我说是小麻烦?” 她语气不善。 眼神也是凶得很。 陆祈却是笑了。 甚至还凑的更近了些。 “你担心我?” 他极少笑。 常年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但这一笑起来。 却是好看的不得了。 也终于有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气。 而不是一块毫无人气的冰雕。 婴浅一愣。 等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和陆祈之间的距离,已在不知不觉间,缩减了不少。 婴浅的背彻底贴上了车门。 但凡陆祈再靠近一厘米。 她都要夺路而逃。 陆祈顺着婴浅的视线看了眼车门。 然后回身上了锁。 婴浅:“?” 他迟钝一次,难道会死吗?! “我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 陆祈伸手抱过婴浅,将她圈禁在自己的手臂当中。 “但我很想你。” 血液略带甜腥的气味闯入呼吸。 侵占了周围的每一寸空气。 陆祈的手指搭在婴浅的后脊,沿着脊椎缓缓滑动。 那是宛如毒蛇在身上攀游的触觉。 他体温染上的每一寸肌肤。 都有触电般的酥麻感。 命脉被掌控。 婴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然后呢?” 抬眸望了一眼陆祈,她戳了戳他的手臂。 “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遇见了一只丧尸。”陆祈低下头,轻咬了口婴浅的耳垂,“一只拥有智慧,非常强大的丧尸。” 牙齿撞上耳垂的细肉。 婴浅却没心思,去体会是什么感觉了。 “威山基地?!” “是。” 陆祈点了点头,趁着婴浅走神的功夫,在她娇嫩的侧颈,落下无数个轻柔的吻。 “他是追着威山基地的人过来的。” 他垂着眼。 遮住眼底升腾的血色。 死了一次之后,有些欲望他实在难以克制。 但那些东西。 不能,也不可以被婴浅看到! 婴浅并没发现陆祈的不对,甚至连落在身上轻吻,何时变成了细碎的啃咬,都没有察觉到。 “遇见那只丧尸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想杀我,结果被我杀了。” 陆祈的嗓音极轻。 像是讲着一句最微不足道的故事。 但藏在水面下的漩涡暗礁,究竟藏了多大的危险。 只有陆祈自己知晓。 “我吸收了他的晶核,然后彻底变成了现在这个...” 陆祈轻笑了一声。 唇角上挑。 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怪物。” “怪物?” 这两个字太重。 让婴浅从嘴里念出来,都觉得心口发滞。 “会怕吗?” 陆祈稍稍退开了些。 距离到足够让他清楚的,看到婴浅的每一个表情。 他一直都在注意着这个人。 不知不觉间。 婴浅的一切变化。 她的喜怒。 开心或厌恶。 陆祈都能发现。 但婴浅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注视了陆祈一会儿。 然后笑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总是计较这些小事儿,能不能像姐姐一样,成熟稳定点啊?” 婴浅捏着陆祈的面颊。 看他怔忪的模样。 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 真难得。 这小正经,也会有这种发呆的时候。 还怪可爱的。 婴浅和陆祈四目相对,放松了捏着他脸的手指,转而轻轻抚了两下。 她主动贴近到陆祈的耳畔。 轻声说: “陆祈,你能活着回来,我很高兴。” 第625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8) “虽然说是约会,但是...” 婴浅犹豫着。 指着落地窗外,围的密密麻麻的丧尸,她一脸好奇地问: “你真的打算和我在这种情况下,吃饭?” “嗯。” 陆祈点点头。 将牛排翻了个面。 又倒了杯红酒,送到婴浅的手边。 此时距离她吃完早午饭,还不过三个小时。 一路上。 又被陆祈投喂了不少的点心零食。 婴浅捂着发胀的胃。 觉着自己今天胖了不止二斤。 就是要出栏的猪,也没有陆祈这么喂的吧? “很快就好了。” 陆祈看婴浅走神,给她递了一块涂满黄油的蒜香法棍。 她瞬间更撑了。 婴浅嚼着法棍面包,走到落地窗前去看丧尸。 “这外面得有上百只了吧?” 视线所及。 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丧尸的嚎叫声就响在耳畔。 却只配成为陆祈煎牛排的配乐。 餐厅的门没有锁。 但却没有一只丧尸,敢越过雷池一步。 他们眼馋婴浅的血肉。 却又因为对陆祈的恐惧。 而被限制在门外。 婴浅走了一圈,又回到最初那只丧尸的身边,盯着他的脸,笑眯眯地道: “这个还挺帅呢。” 她声音一落。 就见其他丧尸,忽然哀嚎了一声,然后齐齐扑上前,撕掉了帅哥丧尸的脸。 一瞬间。 那张堪比国际影星的脸。 变得惨不忍睹。 比恐怖片里的厉鬼,还要惊悚几分。 鼻子眼睛嘴巴都没了。 脸上只剩下血糊糊的一团。 婴浅缓缓转过头,瞥了陆祈一眼。 他还煎牛排。 只是换了一根锅铲。 之前的锅铲被硬生生捏弯,已经丢进垃圾桶里了。 “好看吗?” 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陆祈抬起眸,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有我好看吗?” “没有!” 婴浅立刻摇头。 就差赌咒发誓了。 “差远了!他就是那个...庸脂俗粉!你在我心里,那是人间绝色,这世界上谁都比不了的!” “是吗?” 陆祈唇角一挑,在牛排锅里加了一块黄油。 “比盛征年,也还要好吗?” 婴浅一愣。 她真没见过。 这吃醋还带缓冲的。 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居然还记着? 离谱! 小心眼! “你最好。” 婴浅叹了口气,在陆祈对面找了个位置,她趴在桌子上,晃荡着白藕一样的手臂,懒洋洋地应承: “盛征年也就图一乐,真绝色还得看我陆子哥。” 陆祈没想到,婴浅真的愿意哄着他。 瓷器一样的脸上浮起一抹薄红,他将再次被捏弯的锅铲,丢进了垃圾桶。 “这做个饭,还挺废铲子的。” 婴浅悄悄嘀咕了句,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这味道。 居然还挺不错。 她咂了咂嘴。 趁着陆祈没注意,半瓶酒都已经见了空。 婴浅还想再偷偷摸摸倒一杯。 酒杯却被收走。 她的面前,被换成了煎至深褐色的牛排。 婴浅还没等动刀叉。 牛排已经被陆祈切成了,适合一口大小的方块。 他叉起一块牛排,送到了婴浅嘴边。 婴浅才刚接下。 就见陆祈侧过头,看了那被毁了脸的帅哥丧尸一眼。 那神情。 说不出的骄傲。 婴浅:“...幼稚。” 他们吃着饭,门口围着越来越多的丧尸群众。 本来还挺闹腾的。 但随着陆祈的一声低咳,四周瞬间恢复寂静。 那么多丧尸,一点声音都不出,只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更他妈的惊悚了好吧! 陆哥的约会,果真不同寻常。 但凡胆子小点的。 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去东西。 “你是不是变强了?” 婴浅嚼着牛排,含糊不清地问: “之前这些丧尸,没有这么听你的话吧?” 陆祈帮她擦干净嘴角,之后才点了点头。 “嗯。” “有什么好玩吗?”婴浅瞬间两眼发光,牛排也顾不上吃了,只一脸好奇地问:“比如说御剑飞仙,点石成金之类的?” 陆祈沉默半晌,“你说的那些...都不会。” “啊?” 婴浅顿感失望。 看她露出一副兴趣全无的神情,陆祈立刻道: “有这个。” 他低下头。 看了一眼手边的牛排刀。 牛排刀凌空飞起,以肉眼难察的速度,撞碎玻璃,刺进了帅哥丧尸的脑袋。 这一次。 他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婴浅叹了口气。 为帅哥丧尸默哀了一秒钟。 “你就和他过不去了?” “没有。”陆祈避开婴浅的视线,面无表情地道:“随机挑的。” “鬼才信你的话。” 婴浅嗤了一声。 她正要继续吃牛排,叉子都已经送到了唇边,却又忽然顿住。 “陆祈,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之前烧贾一那个变态家里时,不是有一块玻璃碎片,对着我...” 婴浅越说越觉得不对。 尤其在看到陆祈手里的叉子,在一点点变形后。 更是冷笑一声。 “跟我玩苦肉计是吧?” “不是!” 陆祈立刻否认。 他难得有这么焦急的时候。 连整个耳廓,都红到有些透明。 “我不会做让你有危险的事,而且...” 陆祈的声音低了下去。 走到婴浅身边,他半跪下身,道: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彻底掌控这些力量,确定你不会有事后,就没有再去做其他的...” 陆祈的手指试探性搭住了婴浅的腕。 指腹下方。 是极为软滑的肌肤。 像是刚出炉的嫩豆腐。 带着让陆祈心颤的温热。 “也就是说。”婴浅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场意外,你可以试着让碎片偏移,不落到你的身上,你却没有救自己?” 当时意外来的的确突然。 但如果换成是其他人遇到。 陆祈也能反应过来。 既保护了人。 也让自己平安无事。 可遇到危险的,是婴浅。 他心都乱了。 只想着让她不受伤害。 还顾及什么自己。 “只要你没事,其他的我不在乎。” 陆祈低下头,轻吻了下婴浅的指尖。 “婴浅,我是因为你,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你...” 婴浅指尖一颤。 下意识想要收回手。 却被陆祈更加牢固的困住。 这个人。 他再也不愿意松手了。 陆祈昂起头,望着婴浅微皱的眉,他的眸中,泛起了一汪血海。 指尖抚上她的面颊,他颤声说: “婴浅,我不要你十分的喜欢,你只要给我一分,我就很高兴了。” 第626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69) “浅浅姐,你终于来看我啦!” 昏暗的监狱内,一身黑衣的盛征年抬起头,眼底绵延着一片欢愉的情意。 隔着铁栏。 他盯着女人面无表情的脸,笑容越发甜腻。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管我的。” 婴浅也笑了。 她弯了腰,将斧头重重砸在地上。 “盛征年,为了见我,连绝食都玩起来了是吧?” 斧刃挂着残血。 一滴滴,坠落在地。 很快积成暗红色的一洼血泊。 “你去找张哥了?” 盛征年没回婴浅的问话,走到栏杆前,探出手去摸斧刃。 还带着余温。 他的指腹微一用力,眼看着被割开一道血痕,盛征年却是笑了。 “让你亲自动手,陆祈也舍得?” “这有什么不舍得?”婴浅挪开斧子,垂眸望着盛征年,“杀两个人而已。” “浅浅姐真是....” 盛征年轻叹了一声。 既像是感怀。 又好似有些难过。 “我经常会想,要是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盛征年盘膝坐下,一条手臂伸在外面,试图拽住婴浅的裙摆。 “这样的话,你也会在张哥他们针对我时,出面维护我。” 婴浅躲开盛征年的手。 他也不在意。 只自顾自的继续道: “即使所有人都认为我死了,你也会坚定不移的,相信我还活着。” “那是因为他是陆祈。”婴浅打断他的话,已经有些不耐烦,“我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她晃荡着斧子。 已经不想再和盛征年聊下去了。 要不是连系统都不知道。 男主死去的话,这个世界会出现什么变化。 婴浅早就一斧子砍掉他的头了! “浅浅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嫉妒陆祈,有多想要这份偏爱。” 盛征年叹了口气。 他已经太久没吃东西了。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俊脸也失了血色。 就连唇角的笑,也照往常,多出了几分的虚弱。 “但是你从来,都没想要分给我。” 盛征年低咳了一声。 整个人瘫靠在栏杆前,连呼吸声都变得细微不少。 任谁看到现在的他,都不会和之前那个毫无良知的恶人,联系到一起。 如上等宝石一般的茶褐眼瞳,浮起一层朦胧的水汽。 盛征年垂上眼,吐出口的嗓音低哑惑人。 “浅浅姐,你真是吝啬又讨厌,但我居然还是喜欢你。” 婴浅沉默半晌。 “陆祈不会说这种话。” “什么。” “我说陆祈,不会说你这种话。”婴浅轻笑了一声,忽然多了不少的耐心,和盛征年解释道:“他从来没有认为过,我不喜欢他,是因为我有眼无珠,或者自私吝啬。” “浅浅姐...” “虽然你没有错,我确实是这样的人。” 婴浅打断盛征年的话,掰着手指头算着:“我有十分的喜欢,但连一分,都舍不得给出去。” 她的言语当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更是有茫然,悄悄闪过眼底。 盛征年抓着栏杆的指尖,已有些发白。 仿佛将全身的力气,都聚在了上面。 连他的声音,都跟着越发沉闷。 “但是现在,你愿意给他了?” “本来是不确定的。” 婴浅声音一顿,然后弯下腰,望着盛征年茶褐色的眼睛,勾唇一笑。 “但是现在,忽然就愿意了。” 暖阳穿过狭窄的监窗。 落上婴浅的面颊。 她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海浪当中。 眸中一片柔和。 盛征年昂头望着婴浅,宛如注视着自己逐渐远去的神明。 趁着婴浅分神。 他忽然猛地伸出手,牢牢抓住了她的裙摆。 从盛征年指腹流出的血,在她赤色裙装,留下一块暗深色的污渍。 婴浅正要挥开他的手。 余光却是扫见一点晶莹。 大滴的眼泪沿着盛征年的眼角滑落。 偏偏没发出一点声音。 连表情都是空洞又茫然。 仿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那些掉下来的眼泪。 “婴浅,我一直有种预感,你出现在这里,是应该要和我在一起的...” 他的手攥的越来越紧。 那块布料,也跟着起了皱。 盛征年侧身靠着栏杆,低声问: “但是为什么,最后那个人,是陆祈呢?” 婴浅叹了口气。 盛征年说的没有错。 他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而陆祈,本该早早的,就死在商场里了。 但阴差阳错。 他被婴浅当成男主救下。 “死在这个世界,就当是我的报应了,只是可惜陆祈,他运气真的很差。” 婴浅叹了口气,如同自言自语一般,道: “有你这种人当弟弟,还有我...这个没良心的女朋友。” 她弯下腰。 一根根掰开了盛征年的手指。 他太久没吃东西。 已经没剩多少力气。 即使不愿意,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块被揉皱的布料,脱离他的掌控。 “盛征年,好好活着吧。” 婴浅蹲下身,和盛征年四目相对。 “别再闹什么绝食了,我又不是你妈,你也不是我养出来的不孝子,这招没用的。” 盛征年垂着眼。 将眼底的情绪尽数藏下。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些古怪。 “是吗?浅浅姐真狠心啊。” “要是再玩绝食这一招,我就把你绑在床上,用鼻饲管直接灌到你胃里去。” 婴浅懒得跟他多说。 陆祈还不知道她来这里。 也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她转身就走,想着等一下,该怎么去和陆祈说明白。 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她想和他一起死吧。 又不是寻仇。 怪渗人的。 婴浅还没走出几步。 身后却再次传来盛征年低沉的嗓音。 “我不杀你,是怕没了男主之后,这个世界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无所谓了。” 婴浅的脚步顿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对上了盛征年含着笑意的眼。 “你什么意思?” “浅浅姐的记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盛征年唇角噙笑,指尖轻轻叩打着栏杆,敲出不成调的碎响。 之前虚弱可怜的神态,被一扫而空。 他歪着头,茶褐眼瞳透过栏杆的缝隙,悄悄盯着婴浅。 “这难道不是你亲口,说过的话吗?” 第627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70) 监狱里的时间,似乎暂停在了这一刻。 连呼吸声。 都是微不可查。 只有阳光下飘扬的灰尘。 还在雀跃地飞舞律动。 可能过去了一分钟。 也或许更久。 婴浅低垂着头,发出一声清亮的嗤笑。 “我随口胡说的一句话,都能被你记的这么清楚?” “是啊。”盛征年颇为愉快的应了一声,“浅浅姐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牢牢记在心里,一个字都没忘记。” “你还真无聊。” “被关着的这些日子,就是因为无聊,我才将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都回忆了一遍。” 盛征年眯着眼,不顾婴浅越发冷凝的目光,自顾自地道: “但也是因为这才发现,浅浅姐对我的态度,一直都很奇怪。” “既想要接近我,又不喜欢我。” “分明对我很和善,却太刻意了点。” “你多心了!” 婴浅打断盛征年的话。 眸底的冷意,已渐渐凝结成冰。 斧柄被她牢牢捏在掌心,几次都要忍不住,砸在盛征年的头上。 最好把他砸成植物人。 才是最好! 但婴浅还没动手,盛征年叹了口气,又说: “浅浅姐身上那些奇怪的地方,再加上你后来说的那些话,就让我产生了一种,很荒诞的想法。” “你病的不轻,我等一下,会让洛竹过来看看你的。” 婴浅慢慢上前一步。 掂着斧子,算着多少力气比较合适。 盛征年也不在意她的冷淡,只唇角的弧度渐渐玩味。 “就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没办法,被关在这里,一辈子看着你和陆祈甜甜蜜蜜。” 他站起身。 手背慢慢拍扫掉身上沾染的尘灰。 盛征年向着婴浅伸出手。 笑容一如初见般无害。 他说: “浅浅姐,我们一起死吧。” 鲜血自盛征年的唇角溢出。 他张开嘴。 吐出了一截鲜红的舌。 盛征年的前襟已被冰冷的血流打透。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笑得越发开心。 婴浅没想到。 盛征年居然狠到,能咬下了自己的舌头。 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快。 当她想要打开监房的门,救盛征年时。 却已经来不及了。 盛征年眼里的光芒渐渐熄灭。 他的身体摔落在地。 唇角却仍挂着一抹笑。 他得不到婴浅。 陆祈也没办法拥有她。 这样... 很公平。 盛征年含笑闭上了双眼。 婴浅瞪着他的尸体。 过了足足十分钟。 才算松了口气。 什么变化都没有。 看来。 是她之前想多了。 婴浅拍着胸口,正想去找陆祈。 但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掀起了动荡。 脚下传来剧烈的震动。 仿是起了八级地震一般。 婴浅听到了无数的尖叫声。 有很多声音 都是她极为熟悉的。 洛竹、袁菲菲、林铮、李尔.... 只是他们很快。 都要随着世界的动荡,而一起消匿。 天地为之色变。 浑浊的浊流沾满天际。 【宿主,要变天了,快跑路啊啊啊!】 系统尖叫一声。 “跑你妈!” 婴浅跌跌撞撞的跑出监狱,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混乱。 她随手抓住个人,急着询问: “陆祈呢?!” 那人一愣。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婴浅一把拽住了衣领。 “我问你,陆祈在哪?!” 许是她现在的表情。 实在是过太狰狞。 那人被吓了一跳,抬手指了个方向。 “陆哥..陆哥不就在那里吗?” 婴浅猛地转过头。 她果然看到了陆祈。 就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位置。 “陆祈,我..” 婴浅向着他跑去。 她还有答案没告诉陆祈。 总不能... 就这么结束! 脚下再次传来震动。 婴浅被碎石一绊,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视线当中。 是不断放大的地面。 痛楚却并未传来。 她陷入一个并不温暖的怀抱当中。 呼吸里盈满血液的气味。 不算好闻。 却为婴浅带来了强烈的安心感。 仿佛只要有陆祈在。 什么天塌地陷。 都不用怕。 但在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面前。 陆祈能做的事情不多。 可只要他还活着。 就不会让婴浅,遇到一点苦难。 “陆祈...” 婴浅拽着陆祈的袖口,抬起泛红的眼眸,认真道: “你听我说,我这个人很差劲的,可能你等一辈子,都等不到第二分的喜欢了!” 陆祈想要开口。 却被婴浅捂住了嘴。 “都要死了,现在没你说话的份儿!” 她一脸暴躁,声音一落,又再次加快了语速。 “但是,我没有不想和你在一起...” 【提示:陆祈好感度+100】 【哎?】 系统傻了眼。 而婴浅,也蒙了。 脚下的震荡在这一刻停止。 而牛毛细雨,也在此时悠悠落下。 围观群众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 正挤在一堆窃窃私语。 “卧槽!婴姐主动告白了?!” “现在是不是该恭喜下陆哥?” “可怜我陆哥,这就要进入爱情的坟墓了。” “别闹!那可是婴浅,陆哥巴不得进坟墓里去!” 陆祈一眼扫过去。 围观群众立刻做鸟兽散。 婴浅愣了好一会儿,才算回过神。 她没去看陆祈,而是先行亲切的问候系统。 “系统,您母亲健朗否?” 【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啦!】 系统嘤嘤嘤。 这个世界的男主分明是盛征年没错。 他的死,也让世界起了变动。 但陆祈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好感度一冒出来,不仅直接刷满,居然连世界都稳定了?! 系统吭哧了半天。 小心翼翼地嘀咕了句: 【可能是...故障之类的?】 电子音越来越低。 连系统都觉得心虚的很。 “不可靠你他妈的也给老子有个限度吧?” 婴浅咬着牙,继续骂骂咧咧: “你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坑我的?!” 【宿主想想哈,男主要是陆祈的话,他一定会心甘情愿把世界碎片给你的!】 “爬!” 【好咧!】 婴浅骂完系统,才抬头看了陆祈一眼。 却没想到。 正撞见他含着笑意的黑眸。 她老脸一红。 低低咳嗽一声。 “我现在要是说,之前都是胡言乱语,你能失忆吗?” “不能。” 陆祈低下头,在婴浅的唇角落下个轻吻。 他说: “婴浅,我很高兴。” 婴浅看着陆祈唇角的笑意,低低叹了口气。 算了。 就这样吧。 反正她也已经很累了。 婴浅缓缓闭上眼,牵上了陆祈的手。 几十年时光。 婴浅再也没找过系统一次。 直到她和陆祈一起白头。 相伴一生。 走到生命的尽头。 系统才再次冒了出来。 敛去所有的欢脱和腻歪。 那电子音,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重。 【宿主,你明明找到了世界碎片,为什么不要?】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代价...】 【...】 【正在进行脱离...】 【惩罚世界】 【加载成功!】 第628章 在丧尸堆里谈恋爱(番外) “我真傻。” 婴浅孤身坐在试衣间里,两眼空洞无神。 “我为什么会答应这种麻烦事?” 将乱糟糟的锦带丢在一边。 数层白纱,也被她揉的更乱。 婴浅瘫坐在地,咬牙切齿地道: “留在基地多好,还有巧克力冰淇淋可以吃!这下都被李尔吃光了!妈的!” “在说什么?” 袁菲菲推开试衣间的门,看到婴浅坐在白纱堆里,顿时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 “婴姐,怎么没换衣服啊?陆哥还在外面等着呢!” “不想换。” 婴浅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好麻烦的。” “不会多麻烦,我来帮你。” 袁菲菲撸起袖子,走进试衣间,将一层层的白纱都重新整理好。 她手巧,又有耐心。 很快便将那些凌乱的白纱锦带,恢复成了一件华丽的婚纱。 “陆哥找遍了整座城市,才找到这么一件满意的婚纱,至少先换上试试,不喜欢再让陆哥去找别的。” 婴浅打了个哈欠。 随手解着衣服,懒洋洋地问: “找遍城市?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不想让你有压力。”袁菲菲叹了口气,眼中的神情颇有些复杂,“婴姐,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陆哥的。” “你和李尔吵架了?” “才没有!” 袁菲菲噘着嘴。 手里的动作一刻未停。 婴浅身上的休闲装落了地,下一刻,就有雪白的纱裙覆上。 她的皮肤本就白。 被这极干净的颜色一衬。 不仅没被压下去风头。 反而更多出了几分纯欲交织的风情。 袁菲菲正在弯腰整裙摆,一抬眸,却是看直了眼。 “婴姐,你真好看。” 她这张脸,是连袁菲菲这个同性,都忍不住赞叹的美艳。 婴浅一扬下颌,骄傲道: “当然!” “你还真是不谦虚。” “实话谦虚什么?” 看她一脸的嚣张,袁菲菲忍不住笑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除了脸长得好看,其他方面都是一塌糊涂。陆哥遇见你,这辈子算是毁了。” 将婚纱的腰封收到最紧,她又执起婴浅的长发,简单盘起。 婴浅横了袁菲菲一眼,没好气地道: “我在等着你的但是。” “但是后来,发现你还是挺好的。” “这也太简单了吧?”婴浅冷哼一声,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好歹多夸我两句。” 袁菲菲又将碎发折了回来,用手指简单一勾,便是一个漂亮的弧度。 她一边忙活着婴浅,一边笑道: “陆哥每天夸你那么多句,你还没听腻?” “都是好听的,怎么可能听腻?” “人家都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长感情越淡,但你和陆哥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对你的喜欢,可一点都没变。” 袁菲菲叹了口气,小声嘀咕:“我都感觉,李尔最近对我冷淡了不少。” 婴浅立刻抛过去一个欣慰的眼神: “很好,快把那个抢冰淇淋的甩掉吧!” “才不要呢!” 袁菲菲轻笑了一声。 婚纱礼服的褶皱已被她平复好。 婴浅的长发,也整整齐齐的盘在了脑后。 袁菲菲先一步离去。 看了眼守在大厅里的陆祈,她等到婴浅离开试衣间,才伸手拽开了帘子。 随着“哗啦”一声响。 陆祈的视线当中,最先映出了一抹白。 再紧接着。 他看到了这一生当中。 最美的风景。 呼吸和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陆祈眼里,只能盛下婴浅一个人的影子。 婴浅提起裙摆,走到他的身边,抬手晃了两下。 “这就傻了?” “好看。” 陆祈握住婴浅的手,送到唇边轻吻了下。 “特别好看。”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专注。 眼底的爱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竟让婴浅都有了些不好意思。 她侧过头。 正想要开口,却被陆祈托起下颌,吻上了唇。 袁菲菲立刻低头装瞎。 “婴浅,我有一个东西,想给...” 陆祈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首饰盒,正要打开,就听一声嚎叫骤然响起。 婚纱馆的门被从外撞开。 一个体型将近三米的丧尸,大步闯进了门。 陆祈的眼神,瞬间冷如寒冰。 乍然沸起的杀意,让袁菲菲都打了个哆嗦。 这没眼力劲儿的丧尸,什么时候来找茬不好。 偏偏挑这个时候。 听着丧尸逐渐凄厉的惨呼声,袁菲菲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婴浅仍站在原地,一步未挪。 反正有陆祈在。 那丧尸但凡有一滴血溅她身上,都算是光宗耀祖。 “末日之前,我就在婚纱馆上班,看过无数对来这里试婚纱的情侣。” 袁菲菲走到婴浅身边,盯着她身上的婚纱,感慨一般道: “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男人,会在见到自己穿着婚纱的爱人时,露出惊艳的表情。” 婴浅长睫一颤。 袁菲菲也没在意她不出声,笑了笑,又继续说了下去: “婴姐,相比与自己,陆哥他更爱你。” “你这中二病,还是没好。” 婴浅叹了口气。 等到陆祈将丧尸的晶核挖出来,她走上前,对着他摊开手。 “要给我的东西呢?” 陆祈一愣。 他连忙丢下晶核,擦干净手,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首饰盒,放到了婴浅的手心。 “你..愿意收下?” 他的声音很低。 语气里,也带足了小心翼翼的试探。 但婴浅只是扬了扬眉。 打开首饰盒,将里面放着的对戒取了出来。 最简单的基础款。 只是内侧,刻着他们名字的缩写。 婴浅将小号的戒指,戴在自己的手上。 稍大一些的那枚,则是重新递还给陆祈。 “不会还要我帮你戴吧?” “我..我来!” 陆祈夺过戒指,和婴浅一样,戴上了无名指上。 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指环。 也没什么特殊的样式。 却让他的心口处,荡开了无比充盈的幸福感。 喜悦和欢愉交织在一起。 陆祈喟叹一声。 忍不住将婴浅拥在了怀中。 终于... 他等到了这一天。 感受着掌心下方的软绵温热。 陆祈蹭了蹭婴浅的脖颈,轻声问: “婴浅,嫁给我吧?” 婴浅眯起眼,视线扫过倒在一旁的丧尸,又在晶核上顿了顿,最后才重新转回到陆祈身上。 紧接着。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她说: “好。” 第62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 高山之巅。 云雾汇聚之境。 有三人并肩站在一处。 “今年,可是见到了什么好苗子?” 一仙风道骨的玄袍男子,率先开了口。 他年纪较另外两人,略略年长一些,但也不过三十上下,只那眉眼间的沉凝,让他看起来颇为老成。 于玄袍男子旁,一模样甚为年轻的男子垂眸看去一眼,那目光似是穿透了云雾,见到了下方的万丈高山。 他道: “掌门师兄,还真有一个不错的,十万阶通天路,他都已走到上段了!” “若是他真能爬上山巅,这好苗子,给我如何?”最后那着了黄衫,有着一张绝色容颜的女子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急声道:“掌门师兄,我近些日子空闲下来了,若他进了我的司音阁,我正可专心教导。” 秦清琅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 “云英师妹,莫急。” “什么莫急?” 云英微皱了眉,不悦道: “掌门师兄怕不是想给她留着吧?!” 一提到这个“她”。 连蓝图都变了脸色。 那张极为年轻,白嫩俊秀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无奈之色。 而秦清琅则微微皱了眉,问: “婴浅呢?不是早通知她过来了吗?” “这个时辰,她应该....” 蓝图的话还未落下,另有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来了。” 随着一阵极淡的酒香气。 一抹赤色,跃入三人的视线。 蓝图下意识捂住鼻子,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 “婴浅,这大白天的,你又是喝了多少?” “没多少。” 婴浅打了个酒嗝,睁着迷蒙的双眼,如呢喃一般道: “也就..三两壶酒吧?” “这可是七年一度的聚灵大会,你当是什么小场合?” 秦清琅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婴浅唇角的酒痕,更是愠怒: “成天喝的醉醺醺的,我清衡山的名头,都要被你给败光了!” 他满口训责。 却在婴浅歪歪斜斜,险些摔倒之际,抬手挥出一道灵力,稳住了她的身体。 蓝图见这一幕,转头和云英笑道: “我就知道,掌门师兄才舍不得多说她。” 云英沉着脸,未去接蓝图的话。 婴浅借力稳了身,却仍站不正,眼眸当中浮着一抹水汽,嗓音更是被拖成散漫的长调。 “不是还有三个没来的?你气我什么?” 眼看秦清琅的脸色更黑,蓝图连忙用手肘撞了撞婴浅,让她莫要再说。 “还狡辩,他们那是有正事,和你能一样吗?” “同为七阁之主,皆各有各由的专职,只有你,每日里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一身修为都要败光了!” 秦清琅袍袖一挥。 驱散了下方大片的云雾。 露出盘旋在万丈高山间的十万阶通天路。 无数黑点在阶梯上缓慢挪动。 婴浅揉了揉醉意朦胧的眼,才看清那是无数个稚童。 “这么多小孩儿?” 趁着秦清琅不注意,她灌了一口酒,嘟囔道: “我可养不好小孩儿。” 蓝图白她一眼,伸手去抢酒壶。 “你也没有养过,怎么就知道养不好?” “谁说我...” 婴浅才刚张了嘴,眼里便流出一抹茫然之情,脑中好像有什么画面闪过,只是速度太快,她看不清楚。 这一个愣神的功夫。 酒壶已经被蓝图抢了过去。 将酒壶收进储物戒指,他生怕婴浅恼怒,连忙劝道: “等会儿再喝,不然掌门师兄又要生气了,我晚点还你。” 秦清琅低咳一声。 “蓝图师弟,我耳朵没聋。” 蓝图尴尬的咧了咧嘴。 生怕被秦清琅追究,他连忙同婴浅道: “想什么呢?今年跑来要修仙的这些苗子,掌门师兄可都特地留着,让给你先挑!” “是啊。” 云英瞥了婴浅一眼,语带不悦道: “连我要选,都得排在婴浅师妹的后面。” “我不是已经有几个徒弟了吗?”婴浅揉着额角,头又有些发疼了,她眯着眼,一脸的没滋没味,“怎么还要收啊?麻烦死了。” 蓝图看她皱起眉,连忙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了一寒玉瓷瓶。 从中倒出一颗丹丸,他送到了婴浅手边,一脸焦急地问: “今个可是没吃药?这头疼病,怎还又犯了?” 婴浅一口吞下丹丸,头疼稍稍缓了些。 “是打小就有的毛病,也不要命,无需多在意。” 她一脸的不所谓。 甚至还想再喝两口酒。 秦清琅向着婴浅瞪去一眼,吩咐蓝图道: “蓝图师弟,等到聚灵大会过后,你到她那里去走一遭,给她把一把脉。” “是。” 蓝图立刻应了声,余光一扫脚下十万阶梯,口中发出一声惊疑。 “这就已经爬到顶了?好快的速度!” 也不光是蓝图。 连秦清琅和云英,都稍稍有些惊讶。 才过去多点的时辰,居然就能爬完这十万道阶梯,该是多卓越的天资和韧性? “天纵之才!” 蓝图抚掌而叹,偷瞥了云英一眼,见她眼有惊喜之色浮起,连忙道: “可惜了,这是掌门师兄选给婴浅的!” 他故意加重了语气。 云英却是轻哼了一声,衣袂飘飘间,已经迎了下去。 “跟上。” 秦清琅留下一句,也动身跟上。 只剩了婴浅和蓝图。 蓝图正要迈步,转念一想,还是同婴浅低声道了句: “掌门师兄是想为你找点事做,免得你整日无所事事的,除了喝酒就是打架。” 婴浅打了个哈欠,仍是一脸的随意。 “我知晓,这不是过来了吗?” 蓝图这才点了头,却还是盯着婴浅,同她一起动了身。 十万阶通天路的尽头,并非什么神楼仙境。 只一平台。 四下无遮无挡。 仿若整座高山,都被一剑斩平了般。 婴浅才落上平台,抬眸一扫,便见一个小孩子,满身狼狈的站在不远处,正一脸惊疑不定的盯着他们。 他着了身打满补丁的素衣,一路行道艰难,此时已见不出原本的颜色。 面上也沾了不少灰,遮住了原本的模样,唯见一双眼眸,黑的惑人。 他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面对众人,却不见怯,只后退两步,露出狼崽子一般凶狠的眼神。 云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的满意更重几分,瞧了婴浅一眼,她抢先开口道: “掌门师兄,既然婴浅师妹不愿收徒,那这个少年,给我当徒弟如何?” 第63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 “这...” 蓝图张了张嘴,颇有些头疼。 之前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将这少年给婴浅当徒弟。 结果这云英,却还是不依不饶。 他虽的确是个好苗子。 但闹成这样,着实不算好看。 “多话!” 云英瞪了蓝图一眼,又同秦清琅道: “是婴浅师妹不愿意,掌门师兄也不好把人硬塞给她吧?” “争吵什么?” 秦清琅皱起眉,面浮不悦之色,语气也略重了些。 “在还未入门的弟子面前,还能否有个师长的样子了?” 蓝图云英皆低了头,齐声应是。 好在秦清琅也并未多说,只定睛打量了少年一番,道: “婴浅的游仙阁内,并无几个弟子,她也该找些事情做了。” “是是是。” 婴浅耸拉着眼,勾着手指去拽蓝图的袖口,想把酒壶讨要回来。 她压根没听秦清琅说了些什么。 却被一道打量的视线,吸引过了注意力。 她侧眸望去。 正巧撞上了少年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少年顿时一惊,紧忙着侧过了头。 “你叫什么?” 婴浅上前一步,走到少年身前,半蹲下身,保持了和他平视的姿态。 距离近了。 有酒气闯入少年的呼吸。 让他下意识皱起眉头,眼中警惕更重。 传闻当中的仙人,无一不是或高洁圣然,或通真达灵。 但他眼前这个女子... 一身酒气,醉态朦胧且不说。 又生了一张和出尘清高这些词,都截然不相同的脸。 虽并非不好看,只也过分艳丽了些。 瞧着不像长在云巅的神仙妙草。 倒似一朵浓墨重彩的... 人间富贵花。 “原来是个哑巴啊。” 婴浅歪着头,抬手去触少年的额心。 “可惜了。” 少年眼神一锐,本想躲开,但不知为何,身体竟如僵住了一般。 只能眼睁睁,看着婴浅的指尖落下。 他抿紧了薄唇。 眼底似有慌色闪过。 但婴浅的动作却是极轻。 然后... 她曲起指节,在少年额心轻轻一弹。 看他瞪大了眼,露出一副呆愣的模样,婴浅立刻笑得捂住了肚子。 逗小孩儿, 好玩! 蓝图都不敢去看秦清琅的脸色了,只低咳一声,道: “做个人吧婴浅!” “你...” 少年捂着额头。 稚嫩的脸上尽是惊愕。 他连退几步,瞪圆了一双漆黑的眼。 “你不是哑巴?”婴浅再次伸出手,威胁似的,抵上了少年光洁的额头,“叫什么名字?不说我还弹你哦。” 她这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市井小流氓。 哪里还有半点仙人的影子。 秦清琅脸都黑了。 要不是蓝图在一边劝,他都要提着婴浅的衣领,让她滚去后山闭关思过。 “世人谁不知,我清衡山七阁的名头,连那些成名已久的修仙门派,都要敬我们三分。” 云英背负双手,瞄着婴浅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但他们若是看见,七阁之一游仙阁的阁主,居然在这里逗小孩儿,不定要怎么看轻我们清衡山呢!” 她嗓音不低。 自然引了少年看去一眼。 和婴浅比起来,这一身黄衫,一副不食烟火之貌的女子,显然要更符合几分他心中仙人的姿态。 “莫要闹了。” 秦清琅摆了摆手,皱眉道: “这聚灵大会还未结束,你且安生一些。” 他也未具体点名道姓。 但婴浅仍自顾自。 却未再得什么训斥。 云英咬紧下唇,心里头越发不甘。 任凭婴浅这般无礼行径,秦清琅却仍护着她,将连最好的徒弟给了她不说,只说她一句,竟也是不行。 眼见少年被婴浅逗的面色发紧,云英眼睛一亮,心里跳出一个念头。 “不如,让这少年自己选如何?” “自己选?”蓝图一愣,轻声道:“这..怕是不太...” 还不等蓝图把话说完,云英再次道: “也算是个缘法,师兄身为掌门,应该不会对与婴浅偏心至此吧?” 她紧盯着秦清琅。 不怕他不同意。 她这已经算是接连退步了。 若是秦清琅仍护着婴浅,可就要亏了掌门之名。 秦清琅眉皱的更紧,正要开口,就听婴浅懒洋洋的嗓音响起。 “好啊。” 她歪过头,那张美艳到有些咄咄逼人的面孔上,一片的淡然之色。 “就让他自己选好了。” 婴浅站起身,拍掉裙摆沾染的灰土,打着呵欠后退了两步。 连一句多余的话,她都懒得去说。 更是未看云英一眼。 “如此,你为聚灵大会的魁首,便自己挑选师尊吧。”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她将引你走修仙道,行无上法,你自当尊之敬之,不可有半点的忤逆。” “此举关乎一生,自当谨慎而行。” 秦清琅低沉的嗓音,穿透了少年的耳畔,在他脑中久久回荡不休。 他皱紧眉头。 眼中的狐疑之色,终是消散了些。 他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游移一圈,先落于婴浅片刻,又转回到了云英身上。 云英顿时大喜。 忍不住向着少年招了招手,道: “你这孩子,与我有些缘法,我自是会好生教导你。” 蓝图撇了撇嘴,嘀咕道:“刚才还说婴浅,现在你不也是...” 少年仍紧皱着眉。 小小年纪,却像一只刺猬似的。 眼神凶戾而又警惕。 他盯了云英好一会儿,然后向着她的所在,缓缓走去一步。 见到这一幕。 蓝图瞬间露出一副失望的神情。 虽然婴浅爱喝酒,性格差,还喜欢吓唬小孩儿。 但这少年,本就是秦清琅要给她当徒弟的。 且婴浅也不是没有优点。 比如... 蓝图沉默了半晌。 从储物戒指拿出酒壶,还给了婴浅。 不提了。 让她多喝两口吧。 少年距离云英越来越近。 而云英眼底的喜色,也渐渐浓了起来。 可算有一件事。 她能胜过婴浅了! “不错,你这孩子,倒是个有眼光的。” 云英颔首颔首,看着少年的神情间,更多了几分满意。 环在她身上的飘带飞起。 落到少年的面前,云英含笑道: “从今日起,你便是...” 她话音未落。 少年已经调转方向。 他走到婴浅身前,昂头望着她。 “沈宴。” 他说: “我叫沈宴。” 第63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 云英的脸色沉了下去。 被愚弄的怒火,在胸口烧的旺盛。 沈宴方才明明就要选她了。 又不知为何。 走到了婴浅身边去。 婴浅垂眸看了沈宴一眼,反手摸出张帕子,覆上了他的面颊。 落在肌肤之上的触感,近乎微不可查。 布料柔滑。 有她的体温穿透而来。 带着无法被忽视掉的暖意。 沈宴浓密的睫微微一颤,下意识想要躲开,又被婴浅捏住了面颊。 混杂着汗水的灰土被一点点拭去。 露出了一张白嫩嫩的小脸。 软包子一样。 漂亮到不似个少年。 就是眼神凶了些,像个刚出窝的小狼崽子。 “自己擦。” 婴浅顺手将帕子塞给沈宴,顺手在他脸上揉了一把,笑道: “长得还挺可爱呢。” 沈宴盯着她的笑,将帕子攥在掌心,低下了头。 “既然徒弟都收完了,我就走了。” 婴浅甩着酒壶,转身就要离开。 但她还没迈出几步。 就闻得一阵急促的喘息声。 “居然又有人来了?”蓝图仰头看去一眼,惊道:“也是个漂亮娃娃呢。” 秦清琅的脸上终于见了几分笑,道: “看来今年,可不止一个好苗子。” “虽是比这沈宴慢了些,但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蓝图颇为惊喜地点点头,又去望云英,“不知这一个,云英师姐可感兴趣?” “婴浅剩下的,才来给我吗?” 云英冷着一张脸,连看也不看那刚爬上来的白衣少年一眼,只袍袖一甩,寒声道: “我司音阁也不缺弟子,这一个既不出挑,我便不要了,还是你们收吧!” 白衣少年刚爬上平台,便听得这一番话。 面上的喜色,在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婴浅打眼望去。 见白衣少年的长相,也是有些惊讶。 沈宴的模样已是极好,漂亮到足以模糊性别的面孔,混着凶戾的气场,仿是一只美丽而又危险的幼兽。 而这少年,虽也极为出众,却和他完全相反。 一身的清冷高贵,年纪虽是不大,白玉般小脸上却沉着一派肃穆之色。 他身上的穿着打扮皆为人间顶级。 显然出身不凡。 “怕不是什么王孙贵族家的公子哥吧?” 蓝图凑到婴浅身边,和她嘀咕: “他八成,不会对我的采草阁感兴趣,你说掌门师兄会不会收下他?或是留给三师兄?” 他未用传音入密,连站在婴浅身边的沈宴,都听得了这番话。 他下意识向白衣少年投去一眼。 只见白衣少年一身华贵,而他的身上,却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 乍一看来。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人间所谓的权柄富贵,和我们仙门有什么干系?” 婴浅饮下一大口酒,扫了沈宴一眼,又道: “我还是看他,更顺眼一点。” 沈宴一愣。 抬眸去望婴浅。 她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却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挑起唇角,给了他一个安抚般的笑。 秦清琅望着因云英那番话,而颇有些僵硬的白衣少年,沉吟了片刻,道: “一个也是收,两个也是收,这两个孩子根骨皆是不错,你就一并都带回去吧。” 婴浅傻眼了。 光是沈宴,就够麻烦了。 怎还又多出一个? 她的游仙阁,难道是托儿所吗? 但秦清琅向来一言九鼎,说出的话绝不收回,等到聚灵大会结束,婴浅只能带着两个少年,一并回了游仙阁。 虽名为阁。 然却独拥一座高峰。 婴浅御起飞剑,一手提着一个,将他们带上了峰顶。 她才刚落地,就见一道胖乎乎的影子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师尊!” 软糯的嗓音传入耳畔。 沈宴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无比圆润的脸。 分明是修仙之人。 为何能胖到连眼睛都要瞧不见? 婴浅捏了捏小胖子的脸,一脸的痛心疾首。 “看给富贵儿瘦的,得有一炷香没吃饭的吧!” “这是师弟们吗?” 富贵眨巴着眼睛,去看婴浅身边的沈宴和白衣少年。 “啊。” 婴浅点了点头。 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白衣少年的名字。 “你叫什么来着?” 白衣少年嘴角一抽,后退半步,郑重行了一礼,道: “林慕白,见过师尊。” 他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如白玉雕刻的面庞上,也满是肃色。 “小正经。” 婴浅轻笑了声,抬手在林慕白额心轻点了下。 还别说。 手感也是相当的不错。 林慕白哪里见过这般轻佻的动作,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转念想到婴浅是为师尊,又勉强克制住。 只面颊上,浮起一抹薄红。 沈宴侧眸望他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垂下了头。 “游仙阁没什么规矩,我也不太会教徒弟,先传你们修行的法门,等你们在修炼上,有什么不解时,再来问我。” 婴浅打了个哈欠,将空酒壶丢给富贵,支走了他,又反手摸出两本书籍,送到沈宴和林慕白面前。 不等他们去看。 她又道: “跟我来。” 四周一片青翠。 竹林环抱间,得见几座竹屋。 沿途也有弟子见了他们,先对婴浅行了礼,又向沈宴及林慕白,投以好奇的视线。 沈宴和林慕白两者相差甚多。 不管是容貌衣着,还是周身的气质,都南辕北辙。 耳畔隐隐传来一些细碎的笑声。 打量的视线不停扫过沈宴满是补丁的衣裳。 沈宴垂下眼,眼底闪过一抹冷色。 婴浅带着他们找了一座竹屋,推开门,指着里面的床榻,道: “上前,然后脱衣服。” 脱衣服? 沈宴和林慕白都是一愣。 “都想什么呢?小小年纪,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不少。”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只是上衣就可以,我先带你们运行一周天的灵力,之后就得靠着你们自行修炼了。” 她叹了口气。 再次觉得收徒这种事,实在是麻烦的不行。 不如喝酒。 沈宴犹豫了下,还是将手伸向了腰带。 等他的上衣落地,婴浅一眼扫过,却是有些惊讶。 “你身上...为何这么多伤?” 大大小小的伤,遍布在沈宴瘦弱的身体上,乍一看,颇有些骇人。 但他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 怎会有如此多的伤痕? 第63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 沈宴沉默片刻后,却只道了句: “无事。” 他并未多说。 只于眼底闪过一丝凶戾。 如同受了伤的幼兽,独自蜷在角落,舔舐着滴血的伤口。 婴浅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再问。 她转而向着林慕白挑起眉,如个放浪公子一般,吹了声口哨。 “等着我帮你更衣呢?小白。” “小..小白?” 林慕白一愣。 原本就泛着红的面庞,此时更重了几分颜色。 他牢牢抓着腰带,眼神飘忽不定,仿是生怕婴浅会冲上前,强行脱掉他的衣服。 “别跟个大姑娘似的。” 婴浅叹了口气,本想喝口酒,但在储物戒指里找了一圈,竟是连半滴都没剩下。 真惨。 没有酒喝。 还要带小朋友。 “我..我才不是大姑娘!只是男女有别...” 林慕白话还未说完, 便撞见婴浅戏谑的目光。 他一狠心,终是一把扯开了腰带。 婴浅轻笑了一声。 “还说自己不是大姑娘,这白白嫩嫩的。” 林慕白的脸瞬间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婴浅本还想再逗他两句,沈宴却是已经迈步上前,走到她身边,昂着头问: “要怎么做?” “闭眼,细心感受灵力的走向。” 婴浅正了面色, 指尖一点沈宴单薄的胸膛,她运了灵力进他经络,道: “师尊穷的很,没什么礼给你,这一点灵力,就当是见面礼了。” 由她的灵力作为引导。 足以省下不少摸索的功夫。 沈宴的天赋又是甚佳,很快便露出明悟之色。 等到了林慕白。 在他忸怩羞涩之前,婴浅已经一掌拍了灵力进去。 等两个徒弟都陷入修炼当中。 她也算是长出了口气,连忙转身走人,想要去找口酒喝。 婴浅才一离开。 沈宴便睁开了双眼。 他看了一眼房门,又瞥向林慕白,沉吟片刻后,才挑了一个角落,再次闭眼修行。 婴浅走了一遭。 没找到酒。 倒是先见了个不速之客。 她瞧了一眼那飞舞着的浅黄飘带,顿觉头疼不已,丧着脸招呼了句: “这不是云英师姐吗?得是什么妖风,能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我可是特地,前来看望婴浅师妹的。” 云英缓步走下云端。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标志,满脸傲色的小姑娘。 “这不是师姐新收的弟子吗?不带回你的司音阁,怎还跑到我这里来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连眼睛都不愿睁开。 “也无什么大事,不过来打个招呼罢了。” 云英垂眸看向那小姑娘,抬手抚过她发间别着的金钗,笑道: “卿灵这孩子,小时候受过些指点,很有仙缘。虽是天资弱了些,但修炼一途,本就并非只看一点,心性韧劲运道,都是缺一不可。” 婴浅:“啊对对对。” 她压根就懒得理会云英。 管她是炫耀,还是挑衅都无所谓。 抓紧离开就行。 云英见婴浅这般敷衍,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她这番嚣张。 还不就是因为收了沈宴当弟子? 但若不是秦清琅偏心。 沈宴本该进的,是她的司音阁才对! 云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火气,左右张望了一圈,问: “怎不见你新收的那两个弟子?可莫要收了之后,又不去理会,虽然这事儿,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话音一落。 余卿灵顿时露出一副庆幸的神情。 幸好。 她的师傅不是这看起来,就满脸不靠谱的婴浅。 而是温柔和善的云英。 余卿灵唇角一扬,向着云英贴近一步,脆生生地道: “徒儿运道好,才能拜到师尊门下!” “那是自然。” 云英轻笑了一声。 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更多了几分得意。 婴浅实在没懂,她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这世上比教徒弟更无聊的事情,便是在这里,看云英唱独角戏了。 她都宁愿去修炼。 “挺机灵的孩子,可惜了。” 婴浅叹口气,很是无奈地摆了摆手。 “师姐,要是没什么正事的话,那就...” 她话还未说完,余卿灵忽然捂住鼻子,发出一声尖叫。 “那是个什么东西?好脏!” 她指着婴浅身后,杏眼当中尽是嫌恶。 婴浅回过头。 看到了沈宴和林慕白的身影。 被余卿灵指着的人,正是穿着一身补丁衣裳的沈宴。 周遭还有不少外门弟子在。 也都听到了动静,跟着望了过来。 一见沈宴。 瞬间传出不少的窃笑声。 修仙本不讲世俗,但余卿灵才刚入门不说,年纪不过十来岁,又一看在凡俗当中的家境,便是上上流。 她哪里见过沈宴这种打扮。 全把他当成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余卿灵当即连退了两步,还一脸疑惑地道: “这..这是叫花子吗?怎还跑到仙门讨饭来了?” 一瞬间。 连云英都忍不住笑了。 她瞥了沈宴一眼,抚过余卿灵的发髻,道: “这可是你婴浅师叔新收的弟子,虽是瞧着...” 云英声音一顿,视线再次挪向沈宴,只是这一次的目光当中,多了不少的嘲弄。 她又道: “不过他的天资还算勉强,卿灵可得努力,万万不能输给了他,知晓吗?” “是。” 余卿灵应了一声,又小声嘀咕了句: “谁会输给一个叫花子?” 她声音不大。 但在场的都并非凡人,哪里能听不到她的话。 沈宴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林慕白看了他两眼,却未找到半点的怒气。 像他早已习惯,这些羞辱的言辞一般。 云英走过这一遭,心里面顿时畅快了不少。 她一扬下颌。 带着余卿灵就要离去。 仙剑还未召出,却有一道满含冷意的嗓音响起。 “等一下。” 云英一愣。 她缓缓回过头,扫了婴浅一眼,皱眉问: “师妹还有什么事?我这晌,还要回去教导徒弟,可不如师妹这么空闲。” “想走可以啊。” 婴浅缓缓上前一步,原本笼在身上的醉意,竟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艳赤色衣摆随风扬起。 她道: “先给我的徒弟...道歉!” “道歉?” 云英瞪大了眼。 仿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论调一般。 要余卿灵给沈宴道歉,这不是在打她这个师尊的脸? 绝无可能! “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罢了。” 云英一甩袍袖,语带不悦地道: “婴浅师妹的心胸,何时这般的狭窄了?还要和个十岁的孩子计较?!” 第63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 “没办法。” 婴浅一耸肩,拖着懒洋洋的长调,道: “我这人素来如此,心胸狭窄脾气暴躁,还很记仇呢。” 她继续迈步上前。 分明走的缓慢又随性。 却让云英,颇有些紧张。 她咬紧牙关,双眼紧盯着婴浅,嗓音越发沉下: “婴浅,不过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而已,你当真要因他,不顾同门情谊,和我翻脸?!” “同门情谊?” 婴浅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道: “云英师姐和我之间,何时有过所谓的同门情谊了?” “你...” 云英还想要说什么,婴浅却已经懒得再听了。 她一摆手,垂眸望向呆住了的余卿灵,道: “你虽年幼,却并非是无礼的借口,给沈宴道歉,不然...” 婴浅歪过头,唇角荡起一抹威胁的弧度。 “老子就揍你!” 年纪小又如何? 做错了事,一样要付出代价。 在她的地盘,还想欺负她的徒弟?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婴浅!” 云英厉喝一声,嗓音虽大,脚步却悄悄向后退了些许。 “你竟敢这般嚣张?不怕我去告诉三师兄...” 话音未落。 一道赤芒已经逼到了眼前。 云英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便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的向后暴退而去。 婴浅... 出手了! 只是一击。 甚至在场无一人,看清她的动作。 仿若一个眨眼的功夫。 那云英仙子,就被狼狈地打出了一里开外。 还哪里有之前半分出尘清高的姿态。 连她自己都久久回不过神来。 “婴浅!你这个疯子!” “再骂?” 婴浅横过去一眼,眸中的冷意将云英剩下的话,全都压在了喉咙里。 她怎就忘了? 眼前这个每日酩酊大醉,却仍能成为一阁之主,无一人敢不服她的女子。 靠的可从不是秦清琅的偏心。 而是自身,强大的修为和武力! 云英才不忿的闭了嘴。 就听到余卿灵响亮的哭嚎声。 一身华服的小姑娘,被婴浅单手提了起来。 然后丢到了沈宴面前。 “好好道歉,他若是肯原谅你,你才可以和你师尊回去,不然...” 婴浅没把话说完。 只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让余卿灵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寒颤。 她回过头,本想找她的师尊,来为她撑腰。 可惜。 云英浑然不理会她。 只用一种要喷出火来的目光,死死瞪着婴浅。 余卿灵张了张嘴。 她年纪虽小,却也清楚,若是云英有本事对付婴浅的话,就不会都被打飞出去,也不敢还手了。 半炷香前。 余卿灵还为自己,拜了个温柔和善的师尊庆幸。 但到了现在... 她却无比后悔,为何没投到婴浅门下。 修仙一途,实力为尊。 温柔和善有个屁用? 还不是要被当成皮球一样,踹的到处乱飞。 余卿灵瘪着嘴,眼眶里含着两汪泪,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她才不想,给一个叫花子道歉呢! 但是婴浅好可怕。 不都说仙子们,各个美貌温婉,仪态万千。 为何到了婴浅这里,除了美貌之外,和其他那些形容词,连一点边都不沾? 余卿灵抽抽搭搭,站在沈宴身前,半天都没吭出声。 沈宴连一眼,都未去留意她。 打从出现在这里后,他就一直在望着婴浅。 也难得有些出神。 沈宴看着婴浅为他出头。 斗云英 诫卿灵。 黑发与赤裙共舞。 她周身所散发的光芒,让日光都要妒忌几分。 有夹杂着酒气的玫瑰香,悠悠滑入沈宴的鼻息。 他的心口掀起了从未有过的动荡。 原来。 被保护。 被偏爱。 是这个滋味。 可当真是... 一感受到了,就再也忘不掉。 沈宴还在出神。 余卿灵却是已经被婴浅按低了头。 她立刻哭得更凶了。 就是再不想给沈宴道歉,迫于婴浅的淫威,余卿灵还是颤着嗓子道: “是..是卿灵错了,卿灵不该说你是叫花子的...” “你入门比沈宴晚,以后记得叫师兄。” 婴浅这才满意,将余卿灵丢给云英,又附赠一个和善的笑。 “不送了,师姐。” 云英接住余卿灵,却又随手,将她扔在了地上。 任凭余卿灵摔了一跤,哭的更是厉害,她也未看去一眼。 只在盯着婴浅。 云英眼底的怒色宛如一团烈火,却不足以,让婴浅燃烧殆尽。 “好!你有本事!” 云英深吸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婴浅,你给我等着!” 都要跑路,她还不忘了放下一句狠话。 可惜。 婴浅压根没听。 只看了眼被丢下的余卿灵。 云英走的急,居然把徒弟都给忘了。 她正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未擦干净,眼里满是茫然。 “富贵儿。” 婴浅招呼了一声,眼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跑了过来,她指了指余卿灵,吩咐道: “给她,送到司音阁去。” “是。” 富贵应了一声。 走到余卿灵的身边,对她伸出了手。 “小妹妹,我...” “滚开!” 余卿灵尖叫一声,起身就跑。 富贵愣了愣,回头看了婴浅一眼,连忙迈步跟了上去。 他压根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但看这气氛... 估计婴浅又在吓唬小孩儿了。 把云英剩下的麻烦处理好,婴浅又看向沈宴和林慕白。 刚才闹的厉害。 但他们两个,却是无一人露怯。 很好。 有她的风范。 婴浅满意地点点头,道: “我游仙阁人不多,除了那些外门弟子,被我正式收为徒的,算上你们,也只有五人。” “沈宴先进门,为四师兄,至于小白嘛,就是五师妹了。” “富贵儿你们都见过了,他虽然年纪不大,修为低微,但进门早,是你们的二师兄。” 林慕白张了张嘴。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既不是“小白”,也并非什么“师妹”。 但信息量太大,林慕白还没想好从哪里开始反驳。 婴浅就已经跳转了话题。 “好好修炼,小事去找富贵儿,遇见大事再来找我。” 她打了个哈欠。 一脸的困顿疲累。 应付讨厌的人,还真是麻烦。 还是打架痛快一点。 只可惜。 没能彻底教训云英。 婴浅正要走人。 袖口却忽然被人牵住。 她回过头,撞进了沈宴漆黑的眼眸中。 他说: “师尊,我有疑。” 第63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 “说。” 婴浅低着头太累,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向着沈宴勾了勾手指。 “有问题快问,不然我可要回去睡觉了。” 她全然没个为人师尊,该有的端庄严谨的模样。 打着哈欠不说。 连坐姿,都是歪歪斜斜。 如墨流一般的长发落了地。 有一缕被风携着,撞上沈宴的指尖,却是带来了如火焰灼烧般的烫意。 他抿紧了唇,到底是坐在了婴浅的身边。 林慕白本欲离开。 但一见状,犹豫片刻后,还是停下了步子。 却只站在一边,并未坐下。 有一些外门弟子,见婴浅似要讲习,也都连忙围了上来。 眼看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 带徒弟最麻烦了。 虽是顶着满脸的丧气,但婴浅还是有问必答,一言一语之间,开解了不少的疑惑。 就连刚入门的沈宴和林慕白,都是受益匪浅。 只是眼看着婴浅的注意力,被那些外门弟子吸引走。 沈宴不由抿紧了薄唇。 他的疑惑。 并非在修炼一道。 但现在来看,似是没有机会问了。 婴浅为这些外门弟子解惑时,富贵也跑了回来。 见这一幕,他不敢打扰,悄悄退到了沈宴的身边,低声问: “师尊很厉害吧?” 沈宴瞥他一眼,并未回话。 林慕白本想开口,但转念想到那声“师妹”,又气的闭上了嘴。 富贵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道: “师尊虽然懒了一些,但在整个清衡山,本事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怕是只有执战阁的三师伯,才能和师尊比一比了。” 沈宴终于开了口,问: “执战阁?” “是啊。” 富贵点了点头,肉乎乎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之色,道: “不过师尊和三师伯的关系....幸好,现在三师伯闭关,不然的话...” 他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表情也是一会儿无奈,一会儿庆幸。 “不提这个了。” 富贵晃了晃脑袋,笑着说: “等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取身份玉牌和衣裳,然后再带你们去见大师兄和三师妹!” 等到终于将这些外门弟子打发走。 婴浅生怕再有事情。 一路小跑着回了竹屋。 坐在床上,她掂弄着空酒壶,长长叹了口气。 秦清琅可真是个好师兄,生怕她空闲下来。 非得给她找点事情做。 婴浅倒在床上,骂骂咧咧的闭上了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丝毫都不香甜。 等到迷糊之间,跑去了酒窖,婴浅躺在酒坛子堆里,才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这他娘的... 才是活着啊! 婴浅也不知晓,究竟过去了多少时日。 等到她艰难地从酒窖里爬出来。 游仙阁还是那么个样子。 只是放眼望去,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她的那些徒弟,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婴浅喝的满身酒香气,心情却是甚好。 她随意寻了个方向,晃晃荡荡的走了一会儿,还没见到人影,倒是先闻得了无数闹腾的声响。 “谁让你碰三师姐的东西的?” “大师兄发话了,你还不老老实实的跪下!” “真以为换了身衣裳,就不是叫花子了?” “师兄,不要这样...” 婴浅皱起眉,侧眸望去一眼。 只见在竹林外,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吵嚷个没完。 他们簇拥着一袭粉衣的娇俏女子,及一身材消瘦,眼睛狭长的青年。 而被围在最中央的。 却是沈宴。 粉衣女子侧步挡在沈宴身前,微皱了秀眉,道: “北洋师兄,都是误会,帕子是我给师弟的,你还是不要再为难他了。” “这才刚进门,就对师姐不敬,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北洋冷哼一声,余光瞥过沈宴,撞见落在他脚边的那条绢帕,眼神当即更冷了几分。 “我这当大师兄的,不过是代替师尊,好生教导师弟一番罢了!” “可是...” “云梦师妹,你无需再为他辩护。” 打断方云梦的话,北洋向着周围的外门弟子使了个眼色,道: “还等什么呢?” 那些人立刻动了起来。 无数的拳脚招呼在了沈宴的身上。 他才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哪里能扛得住这般殴打? 眼看着,身上的伤痕渐渐累积。 连意识都有了些模糊。 但即使如此。 沈宴却咬着牙,一声都未出。 方云梦站在一旁,本想要喝止,但到底只是摇头叹了口气。 “哎,这是个什么东西?” 有外门弟子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个红色的小物件。 不过一个破破烂烂的护身符,像是寺庙里,最廉价粗陋的款式,最中央用黄丝线,绣了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 锦囊被他随手摆弄了两下,正要丢掉,就听一道嘶哑的嗓音响起。 “还我!” 那弟子一愣。 低下头,撞见了沈宴满怀怒意的黑眸。 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竟顶着无数道伤,艰难地站起了身。 沈宴死死盯着那弟子,喉咙一滚,再次哑声重复道: “我让你...还给我!” 不知为何。 那弟子被沈宴盯视,竟感到了些许不自在。 但很快。 听见周围的哄笑声。 他回过神来,顿觉怒火中烧,吼道: “不过一个破护身符罢了,只有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杂种,才会当成宝贝!” “给我看看。” 北洋从他手里接过护身符,看了一眼,也是嗤笑一声。 “还真是个烂东西。” 他一开口。 其他人立刻连声附和。 “没见过世面,才把什么都当成宝。” “游仙阁多了他,真是丢人!” “天赋好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被我们打的抬不起头来!” 方云梦面露不忍,偏过头去,不再去看沈宴。 那些嘲弄窃笑。 沈宴都未做理会。 他只是盯着北洋手里的护身符,眼神犹如野兽一般,尽是凶戾。 “想要?” 北洋眉毛一挑,被沈宴的目光看的颇为不爽。 他都已经连站都站不稳。 不跪地求饶也就罢了。 还一副不屈不挠的德行。 当真是让北洋,越发的恼怒起来。 顺着沈宴的视线,他看了一眼掌心里的护身符,当即便是笑了。 “想要是吧?” 北洋晃了晃护身符,然后一把丢在地上,抬脚狠狠碾了两下,之后才笑着道: “你跪下求我,我就考虑还给你,怎么样?” 第63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7) 沈宴抿紧薄唇。 黑眸当中烧着一团墨色的烈焰。 他的手掌紧紧捏成拳头。 想要反抗。 却被死死的制住。 让他动弹不得。 “真不知道师尊在想什么,居然收了你这么个东西?” 北洋居高临下的望着沈宴,瘦削的脸上一片的不屑之色。 “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耽搁!快些跪下,恭恭敬敬的给我和云梦师妹道个歉,我就饶了你,如何?” 沈宴咬紧了牙关,他紧盯着北洋,整个人都僵硬如石像一般。 少年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屈辱宛如利刃。 在他心口,刺下了无数道血淋淋的伤痕。 北洋等的不耐烦,干脆一挥手,道: “你们几个,快点让他跪下!” “是。” 有外门弟子应了一声。 抬起一脚,踹向了沈宴的膝盖。 沈宴闷哼一声。 脸色更白了几分。 那外门弟子可未收敛什么力道。 挨了这一脚,沈宴半边身体,都隐隐有些发麻。 但即使如此。 他也仍固执地站在原地。 外门弟子见状,先是一愣,瞥见北洋不善的眼神,连忙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 “小子,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在这游仙阁,可是我们北洋大师兄说的算!” “真的吗?” 有女子软媚的声响传来,还有几分耳熟,外门弟子下意识便回了句: “当然是真的...” 他话都要说完。 才意识到了不对。 那外门弟子缓缓转过头,在扑面而来的酒气当中,他看到一抹极艳的赤色。 “师...师尊?!” 北洋惊呼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连忙弯身行了礼,他急声道: “不知师尊出关,徒儿...” “闭嘴。” 婴浅打断他的话。 携着一身的酒香气,走进了人群之中。 她看了眼沈宴,又将目光投向北洋,问: “怎着?难道也要我跪下,求你把脚抬起来吗?” “我...” 北洋被硬生生吓出一身冷汗,还哪里敢再说半句,紧忙向后退了两步,露出脚底的护身符。 被狠狠碾过几脚,护身符不仅脏的不成样,连上面绣着的平安二字,都跟着破损了些。 婴浅弯身将护身符捡了起来,拍掉灰尘,却没急着还给沈宴。 “等一下再给你。” 沈宴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的表情,身体却仍是紧绷着。 他看起来。 像遇见了危险的小狼崽子。 露出并不尖锐的爪子和獠牙,妄图以此保护自己。 北洋越发紧张,生怕婴浅落下责罚,连忙道: “师尊,是沈宴先对师妹无礼的!” “对,是沈宴的错!” “他偷了师姐的帕子,还不承认。” “我们只不过,是不想让云梦师姐被欺负罢了。” 周围的外门弟子,也跟着连声附和。 方云梦看了北洋一眼,本欲开口,但犹豫了下,还是低低叹息了一声。 为了一个刚入门的沈宴。 得罪本就交好的北洋。 实在不值当。 “是吗?” 婴浅勾起唇角,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教导徒弟了?” 北洋低下头,嗓音仍有些颤。 “这些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我不喜麻烦,你和云梦都是二师兄代我收下,但我虽并未教导你们几天,却还有个师尊的名头在。” 婴浅缓缓眯起眼,凛冽的气势骤然乍起,让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如此哄骗于我,可是把我...当成傻子了?” “师尊...” 北洋还要说些什么。 但婴浅却是懒得再听了。 袖摆一甩,只听一声脆响。 北洋捂着红肿的面颊,默默低下了头。 “滚去竹林,思过七天,再将剑招练一万遍。” 婴浅惩治了北洋,又望向方云梦。 “云梦,你何时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了?去将此事好好想想,知晓自己有何过错,再来找我。” “是,师尊。” 方云梦顿觉懊恼,面颊也火辣辣的发疼。 若是早知婴浅会出现。 她是绝对不会,对沈宴冷眼旁观。 但此时。 任由方云梦多后悔,都是已经来不及了。 婴浅提起沈宴的衣领,临离开前,又扫了那些外门弟子一眼,道: “至于你们这些外门弟子,去司音阁,那里更适合你们。” 外门弟子本以为,此事同他们关系不大,不会遭到婴浅的责罚。 但没想到。 婴浅会直接,将他们赶出了游仙阁。 任这些外门弟子不甘委屈,婴浅直接将沈宴带回了她的竹屋。 他一直没有开口。 被拎在手里,像个漂亮的人形挂件。 只是太轻了些。 身上都没有几两肉。 婴浅将沈宴丢在凳子上,反手拿出药罐,凑近他些,问: “都伤哪了?” 沈宴下意识向后退了退。 他抓紧了衣领。 仍低着头,白嫩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了句: “没事。” “真的?” 婴浅曲起手指,在他膝盖处轻压了下。 看到沈宴眼角一抽,露出一副吃痛的神情,她顿时笑了。 “小孩子家家,还喜欢装老成呢。” 她半蹲下身,挽起沈宴的裤脚,唇角的笑意却在见他身上无数的青紫后,一点点沉了下去。 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来讲。 这些伤已经算是相当严重了。 怎么可能没事? 沈宴还从未被如此对待过。 面颊浮起一抹薄红,想要向后躲,又在看见婴浅面上的不虞后,僵住了动作。 “那些兔崽子,早知道就多罚他们些了!” 婴浅低骂了一声,指尖沾上药膏,涂在了沈宴的伤处。 她冷着脸。 语气也凶的怕人。 但与之相反的。 却是无比轻柔的动作。 药膏泛着微凉,揉在伤处,很快便散掉了痛楚。 沈宴愣了一会儿。 忍不住抬眸去望婴浅。 “怎么了?” 婴浅也不看他,还以为沈宴惦记他的护身符,便道: “想要你的护身符?放心吧,等一会儿就还你了。” 她为沈宴上好了药。 这才将护身符,从怀里拿了出来。 本就是做工粗劣的小物件,被北洋一折腾,更是惨不忍睹。 “这...” 婴浅低咳一声,见沈宴神情不对,她皱眉想了想,抬手扫过发间,带下一根黑发。 “看师尊,给你变个戏法哈!。” 第63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8) 赤色的灵力在沈宴眼前绽放。 黑发在婴浅的操纵下,钻入护身符,修补好了平安二字。 虽是黄色字体间,凭空多出几笔的墨黑。 显着有些奇怪。 但好歹,算是恢复一新。 “这次不会坏了。” 婴浅将护身符送到沈宴面前,笑道: “除非我陨落,不然我的头发,就会一直留在上面。” 她不会哄孩子。 因此再见到沈宴骤然泛红的眼眶时,颇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 婴浅可完全没有,安慰人的本事。 她僵了一会儿。 然后试探性的伸出手,在沈宴肩上拍了两下。 “放心,以后有我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了...” 婴浅声音一顿。 只因沈宴忽然扑了上来。 他的脸埋在婴浅肩窝,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襟,口中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沈宴早习惯了冷眼和嫌恶。 因此不管听到余卿灵的恶言。 还是北洋,方云梦及那些外门弟子的羞辱。 都无甚在意。 但是婴浅不一样。 她给了沈宴,从未体会过的维护和偏爱。 那曾是他望尘莫及的温暖。 此时。 却由婴浅,亲手送到了沈宴的身边。 “师尊...” 少年的嗓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意。 却如同溺水之人,拼命抓紧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怎都不愿松开。 他的掌背有青筋绷起。 抓在婴浅衣襟处的指尖,已隐隐泛起了白。 “乖哈。” 婴浅拍了拍沈宴的背。 心里想着不愧是她。 连哄孩子这么艰难的活计,都轻松完成。 北洋和方云梦被责罚,沈宴能继续安心修炼,婴浅也可以回去喝酒了。 这小日子... 美滋滋! 婴浅正高兴着,也没注意到沈宴仍窝在她的怀里。 他昂起头,视线定格在婴浅的侧脸。 久久未能移开目光。 师徒和睦的场面,还没维持多久。 一阵极为强势的威压,忽然降临在整个游仙阁。 与此同时。 有女子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 “婴浅师妹,三师兄特地前来看你,难道你吓得,都不敢露面了吗?” “云英?” 婴浅皱起眉。 顿感一阵麻烦。 这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芝麻大点事,居然不依不饶这么久。 “你留在这里。” 婴浅推开沈宴,又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这手感。 小包子似的。 当真是软软嫩嫩的妙哉。 “师尊...” 沈宴牵住婴浅的衣角,面上浮起一抹担忧之色。 他之前听富贵说过。 清衡山上,唯一能和婴浅较量一番的,只有执战阁的主人,也就是方才云英口中的“三师兄”了。 “没事,臭鱼烂虾而已。” 婴浅轻笑了一声,迈步走出竹屋,裙摆掀起如烈火般的热浪。 “看为师怎么揍他们!” 悠悠有冷风拂面。 婴浅抬眸一扫。 见半空当中,正站着一男一女。 女子一身黄衣,容颜清冷,唇角却浮着一抹笑意,正是几日未见的云英。 而云英身旁的男子,着了墨绿长袍,丹凤眼,模样极为俊俏,只落向婴浅的眼神,颇有几分不善。 “好久不见,纳兰月。” 婴浅微昂着头,不理借势壮胆的云英,只望着纳兰月,笑道: “这才一出关,就忙着为你的好师妹出头,你还真是无聊。” 她一脸随意。 神情更是轻浮又散漫。 好似全然不将纳兰月和云英放在眼里一般。 云英皱起眉,向着纳兰月迈去一步,道: “三师兄,若不是婴浅故意针对我,那天赋极出众的弟子,本该是入到我门下的。” 她幽幽叹息一声。 美眸含泪,再次道: “你闭关的这些日子,她做了太多过分的事,我的司音阁,都要沦为笑柄了!” 纳兰月眉皱的更紧,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更多了几分冷意。 “还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可不是吗!?” 云英连忙点头,软声哀求道: “师兄,你可一定要为师妹出头啊!” 纳兰月并非应声。 然他上前一步,已经表明了心意。 “请赐教。” 锃! 长剑出鞘。 利刃直奔婴浅而去。 携着迫人电光。 夹带雷霆之势。 “这就是你闭关的结果?” 婴浅轻笑一声,布下一道结界护住木屋,掌心一翻,赤红如燃烧般的长剑,已被她握在手中。 不闪不退。 足尖一点地面,她的身体如一阵轻烟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纳兰月一剑落空。 倒也不惊。 墨绿衣袍滚起层层叠叠的骇浪。 刺眼的电光划破天际。 而那一抹绯色,也未做闪避,径自迎了上去。 当赤红和墨绿撞击在一处。 就连云英,都变了脸色,向后连退了几步 她早知自己和婴浅纳兰月的修为,有一定的差距。 但没想到。 他们两个会是这般强大。 云英估摸着,若是真斗起命来,她在婴浅的手下,怕是连一炷香的时辰都撑不过去。 幸好。 她找来的人,是纳兰月。 婴浅的修为确实高深。 但纳兰月在清衡山,掌的可是执战阁。 论起武力。 怕是连秦清琅这个清衡山掌门,都要略逊纳兰月一筹。 更莫要说是婴浅了。 云英唇角噙笑。 想着婴浅落败后的脸色,心里头瞬间畅快了不少。 之前她吃了亏不假。 但这一次,可就要换成婴浅颜面扫地了! 软刀子一样的劲风吹过面颊。 赤色的裙摆翩翩起舞。 婴浅单手执剑,遥遥望着纳兰月,唇角仍噙着一抹淡笑。 方才的一击。 看上去是她和纳兰月不分上下。 但实际上。 婴浅还是吃了些小亏。 看来纳兰月这一次闭关,并非只是发呆,也有些收获。 天天喝酒睡大觉。 果然不行。 婴浅叹了口气,道; “麻烦。” 她话虽如此。 却没有要收剑的打算。 纳兰月皱起眉,锐利的目光自婴浅身上扫过,他冷哼一声,斥道: “毫无长进!” “多话。” 婴浅撇了撇嘴。 挑起一道剑芒甩了过去。 纳兰月抬剑一挡,击散剑芒。 “你若只有如此程度...” 他面色更冷,嗓音也跟着越发低沉。 “便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尾音还未落定。 纳兰月已消失在了原地。 无数道青紫电光,伴着长剑一同击向了婴浅 她挡下了纳兰月的剑。 然那些电光,却擦着婴浅的衣摆,扫向了她后方的竹屋。 与此同时。 沈宴走出了竹屋。 第63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9) “沈宴!”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不顾再次直奔而来的剑锋,她飞身扑向沈宴。 变故只在一瞬。 纳兰月想要收剑,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电光和剑尖一同刺入婴浅的身体。 她闷哼一声。 唇角有血色溢出。 沈宴只见眼前有青色光影闪动,但下一瞬间,他已被温暖的玫瑰香所包裹。 “师..师尊?” 他睁大了眼。 见婴浅如瀑般的长发,随风高高扬起。 而那抹被他憧憬的艳赤色,忽然变得无比刺眼。 沈宴看到了从婴浅嘴角溢出的鲜血。 也明白。 婴浅这是因为他。 才受到的伤。 沈宴的眼眶顿红如欲滴血一般。 他从未有过这般无措之时。 “我没事。” 仿是察觉到了沈宴的惶恐,婴浅低喘一声,撑着最后的力气,道: “你乖一点,让富贵儿去采草阁找...” 她的话还未说完。 意识便陷入了昏沉当中,摔在了沈宴身上。 沈宴连忙想要搀扶,然还不等他伸出手,婴浅已被另一双手臂抱了去。 他抬起头。 看了纳兰月的面孔。 “是你...” 沈宴在瞬间冷了神情。 不管是击中婴浅的电光,还是刺进她身体的剑。 都出自这个人的手! 看着昏睡过去的婴浅,被困在纳兰月的怀中,沈宴的眸光越发阴沉。 眼见婴浅受伤,云英还没来得及高兴上一会儿,便听得一声吩咐。 “去找蓝图。” “师...” “快去!” 被纳兰月冷声一喝,云英顿时心下一慌,再不敢多话,快步去了采草阁。 纳兰月抱着婴浅走进了竹屋。 将她放在了床上,抬手送了一道灵力进去。 血色在婴浅的艳赤长裙间蔓延,晕出暗色的痕迹。 被仙剑所伤,并不容易愈合。 纳兰月眉皱的更紧,他不擅医,只能暂缓婴浅的伤势。 想要治疗起效,还得等蓝图到了才行。 沈宴缓缓走上前。 站在床边,他见婴浅双眼紧闭,面色更是苍白如纸。 他的心口顿如遭到重击一般。 疼到连五脏六腑,都跟着扭曲在了一起。 沈宴之前受过无数的苦。 却试一次,感到过这般滔天的怒和恨。 婴浅是唯一在乎他的人。 他却因为疏忽,让婴浅受了伤。 “师尊。” 沈宴咬紧了牙关,眼底的红如要烧起一般。 他喃喃念诵着婴浅的名讳。 一点点嚼碎。 吞到肚腹当中。 终其一生,也忘记不掉。 蓝图闻得婴浅受伤的消息,连忙放下手头的事情,匆匆赶了过来。 他本以为。 又是一场小打小闹。 但一见到躺在床上的婴浅,蓝图瞬间变了脸色。 “三师兄,我知道你们两个不对付,但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啊!” 他跺着脚。 一脸的愤愤不平。 纳兰月并未解释,只道: “她肩上中了我一剑,才勉强止了血。” “你还真是...” 一听婴浅中剑,蓝图立刻皱了脸,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地道: “等着掌门师兄找你吧!” 他先摸出一颗丹丸,送进了婴浅口中。 正想要查看她的伤势,蓝图忽又回头,看了纳兰月一眼,没好气地道: “三师兄,劳烦避一避。” 纳兰月点点头,转身便走。 沈宴仍站在原地。 少年的清瘦的身躯,犹如一杆笔直的标枪。 他紧抿着薄唇。 视线固执的落在婴浅身上,眼底腾着一片火光。 蓝图叹了口气,到底未去驱赶沈宴。” “你师尊伤的虽重,却不致命。” 为婴浅上好药,蓝图又检查了她的灵脉,他皱起眉,又道: “她和三师兄斗了几百年了,你来我往的,平时都是三师兄吃亏多些,婴浅还是第一次伤的这么重。” 他未曾注意。 听见这番话后,沈宴陡然阴沉下的脸色。 蓝图仍自顾自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同门之间,闹成这个样子,若是掌门师兄知道了,可是不得了。” -“幸好,距离其他仙门前来拜学,还剩下四年时间。” “来得及养好伤。” 他念叨了不少话。 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直未曾停下。 渐渐。 婴浅的面上,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沈宴这才长出了口气。 “伤势稳定下来了!” 蓝图拍了拍胸口,眉宇之间的焦急,也终于消散了几分。 他站起身,道: “沈宴是吧?我要去掌门师兄那里一趟,你且留在这,照顾好你的师尊。” “是。” 沈宴应了一声,上前一步,握住了婴浅的手。 掌心下方的温度,和他之前接触到的不同。 很冰。 再没了让他心安的暖意。 “这孩子,还挺粘人。” 蓝图扫了沈宴一眼,也没多再次。 正要离开。 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道: “仙剑的伤,可并非是小事,在彻底痊愈之前,切莫让你师傅碰酒。” 沈宴将每一个字都认真记下,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知晓了。” 蓝图才刚离去。 站在门口的纳兰月,便想要进门。 然他才走到门口。 就见竹屋的门,随着“砰”的一声闷响。 紧紧关闭。 纳兰月伸出手。 犹豫了下后,到底还是未去敲门。 “师兄。” 云英走到他身后,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她秀眉微皱,道: “这是意外,怪不得师兄你的。” 纳兰月沉默了半晌,道: “那一击,本伤不得她。” “什么?” “若非是为了护着那少年,她不会有事。” 他嗓音低沉。 眼底蕴着的情绪,也颇有些复杂。 纵使多年不睦。 纳兰月也并未真想见婴浅受伤。 且还是为了护着一个孩子。 他这哪里,能算的上是胜了婴浅? “切磋间出现意外,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小事。” 云英心里,巴不得婴浅伤的更重一些,但面上仍浮起一抹浅笑,柔声安慰道: “婴浅也是修仙之人,不至于这般娇气,师兄也莫要多心了。” “她并不娇气。” 没想到会得纳兰月这句回应,云英一愣,唇角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 她缓了缓,才调转了话题,道: “对了,师兄这次闭关,当真是长进不少,不知可否有什么心得,可以传授给师妹的?” 第63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0) 云英巧笑嫣然。 眉宇之间一派的乖顺之色。 然纳兰月却连看,都并未看她一眼,只道; “你身为婴浅的师姐,比她入门早整十年,修为却远远不及她,还不回去好生反思修炼?” 云英一愣。 被如此不留情的训斥,她那张清冷的面庞上,顿时浮起一抹羞恼之色。 婴浅... 又是婴浅! 秦清琅偏心也就罢了。 现在连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纳兰月,都站在了婴浅那边。 让云英哪里能忍下这口气? “师兄...” 云英抿紧薄唇,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道: “婴浅的修为虽高,但我修音律,也并未差她多少!” “不差多少?”纳兰月瞥她一眼,冷声道:“若婴浅真同你计较,不出一炷香,你连飞灰都剩不下。” “我...” 云英还想再说。 然纳兰月却已不想再听了。 他转身大步离去。 只留给云英,一个冷硬的背影。 云英愣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竹屋紧闭的门,眉宇间的冷色,霎时更重了几分。 不过受了点小伤而已,装什么病入膏肓?! 她冷哼一声。 袖摆一甩。 心里面虽盛满愤懑,但云英还是脚步匆匆,赶在秦清琅到之前,离开了游仙阁。 她纵使嫉恨婴浅。 也不敢在此时,使出什么小手段。 若是被秦清琅发觉,到那时候,可就不只一句训斥了。 婴浅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头疼。 意识散漫的飘荡在漆黑当中。 迷迷糊糊之间。 婴浅似乎看到了很多人。 相貌身材及年纪,分明皆不相同。 却都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她。 她分明不懂那些复杂深沉的情绪。 又莫名。 感了些悲意。 仿佛忘掉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师尊...” “师尊?” 有低唤声传来。 驱散了那些围困在婴浅身边的梦魇。 她睁开眼。 看到了一张如同白玉雕铸而成的面孔。 “小白?” 婴浅揉了揉眼睛。 林慕白难得未计较这称呼,只皱着眉,一脸担忧地问: “可好些了?” “啊?” 痛楚后知后觉的袭来。 让婴浅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艰难的撑起身,唇角荡起一抹笑,去捏了林慕白的脸,道: “小白这是担心我呢?师尊好感动哦。” “你...” 林慕白一愣。 投向婴浅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无奈。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 还带着一身的伤。 也没个师尊该有的端庄样。 林慕白本想推开婴浅,但瞥见她苍白的脸,还是强忍了下来,只冷了脸,道: “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没事了。” “小伤而已。” 婴浅轻哼一声,又躺回到床上,还翻了个眼,眯着眼,懒洋洋地道: “你师尊我当年,可是断了一条手臂和一条腿,还能和人再战上三天三夜的!” 她一脸得意。 就差和林慕白,讲上两段曾经的光辉事迹了。 然林慕白却是瞪了她一眼,皱眉道: “你骄傲个什么劲儿?打架难道还是好事了?” “有些架,不得不打。”婴浅一弹林慕白的额头,笑道:“徒儿,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你想要守住,却守不住的,但若不争取一番,终究不会甘心。” 林慕白捂着额头,向后连退了几步。 虽听不懂婴浅的话,他却在这番言语当中,寻见了一丝难得的认真。 他的神情也跟着肃穆了些,微微颔首,道: “记下了。” “乖。” 婴浅打了个哈欠。 困劲来袭,她正想再睡一会儿,忽又想起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 “对了,你过来。” 婴浅向着林慕白招了招手。 他一脸狐疑。 犹豫着,还是缓缓走回了床边。 等林慕白走近,婴浅摇头轻笑一声,放轻了嗓音,道: “谢谢你照顾我,让你担心了,小白。” 林慕白一愣。 本欲脱口的话,在撞见婴浅眼中潋滟的星火时,竟如阻塞住了一般。 等他反应过来时。 婴浅已经闭上了眼。 她只是短暂的清明了片刻。 很快。 便又陷入了昏睡当中。 林慕白怔忪许久。 指尖颤了两下,他轻手轻脚的为婴浅盖好被子,正想离去,然而一转身,却是看见了沈宴。。 他站在门口。 手里端着一碗已散去温度的米粥。 也不知道。 沈宴已经到了多久。 又都听见了什么。 林慕白莫名感见一阵心虚。 他听闻婴浅受伤,前来看望,正巧遇上她清醒。 而一直留在此处的沈宴,却错过了这一幕。 “师尊已经歇下了。” 林慕白低咳一声,双手背在身后,他面无表情地道: “下次师尊醒来,我自会解释。” 他年纪尚小。 板起脸时却带着几分凛然之势。 自成一番气度。 然沈宴却是连看,都不看林慕白一眼。 同他擦身而过,将米粥放在了桌上,而后才道: “不送。” 林慕白张了张嘴。 到底是未解释太多。 他怎会去窃沈宴的付出,只想着下次再同婴浅说便好。 两个小少年擦肩而过。 却都未看对方一眼。 面色一个比一个冷酷。 身上散出的气场,也是骇人的紧。 蓝图正巧赶来看望婴浅,撞见离门的林慕白,本欲开口关心上一句,却被他冷冰冰的脸色阻住。 而等到林慕白离去。 他走进竹屋,就见同样沉着脸的沈宴。 “吵架啦?” 蓝图走到床边,抬手去覆婴浅的手腕,又同沈宴笑道: “都是同门,可不要吵架,不然闹成你师尊和三师兄的那样,就不好了。” 沈宴望着婴浅苍白的脸。 沉默了许久。 才忽然问了一句: “师尊和执战阁的那个人,关系一直都不好吗?” “不好?” 蓝图没注意到沈宴古怪的称呼,只想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道: “也不能说不好,只是你师尊的性情,和三师兄相差甚远,加上还有云英师姐...” 他声音一顿。 偷瞥了眼婴浅,才压低了嗓音,继续道: “云英师姐和婴浅,才是真的打小就不对付。而三师兄,大多时候,都是因为云英师姐才和婴浅动起手来的。” 蓝图回忆着过往,忍不住咂了咂嘴。 沈宴皱起眉,再次开口时,嗓音已沉了不少。 “她有人帮忙出头,那我师尊...就只能任他们欺负吗?!” 第63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1) “什么?” 蓝图一愣,连忙摇了摇头,道: “婴浅那性子,怎可能被人欺负了?和三师兄斗了那些次,可都是她占便宜的次数,要更多一些的。” 沈宴皱起的眉微微松下。 望向婴浅的眼眸中,仍带着一抹愧意。 是他不好。 若是他再强一些。 也就不会让婴浅受伤了。 “你无需多心。” 蓝图见沈宴神情不对,连忙安慰道: “你师尊这伤瞧着严重,但再不过半日,就可以清醒过来了,之后养着便好。” 沈宴微微颔首,向后退了半步,满郑重地弯下腰,道: “谢六师伯。” 蓝图先是一愣。 见沈宴那张白嫩的小脸上一片肃色。 也正了神情,道: “无需谢我,这本是我该做的,况且...” 蓝图看了眼婴浅,悠悠叹了口气,道: “她没事,就是最好。” 沈宴抿紧了唇。 眼底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落向婴浅身上的那一刻,瞬间化为一片软水。 她是比灼灼烈日,还要更耀眼几分的女子。 然而此时。 却因为他的缘故。 受了这般严重的伤。 若非为了护他,婴浅本不会受伤的。 沈宴捏紧了拳头。 眼前闪过云英和纳兰月的模样。 他们两个... 欺负他师尊孤立无援。 这些仇。 他都记下了! 蓝图并未离去。 等到了婴浅将要苏醒的时辰,还差人去通知了秦清琅。 只他没想到。 跟在秦清琅身后的,还有纳兰月。 一见了他。 沈宴立刻皱紧了眉。 漆黑的眼瞳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又被他一点点,小心藏下。 他现在还不是纳兰月的对手。 得需等... 等到他有足够的实力。 才能保护婴浅。 沈宴闭上眼,退到竹屋的角落当中。 他低着头。 只偶尔,会露出一角锋利的獠牙。 纳兰月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杀意,但当他去寻,却只看见了一个瘦弱的少年。 这是婴浅的那个徒弟? 小小年纪,为何会有杀意外显? 纳兰月微拧了眉,还未来得及深想,就听蓝图欣喜的声音响起。 “醒了醒了!” 婴浅才一睁眼。 便对上了数道视线。 她先是一愣。 然后仔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也没变成什么珍惜动物,怎么就被围起来参观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婴浅艰难地撑起身体。 眼见蓝图张开嘴,准备开口,就有另一道欣喜的嗓音,先一步响了起来。 “师尊!” 一阵柔风吹过。 少年扑进婴浅怀中,伸出双臂,牢牢抱住了她的细腰。 他单薄的肩微微颤动。 离口的嗓音,更是带着清晰的急切。 “幸好,师尊没事...” 蛰伏在黑暗当中的幼兽,在触到温暖之后,收敛起了身上所有的尖刺。 沈宴缓缓抬起头。 眼神如被水洗般澄澈,竟似个寻常少年一般。 “我没事。” 婴浅回过神来,拍了拍沈宴的肩,笑道: “无需为我担心,你师尊超勇的!” 沈宴张了张嘴。 本还有话想和婴浅说。 但纳兰月,却在此时开了口。 “当真无事了?” 他的声音一响起。 沈宴的眸光,也在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又将脸埋在婴浅的怀中,藏住了面上的神情。 “不信出去打过?” 婴浅轻笑一声,正要召出佩剑,就被秦清琅瞪了一眼。 “还打?你是真不想要你的小命了?!” 他语气颇重。 面上的神情也不算好看。 那副模样,叫蓝图都缩了缩脖子,生怕吭出一声,也被秦清琅训上两句。 “掌门师兄...” 婴浅顿时软了气势,指尖捏弄着沈宴的黑发,她小声嘀咕: “不过是场意外,无需计较的。” “都被捅了一剑还算意外?” 秦清琅面色愈沉,本还想要教训她两句,但见婴浅苍白的面色,到底有些于心不忍。 仙剑造成的伤,可并非小事。 婴浅虽瞧着不以为意。 但吃下的苦头。 怕是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秦清琅眉皱的更紧,将目光投向纳兰月,他寒声道: “同门之间,闹出这么大的意外,难道还能算是小事?是不是没了半条命,也仍算小打小闹?” “是我一时疏忽。” 纳兰月退过一步,道: “我甘愿受罚。” “什么罚不罚的?”婴浅重重叹了口气,抬眸去望秦清琅,道:“切磋而已,哪里还能没有意外了?这一次纳兰月胜了,下一次....” “你还想有下一次?” 秦清琅打断婴浅的话,又瞪过去一眼。 “你以为,我只罚纳兰师弟吗?你也一样!” “什么?!” 婴浅瞬间惊了。 她连忙推开沈宴,起身就要去和秦清琅理论。 遭了无妄之灾,也就罢了。 但这责罚,指不定又是什么麻烦的活儿。 她才不想去做! 但任凭婴浅怎么闹腾不情愿。 秦清琅心意已定。 自是不容她有所辩驳。 吩咐蓝图再次为婴浅号了脉,确定她没什么大碍,秦清琅才暂且离去。 只留下一个满脸写着崩溃的婴浅。 纳兰月也未多留。 临别前。 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似是有话要说,但沉默半晌,到底还是一言未发。 等他离去。 蓝图在桌上见了一白玉瓷瓶。 纳兰月离开前,桌上可没有什么瓷瓶。 他打开瓷瓶,送到鼻前嗅了嗅,闻得那药香气,连眼睛都是一亮。 “倒是个好东西!” 蓝图忙不迭的将瓷瓶送到婴浅面前,道: “方才三师兄留下的,有固本培元之用的丹药,你快服下...” “服什么呀?” 婴浅吸了吸鼻子。 一脸丧气的缩在床脚,喃喃道: “我的心已经死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蓝图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从瓷瓶倒出一粒丹药。 他正要喂给婴浅,就见一只小手忽然伸过,从他的掌心,拿走了丹药。 “我来。” 沈宴坐在床边,将丹药送到婴浅的唇边。 “师尊,吃药吧。” 他眨着纯净无垢的黑眸。 那副乖巧懂事模样。 勉强安抚了婴浅几分。 她本想接下丹药,但沈宴已经将药,送到了她的唇边。 婴浅只能张嘴。 任凭沈宴将丹药,送入到她的口中。 第64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2) 药气渗入五脏。 成功缓解了几分痛楚。 婴浅抚了抚胸口,对着沈宴勾唇一笑。 “谢了。” 沈宴摇了摇头,站在床边,手指仍紧拽着婴浅的衣摆。 这番懂事的模样,让蓝图都多看了他两眼。 婴浅嘴里说不会养孩子。 但现在一瞧。 这不是养的相当好? 还黏她黏的紧呢! 蓝图一脸欣慰,走到床边坐下,从储物戒指拿出一枚灵果,递给婴浅。 “说是责罚,不过一些小事罢了,哪里会真的罚你?” 婴浅咬了一口灵果,没理他。 蓝图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道: “你入门最晚,掌门师兄亲自将你拉扯长大,他对你关切的偏爱,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次你和三师兄同门相残,还受了伤,都落下责罚,不过给众人一个交代罢了。” “是切磋!”婴浅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什么同门相残?落下这个名头,我下次还怎么去揍纳兰月了?” “可莫要再打了!” 蓝图连忙摇头,皱着脸道: “见你受伤,我吓都要吓死了,这若是再有下次...” 他说到此,又反应过来,连忙“呸”了几声。 就是要打架。 蓝图也希望受伤的人。 不是婴浅。 说他偏心也好。 自私自利也罢。 比起纳兰月,蓝图自是盼着,婴浅能平安无事。 “好了,慢走不送。” 婴浅叹了口气,心里闷的不行,干脆下起了逐客令。 蓝图一撇嘴,虽识趣的站起了身,脚步向外挪着,嘴里却依然不情不愿地道: “哪有你这么没良心的?我好歹也救了你呢!” “说的好像我没救过你一样。” 婴浅头也不抬。 蓝图嘟囔了一会儿,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 临离开前。 还不忘留下几颗灵果。 婴浅想着小朋友,应该都会喜欢这些甜滋滋的味道。 便将灵果都塞给沈宴,末了还道了句: “这对修炼还是有些好处的,你和小白分着。” 沈宴还来不及高兴。 就从婴浅的口中,听到了林慕白的名字。 欢欣的火苗才徐徐燃起。 转眼间。 灰飞烟灭。 沈宴心口闷的厉害。 并非因着灵果。 而是婴浅,在惦念他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林慕白。 许因在婴浅身边的缘故,沈宴一时不察,将一丝情绪露了出去。 瞥见他面上的低落。 婴浅先是一愣。 然后清了清嗓子,尽力放柔了语气,安慰道: “无须担心,不过是点小伤罢了,就是现在去和纳兰月打一架,都毫无问题!” 她弯下腰,指尖在沈宴的面颊轻擦而过。 与此同时。 他听到婴浅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能这么关心师尊,师尊很是欣慰。” 沈宴一愣。 他缓缓抬起头,撞进了婴浅眼眸荡起的柔波当中。 “乖徒弟。” 有温热的触感贴上眉心。 赤色的灵力悄然翻涌。 驱散了沈宴这几日积攒下的疲乏。 他强力支撑。 不想被婴浅察到端倪。 但她怎能看不出来。 “师尊...” 沈宴不愿让婴浅浪费灵力。 然话才刚出口。 他就感一阵昏沉袭来。 只一瞬间。 沈宴便落入一个蕴满玫瑰香的怀抱之中。 意识陷落的最后一秒,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睡吧。” 仙门不知岁月为何物。 兜兜转转间。 已是四年过去。 婴浅早养好了伤。 一身的修为,虽更精进了些,却再找不到机会去寻纳兰月打架。 原本悠闲又无所事事,还能喝酒打架的好日子。 终成了只在梦里,才能寻到的记忆。 “就喝一口。” 婴浅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昂着头,一脸丧气地指天发誓: “我保证,真一口就好了!” 她好歹也是堂堂游仙阁主人。 不管是资历修为。 都足够在修仙界当中,获得崇拜敬仰。 但即使如此。 婴浅还是连一口酒,都喝不得。 她也纳闷。 到底是做了什么大孽,才会将沈宴收在门下? 谁之前觉着他乖巧懂事来着? 滚出来挨打! 婴浅抹了把辛酸泪,盯着眼前这蓝衣青年,以及他手里拎着的酒壶,神情越发委屈。 “我真的已经痊愈了...” “师尊,不可。” 蓝衣青年唇角噙笑,俊朗的面容上一片温润之色。 不过四年。 他已是长成了,让婴浅偶尔,都会恍惚一番的模样。 到底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才会让沈宴,长得比她都高了这些。 分明不过一十六岁少年,周身气度却是相当不凡,虽着了所有门派弟子,皆为相同广袖蓝袍,但穿在他的身上,却莫名多了些许华贵之势。 原本白嫩嫩的脸,也彻底长开。 竟显出一副霞姿月韵。 沈宴肤色极白,容颜精致又不失俊朗,一双眼眸似如墨色琉璃。他眉眼温润,俊鼻薄唇,只站在一处,便如一副笔触细腻,画工上乘的水墨丹青图。 婴浅瞧着他的脸。 再次叹了口气。 分明是副极温润的公子模样,却是个逆徒,拿着酒壶,怎都不愿意给她。 这长大了也不好,再也不如小时候听话好骗了。 “师尊的身体还尚未完全康复,暂且不得...” 沈宴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婴浅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我又不是瓷器,那点小伤,早就已经好了。” “师尊。” 沈宴轻叹一声。 望着婴浅的眼神,犹豫瞧着什么不懂事的孩童一般。 他掌心一翻,取出一枚灵果,送到婴浅眼前,诱哄着道: “师尊先吃灵果垫一垫,然后我便给师尊酒喝,如何?” “哄小孩呢?” 婴浅嗤了一声。 然后伸手抢过灵果,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问: “我可没教过你说谎骗人,可不能不承认!” “自然。” 沈宴含笑颔首。 见婴浅唇角挂了灵果的汁液,他心中一动,抬手便想要为她拭去。 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手指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触上。 一道冷若寒冰的声响,忽然传入婴浅的耳畔。 “师尊,五师伯前来寻你,说有要事相商。” “要事?” 婴浅回过头,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身冷气的少年,问: “什么要事?” “似是和之前掌门落下的惩处有关。” 少年的视线越过婴浅,和沈宴撞在一处,他的嗓音顿时更冷了几分。 “还是师尊,快些过去。” 第64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3) 遥遥望着婴浅离去的背影,沈宴不由轻叹一声。 难得能和师尊多相处一会儿。 却又被旁人搅合了。 “师弟来的倒是及时。” 沈宴眸光一转,视线落向不远处一身冷气的林慕白。 他唇角仍噙着一抹笑。 只眼神,却比方才沉下不少。 林慕白缓缓皱起眉。 不知为何。 刚刚见沈宴同婴浅在一起时。 他莫名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场,颇有些古怪。 林慕白又说不出具体。 只似沈宴望向婴浅的眼神。 不像对师尊那般的尊敬。 反而... 林慕白摇了摇头,驱散那些驳杂的心思,只道: “只前来通传一声。” “辛苦师弟了。” 沈宴轻笑着微微颔首。 敛去所有情绪,他身上自然流露出的温润,叫路过的外门弟子,偶然一瞥,竟是一阵走神。 然等外门弟子瞧见林慕白,更是恍惚不已。 两个同样出众的男子站在一处。 自是引得无数目光。 若说沈宴是天边高悬的温润之月,那林慕白就为高山之巅,最洁那一捧雪。 面貌如同白玉雕铸而成,不见半点瑕疵,剑眉星目,唇似点朱,更有一身雪胎梅骨。 “沈宴师兄和林慕白师兄,不仅天资过人了,就连这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呢!” “新一辈里面,怕是只他们两个,最为出众了吧?” “司音阁的余卿灵师姐,还有执战阁的师兄,修为也是不错。” “不说余卿灵师姐,对沈宴师兄...”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入耳畔。 沈宴和林慕白虽听得清楚,却都未做理会。 他们对视一眼。 再没多余的话可聊。 林慕白正欲离去,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女子脆亮的声响。 “沈宴!” 他脚步稍稍一顿,眉心皱痕更深。 却并未回头。 沈宴看去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唇角荡起礼貌的弧度,他向着小跑而来,姿容极为秀丽的女子微一点头,客气道: “余师妹。” “总算找到你了,不然又要去叨扰七师叔了!” 余卿灵满面喜色,快步跑到沈宴身前,伸手就要去抓他的衣袖。 沈宴后退半步,不留痕迹地躲了她的手。 “这么急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有事情,难道就不能来看你了吗?” 红唇微噘,余卿灵捏着衣角,精致的脸上写满不虞。 她还盼着沈宴哄哄她。 然等了好一会儿。 都没听到半句好听的话。 沈宴的视线从余卿灵身上移开,落到手里提着的酒壶,想要方才婴浅问他讨酒喝的模样,唇角的笑意顿时真实了不少。 也不知道,师尊是去忙什么了? 那所谓的责罚。 会不会让她太辛苦? “你..你干嘛要这么笑?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余卿灵见沈宴,顿时面色泛红。 她羞怯的低下头,指尖随意扫了两 “沈宴,你听到消息了吗?关于其他门派的弟子,要来我们清衡山拜学的事。” “拜学?” “是!” 余卿灵见他不知晓,连忙凑近了些,小声解释道: “据说,是各个仙家门派自古传承下来的规矩,每隔二十年,便送自家年轻一辈最出众的弟子,轮流到其他仙门拜学。既是维系仙门一心,也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展露实力。” 她这一说。 沈宴也就知晓,那落在婴浅身上的责罚,究竟是何物了。 想他师尊这般怕麻烦,这次居然落了个照护其他门派弟子的任务,待她回来,估计又是要发火的。 得需多给半壶酒。 才能哄的好了。 不知沈宴心中所想,余卿灵继续道: “今年,便是轮到我们清衡山了,旁的门派弟子来拜学,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估计麻烦事儿不会少。”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噘了嘴,嗓音陡然间低了不少。 “也应该,会来不少美貌仙子来呢...” 余卿灵的余光不停瞥着沈宴,想要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什么端倪。 然她努力了半天。 却仍只得见,沈宴唇角那一抹笑。 余卿灵实在捺不住性子,干脆主动问道: “沈宴,若是有更美貌的仙子过来,你可会..可会去注意她们?” “我不懂师妹的意思。” 沈宴随口敷衍了句。 余卿灵却是高兴的紧,将一缕黑发缠在指尖,她抿紧红唇,美眸当中跃动着欣喜的微光。 她就知晓。 沈宴才不会去在意什么美貌仙子! “那你...” 余卿灵还想要再问。 却见沈宴忽然眼睛一亮,竟是有些急促地同她擦肩而过。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留下。 就毫不犹豫的。 走向了远处。 余卿灵先是一愣,猛地回过头去,还未看清来人,却先听到一阵懒洋洋的声响。 “我是保姆吗?还要帮他们带孩子?烦死了...” 沈宴将酒壶递给婴浅,望向她的眼中,尽是余卿灵陌生的柔和。 “是关于其他门派弟子,前来拜学一事?” “你知晓?”婴浅瞥他一眼,扬起酒壶,发泄似的喝了一大口,“没错,又要来一群闹腾的小朋友。” 她唉声叹气的。 又生怕沈宴要拿回酒壶,连忙又灌了几口,惹的面颊都起了红。 “师尊...” 沈宴叹息一声。 他拿出帕子,手臂抬至半空,忽又想起了余卿灵的存在。 回头看了余卿灵一眼,沈宴将帕子递给婴浅,嗓音越发低沉。 “唇角,有外人在。” “啊?” 婴浅拿过帕子,随意抹了一把唇角。 之后才抬眸,望向了余卿灵。 “这不是云英师姐家的小姑娘吗?又来找沈宴了?” “师叔。” 余卿灵应了一声,神情却是有些低落。 “我还没不高兴呢,你这小姑娘,倒是先闷起来了。” 婴浅轻笑一声,瞥过沈宴一眼,抬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推,道: “喏,把他借你了。” 她又忙着喝了口酒。 沉浸在迷醉的酒香气,和即将要忙碌的悲痛当中。 浑然没注意到,沈宴陡然阴沉下的眼神。 余卿灵却瞬间眼睛一亮,连忙跑上前,抓住沈宴的袖口,脆生生的应了句: “谢谢师叔!” 第64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4) 望着余卿灵的背影,婴浅喟叹一声。 果然还是小姑娘,最为可爱了。 不像是她收的两个徒弟。 一个比一个闷。 都和可爱不沾边。 “师尊在想拜学之事?” 沈宴站在婴浅身侧,顺着她视线,看了眼余卿灵,他立刻皱起眉,目光瞬间转回到她身上。 “可有什么,是我能帮师尊的?” 婴浅叹着气摇了摇头。 再次喝了一口酒,她眯着眼,问: “怎么不去和卿灵玩儿?” 沈宴唇角噙笑,落在身侧的手掌,有意无意的扫过婴浅指尖。 “我想和师尊在一起。” “这没什么你能帮忙的。”指尖划一抹暖意,婴浅虽察觉到,却也没在意,只道:“年轻人就该有个年轻人的样子,莫要跟个老头子似的,况且卿灵那小姑娘,我瞧着不错,比她师尊强。” 她不过随口一句。 沈宴却皱起眉,连唇角如凝固般的笑意,也淡化了几分。 “师尊这是希望...我和余师妹走的近一些?” 他死死盯着婴浅。 眸底藏着无数阴暗复杂的情绪。 翻涌交汇。 聚成晦暗难明的心意。 却又在婴浅回望过他的那一刻,被尽数藏下。 “随你自己就好,我未有强迫你的意思,莫要想太多。” 一壶酒很快消失大半。 婴浅打了个酒嗝,颇有些满足。 她面泛春色。 眼底荡着一汪潋滟的水波。 沈宴不过看过一眼,耳尖便生起一抹热意。 他低咳一声,唇角挑起一抹笑,道: “我只想留在师尊身边。” “随你。” 婴浅眯起眼,一边掂弄着酒壶,一边忍不住骂道: “纳兰月那个王八羔子,居然又去闭关了!他也闭不出个什么东西来,八成就是为了逃避劳动,看我下次怎么揍他丫的!” 她满肚子的气。 又不得不负责起这一桩麻烦来。 “我去蓝图那里走一趟,你好生修炼吧。” 婴浅正要离去。 沈宴却忽然侧过半步,他摊开手掌,唇角含笑,一脸乖顺地道: “师尊可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婴浅将酒壶藏在身后,一脸心虚。 “师尊虽然修为高深莫测,但亦不能喝太多酒,会伤了身的。”沈宴轻叹一声,似有些无奈一般,道:“等晚些师尊回来,我在将剩下的交还给师尊,如何?” 他的语气又低又轻。 仿佛正哄着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一般。 连那双漆黑的眼眸当中,也是盛满了宠溺。 “行吧。” 婴浅一脸不情愿的将酒壶甩过去。 却也不知晓。 她这徒弟,到底在何时,变得这般喜欢管束她了? 若是长久以往下来。 岂不是连师尊的威严,都要消失不见? 婴浅还没琢磨出,重振她师尊威名的法子。 其他仙门前来拜学的弟子,已然赶到。 秦清琅直到最后,才将消息通知给婴浅,前后连七日的光景都不到。 她这边,还没接受自己,即将成为一群小朋友的保姆。 谁知秦清琅。 已经将那些小朋友,送到了眼前。 “叹什么气呢?” 蓝图偷偷用手肘撞了下婴浅,小声的嘀咕道: “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他们可都是各个仙门这一辈,最好的苗子了!” 婴浅斜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那你来?” “我才不要!” 蓝图连忙摇了摇头,吓得连身体,都向后缩了缩。 注意到婴浅鄙夷的视线,他用力咳了一声,解释道: “我一个医修,又不擅打打杀杀的,哪里能让那群眼比天高的小朋友听话,得是你这种,才能让他们老实着。” 婴浅嗤笑了一声。 懒得继续搭理蓝图。 她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其他仙门的人出现,干脆也就不再多待,直接转了身,道: “那群小朋友若是到了,直接让他们去游仙阁。” 尾音落下时,她艳赤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云巅。 云英面露恶色,道: “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她倒是走了,还真够嚣张的!” “走就走吧。”蓝图叹了口气,瞥了眼云英,又看向婴浅离开的方向,道:“你若是接替下她的活计,你也可以现在离开。” “一群年轻小修士罢了。”云英轻哼一声,下颌微扬,傲然道:“难不成,我还会管不住一群小孩子了?” “话我可提前说了,这次来的年轻修士当中,可有一个天资极强者,据说他们门派的长老,大意之下,都吃了他的亏。” 蓝图打了个呵欠,也不去看云英陡然阴沉的脸色,自顾自的继续道: “你若是制不住他,怕不是要成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哦!” “你...” 云英大怒。 然到了嘴边的话,到底还是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虽然满心的怨愤。 却也不敢大意,将教导年轻修士的活计,揽在自己身上。 云英毕竟不擅武。 也并非能掐会算的大智慧者。 这万一若是因着疏忽,出了什么岔子... 岂不是会遭到整个修仙界耻笑? 云英现在只盼着,婴浅能在那年轻修士的手上,吃到苦头! 不知云英心里暗藏着的念头。 婴浅拿着空酒壶,正躺在床上假寐。 在她的身边。 还放着一叠盘子。 里面却只剩了些点心碎屑。 婴浅打着呵欠,实在闲着无聊,干脆以灵力凝成一只巴掌大的赤色小狐狸。 小狐狸甩着尾巴,蹦蹦跶跶地跳下床。 没一会儿。 竹屋的门被从外推开。 一身弟子袍,肩头站着一只赤色小狐狸的沈宴,缓步踏进了门。 “师尊。” 他的唇角仍噙着一抹弧度。 然不同对待旁人的客气疏离。 在婴浅身边。 沈宴需用不少心思,才能压下心底翻涌的狂喜。 小狐狸跳到他的掌心,蓬松的尾巴在扫动了半圈,又撒娇似乎的,在沈宴修长的手指踩了两下。 之后才飞身跳回到婴浅怀里,重新散成一团灵力。 沈宴眼中笑意更浓。 他走到床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盘子,又重新望向婴浅,轻声询问道: “师尊是想喝酒,还是饿了?可要吃点心?若是觉着无聊,我可以陪师尊说说话。” 第64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5) 随着沈宴每一个字的离口。 婴浅都不由感慨一声。 她这个徒弟养的。 值! 怎就能这般的乖巧懂事? 若是不管着她喝酒,简直就是世上,最为完美的徒弟了。 婴浅咂了咂嘴,在喝酒及吃点心的选项间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将空盘子递还给沈宴。 “拿走吧,等下那群小朋友就要过来了。” “哦?” 沈宴接了盘子,却不想要就此离去,而是弯了身,接着询问道: “他们这么快,就要过来了?” “是啊!” 婴浅哀嚎一声。 颇想要毫无形象的,在床上滚过半圈。 但一想到沈宴还在身边。 她要维持师尊的形象,到底还是强忍了下去,只丧着脸,道: “可不能让看他们看到我这副样子,不然可难管着。” 见婴浅为难。 沈宴心里,也浮起一丝不悦。 若是其他仙门的弟子来了,婴浅要费心照顾教导,不仅辛苦,还分了本该在他身上的时间。 也就是说... 他可能要许久,才能见到婴浅一次了。 这让沈宴哪里甘愿。 他皱紧了眉,强压心底泛起的情绪,问: “他们要在清衡山,留多久?” “一年。” 婴浅垂着眼,掰着手指算: “虽然不久,但我哪里会教导小朋友?且还不能将清衡山的东西教了去,那到底,要教他们些什么东西?喝酒行吗?” 怪不得说是责罚。 还没见到那些仙门弟子,她就已经感到了无数麻烦了。 等到见了之后... 指不定还有什么乱子在等着婴浅。 但即使她再不情愿。 答应下来的事,也得做成才行。 不然秦清琅少不得一顿叨唠。 “师尊...” 沈宴本欲开口,然婴浅却忽然起了身,周身灵力鼓动,气势在陡然之间,竟变得无比锋锐凌厉。 “他们到了。” 她迈步下了床。 掌心一翻,赤红佩剑已在手中。 “你留在这里。” 交代一声后,婴浅踏出竹屋,才行路没多远,便见蓝图领了一群少年少女。 他们年纪衣着皆不相同。 最大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 最小也和沈宴年龄相仿。 忽至游仙阁,都是一脸好奇,正左右来回张望。 “婴浅!” 一见婴浅,蓝图顿时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婴浅身边,道: “就是这些小朋...小修士,他们就都交给你了,其中有一个小修士你需多注意...” “我知晓。” 婴浅摇了摇头,打断蓝图的话。 她一眼扫过。 将这些修士的容貌气度,都是看在了眼中。 虽都是年轻一辈。 但其中大部分的修为,都是相当不错。 毕竟是代表了自家仙门的颜面,总不能真派几个入门弟子前来。 婴浅打量他们的同时,这群修士也都在偷瞧着她。 一身绯意。 灿若烈火。 又带着些许懒散之气。 怎瞧着,都和那些仙气飘飘的仙子们不大相同。 “她就是婴浅?那个修罗仙?” “师尊还特地嘱咐我,不可对游仙阁主人有半分不敬,但我看着,她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 “她还真不像仙子,怎还同个魔修似的...” 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闹起。 婴浅也不在意。 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等了约莫三息的空闲,她清了清嗓子,道: “我的名讳,你们既都知晓,就不多废话了。从今日起,你们跟着我,老实一点,安静一点,听话一点,没了。” 婴浅的嗓音一落。 众人面面相觑。 连蓝图都忍不住抬手遮面。 他这祖宗,怎就不能多客气两句? 非要这般的特立独行。 这些小修士,哪里见过婴浅这种阵仗的。 一个个都傻了眼。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甚至连敷衍的欢迎都不存在。 婴浅就差直接转身走人了。 其实她就是这么想的。 但主要是蓝图还在,她没还告诉他,帮这群人分个房间。 等把工作都交代出去。 她就可以回屋,继续吃点心摸鱼了! 光是一想。 就幸福的很。 婴浅揉着眼睛,正想随便找个借口跑路。 那人群当中,忽然走出一玄衣青年。 “既是要教导我们,总该是要让我看一看,你究竟有多少本事吧?” 他满面傲色,语气当中更不见半分恭敬。 只用眼角睨了婴浅一圈。 玄衣青年又道: “不然我怎么知晓,你有没有资格来指点我?” 前来拜学,还如此嚣张的。 当真是稀罕。 连蓝图这好脾气的,都皱起了眉。 如此没规没矩,又揣着满肚子的坏脾气,可谓是毫无素养。 不过遇上了婴浅。 他这些毛病,也就都可以被改过来了。 “天剑门的弟子,下手轻点。” 蓝图瞥了正在得意的玄衣青年一眼,轻声道: “不过也没事,有我在这,就是还剩一口气,都能给他救回来。” “很好。” 婴浅点点头。 赞赏一般的拍了拍蓝图的肩膀,她一脸欣慰地道: “师兄,你长大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蓝图翻了个白眼,悄然退到了婴浅身后。 “确实,我要教导你们,总不能藏着掖着不是?” 婴浅迈步上前。 仍带着几分困倦的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 她挽起袖口,又将佩剑丢给蓝图,道: “我这人素来素来讨厌麻烦,你们一起上就好,我不用灵力,但凡你们抓到我,就算你们赢了。” 蓝图轻笑一声,嘀咕了句: “显摆。” “那范围呢?” 玄衣男子勾起唇角,仿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刻意提高了声响,道: “若是你跑远,我们上哪里找你去?” “谁会和你们这种小娃娃,玩这种劣质的手段?” 婴浅嗤笑一起,微微眯了眼,抬手指向不远处的竹林。 “以竹林为界,一炷香的时间,可以了吧?” 她答应的太痛快。 反倒让本信心十足的玄衣青年,稍稍有些犹豫。 但很快。 他反应过来,又是咧嘴笑了。 婴浅不用灵力。 又以竹林为界限。 而他们这边不仅人多势众,也可以动用灵力。 怎么可能会输? 想到再过上不久,就能让婴浅惨败,使她成为自己成名路的垫脚石。 玄衣男子实在忍不住。 笑出了声。 第64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6) “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生怕婴浅反悔,玄衣青年大手一挥,向着身后的众人招呼道: “修罗仙都这般热情邀请,大家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他咧着嘴。 写了一脸的喜气洋洋。 就差再放一挂鞭炮庆贺了。 没办法。 清衡山修罗仙的名讳,在修仙界想寻见不知晓的人,都是困难。 若能借机,踩在婴浅的头上成名。 那可就是一步登天! 玄衣青年不想被看出情绪,强压住面上的狂喜,然嘴角却止不住抽搐,瞧着像突然间患上了什么毛病,惹得蓝图多看了他不少眼。 “开始吧。” 婴浅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想去摸酒壶,却碰了一片空。 还是蓝图掏出壶酒丢了过去,末了又道: “莫要喝醉了,要是被踩着成名,可就要沦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了!” 他叹着气,眼底在无意识间,流出一抹担忧。 却更让玄衣青年坚信。 他们胜券在握。 “多话。” 婴浅拧开酒壶,狠狠喝下一大口。 她懒得继续和这群娃娃多嘴。 干脆道: “时间限制为一炷香,现在开始吧。” 婴浅不退不避。 就站在玄衣青年五步开外的位置。 一脸的随意和敷衍。 她这副模样,实在太嚣张了点。 全然一副不将玄衣青年,及这些前来拜学的修士,放在眼里的傲慢姿态。 玄衣青年冷哼一声。 本想让其他人先行动作,他好趁乱时,出手抓住婴浅。 可惜。 他等了好一会儿。 都无人先一步有所动作。 “一群废物!” 玄衣青年低骂一声,忽然召出佩剑,飞起一剑刺向了婴浅。 一息之前。 他还在骂着旁人 谁知转眼就变了脸。 就连蓝图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扬起了眉。 此子。 年纪不大。 心思倒是重的很。 剑锋直奔婴浅面门而去。 她不躲不闪。 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玄衣青年见状,再压不住眼底的喜色。 什么清衡山。 什么修罗仙。 不过是徒有其名。 他看婴浅,也不过是个只会夸海口,没什么本事的女修罢了! 剑锋距婴浅已不到一尺。 最后这点距离。 不过一眨眼。 就可到达。 然玄衣青年嘴角的弧度,还未来得及扩开。 就见前方似有一道虚影而过。 而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婴浅,却在忽然之间,如一阵青烟般消散。 只剩下一阵淡淡的酒香。 还缠绵在空中。 “这...” 玄衣青年一愣。 还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懒洋洋的腔调。 她说: “就这?” 婴浅不知何时,来到了玄衣青年身后。 她慢悠悠地抬起腿。 一脚踹在了玄衣青年的屁股上。 咚! 一声闷响。 玄衣青年以一个完美的狗吃屎。 高撅着屁股,趴在了地上。 他摔了一脸的泥。 人都傻了。 尤其在此时,还有来拜学的修士没忍住,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虽然他很快就捂住了嘴。 但那声响。 还是清晰的印在了玄衣青年的心底。 “谁在笑?!” 他当即大怒,翻身从地上蹦起来,视线来回扫动,想要找到笑声的主人。 婴浅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道: “我可提醒你一句,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抓不住我,你们可就输了哦。” 玄衣青年咬紧了牙关。 强压了火气,吼道: “你们都在发什么傻呢?还不快点动手!” “无需客气。” 婴浅再次抬起酒壶,边喝着酒,边随口道: “也正好让我瞧一瞧,现在的仙门弟子,到底已经废材到了什么程度。” 听了她的话。 年轻修士们都起了动了火 他们不再犹豫。 有了第一个先行上前一步的。 其他人自然随之跟上。 一共二十余位。 都是传承多年的古老仙门中,这新一辈里,天资最为出众的弟子。 光是人数。 就带来了不少压力。 连蓝图都面露肃然之色。 并非是他不相信婴浅。 不过此地距离竹林,实在是太过近了些。 人多狭窄。 处处受困。 婴浅还不能使用灵力,只能同寻常人一般,去闪避躲藏。 一个微小的疏忽。 她都有可能会落败。 折了自己,和整个清衡山的颜面。 “请指教!” 随着话音一落,薄如蝉翼的金纱自一女修袖中弹出,缠向婴浅的小腿。 “不错。” 婴浅微微颔首,身在包围当中,她非但不急着躲避,竟还点评了起来。 “知道先行限制住敌人,不算榆木脑袋,颂兰门今年送来这小姑娘,还行。” 蓝图张了张嘴。 他现在可没心思,去在意什么颂兰门。 现在婴浅被困在人群当中。 距她最近的弟子,只需一伸手,就能抓住她了。 到了这种境地。 她居然还有心思,留意着小姑娘? 简介比混迹街边调戏民女的纨绔子弟,还要过分一些! 金纱将至。 一光头小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在原地盘膝而坐,袖摆一甩,摸出个巴掌大的木鱼,开始敲了起来。 玄衣青年回头一瞥,鼻子差点没气歪。 别人都在打架。 这秃驴竟然玩上音乐了? 搞什么高深莫测! 玄衣青年正准备骂人,忽觉身体一松,迈出去的步伐,竟比方才要轻快了不少。 不仅是他。 其他人也发现到了这一点,皆是啧啧称奇。 “大梵音寺的清心音,能修到这种程度,有点意思。” 婴浅唇角微扬,看向那小和尚的眼中,更多了几分趣味。 木鱼声持续不断。 她置身其中。 却不受半分影响。 如同一尾轻灵的游鱼一般。 总是在即将被抓时,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角度,逃出生天。 没过多久。 众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唯独婴浅。 甚至还能抽空喝一口酒,然后将空了的酒壶,丢还给蓝图。 她晃荡到小和尚身边,抬手在他脑壳上敲了下,听着那颇为脆亮的动响,笑得一脸满足。 小和尚捂着脑袋,一脸茫然加惊恐。 婴浅看他顺眼,很是贴心的告知了句: “别敲了,没用,还怪废精神的。” 随脚踹开又冲上来的玄衣青年,婴浅也不管他再次被摔得满脸泥,她微微弯下腰,问小和尚: “你既修的是清心音,定认识圣印那和尚,他是你什么人?” 第64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7) 小和尚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却听见玄衣青年的声音乍起。 “快..快趁现在抓住她!” 婴浅此时。 距离小和尚最近。 只他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的衣摆。 比试都已经到了现在。 莫说是抓到婴浅了。 就连一根发丝,都无人能触碰到。 这些修士也算各个仙门里,被拥护赞美的天之骄子。 哪里受过这般大的屈辱。 一个个心里面,都是憋着一口气。 眼看着终于有机会。 还哪里能放过。 “抓住她!” “快点动手啊!” “和尚,你在磨蹭什么呢?” 无数声响闯入耳畔。 小和尚表情更加怔忪。 他不明白。 婴浅分明也听到了这些话。 却没有丝毫想要退离的意思。 仍站在小和尚身边,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他。 小和尚犹豫半晌,告了一声罪,之后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抓向了婴浅的衣摆。 她没有躲。 任凭衣摆被小和尚抓住。 “呀。” 婴浅半蹲下身,抬手在小和尚额心戳了戳,笑道: “你抓住我了。” 小和尚瞪大了眼。 而玄衣青年,却愤怒的喷出了一口气。 他已经后悔提醒小和尚了。 不是他胜。 那这比试还有什么意义?! 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小和尚也激动的涨红了脸。 他们居然... 赢了! 以一群年轻修士,胜过了婴浅这个成名多年的修罗仙。 这是何其值得庆祝的一件大事! 等着他们高兴够了。 婴浅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有人还记得,我们这场比试,是有时间限制的吗?” 欢呼声戛然而止。 无数目光,聚集到了蓝图身上。 他手里拿着一根燃到尽头的香,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些小修士。 落到婴浅的手底下。 算他们的倒霉。 “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赢了呢。” 婴浅笑眯眯的抬起手,招财猫一样挥舞了两下,很是温柔地道: “你们这些小家伙,被激两句就动手,太嫩了。” 字字诛心。 这些年轻修士的骄傲,被毫不客气的碾在地上。 偏偏他们还打不过。 只能躺平任嘲。 唯有玄衣青年。 见婴浅没有被旁人打败。 很是高兴。 打量了这些年轻修士一圈,婴浅忽然神情一肃,道: “你们身在仙门,被师长保护,有同门追捧,怕是都要忘记,这个世间本身的凶险了。” 敛去那些懒洋洋的神态。 她眯起眼,身上迸发出的强大气场,让蓝图都是心神一凛。 不予任何人发问的机会,婴浅再次道: “若我是一个魔修,你们如此意气用事,怕是此时连骨头渣子,都要被啃干净!” “魔修?” 玄衣青年撇了撇嘴,道: “那些龟缩着,不敢见光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既来我清衡山拜学,我持了教导你们的职责,就自会教你们一些真本事。” 婴浅连看,都未去看玄衣青年一眼,只道: “只是我的教导,许会危及生命,你们若是胆怯害怕,可选择不参与,我自会给你们另做安排。” 尾音落下。 众人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这拜学还可能会危及生命? 简直是闻所未闻! 然婴浅的模样,又不像说谎。 年轻修士们面面相觑,都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沉寂之时。 竟还是玄衣青年,先开了口。 “说的神秘兮兮的,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他顶着满身泥灰,一脸傲色的走到了婴浅身边,沉声道: “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 婴浅不理他。 只看向其他人,问: “我这人耐心不是很好,最后再给你们三息,若是选不出来,我就只带着这个烦人的小鬼了。” “烦人的小鬼?” 玄衣青年一愣,下意识低头看向小和尚。 小和尚叹了口气,颇有些怜悯的望了玄衣青年一眼,而后道: “小僧愿意跟随仙尊拜学。” “很好。” 婴浅微微颔首。 再次在小和尚的脑壳上敲了下。 也不知为何。 她看和尚,颇为顺眼。 就仿佛在许久之前,同哪个和尚极为熟识一般。 见小和尚开了口。 其他年轻修士,也都跟着表了态。 无一人退缩。 都是摆明,要跟着婴浅拜学。 “胆子倒是不小。” 婴浅轻笑一声,让蓝图带他们去休息,等着明天,便要开始正式教导。 蓝图领着一众年轻修士离去。 唯玄衣青年,及小和尚还留在原地。 他们对视了一眼。 不等小和尚开口,玄衣青年率先道: “你在搞什么猫腻?我可警告你,你不要...” 他话还未说完,婴浅却已经低下头,问小和尚。 “你找我?” 小和尚迟疑着点了点头。 还在斟酌着,该要如何开口。 玄衣青年却是怒极,再耐不住性子,喝问道: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他伸出手。 想要去拽婴浅的衣袖。 然而还未等碰上她,另有一只大掌凭空伸了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嘶!” 玄衣青年瞪大了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手掌如同铁箍一般,竟捏的他生疼。 他猛地转过头。 却是撞进了一双蕴满森寒的黑眸当中。 那是个极为俊美的青年。 如同高挂在天边,高贵疏离的一轮弯月。 却又因唇角的那一抹温润的弧度。 重回人间。 然此时他的笑容中。 只剩一片阴沉。 玄衣青年被他盯的一愣。 不知为何。 竟在这个俊美青年身上,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婴浅看过去一眼,问: “沈宴,你怎么来了?”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 沈宴身上的寒意,在瞬间散了个彻底。 他松开玄衣青年的手腕。 望向婴浅时。 又是最为温润有礼的模样。 “担心师尊,就过来看一看。” “小事。”婴浅一扬下颌,傲然道:“一群娃娃,想给我造成麻烦,还早一百年呢!” “是。” 沈宴含笑颔首,由衷赞扬道: “师尊最厉害了。” 被自家徒弟夸赞,婴浅顿时更加开怀。 她高兴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玄衣青年的存在。 “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第64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8) “忘...忘了。” 玄衣青年终于反应过来,为方才的走神,颇有些恼怒。 他瞧沈宴,不过一个最为寻常的弟子罢了。 也没什么特殊的。 修为更是平平无奇。 他方才,居然会在这个人的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当真可笑至极! “那就走吧。” 婴浅也没空看他气鼓鼓的脸,直接摆手送客,道: “明天这个时候,不怕死的话,就过来。” “我才不会怕!” 玄衣青年扯着嗓子吼了句。 火头烧的旺盛,他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要离去。 然没走出几步远。 他忽又回了头,叫嚣道: “倒是你,可莫要教不出什么来,堕了你修罗仙的名头!” “真是太讨厌了。” 婴浅嘀咕了句。 很想找个棉花团,塞住耳朵。 这人到底是个修仙者,还是没断奶的娃娃? 一想到还要当一年的保姆。 婴浅烦都要烦死了! 等着玄衣青年的身影消失,她可算松了口气,垂眸望向小和尚。 “你有什么事?” 连婴浅自己都未发觉。 面对这小和尚时,她的嗓音在无意识间,放柔了不少。 沈宴却皱起眉。 着重打量了小和尚一番。 也不见有什么特殊。 为何会得到他师尊的另眼相待? 小和尚点了点头,顶着一双澄澈的黑眸,轻声问: “你知晓我的师尊?” “圣印那和尚啊?也算认识吧。” 婴浅清了清嗓子,难得露出一副尴尬的神情。 她犹豫一会儿。 才弯了腰,同小和尚四目相对,轻声道: “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在你师尊面前,提到我的名字。” 小和尚面露不解,“为何?” “之前在一处险地,我们有过一点小恩怨。” 婴浅说的含糊,声音一落,又连忙道: “不过都是小事,我还是很喜欢你们这些小和尚的。” 她又敲了敲小和尚的脑壳。 笑得颇为开怀。 小和尚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婴浅的话。 但还没等他想清楚,就听一道带着冷意的嗓音响起。 “还不松开?” 小和尚一愣。 顺着沈宴的眸光望去。 这次发现,他竟仍进拽着婴浅的衣摆。 “抱歉!” 小和尚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了手。 他一张白生生的面庞,陡然间涨得通红。 从地上爬起来,匆匆道了一句别,他便如逃难一般离去。 “这小和尚...” 婴浅望着他颇有些狼狈的背影,含笑摇了摇头。 她对小和尚露出太多的好意。 让沈宴眉皱的更紧。 心底也生出更多不虞来。 这些前来拜学的修士,才一到游仙阁,便引走了婴浅的注意。 等到之后... 怕不是要占据婴浅,更多的心神了。 这沈宴哪里能不在意? 光是一想。 那些原本应该分给他的时间,被那些外来修士占据,他就恼的不行。 沈宴迈过一步,走进到婴浅身边,虚虚拽住她的袖口,离口的嗓音颇有些沉闷。 “师尊对那小和尚,似是很在意?” “哪有。” 婴浅摇了摇头,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道: “我之前还跟圣印那和尚,也就是他的师尊,打过一架呢。” 沈宴扬起眉,指尖趁机下挪半寸,触上婴浅的手背。 “打架?” “也不是我想打的,但和尚都是一根筋,说不通,只能揍他一顿了。” 婴浅叹了口气。 她年轻气盛,可是做过不少得罪人的事。 估计要是这些仙门的长辈,知道是她来教导这些年轻修士,怕不是要连夜过来接人。 没办法。 她的名声素来不好。 都习惯了。 沈宴垂眸望着婴浅。 不错过她任何一个神情变化。 喜也好。 恼也好。 都是最为鲜活, 且夺目的模样。 婴浅只一个懒散的眼波,沈宴的心口,便如山崩地动一般。 他抿紧薄唇,强压住那些泛滥成灾的复杂情绪。 “定是那和尚的问题,师尊做什么,都不会有错的。” “还是你最懂事。” 婴浅这才笑了。 她情绪一动,惹得沈宴的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挑。 “方才听说修罗仙,可是师尊的称号?” “被我揍过的那些人起的,和个魔修一样,但是传来传去,也就这么定下了。” 婴浅翻了个白眼。 不再去想那些糟心事。 她捏了捏沈宴的脸,道: “明个,我要带这群娃娃下山,你也跟着我一起,就当是历练了。” “下山?” “我可不会寻常的教导,况且你也确实需要一番历练了。”婴浅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又道:“叫上你的师兄师姐一起,我带着你们,到这人间,走上一遭!” 要同婴浅一起下山,沈宴自是开怀。 然他们身边,却还要跟着无数碍眼的东西。 沈宴暗叹一声,应道: “是。” 见他神情间,似有些许沉闷。 仿在为此次下山担忧一般。 婴浅踮起脚尖,伸长了手臂,在沈宴发间揉了一把。 “不用担心,师尊会保护你的。” 她这才意识到。 沈宴在不知不觉见。 已经长成比她还要高出一头的男子了。 再不是身边,那个瘦弱单薄,又总板着脸的小孩子。 婴浅颇有些感怀。 未曾注意到,沈宴眼中闪过的欢愉。 “谢师尊。” 他弯下腰,以一种环抱的姿态,轻轻拥住了婴浅。 婴浅顿时一愣。 然还不等她多想。 沈宴低沉的嗓音,忽然传入耳畔。 他道: “我自是相信师尊,会如小时一般护佑我。” 犹如雨后竹林一般清新的气息,悠悠飘入鼻息。 那是独属于沈宴的味道。 干净又温润。 是为昭昭君子。 婴浅顺着他的话,也想到了四年之前。 拥着她的青年,和记忆里孩童,渐渐融为了一体。 她没有抗拒这个拥抱。 只当沈宴,在同她撒娇。 他还在幼时,就极爱黏着她。 且此时虽为成人模样。 他也不过才十六岁罢了 在婴浅看来。 此时的沈宴。 亦是个懵懂无知的年岁。 她轻笑一声,眉宇间浮起一抹暖色,拍了拍沈宴的肩,婴浅轻声道: “莫怕。” 她不会哄人。 这几句已是极致。 然而沈宴却并未松手。 他不敢抬头。 生怕压不住眼底的情绪,被婴浅察觉到端倪。 沈宴并不晓得对她的这些念头,究竟名为何物。 他只知。 并非徒弟对师尊。 该存的情谊。 第64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19) 日上三竿。 玄衣青年站在竹林前,环抱双臂,面若冰霜。 “这都什么时辰了?她人呢?” 他来回踱着步。 眉宇之间浮动着清晰的不耐。 富贵走上前,向着玄衣青年微一弯身,柔声安抚道: “师尊未到,定有正事在忙,仙友且先等一等。” 他一说起话来,脸蛋上的肉就跟着打起颤,一双眼同黑葡萄般,瞧着尤为讨喜。 有不少女修,都因此多看了富贵两眼。 不过很快。 又将目光转回到了沈宴和林慕白的身上。 他们一冷一热。 相貌属实都生的太好了些。 叫人一眼看过去,就再舍不得挪开目光。 “你谁啊?” 玄衣青年扫过富贵,眼底尽是嫌弃。 游仙阁里面,居然还有这般修为低微的弟子? 还长了一身的肥肉。 瞧着就憎烦! “我是游仙阁的二弟子。” 没看出玄衣青年满面的嫌恶,富贵仍是笑呵呵的模样,继续同他好声好气地道: “仙友无需客气,叫我富贵就好。” “富贵?” 玄衣青年笑了,神情更加傲慢。 “这是什么名字?谁给你取的?怎和个凡间杀猪的似的,毫无涵养可言!” 他说话之间,连正眼都未看富贵一眼。 只丢了个余光过去。 仿是怕看到富贵,伤了眼睛一般。 富贵愣了愣,察觉到周遭不少的修士,都听到了这一番话,他顿时有些心急,却仍喏喏地道: “是师尊...” 他话才出口,另一道低沉的嗓音,就紧接而起。 “既是我师尊命名,便是世上最好的。” 玄衣青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不料撞进一双幽森的黑眸当中。 “是你?!” 他认出了这双眼的主人,心里顿时更多了几分怒意。 这游仙阁的人,都怎么回事? 一个个修为不高。 倒是胆子大的很! “是又如何?”沈宴缓步上前,穿过一众修士,走到玄衣青年的身前,道:“你可是对我师尊起的名字,有什么意见?” 他唇角噙笑。 面上仍是一片温润之色。 嗓音也是平淡而和缓。 听不出半点怒气。 然而玄衣青年,却再一次从沈宴的身上,察觉到了古怪的危机感。 那仿佛被一头凶兽盯上的感觉。 很不好受。 可沈宴的修为并不高深。 不过一个最为平平无奇的弟子罢了。 强行压下那些荒谬的情绪,玄衣青年昂起头,音调却在无意识间,放低了不少。 “管他是谁取的,难听就是难听!” “我师尊取的名字,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北洋不知何时来到富贵身边,瞪了玄衣青年一眼,又道: “难道你的名字,就有多好听吗?” “本公子名叫龙啸尘。”玄衣青年唇角噙笑,像是早在等着这个问题,终于有机会回答,“如何?” 沈宴轻笑一声,“卑俗。” 北洋先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沉着脸接话,“不过如此!” 他们话音一落,就连方云梦,也跟着开了口。 缥缈出尘的粉裳仙子一抖袖摆,柔声道: “浅薄。” 林慕白隔了老远,面无表情地道:“陋劣。” 师兄师弟都为他开了口,富贵一脸感动,但张嘴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平..平平无奇!” “你们...” 龙啸尘瞪大了眼。 他也没想到,不过一句评价而已。 竟引来这些敌意。 且不只是沈宴等人,就连其他仙门的年轻修士,也向他投来了嫌弃的目光。 这人... 怕不是个傻子吧? 龙啸尘怒极,还想再开口,然声音还未发出来,先见一袭艳绯的影子,遥遥走来。 “闹什么呢?” 婴浅打着哈欠,一脸即将上班的丧气相。 多好的天气。 睡个觉。 喝点酒。 不是美滋滋? 偏偏要过来当保姆。 她叹着气,抬眼见龙啸尘黑着脸,不由感慨道: “还真是年轻人,大清早就这么精神。” “师尊年纪也不大。” 一见婴浅,沈宴连唇角的笑,都多了几分真实。 他掌心一翻,将酒壶送到婴浅手边。 婴浅还没来得及夸他懂事。 一口如喉。 险些没直接喷出来。 他娘的。 这哪里是酒? 甜丝丝的。 分明就是果汁! 婴浅瞪圆了眼睛。 她亲手带出来的娃娃,什么时候这么多坏心思了?! 沈宴唇角噙笑,见婴浅满面震惊,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嗓音也跟着越发柔和。 “师尊,晨间不宜饮酒。” 婴浅望着头顶的大太阳,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龙啸尘终于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才过来?” “我年纪大了,当然要多睡一会儿。” 婴浅抿了口果汁,心情相当差的瞪过去一眼。 “尊老爱幼没听说过吗?” “你算什么老...” 不等龙啸尘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转过头。 “小朋友,现在我们要下山了!” 她从储物戒指当中,翻出了一把红色的小旗子。 然后举到半空,晃荡了两下。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是个法宝,准备凝神,见证奇迹时。 旗杆断了。 龙啸尘:“?” “这什么破玩意啊?” 婴浅丢掉旗子,嘟囔道: “蓝图还真他娘的一点都不靠谱。” 她叹着气。 召出赤红佩剑,正欲御剑离去,耳畔忽传来女子清脆的嗓音。 “师叔等等!” 一阵香风袭来。 余卿灵顶着微微泛红的面颊,一路小跑,赶到婴浅身边。 先偷瞄了沈宴一眼,她抿紧红唇,轻声道: “这次下山历练,师叔可否也带上我?” 婴浅轻笑一声,询道: “你师尊同意了?” “是!”余卿灵连忙点头,生怕婴浅拒绝似乎似的,紧着再次道:“我绝不会给师叔添麻烦,还请师叔,带我一起吧?” “也行。” 婴浅想了想,也没拒绝。 这次确实是个机会。 对这些年轻修士而言,闭关修炼,不如到外走上一遭。 再者。 婴浅跟云英不和。 却不代表。 会对余卿灵有什么意见。 她还是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那就这样定了。” 婴浅御起剑,扫了一圈众人,扬眉笑道: “既然不怕死,那就跟我走一遭吧,小朋友们!” 第64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0) 她御剑在前。 黑发舞动。 一身红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竟比艳阳更加热烈几分。 沈宴盯着婴浅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出神。 他的师尊。 当真就是如此惹眼。 犹如一团火焰般。 不论到何处。 都是最为夺目的存在。 可也就因如此。 婴浅身上的光芒,被分给了无数的人。 他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但沈宴仍在不断索取婴浅的偏爱。 总是妄图证明。 在她心中。 他是较为特殊的存在。 “沈宴,这次我们可以一同下山了,你不高兴吗?” 余卿灵悄然来到沈宴身边,望着他俊美的侧脸,面颊红的更是厉害。 她脚踩闪着白芒的仙剑,衣摆袖口被微微吹起。 满身仙气,美貌不凡。 惹来不少男修追随的目光。 然余卿灵等了好一会儿。 直到眼里的欣喜,都熄灭了大半。 沈宴才道了句: “嗯。” 他的视线仍落在婴浅身上。 甚至连半个眼神,都未分给余卿灵。 虽仍温润有礼。 然疏离,却又被清晰地,写在了嗓音当中。 余卿灵咬紧了下唇,眼底闪过一丝委屈。 她从自小,就一直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 即使进了司音阁。 师兄师姐对她亦是不错。 哪里受过这等冷遇? 火气在胸口荡漾,眼看就要烧成燎原之势。 然就在此时。 沈宴转头,看了她一眼。 只这一个眼神。 却奇异的。 磨平了余卿灵所有怨气。 连她都不知晓原因。 她情绪变化的快。 一会儿喜。 一会儿怒。 沈宴分明看见,却不在意,只问; “还有事?” “你干嘛这么凶?”余卿灵轻哼一声,红唇高高撅起,问:“难道就不能温柔点,陪我聊一聊吗?” “为何要陪你?” 沈宴见婴浅抬起酒壶,喝了一口果汁,竟全身都僵住了。 他眼底浮起一抹笑。 想着何时,拿给婴浅一壶酒,顺一顺毛,免得他师尊闹脾气。 其实就是闹。 他也是愿意哄的。 只不过现在人太多。 婴浅别扭的模样,只他一个人看到就好了。 其他人... 自是对他的师尊,知晓的越少越好。 “又这么笑...” 余卿灵盯着沈宴唇角的弧度,一时竟有些晃神。 “你难道不知晓,你这么笑的时候,很...” 她到底未把话说完。 只心口的燥,烧的浑身发烫。 “他还真是受欢迎。” 北洋望着余卿灵同沈宴挨的颇近的背影,一脸酸气地撇了撇嘴,道: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 “沈宴师弟哪里不好?” 富贵歪着脑袋。 认真琢磨了一会儿,而后正色道: “就是年纪还小,太黏师尊了。” 他之前也黏师尊。 但沈宴来了后。 富贵却连婴浅的衣摆,都摸不着了。 北洋冷哼一声,虽尽力表达不屑,但一双眼都要瞪出了眼眶。 “司音阁的人有什么好的?我看还是云梦师妹,最好!” “同我有什么干系?” 方云梦一甩袍袖。 懒得理会北洋。 她本想落后一些,但一转头,就看见林慕白冷冰冰的脸。 方云梦:“....” 前有沈宴余卿灵。 身边是北洋富贵。 后面还存着一座冰山。 方云梦深吸了口气,干脆加快速度,追到了婴浅身边。 “怎着了?” 婴浅听见风声,扫过一眼,笑道; “这一脸的不高兴,是谁惹我们家云梦仙子了?师尊为你出气去!” 方云梦心头一暖,方才感到的闷气散下不少。 她摇了摇头,也是笑了。 “有师尊在这世上,谁敢惹我?” “话虽如此,你也该有几件法宝防身了。” 婴浅沉思片刻,道: “人间那些衣裳首饰,都颇为精巧,你寻些好看的样子,我让炼宝阁的五师兄,给你照着样子炼出来。” 照着样子炼法宝? 何其狂妄! 整个清衡山,也只有炼宝阁的主人,才有这个本事。 而想让他出手帮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就连其他阁主,都得费个人情。 怕不是唯独婴浅。 才敢如此轻易许诺出去。 方云梦顿时大喜,也不顾还在御剑,俯身就要行礼。 “谢师尊!” “小心。” 婴浅送了一道灵力过去,扶稳方云梦,又道: “也并非没有条件,你得好生修炼,莫要被两个师弟赶超过了。” 方云梦正了神色,满面肃穆地点了点头。 “知晓了。” “若真被他们超过去了,就是来跟我哭鼻子,可是都没用的。” “我才没有哭鼻子...” 方云梦红了脸,压低声音,还颇为心虚地,回头张望了一圈。 赶了还不到一个时辰的路。 富贵的灵力,最先支撑不住。 婴浅单手提着他,看不少年轻修士面露疲色,却仍没有要停下休息的意思。 既是出来修行。 不把他们逼到极限。 有什么意思? 只是婴浅没想到。 在富贵之后,将灵力耗尽的人,竟会是沈宴。 按照她的估算。 余卿灵及林慕白,还有几个年轻修士,都会倒在沈宴之前。 难道是第一次出门。 被吓着了? 婴浅将恢复了几分的富贵扔下,正要去拽沈宴的领口,却听他轻声道: “我可否,同师尊一起御剑?” 他面色苍白。 薄唇也失了血色。 显然是太过拼命,将灵力耗的一点不剩。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婴浅不忍心,想他许是觉着被提衣领丢人,也就点了头。 沈宴的黑眸,在瞬间熠熠发光。 小心翼翼的期待转变成了难言的欣喜。 婴浅的佩剑纤细锋锐。 她独自一人还好。 但身后多了一个沈宴。 就避不得,同他有了些接触。 婴浅倒是没在意。 也没留意到。 沈宴盯着她后颈处,那一块露在外的雪白肌肤,眼神逐渐晦暗难明。 “师尊,还有多远啊?” 富贵喘着粗气,强御着剑,已是满头大汗。 “我的灵力又要消耗干净了。” 婴浅正要带他一程。 然沈宴却先一步伸出手,拽住了富贵。 “师尊,我恢复一些了,可以帮忙带二师兄。” 他也没缓多大一会儿。 这就恢复了? 婴浅一愣。 但见沈宴坚持,她还是点了头。 “行,反正也快到了。” 又赶了半个时辰的路。 说着耗光了灵力的沈宴,却一直带着富贵。 等终于慢下速度。 婴浅俯视着藏在山路间的破旧客栈,唇角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道: “孩儿们,我们到了!” 第64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1) 由婴浅为先。 众人放缓御剑,落下地面。 在一片氤氲升腾的薄雾当中。 隐隐可见不远处那座破旧客栈的轮廓。 “怎么回事?刚才还没有雾呢。” 天头分明不冷,富贵却莫名打了个打了寒颤,他连忙缩到婴浅身后,闷着头不敢吭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 龙啸尘撇着嘴,余光睨向婴浅,一脸嫌弃地道: “我们今天晚上,不会要住在这里吧?” “错了。” 婴浅含笑摇头。 撑起慈爱的眼神,她拍了拍龙啸尘的肩膀,嗓音异常柔和。 “不是我们,是你们。” “什么?” 这回不只是龙啸尘,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 龙啸尘最先忍耐不住,瞪圆了眼睛质问: “你要把我们扔在这种鬼地方,一个人跑去逍遥快活?!” “什么叫逍遥快活?” 婴浅翻了个白眼。 一个个年纪不大点,懂得倒是不少。 她像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瞪了龙啸尘一眼,婴浅哼着轻快的调子,一边想念着美酒的滋味,一边笑吟吟地道: “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们,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活着,也尽量别缺胳膊少腿。” 她的祝福,着实有点吓人。 富贵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些什么。 然婴浅却是已经走了。 艳丽的绯色很快消匿于薄雾之中。 只留一道懒洋洋的嗓音,传入众人的耳畔。 “好心提醒一句,今天晚上,不要睡着。” 富贵张了张嘴,一脸茫然的望向沈宴。 “师尊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沈宴深深看了婴浅离去的方向一眼,在其他人都在迟疑犹豫时,第一个走向了客栈。 既是婴浅的交代。 天涯海角。 刀山火海。 他自都去得。 更何况,只是一间小小的客栈了。 见沈宴率先而行,龙啸尘顿时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道: “他倒是真不怕死!” 年轻修士们面面相器,有细碎的交谈声响起。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此地这番偏僻,也没有其他落脚的地方了。” “难不成,真要进这客栈吗?” 龙啸尘环抱双臂,故意加重了嗓音,道: “依照我看,这修罗仙根本就不可靠,指不定这客栈,就是什么陷阱!” 听见他对婴浅出言不逊,北洋顿时瞪了一眼过去,反唇相讥道: “总比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强吧?” “师尊不会害我们的。” 富贵也点点头,他虽有些打怵,却对婴浅信任的很。 她就是想要历练他们。 也不会真害了这些人的性命。 龙啸尘还想开口,眼前却有一道白影掠过。 林慕白同他擦肩而过,冷冷瞥过一眼,留下一句: “话多。” 林慕白也向着客栈走去。 紧接着是富贵方云梦,北洋及余卿灵也随上了前。 见婴浅门下的弟子,都要不见踪影。 小和尚叹息一声,口中念诵佛号,也走进了薄雾之中。 其他年轻修士,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亦选择了跟上。 到了最后。 龙啸尘周边。 竟然空无一人。 他望着逐渐消失的人影,咬了咬牙,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龙啸尘并未注意到。 在他离去后。 婴浅竟又从雾中,现出了身影。 “还真磨蹭。” 她没好气的嘟囔了句。 掌心摊开,一只赤色的小狐狸伸了个懒腰,毛茸茸的长尾一扫,竖瞳里露出一抹懒散之色。 完全不让人开心的保姆生活,又要开始了呢! 婴浅大部分的神智,都转移到了小狐狸的身体当中。 她舒展着腰肢。 瞧了一眼隐没在雾中的身体。 然后化作一道赤色的残影,追到了众人身后。 沈宴最先走近了客栈。 还未等进门。 便嗅得一阵木头腐朽的气味。 客栈残破不堪,乍一看仿佛已在风雨的侵蚀下,历经了上百年。 就连屋檐下挂着的匾额,都已经摇摇欲坠,只能隐隐看见一‘鬼’字的轮廓。 “鬼客栈?” 林慕白从后方跟来,见这匾额,也是皱起了眉。 这客栈太过古怪。 不管是坐落在山中。 还是这匾额。 都隐隐,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他们未急着踏进门。 等着众人都到。 将这客栈前后尽数打量了个遍,才有人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们可要进去?” “废话。” 龙啸尘冷哼一声,斜了一眼沈宴,故意拖着嗓音道: “不过有修罗仙的高徒在,自然轮不到我们出手,他一定愿意为我们探路!” 他将挑衅两字,清楚写在了脸上。 就是摆明了,要让沈宴,当这个出头鸟。 即使客栈里真的有什么危险。 倒霉的,也只会是沈宴。 龙啸尘自然平安无事。 一片沉寂。 在旁的修士们都没有开口。 有几个虽然面露不忍,但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都是默认了,让沈宴在前探路。 好将自己避在凶险之外。 “今年还真是没什么好苗子。” 婴浅站在后方,将这些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她并未隐藏身形。 大咧咧的一只赤色小狐狸,站在几步开外,慵懒地甩着尾巴。 但奇怪的是。 竟无一人。 发现婴浅的存在。 沈宴沉默片刻,竟是笑了。 幽森的黑眸落向龙啸尘,他仍是一脸平和之色,道: “自然。” 他应的这般痛快。 倒是让龙啸尘有些笑不出来。 方才那点快意,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喷出一口粗气,已经盼着,客栈里存着什么危机。 好让沈宴,再不能这般嚣张得意! “沈宴...” 余卿灵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沈宴已经先摇了摇头,道: “余师妹无需为我担忧。” 他只交代这一句。 视线却是有意无意的,落向了众人后方。 婴浅心神一凛,立刻趴在地上,然后吃了一嘴的草叶。 “呸呸呸!” 她连吐了几口。 心里面更是暗骂了无数声。 沈宴分明看不见她。 她紧张个什么劲? 揣着一肚子火,婴浅却还是在沈宴过去敲门时,化作一道赤影,悄悄钻进了他的袖口。 笃笃笃。 沈宴修长的手指,在客栈残破的门板上,连叩三下。 见他这番动作。 龙啸尘不屑的冷哼一声,嗤道: “这荒郊野岭的,你指望什么鬼东西给你开门?” 话音刚落。 只听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客栈的大门... 被从内缓缓推开! 第65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2) 富贵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紧忙缩到北洋身后,只露出一双黑葡萄样的眼。 随着一阵扑面而来的腐臭气息。 沈宴微眯了眼。 在飞舞的尘灰当中。 他隐隐窥见一个瘦小的身影。 “你们是要打尖,还是要住店啊?” 苍老的嗓音滑入耳畔。 顶着满头白发,佝偻着腰老妪,正站在门槛内,睁着一双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沈宴。 她的脸又灰又暗。 比枯树皮,还要多几道褶皱。 已离的这般近。 沈宴却听不到这老妪的呼吸声。 也见不得,她胸口的起伏。 仿是站在眼前的,并非一个活人。 而是具早该入土的尸体。 众人皆为修士们,自然察觉都到了这老妪的不对。 然他们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一个个都是脊背发凉,心尖打颤。 唯沈宴,只眼光微微一暗,而后便神态自若地道: “我们是来住店的,还劳烦婆婆,帮我们分派一下房间。” 他唇角噙笑。 神情间仍一派的温润自若。 老妪的目光在沈宴面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好。” 她转过身。 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出几步,又忽然回了头。 “跟我来啊。” 老妪遥望着沈宴。 她虽仍是面无表情。 但那如污水一般的眼白,却流淌出了一股莫名的阴沉。 富贵倒吸了一口冷气,冷汗都冒了出来。 觉着北洋身后不大安全。 他犹豫着。 又缩到了沈宴的身后。 也不只是富贵。 其他的修士,脸色亦不大好。 沈宴却仍不慌不忙,甚至还含着笑,应了一声。 “好。” 他迈过门槛。 惹得后方的富贵,也跟着一个踉跄,闯进了客栈当中。 他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跨过门槛的瞬间。 富贵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阴寒之气。 仿要化成绳索,将他缠绕其中。 他不敢耽搁。 连忙跑到了沈宴身后,小声询问道: “沈宴,我们今天晚上,真的要睡在这里吗?” “自然。” 沈宴并未再去留意老妪。 而是打量起了客栈的内部。 除了残破一些外。 这里如最寻常不过的客店一般。 不算太大。 桌椅板凳虽老旧,却也一应俱全。 沈宴的指尖压过四方桌面,垂眸看去,不见半点尘埃。 “有意思。” 他轻笑一声。 仿是发现了什么颇为有趣的事物一般。 富贵瞪大了眼,不晓得都进了狼窝,沈宴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也不只是他。 就连藏在沈宴袖子里的婴浅。 都好奇地甩了甩尾巴。 还不等她偷看。 就听一道女子的脆音传来。 “沈宴,今天晚上,我能同你住在一起吗?” 这声音的主人,婴浅并不陌生。 不是余卿灵还能是谁? 只是没想到,这姑娘的勇气,当真是不得了。 也挺开放。 但沈宴可才十六岁。 这个年纪破了身,对修炼可没什么好处。 婴浅歪头琢磨了一会儿。 到底摇起尾巴,甩了一道灵力出去。 啪! 一张椅子凭空碎裂。 木茬到处乱飞。 惹得刚进了客栈的众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余卿灵更是慌乱,无意之间,竟一把抓住了沈宴的袖口。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宴并未去回她的话。 只将目光,落在了袖子上。 椅子碎裂的那刻。 他似是嗅到了一阵极熟悉的香气。 馥郁却迷醉。 沈宴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幽光。 他后退一步,躲开余卿灵的手,又小心地抚平了袖口褶皱,之后才道: “男女授受不亲,余师妹还是去同女修一起休息,更为合适些。” “可是我...” 余卿灵咬紧了下唇。 四下打量了一番这破败的客栈。 她的眼里浮起一抹慌色,再次跟进一步,追到沈宴身边,颤声道: “沈宴,这间客栈太过古怪,我不想同那些人在一起。” 不管那些女修,实力多强劲。 余卿灵唯有在沈宴身边,才能感受到一丝安稳。 顶着她哀婉的目光。 沈宴却再次摇了摇头。 “不可。” 他拒绝的干脆。 不留给余卿灵半分希冀。 也在声音落下后,便走向了大堂后方的门扉。 再不回头。 闻得沈宴的脚步声,婴浅长尾一甩,分出几道灵力,悄然没入了北洋等游仙阁弟子的身体。 虽处在历练当中。 但她养的孩子。 自然要多几分照拂。 富贵在沈宴和一众修士间犹豫片刻,还是小跑着,跟在了沈宴身后。 连瞄了他好些眼,富贵终于忍不住,道: “刚才余师妹,可是很伤心呢。” 沈宴推开门。 等陈旧的味道散去了些,才迈进其中。 扫视着这如厨房一般的地方。 沈宴随口应道: “她如何,与我何干?” “你还真够狠心的。”富贵咂了咂嘴,露出一抹不忍的神情:“余师妹一直都挺喜欢你,常常跑来游仙阁,也是为了见你。” “喜欢?” 沈宴似是一怔。 这个词汇,于他而言过于陌生了些。 他想不通透。 自也不明。 然不知为何。 在念诵着喜欢二字时,沈宴的眼前,竟闪过了一袭极艳的影子。 “怎么了?” 富贵挥了挥手,疑惑道: “是有什么不对吗?” “无事。” 沈宴这才回过神来。 心口的躁动,却一时难以平复。 他深吸了口气,掀起水缸的盖子,又打开盛装着粮食的容器,将厨房里的物件,都一一看过。 富贵跟在沈宴身后,安静了片刻,又再次念叨了起来: “难得见你走神,可是觉着对不起余师妹,也打算对她回以几分情意了?” 他捂着嘴,笑了一会儿,见沈宴看都未看他一眼,才讪讪地放下了手。 “不过你年纪还小,师尊之前说过,只有魔修方可随欲而行,修仙之人最好清心寡欲,就是想要结道侣,也得等修为到了一定的境界才行。” “结道侣?” 沈宴终于转头看了富贵一眼。 他似是有话想问,但瞥了一眼袖子,到底将到了唇边的言辞,硬生生咽了回去。 最后只道: “没什么好看的了,出去吧。” “哎!” 富贵应了一声。 先一步迈出了厨房。 然而当他看清大堂的景象时,却是瞪大眼睛,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第65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3) 冷气沿着脊椎一路攀爬。 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富贵瞪着眼睛。 望着近在咫尺处,几乎要贴在他身上的老妪。 他张大了嘴,全身都无意识地打起了哆嗦。 这老妪,是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的? 富贵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望着那张如枯树皮一般的老脸,富贵咽了口唾沫,颤声道 “婆..婆婆,你有事吗?” 老妪没有回话。 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富贵。 那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仿佛她在瞧着的,并非一个活人,而是一份摆在盘子当中的... 美味珍馐。 富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想要抓紧跑走,双脚却如同在原地扎了根一般。 惊慌和恐惧。 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正在富贵险要昏倒之时,赤红灵力悄然涌现,一阵暖意缠上他的指尖,驱散了心头的惊乱。 紧接着。 又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不好意思,是我们走错路了。” 沈宴上前一步,挡在富贵的身前。 视线扫过挤在大堂角落,那群惶惶不安的修士,他对着老妪轻声道: “是我们失礼了,还请婆婆莫要怪罪。” 他仍是唇角噙笑。 面上寻不见半分的畏怯。 老妪看了沈宴一会儿,干裂发黑的嘴唇微微一颤,吐出嘶哑难听的嗓音。 “钥匙。” 如枯树枝一般的手掌,缓缓摊在沈宴面前。 露出一串老旧的黄铜钥匙。 沈宴自然接过,又含笑向着老妪道了谢。 “麻烦婆婆了。” 他的神情太过平淡。 仿正面对的,并非一个古怪的老妪。 而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一般。 老妪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又转过身,以极慢又拖沓的步伐,离了大堂。 等她不见踪影。 富贵才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就差一点。 他就要把自己憋死了。 “这地方也太过古怪了些!”富贵拍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来些,连忙将敬佩的目光投向沈宴,道:“沈宴,你难道不怕吗?” 他真是不懂。 那些比沈宴修为更高的修士。 一个个躲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出。 唯独沈宴。 不仅没有丝毫畏惧。 还能从老妪手下,救下了他。 不只富贵好奇。 就连藏在袖子里的婴浅,也跟着抖了抖耳朵。 “为何要怕?” 沈宴摇了摇头,拿着黄铜钥匙,踏上了前往二楼的楼梯。 木制楼梯撑了太多岁月。 没上走一步。 都会传来让人牙酸的“咯吱”声。 富贵全身的汗毛都乍了起来。 看了一眼那些修士,他还是跟在了沈宴身后。 “他们走了。”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那老妪太古怪,她不会是鬼吧?” “她刚才是什么时候下楼的?我竟然没发觉到!” 修士们面面相觑。 都有些拿不定主意。 龙啸尘冷着脸,想到刚才被沈宴抢了风头,就一阵阵的不爽。 他只是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罢了。 可并非怕了那老妪! “瞧你们没出息的样子,一个老女人而已,随便一剑就能杀了,还真值得这些废话!” 龙啸尘一甩袖摆,大步上前,左右张望了一圈,嘴角荡起一抹讥讽的笑。 “若真有本事,何至于装神弄鬼,早就直接动手了。” 留在这一句。 他也迈向了二楼。 其他修士犹豫了片刻,也跟了过去。 大堂还能得见几分光亮。 二楼却一片昏暗。 长廊狭窄。 房间虽不少,却也不够这些人独住。 余卿灵一见沈宴,顿时眼睛一亮,然她正要上前,却又想起了方才被他拒绝的事。 她顿时噘了嘴。 站在原地,用余光瞄着沈宴,等着他过来哄。 余卿灵都想好了。 只要沈宴同她道歉,再说两句好听的话,她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这次,今晚再同他在一间房里休息。 一想到可以和沈宴一起,度过一整个晚上。 余卿灵的唇角,便止不住地上扬。 但她等了好一会儿。 连下巴都昂的有些发酸。 也没见沈宴过来哄她。 钥匙分了大半,沈宴的目光,才终于向着余卿灵的方向移了过去。 她还来不及欢喜。 就听沈宴对着她身后道: “师姐,房间不够,你可否同其余两位女修同宿一间?” 方云梦走上前,微微颔首,道: “然。” 余卿灵等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盼得沈宴理会,却并非是对她讲话。 她几乎咬碎了满口的银牙。 想也不想,便随手指了个一旁的男修,冷声喝道: “我要和他一间!” 余卿灵刻意提高了嗓音。 话音落下后。 还向这那位男修的身边,走过了一步,刻意露出了几分亲密之态。 “啊?” 龙啸尘一脸莫名。 他只是不想应承沈宴的安排,才落在最后。 却没想到,会有个余卿灵主动挨上边。 余卿灵也不管龙啸尘如何。 只一脸挑衅的,遥望着沈宴。 她都做到了如此地步。 他总该要恼了吧? “也好。” 然而沈宴却微微颔首,含笑道了句: “龙道兄修为高深,自能保护余师妹的安全。” 将钥匙丢给了龙啸尘。 不等他们两个开口,沈宴已经转身回了房。 余卿灵愣住了。 龙啸尘抱着钥匙,也傻了眼。 其他修士,此时都已陆陆续续进了房间。 很快。 走廊当中。 只剩下了余卿灵和龙啸尘二人。 他们大眼瞪小眼。 都是一脸莫名。 龙啸尘率先反应过来,后退两步,生怕余卿灵再凑过来似的,满眼警惕地道: “你怎么回事?” 不等余卿灵开口,他已经露出一副恍然之态。 “好啊!我这才刚到清衡山,你居然就对我有所企图?!” “你脑子有病吧?!” 余卿灵也怒了。 没能让沈宴吃醋,她已经足够憋火。 此时怎还愿意,和一个蠢的独处一室,过一整个晚上。 怕不是还没遇见危险。 就先和龙啸尘大打出手了! 余卿灵沉着脸,也未回房,只转身大步离去。 不管下方是大堂还是鬼窝。 都比留在这里,看一个晚上的龙啸尘强! 望着余卿灵怒气冲冲的背影。 龙啸尘也是撇起了嘴。 她不愿意回房,最好不过! 独自一间房。 他可是高兴的很! 第65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4) 走廊发生的一切,房内之人都并不知晓。 沈宴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轻轻叩打着暗褐桌面,无意之间,敲出一道婉转的韵律。 他半垂着眼。 目光落于袖口。 神情在不知不觉间,被柔意所占满。 富贵在房里转了两圈,一回头看到沈宴这副神情,顿时来了劲儿, “沈宴,你有办法了?” “没。” 沈宴摇了摇头。 将袖口藏在了身侧。 富贵叹了口气,坐到沈宴身侧,单手撑着下巴,喃喃道: “我看你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这间客栈,是怎么回事了呢。” “我在笑?” 沈宴难得一怔,抬手拂过唇角,捕捉到了一抹将散的喜意。 “是啊。” 富贵点了点头,摸出一包麦芽糖,塞进嘴里一块,又递了一块大的给沈宴。 “之前大师兄提起他喜欢的姑娘时,也是像你这般笑的,你难道...” 他眯起眼。 悄悄凑近了些,压低了嗓音,鬼鬼祟祟地问: “是在想余师妹?” 沈宴揉了揉额角。 将麦芽糖块推还给富贵,道: “我对余师妹,并非是你想的那般。” 他分明在同富贵讲述。 视线却失控般的,几次飘向袖口的方向。 仿盼着这番话。 能被某些人听得。 “这样啊。” 富贵嚼着麦芽糖,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满浮破落气的房间,安静了约莫两息的功夫。 耐不住寂寞,富贵再次开了口,道: “你和林师弟的天赋,可真好。” 他写了满脸的羡慕。 语气当中,却追不见半点的阴暗。 沈宴未做言语,只默默听着富贵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我比你们入门都早,现在却是修为最低的。” 他挠了挠头,将被沈宴拒绝的麦芽糖,塞进了口中,含糊不清地道: “之前好些个师伯都说过,我这个天赋,是不该留在师尊身边的。” 富贵起初。 不过是想随意寻个话题。 但说着说着。 嗓音不自觉见,多了几分的沉闷。 “但是师尊不同意,即使知道收了我,只会给她丢人添麻烦,也留了我在游仙阁。” 富贵叹了口气,指尖扣着桌面,再次轻声道: “我天资平平,是师尊捡回来的,师尊就是我的亲人,离开师尊,我都不知道能去哪。” 沈宴垂下眼。 心里滋生起无数微妙的情绪。 一时之间。 连他都分不清楚。 沈宴分明知晓富贵说起这些,不过是无心之言。 亦或只想寻个话头。 但关乎婴浅。 一想到他得来的这些好。 她也曾付诸到其他人的身上。 沈宴就克制不住的... 妒忌。 “但师尊说,就算我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这种程度,她也不会扔下我的。” 富贵不知沈宴心中所想,仍在自顾自地说着话。 “师尊是最好的师尊。” “她是我的大英雄!” “所以我一点都不害怕,师尊是绝对,不会放着我不管的!” 他好似要为自己壮胆一般。 说着说着。 萦绕在心头的惶惶,竟是真的散去了不少。 富贵长出了口气,正想告知给沈宴,就见他起了身,面无表情地道: “休息吧。” 萦在沈宴周身的冷意,化作无形的利剑。 将富贵刚刚聚集起的胆色,斩了个一干二净。 他缩了缩脖子。 还以为老妪再一次跑了出来。 紧着左右张望了一圈。 时间的细沙,在指缝间缓慢流走。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当中。 黑夜... 降临了! 夕阳沉没的那一刻。 如同一柄巨锤,砸在了众人的心口。 婴浅临走之前的交代,没有一位修士敢忘记。 就连龙啸尘,都抓紧了佩剑,一脸警惕的左右扫视。 呼吸声被压抑到最低。 都生怕忽然间,会冒出个妖异来。 富贵弓着腰,身体绷到了极致,眼睛瞪得老大,不敢有半分的疏忽。 然他眼睛瞪得都酸了。 也没见到什么变故。 等到午夜走过。 龙啸尘终于冷哼一声,转身坐在了床上。 什么晚上不要睡着。 都是婴浅编出来,唬人的假话。 想骗他们而已。 他早说过。 所谓的修罗仙,根本就不过如此! 龙啸尘翻身而起,准备去收拾掉那老妪,好让其他修士都瞧一瞧,谁才是真有本事的那个。 他走过桌前。 呼。 一阵清风忽然拂过耳畔。 像是有人在身后,偷偷向他吹了口气。 与此同时。 房间里的烛火,悄然熄灭。 周围归于一片寂静。 龙啸尘一愣。 他抓紧了佩剑,眼神一凝,剑光正欲出鞘,手腕间忽然一凉。 那是一只手。 僵硬。 冰冷。 抓在他的手腕之间。 没什么力气。 却让龙啸尘半点,都动弹不得。 有轻笑声响在耳畔。 嘶哑又难听。 像是从破损的喉咙里面,艰难挤出来的一般。 然听见笑声的瞬间。 龙啸尘出了一声冷汗。 这声音的主人,他认得。 甚至在不久之前。 还见过一面。 冷意钻进皮肤。 沿着经络,一寸寸袭进身体。 龙啸尘虽动弹不得,却很快发觉到,他失去了手臂处的知觉。 仿佛这条手臂。 已经不再属于他了一般。 但是很快。 从手臂到肩头,再至胸膛,紧跟着两条腿,他都慢慢失去了掌控权。 龙啸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如同一个被控制的木偶一般,慢慢挪到了门口,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大堂内。 坐在角落里的余卿灵,听到了一阵吱呀作响。 是有人下了楼。 她先是一愣。 但很快。 唇角又荡起了一抹笑意。 余卿灵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口里说着不在乎她如何。 不还是担心她的安危,晚上偷偷寻了过来。 她就知道。 沈宴是绝对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你无需多说。” 等着脚步声走到身后,余卿灵扬起下颌,傲然道: “我是不会,同你回去的。” “之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推开我,现在又要我回去,可是太不公平了些。” “不过...” 余卿灵声音一顿,清了清嗓子,又道: “看在你担心我的份上,我也并非,不打算原谅你了,只要你...” 她抿紧红唇。 面上露出一抹羞涩。 没再继续说下去,余卿灵缓缓转过了头。 第65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5) 一阵阴风拂过。 夹带着腐朽衰败的冷气。 看清来人面庞那一刻。 余卿灵唇角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几乎瞬间就皱起了眉,没好气地质问道: “你来做什么?” 无人应声。 龙啸尘矗立在黑暗当中。 面容被遮蔽的极好。 余卿灵看不见他的神情。 只能感觉到有一双如死水般的眼,正在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余卿灵无由来的,感到了一阵不自在。 也这才意识到。 都来了好一会了。 龙啸尘却是一动未动。 身躯僵硬的像一块石头。 “你到底什么事儿?” 余卿灵向后退了退。 心想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还是说... 对她有什么意思? 余卿灵猛然瞪大了眼。 定然如此! 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了! 定是她之前,要气沈宴的行径,给了龙啸尘什么希冀。 才让他生出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念头来。 余卿灵冷哼一声,下颌一扬,道: “我之前,是随意指的人,可并非是想要同你住一间房,你居然还找过来,还真够不要脸的!” 她用余光睨着龙啸尘,虽瞧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再次开口: “我定然不会同你一起,你最好早早的,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余卿灵的心里面,可只有沈宴一个人。 至于其他男子。 都入不得她的眼。 她这话都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然而龙啸尘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还缓缓伸出了手。 向着余卿灵的肩头探去。 “你这人怎么回事?是疯了还是傻了?赶紧给我滚远点!” 余卿灵面露怒色,闪身向后一避,同时一掌拍了出去。 “等下沈宴来寻我时,若是见到你,生出了什么误会,看我怎么对付你!” 掌心触上龙啸尘的身体。 却感一片冰凉。 这哪里是常人该有的温度? 余卿灵打了个寒颤。 而与此同时。 龙啸尘上前一步。 余卿灵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她缓缓抬起头。 看见了一张带着笑意的古怪面庞。 他分明满眼恐惧,嘴角却一直咧到了耳根。 整张脸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一慌。 一喜。 全然不同的情绪,让龙啸尘整张面庞,都变得颇有些诡谲。 余卿灵瞪大眼,口中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转身就想要逃跑。 “姑娘。” 龙啸尘灰白的唇动了动,从中吐出的,却是嘶哑难听,如同老妪一般的嗓音。 “你要去做什么呀?” 他笑得越发开心。 上前一步。 拽住了余卿灵的手腕。 余卿灵正想要挣脱。 就感一阵冷意,爬进了身体。 她的尖叫声分明无比响亮。 然而二楼里的众人,却好似全然不觉一般。 富贵打了个寒颤。 还以为窗户漏了风,连忙左右找了一圈。 “哎?” 富贵趴在窗户边摸索了好一阵儿。 也没找到,有损坏的地方。 他咂了咂嘴,回过头去,一脸纳闷的同沈宴道: “沈宴,你刚才感觉到....” 笃笃笃。 富贵话还未说完 就听一阵敲门声响起。 在一片寂静中。 乍然响起的敲门声,听起来尤为诡异。 冷气仿若化成了一道无形的绳索,死死勒住了富贵的脖颈。 他嘴张的老大。 足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却连一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退后。” 沈宴缓缓睁开了眼。 眸里不见半分的困顿。 仿佛早已在等着这敲门声一般。 他走到门前,面上仍不见半点慌色,只沉声问: “谁?” “是我。” 隔着一道门。 少女清脆的嗓音,变得颇有些沉闷。 “走廊里好黑,我可以进来吗?” “原来是余师妹。”富贵拍了拍胸口,露出一副死里逃生的神情,“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不知从哪来的冷意,仍缠在他的身上。 富贵搓着手臂,快步走到沈宴身边,向他挤了挤眼睛,打趣一般地道: “你看,余师妹来找你了吧?” “先不急开门。” 沈宴摇了摇头,挡下富贵想要开门的手,道: “余师妹不是同师姐一起,怎还深夜到访,可有什么要事?。” “我..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讲。” 少女好似颇为羞涩。 一句话断断续续,讲了好些次,才得以完全离口。 嗓音暂落。 她又紧接着道了句: “我并未同你师姐一起,一直都在大堂休息,那里一片漆黑,好怕人的。” 余卿灵说的没错。 然沈宴的眉,却还是微微皱了起来。 有哪里不大对。 此时站在门外的那个... 当真是余卿灵吗? 以她的傲气,可不会这么快,就主动跑来求和。 再加上 余卿灵分明知晓,房中还有富贵在。 她向来看不起富贵。 怎会愿意,当着富贵的面低头? “有脚步声...” 余卿灵忽然再次开了口,只是这一次,嗓音变得极为惊恐。 “好像有人在附近,还越来越近了!” 不只是她。 就连房里的富贵,也听到了脚步声。 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房间的方向逼近。 情急之下。 富贵来不及多想。 一把拽开了门。 “快进来!” 他招呼余卿灵了一声,也不敢左右张望。 余卿灵正要进门,却被门槛绊了下,她很快调整了姿势,抬头对着沈宴微微一笑。 等她跨过门槛,富贵连忙关上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差一点。 那脚步声就要跟进来了。 富贵不知那到底是人,还是个其他的东西。 他也不好奇。 只想赶紧撑过这一夜。 等婴浅来接他。 “我好冷。” 余卿灵低垂着头,将神情尽数藏下,只迈着碎步走向沈宴。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富贵瞥过一眼,见沈宴仍皱着眉,连忙低声道了句。 “刚才是怪吓人的,你快安稳安慰人家!” 他本意。 是免得余卿灵太过尴尬。 毕竟沈宴什么都好。 唯独不解风情了些。 余卿灵距离沈宴越来越近。 腐朽的气味,也在不知不觉间溢散开来。 眼看着。 她同沈宴之间,只剩下最后一步的距离。 一道凌厉的剑芒,突自沈宴掌心绽起。 剑锋挡下了余卿灵的接近。 沈宴问: “你是谁?” 第65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6) “我是谁?” 余卿灵反问了句。 竟是笑了。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满是惊恐的眼,咧开了嘴,慢吞吞地道: “我是你的师妹呀。” 余卿灵的神情太过古怪。 不似活人。 每一个表情,都仿佛被刻意扭转脸皮,才做出来的一般。 看的富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一时回不过神来,直到沈宴的低沉嗓音响起。 “跑!” 富贵下意识地动了。 圆滚滚的身体,如同炮弹一般冲出了门。 他知自己修为低微。 留下来也是沈宴的负担。 不如去找人帮忙。 “救命...” 富贵嚎了一嗓子。 结果还没迈出去几步,就撞到了一个冰冷的躯体。 他抬起头。 看到了龙啸尘带着笑意的脸。 “你是...” 富贵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龙啸尘握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 他听到了一句嘶哑难听的嗓音。 “欢迎各位...来送死!” 富贵认得。 这是那老妪的声音。 此时却从龙啸尘的口中吐了出来。 富贵想要挣扎,拼尽了力气,试图喊上一嗓子来提醒沈宴。 不只是余卿灵。 竟连龙啸尘,都不对劲了。 但他一动都动不得。 身体好似陷入了冰窟一般。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走到林慕白的房间门口,然后敲响了房门。 剑光刺破黑暗。 客栈到底还是乱了。 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 然而还不等他们尝试做些什么。 又有一部分同伴。 成为了被操控的对象。 不大的客栈,仿是成了一座不见出口的迷宫。 自己人里又出现了叛徒。 没有谁可以相信。 白日里还满心不屑的天之骄子,此时却都躲在角落里,盼望着千万不要被发现。 只要等天亮... 婴浅就会来接他们。 到时候,就一且都平安无事了! 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从胸膛当中,传出的剧烈跳动声。 林慕白捂着胸口,面上一片惨白,唇角也有血丝残下的痕迹。 他发觉到了富贵的不对。 虽未中招。 却还是受了伤。 以这种状态,根本撑不到天亮。 但要是让他被操控,成为如富贵一般的傀儡,林慕白宁死都不愿意。 他正在闭眼调息。 忽察见另一道声息。 林慕白抓紧佩剑,眸中闪过一道冷色,望向了声息传来的方向。 一片漆黑中。 有娇粉色若隐若现。 是个熟人。 然在此时此刻。 熟人反更多了几分危险。 林慕白并未出声,反倒那抹娇粉向着他的方向望过一眼,冷声质问道: “谁?!” 见藏不住。 林慕白只得走出一步,显出了身形,道: “三师姐。” “师弟?” 方云梦一惊,面上警惕之色却并未散去多少,反而还退后了一步,道: “我在找大师兄,我们刚刚还在一起,你可见着他了?” “未曾。” 林慕白压下胸口翻滚的血气,缓缓摇了摇头。 “你受伤了?”方云梦皱起眉,对林慕白的担忧,到底还是压过了防备,追问了句:“可严重?那些被操控的人,居然还能动起手来,这样可就麻烦了!” “无妨。” 林慕白背靠墙壁,沉思了片刻,缓缓道: “富贵来找我时,连路都走的磕磕绊绊,龙啸尘却可以动用灵力。他们在适应身体,等到彻底适应之后,应该就能发挥出全部的修为来,到时候...” 他难得说这般多的话。 让方云梦都是一愣。 但很快。 她也意识到了状况不妙。 “龙啸尘修为颇高,光是他一人,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其他人...” 方云梦吸了口气,再不复往常那端庄仙子的模样。 “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等着被操控的人,都能动用灵力,就太过危险了!” 她一脸焦急 转身随意寻了个方向,就想要离去。 林慕白迟疑片刻,到底是未跟随上方云梦。 方云梦才走出没几步远,又忽然回过头,道: “师弟,这是固本培元的丹药,你且先服下,等我出去找到师尊,就回来救你们。” 她掌心一翻。 取出一个瓷瓶,远远抛给了林慕白。 方云梦同他之间的距离不近。 言谈又颇为正常。 也送了丹药。 怎都不像是被操控了的样子。 林慕白心中防备稍褪,抬手接住了丹药。 “谢师姐。” 他的声音刚落,就见方云梦指着他的身后,惊呼道: “小心身后!” 林慕白下意识抽出佩剑,斩向后方。 然一剑落下。 却是一片空荡。 视线所及,哪有半个人影在。 林慕白虽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笑声幽幽入耳。 冷意攀上肌骨。 “师弟,可惜了。” 不知何时。 方云梦走到了林慕白的身后。 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微不可查。 她咧着嘴。 那张原本端庄娇美的脸上,此时只剩一片狰狞。 落向林慕白的眼神。 也好似在瞧着什么食物一般。 “只剩下两个了。” 方云梦舔着灰白的嘴唇,抬手抓向林慕白的手腕。 “你们很荣幸,成为我家大人的祭品!” 她的嘴角越咧越开。 好似将要延到耳根一般。 方云梦的手,距离林慕越来越近。 眼看着。 就要触上了他。 然就在此时。 林慕白却忽然调转了剑锋,向着自己的手臂,一剑刺去! 剑锋擦过他的手臂。 刺进了方云梦的肩头。 方云梦被迫向后退了两步,再次望向林慕白时,眼底只剩一片森寒。 二楼已有一个难对付的。 没想到。 这里还有一个! 既然他们这般的不听话。 那就... 方云梦掌心一翻,佩剑已经握在了手中。 砍掉了四肢。 只留下一口气。 由不得林慕白不听话! 方云梦出手的同时,林慕白也动了。 原属同门的长剑,借着夜色作为掩护,展出了一遭生死搏命。 但林慕白本就受了伤。 方云梦的修为,又在他之上。 勉强挨过了几息。 已然是强弩之末。 一袭白衣,都已被血色染透。 林慕白以剑撑地,才得以勉强站稳。 都已到了如此地步。 他的眼眸当中。 却仍不见半点的怯弱。 想要操控他... 做梦! 方云梦已有些不耐。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林慕白。 提起佩剑。 眼看着,就要刺进他的心口! 第65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7) 剑锋距离林慕白的胸口,只剩不到半寸的距离。 眼看着。 就要血溅当场。 方云梦眼中有喜色涌起。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林慕白奄奄一息的模样了。 然就在此时。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忽然响起。 “喂。” “别太欺负我徒弟啊。” 赤红灵力如同潮水。 挟裹着无上威压。 如同毁天灭地的神灵一般。 一瞬间。 降临在方云梦的身上! 她猛然瞪大了眼,口中发出嘶哑难听的惊呼声。 “你是谁?!” “我?” 只有巴掌大小的赤红狐狸,迈着优雅地步伐,慢悠悠地走到方云梦身前。 它昂着头。 狭长的眼里露出一抹人性化的戏谑。 “我是你祖宗!” 方云梦顿时大怒。 然她此时,全身都被血色灵力缠住,连一动都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小狐狸,甩着尾巴,灵巧地跳到了林慕白身上。 它轻飘飘的。 没什么重量。 尾巴尖扫过林慕白的面颊。 带来细微的麻痒。 这赤红狐狸,分明比被操控了的方云梦,还要古怪强大的多。 林慕白却在短暂的惊愕后,彻底安下了心。 他闭了眼,身体重重摔落在地。 “师尊...” “没事了哈。” 婴浅耳尖一动,抬起爪子压上了林慕白脖颈处的伤口,灵力翻涌而出,她轻笑着道: “做的不错,没堕了游仙阁的名头。” 这话从一只狐狸口里讲出来。 多少有些荒诞。 但林慕白也不知为何。 面上竟浮起了一抹薄红。 他避开婴浅的视线,嗓音越发低了。 “我该谨慎一些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看着林慕白的伤口,在缓缓愈合,婴浅这才算放了心。 虽说是历练。 但也是看着长大的徒弟。 见他一身伤。 婴浅这个当师尊的,心里面当然不舒坦。 她一不舒坦。 就想搞点事情出来。 “无需谦虚,那些修为更高的修士,都不如你撑得久。”婴浅伸了个懒腰,趴在林慕白的胸口,继续为他灌输着灵力治疗,“只是弄得这么惨,几乎要全军覆没,我还真是未曾想到。” 林慕白垂着眼,见一身赤红的小狐狸,在他胸口甩着尾巴。 那姿态。 说不出的随意可爱。 这时的婴浅,和平时相差太多。 强大的修为仍在,却同林慕白之间,弱下不少的距离感。 他许真是鬼迷心窍了。 竟伸出手。 轻轻碰了下婴浅的尾巴。 皮毛柔软细滑。 紧接着,便是灵力涌荡而来的微热。 婴浅抬起头,狐狸眼里流出一抹疑惑。 “小白,你哪里不舒服吗?” 林慕白这才回过神,连忙放下手,顶着红透了的耳尖,急声道: “没有!” 他怪的很。 婴浅却也没多问, 想着林慕白向来自傲,这次受挫,又负伤在身,心里别扭点也是正常。 不过小孩子嘛。 哄哄就好了。 婴浅从林慕白的胸口跳下去,爪尖一点,蹦到方云梦的肩头。 似意识到了什么。 方云梦一张娇美的脸蛋,变得颇有些扭曲。 竟不似个姑娘。 而仿若上了年纪的老妪。 她张大了嘴,发了疯似的尖叫道: “你会死的!” “我家大人一定会杀了你!” “你们这些所谓的仙门,早就该通通消失!” 婴浅:“啊对对对。” 她懒得听废话。 前爪一抬,在方云梦的眉心,按了一个小爪子印。 方云梦的神情僵住了。 如遭雷击般。 她打了个寒颤。 身体缓缓软倒在地。 处理完方云梦,婴浅转头看向林慕白,道: “小白,师尊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林慕白撑着佩剑,艰难站起了身,他瞥了婴浅一眼,又恢复了平日面无表情的模样。 “什么事?” 他声音一顿,弯下腰,同婴浅四目相对,一脸认真地道: “还有,不要叫我小白。” “那..小师妹?” 婴浅捂着嘴,尾巴来回甩动着,狐狸脸上尽是狡黠。 林慕白抿紧了唇。 到底只是瞪了她一眼。 也没再继续逗他,婴浅的爪子尖指向方云梦,道: “跟着我的灵力离开这里,先送你师姐,然后再回来接其他人。” “好。” 林慕白立刻应下。 只是他搬送方云梦的动作,颇有些粗暴。 一身娇粉的袅袅仙子,被拽着衣领,脸贴着地,蹭了一层脏兮兮的灰,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婴浅看的心疼。 抬爪送了一道灵力,护住方云梦的面容。 她可只这一个女徒弟。 宝贝着呢。 等到林慕白将方云梦丢出了客栈。 再次回来时。 那些之前被操控的人。 已经都昏了过去,被婴浅叠罗汉似的,摞成了一座小山。 连林慕白看到这座人山,都是一愣。 他早知晓,婴浅瞧起来不大可靠,但论起修为来,在整个修仙界,都是有些名号的。 但当真正看到她出手。 还是另一番感受。 赤红的小狐狸,悬浮在客栈的半空。 被无数阴冷的气息围在其中。 她甩着尾巴。 狭长的狐狸眼中,尽是满不在乎。 分明在人家的地盘上。 婴浅倒成了最嚣张的那个。 林慕白遥遥望着她,一时竟有些出神。 分明一只狐狸。 却有这般滔天的威视。 强到不可思议。 美的惊心动魄。 客栈外。 昏迷中的修士,渐渐恢复了意识。 “我..我恢复了?” “刚才我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 “是你把我变成那样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嘈杂声响起。 林慕白站在不远处,手执如冰雪铸造的佩剑,丝毫没有要开口,为这些人解惑的意思。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 方云梦坐在地上,面上满是惶然之色。 被操控后。 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 但意识却是清楚的。 她眼睁睁的自己诱骗林慕白,提着剑,想要刺进他的胸口。 若非婴浅出现。 方云梦不仅要当一个傀儡。 还要亲手杀害同门师弟! 年轻修士们都在出神。 未曾注意到。 一绯色衣摆擦过草叶,带来细微的沙沙声响。 婴浅走到众人身边,接住飞来的赤红狐狸,她垂眸张望了一圈,问: “可是都出来了,都瞧一瞧,还缺谁?” 第65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8) 她这声响一出。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数道目光在瞬间落到婴浅的身上。 其中有怒有惊。 但更多... 还是无措。 他们可都还记着。 是婴浅出现,解了他们被操控的命运。 但也是她。 将众人带到危险之中。 心里百味杂全。 竟是半晌。 都无人开口应上一句。 婴浅歪着头,一脸困惑地问林慕白: “小白,他们怎么哑巴了啊?” 林慕白冷眼扫过一圈,寒声道: “就不该管。” “师尊!” 一声尖叫乍起。 富贵爬起身,三两步跑到婴浅身边,抱着她的腿,嚎啕大哭。 “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师尊呜呜...” “哭什么?” 婴浅给他擦了擦脸,又顺手在富贵软绵绵的面颊捏了一把,笑道: “有师尊在,谁能欺负你?这不是已经没事了。” “嗯!” 富贵重重点了点头。 他就知晓。 婴浅一定不会放着他们不管的。 果然。 他的英雄出现了。 富贵才哭完,方云梦也红着眼走上前。 红唇被咬的泛起了白。 她的眼眶也仿若要滴出血一般。 虽一言不发。 却让婴浅心疼的不得了。 她的小姑娘从小到大,都是娇养的。 连罚都没受过一次。 哪曾见到过这种委屈? “没事了啊。” 婴浅连忙抬起手,顺平了方云梦鬓角的乱发,又紧着安慰道: “是师尊不对,没早些前去接你,已经没事了,不怕不怕!” “师尊...” 方云梦到底忍不住,拽住婴浅的衣角,低垂着头,用手背悄悄抹掉了眼泪。 “乖。” 婴浅又安抚了句,见北洋也上了前,连忙招呼着他。 “快来,照看着点你师妹!” “是!” 北洋虽应下,却只是站在方云梦身边,嘴巴张张合合,连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他自己都是心有余悸。 哪里还有心思,去安慰方云梦。 都是第一次历练。 这种场面,着实足够这群年轻修士,好生喝上一壶的了。 婴浅还在点着人数,耳畔却忽然传来富贵的惊呼。 “师尊,这客栈有些不对劲!” 她猛地转过头。 只见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雾,将整间客栈,都包拢在了其中。 黑雾翻滚。 很快。 便再也不见客栈的影子。 只留下一片正在缓慢扩张的诡异黑雾。 “这是什么东西?”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 这黑雾,他们都从未见过。 却是看一眼。 都能感到阵阵不安。 也不只是这些年轻修士。 就连婴浅,竟都未见过这黑雾。 且那客栈的老妪,分明就已经被她处理掉了。 这又冒出来的...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婴浅皱起眉,喝道: “离开这里!” 身边人太多。 又都是一群年轻修士。 经不起什么风霜。 婴浅催着众人离去,富贵张望一圈,猛地瞪大了眼,尖叫着道: “师尊,沈宴..沈宴他不在这里!” 他这嗓音一出。 使得余卿灵也缓过了神。 她瞪大了眼,左右张望了一圈,嗓音陡然多了几分颤。 “我记得,他没有被操控,应该还在客栈!” 客栈已被黑雾吞没。 谁也不知晓。 那黑雾中,究竟存着些什么。 此时还留在其中的人。 怕是九死一生。 说不定此时,沈宴都已经成为了一具枯骨。 众人面面相觑。 都是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神情。 无论如何。 他们都不会再进客栈那鬼地方了! “怎么办啊?” 富贵哭丧着脸,眼泪又要往下掉。 “沈宴还救了我...” “哭什么?” 婴浅叹了口气。 回眸看了一眼那黑雾,她勾起唇角,喃喃道: “想要我徒弟?我倒想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胃口!” 眸中有冷意闪过。 婴浅走到北洋身前,用力一拍他的肩膀,同他四目相对,道: “北洋,你是大师兄,又最听话,带着他们回去,好不好?” 北洋一愣。 他似是明白了婴浅要做什么,当即拼力摇着头,一脸急切地道: “师尊不可!那里面...” “沈宴是我的徒弟,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婴浅摇了摇头, 拇指扫掉北洋眼角的泪痕,她再次道: “北洋,师尊相信你,你要照顾好师弟师妹们,带着他们平安回去,然后去找掌门,把这里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他。” 她向来随性。 又并非一直带着北洋。 虽是师徒。 但终究还有几分的客气在。 然身在此刻,看到婴浅这般温柔的神情。 北洋鼻尖却酸的厉害。 所有的隔膜都消失无踪。 他用力点着头,用着几乎要扭断脖子的力道,吼着: “我能做到...我一定带他们平安回去!” 婴浅笑了笑。 她闭了眼,自身体当中,溢出无数道赤红灵力,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身体。 有她的灵力作为支撑。 足够他们不用休息,直接回到清衡山了。 林慕白提着剑走到婴浅身侧,同她并肩站立,却不去看她,只冷着脸,道: “我同你一起。” 方云梦深吸口气,也走上了前。 “师尊,我也想去。” 就在她声音落下后,竟又一道嗓音响了起来。 “算我一个。” 这声音耳熟的很。 婴浅侧过眸,见开口之人竟是龙啸尘,不由有些惊讶。 撞见她的视线,龙啸尘冷哼一声。 “我可不是为了那什么沈宴...” 他声音一顿。 似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又沉着脸,急忙补充了一句。 “当然也不是为了你!” 龙啸尘清了清嗓子,扬起下颌,摆出一如既往的傲慢姿态,道: “我只是去寻那老妖婆报仇,操控了我,还想躲进这黑雾当中,没门!” 他一个人嚷嚷了半天。 等到最后一句落下,抬头张望。 却发现压根没人理会他。 龙啸尘顿时大怒。 见他还想开口,婴浅连忙后退一步,同时伸手捂住耳朵。 “都吵死了!” 她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道: “你们这些小麻烦,都给我乖乖回去!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就等再过个几百年,在来帮我吧。” “我们留下,就是给师尊添麻烦。” 北洋一抹脸,拿出了大师兄的威严,扫视一圈后,才将视线落回到婴浅身上。 后退半步。 双手抱拳。 他弯下腰,嗓音清楚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大弟子北洋,于游仙阁,静候师尊归来!” 第65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29) 沈宴孤身走在黑暗当中。 四周尽是混沌。 尽看不得半分景象。 他亦不知晓,此时究竟身在何处。 分明击退了余卿灵后,他就离开了房间。 然此时。 入目见到的一切。 分明不是客栈。 沈宴仿是来到了另一个空间一般。 冥冥之中。 随着一阵甜香。 他听得一声声的召唤。 前方乍然亮起一道金芒。 沈宴走到近前,看清前方的景象后,却是一愣。 如同小山一般的金银,无数箱的法宝,以及各色奇珍。 他仿佛置身在了一座宝库一般。 不管是凡间的财富。 还是修仙之人渴求的秘法仙丹。 此时都摆在了沈宴面前。 只要他一伸手。 就能坐拥这无上的富贵。 耳畔响起了靡靡的诱惑声。 催促着沈宴,将眼前这一切,都纳为己有。 只要他想。 甚至可以用这份财富,建立起一个属于自己的门派。 沈宴环顾一周,却是笑了。 “原来,只是这些伎俩。” 从他的眼中,找不见半分贪欲。 反而。 颇有些嘲弄的意味。 一瞬间。 浮荡在他耳畔的诱音,彻底没了踪影。 而眼前的金银珠宝。 也都如同破碎的镜片一般,片片尽裂。 四周再次恢复到一片寂静中。 沈宴再次上前。 还未过多久,他又见到一把剑。 携着滔天的威势。 仿是只要执掌了这剑,就足以站在巅峰,傲视群仙。 什么清衡山。 什么执战阁。 不过一剑,方可灰飞烟灭! “我自是想要力量,不过...” 沈宴声音一顿,想到那抹绯色,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柔意。 若需靠着一把剑。 才可保护她。 他哪里,有资格去见师尊? 她定是要怄气的。 且哄不好。 沈宴不再理会,只才向前一步,耳畔忽响起女子的低笑声。 一阵香风幽幽吹过。 淡粉色的轻纱,自沈宴眼前划过。 女子晃着如水蛇般的腰肢,踮着如白玉雕成的足,笑得天真烂漫。 她身上只着了层纱巾。 露出大片,莹润娇嫩的肌肤。 “小哥哥。” 女子走上前,抛着媚眼,嗓音比蜜糖更甜三分。 “你这是要干嘛去?可否留在这里,同我喝一杯酒?” 她声音一顿。 又有无数道娇笑响起。 无数倾城绝色,尽数显于沈宴的面前。 这些女子神情各异。 或娇柔妩媚。 或天真可爱。 只容貌,皆为顶尖。 她们用尽本事,诱惑着沈宴。 然却连他的一步,都未能阻住。 直到... “沈宴。” 夹杂在一众嬉笑声中,这道呼唤声,并不算多清晰。 沈宴脚步一顿。 没有片刻的犹豫。 他转过头,望向了不远处的赤衣女子。 “师尊?!” “这里是什么地方?” 婴浅扬起眉,望着围在沈宴身边的这些女子,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 “我可是...打扰你了?” “不曾!” 沈宴快步上前,本想去捉婴浅的袖口,但犹豫了下,还是强克制了念头,道: “师尊,我同她们,没有丝毫干系!” 他生怕婴浅误会。 急着解释,连嗓音都起了几分燥。 婴浅昂着头。 盯着沈宴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无需解释。” 她踮起脚,环住沈宴的脖颈,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 “师尊这般疼你,哪能不信你呢?” 从婴浅口中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了沈宴耳畔。 她身上泛出带着酒气的玫瑰香。 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沈宴囚在其中。 难以自拔。 “师尊...” 沈宴一时无措。 耳廓却是红了个彻底。 他的手掌搭在的婴浅腰间。 不敢落实。 只虚虚扶着她。 却也能感觉到,那极柔软的触感。 沈宴抿紧了薄唇,只觉自己的心跳声过于的吵闹,好似要破开皮肉肋骨,跳到婴浅的面前,来展出他的欢喜一般。 婴浅靠在他的肩头,如猫一般,轻轻蹭着他。 “师尊欢喜你,你可知晓?” 酥麻感沿着脖颈,一路渗至骨髓。 沈宴连眼底都渗出了一抹红。 “我...” “你为何不回话?”婴浅昂头望他,微抿了薄唇,神情颇有几分委屈,“难不成,你不喜欢师尊?” 她颇为伤心般。 连黑眸里的光彩,都沉了下去。 点点水雾涌至眼底。 婴浅拽了沈宴的袖口,面颊飞红,满面羞涩地道: “师尊最是喜欢你,并非是师徒间的那般喜欢,而是...” 指尖扣上衣带。 轻轻一拽。 绯色的外裳落了地。 婴浅勾唇一笑,轻咬了下沈宴的耳垂,喃喃着道: “难道,你不是这般想我吗?” 她说的没头没尾。 却拽了沈宴的手掌,覆在了腰间。 掌心下方。 是一片光洁的滑腻。 带着温温的热。 以及独属于婴浅的玫瑰气息。 沈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婴浅。 抛去了随性和懒散。 也不再存着师徒间的恭敬。 他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去看她。 却更为婴浅... 着迷。 沈宴即使知晓,这并非是真正的婴浅。 只一个幻象。 他也仍不知该如何是好。 推开她吗? 他哪里舍得。 即使婴浅什么也不做。 只站在沈宴的面前。 他已经俯首称臣。 “怎么还不理人的?” 婴浅噘起红唇,以一个索吻的姿势,凑到了沈宴的面前。 “师尊可最是喜欢你了,你难道不愿意,陪师尊一起留在这里吗?”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她软媚的嗓音,也接连响在沈宴的耳畔。 “只要你愿意,我将永远属于你。” “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外界那些世俗,都不能成为我们的牵绊。” “这难道,不够吗?” 眼看着婴浅离的越来越近。 沈宴轻叹一声。 他到底是闭上了眼。 然后缓缓向后退了半步。 “你并非她。” 他躲了婴浅的献吻,再次道: “不过,我倒是知晓,我想要什么了。” 沈宴话音刚落。 一道赤红色的剑光,划破黑暗。 如同惊雷般。 震破黑暗。 与此同时。 还有怒骂声响起。 “我管你是什么鬼东西,敢抓老子的徒弟,不把你拔出来泡茶喝,老子他娘的就不姓婴!” 这声响沈宴太过熟悉。 他眼中有喜色一闪而过,遥望向远处,薄唇微动,道: “师尊...” 不再是幻境。 他的师尊,真的来了! 第65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0) 婴浅也没想到。 会在黑雾中,见到这么个鬼东西。 她眼界也算广阔。 但这个玩意儿,婴浅真没见过。 一株花。 六片花叶,中间簇拥着细密的花蕊。 通体呈亮红色。 长在客栈地底,一道深渊裂缝旁。 甜到发臭的香气,不停从花蕊当中溢开。 就连婴浅嗅到,都感到了些许不适。 她这等修为。 都觉不大舒服。 若是沈宴嗅到这味道,定是会遭了难的。 婴浅此时已颇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 她就一直留在沈宴身边了。 其他修士都救了出去,唯独剩下自己家的徒弟,婴浅一想,就忍不住担忧。 “老子的徒弟呢?” 她一脚踩上花蕊中间,狠狠跺了两脚,一脸凶狠地骂道: “吃进去了?给我吐出来!快吐!吐你奶奶的!” 六瓣花颤了两下。 在婴浅的淫威之下,显得颇有些可怜。 只可惜。 婴浅什么都会。 唯独不会怜香惜玉。 赤红剑锋一闪,削掉半片花瓣,她沉着脸,再次询问: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若还不将沈宴交出来,你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花瓣剧烈抖动着。 仿被吓坏了。 再没有丝毫的犹豫。 花蕊正中央,竟分开一条缝隙。 婴浅垂眸一眼,却见一泛着亮红光芒的圆珠,躺在花蕊中央,正散着淡淡的甜香气。 这味道一入呼吸。 竟冲散了之前的不适,甚至连身体当中的灵力,都恢复了不少。 好宝贝! 婴浅眼睛一亮。 正想要伸手去拿。 耳畔忽响起一道如同炸雷般的巨响。 “贱婢尔敢?!” 剑光携着无比凶悍的气势,刺向了婴浅。 她若坚持去拿圆珠。 定会挨上这一遭。 婴浅后退躲开,眯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轻声道: “魔修?还是个有点本事的。” 遥遥可见。 一全身包裹在黑雾当中的魔修。 看不清容貌,只能听到男子声响,颇为恼怒地道: “知道就快滚!” “原来你就是那老妪的主人,怪不得....”婴浅嗤笑了一声,道:“这般孱弱!” “你...” 魔修大怒。 当即就要出手。 婴浅自是不会怵他。 魔修而已。 她打过多少来着? 都记不清了。 毕竟谁会记得,自己吃过多少碗饭呢? 魔修不敢出手太重,生怕不小心波及到了圆珠。 他束手束脚,更占不到上风。 实在气急败坏,魔修低吼一声,怒道: “这六角异莲的心,本就是我的!” 他提剑刺向婴浅,道道墨黑灵力如同毒蛇一般,同时奔她而去。 “我等了它多年,收集了无数魂魄作为祭品,眼看着就要成了,竟被你这个贱人打扰...” “哎呦,那还真不巧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一边抵挡着魔修的攻势,一边分神寻着沈宴的影子。 “你这不开心的事儿一说,我的心情可好了不少呢!” “贱婢!” 魔修怒骂一声。 估计实在是要被气疯了。 只想着抓紧收拾婴浅,竟连六角异莲都顾不上。 一剑劈下。 六角异莲发出一阵剧烈的颤抖。 之前它已被婴浅,收拾的伤痕累累。 再挨上这一招。 更是彻底地支撑不住。 花瓣浮现数道裂痕。 “不!!!” 在魔修的尖叫之中,六角异莲轰然碎裂。 而花蕊之间,为它心的那一颗圆珠,也随着一同坠入到黑暗当中。 很快。 便再没了影子。 “没了。” 婴浅向下瞥了一眼,见深渊无尽,连她都看不透那方黑暗。 她咂了咂嘴,一脸可惜地道: “这底下是什么地方?不然你下去找找?估摸着,还能寻到点碎渣之类的。” 分明是挺贴心的主意。 那黑影却好似疯魔了一般。 为这六角异莲。 他守了无数岁月。 用了无数魂魄作为祭品。 才催熟了六角异莲心。 谁成想。 才离开了几日功夫,留下仆人看守,还是赶六角异莲心成熟一刻归来。 等着他的。 不是六角异莲心。 而是婴浅这个煞神。 他是倒了什么血霉? “我要杀了你!” 魔修尖叫一声。 他再也没了什么顾忌。 提剑杀向了婴浅。 “此地距离清衡山这般近,你找这个地方来养花,不是活该被拔掉吗?” 婴浅也很委屈。 比起那六角异莲心,她更在意的,还是沈宴。 “闭嘴!” 魔修发狂般的嚎叫着,一边攻击着婴浅,一边愤怒的骂道: “六角异莲随深渊裂缝而长,一生要换六个裂缝,才能长成,你还敢装作不知晓?!” “我还真不知晓...” 婴浅不过是察觉到了阴气,带着小朋友来历练一番。 谁成想到。 撞见了一株六角异莲。 但她越是如此。 魔修便更认为婴浅在装傻。 他疯的越发厉害。 打定主意,定要夺了婴浅的性命。 婴浅还想着沈宴的安危,哪有空闲去应付这魔修。 她看向深渊,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难道... 是在深渊当中? 真如此的话,可就有些麻烦了。 “师尊..” 恍惚之间。 似有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到了婴浅耳畔。 她先是一愣。 一掌拍开魔修,转头望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在深渊的边缘。 沈宴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正遥遥望着她。 而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泛着红光的圆珠。 不正是六角异莲心?! 这东西,怎么跑到沈宴的手中去的? 连婴浅都是一惊。 而就在此时,那魔修却眼睛一亮,也不顾婴浅,转身冲向了沈宴。 他的修为比沈宴强上不知多少。 身影一动。 带着骇人的阴风。 目的正是六角异莲心! 魔修可不在乎沈宴的性命,这等水平的修士,他顺手杀了就是。 眼看着魔修奔着沈宴冲了过去。 婴岸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靠!你敢动他?!” 好不容易找到了徒弟。 结果却被魔修杀了? 绝无可能! 婴浅足尖一点,先甩了一道剑芒出去,而后同沈宴吼道: “快跑!” 沈宴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然等他想离去。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魔修已冲到了沈宴身前。 那双满是贪婪的眼,死死盯着六角异莲心。 他连看都不看沈宴一眼。 只抬手一掌。 奔着沈宴的胸口击去! 修为差距太大。 他躲不开了。 沈宴只能眼睁睁的,看到那一掌落在身上。 他分明感到了经脉内脏碎裂的剧痛。 却在为婴浅面上的茫然,而感到了丝丝心疼。 第65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1) “你敢动我徒!!!” 赤红灵力如同燎原烈火。 剑锋化作足以斩裂天地的巨刃。 放眼望去。 一片刺目的艳。 魔修才刚将六角异莲心夺过,便觉身后传来一阵骇人的威慑, 杀意似狂浪奔袭。 他回过头。 对上了一双被血浸过的双眸。 女子一身绯衣,比灼灼烈焰更炙三分。 墨发飞舞。 剑锋直劈向魔修。 他瞪大了眼,下意识想要闪躲,身体却仿被婴浅的威压慑住一般,竟连一动都不得动。 这一下。 他躲不开。 也无法躲。 盛怒之下的婴浅。 才是真正名动修仙界,让无数修士艳红嫉妒。 却又无可奈何的修罗仙子! 魔修只能眼睁睁看着,赤红剑锋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眼看着。 就要落在他身上。 挨上这一剑。 莫或肉身,就连魂魄都会被斩成飞灰。 魔修做梦都未曾想到,婴浅竟会这般强大。 在她手下。 他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你这贱婢!” 魔修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拼着最后的力气,他怪叫一声,吼道: “跟我...一起死吧!” 轰! 一声巨响。 魔修在最后一刻,竟毅然决然选择了自爆。 他修为颇高。 这一下。 连天地都为之色变。 地面更是震颤不已。 魔修如此疯狂,打定了主意,要让婴浅同他一起陪葬。 周遭的一切,都被魔修的自爆吞没。 无数碎石坠入深渊裂缝。 被黑暗容纳。 婴浅耗了大半灵力护身,身形已然有些不稳,她本欲趁着地底彻底坍塌之前离去,但余光却是扫见一抹影子。 是沈宴。 他一张俊脸已彻底失了血色。 气息更是如同风中残烛。 即使一阵风来。 都有可能,会要了沈宴的性命。 他正向着深渊坠去。 一旦落入其中。 再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没有丝毫犹豫。 婴浅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眼底有冷茫飞掠而过。 她转而扑向沈宴,双臂环在他劲瘦的腰间,用娇小的身体,抗下了所有的碎石风暴。 身体剩下的灵力已是不多。 又要分心护着沈宴。 婴浅的意识越发模糊。 她用力一咬舌尖,靠着痛楚来暂时恢复了清明。 “莫怕,师尊一定...” 婴浅深吸口气,将沈宴抱的更紧了些。 “带你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不重。 已是没了多少力气。 但黑眸当中燃烧的烈火,倒是更加汹涌。 身体在不停下坠。 放眼望去。 尽是一片漆黑。 若说之前沈宴的气息是一团烛火。 那至此时, 只剩下黯淡的残影。 他要撑不住了。 魔修只比婴浅稍逊一筹,照沈宴多修行了不知几百年。 他那一掌。 沈宴哪能承下? 婴浅抬起头。 竟是难得有些茫然。 她分明从未悔过。 却在这一刻。 无比痛恨自己为何要那般自信。 以为无论遭遇什么乱子,都能够应付下去。 却没想到。 因此连累了沈宴。 她最为懂事的徒弟。 难道... 要陨在十六岁? 他甚至还未真正看一眼这天下。 婴浅分出一只手,轻轻压上沈宴的眉心。 他的眉微皱着,倒好似不是因自身的痛苦,更另有旁因一般。 身体当中的灵力匮乏的厉害。 经脉都隐隐泛起了疼。 周遭却仍一片漆黑。 深渊不见底。 婴浅都不知晓,究竟通往何处。 若仍要护着沈宴,怕是连她自己,都要陷入危难之中。 但婴浅哪里能放手? 山穷水尽。 经脉已存破损之兆。 她长长吐出口气,将最后一点灵力,尽数传给了沈宴。 “我不是个好师尊。” 婴浅轻笑一声,歪头盯着沈宴苍白的俊脸,又道: “其实身陨也并非什么大事,反正清衡山还有纳兰月守着,出不得什么乱子。且我幼时一直觉得,我并不属于这里,这倒终于可以瞧一眼,冥界是个劳什子的鬼模样了。” 随着一阵强烈的疲乏感。 婴浅的眼眸缓缓闭合。 正当她将要陷入昏沉之际。 一道红芒,自身边飞射而过。 等等...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六角异莲心?!” 这东西,居然没被魔修的自爆损毁? 若是有六角异莲心的话。 那也就是说。 沈宴... 有救了! 婴浅一把抓过六角异莲心,垂眸看过一眼。 只见泛着红芒的圆珠上,裂开了无数细密的纹路。 眼看,就要崩裂。 “吃下去!” 来不及多想,婴浅将六角异莲心,送到了沈宴唇边。 但沈宴已没了意识,哪里能听到她的声音。 只若想活,他只有服下六角异莲心,才能得有一丝机会。 就是只能赌一把。 也错不过。 婴浅试了无数种法子。 都不能让沈宴开口。 眼看着六角异莲心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已经拖延不得。 生死关头。 婴浅也没什么顾忌。 含住六角异莲心,送到了沈宴的唇边。 她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冷。 他的体温,已经远低于活人。 在感受到暖意后,下意识缠住她,怎都不愿放开。 六角异莲心被送入沈宴的口中。 他却仍死死黏着婴浅。 手臂如铁箍一般,扣押住她的细腰。 他们之间密不可分。 竟找不出半丝的空隙。 婴浅抬起手,本想一掌击出,但看着沈宴紧闭的眼,到底还是没忍心出手。 他失去了意识,哪里知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反正醒来。 也不会记得。 也省的她这个当师尊的心虚。 婴浅费力地喘息着,揉着发肿的唇,视线扫过下方,终于得见了一缕景色。 仿是... 一具尸骨? 他们已经下落了不知多少个时辰。 可算见到了点除了黑暗之外的东西。 但婴浅却来不及高兴。 将方才触到六角异莲心,恢复来几分的灵力,都护在了身周。 她眯起眼,眸底一片警惕之色。 沈宴的气息已比方才,稍稍稳定了些。 六角异莲心发挥了作用。 护住了他的性命。 嘭! 脚下终于碰到了实地。 灵力鼓荡。 卸下了大半的坠落之力。 但剩下的那几分。 还是让婴浅闷哼一声。 擦掉唇角溢出的血色。 她长长吐出口气,眸光四下一扫,见清楚了四周后,却是一愣。 这他娘的... 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 第66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2) 放眼望去。 数不清的白骨,累积成了座座山峦。 竟连婴浅都看不清数量。 到底是多少的死人,才能将此地,变成由白骨堆积成的森罗地狱? 难不成深渊底部。 就是个大型的坟场不成? 婴浅还未来得及再想。 耳畔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转过头,竟见到了一队装扮古怪的士兵,正向着她的方向遥遥赶来。 他们穿着由墨骨打造的铠甲,手持长骨枪。 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的严实。 看不见模样。 却能感受到一阵骇人的冷意。 此时是想要躲避,已是来不及了。 他们就是奔着婴浅而来。 将近二十的数量。 婴浅灵力匮乏,又受了伤,不知这群人的深浅,贸然若是动起手来,怕是会有些麻烦。 但最重要的... 她看了一眼沈宴,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他此时,万万不能出事。 侧过一步,挡在沈宴的身前,她颇为热情地招呼道: “兄弟们,我们是偶然路过...” 婴浅招呼还没打完。 士兵中的领头者,已将所持着的长枪,已然对准了她。 这是要动手的意思了? “谈不了吗?”婴浅背负双手,悄悄蕴起了灵力,面上却仍是一副无奈的神情,道:“我们真的是路过,最多三...七天,我们一定离开这里哈!” 她灵力被消的太空。 经脉都受了损。 段时间内,还真聚不起多少灵力。 而这一队人,又都并非是寻常之辈。 他们周身萦着的灵力,带着些许诡异的阴冷,却并不算弱。 长枪更近一寸。 婴浅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但她才刚刚拍开一柄长枪,领头者再次踏前,余光扫见了沈宴,正欲再次攻上的动作,却是蓦然顿在了原地。 他抬起手。 拳头紧紧捏起。 好似一个号令一般。 叫其他所有穿着墨骨铠甲的士兵。 都停下了动作。 被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盯视。 让已经举起拳头的婴浅,颇有些尴尬。 也不知该不该落下。 举了半天。 她到底还是退回了沈宴身前,晃了晃手臂,一脸茫然地问: “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无人应声。 气氛诡异到有些尴尬。 婴浅瞥了眼沈宴,见他状态好了不少,才算放下了心。 耗着吧。 等到沈宴恢复。 她也差不多存出几分灵力。 足够把他们都杀了! 领头者似是沉吟了许久,后退一步,竟是开了口。 “请。” 他侧过身。 穿着一身铠甲。 艰难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引君入瓮?” 婴浅扬起眉。 领头者却再一次沉默了起来。 估计是没听懂她的意思。 他仍弯着腰,保持着不变的姿势。 萦在他身上的敌意,已经散了个干干净净。 但人生地不熟。 灵力又消耗了个干净。 婴浅哪里能信他。 然在此时。 被她护在身后的沈宴,却发出了一身闷哼。 婴浅猛地转过头。 沈宴方才还好好的。 此时却突然皱紧了眉,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好似承着极为可怕的苦痛一般。 “沈宴?!” 婴浅不懂医,又想要送灵力给他,却感身体当中传来一阵撕心剧痛。 她过分动用灵力。 连缓都未缓。 已是伤的有些重了。 若再强行动用,定会损伤根基。 然此时。 婴浅哪里能顾及这些。 “有办法。”领头者身形一动,闪身到了婴浅身边,指着沈宴,道:“救他。” 若他再慢一句。 婴浅就要出手杀他。 就是如此。 她的眼中也是一片森然。 听了他的话,婴浅皱起眉,问: “你为何要帮我们?” 领头者仍不回话。 只翻来覆去地重复。 “你们,跟我走,救他。” 他吐字极为费力。 一句话说的无比艰难,才能吐出几个字。 然婴浅见沈宴面色更差,刚刚好转些许的气息,竟忽然间又弱了下来。 再顾不得其他。 她直接点下了头。 领头者没有一句废话。 带着婴浅,一路穿过了白骨组成的山峦。 来到了被黑雾裹着的城市当中。 他一直沉默不语。 婴浅担忧沈宴,除了记路之外,也没什么心思去顾及其他。 一路不歇。 也不知入了一处什么地界, 领头者推开一座大殿的石门,顿有一阵阴气迎面扑来。 殿内除一座石台外。 再无他物。 “放在那里。”领头者指着石台,转身望着婴浅,道:“然后等。” “等多久?” “不知。” “你确定可以救他?” “可以。” 一问一答。 简练而又迅速。 再多的,领头者也是回答不上来。 他只是指着石台,盯着婴浅。 “若是骗我...” 婴浅深吸了口气,扶着沈宴走进了大殿。 赤红的衣摆无风自动。 她背对领头者。 嗓音比凝了千万年的寒冰,更多出了几分冷意。 “我不管你们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在乎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徒若有事,此地一草一木,一物不留!” 领头者并未回话。 站在殿外。 宛如一尊沉默的石像。 将沈宴放在了石台之上。 婴浅守在一旁。 眼见他的眉心皱痕渐渐放松,气息也平稳了下,她才算缓了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还好。 他没有死。 她保住了沈宴。 “此地,你不能留,跟我来。” 领头者再次开了口。 他仍未进殿。 只站在大殿之外,遥遥望着婴浅,见她没有动作,又道: “会影响他。” 这人的目的,婴浅不得而知。 但沈宴确实有所恢复。 若想要害他们。 还要先救下,可是太麻烦了些。 他应该没有坏心。 婴浅起了身,离开大殿前,还是道了句: “我随时,都要可以见到他。” “可。” 领头者点了点头。 将她带到不远处的另一间房中。 婴浅道了谢,紧忙着开始恢复灵力。 若有实力。 便不畏惧那些阴谋诡计。 纵使这里的人,真的对她和沈宴,有着什么其他的企图。 恢复灵力的婴浅,也有本事让这里的人,好好领教一番,何为真正的不能招惹。 但她才不过休息了一天。 领头者再一次到来。 还带给了她一件衣裳。 浓烈的大红色。 还带盖头。 艳的很。 婴浅拿着盖头,正琢磨这是往哪里戴的,难不成是这里的风俗? 还挺情趣。 “准备一下。” 领头者看婴浅接过了衣裳,眼里竟闪过一丝欣慰,然后面无表情地道: “七日之后,成婚。” 第66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3) 婴浅一脸茫然。 “什么婚?” 领头者面无表情。 “成婚。” “成什么?” “...成婚。” “谁成啊?” “你。” 婴浅:“你啊?” 领头者转身走了。 独留婴浅。 抱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脸上写满了问号。 看来她灵力受损,真的颇为严重。 竟然连幻听都冒出来了。 成婚? 当真离谱! 婴浅现在只盼着沈宴能快些好起来。 然后抓紧走人。 到时候不管谁要成婚。 都同她没什么干系。 手里的大红喜服,变成了烫手山芋。 婴浅仿被刺着了似的,连忙丢到一旁,用力拍了两下手掌。 七天。 也不知灵力能恢复几分? 但最为重要的,还是沈宴。 只要他无碍。 婴浅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她盘膝而坐,双眸慢慢闭合,身上虽有赤红灵力荡起,气息却极为微弱。 除了偶尔清醒,过去看一眼沈宴外。 婴浅一直都处在修炼当中。 一连便是七日。 当房门被再一次敲响。 她才慢慢睁开了眼。 一身黝黑骨铠的领头者站在门外,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的双眼,正静静盯视着婴浅。 他道: “时辰到了。” 婴浅继续装傻,“什么时辰?” “今晚后,他可以恢复。” 已经被她绕进去一次。 领头者干脆木着脸不理她,只自顾自地道: “他伤,颇为严重,耗费不少,你同我主人成婚,即可。” 他说完。 便转了身。 背对着婴浅,如同一座铁塔般,守在了门口。 “这是威胁?” 婴浅扬起眉,唇角向上挑了挑,露出一副颇感兴味的表情。 “我若是不嫁,你就不打算继续治沈宴?还真公平。” 她故意阴阳怪气。 也没想能得到回应。 不过领头者,却在短暂的沉默后,道了一句。 “对你,不算公平。” 他这般说。 连婴浅都是一愣。 这领头者,倒意外之外是个老实人。 她眼珠一转,踮着脚凑过去,笑眯眯地问: “小哥,你们主人,是个什么东..什么样的人啊?” 婴浅忽然接近。 叫领头者都是一惊。 他急急忙忙躲开了一步,又颇为警惕的,同婴浅隔了些距离,之后才道: “主人是主人。” “好!”婴浅抚掌而叹,赞扬道:“好精妙的废话!” 领头者没吭声。 估计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和个木头似的。 就是再问,也问不出情报。 婴浅瞥了眼被丢在角落里的婚服,很是头疼。 成婚? 她可从未想过这一事。 且还是个从未谋面,不知美丑的。 万一要嫁的是个骷髅架子,婴浅不是亏大发了? 怎么说。 也得是个漂漂亮亮的标志人才行。 最好再贤惠一些。 会洗衣做饭,就更好了。 婴浅还在瞎琢磨着。 衣裳已经被捏在了手中。 她捏了捏额角,感受着身体当中流淌的灵力,到底还是扯下了腰带。 虽然恢复的不多。 但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婴浅换好了衣裳,手里甩着盖头,颇为随意的走出门去,问: “去哪儿拜堂?” 她一脸的兴致勃勃。 毕竟从来没经历过这档子事。 自是好奇的很。 “不拜堂。” 领头者在前领路,不管说着什么话,嗓音依旧死水一般,毫无起伏。 “主人交代,直接送去洞房。” 婴浅:“你家主人这可挺急啊。” 得是多娶不到媳妇。 才能急成这样。 堂都不拜了。 直接洞房。 难道真是个骷髅架子? 婴浅跟着领头者,走到了一座大殿前。 她正要推门。 一条手臂忽然挡了过来。 “就是这里。” 领头者盯着被甩出了褶的盖头,胸膛重重起伏了两下。 “蒙上,进去。” “还要蒙上?” 婴浅倒也听话,遮上盖头,嘴里却一直不闲着。 “这么神秘的吗?不会你家主人,真的见不得人吧?你稍稍透露两句,他是个什么模样?你同我说实话,他就是个姑娘家也没什么,我这人比较博...” 她话还未说完。 殿门已经被重重推开。 仿是那领头者,再也不想听婴浅说一句似的。 “还真无聊。” 婴浅撇了撇嘴。 本还想多耽搁点时辰。 没成想,这人却连这点耐性都没有。 她才迈进殿门。 便有一阵冷意迎面吹来。 婴浅抬起盖头一角,左右张望了一圈。 寝殿宽阔。 却颇有些昏暗。 只在四角点了蜡烛。 正中央摆了一张大床,挂着红罗纱帐,被烛火一晃,显出几分带着诡谲的旖旎之风。 婴浅倒也不客气。 坐在床上,暗暗蕴起了灵力。 她伤势未愈。 灵力亦未恢复多少。 若真要动起手来,只得趁个机会,一击制敌! 婴浅正思索着。 大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来了! 婴浅皱起眉,暗暗警惕。 她已放下了盖头。 看不见来人的模样,也查不到什么气息。 只能听着一道脚步声响,在慢慢接近。 “你好啊。” 婴浅昂起头,隔着一层盖头,隐隐见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也不急。 如个登徒子一般。 昂着头,晃着纤细笔直的腿,挑衅一般地道: “我该怎么称呼你?主人?老大?还是...夫君?”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惹起了他的情绪。 婴浅只觉肩头微微一痛。 已是被一只大掌,牢牢握住。 但又很快。 他又放松了力气,仿是颇为后悔似的,轻轻为她揉了两下。 这人倒同婴浅想的不大一样。 虽怪了点。 却不像个难相处的。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句: “你为何要娶我?” 无人应声。 若非仍落在肩头的大掌。 她都要怀疑,身边根本空无一人。 周围实在太静。 气氛也有些沉闷。 婴浅用力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道: “是发觉到我修为高深,还是单纯馋我长得好?” 她说完话,也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道了下去。 “不过我确实长得好,这没办法,世上总有些人,完美的不像话。” 婴浅咂着嘴。 抬手抚上了面颊。 似正欣赏着自己一般。 然借着摸脸的动作,她的指尖悄悄移向了盖头。 婴浅可得看看。 她这夫君,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第66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4) 指尖都已触上了盖头的一角。 眼看就要扯落。 另有一只掌,压住了婴浅的腕。 她被探知了意图。 就仿佛。 这人对她极为了解,早预料到婴浅会做出这等行径一般。 “开个玩笑。” 婴浅尴尬地咧了咧嘴。 想要放下手,然压在腕间的掌,却并未松下力道。 冷意不断靠近。 就在婴浅忍不住要出手时。 视线当中,荡起了一片翻涌的红浪。 她的盖头被挑了下去。 在短暂的恍惚后。 婴浅看到了... 一张以骨雕铸,色泽惨白的面具。 足遮住了整张脸。 不见他的模样。 只瞧得他身材高大,墨发被简单束起,一身喜服穿在身上,更衬英挺。 婴浅眨巴着眼睛,一脸纳闷地问: “你毁容了?” 男人似叹了一声。 颇有些无奈般。 但他却仍未开口,指腹贴着婴浅的腕心,轻轻蹭了两下。 酥麻一路蹿上了脊骨。 激的婴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已太过越矩。 她又从未,被谁这般亲近暧昧过。 婴浅忍不住瞪大了眼,在现在出手,和再等片刻之间,不停迟疑摇摆着。 “怕?” 他终于开了口。 嗓音低哑,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是婴浅从未听过的陌生声响。 却颇为好听。 “怕?” 婴浅将他的话重复了一边,只尾音微微上挑,荡出一抹媚意。 “我还真不知,这字是怎么写的?” “不会也好。” 他俯下身,距婴浅只剩不到一尺之距。 “在我身边,无需会写这字。” 许是有些过于近了。 使婴浅颇有些不自在。 她想要后退。 然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一来一往之间。 婴浅已退到了床榻中央。 深陷在柔软的被褥内。 这床舒服的很。 若非有这个神神秘秘的男人在,她倒也可以好生休息一番。 只可惜。 婴浅暗叹一声。 指尖微扬,点上男人的胸口,道: “你救了他,我感激你,这情我自然会记下,只不过...” 她声音一顿。 眉尾上扬,艳丽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飞扬的桀骜。 “想要娶我,至少也得长得漂亮好看,温良贤惠,再可爱懂事些,做饭也得好吃,当然实力还要强到,可以彻底打败我才行!” 她一时顺口。 瞎念了不少话。 如何离谱,如何要求。 比婴浅修为高深的修士,无一不是有大能者的,甘愿为她做饭持家还要懂事可爱,怕不是在梦里面,才能寻到的人。 男人沉默半晌。 似在思索婴浅的话一般。 他墨黑的长发垂在她的面颊边。 带着丝丝的痒意。 “所以说...” 婴浅低咳一声,拍着胸口,一脸义正言辞地道: “要不咱们结拜吧?你以后有事知会一声,我保证给你办喽!” 她就差指天发誓了。 说出的话,也的确是肺腑之言。 男人救了沈宴,于她有恩。 这情婴浅自不会忘。 但以身相许... 过于离谱了些。 男人依旧未开口。 盯着婴浅殷红的唇。 也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 他缓缓点了点头。 婴浅顿时大喜,紧忙着想要起身,口中也连声道: “我给你一道传讯符,你若想要寻我,可...” 她话才说到一半。 男人忽然俯下了身,吻住了婴浅的唇。 她本以为。 话都已经说好了。 虽有所戒备,却是警惕着男人会动手伤人。 而非是防着被占便宜的。 婴浅瞪大了眼,只觉一阵冷意,沿着唇间渗入了齿内。 隐隐。 还有极清冽的香气传来。 她对男女之事,虽并非一知半解,却也毫无体会。 忽然有了这般亲密的接触。 婴浅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便要出手。 灵力荡起。 流转于手掌,重重拍向男人的心口。 男人不躲不闪。 任凭婴浅一掌拍落。 他闷哼一声。 却是笑了。 “还真不客气,不过...” 男人声音一顿。 凑到婴浅的耳畔,舌尖扫过白玉坠子一样的耳垂,他含着笑意的声响,悄然响在婴浅耳畔。 他道: “我喜欢。” 婴浅灵力恢复太少,但方才听动静,男人受了她一掌,并非毫发无损。 也就是说。 他的修为并不算太高。 “你胆子不小!” 婴浅足尖一挑,揣向男人双腿之间,眼底有寒芒闪动,她咬着牙,一脸凶狠地骂道: “小兔崽子,敢对我动手动脚,你他娘的死定了!” 她当真动了火。 下起手来,也是毫无客气。 这一脚若是踹实了。 他怕是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男人却仍然在笑。 嗓音透过面具,传到婴浅耳畔。 更激起她几分火气。 眼看着就要踹中了他。 一阵甜香,忽然吹入了鼻息。 这味道颇有些熟悉。 婴浅蓦然间察觉见一阵晕眩。 四肢忽没了力道,连意识都渐渐失了清醒。 她仿是陷进了泥沼之间。 纵使强撑。 眼皮也未支撑多久。 “你...” 从发现中招,到意识昏沉。 前后不过两息之间。 婴浅来不及反应,甚至连话都说不完全,便已经沉沉睡去。 她闭了眼,身体向后坠落,在跌进床榻的前一秒,婴浅被拥进了一个泛着冷气的怀抱当中。 男人抱着婴浅,垂眸望着她的眉眼,眸底尽是愉悦。 她难得有这般脆弱之时。 安静又乖巧。 似个顶漂亮的瓷器。 陷在他的身边。 只能依着他。 容着他。 那些被一察觉到,就再也收不住的妄念,在心头泛滥成灾,再难抑制。 男人的指腹贴上婴浅的面颊。 像抚着什么稀世珍宝般。 轻轻摩挲两下。 又恋恋不舍地移开。 他并未再有其他亲近,只抱着婴浅,嗅着她身上离了酒气的玫瑰香,心头涌起阵阵甜蜜。 烛火摇曳。 大殿外响起三声敲击的动响。 男人瞥过一眼,低低叹了一声。 这梦实在太过美好。 叫他甘愿沉沦。 可惜。 他想要的,实在太多太多。 只是如此程度。 终究得不到满足。 男人取出两方酒杯,斟满了酒,将其中一杯送到了婴浅的唇边。 她仍在睡着。 许是最近过于辛苦了。 连眉眼之间,都多了一抹疲色。 男人颇有些心疼,粗粝的指腹抚过婴浅的眉心,看她红唇一动,似是念了什么。 他先是一怔。 喉结微颤,才刚被克制住的念头,再一次涌了出来。 他到底是一口喝干了酒。 然后。 贴近了婴浅。 第66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5) “师尊?” “师尊。” 低唤声传入耳畔。 在混混荡荡的意识当中,掀起一片风浪。 婴浅睁开眼。 略有些迷茫的视线里。 显出一张极为俊美的面庞。 “沈宴?” “是。” 沈宴似颇为欣喜,半跪在婴浅身侧,握了她的手,黑眸盛满了关怀。 “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受的伤势不轻,又未经治疗,擅动灵力...” “我没事,等回去再说!” 婴浅打断了他的话,挥开沈宴的手,挣扎着起了身。 她左右张望一圈,咬牙切齿地问: “那个王八羔子呢?” 沈宴一怔。 面露不解之色。 “师尊,你说的是?” “就是那个...” 婴浅深吸了口气。 沈宴看上去,对她莫名成了次婚的事,并不知情。 但这最好。 嫁了个没脸的人。 又无意着了道。 这般丢面子的事情,婴浅当然不愿被知晓。 “他娘的,别让老子抓到你!” 她低骂了一声。 沉着脸,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衣裳。 婴浅仍穿着那身喜服,只是少了盖头,就同她平日的穿着,相差无几。 至少看不出,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装作看不见沈宴疑惑的目光,婴浅面无表情地问: “我们怎么在这里?” 他们又回到了,刚掉在这里时的骨头堆中。 四周尽是白骨组成的山峦。 放眼望去。 一片惨白。 分不清方向。 “我也不知晓。”沈宴摇了摇头,道:“清醒过来时,就在这里了。” 婴浅扣住沈宴的脉门,送出一道灵力,在他经络当中查探一圈。 他之前伤势太重,已至濒死之际。 然到了此时。 沈宴不仅修复了伤势。 就连灵力,也跟着提升了不少。 他虽天资过人,但毕竟修炼的时间尚短,距离北洋龙啸尘等,都还有一定的距离。 然现在站在婴浅身边的沈宴。 已远远超过同辈的修士。 婴浅估摸着。 以她现在的状况,在沈宴手底下,都是走不过几招。 自家徒弟出息,她当然欣慰。 只是... “你盯着我看什么?” 盯着沈宴颇有些古怪的注视,婴浅摸了摸脸。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 他微微摇头,犹豫片刻,视线扫过婴浅的唇瓣,道: “师尊,你的...” 沈宴的话还未说完。 耳廓先已红了个彻底。 婴浅一愣。 跟着沈宴的视线,点上了唇瓣。 又红又肿。 泛着微微刺痛。 想来。 也不会是个好看的模样。 “那个找死的狗东西!” 婴浅气红了眼,转身就想要回去找人打架。 但她步子还未迈开。 就听沈宴的声音传来。 他问: “师尊,怎么了?” 婴浅身形一僵。 缓缓转过身。 她对上了沈宴澄澈的黑眸。 他年纪还尚小。 哪里会懂,人世间的那些弯弯绕绕。 更不通男女之事。 估计看到她这狼狈的样子,还会以为是打架输了。 婴浅咬紧牙关,顶着一张怒火正旺的脸,面无表情地道: “没事,我高兴着呢!” 沈宴没再问下去。 侧过视线,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们正说着话。 忽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婴浅皱起眉,灵力暗藏,却见一角骨铠露于视线。 那领头者从不远处的骨山后走出,遥遥往着他们,用那副无波无澜的嗓音,道: “你们,可以离开。” 他也不等婴浅回话,直接转了身,道: “从这里走。” 这应该是要带路的意思。 婴浅跟过去,很是热情地问: “你的那个主人呢?他死了吗?” 领头者脚步一顿。 目光有短暂的飘忽,但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没有。” 他回的认真。 还怕婴浅不信似的,又补了句: “主人并无大碍。” “并不大碍?”婴浅眯起眼,语气陡然转冷,“也就是说,我真的伤了他?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你还是劝他搬个家吧。” 这鬼地方,婴浅是记住了。 等她恢复的。 定会回来。 找那个蒙面人,好生聊上一聊! 这种幼童程度的暗示,对领头者来说,还是太过复杂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 “这里的人,无法越过界限,你们可以。” 领头者还是难得说这些话。 且还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婴浅对此地,早有了不少的好奇,便跟着问了句: “为何不能?” “这里是交界。” 交界? 婴浅皱起眉。 总觉得这所谓的交界,并非有那么简单。 然她再问。 领头者却不肯再说了。 他将婴浅和沈宴带到了最大的那座骨山前,指着一处不起眼的缝隙,道: “从这里走。” 婴浅没急着离去,而是一脸和善,非常礼貌地询问了句: “我以后可还能再来这里,找你家主人叙个旧?” “此地已等到主人。”领头者摇了摇头,道:“除非他允。” “最后一个问题,这里是天然形成的,还是被谁...” 婴浅的话还未说完。 领头者已经退后。 他走的飞快。 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这么急。” 婴浅摸着下巴,眼底闪过一丝恍然。 “也就是说,并未是天然形成,而是某个大能者的手笔了?” 领头者还是太嫩了点。 就是不回话。 从他的种种反应,婴浅也能窥见不少内容。 “走。” 婴浅随手丢了一件信物出去,向着沈宴露出一抹飞扬的笑。 “师尊带你回家了!” 她心情好了不少。 眉宇间的神情,又恢复了如从前般的随性。 沈宴也是勾起唇角。 只是投向婴浅的目光当中,多了不少泛起的涟漪。 他道: “是,师尊。” 这一路并不难走。 等重新回到了地面,婴浅休息了片刻,灵力依旧衰败,仍不够御剑飞回清衡山。 她呆站了一会儿。 颇觉风冷。 沈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召出了佩剑,走到婴浅身侧,一脸诚恳地道: “师尊,我灵力增了不少,一时难控,不知可否请师尊,陪我一同御剑?” 他忽然开口。 正解了婴浅的燃眉之急。 她立刻做出一副思索的神情,然后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那..行吧!” 沈宴眼神一柔。 站在飞剑上,他借着灵力不稳的由头,轻轻拽住了婴浅的手腕。 这一路。 他们都很是欢喜。 第66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6) “师尊呐!” 富贵“哇”的一声,捣腾着两条胖乎乎的小粗腿,飞快跑到了婴浅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这才没过多久。 他瘦了一圈。 连滚圆的脸蛋,都跟着尖了些。 “师尊,幸好你平安无事,徒儿都要担心死了呜呜...” 富贵抹着眼泪,嚎叫声越发嘹亮。 “怎么瘦了?” 婴浅捏着他的脸蛋,感觉手感,都比之前差了一些。 富贵吸了吸鼻子,嗓音越发委屈。 “师尊不在,都吃不下东西。” “嗓门还挺亮的。” 婴浅轻笑一声,眼神却是柔下不少,她轻拍了拍富贵的肩,道; “师尊无事,是让你担心了。” 富贵听到她的安慰,扁着嘴,又要哭了。 此时游仙阁里的其他人,也都听到了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一见婴浅。 他们先是一愣。 然后紧着围上了前。 “师尊,你回来了!” “没事吧?” “师尊,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一时之间。 无数道声响,齐齐钻进婴浅的耳畔。 她一时应不过来。 但看着徒弟们满是担忧的脸,她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回道: “回来了,没什么事,就是误闯进了一处险地当中,耽搁了点时辰。” “没事就好。” 方云梦拍着胸口,露出一副庆幸的神情。 她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 莫说是修行了。 就连平日,都稳不下心思。 一直惦念着婴浅的安危。 北洋连喘了几口粗气,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不想被发现。 他低下头,用力抹过了眼角。 他们的师尊回来了。 再不用担惊受怕。 真好。 也不只是方云梦和北洋。 就连林慕白,见到婴浅和沈宴平安无事。 都露出了一抹笑来。 婴浅瞥过去一眼,想要去捏林慕白的面颊,笑着道: “呀,我们家小白笑了呢。” 被她调侃,林慕白立刻敛了笑,瞪了婴浅一眼,侧身欲躲过她的手。 他并未抱什么希望。 毕竟之前也躲过了无数次。 却未有一次成功。 然当婴浅的手指尖,擦过林慕白的面颊,所有人都是一愣。 “你...” 林慕白蓦然瞪大了眼,一把攥住婴浅的手,寒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 “受了点小伤。” 婴浅咧嘴一笑,被三个徒弟瞪着,她莫名有些心虚。 她的手还被林慕白抓着。 少年的力气不小,甚至震怒之下,还不觉动用了几分灵力。 然下一秒。 沈宴上前一步,挥开林慕白的手,挡在婴浅身前,道: “师尊受伤颇重,需闭门休息,不可叨扰。” “可是...” 北洋张了张嘴,眼里的担忧和慌乱交织在了一处。 和方云梦对视了一眼。 他才犹犹豫豫地道: “师尊,你失踪的这几天,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 婴浅皱起眉,顾不及其他,追问道: “快说!”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晓。只是那些前来求学的修士,全都被接走了,还有不少其他仙门,好似很厉害的人,来了我们清衡山,一直在和掌门和师伯们密谈。” 婴浅开始还以为事关年轻修士的历练。 但如此一听。 又并非那么简单。 她不在的这几日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婴浅沉了脸,敛了所有轻浮的姿态,寒声吩咐道: “你们留在这里好好修行,莫要担无关的心,就是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于你们而言,只能修为才是最为重要的。” “是。” 北洋方云梦及富贵皆弯了身。 唯沈宴和林慕白,都是面有凝色。 婴浅正要离去。 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的伤颇重。”林慕白皱紧了眉,望着婴浅苍白的面颊,语气越发沉了起来,“得需调养才行!” “若真像北洋说的那样,那事情绝不会简单。” 婴浅揉了揉眼,压住心底泛起的疲乏,挑起一抹安抚的笑,她撑着轻快的语气,又道: “小白,不要小看你师尊啊!” 林慕白还想说什么。 视线却被沈宴的背影所阻。 他挡在婴浅和林慕白间,道: “师尊,不管何事,你此时并未恢复,都不可参进其中。” 沈宴的面上,已彻底找不见那抹温润的笑。 那张俊美不凡的脸上。 只剩一片忧色。 他的修为已高深了不少。 却仍不够强。 不足以到。 将婴浅护在身后。 “放心。” 婴浅双手叉腰,嗓音越发的散漫。 “你师尊最讨厌麻烦了,怎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她眯着眼。 一身大红嫁衣被吹的猎猎作响。 墨发舞动之间,悄悄蹭上了沈宴的指尖。 他低下头。 却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远去的残影。 婴浅来到秦清琅所在的万剑阁。 才刚站稳,便有弟子迎上。 她跟到藏书阁前,一把推开了大门。 淡淡的木香传入鼻息。 随之而来的。 便是蓝图欣喜的嗓音。 “婴浅,你可算回来了!” 他紧着迎上来,一见到婴浅,顿时话起个不休。 “我一接到消息,就带人去找你了,但是没找到,门派又出了一桩大事,我想着你应该不会有事,就又回来了。” 蓝图一口气说完了话。 扯着婴浅的袖口,带着她向藏书阁深处走去。 “什么事?” 婴浅问了一句。 “事情太大,我一时半会说不明白,还是等下让掌门师兄和你说吧。其他师兄也都在,这次事发突然,又太过要紧,所有仙门都紧张了起来,实在是烦的很。” 蓝图回过头。 就这一瞥。 他猛地瞪大了眼,一脸震惊地问: “婴浅,你怎么伤的这么重?!” 他之前一直没注意。 现在看到。 自是紧张不已。 “没事。”现在并非解释的时候,婴浅只道:“遇见了一个魔修,跟我玩起了自爆。” “这还没事?你是想死不成?!” 蓝图摸出不少丹药,全都塞到了婴浅手里,又紧着催促: “快吃!都吃了啊!” 婴浅叹了口气。 丹药才送进口中,还未来得及下咽,就听一道满含怒气的冷声传来。 “谁伤的你?!” 第66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7) 一阵寒气袭来。 隐隐夹带着风雷之势。 眼前有一道月白残影飞闪而过。 等到婴浅看清时,已被人攥住了手腕。 纳兰月输了一丝灵力,传进婴浅身体,待探得她此时的状况,他面色顿时更冷了几分。 “怎会如此?” 他还是第一次,见婴浅受这么重的伤。 不仅灵力万不存一。 就连经脉,都受到了损耗。 似因灵力不足,又强行牵动而成。 被纳兰月紧紧盯视,她的腕也被他抓的有些疼, 婴浅挣了下,没能挣开,反被握的更紧了。 她先将丹药尽数咽下,缓了口气,才道: “一点小意外而已,晚些我会和掌门师兄交代,还是先说正事。” 蓝图又翻找出一堆的丹药,撞见纳兰月淬满冰霜的面孔,他顿时皱了脸,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道: “三师兄,婴浅都伤的这么重的,你就先别折腾她了!” 他难得重了语气。 看纳兰月还不松手,连忙伸长了脖子,喊道: “掌门师兄,婴浅受伤了!” 蓝图这嗓子。 将藏书阁里的所有人,都喊了出来。 秦清琅最先现出了身影,一见婴浅这般模样,顿时惊怒交加。 在他开口前,婴浅率先道了句: “别问!我晚点跟你说!” 同秦清琅之间,她向来没什么恭敬。 也知他绝不会恼她。 “蓝图,她需要什么,都尽数告知我。” 秦清琅先没好气的瞪了婴浅一眼,又望向纳兰月,再次开口时,嗓音已凝下不少: “三师弟,放开婴浅,此时并未任由你们胡闹的时候。” 纳兰月眉皱的更紧。 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俊脸上,也多出了一抹清晰的怒色。 他可以同婴浅打架。 但旁人想欺负她... 做梦! “不管是谁,我定杀了他。” 纳兰月只留下这一句,便后退了两步。 阴沉着一张俊脸。 再不开口。 婴浅咧了咧嘴,心里涌起几分感动。 她向着纳兰月挑了挑眉,丢过去一个嚣张的眼神,道: “一个魔修而已,已经死了,我难道会吃亏吗?” 云英本欲开口。 难得见婴浅狼狈。 她自然开怀,想要趁机踩上两句。 但秦清琅却忽然开了口。 “既然婴浅来了,我们就回去继续商议,此事事关重大,关乎我们清衡山的生死存亡,定不可小觑。” 众人齐声应下。 婴浅将蓝图又递来的丹药,都尽数吞了下去,跟着他们一同进了内殿。 一方长桌。 七名修士。 清衡山的阁主,尽数聚集在此。 除了婴浅外,都是各个面有凝重之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 婴浅望向秦清琅,询问道: “我才离开这几日,怎好像变了天似的?” “就是变了天。” 蓝图叹了口气,扫了眼秦清琅,见他未要阻止,才为婴浅解释道: “距我们清衡山三百里外,忽然出现了一道深渊裂缝。” “深渊裂缝?” “不是寻常的深渊裂缝。” 斟酌了下语言,蓝图才又道: “那裂缝好似有生命一般,在不断逐渐扩张生长,且进去探寻的修士,无一能从中出来。百目宗的户门长老无意路过,竟被裂缝吞了进去,至今还未能归来,应该是...” 他的声音一顿。 面上显出不忍之色。 并未继续说下去。 “百目宗那户门长老,修为颇高,应是不比我们弱下多少。” 秦清琅终于开了口。 他嗓音沉凝。 虽那深渊裂缝距清衡山最近,但从他的身上,却找不见一丝的慌色。 婴浅摸着下巴,再次问: “裂缝除了扩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有幽芒自秦清琅眼底闪过。 内殿里的气氛陡然一肃。 好似连喘息声,都在瞬间停滞。 沉默良久。 还是纳兰月开了口。 “裂缝吞吃了户门长老后,未能继续生长,反而缩小了些。” “之前其他仙门来访时,谈起此事,都是认为户门长老虽陨落,却也损了那道裂缝,若是再多吃几个修士,可能这古怪的裂缝,也就消失了。” 云英接了话茬,从袖口摸出一条柚黄锦帕,虚掩在唇前,音含笑意地道: “婴浅师妹连番询问,难道是想要献出自身,来保我清衡山安稳?” “云英!”秦清琅扫去一眼,斥道:“莫要胡言。” 满含警告之意的气势蓦然降身,使得云英当即面色一白。 她连忙低了头。 抿紧红唇。 云英正想要同秦清琅认错。 余光一扫,却是正撞见了婴浅。 她仍然那副散漫的模样。 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恼火。 想来也是笃定。 秦清琅一手带她长大,对她素来偏爱,就是真到了绝境,也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的危险。 云英越想越是恼怒。 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道: “掌门师兄,那裂缝出现的突然,距离我清衡山又是最近,就是真有危险,也是我们最先遇见,其他仙门的人,都想拿我们当探路的石头子。”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深渊裂缝距清衡山最近。 其他仙门,虽也察觉到了危机,却也并未真的想要出力帮忙。 都想要先看着。 清衡山该如何应对。 云英曲起指节,轻轻叩打着桌面。 见众人都面露思索之色,她唇角一扬,起身向着秦清琅郑重行了一礼,道: “我们虽一直在想办法,但若真的最后,只能需要靠人命,来得以保全师门的话...” 她声音一顿。 抬眼扫过婴浅,语气已然阴冷了不少。 “还是掌门师兄,万万莫要偏颇啊。” 云英自是不担心,会选到自己身上。 能者为先。 婴浅的修为比她高深。 又向来倨傲自大。 就是要送死,也该是婴浅先去。 这样... 很公平! 云英的话音一落。 在场众人面色各异。 “还不到那个时候。” 秦清琅深吸了口气,强压住怒火,道: “云英师妹这话,说的可是早了些。” “你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婴浅托着下颌,视线飘过云英,她似笑非笑地道:“就是想要我去死,你这也着急了些吧?” 云英面露讶色。 眼底却尽是诡谲的笑意。 她轻声道: “师妹误会了,我不过是做个假设而已。若不是我修为太低,让我为了师门献身,我也是愿意的呢。” 第66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8) “不算低了,够凑个人头的。” 撑着蓝图的肩站起身,婴浅晃晃荡荡地走到了云英身后。 掌心搭上她的肩。 婴浅勾起唇,笑容甜腻又单纯。 她弯下腰。 以一个无比亲昵的姿势说: “放心,若我走了,也定会带你一起的。” 云英面色一变。 掌心悄然蕴起一道灵力,她咬着牙关,强压住出手的念头。 若非其他师兄弟都在。 她定然要趁着婴浅受伤的空档,好生教训她一番! 婴浅眯起眼。 虽注意到了云英的小动作。 却全然都不在意。 依旧俯在云英的肩头,亲亲热热地道: “毕竟是好姐妹,黄泉路上,我们一起做个伴,不是挺好的吗?” “婴浅。” 秦清琅叹了口气,指腹压上额角,似颇有些无奈般,道: “都在说正事,不要闹了。” “好的!” 婴浅站起身,又晃荡回椅子里,接过蓝图递来的丹药,糖豆子一样送进了口中嚼着。 云英咬紧了牙关,瞪向婴浅的眼里,都仿是带着无形的利刃。 同样都是被训。 她让秦清琅的气势所压,气血都是不稳。 然到了婴浅这里。 只轻飘飘一句,秦清琅全然没有半点,想要怪罪她的意思。 当真是偏心至极! 云英闭上眼,藏下眼底的怨毒之意。 “事情就是这样了。” 秦清琅先看向婴浅,视线又扫过一周,见皆是眉头紧皱,他缓缓叹息了一声,道: “若是没有其他的法子,就都且先回去,等着明日一同过去裂缝看过,再做打算吧。” “是。” 蓝图最先起了身。 比起裂缝一事。 他更担忧婴浅的身体。 “我先回去拿一些丹药,等下就去寻你,你且等着我。” 交代了一声,也不顾其他人,蓝图快步离去。 其他人亦跟随在后。 纳兰月望了婴浅一眼,并不想要离去,但云英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纵使不愿。 还是被云英带离。 很快。 内殿里只剩下婴浅和秦清琅。 她神情一肃,将掉入裂缝当中,所发生的种种意外,都讲了一遍。 当然。 抹除了成婚一事。 那种丢干净面子的事情,婴浅这辈子,都不愿再想起来了。 “交界?” 秦清琅将这两个字,细细念了一遍,却仍摸不着头绪,只询道: “你从那道深渊裂缝出来后,可见什么变故?” “没有。”婴浅立刻摇头,很是干脆地道:“从中出来之后,我探查了一番,没有任何变化。” “真是奇怪了。” 秦清琅眉皱的更紧。 又是沉思了片刻。 才缓缓道: “之前也不是无人去深渊裂缝闯荡,但除了深一些外,也没见到什么特殊,底部不过一片荒芜罢了,怎忽然冒出了这些异变?” 这事生的突然。 且无由来。 实在找不见半分头绪。 那道深渊裂缝,距清衡山又太近了些,秦清琅身为掌门,自是忧心。 若到了之后。 也想不出解决深渊裂缝扩张的法子。 那清衡山代代相传的仙门福地。 就只能被放弃了。 离去仙门。 断了根基。 清衡山将再不复从前。 只如丧家之犬。 而秦清琅这个掌门,更要沦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 不至最后关头。 他自然不会选择这般去做。 婴浅见秦清琅神情严肃,心头也跟着重了几分,她皱眉想了一会儿,问: “那裂缝的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清琅侧眸望她一眼:“弟子们回报你失踪那日。” 婴浅一愣。 她为救沈宴坠入深渊的那日。 也有另一道裂缝,忽然起了变故。 这当真... 是桩巧合? “你无需多心,先去看看再说。” 似是看出了婴浅所想,秦清琅面色一凛,然再次开口时,嗓音却轻下不少。 “婴浅,就是真到了山穷水尽,宁可放弃仙门,我也定不会让你,去做那些凶险之事。” “师兄...” 婴浅垂着眼。 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还受着伤。” 秦清琅走到婴浅身边,传了一道灵力给她,又如哄孩子一般,轻拍了拍她的头。 “回去好生休息着,明日不需你去,等伤好再说。” “好。” 婴浅也未再问。 只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秦清琅一眼。 他站在原地。 向来挺拔的背影,此时却有些微弯。 这才几日不见。 秦清琅竟有了几分沧桑之态。 婴浅遥望着他,心尖莫名泛起一丝悲。 她的师兄。 向来如一座擎天之树。 挡在她的身前,遮住所有迎向她的风雨。 即使婴浅已成了游仙阁主,有了足够高的修为。 但在秦清琅眼里。 她永远都是,需要他庇护的小姑娘。 心中翻涌起无数念头。 婴浅离开藏书阁,还未走出多远,便被一道倩影挡住了路。 她抬了眸,见清了挡路人的脸,也没多少惊讶。 只轻笑一声,道: “等了好一会儿了吧?其他人都在忙着解决麻烦,只有你,还是这么空闲。” “你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 云英冷哼一声。 她上下扫了婴浅一圈,视线游移,最后落到她苍白的面颊,顿时笑了。 “都这个样子了,还能如此嚣张,你凭什么呢?” “没办法。”婴浅一耸肩,道:“我这人打小就出色,所以骄傲惯了,比不得你,也没怎么得意过。” “你...” 云英咬紧下唇。 说不过婴浅,反惹出一肚子火。 她彻底动了怒。 云英忽然上前一步,一把拽住了婴浅的袖口,寒声道: “好!你有本事!我倒是要看看,你等下是怎么向我跪地求饶的!” 灵力鼓荡而起, 化作丝带缠在了婴浅腰间。 趁着她灵力稀薄,一时半会挣脱不开,云英一路回了司音阁。 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云英的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她一把摔下婴浅,背负了双手,居高临下地道: “师妹,今日我可要好生,向你讨教一番!” “趁火打劫?” 婴浅扬起眉,唇角带笑,眼底却有冷茫一闪而过。 “师姐好高的修养!” 听出她的讥讽。 云英面色越发沉下。 她召出佩剑,不由分说地,刺向了婴浅! 第66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39) 云英忽然间出手,且剑招凌厉,全然没有切磋的意思。 倒好似对生死仇人一般。 婴浅早估计她要出手。 一直堤防着。 见势不对,便原地一滚,躲过了云英刺来的剑。 剑尖撞上地面。 激起碎石无数。 婴浅半坐在一旁,拍了拍裙摆沾染的尘,却是笑了。 “哎呦呦,云英师姐好大的脾气。” 她慢吞吞地起了身。 眉眼间挂着一抹疲懒之色。 瞧着云英的眼神,也如看一个正胡闹的娃娃。 “我一受伤,你倒是欢腾起来了。” “婴浅!” 云英咬紧牙关。 眼底的怒色更重了几分。 她最看不惯,婴浅这副傲慢得意的模样。 不过就是天资稍强。 修为又高了些。 她又什么好嚣张的? 云英素来认为,若换成她从小被秦清琅带着长大,定会比婴浅这满身散漫的,要能耐的多! “师姐叫我做什么?” 婴浅翻身而起。 唇角仍噙着一抹笑。 眼神却是渐渐冷了下来。 她道; “云英,现有正事在前,我懒得同你计较,你若不是野狗,就少吠两声。” 红衣舞动。 婴浅再不理会云英。 她想要离开。 然云英哪里会让? 好不容易等到了婴浅受伤的大好机会。 不好好给她点教训。 云英这口气,可是出不掉! “我看你还能傲到什么时候?” 剑锋忽然一转。 再次奔着婴浅冲去。 与此同时。 云英又取出一张古琴,指尖于琴弦一拨,引出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 一剑一琴。 同时对准了婴浅。 巴不得直接让她伤上加伤。 能直接没了半条命,才是最好! 婴浅侧身一躲,堪堪御起灵力做抵,但面颊还是被擦出一道血痕。 她们这边的动静,已引来了司音阁弟子的注意。 “师尊!” 余卿灵瞪大了眼。 见云英和婴浅刀剑相向。 那势头。 怎都不像寻常切磋喂招。 余卿灵实在不明,为何同门师姐妹,会忽然闹成这个样子。 但见婴浅身上的伤越来越重。 她狠狠一跺脚,转身大步跑了出去。 “笑啊?” 云英扬起下颌,垂眸望着婴浅,见她颇为狼狈,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得意。 “婴浅,你怎么笑不出来了?” 婴浅没理她。 只庆幸还是一身的红。 因此就算沾了血,也不大明显。 她垂着眼,抹掉面颊沾染的艳色,唇角挑起一抹弧度。 婴浅道: “好蠢的人,你莫不是以为,我的伤好不了了?” 云英先是一愣。 而后,竟也跟着勾起了唇。 “好了又如何?” 她迈步上前。 将剑尖抵上婴浅肩头,笑道: “有三师兄在,你奈何得了我吗?” “纳兰月?你居然以为我害怕纳兰月?” 仿听见什么笑话似的。 婴浅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云英脸色骤变。 听出婴浅的嘲弄之意,她顿时更怒了几分。 “婴浅,你真当我不敢下重手吗?!” “对!”婴浅眼神一利,忽抬手抓住了剑锋,“你就是不敢!” 皮肉被瞬间刺破。 刺目的色泽,瞬间占据了云英全部视线。 婴浅竟主动找伤受? 她疯了吗? 还是说... “你还真是,从未把我放在眼里过!” 云英猛地咬紧了牙关。 婴浅都受了伤,灵力所剩无几,然在她的面前,仍这般无所忌惮。 不就是笃定。 她不敢出手太重? 那她今日。 定要送给婴浅一个... 莫生难忘的教训! 剑锋稍稍一转,卷掉半寸皮肉。 剧痛临心。 婴浅却连眉都未皱一下。 云英盯了她一会儿,余光扫过一旁围观的弟子,唇角渐渐浮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师妹,你怎如此不小心啊?” 她放柔了嗓子。 口里说着关怀的话。 然灵力悄然扣在掌心,直击向婴浅的腰带。 布料哪里能抗住灵力的冲荡。 衣带瞬间散乱。 外衫大敞。 露出被血色染成斑驳的里衣。 余下的力道冲进身体。 婴浅的面色,也跟着一白。 “大庭广众的,师妹这般衣着不整,真是将我清衡山的脸面,都丢尽了呢!” 云英连声叹息着。 语气里的笑意,却怎都掩盖不住。 这只是开始。 不足以平息她这么多年的怨恨。 她要让婴浅彻底损了颜面。 什么游仙阁。 什么修罗仙。 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灵力再次蕴起,这一次奔向了婴浅的袖口。 红布炸开。 她如羊脂白玉般的手腕,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有弟子发出惊呼。 他们面面相觑。 却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停留在原地。 “婴浅,你若是现在求一求我,我还是愿意维系我们的同门情谊的。” 云英掩住红唇,笑意仍荡出喉头。 “掌门师兄对你这般疼爱,你应不想,丢了他的脸面吧?” 婴浅垂着眼。 呼吸略略有些急。 “求你?” 云英眼睛一亮。 还以为婴浅愿意低头,连忙道: “只要跪在地上,给师姐磕两个响头,表一表你的恭敬,师姐就送你回去,如何?” 婴浅面露犹豫之色。 沉吟片刻。 她低叹一声,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闭了眼,向云英招了招手。 云英顿觉欣喜,连忙俯下身,就听婴浅道: “去你娘的,蠢货。” “你...” 云英大怒。 她居然,被婴浅给耍了?! 都事到如今。 居然还敢如此嚣张? 那就莫要怪她,不顾及师姐妹的情分了! “这是你自己选的!” 云英冷笑一声。 灵力再次迸出指尖。 先是袖口。 再来足踝。 很快。 婴浅的外衫,便碎的不成样子。 只剩下红白的里衣。 但这还不够。 云英的气还未出完。 她俯下身,一把拽住了婴浅的长发,寒声道: “你的那些小徒弟,不是都很尊敬你吗?我倒要看看,他们看见你光着回去的样子,还会不会,继续尊你敬你?!” 灵力鼓荡而起。 云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她这一次。 可是下了不少力气。 足够... 将婴浅身上的衣裳,尽数化为湮灭。 而到时候。 她这大名鼎鼎的修罗仙,可就要沦为整个修仙界的笑柄了! 光是想到那一幕。 云英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再无什么顾及。 她挥出灵力,直奔婴浅的里衣! 第66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0) 眼见灵力将要击中婴浅。 “滚开!” 一道携着狂怒的嗓音,忽然传入云英耳畔。 与此同时。 似一阵阴冷的寒风吹过。 只眨眼的功夫。 婴浅的身前,蓦然出现了个玄衣男子。 为她挡下了袭来的灵力。 他容貌极为俊美。 墨发披散。 似如画卷当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秦清琅及纳兰月,都是容貌鼎盛之人。 修仙界又从不缺美貌。 然当看见这男子时,却连云英都忍不住一怔。 “沈宴?” 她颇为惊讶。 印象里的少年,何时长成了这般模样? 云英才回过神来,又见沈宴接下她的灵力,竟半点损伤都无。 更是疑惑地皱起了眉。 沈宴半跪下身,见婴浅一身血色,面色亦隐隐发白,心口顿时浮起一抹躁意。 他不该离开。 知她受伤,就该一直守在她身边才对。 眼底浮起一抹血色,又被生生压下,沈宴解了外袍,披在婴浅身上。 “师尊,我来迟了。” 他的嗓音极低。 隐隐带了一抹阴沉之意。 “我没事。” 婴浅压了压额角,倒仍没什么表情,反而还安抚起了沈宴。 “无需多心,等我恢复了,自然就找回来了。” 她说的轻松。 好似沾了一身伤的人,并非是她一般。 “师尊...” 沈宴抿紧薄唇。 为婴浅拢紧了袖口。 手背之上,却有青筋悄然绷起。 不想被婴浅察觉到端倪。 沈宴深吸了口气,道: “劳烦白师弟,先送师尊回去,我还有点琐事要处理,很快便归。” 婴浅这才注意到林慕白。 他站在不远处,面色极冷。 身形如一杆标枪。 目光也似利刃一般。 毫不避讳的,落在云英的身上。 林慕白走上前,视线划过婴浅光洁的手腕,如被灼着了一般,连忙避到了一旁。 “师尊,走了。” 他不由分说的,召出了佩剑。 甚至不给婴浅拒绝的机会,直接带她离开。 婴浅颇为郁闷。 这灵力耗尽。 不仅云英,就连小徒弟,都能左右她了。 婴浅的身影一消失,沈宴眉宇间的神情,也就彻底冷了下来。 杀意和怒气在瞬间直冲天际。 化为无形的漩涡。 将他和云英卷在中央。 沈宴面无表情,寒声道: “请赐教。” 袍角无风自动。 剑锋只一瞬,便降临在了云英身前。 云英甚至还未反应过来。 她哪里会把沈宴放在眼里? 然而此时。 她竟在这个刚入门不久的弟子身上,感到了丝丝威胁? 这根本不可能! 云英正要反手还击,鼻息之间,忽传来一阵甜气。 她的意识,竟有瞬间的模糊。 眼前仿出现了道道幻觉。 等清醒过来时,剑锋已经擦过了云英的面颊。 这已是她反应及时。 若再慢一点。 那剑可就要在她的脸上,刻下一道花纹了。 “你这个什么邪路子?婴浅竟教出...” 云英又惊又慌,口里吐出句句斥责的言语。 但声还未落。 她的眼前再一次出现了幻影。 而泛着冷意的剑芒,也终于刺进了她的面颊。 沈宴面无表情。 长剑一挑。 便撕开了云英的腮。 从嘴角直到耳根。 她的脸仿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娇美可人。 一半是地狱恶鬼。 皮肉翻卷。 还血粼粼的。 哪有之前出尘仙子的模样? 余卿灵站在一旁,满面的不知所措。 她只是看事情不对。 才去游仙阁通报。 却未曾想到。 沈宴见婴浅受屈,竟会怒到这个份上。 且他居然... 让云英受了伤?! 莫说是余卿灵。 就连其他司音阁的弟子,也都是不知所措。 沈宴才修行多久。 是如何压下一阁主人一筹? 就是云英修为不高,也不善战。 也不应该是沈宴。 能够应对。 云英一摸面颊,见满手血色,立刻瞪大了眼,口中迸发出一声惨烈至极的尖叫。 她居然... 被沈宴伤了? 他才修行了几年。 不过一个刚刚入门不久的弟子罢了! 这若是传出去。 云英怕不是,要被作为范例,耻笑个千百万年。 她想要让婴浅难堪。 却没想到。 最后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干净的人,竟成了她自己! 云英气的眼眶通红。 心里面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了沈宴! 然她还未来得及动手。 忽听一道极熟的嗓音传来。 “这是闹什么呢?” 蓝图匆匆而来,本是受婴浅的嘱托,护着沈宴。 但他张望了一圈。 却是傻了眼。 沈宴一切如常。 为何云英,惹出了满脸的血? 腮被生生划开。 那模样。 瞧着和个女鬼似的。 还怪怕人的。 “蓝图,这里没你什么事!” 云英冷哼一声,看都不看蓝图一眼,抬剑就要刺向沈宴。 眼看她狰狞的面孔不断靠近。 沈宴却不躲不闪。 只握紧了剑柄。 光伤了脸。 怎么能够还他师尊的委屈? 至少... 也要用云英的命来偿才行! 沈宴的眼底,翻起无边血海。 连他自己都未发觉到。 身周逐渐浓重的阴冷之气。 “对一个弟子出手?” 蓝图闪身挡在云英身前,一脸震惊地道: “你疯了吗?” “滚开!” 云英已被烧红了心。 哪里能在意蓝图。 “你这种脑子,到底怎么成为阁主的?师尊真是老的脑子不清醒,才把位置给你的!” 蓝图低骂了一声,也动了真火。 云英伤了婴浅。 足够惹他动怒的了。 蓝图吐出口气,手掌一挥,散出漫天的银针。 “云英,你若继续闹下去,脸上的伤就莫要找我治了!” 他先是警告了云英一句。 又回过头,看向了满面阴郁的沈宴,放低了嗓音,道: “你师尊等你呢。” 沈宴一怔。 原本被握紧了的剑柄,这才稍稍松下了几分。 云英也止了动作。 她爱惜脸。 自是不想要留下什么痕迹。 但心里面仍气的很,云英一跺脚,双眸死死盯着沈宴,她寒声道: “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沈宴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这事情确实没完。 伤了他的师尊,只用一点皮外伤就揭过.... 想得倒是美! “走了。” 蓝图甩下一瓶丹药,催促着沈宴离去。 等回了游仙阁。 他紧忙钻进了婴浅的竹屋,看着坐在床上喝酒的女子,顿时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 “你回来了。” 婴浅倒不在意,只抹了抹嘴,道: “沈宴,你先出去,我有话和蓝图说。” 第66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1) 沈宴皱起眉,竟罕见未听从婴浅的话。 她此时这般模样。 叫他一步,都不愿离开。 只想留在这里,将婴浅收在视线之内,如此才可安心。 “是正事。” 婴浅见他迟迟不走。 一抬头。 又撞进那满含森冷的黑眸当中。 沈宴垂了眼,只一瞬便藏下所有神情,只露出一副带着些许委屈的模样。 他道: “师尊,我担心你。” 墨发略有些散乱。 沈宴的袖口,还沾着几滴云英的血。 他分明毫发无伤。 却抿紧了薄唇,嗓音也跟着越发低沉了起来。 “我不想离开师尊。” 自家爱徒撒娇。 谁顶得住? 况且沈宴又是这等好模样。 婴浅见一眼,心都软了。 “你...” 她叹了口气,向着沈宴招了招手。 顶着蓝图如见了鬼一般的眼神。 沈宴走到床边,半跪了下去,指尖微蜷,拽住婴浅袖口的一角。 他此时。 还哪有方才,一剑击伤云英时的强势冷漠。 简直如个俯在主人身边,乖巧可爱的大型宠物一般。 蓝图嘴角抽了两下。 干脆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关于门派里的一些事,你还不能听。”婴浅抬起手,在沈宴发间揉了一把,笑道:“在门口等着,师尊等一下就让你进来,听话哈。” 沈宴垂下眼。 眸底有幽光一闪而过。 婴浅刻意避开她。 到底想要和蓝图说设什么? 为何... 不能让他知晓? 婴浅有话,却不愿同他去说。 而是选了蓝图。 无数思虑飞转而过。 到最后。 只化为一片浮躁。 沈宴抬起头,唇角扬起一抹温润的弧度。 “好。” 他一离去。 蓝图就忍不住道: “年纪不小了,还这么黏着你,倒是怪...” 话还未说完。 就被婴浅摇头打断。 她抬手示意蓝图布下结界,阻了声响传到外界,之后才道: “蓝图,我一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 ” 还是第一次。 婴浅露出这般严肃的神情。 眉眼间再没了随意散漫。 那份凝重。 让蓝图下意识挺直了腰。 “你我之间,还说求不求的做什么?若因为云英的话,我这就去帮你揍她!打不过也打,难道我会怕了纳兰月吗?” 他嗓门嘹亮。 却又在提起纳兰月时,多了几分虚。 “不是。” 婴浅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奈。 蓝图也意识到不对,清了清嗓子,踮着碎步跑到婴浅身边,弯腰将耳朵凑了过去。 他一边听婴浅的声音。 一边从储物戒指,摸出一瓶丹药来。 正想着用量。 手指却突然打了个哆嗦。 白玉瓷瓶落了地。 蓝图猛地转过头,瞪眼望着婴浅,惊呼道: “婴浅,你疯了!” 婴浅垂下眼。 浓长的睫羽微微一颤。 她仿累极了般,用力揉了揉眼睛,将眼尾都揉出了一抹红。 蓝图连掉在地上的丹药都不顾。 顶着满面的焦。 在竹屋里连连踱步。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风险太大了,你可能会...” “六师兄,帮我。” 蓝图一愣。 婴浅向来是个没什么规矩的。 这还是第一次。 唤他师兄。 蓝图盯着婴浅泛红的眼尾。 眼眶也生出了颜色。 他啜泣一声,嗓音颤的离开。 “婴浅,就算真到了绝境,也还有掌门师兄他们啊!” “我也没说一定要做,只是一个准备而已,也许事情没那么糟糕,自然就用不上了。” 红唇勾起一抹弧度。 婴浅抓住蓝图的衣摆。 如他们都尚且年幼时的那般,轻轻扯动两下。 她弯了眼,道: “就这么定了。” 蓝图到底还是拗不过婴浅。 只能深吸口气,重重点了下头。 他心里实在闷的很。 不想再提起此事,蓝图捡起地上的白玉瓷瓶,道: “对了,刚才在司音阁...” 他将方才在司音阁的种种,都同婴浅讲了遍,末了又道: “你这徒弟,修为怎忽然长进了这么多?云英在他身上吃了大亏,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会善罢甘休?” 婴浅皱起眉。 云英为人,可是睚眦必报。 这一次的事情过去。 她定都要恨死了沈宴。 婴浅思虑片刻,再次望向了蓝图。 “蓝图,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求你帮个忙。” “你说吧。” 蓝图在她身边坐下,摸出一颗丹药,不由分说地塞给了婴浅。 他扁着嘴,喃喃着道: “反正现在,也不会听到更坏的消息了。” “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婴浅陪着笑,凑到蓝图耳畔,再次低声念叨了两句。 随着她每一个字的离口。 蓝图眉间的褶痕,也就更深一分。 等到尾音落下。 他连脸都皱了起来。 蓝图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最后,却只是叹息了一声。 没办法。 自家师妹。 除了纵着宠着外。 他还能如何? “效用只有半个时辰。” 蓝图吸了吸鼻子,磨蹭了半天,才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一如石铸成的药瓶。 “这一次,真的下不为例了!” 药瓶才落在掌心,就被婴浅抢了去。 她昂头一笑,轻声道: “谢了,师兄。” “求我的时候才叫师兄,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 蓝图嘀咕了句。 还需要不少的准备。 他也没多留。 瞪了婴浅几眼,就转身快步离去。 一推开门。 蓝图就见了沈宴。 短短几年间。 他就从瘦小的少年,成了俊美不凡的公子。 蓝图看过不少的青年才俊。 却没一个。 能比的上沈宴。 还不仅仅是相貌。 就连修为。 也足够压下所有仙门新一辈的年轻修士一头。 可惜... 蓝图望着沈宴匆匆踏进竹屋的背影。 不由叹息一声。 才多点功夫没见到婴浅。 就急成这样。 未免也太黏她了些。 这等到事发之后,沈宴可当如此... 蓝图摇了摇头。 没再继续想下去。 沈宴踏进竹屋,快步赶到婴浅身边。 婴浅只觉身前有冷风拂过。 一抬眸。 便见了沈宴。 “这么急做什么?” 婴浅轻笑了一声, “不过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同我一起去做。” “好。” 没有半分犹豫。 沈宴应下。 只要能和婴浅一起。 就是刀山火海。 他亦闯得! 第67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2) “倒也不必那么严肃啦。” 婴浅抓乱了长发,感受着身体当中逐渐沸起的灵力,她不由喟叹一声。 舒服! 之前那力虚体乏,只能任他人左右的感觉。 当真不大好受。 “你只需要站在一旁,看戏就好了。” 婴浅翻身而起,掌心一翻,赤红佩剑重临人间。 自蓝图到来。 至他离去。 前后不过半晌的功夫。 婴浅居然就能恢复如初? 沈宴先是一喜,而后眼底浮起深深的忧虑。 即是什么天材地宝。 也绝无这么快的功效。 “师尊,你...” 沈宴正欲询问,婴浅却已经摇了头。 剑锋甩出一道脆亮的嗡鸣。 她扬起下颌。 神情之间尽是傲色。 “走了。” 婴浅走到门口,回头看向沈宴,笑道: “师尊带你去打架!” 她原是可以忍云英两日。 但她动了沈宴。 都欺负到婴浅徒弟的身上来了。 她这个当师尊的。 若还能继续视若无睹... 那也就不是婴浅了。 “你不用露面。” 婴浅御起剑,放慢速度,同沈宴并肩而行。 眼看到了司音阁。 她垂眸张望了一圈,道: “师尊这次,保准让云英以后见了游仙阁这三个字,就夹着尾巴躲开!” 召了一朵云雾护住沈宴。 婴浅剑锋一扬。 便在司音阁,闹出了惊雷般的动响。 短短几个呼吸的空闲。 那神仙楼阁,奇花妙草。 都成了遍地废墟。 脚下宛如经过了一场惊天劫掠一般。 云英见这一幕,眼都红了。 这司音阁,可是她的地盘。 精心照顾了多年。 但被婴浅一闹。 一切成空。 怕不是比蝗虫飞过的庄稼,都更要凄惨上几分。 “婴浅!” 云英尖叫一声。 气息吹起面上的白纱。 亮出一道划过她半张脸的狰狞伤痕。 她却不在乎了。 这一次不管是谁来。 都不能阻止她对付婴浅这个贱人! 古琴浮起。 云英直接亮出了压箱底的法器。 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直直冲向婴浅。 她却连躲也不躲。 唇角甚至还荡起了一抹讥讽的笑。 婴浅连剑都懒得抬。 只一个眼神。 那些袭来的利刃,尽数轻飘飘的散了去。 她像是挥开什么脏东西似的。 随意摆了摆手。 然后道: “就这?” 婴浅上前一步。 裙摆微扬。 赤红的灵力如同潮水。 携着惊天之威,落在了云英身上。 她甚至还未动手。 云英已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身为清衡山的一阁之主,居然只有这点本事?” 婴浅叹了口气。 将佩剑架在肩头。 一脸好奇地问云英: “你就是软柿子,也不至于这么好捏吧?” “你为何会恢复?!” 云英低吼一声。 不想输得太彻底。 她忍着身体当中的翻涌,拼力想要向前一步。 婴浅眯起眼。 卷起一缕碎发。 缠于指尖。 她幽幽叹息一声。 然后一脸寂寞地道: “因为高处,总是不胜寒的。” 嚣张! 无比的嚣张! 踩在云英脸上的嚣张! 云英一口银牙都要被生生咬碎。 眼红了个彻底,简直似要喷出火来。 “当然了,像你这种修为,这辈子也体会不到我的感受了。” 婴浅耸了耸肩。 迈着轻快又随性的步调。 走到了云英身边。 “你想对我做什么?” 云英终于慌了。 她想要后退。 然而被婴浅的气势所压迫。 她连一动都动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婴浅伸出手,然后一把拽住了她的头发。 “婴浅,你敢动我?!” 云英尖叫一声。 虽然婴浅还未伤到她什么。 却还是压不住恐惧,怕了打起了哆嗦。 “怎么?” 婴浅掂弄着赤红长剑,盯着云英的长发,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又要把你的三师兄搬出来了?” “你若是动了我,三师兄不会放过你的!” 果然如此。 又是纳兰月。 但云英的底牌,也就只有这一张。 “自己没什么本事,只会向旁人求助,这活儿猴子都会做,你不如将司音阁,交给一只猴子管吧?” 婴浅摸着下巴,觉着此事可行。 估计猴子管理的司音阁。 还能更清净一点。 “三师兄愿意照顾我。” 云英心里发虚,却仍强撑着嗤笑了一声,讥讽一般道: “他就是每次都会站在我这一边,来帮我对付你,你能如何?” “不能如何?” 婴浅剑锋一滚,擦过云英的长发,顿时带下了不少的发丝。 她还动用了灵力。 估计这头发。 一时半会,是长不出来了。 然而云英还以为是婴浅怂了。 口里发出一声声冷笑。 她道: “婴浅,你就是嫉妒,也得不到三师兄的半点在意!” “你骄傲个什么劲儿呢?” 婴浅继续削着她的头发,垂着眼,懒洋洋地道: “我确实这辈子,都做不出狗仗人势的事儿。” “婴浅!” 云英大怒。 然还不等她做些什么。 就见一缕黑发,从眼前悄然飘过。 也不知为何。 云英竟觉有几分眼熟。 婴浅心好。 担心云英反应不过。 便抓了她剩下的头发,直接齐根削了个干净。 又亮在云英眼前。 婴浅唇角噙笑,一脸满足地道: “舒服了。” 她在云英锃亮的光头上拍了拍,笑得颇为欣慰。 “不比大梵音寺的和尚差。” 云英人都傻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婴浅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她如瀑一般的墨发。 成了地上的脏河。 有风吹过。 云英的头顶,顿觉阵阵寒凉。 她一摸。 竟连半根头发都找不见。 “其实挺好看的,但还差了点。” 婴浅后退一步,找准了角度,一耳光抽在了云英脸上。 啪! 脆响传入耳畔。 云英仅剩下的半边好脸,也在瞬间肿胀了起来。 婴浅对她,当然不会客气。 手起巴掌落。 颇具韵律。 回荡在已成了废墟的司音阁里。 倒有几分荒诞的妙趣。 云英已被打的晕头转向。 眼前阵阵发黑。 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到有风雷之声响起。 云英才宛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昂起已彻底不能看的脸,尖叫着道: “三师兄!婴浅要杀我!救我啊!” 婴浅又扇了两巴掌。 直到云英的脸。 已彻底看不出人样。 肿胀如猪头。 暗红和青紫交织。 还有污血冒了出来。 还哪有之前端庄仙子的影子? 婴浅吹了声口哨,回头望向不远处,一身墨绿长袍的男子。 她轻笑一声,道: “要打架吗?我随时奉陪。” 第67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3) “师兄,婴浅忽然跑过来,不仅羞辱我,还将司音阁毁成这个样子!” 在云英的尖叫声中。 纳兰月缓缓上前一步。 他紧盯着婴浅。 眼神锐利。 似蕴着刀锋一般的冷茫。 婴浅的唇角,却仍噙着一抹懒散的笑。 好似感觉不到身周萦起的肃然。 她摸出酒壶。 耸拉着眼。 狠狠喝了一大口。 烈酒入了喉咙。 烧开了一路的痛快。 婴浅吐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气息,扬眉对着纳兰月一笑。 赤红涌动。 她未束起的墨发随风飞舞。 和艳丽的绯色交织。 成了一道最为出众的... 无边盛景。 沈宴站在云端。 遥遥望着婴浅的身影。 只觉心里眼里,都仿被她填满了一般,再容不下其他人。 “师兄,你快帮我教训一下她!” 云英抹着眼泪。 尖叫声仍不休止。 “她就是嫉妒师兄你照顾我,所以才故意欺负我的,师兄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她顶着一颗光头,还有张淤紫红肿,已看不出人样的脸。 哭的悲痛万分。 却又在见到纳兰月同婴浅之间的距离。 越发近了时。 在眼底悄悄闪过一丝喜色。 任凭婴浅嚣张得意。 又如何? 云英撇了撇嘴,神情怨毒,又带了一丝丝扭曲的欣喜。 只要纳兰月还站在她的一边。 婴浅这辈子。 都只能被她压住一头。 永远都不能翻身! 眼看纳兰月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沈宴皱起眉。 他正欲动身去往婴浅身边。 却被她先一步,发现了意图。 一个眼神阻下了沈宴。 婴浅剑锋一甩。 剑鸣清脆。 仿已迫不及待。 要同纳兰月一战! “为何?” 纳兰月在距婴浅三步时,停下了脚步。 他面沉如水。 眸底更仿是生起了一场雷暴。 那副模样。 让云英都不敢再开口。 婴浅却不怕他。 眼眸微眯。 懒洋洋地吐出了四字真言。 “老子愿意,干你屁事,要打就打,少他娘的废话!” 她向来不客气。 嗓音大。 语气凶。 全然不把纳兰月放在眼里。 但若换成平时。 听了婴浅这般粗鲁言辞。 又见云英被打成如此惨兮兮的凄凉模样。 纳兰月怕不是早拔出了剑。 但今日不知为何。 婴浅都防备了半天。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沉默半晌后。 纳兰月哑声道; “你强行动用灵力,经脉有损,此时还未恢复,为何宁可服用禁药,也要如此?” 他垂着眼。 遮下眼底复杂的神情。 然握着剑柄的掌上。 已有青筋绷起。 婴浅一愣,不明纳兰月的意思,只道: “你说这些做什么?又不是我想的,你到底打不打了?” 她纳闷的很。 云英都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了。 纳兰月却不急动手。 反而在这里和婴浅讲起了大道理? 他怕不是脑子出了什么毛病吧? 不只是婴浅。 云英也瞪大了眼,喃喃着问: “三师兄,你在说什么呢?是婴浅伤的我,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为何不教训她?” 她声泪俱下。 若不看脸。 也要听的人心都软了。 然纳兰月却道: “安静。” 他这一次。 不仅未护着云英。 反而连她的话,都不愿继续去听了。 “我从未想与你敌对。” 纳兰月低叹一声,似有几分疲乏一般,低声道: “婴浅,回去休息。” 他还是第一次。 讲出这般轻柔的语气。 云英瞪大了眼。 仿是不识得,眼前这个纳兰月一般。 最为护着她三师兄。 为何会站到了婴浅的身边去? 但婴浅也不解。 只还不等她询问,纳兰月已经再次上前了一步。 “事情我都已经知晓了,等你伤好之后,我会让云英,登门道歉,日后定再不惹你游仙阁一人。” “你...” 婴浅眨了眨眼。 她同纳兰月,素来都不算和睦。 彼此之间的距离,还是第一次跨过了界限。 有轻风卷起婴浅的黑发。 她随手压下。 心里却依旧不解。 “明日之事,你伤势尚未恢复,自无需...” 纳兰月压低嗓音。 似还想要继续上前。 余光却有黑影,一闪而过。 定睛去看时。 只见婴浅的身边,已多了一温润俊美的玄衣青年。 他薄唇噙笑。 眼底却一片森寒。 虽站在婴浅的身侧,却同她极为靠近,彼此的衣袖蹭在一起,说不出的亲昵。 不知为何。 纳兰月察见一阵不适。 却找不出源头来。 “师尊,该回去了。” 沈宴满面柔和,似极为乖巧般。 婴浅一见他。 心里不由生出几分骄傲。 看! 这就是她教出来的徒弟! 修为高深。 懂事明理。 还最为恭敬。 找不出半处的缺点。 也就只有她。 才能教导出沈宴这般完美的徒弟。 如纳兰月云英之流。 这辈子,也就只能望着她的徒弟眼馋了。 婴浅扬起下颌,傲然道: “走!” 既然不打架。 她也懒得留在这里。 免得一看见云英的脸,就忍不住想笑。 沈宴唇角的笑意更深。 跟在婴浅身边,软着嗓子,如撒娇一般道: “师尊,灵力不足了,不知可否和师尊一起御剑?” “行。” 婴浅心情正好。 很是干脆的应下沈宴。 正想去拽他的领口,就被牵住了手。 掌心相贴。 体温在一瞬间交融缠绵。 沈宴眼神更柔,爱意如同绵绵春水,险些就要遏制不住。 他深吸口气。 尽力收敛了神情。 只露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师尊,我站不稳。” “那你小心点,等蓝图下次过来,让他给你看看。” 婴浅任沈宴握住了手。 又向着云英丢过去一个嚣张无比的眼神。 这才御剑离去。 她的身影,如同一道赤霞。 更似燎原的烈火一般。 一至天际。 竟比远处的朝阳。 更要明媚三分。 纳兰月看过去一眼,目光却如同被灼到了一般。 然再瞧见婴浅和沈宴牵着的手。 不适感却再一次冒了出来。 还不等纳兰月多想。 耳畔传来了云英带着哭腔的嗓音。 “师兄,我被打成这个样子,司音阁也被毁了,你为何不帮我,反而护起婴浅来了?” 纳兰月垂眸看过一眼。 扔下一瓶伤药。 他道: “婴浅受伤了,不易动用灵力。” 第67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4) 云英人都傻了。 望着纳兰月渐渐远去的背影,她又转过头,看了一圈周围的断壁残垣。 婴浅是受了伤没错。 那她呢? 她的脸和头发。 以及整个司音阁。 可是都毁了。 这些,纳兰月分明看见,却并不在意。 甚至连一句安慰,都没有给云英。 他打从出现。 所在意的。 就只有婴浅一个人。 云英眼都红了。 她咬紧牙关,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 “婴浅,我一定和你势不两立!” 鸟兽俱惊。 然而司音阁的动静,却闹不到婴浅耳中。 她休息了一日。 还是打算同秦清琅等人一起。去深渊裂缝处瞧上一瞧。 只沈宴见她要离去,无论如何,都要陪同在她身边。 林慕白和富贵等,见状也要跟随。 都被婴浅用下次春游一定带他们去的借口。 全都打发掉了。 她的身边,最后只剩下了一个沈宴。 他固执的很。 又看婴浅看的颇严。 再加上她现在状况不佳,想要甩掉沈宴都做不到。 最后。 也就只能由着他跟在身边。 “这不是师妹收的好徒弟吗?怎还跟着过来了?” 云英一见沈宴,顿时发出一声嗤笑,拖长了嗓音,阴阳怪气地道: “嫌你自己是个麻烦不够,还要再为我们增一个累赘,师妹可真是了不得。” 婴浅懒得理她。 全当又到了野狗乱吠的季节。 毕竟是不通人性的东西。 吵点。 也是正常。 沈宴望过去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冷茫。 蓝图皱起眉,反唇相讥道: “哪里是累赘了?倒是云英师姐,青天白日的,将整个脑袋都蒙上,你不热吗?” 云英一身淡黄衣衫,姿态依是出尘的很。 只在头上,戴了个斗笠。 面纱厚重无比。 遮的严严实实。 连一丝风都透不过去。 蓝图光看着,就有些喘不过来气。 云英沉默半晌,竟是怒了,冷声呵道: “我愿意!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 她忽然动了火。 将蓝图都吓了一跳。 看云英加快了御剑的速度,他轻哼一声,凑到婴浅身边,嘀咕道: “我只是问了一句,她凶我做什么?” 婴浅似有些困顿一般。 慢慢眨了眨眼。 才随意道: “心情不好吧?” “为何?” 蓝图对云英并无多少关心。 问了一句后。 也不等得到答案,就自顾自转移了话题。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的事情,我...” 他话还未说完。 便被婴浅一个威胁的眼神阻断。 蓝图一愣。 回过头,就见了沈宴。 他一直都跟在婴浅身后。 如影子一般。 蓝图不知他方才所说的话,有没有被沈宴听到,他清了清嗓子,道: “彻底恢复之前,我是绝对不允你喝酒的,虽是修仙者,但每日被酒泡着,还哪里能恢复得了?” 婴浅叹了口气。 将敢拿出的酒壶,又重新塞回到了储物戒指里。 有蓝图这么一个师兄。 她真是上辈子作大孽了。 一路前行的速度,并不算快。 秦清琅一直等着婴浅,又让蓝图陪在她身边,时不时,还会留意一番婴浅的状况。 靠着各种丹药。 婴浅的灵力,勉强跟上了消耗的速度。 速度虽仍慢了些。 但好歹。 也能跟着一同前路。 有冷气忽袭而来。 婴浅眯起眼,向着远处望去,遥遥便见了一条黑线。 距离越发近了。 她也看清了,那并非什么黑线,而是一道裂缝。 仿是凭空出现在大地之上般。 宛如一张漆黑的大嘴。 将两端彻底分割。 却扔不知足。 似想要将万物,都吞噬在其中。 这番场面。 着实有些震撼。 怕是之前人世间存有的深渊裂缝,全加在一起,都不如眼前裂缝一半大小。 就连婴浅。 都颇为震惊。 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裂缝上。 却正因此,忽略了沈宴微变的面色。 他先是感到一阵诡异的躁动。 又闻得充满节奏的跳动声。 渐渐和他胸膛内的动响,融在了一起。 而这一切的不对。 都是从深渊裂缝当中传来。 然除沈宴之外, 修为高深如秦清琅。 都未察觉出端倪。 “比之前看时,又扩张了几分。” 秦清琅遥遥望向那道裂缝。 眉头皱的更紧。 眼底也闪过一丝忧虑。 其他阁主也是面面相觑。 沉寂片刻后。 顿有交谈声响起。 “可能再坐以待毙了,不如我们亲自下去,看看底下究竟有什么古怪?” “万万不可,若我们都回不来的话,清衡山该当如何?” “但若是等下去,更没有法子。” “我赞同下去看看,其他仙门都等着拿我们当探路石,就算求助,也得不着多少帮助,不如我们自己解决!” 各种言辞接连不断。 就连纳兰月,也赞同应去裂缝当中,走上一遭。 不管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总比等死要强。 云英反对的最为激烈。 她的修为,在清衡山阁主中排最低微。 若真有什么危险。 最没有防护手段的,就是她了。 云英自不愿舍身赴险。 蓝图左右张望一圈,又将目光落到婴浅身上,他重重叹了口气,闭紧了眼,露出一副即将慷慨就义的神情。 “下去的话,算我一个吧。” 他主修医。 自没什么战力。 但即使如此。 当清衡山遇见危机,即使知道裂缝里危机重重。 一不小心。 就是九死无生。 但蓝图还是选择了要一同前往。 他可不想。 当个缩头乌龟! 见蓝图都表了态,云英面上顿时闪过一抹怒色。 她掌司音阁。 虽修为没多高,但至少要比蓝图这个采草阁的,要强上一些。 但现在蓝图都选择了要去。 她独自留下,算成了什么了? 但重要的。 若是秦清琅婴浅及纳兰月,都死在裂缝当中。 云英独自一人。 根本守不住清衡山。 怕不是半天。 清衡山就要被分食了个干净。 云英暗暗心急。 正绞尽脑汁想着法子,要劝说众人改变心意。 然她余光无意一扫。 却见了一幕极为古怪的景象。 云英顿时愣在了原地。 但很快。 她瞪大了眼,口里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第67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5) 随着云英的尖叫。 众人皆回过头。 然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却都面露惊讶之色。 蓝图更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结结巴巴地问: “他..他这是怎么了?” 冷气席卷而过。 带着透骨的阴寒。 在场无论修为高低者,都感到了一阵透骨钻心的冷意。 仿若从幽冥界刮来的风。 引起无数生灵的战栗。 沈宴低着头。 呼吸声越发急促。 肉眼可见的朦胧白雾,在他身周萦绕。 而脚下的裂缝,则好似在忽然间,有了生命一般。 怦! 震荡声起。 竟宛如心跳一般。 强烈的不适感袭身。 婴浅皱起眉,抬手压住心口,已感到了几分窒息。 她虽受伤。 但根基尚在。 不似蓝图云英修为太低,脚底不稳,脸色也白了不少。 然即使秦清琅,也被这心跳声影响到。 但受到沈宴影响的。 并非只有他们。 就连裂缝,都竟如感到了畏惧一般。 缩减了半寸。 一阵天塌地陷的轰鸣。 裂缝退去的距离,瞬间被周边碎石淹没。 这等变故。 自逃不出众人的眼睛。 纳兰月面露疑色,和秦清琅对视一眼,低声问: “难道,是因为他?” 秦清琅并未回话,只眼底的凝色,变得更重了几分。 身形一动。 他已然出现在了沈宴身侧。 “随我下去一观。” 秦清琅虽是跟沈宴说着话,目光却遥遥望着婴浅。 婴浅上前一步,道: “一起。” 虽知情况不对。 沈宴和深渊裂缝之间,可能真有些微妙的联系。 但无论如何。 他都是婴浅的弟子。 她自不会扔下他。 深渊裂缝本就危险,此时忽生变故,更是莫测。 婴浅此时状态又不佳。 秦清琅自不愿意让她以身犯险。 但四目相对。 他清楚看了婴浅眼里的固执。 只能叹息一声,既是无奈,又带纵容地道: “此时并非你可以任性的时候,若真要下去,定不可贸然上前。” “是。” 婴浅应下一声,又以一种极具保护欲的姿态,抓住了沈宴的手臂。 微扬着下颌。 她的余光扫过他苍白的俊脸。 “不会有事的。” 沈宴长睫一动。 略带几分疲累的眼,微微抬起。 他望着婴浅精致的侧脸,嗓音暗哑低沉。 “师尊,我...” “无需说那些!” 婴浅打断了他的话。 敛去了寻常的懒散轻慢,她锐利的眸光扫过一周,语气当中,尽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若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我还修什么仙路,走什么大道!” 话音一落。 她牵着沈宴。 跟着秦清琅一起,落在了深渊之侧。 只留下其余几位阁主,彼此面面相觑。 沈宴才一落地。 裂缝竟再次缩减了一圈。 竟真如畏惧一般。 这一次,无需秦清琅开口。 沈宴已经迈开步伐。 随着他的逼近。 裂缝也在随之后退。 秦清琅眼里不由泛起一抹喜色。 难道他们清衡山... 有救了?! 但他还没高兴太久。 裂缝缩减到之前一半大小时,就再也没了动静。 沈宴尝试了几次。 都是毫无变化。 秦清琅才刚松缓的眉,再次皱了起来。 这等变故究竟为何。 他仍不通晓。 深渊裂缝为何会畏惧沈宴,他亦是不明。 唯有一个猜测。 在脑中渐渐成型。 但秦清琅看了婴浅一眼,到底是将话咽了下去。 其余阁主都在高空见了这一幕。 先是又惊又喜。 又很快,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一一落了地。 又尝试了数次,都是无功而返。 气氛再次陷入凝滞。 无数道目光落在沈宴身上。 纵使一言不发,那些涌动地暗潮,却依然无法平息。 云英悄然走到沈宴后方。 悄悄蕴起灵力。 她眼神一冷,竟飞起一掌,拍向了沈宴! 这一下。 并非是想要沈宴的命。 但却足够将他推进深渊裂缝当中。 “云英!” 婴浅大怒。 赤红灵力直冲天际,竟仿如劈开天际的利刃一般。 云英忽然偷袭。 以阁主身份,对弟子出手。 当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若非婴浅一直都未松开沈宴。 他这一次。 可真要被云英害死。 落入这道诡谲的深渊裂缝,还哪里能有活路可走? 云英未能将沈宴推进深渊裂缝,又被婴浅的灵力锁定,一时颇有些无措。 她连忙跑到纳兰月身边。 振振有词的嚷嚷道: “他一出现,深渊裂缝就缩小了,若是将他推下去,指不定这裂缝就直接消失了!” “你用何担保?” 婴浅冷笑一声,缓缓逼近一步。 她身上的气势过于惊人。 协携着滔天之威。 让此时灵力远胜过婴浅的云英,都忍不住心生畏惧。 连抬头都是不敢。 云英躲在纳兰月的身后,再不敢如方才一般理直气壮。 只压低声音,道: “只是一个弟子而已,为了师门,就是拿他一试又如何?婴浅,你这般维护沈宴,就是弃整个清衡山于不顾!” “既然如此,就先用你来试吧。” 婴浅勾起唇角,黑眸生起一团幽火,她盯着云英,喃喃道: “现在裂缝缩小了不少,指不定吞了你之后,也就能彻底消失了。” “你...” 云英打了个哆嗦。 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只拽紧纳兰月的衣角,颤着嗓子道: “三师兄救我!” “安静。” 秦清琅已颇有些不耐。 冷眼扫过云英,他寒声道: “事情未定,你就对弟子出手,还哪里配得阁主之名?” “掌门?!” 云英大惊失色。 听出秦清琅语气当中的怒意。 她正要求饶。 就听秦清琅再次开口道: “等回去之后,你就回去闭关反思,等你何时清醒,再重掌司音阁。” 他声音一顿,又道: “若是清醒不过来的话,我清衡山少了个司音阁,也无甚影响!” 秦清琅上任掌门之后,还是第一次,下这般重的责罚。 偏偏他又向来说一不二。 责罚一落后。 便连看都懒得再看云英一眼。 云英身体一颤,绝望即将占满心头,她又想起了纳兰月。 是了! 她同纳兰月一起长大。 最为要好。 他哪里会舍得,她落到这般天地。 “三师兄...” 云英满怀祈求的视线,落到纳兰月的身上。 却只听得。 一道毫不留情的嗓音传来。 他道: “云英,这是你活该。” 第67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6) 再无人去理会云英。 她仿若路边一棵毒草。 众人连扫见,都觉着晦气。 云英满面绝望。 她现在连司音阁的阁主之位,都被夺走了。 会落到这个份上... 都怪婴浅! 真正自私的人,分明是她才对! 沈宴算什么东西? 不过一个弟子罢了。 云英眼眶愈红,眼底的怨毒几乎要凝为实质。 为了清衡山,为了她能继续执掌司音阁。 沈宴为何不能去死? 心里充斥了无尽的恨意。 云英捏紧拳头,心头渐渐被憎恶充满。 她不好受... 婴浅也别想舒服! “你之前的脸色不大好,现在如何?” 婴浅调息好灵力,侧眸打量了沈宴一番,见他神情不对,便故意调笑道: “怎么板着个脸,还怪吓人的,要是让余卿灵瞧见了,以后可就不一定喜欢你了。 沈宴沉默半晌。 他似有话想要问婴浅。 黑眸里浮起无数复杂的神情。 但过了半晌。 沈宴只是叹息一声,道: “我无需她的喜欢。” “还害羞呢。” 婴浅捂了嘴,抬起手肘撞了撞沈宴。 “那姑娘还挺可爱的,之前在司音阁时,也是她去寻你们,来帮我的吧?” 她故意说起松快的话题。 语气又恢复了寻常的散漫。 只笑意挂在唇角。 眼底仍是一片凝重之色。 这一切。 沈宴都看的清楚。 他太过了解婴浅了。 甚至对她的在意,超过了自己。 哪里能连一点情绪,都是注意不到, “师尊...” 沈宴正欲开口。 秦清琅忽道: “既然没有其他的发现,那就且回吧。” 他发了话。 自无人反对。 只回路时的氛围,明显凝重了不少。 婴浅依然站在沈宴身边。 娇小的身躯犹如屏障一般,挡住了所有袭来的视线。 她心里清楚。 事关清衡山的生死存亡。 纵使秦清琅罚了云英。 她说的话,也还是留下了痕迹。 沈宴是第一个,只是出现,就让深渊裂缝退却的存在。 若牺牲他。 就能护得整个清衡山。 怕不是所有阁主,都会好生思量一番。 沈宴沉默许久。 指尖轻轻碰上婴浅的掌背。 他道: “师尊,莫要为难。” 他并未善人。 莫说是清衡山。 整个人世间加在一起。 在沈宴心中,也不如婴浅来的重要。 他自不愿见她为难。 更不想让她,成为背负清衡山毁灭之名的罪人。 比起性命。 沈宴更不想让婴浅难过。 他轻叹一声。 薄唇挑起一抹浅笑。 沈宴道: “婴浅,若不能两全,便弃了我吧。” 直呼师尊名讳。 这是何等的大不韪。 但婴浅却并未注意到,惊讶过后,便是滔天震怒。 “胡说什么?!” 先不说。 已经缩小的裂缝,还会不会继续扩张。 即使沈宴真的不惜性命。 也不见得。 就一定会有效用。 用沈宴的命,去赌一个可能? 婴浅如何舍得? 她解释的话都已经到了唇边。 却被沈宴轻声打断。 他满眼柔和。 眸底沉着的情意,再不做半点遮掩。 虚虚勾住婴浅的食指,他道: “师尊,你忘了我们之前的奇遇,我不一定会死。” “我们落下的深渊裂缝,同这不断扩张的裂缝,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婴浅深吸了口气。 强压住心底泛起的艰涩。 她冷了脸,道: “你忤逆师尊,当真认为我舍不得罚你?等回去游仙阁后,给我去练习剑招十万次!” 沈宴怎会不知。 婴浅这并非是罚。 不过寻个由头,将他关在是非之外。 但纵然沈宴不愿如此。 婴浅还是让秦清琅布了结界,将他困在游仙阁后山山洞,一步都踏不出去。 “你还真是...” 蓝图见这一幕,忍不住道: “我们七阁里面,瞧着最不好相处的是你,心最软最护短的也是你,分明你小时候凶的很,怎就...” 他话还未说完。 就被婴浅一个冰冷的眼神阻断。 她独自站在游仙阁外。 背对众人。 红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那身影看着无比寂寥。 却又极为孤傲。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 伴着一阵轻风,婴浅的嗓音缓缓传入众人耳中。 “但不管是身为师尊,还是遵从本心,我都做不出为了避开危险,叫我的弟子前去送命的事来。” “你说的无错,只不过...” 开口之人。 是向来寡言的炼宝阁主。 他低叹一声,眉宇间爬起一丝忧虑,道: “若真再无他法,又该当如何?” “暂让人监视着深渊裂缝,若仍继续扩张,又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 婴浅闭了眼。 压住躁动的心跳。 她道: “我自有决断!” 不过一言。 却如厉火燎原一般。 烫的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尖一颤。 一片死寂当中。 还是秦清琅站出来,主持了大局。 “六师弟,你留下为婴浅疗伤,其他人都暂且回阁。” “是。” 众人一一应下。 很快。 游仙阁除了婴浅及奉命留下蓝图外,就只剩了秦清琅。 他望了婴浅一会儿。 却什么有关于深渊裂缝,或是沈宴的话,都未讲起。 只如对着曾经不懂事小姑娘般。 拍了拍婴浅的头。 秦清琅道: “无需担忧,一切有我。” 他将所有的疲乏,都尽数藏了下来。 在婴浅和其他人面前。 依旧是稳妥可靠的掌门师兄。 婴浅垂了眸。 再感受不到秦清琅的气息,她才揉了揉眼,同蓝图道: “我还要多久才能彻底恢复?” “若不惜代价...” 蓝图估算了一番,道: “将天材地宝都用上的话,最迟不过三月,灵力就可恢复了。” “那就用!” 见婴浅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蓝图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正要去准备。 但不知为何。 脚步又顿在了脚步。 “婴浅。” 蓝图回过头,嗓音压到最轻,问: “滋养魂魄的药,还需要吗?” “准备着吧。” “好。” 蓝图留下一大堆瓶瓶罐罐,之后快步离去。 婴浅在原地站了许久。 面上寻不见表情。 只仿若发呆般。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婴浅才闭上眼,低低叹息了一声。 她抓紧一切的时间,来恢复自身修为。 但却未想到。 竟有另一通大变故,突然冒了出来。 第67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7) “交出沈宴!” “沈宴身在何处?快让他出来!” “难道清衡山,要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弟子,不顾其他仙门的死活吗?” 一阵喧闹。 无数道人影聚集在清衡山下。 皆是手持利刃。 气势汹汹。 秦清琅站在云端,俯视着下方这些修士,面上尽是愠怒之色。 蓝图和纳兰月亦是眉头紧皱。 “这是...” 婴浅御剑而来,见到这一幕,也是一愣, 但很快。 她眉宇间浮起一抹煞气。 衣摆更是无风自动。 赤红长剑被握在掌心,婴浅冷笑一声,道: “都是嫌活的太舒服了,敢跑来我们清衡山撒野?” 她本就心气不顺。 又来了上门找事的。 婴浅自要好生招待,不敢有半分怠慢。 长剑出鞘一寸。 却被一只宽厚的大掌压住。 婴浅侧眸望去,撞见到秦清琅略带疲累的眼神,心头便是一颤。 “不可。” 秦清琅摇了摇头,叹道: “这些修士,都来自附近一些小仙门,近来也深受那深渊裂缝的困扰。” 同为仙门中人。 秦清琅就是再怒。 也不可只因几句吵嚷,就对他们如何。 “还真是一群名门正派!” 听着不停传入耳畔的叫喊声,婴浅眼神愈冷,握剑的手指已隐隐有些泛白。 但她也知晓。 此时不可动手。 若真对这些仙门修士做了些什么。 相当置了整个清衡山于不顾。 再有其他仙门,想要借机生事发难的话。 本就陷入险境的清衡山。 就会更多几分风雨。 婴浅深吸了口气,到底是收回了剑,冷声问: “他们是从何得知沈宴的事?” “这...我们也不知晓。” 蓝图摇了摇头,退到婴浅身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之后才道: “那日过去裂缝的,都是自己人啊。” “那他们是怎么知晓的?” 婴浅双臂环胸,红唇抿的有些失了色, “若不是靠先辈托梦,就是有人送出了消息,将沈宴的事情,告知给了这些仙门。” 这些修士所在仙门,距离深渊裂缝都是不远。 早苦恼已久。 有的都做好了放弃根基,搬到旁地的准备。 但这是最下下策。 非到再无他发之际,是绝对不愿走的。 然就在这关头。 他们忽得知了清衡山有一弟子,只若献祭了他,便可让深渊裂缝消散。 这些修士如何能不心动? 前因后果很快在脑中理清。 婴浅也大概,猜到了罪魁祸首。 “难道是....” 蓝图张了张嘴,看了眼纳兰月,到底未念出那人的名字。 纳兰月一双剑眉皱的更紧。 身周萦绕的冷意,将气温都带低了不少。 “我会去查,若是她的话...” 他忽然开口。 双目紧盯着婴浅,纳兰月寒声又道: “我绝不会姑息!” “是谁泄密,还暂且未知,先将这些人应付过再说。” 秦清琅袖摆一甩。 最先御剑而下,落到那些修士身前。 婴浅和蓝图也跟随在其后。 她并未理会纳兰月。 甚至从头到尾,连看都未看他一眼。 有一缕绯色擦过视线。 纳兰月下意识地伸出手,竟想将她留住。 但他究竟还是来不及。 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那抹极艳的光辉,距离他越来越远。 似再也触不到一般。 “各位道友!” 秦清琅人未至,声先到。 气势降临在修士们的身上。 瞬间。 便鸦雀无声。 秦清琅却唇角噙笑,神情颇为和善,视线打所有人身上望过一圈,他道: “忽然前来我清衡山,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些修士之前嚷的厉害。 但一见秦清琅。 都闭了嘴。 又再看到他身后的婴浅,更是不少人眼里,都流露出一抹畏惧的神情。 “说啊。” 婴浅掂着酒壶,美艳的面孔上尽是疲懒之色,仿连眼都懒得抬一圈,只投了余光去,拖长了软媚的嗓音,道: “刚才都那么大声,怎么现在,就成了哑巴了?” “我们...” 修士们面面相觑。 磨蹭了半天。 才有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慢腾腾地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 “秦掌门,我们这次过来,是想问你要一个交代的。” “交代?” 秦清琅轻笑一声,眼神却忽然间,锐利如刃。 “不知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交代?” “仙门中人,无谁不知晓,秦掌门最为高义,又素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我等仙门皆在清衡山附近,对掌门都是敬佩不已。” 山羊胡老者先是恭维了两句,一抚胡子,又道: “深渊裂缝一事,事发古怪不说,我等又毫无办法,若让那裂缝继续扩张,怕不只是师门被毁,整个人间怕是都要生灵涂炭啊! 他重重叹息一声。 又装模作样地摇起了头,露出一副悲悯之态,道: “我等都是修仙之人,自见不得这番惨剧,这不一听闻秦掌门,有了解决之法,就连忙都过来了。” 山羊胡绕了七八个弯子。 才终于说到了正题。 而他身后的其他人,也都是跟着连连点头。 这一张张虚伪的面皮,让婴浅泛起不少恶心,她挥苍蝇一样晃了晃手臂,道: “你们说的解决之法,我怎不知晓?” 听到婴浅的声音,山羊胡面色微变,又察她森然的目光,脚步不由向后悄悄挪了挪。 “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了修罗仙,收了个好弟子呢!” 山羊胡微弯了摇,笑道: “那沈宴愿意为了万物生灵奉出自己,舍身为大义,我等自是钦佩不已,因此特地前来,想要向他当面道谢。” “舍身?” 婴浅扬起眉。 仿是听见了什么颇为新鲜的词汇一般。 她转而望向蓝图,问: “你刚才听见,他放什么屁了吗?” “没有。”蓝图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道:“我怕臭。” “你...” 山羊胡气的面色发黑。 他在自家仙门,也是高高在上太上长老。 哪有谁敢跟他这般放肆? 但他这口气。 还真不敢不咽下。 不再去看婴浅,山羊胡沉着脸,道: “秦掌门,你也知此事重大,沈宴既有如此本事,就该是为此付出。” 他声音一顿。 背负双手,斜眼睨着秦清琅,又道: “相信你也不会徇私,因一个弟子,任凭那裂缝继续扩张,直至将生灵万物都吞了进去吧?!” 第67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8) “好嚣张的老东西!” 婴浅上前一步。 灵力如同烈焰一般熊熊燃起。 仿是要将这天际,都彻底化为一片火海。 而她站在中央。 如神灵一般。 高高在上。 无可匹敌。 就连蓝图都忍不住退到了秦清琅身后。 婴浅都刻意避开了他。 但外泄的灵力,还是让蓝图感到了阵阵不适。 她低垂着眼。 那张过分美艳的脸上,找不到半分情绪。 只听得如自森罗地狱传来的声响。 她缓缓道: “你可还记得,这里是清衡山,哪里轮得到你这老不修开口放肆?!” 众多修士都是神情一凛。 眼里又惊又慌。 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 修罗仙之名,之所以能传遍整个修仙界。 靠的可从不是能说会道。 而是婴浅实打实。 从一片尸山血海当中杀出来的本事! “修罗仙,你..你莫要忘了规矩?” “我们可都是仙门中人!” “你若是无缘无故,动手杀伤我们,可是想要和所有仙门敌对?!” 有尖叫声响起。 婴浅侧眸瞥去一眼。 却是笑了。 “规矩?” 她歪着头,做出一副茫然的神情,问: “什么是规矩?” 不等有人开口回话。 婴浅已经摇了摇头,道: “有我在地方,我就是规矩!” 衣摆如同火焰铸成的莲。 随着她一步步踏进。 绽的妖娆又放肆。 眼看着婴浅越走越近。 身上的杀意,更是毫不收敛。 反而如同潮水一般。 越发汹涌。 山羊胡到底是怕了。 他打了个哆嗦,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第一个转身而逃。 背影虽颇为狼狈,嘴里却不安生,嚷嚷着道: “今日之事,我定会通报所有仙门,沈宴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婴浅微抬下颌。 只一个眼神。 山羊胡老者的衣裳,便凭空生出了一道烈焰。 他被烧的嗷嗷叫。 顶着一身黑烟。 很快。 便没了影子。 有了山羊胡打头阵,其他仙门修士,自也都是连忙离去。 一个个,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还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好似背后有恶鬼跟着似的。 待得视线当中,再也没修士的影子。 婴浅长出了口气。 卸掉强撑起的灵力,红唇微抿,却到底压不住从身体内部,翻涌而起的燥意。 血线溢出唇角。 蓝图一惊,连忙上了前,连声道: “你还未彻底恢复,怎么强行驱使出这般阵仗来?快把这药吃了!” 婴浅吃了药,面色稍稍缓和了些。 “若想打发他们,只能由我,来当这个恶人。” “可是...” 蓝图张了张嘴。 知晓有些话,不该此时去说。 但他到底是没能忍住,道: “这治标不治本啊。” 方才来的,不过是些小仙门里的乌合之众罢了。 没多少本事。 见婴浅变个脸,能做几天的噩梦。 但若是等所有仙门,都得知了消息。 那些和清衡山相差无几,甚至要更强几分的仙门,前来要人的话。 那到时候... 整个清衡山,无人能保住沈宴。 就连婴浅也不行。 这道理蓝图懂。 婴浅秦清琅亦心知肚明。 但即使如此。 秦清琅还是道: “婴浅,回去养伤,这些事有我解决,你无需担忧。” 他放平了眉头。 面上找不见半点的忧虑。 而这份笃定的神情,也安抚好了蓝图。 他连连点头,道: “对!掌门师兄一定有办法的!” 婴浅没有开口。 她抬起头,望向秦清琅的眼眸当中,生起点点的血色。 原本飘忽的念头,此时骤然落定。 婴浅闭上眼,轻声道: “我先回去了。” 秦清琅微微颔首,望向蓝图,吩咐道: “你跟她一起。” “好!” 蓝图连连点头,拽起婴浅的袖口,一边往回走,一边和她小声嘀咕着: “你刚才可真够吓人的,连我都被唬住了,还以为你真要动手呢。” “这里是清衡山。”婴浅白了蓝图一眼,没好气地道:“若真动手,要师兄如何?” 蓝图忽然正了神色。 上下打量了婴浅一番。 面上的肃穆,还未撑过半个呼吸,就骤然散了个一干二净。 “哎呦,小七师妹还忽然懂事了呢!” 他曲起手臂撞了撞婴浅。 引她一瞪。 却忍不住咧了嘴,笑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惹是生非,每次都是掌门师兄护着你。” 蓝图眼里露出一抹感怀之色。 想到那些不谙世事的曾经。 他们七个人。 都无亲人。 彼此便是人世间,最为亲近的存在。 那段日子,是最为好的。 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心生欢喜。 蓝图陷在回忆当中。 并未注意到。 婴浅逐渐晦暗的眸光。 她暗叹了一声,只留下一句话,便丢下了蓝图。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无需跟我回去。” 才一眨眼。 蓝图的视线当中,便没了婴浅的影子。 一回到游仙阁。 婴浅便听一声软糯糯的声响。 “师尊!” 她肉团子似的弟子遥遥跑来,生怕她瞧不见似的,还连连挥舞着手臂。 富贵一路小跑。 冲到婴浅的身边,才堪堪停住。 “师尊不是在养伤吗?怎还出关了?都恢复好了?” “还没。” 婴浅捏了捏富贵的脸,道: “你修为太低,该是认真些了。” 一提到修行。 富贵便苦了脸。 “反正有师尊在,也没人敢欺负我,就不要太辛苦了吧?” “师尊不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婴浅曲起食指,在富贵额上轻敲了下,很是认真地道:“万一哪天师尊不在,有人想要欺负你,你总不能就躺平了吧?” “倒也不会...” 富贵咂着嘴。 想着婴浅所说的那一幕。 决定从明日起,稍稍认真一些。 免得被欺负。 只能躺平摆烂。 就多加半个时辰修炼吧! “不过你这天资,实在是弱了些。” 婴浅摸着下巴,来回扫了富贵一圈,嘀咕道; “我记得,蓝图还藏了一颗洗经伐髓的丹药...” 不知为何。 此时身在采草阁的蓝图,忽察一阵凉意袭身。 他打了个喷嚏,也没多想,继续为婴浅制起了丹药。 “你师姐的法宝也快要炼成了。” 婴浅坐到地上,大咧咧地晃荡着小腿,道; “你们本事高一些,师尊也能放心。” 富贵不解。 只婴浅说什么,就跟着点头。 他们说话间。 一阵冷风忽吹拂而来。 婴浅头也不抬。 只道: “小白来啦。” “什么意思?” 林慕白走到婴浅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沉着一张俊脸。 再次寒声质问: “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67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49) “啊?” 婴浅昂起头。 瞧着她最小的徒弟,面上一片茫然。 “什么叫做,你若是不在?” 林慕白再次追问。 全然不打算让婴浅装傻,把之前的话糊弄过去。 他逆着光。 身形笔挺似如长枪。 一张仿是白玉雕铸而成的面上,此时一片沉凝之色。 婴浅恍惚间。 想起了林慕白幼时的模样。 分明之前被逗弄两句,还会红脸害羞。 现在却都敢质问她这个师尊了。 真是不客气。 这养孩子。 果然麻烦又费心。 婴浅叹了口气,抓乱了长发,道: “最近门派内外都不安生,我又空闲不得,没办法时时守在游仙阁,只有你们自身修为提高,才能应对各种麻烦,毋要多想。” 林慕白皱起眉,眸中尽是猜疑。 “当真?” “不然呢?” 婴浅轻哼一声,抬手捏了林慕白的面颊,用力揉了两下,没好气地道: “长本事了,敢对师尊这般说话,怕不怕我罚你?” 林慕白本是一脸冷色。 却被婴浅硬扯出各种奇怪的表情来。 他正欲拍开她的手,眸光却在无意间,撞进了婴浅的眼底。 她分明在笑。 然那双墨潭一般的黑眸中。 却不见半分喜意。 只有寂寥。 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缠在婴浅的身周。 仿是要将她彻底吞没。 但还不等林慕白察见更多。 就被婴浅捂住了眼。 她冰冷的手,滑至他劲瘦的腰间。 林慕白顿时僵住了。 耳尖犹如被火灼到一般,瞬间红到了极致。 下一秒。 他就感到婴浅的手,在腰间的痒肉处,重重抓了几下。 “师尊!” 林慕白脸都黑了。 咬着牙后退了两步,一恢复了视线,他便狠狠瞪向了婴浅。 “师尊在呢!小白师妹有什么事啊?” 婴浅举起手。 笑得眼泪都冒了出来。 富贵站在一旁,也咧起了嘴。 “你...” 林慕白气急。 一甩袍袖,转身就要离去。 他走出没多远。 身后又传来婴浅的嗓音。 “慕白。” 她从未这般称呼过林慕白。 向来都是随意又散漫。 身为师尊。 却从来都不正经。 林慕白全当这又是什么胡闹的戏码。 只站在原地。 并未回头。 婴浅走到林慕白身后,指尖抬至他的后颈,然后轻轻一撞。 灵力烙印成痕。 紧闭双眼的赤红小狐狸,悄然隐没在皮肤之下。 她面色一白,强压住灵力的躁动,笑道: “好好修炼,你天资极高,师尊虽相信你已足够用心修炼,但再强一些,强到所有人都只能仰视你,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话音一落。 婴浅后退一步。 “去吧,莫要回头了。” 她先是忽然恶作剧。 又不明不白说了一通。 林慕白自是不解。 他皱了眉。 全当这又新捉弄的预警。 他快步离开。 且真的没有回头。 富贵踮着碎步,跑到婴浅身边。 他本笑得一脸傻气。 却在看到她的神情后,心里无由来的,多出了一丝慌乱。 “师尊,你不开心吗?” “没有。” 婴浅瞥了眼富贵,借着弯腰的动作,在他手背悄然印下一道赤狐灵痕。 富贵浑然未觉。 只着她一起遥望着林慕白离开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 他听婴浅又轻声道了句: “挺好的。” 富贵自是不解。 婴浅也没有要过多解释的意思。 只打发他去修炼,才去寻到了方云梦。 方云梦一见了婴浅。 自颇为欣喜。 “师尊。” 她到底规矩。 先是行了礼,之后才笑问道: “师尊今个怎有空,来我这里了?” “刚忙完过来,过来瞧一瞧你最近修炼如何。” 婴浅歪着头,打量了方云梦一番,道: “虽没什么精进,却是个大姑娘了。” 方云梦脸一红。 下意识拢了拢长发。 她低了头,连嗓音都轻了起来。 “师尊怎忽然说这个?” “随口一句。” 婴浅打了个哈哈,转了话题。 “你的法宝都要炼制好了,再过不久,就能送到你手中。” “这么快?!” 一听法宝将至,方云梦顿时两眼放光。 她正想要拜谢婴浅。 就见她正了面色,满眼肃色地道: “虽有了防身的资本,但可莫要被坏男人骗了。” 才高兴不过片刻。 方云梦的面颊,再次起了一层薄红。 她又羞又恼。 用力跺了跺脚,她嗔怪地道: “师尊说什么呢?我可从未想过要结道侣...” “随口念叨一句而已。” 婴浅唇角扬起。 以一副登徒子的德行,忽然靠近了方云梦。 她眯着眼。 眸底有宠溺的光辉流转。 “我的小姑娘,配的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亦无谁值得,让你为他掉眼泪,可记住了。” 方云梦一愣。 她还不懂婴浅这番话的含义。 只能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底。 婴浅只如随口一般。 话题落地。 便再不打算接起。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询道: “对了,你大师兄呢?最近好像都没看见他。” “他在闭关修炼,已许久未出门了。” “这么努力?” “是。”方云梦轻叹一声,眸底闪过一丝担忧,道:“沈师弟修为一日千里,林师弟亦是进展颇快,大师兄受了不少刺激,生怕被他们超过,所以格外用功些。” “认真修行虽好,但也得张弛有度。” 婴浅拍了拍方云梦的肩,趁机在她侧脖一滑。 “我去看看他,你继续修炼吧。” “是。” 方云梦恭送婴浅离去。 之后才皱起秀眉,眸底浮起一抹疑惑。 可是错觉... 今日的师尊,有些不大对劲。 难道真是担忧她,遭了什么坏男人的哄骗? 方云梦一想到此处。 面色又隐隐泛起了红。 她摇了摇头,清了那些胡思乱想,盘膝继续修炼了起来。 北洋满头大汗。 呼吸粗重,脸色发白。 身周更是有灵力翻涌而动。 连婴浅都未想到。 北洋竟会如此拼命。 她足尖一点,飞身至北洋身侧,将他躁动的灵力压制住。 “你的两个师弟,都是天资绝佳者,他们进展快一些,也是正常,你无需如此。” 婴浅边为北洋输着灵力,边叹息着道: “北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北洋睁开眼,却久久未曾开口。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 婴浅才听到他沙哑的嗓音。 “我知晓,我同师弟他们不一样,师尊并不想收下我。” 第67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0) “我是被二师伯硬塞到游仙阁的。” 北洋低着头。 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他不想被婴浅发觉到,只捂着眼睛,嗓音越发颤了起来。 “我既不同富贵,从小跟在师尊身边,也没有沈宴天资好修为高,更要连林慕白,都要比不过去了。” 北洋深吸口气。 衣袖重重一抹面颊。 他弯下腰,身体佝偻在一起,仍不敢去看婴浅,只问: “师尊,你可有后悔,收下过我?” “不。” 婴浅轻叹了一声。 坐在北洋身侧,抚着他乱糟糟的长发。 她道: “不管你修为高低,或强或弱,听话懂事也好,任性妄为也罢。” 婴浅歪着头。 黑眸闪动着柔和的暖光。 她一点点为北洋顺平躁动的灵力。 又拿出丹药递给他。 等到北洋的状态平复了些,婴浅才又道: “你是我的弟子,亦是我的骄傲。” “师尊...” 北洋红了眼。 一直占在心口的慌乱,终于被彻底驱散。 他并非婴浅亲自挑选的弟子。 本就生分。 之前因客栈一事,好不容易稍稍亲近了些。 北洋在游仙阁拔尖的修为,被沈宴这个入门的不久的师弟超过。 他自是不甘。 但当发现连林慕白的修行速度,都远超于他,用不了多少年的时间,也要将他甩在身后。 北洋的心里面,只剩下焦灼。 他才好不容易被婴浅重视。 又是无比希望。 能一直如此。 永远都是游仙阁,最让婴浅骄傲的大弟子。 但北洋太急于求成。 后果就是灵力失控,险些伤了自己。 幸好有婴浅... 北研用力揉了两下眼睛,妄图将那抹赤意推散。 “多谢师尊。” “我是你师尊,谢我做什么?” 婴浅见他好了些,才算放下心来。 不过忽然。 她又正了面色,道: “北洋,师尊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只能托付给你。” 见她这般郑重。 北洋连忙站起身。 “师尊请说!” “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出门一趟,需一段时日才能回来,游仙阁就交给你守着了。” 北洋虽不明缘由。 但还是满面凝重地点了头。 “是。” “若是有什么事,你就去采..去执战阁,找三师伯。” “执战阁?” 北洋一怔,疑惑道: “师尊,为何要去执战阁?若真是事,三师伯会帮忙吗?” “会的。” 婴浅站起身,打了个哈欠,似交代了这些事,废了不少的精神一般。 迈着懒散地步调。 她向着遥远处走去。 只留下一道轻飘飘的嗓音。 “他虽和我不对付,却定会帮我,你无需怀疑。” “是。” 北洋向着婴浅离去的方向一拜。 等他再次抬起头时。 面上已再找不到半分颓然。 师尊将守护游仙阁,这么大的重任都交给了他。 他还哪有胡思乱想的功夫。 婴浅花了小半月,才将游仙阁的一切,都尽数安顿好。 在此之间。 其他仙门关于沈宴的问询,也都送到了清衡山。 深渊裂缝事关重大。 谁也不知晓,裂缝到底会扩张到什么程度。 就算那些仙门,想要先观望着清衡山如何应对。 但一听闻沈宴的存在。 究竟还是坐不住了。 若清衡山真打算为了修罗仙的弟子,放任深渊裂缝继续扩张。 那对其他所有仙门来说,都是一桩坏事。 无论如何。 他们都是要逼迫清衡山,交出沈宴才行! 外界已是风雨飘摇。 置身在漩涡中心的清衡山。 更是一片动荡。 蓝图找了秦清琅几次,才得以见他一面。 他满面焦急,闯进殿内,正想要开口询问,就见秦清琅扫过一眼,先一步问: “婴浅呢?她恢复的如何了?” 蓝图张了张嘴。 话都已经到了齿间,又被这个硬生生闷了回去。 他只能道: “已差不多了。” “很好,近来事情多,你多看着她一点,让她莫要离开游仙阁。” 秦清琅翻过一页书。 神情依旧严峻,却未有再对蓝图开口的意思。 “掌门师兄...” 蓝图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吼吼地问: “你真打算,将沈宴交出去吗?” 他声音一落。 不等秦清琅回答,又自顾自地道: “不交出去也不行,现在那么多仙门都派人来了清衡山,我们都要自身难保了,还哪里能护得住沈宴?只是若交出去的话,沈宴必死无疑,婴浅又该如何是好?” 蓝图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 鬓角都见了汗。 “安静。” 秦清琅终于放下了书,望向蓝图,道: “有我在这,无人能动清衡山弟子,你无需担忧,去看着婴浅就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 秦清琅加重了语气。 眼底有利芒一闪而过。 他沉声道: “蓝图,做好你该做的事,清衡山有我,自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师兄...” 蓝图叹息一声。 到底是未再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只留下秦清琅独自一人。 在一片寂静中。 再次翻开了书册。 蓝图在游仙阁找了一圈。 都未见到婴浅的影子。 他心里太乱,想着她许是藏到什么地方闭关,也就没再继续寻下去。 但任凭蓝图想破了头,也绝想不到。 此时的婴浅。 正站在一座院落当中。 面无表情的,俯视着跪在她脚边的山羊胡老者。 山羊胡瞪圆了眼睛。 张口欲骂,去先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 指着婴浅。 怒斥道: “修罗仙,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居然敢对我出手,不怕成为整个仙门的敌人吗?!” “怕?” 婴浅扬起眉,露出一抹思索之情。 山羊胡还以为她没了胆子。 正要松了下一口气。 就见婴浅忽然弯下腰,唇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 “我怎么不认识,这个怕字啊?” “你..你...” 山羊胡打了个寒颤。 强烈的恐惧感积在心口。 他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我什么?”婴浅提起剑锋,抵上山羊胡的心窝,笑容越发甜腻:“说来听听呀。” 山羊胡咬紧了牙关。 拼尽力气,他嘶吼道: “你是清衡山的修士,你若是敢杀我,便是将整个清衡山弃之不顾!” 第67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1) “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修士,推沈宴去死,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赤红长剑发出脆亮的嗡鸣。 婴浅细白的腕轻晃着。 剑尖刺入山羊胡的心口,带出一滴血色,又晃荡到了旁处。 她一脸的疲懒。 瞥见山羊胡以为恐惧,而有些扭曲的老脸,更是嫌弃的很。 “哪又如何?” 山羊胡又惊又怒,大口喘着粗气,厉声吼道: “只是死了一个寻常弟子而已,换来我等仙门的存活,这是他的荣幸!!!” 仿若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 婴浅轻嗤了一声,问: “若换成你,你愿意为了其他仙门,来奉献出自己的命吗?” “我?” 山羊胡一愣。 也不知是怒是急。 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我和那沈宴如何能一样?我是浩气府的太上长老,怎可...” “你还真是...” 婴浅打断了他的话,原本散漫的眼神陡然一厉。 “虚伪的让我恶心!” 艳光闪过。 以肉眼难察的速度,刺进了山羊胡的手足关节。 一瞬间。 惨叫声划破天际。 带着让人打心底发寒的悚然。 山羊胡的灵力耗尽,成了婴浅砧板上的鱼肉。 肉身的痛楚被放大到极致。 他张大了嘴。 如同一条被丢到了岸边的老鱼。 “不..不能杀我...” 山羊胡顶着一双被血浸透的眼,疯狂挣扎着后退,口里也不停喃喃道: “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我这个人啊...” 婴浅轻叹一声。 迈着稚童般轻快的步伐,跟到山羊胡身边。笑道: “最讨厌被威胁啦!” 随着一声惨叫。 有血芒划破天际。 婴浅眯着眼,嗅着风中飘荡的血腥味,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是... 第一个。 过去的账。 一笔一笔。 慢慢算。 谁都错不了。 “不好了!” 蓝图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顶着散乱的长发,将仪态都忘在脑后,只急吼吼地道: “掌门师兄,婴浅她..她...” 他话还未说完。 原本端坐在桌前的秦清琅,在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蓝图身边。 “她如何?” 秦清琅难得加重了语气。 蓝图昂着头,眼泪都险些要滚下来。 “她好似...似将之前来清衡山闹事的修士,全都杀了,现在好多仙门修士都在追她...”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 话再也说不下去。 蓝图一把抓住秦清琅的袖口,问: “掌门师兄,这该怎么办啊?我们不能不管婴浅!” 秦清琅一时之间,也是心乱如麻。 他皱紧了眉,怒道: “我不是让你看着她吗?” “她这几日不在游仙阁,我以为是闭关了...” 蓝图红着眼,咬紧了牙关,心里懊悔不已。 也是最近烦杂太多。 他有无数要忙的琐事。 若听从了秦清琅的吩咐,真留在婴浅身边盯着她,可能事情就不会闹到这个份上。 蓝图用力捏紧了拳头,喃喃道: “婴浅到底想做什么啊?得罪了这么多仙门,她难道不想活了吗?” 他实在是担忧。 想着婴浅手里边,连点好的丹药都没有。 这若是磕了碰了。 可该当如何? 比起蓝图的焦急失措,秦清琅要冷静不少,只问: “得需在其他仙门之前,将婴浅带回来,你可知她此时在何处?” “之前得到消息,是在深渊裂缝附近。” 秦清琅微微颔首。 执剑便要离去。 蓝图连忙跟在他的身后,连声问: “掌门师兄,其他仙门人数众多,可要通知纳兰师兄,或带一些弟子同我们一起?” “清衡山不能无人,三师弟得需留守,我先行一步,你去挑些信得过的弟子,随后赶到。” 秦清琅很快不见了踪影。 只他的声音,遥遥传入了蓝图耳畔。 他紧着应了一声。 不敢有所耽搁。 蓝图将信儿送给了纳兰月,正要选些弟子,但犹豫了下后,还是到游仙阁走了一趟。 深渊裂缝前。 道道彩芒划破天际。 无数呼啸声响起。 “妖孽休走!” “快还我师兄命来!” “婴浅,同为仙门中人,你竟敢随意杀伤,看我今日不替天行道!” 脚踩赤红长剑。 身披如血绯裳。 所过之处,恰似一道弧光炫目。 婴浅哼着轻快的调子。 艳丽的面容上尽是散漫之色。 好似全然,不将身后那些追兵放在眼里一般。 “还真是吵闹。” 她低叹一声。。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也懒得继续和这些人玩躲猫猫了。 怪无聊的。 婴浅寻好位置。 赤红佩剑迅速下降。 她脚踩大地,望着视线当中密密麻麻的人影,不由嗤笑一声。 “只追我一个,就这么大的阵仗....” 婴浅声音一顿。 唇角荡起抹羞涩的笑意。 她垂下眼,面颊浮起娇羞的红晕,似有几分扭捏地道: “一群废物是吧?” 顶着最无辜的表情。 说出最嘲讽的话语。 一时之间。 追在婴浅身后的修士,都愣住了。 他们那里见过这般嚣张的人? 一时之间。 众怒顿生。 见众人渐渐逼近。 无数利刃都已出鞘。 锋芒直刺婴浅。 即使她修为高深。 但可以一敌十。 却做不到以一敌百。 只婴浅分明都已经死到临头。 面上竟找不见半分畏惧。 “别急。” 她遥望着远处,感受到一缕熟悉的灵力,黑眸当中才升起点点笑意。 “还有最后的观众,已经快到了。” 随着婴浅话音落下。 一道足以劈天裂地的强大气势。 忽然降临! 所有修士都是一惊。 “这是...清衡山掌门秦清琅?!” “他是来清理门户的?” “可不一定吧?不是说这婴浅是秦清琅一手带大的?” “大家小心!清衡山教养出婴浅这么个妖女来,怕已不是从前的仙门了!” 无数吵嚷声浮在耳畔。 让婴浅想听不到,都是困难。 她遥望着秦清琅的身影,悄悄叹息了一声。 一众师兄弟当中。 她向来是最能给秦清琅惹麻烦的。 这一次。 又要惹他生气了。 “秦清琅!” 婴浅一挥佩剑,眼中有厉芒划过,她提高了嗓音,道: “你逐我出清衡山,可曾想过今日?我婴浅此时,就要同你,同所有仙门宣战!” 第68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2) 逐出清衡山? 婴浅竟已不再是仙门中人了? 随她这一声落下。 原本已喧闹不休的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乱响。 众多修士面面相觑。 都是不知晓,婴浅是何时被逐出的清衡山。 但若真是如此。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 可就都和清衡山扯不上半点关系。 秦清琅这次前来,难道真是想杀婴浅,来清理门户? 她这番言语。 不只是在场的修士。 就连秦清琅都是未曾想到。 他强压住眼底的愕然,顺着婴浅的话,左手掐诀,执佩剑向她迎去。 这一举动。 正好符合了修士们的猜测。 见秦清琅是来和他们一起讨伐婴浅。 顿有无数呼气声响起。 清衡山的掌门,纵使不显山不露水,也并非他们这些寻常修士,所能够对付的。 秦清琅同婴浅离的近了。 眼神骤然一变。 伪装出来的杀意散了个一干二净。 只剩满眼的担忧。 他压低声响,问道: “婴浅,不可胡闹,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清琅并未听得她的回话。 只见婴浅唇角一挑,一如年幼时般,露出一个玩闹之后,向他认错撒娇的神情。 他心里莫名察见了一阵不安感。 想要收剑。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赤红长剑突然调转了方向,同秦清琅衣襟擦过,而他手中的剑,正好刺进了婴浅的肩头。 “师兄,对不住了。” 有带着愧意的嗓音,吹入秦清琅的耳中。 而在下一息。 婴浅翩然落地,捂着肩头的伤,恶狠狠地瞪向秦清琅。 “真不愧是清衡山掌门,居然这就伤了我,师尊对你果真偏心至此,将什么贵重的法宝都留给你了!” 她咳出一口鲜血。 黑眸里也染上了点点赤色。 如同一个合格的反派般,婴浅狂笑一声,吼道: “看来今日,我是逃不掉了,不过有你们仙门的修士陪我一起死,值了!” 她抬手一挥。 身后竟掀起了数道涟漪。 而在婴浅前方,也浮显出道血色水幕。 一道结界,将在场所有修士,阻隔在她之外。 而他们也看到在婴浅身后,那渐渐散开的涟漪之间,竟躺着数名修士。 都是据说。 被婴浅所杀的那些修士。 他们竟然都没死! 只是被她封了灵力,此时只能躺在地上,瞪大了眼,发出不甘地咆哮。 秦清琅只一眼。 就认出来这些修士,都是之前跑来清衡山撒野闹事,要求他们交出沈宴的那些人。 眼底忽闪过一丝明悟之色。 他似乎知晓... 婴浅到底想做什么了。 世上没有真正的两全其美。 她想要保住清衡山。 亦不愿秦清琅为难。 更要沈宴平安。 如此一来。 能被放弃的东西。 就只剩下一个。 “不可!” 秦清琅佩剑扬起,划过结界,掀起一阵动摇。 他遥望着婴浅。 眼底带赤。 嗓音嘶哑。 婴浅却垂了眸,避开了秦清琅的目光。 从前她只是一个坏师妹。 但今日之后, 她却将要成为,整个修仙界人人喊打的妖女。 还真是... 有趣。 “知道下一场戏是什么吗?” 婴浅歪着头。 看向眼泪鼻涕挂了满脸,还在不停磕头求饶的山羊胡老者。 她也不想要回应,只自问自答道: “天外飞仙,听过吗?” 随着一声极惨烈的嚎叫。 山羊胡被踢进了深渊裂缝。 仿若吃到什么可口的食物一般。 裂缝当中。 有阴冷的云雾翻腾而起。 紧接着。 便是阵阵轰隆动响。 在所有修士的注视下,深渊裂缝当真缓缓缩减了些许。 见这一幕。 婴浅才终于放下了心。 “这结界我了废了不少的劲儿,又布置了好些日子,虽扛不住你们这些人,却也足够将他们都送下去了的。” 她嚷嚷出一句。 似心情颇好似的。 脚下的动作,却一直都没停过。 很快。 被婴浅抓住的所有修士,都被丢到了深渊裂缝当中。 而不知是因方才那一幕太过震撼。 还是修士们,都被婴浅的疯狂吓住。 竟除了秦清琅外。 再无一人,继续攻击结界。 但即使只剩下秦清琅。 他动了真格。 也不是婴浅的结界,能够阻拦住的。 只是幸好。 深渊裂缝逐渐缩减。 最后只剩下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婴浅后退半步,隔着摇摇欲坠的结界,望着另一侧的秦清琅,轻声道: “师兄,不要告诉沈宴,替我照顾好游仙阁,我那些不懂事的徒弟,就都劳烦你了。” 她微微弯了身。 周围人太多。 婴浅只得如此,算是行过了礼。 “婴浅!” 秦清琅低喝一声,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成实质。 “我已说过,有师兄在一天,就定会护你平安无事,你...” “我相信师兄,但我不能将一切麻烦,都推到你身上。沈宴是我徒弟,我应护着他,却也不愿因此,让清衡山成为众矢之的。” 婴浅打断了秦清琅的话。 她已经退到了深渊裂缝的边缘。 只差最后一步。 就要落入其中。 身死道消! “师尊!” 已至生死关头,忽有一阵极为熟悉的嗓音传来。 带着难掩的焦急与慌乱。 婴浅猛地抬起头。 在云巅之上。 她看到了沈宴的身影。 在他身边,还有林慕白、富贵... 她的徒弟竟都出现在了此处。 他们皆是满面无措。 就是最为冷淡的林慕白,眼里也尽是惊乱。 谁也不知。 为何会如此? 他们的师尊,怎突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妖女? 又被逼至如此地步。 还受了这般严重的伤... 沈宴的眼眶,已赤红如欲滴血一般。 佩剑出鞘。 他不顾一切地来到结界前。 什么是非对错? 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唯一想要的。 只有留在婴浅身边... 仅此而已。 “师尊...” 隔着满是裂痕的结界。 沈宴轻声问: “师尊是想要...丢下我吗?” 婴浅垂下眼,压住心口泛起的不忍。 “我从未想收下你。” 她不敢再去看沈宴。 眸光扫过在场所有修士。 婴浅朗声道: “与其被你们抓住,我还不如自己了断来的好,想要继续找我报复,来冥界见吧!” 唇角噙着解脱的笑意。 婴浅闭上双眼。 身体如一阵赤红轻烟,向后坠去。 如此同时。 结界彻底碎裂。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冲上了前。 却都未来得及抓住婴浅。 而深渊裂缝。 也在吞噬了她之后。 彻底消失不见。 修罗仙婴浅,为深渊裂缝处,以妖女之名。 陨落! 第68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3) 万物在这一刻静止。 四周尽是茫茫然。 唯独婴浅,凝在沈宴的视线当中,无比鲜明。 她双眸紧闭。 神情安详。 唇角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 仿睡着了一般。 只要等到她醒来。 又会如同从前每一日。 回到游仙阁,继续对着他笑。 然而这一切的幻想,却都化为飞灰。 转瞬即逝。 婴浅被血浸透的衣摆,在半空中颤动起舞。 如同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蛱蝶。 沈宴的指尖,似擦过了她的一缕墨发。 却到底还是未能触碰到她。 他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他的师尊。 他的救赎。 他的一切。 在他的注视下。 被深渊吞噬殆尽。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看过他。 就好像这几年的时间,都是沈宴独自奢望的一场梦境。 现在梦醒了。 心口传来一阵剧痛。 沈宴缓缓弯下腰。 眼底一片猩红。 “师尊...” 身后传来富贵茫然的嗓音。 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沈宴身边,翻弄着脚底的碎石,仿要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救婴浅出来。 但他的手都破了。 眼泪也将视线糊住。 却还是未能看到婴浅。 “掌门师伯。” 富贵昂起头,顶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寻到秦清琅的方向,哀求道: “我师尊不会死的,她那么厉害,她一定不会有事的,求您救救她吧!” 他抹着眼泪。 想要出息一点。 不给婴浅丢人。 但富贵实在是忍不住。 他不明白。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秦清琅面沉如水,眼底的怒火几要烧成燎原之势。 “有什么好哭的?修罗仙陨落,这可是一桩大好事!” “还修罗仙...我呸!” “她被逐出清衡山,又害死这么多修士,死了才是最好!” “若她不死的话,就要由秦掌门亲自出手,处决她那个妖女,才好给我们这些仙门交代了。” 一言一语,尽数落在沈宴的耳中。 那些窃笑和嘲弄。 以及对婴浅陨落的喜悦。 每一张面容。 都被沈宴一一记下。 这些人... 全都该死! “深渊裂缝消失,虽然是一件好事,但关于婴浅,还是劳烦秦掌门日后,能给我等一个解释。” 杂乱吵嚷之间,唯一道嗓音穿透动响,清楚传入到所有修士的耳中。 众人回过头。 见一面容清秀的年轻修士,正笑眯眯的,望着秦清琅的方向。 他低咳了一声,又道: “相信秦掌门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婴浅,辱没了整个清衡山多年的清誉吧?” 秦清琅面色更沉。 在无数双眼的盯视下,他缓缓收拢了手掌,深吸口气,寒声道: “还请放心,我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有秦掌门这句话在,我等也就可以相信,清衡山还是仙门正道,和那妖女婴浅无关了。” 年轻修士后退一步,率先御剑离去。 他带了头。 其他修士自也不好多留。 他们虽然对清衡山亦有怒在。 但罪魁祸首,毕竟只有婴浅一人。 她已死。 又同秦清琅撇清了干系。 自不好再追究清衡山。 修士们逐渐离去。 最后只剩下清衡山一众。 秦清琅看了一眼深渊裂缝消失之处,眼底闪过一丝悲色,他正要离去,就听一道极沉的嗓音传来。 “什么叫做,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回过头。 对上了沈宴如被血浸透的眼瞳。 他上前一步,再次哑声询问了一遍。 “她,有何错?!” 秦清琅叹息一声。 只道: “你师尊无错,她是为了清衡山,所以...我不能让她的陨落,失去价值。” “可..可是...” 北洋踉跄着跑上前,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竟挡了秦清琅的路,问: “为什么是师尊?刚才有人说,师尊被逐出了清衡山,又不明不白的陨落,这..这根本不可能啊!” 他眼眶憋的通红。 强忍着才不让眼泪掉下来。 只连连喘着气。 林慕白站在北洋身后,脸色亦无比难堪。 “师尊为了清衡山陨落,掌门难道连一个解释,都不愿意给我们?还要她至死,都背负妖女之名?!” 话到最后。 他咬紧了牙关。 有鲜艳如同血蛇般的红线爬上眼底。 渐渐。 占满整个眼眶。 沉默良久。 站在不远处的蓝图叹息了一声,哑着嗓子开了口: “深渊裂缝扩张成难,无法可阻,却唯独会受沈宴影响,附近一些仙门不知为何,得到了这个消息,找来清衡山要求交出沈宴。” 他声音一顿。 瞥了一眼沈宴,才继续道 “婴浅自不同意,但深渊裂缝事关重大,不止关乎清衡山的死活,所有仙门都无比重视,若等到那些大型仙门的人到来,她无论如何,也保不住沈宴。” 沈宴的神情僵住了。 自从深渊裂缝归来后,他就被婴浅关了禁闭。 后来发生的种种。 他都不晓。 此时才知道。 婴浅竟为了他。 以自身性命和名誉为诱饵。 设下了一场布局。 沈宴从未感受过这般痛楚。 仿是连魂魄都被一点点揉碎。 重新拼凑起来的。 是婴浅的模样。 他伸手入怀。 摸出了一个破旧的护身符。 像是寺庙里,最廉价粗陋的款式。 最中央绣着一团黄丝线。 像是两个什么字。 只是黄线已乱,看不清楚了。 “婴浅所杀,是之前来清衡山,要求交出沈宴的那些修士。” 秦清琅御剑离去,身影已要消失不见,才远远又有一句话语飘散。 “至此,此事已彻底了结,你们无需再问。” “这就了结了吗?” 富贵一脸茫然,他小跑到蓝图身边,小声问: “六师伯,可是师尊死了呀?” 蓝图张了张嘴。 被富贵澄澈的眼睛注视,他如鲠在喉,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伯,我不明白,深渊裂缝不是清衡山..不,是所有仙门的麻烦吗?为什么要去死,还背负着骂名的人,只有师尊?难道就因为沈宴?” “她不是你的师妹吗?四师伯可是一直以为自己比师尊厉害的!” “还有三师伯,他掌着执战阁...” 富贵固执地站在蓝图身边。 嗓音凄厉。 满面悲悯。 眼泪掉个不停,却一直怔怔地望着蓝图。 他有太多的不明白了。 然而蓝图却一个字都解释不出。 “二师弟,不要问了。” 北洋深吸了口气,走过泣不成声的方云梦,将富贵拽到身后,沉声道: “从今日起,游仙阁闭山,除本阁弟子之外,禁止任何人出入!” 他抓着富贵御剑而起。 随后是方云梦及林慕白。 从头到尾。 他们都没有去看沈宴一眼。 只有一句话。 顺着刺骨的寒风。 悄悄落入沈宴耳中。 “若是师尊,没有收下过你就好了。” 第68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4) 悠悠风起。 伴着一阵雷响雨动。 远远可见一队车马的杂影。 王起压低帽檐,回头望向后方的青衣女子,道: “阿琳,这天头,可还真是越发的古怪了。” “方才还是个大太阳,一转眼的功夫,就变了这副模样。” 被唤做阿琳的女子低叹一声,抬眸远望,又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车队,面上不由浮起一抹担忧之色。 这种鬼天气。 可最受那些脏东西的喜欢了。 风声呼啸而起。 豆大的雨点噼啪落地。 砸在身上,带来一阵细碎的痛楚。 那些普通人,都挨不住雨势,钻进了马车当中。 阿琳微皱了眉,身周有灵力动荡而起,将雨幕遮蔽在外。 王起侧眸望去一眼,低声道: “不要浪费灵力。” “嗯。” 失去了灵力做遮挡,大雨瞬间浇透了全身。 阿琳厌恶地皱紧了眉头,道: “世道乱成这样,也不见那些仙门出来。” “他们早就自顾不暇,还哪有空闲顾及我们这些小人物。”王起冷哼一声,眼底流出一抹不屑,“指望他们,都不如继续当个散修!” “散修哪会有什么出息?” 阿琳摇了摇头,道: “大多不都是像我们这种,会一点灵力,到那些仙门修士面前,就不当用了。” “谁说散修就没出息了?那慕白仙君,不就曾凭一人之力,毁了整个浩气府吗?!” 王起攥紧了拳头,面露向往之色。 “我这辈子,何时才能达到慕白仙君的地步?” 他眼里有烈火烧的正热。 连暴雨都扑不灭。 阿琳摇着头,捏紧了缰绳,美眸当中闪过一丝茫然。 “我们这种天资,哪能靠自己?又不愿加那些仙门,看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们脸色。” “要不然...” 王起舔掉滴在嘴唇上的雨点,忽然压低了嗓音。 “我们去冥域碰碰运气?” 这两个字一出口。 阿琳先是一愣,仿是听见什么禁忌一般,她弓下腰,左右张望了一圈,低声向王起吼道: “你疯了?一入冥域,就是背叛正道,这可是当初所有仙门一同发出的警告!” “背叛又如何?”王起嗤笑一声,道:“你难道忘了,冥域的主人是谁?有那一位在,就是仙门又如何?” 两马并行。 他们低声交谈不休。 浑然未曾注意到。 有一阵冷风,挟裹着淡淡的腥气,距他们越来越近。 马车里的普通人只觉一阵睡意袭来。 但紧接着。 就是古怪的无力感。 若是王起此时在一旁。 定能注意到。 这群人的眉宇间,都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黑雾。 他们的生命力正在渐渐被抽走。 很快。 这马车当中。 就只会剩下数具枯骨。 王起似有所觉,回头看过一眼,也觉见一阵淡淡的晕眩感。 他身体一晃,竟是险些从马上摔落。 “王起!” 阿琳一惊,口中发出一声呼唤,同时抽出佩剑,向着半空挥了过去。 她这佩剑并非法宝。 不过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 纵使覆了层灵力。 也起不到多少效用。 一剑落空。 王起回过神,也连忙跟着抽出了佩剑。 他们都翻身下了马。 背靠背站在一处,警惕的来回张望。 但视线所及。 除了雨幕之外,再不见什么踪影。 之前那一阵眩晕感。 也仿佛错觉一般。 “都有没有事?” 阿琳向着马车喊了一声,听不见回应,她立刻意识到不对,连忙道: “出事了,我们怎么办?” 变故出的太忽然。 王起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但他看了一眼马车,在趁机离去,和留下救人间犹豫片刻,到底还是用力一咬舌尖,吼道: “去看看!” “好!” 阿琳点了点头。 他们一同迈开脚步,但才未能走出多远。 耳畔忽然响起了一阵嘶哑难听的怪笑。 与此同时。 王起和阿琳同时感见一阵恍惚。 就在他们动作停滞的瞬间。 一团跳动着的幽冥鬼火,突然凭空显于阿琳身后,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一口咬向了她的头颅! “不!!!” 王起惊叫一声,佩剑一甩,想要刺向阿琳身后的鬼火。 但此时。 已经来不及了。 长满了利齿的暗红口腔,顶替了阴沉沉的天空,成为了阿琳全部背景。 她甚至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只嗅到一阵阴冷的气息,降临在了身周。 利齿距离阿琳越来越近。 王起的双眼,也被绝望所淹没。 他不敢再看下去。 心如死灰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王起等了好一会儿。 预想当中的痛楚,也并未到来。 反而又一道软媚的声响,携着馥郁的香气,传入他的五感当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王起睁开眼。 原本浮荡在半空当中幽冥鬼火,此时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在它的身边。 正站在一只巴掌大小的赤红狐狸。 狐狸歪着头,甩动着毛绒蓬松的尾巴,盯着那团鬼火,眸里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疑惑。 阿琳终于反应了过来。 惊呼一声,连忙跑到了王起身边。 他们对视一眼。 都看了彼此眼中的心有余悸。 “幸好你没事...” 王起深吸了口气,瞥了眼那团鬼火,又望向那赤红小狐狸。 比起鬼火。 这狐狸显然要诡异的多。 但毕竟才刚被救下了性命,王起犹豫了下,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 他认真行了礼,之后才满面恭敬地道: “多谢狐...狐仙大人的救命之恩!” “狐仙大人?” 赤红狐狸轻笑了一声,抬起爪子晃了晃,又扬起头,道: “狐仙大人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定要知无不言,不许撒谎,懂?” 她语气蛮横。 只是模样实在可爱。 叫人生不出多少畏惧。 阿琳的眼神已柔了下来,她走到赤红狐狸身边,蹲下了身,道: “还请狐仙大人问,只要我等知晓,定不敢有所隐瞒。” “很好。” 赤红狐狸微微颔首,但想知晓的事情太多,一时之间,竟没了脉络。 她思索了片刻,才问: “你们可知清衡山,近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游仙阁的那些弟子,又如何了?” 第68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5) “清衡山?” 王起和阿琳对视一眼,虽不知狐仙大人问清衡山的缘由,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道: “我等只是散修,并非仙门中人,只知清衡山和其他仙门,一直都在讨伐冥域,至于游仙阁...” 喉头一滚。 王起挠了挠头,低声问: “敢问狐仙大人,何为游仙阁?” 婴浅一愣。 强烈的荒谬感占据了心口。 狐狸眼里流出一抹茫然,她抬起左爪,也不知想要表达什么,只胡乱挥了两下,喃喃着问: “你们不知游仙阁? 阿琳摇了摇头,道: “清衡山六阁闻名遐迩,修士之间无谁不知晓,但我等从未听说过,这所谓的游仙阁。” 她不像撒谎。 和王起的神情一般。 面上都是如出一辙的困惑。 也就是说。 他们是真的不知晓,游仙阁的存在。 婴浅低下头。 怔忪半晌,才露出一个僵硬地笑。 “居然连游仙阁,都没了吗?” 她连耳朵都垂了下去。 心情一瞬间,坠入低谷。 阿琳于心不忍。 想着那游仙阁许是她极为重要之地,便道: “大人,我等不过散仙,人脉不广,得知的消息也不多,许是我们不知游仙阁的存在。” 连鬼火都察觉到婴浅不对。 偷偷摸摸地挪出半寸。 想要趁机偷溜。 “没关系。” 婴浅甩了甩尾巴,鬼火踩在爪子底,又用力碾了两下,强撑起精神问: “你们方才说的冥域,是什么地方?” “大人不知冥域?” 王起本想学阿琳蹲下身,但他人高马大,这样实在难受,干脆顶着大雨盘膝而坐,为婴浅解释了起来。 “冥域现于十年之前,自深渊裂缝而成,据那些仙门修士所言,乃连同无间地狱的交界,为一上古大能所创造而成。” 冥域? 深渊裂缝? 交界?! 这些消息属实有些惊骇。 婴浅瞪圆了狐狸眼。 为何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却又犯迷糊了。 王起并未注意到婴浅的迷茫,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冥域现世之际,就已有了主人,那位大人对仙门正道极为敌视,已摧毁了无数仙门,而众多仙门也组成了联盟,一同抵御冥域。” “抵御?” 婴浅抓到了端倪,眸光一锐,急声问: “你是说,这么多的仙门,竟只能做到抵御冥域?” 王起点了点头,一提到冥域,他面色不由一肃,连嗓音都沉了不少。 “曾有无数修为高深的掌门长老,联合闯入冥域,妄图斩杀那位大人,但最后...” 声音一顿。 王起抹掉额上沾染的雨水。 又深吸了口气。 但即使如此。 还是压不住他眼里疯狂滋长的畏惧。 “只有清衡山的那位秦掌门,存活归来,除了他之外,所有进去冥域当中的仙门修士,尽数陨落!” 王起话说到此。 就连阿琳也是缩起了肩膀。 冥域主人,何等威能? 光是念起他的事迹。 已让王起和阿琳,既感畏惧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生向往。 他们对仙门毫无敬仰。 却对冥域主人,存着投奔之心。 看着满面狂热的王起和阿琳。 婴浅头疼不已。 不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修真界向来数年如一日。 她本因为。 就是侥幸不死,恢复个几百年时光,一睁开眼,也还是原来的模样。 谁知道。 会忽然冒出一个冥域来。 婴浅甩了甩头。 试图将泛起的痛意丢到一旁。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将魂魄硬生生分为两半,这后遗症,终究还是有些重了。 但这也是为了得到一丝存活之机。 当初深渊裂缝事起。 婴浅已想好,要到其中去走上一遭。 但连她也没想到。 作为后手的保命之法。 竟以一种她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式,派上了用场。 人身携七魄,带着全部修为,坠入深渊,了解掉一切新仇旧怨。 狐魂带三魂,存管记忆,陷入长眠,等待那可能会到来的苏醒之日。 这法子毕竟不稳当。 连婴浅自己,都报了必死的决心。 但没想到。 她竟真的活了下来。 还多亏了那些蓝图给的,滋养魂魄的丹药。 婴浅叹了口气,爪子扫过面庞,问: “冥域的主人,就是那位上古大能?” “不是。” 阿琳摇了摇头,语气当中也带了几分惊疑不定。 “那位大人好似...很年轻。” “年轻...” 婴浅皱起眉。 将鬼火当成球踢了两圈。 鬼火趴在地上,露出一双含着泪的眼。 瞧着委屈巴巴的。 已经彻底没了之前的嚣张。 婴浅虽修为十不存一。 但光凭狐魂的威压,也足以对付这小小鬼火了。 再问下去,也得不到太多的信息。 婴浅叹了口气,看向阿琳,问: “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是什么年头?” 她问的话一句比一句古怪。 但阿琳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话。 “十年...” 婴浅点点头。 她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远处。 隔了好些距离。 王起和阿琳忽又听到她的嗓音。 “马车里的那些人,无甚大碍,只睡一觉就好。你们修为太低,又无正统法门,想要在修行一道走得更远,还是应早早寻一去路。” 她说这些。 已算是提点。 王起和阿琳都是眼有喜色。 没想到被救下性命,还能得一道指引。 他们连忙起了身。 向着婴浅离去的方向一拜,齐声道: “谢过狐仙大人!” 王起阿琳心情大好。 殊不知。 他们口中的狐仙大人却是抑郁的很。 她站在山洞里。 身边只飘着一团鬼火。 说不出的可怜。 婴浅本想回清衡山,但路才赶到一半,却感见了一阵躁动的灵力。 遥遥望去。 能感受到强烈的杀意。 有人在打架? 还闹腾的相当厉害。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向着那处赶了过去。 她没想多管闲事。 见到一方胜券在握,将另外几个修士围在中央时,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你们这些仙门的走狗,今天遇到我,算是你们倒霉!看我今日,不把你们全都拆个稀巴烂!” 领头的胖子挥舞着宣花板斧,嗓音当中尽是嚣张。 婴浅却愣住了。 不知为何。 这人给她的感觉,极为熟悉。 然当那胖子回过头时。 婴浅彻底傻了眼。 为什么她听话懂事的乖徒弟... 会变成个反派啊? 第68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6) 婴浅麻了。 幸好她此时仍为一只狐狸。 不然怕是连头发都要瞬间白上几根。 眼前这一幕。 要不是幻觉的话。 那这个手拎宣花板斧,披着战盔,脖带兽骨项链的狂野胖子。 就是婴浅一手拉扯大的爱徒—— 富贵。 连一旁飘着的鬼火,都学着婴浅,张大了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也不怪它。 毕竟婴浅此时的模样。 比被雷劈中,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实在是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斧起血溅,满脸横肉的胖子,和她可爱天真的小富贵儿联系到一起去。 他怕不是被夺舍了吧? “都带回去!” 富贵双手叉腰,将宣花板斧丢在一旁,笑道: “等回了冥域里面,再好生处置!” “是!” 婴浅眼看着他们将要离去。 犹豫了下后。 还是悄悄跟在了后方。 她实在担心富贵。 连清衡山都不急着回了。 心里更是憋着一股火,想要看看,究竟是那个王八蛋,将她的宝贝徒弟带入了歧途。 若说富贵自己学坏。 婴浅怎都不信! 富贵并未发现婴浅的身影。 一路向前。 周遭的景色越发荒芜。 有白雾悄然弥漫。 视线也越发的模糊。 鬼火似察觉到了什么,缩在婴浅身后,哆嗦个不停。 “怕什么?” 婴浅回头看过去一眼,疑惑道; “之前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这一会儿,就怂了?” “许是因为,察见我了吧。” 一道幽幽的嗓音,忽然飘入耳畔。 婴浅心神一凛。 还未来得及做反应。 前方的富贵也猛地转过身,将宣花板斧向着她丢了过去,口中还发出一声怒喝。 “小贼,抓到你了!” 糟! 她此时修为太低。 竟被发现了。 婴浅连爪子尖都泛起了疼。 一时之间。 也不知是怒是喜。 怒她这弟子翅膀太硬,竟然敢对她这个师尊动手。 喜是她运气不错。 又找见了一个徒弟。 只不过... 也成了个反派。 婴浅爪尖一点地面,躲开了飞来的宣花板斧。 她歪头望向侧方的玄衣女子。 不由叹息一声。 女子容貌极为娇美。 眉间却笼着一层冷意。 整个人看起来仿若冰霜铸成一般。 她面无表情。 但那满怀杀意的眼眸,却牢牢锁在婴浅身上。 “我不知你是哪家仙门中人,竟敢伪成赤狐模样...找死!” “云梦...” 婴浅话音未落。 长剑已直奔她而来。 与此同时。 富贵已捡起宣花板斧,再一次劈向了她。 前后皆无路可走。 鬼火尖叫一声,率先夺路而逃。 婴浅没躲。 她望着方云梦,弯了眼,轻声说道: “你还是穿粉色更好看。” 携着劲风的长剑,蓦然一顿。 方云梦猛地瞪大了眼,眸中显出一抹惊骇之色。 但富贵的宣花板斧已至。 她来不及多问。 剑锋已调转了方向。 荡开宣花板斧,将其扫进白雾之中。 “方云梦,你做什么?” 富贵怒哼一声,再次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把宣花板斧,指着方云梦,吼道: “怎还维护起仙门的畜生来了?她竟敢伪成赤狐,她该死!” “闭嘴!” 方云梦狠狠瞪了富贵一眼。 她抿紧了苍白的唇。 步伐似有些僵。 接近着。 又加快了速度。 方云梦站在距婴浅一步远的位置。 低垂着头。 还未等开口,眼眶已是红了。 黑眸流出强烈的不安。 她背着手,像是犯了错的幼童一般,颤着嗓音,满面忐忑地问: “师尊?” “你说什么?” 富贵一愣。 也跟着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赤狐。 婴浅叹了口气。 她抬起爪子,主动走上前去,轻轻搭上方云梦的衣角。 “云梦,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只这一句。 无需其他解释。 方云梦就已知晓。 她就是婴浅。 是她的师尊。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她。 只有婴浅。 只有她的师尊。 会将方云梦当成不懂事的小姑娘。 给她无条件的纵容和偏爱。 “师尊...” 眼泪打透了方云梦面上的冰雪。 她踉跄倒地。 跪在只有巴掌大小的赤红狐狸前。 捂着脸。 嚎啕大哭。 十年的时间。 太长也太短。 幸好她终于等回了婴浅。 她的师尊并没有抛弃他们。 她真的回来了! 富贵张大了嘴。 连忙将手里的宣花板斧丢到一旁。 他站在原地。 满脸都是局促。 但鼻尖却酸楚的厉害。 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他有努力过。 却怎么都止不住。 就好像十年前的富贵,偷偷回去那道消失的深渊裂缝,不眠不休挖了整整七日,只想再见到婴浅一面。 婴浅回头看向他,眼里流出一抹笑意。 “富贵儿长大了。” 富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幼稚地用手背抹着眼泪,哭嚎道: “师尊,我有听话,我真的一直都有在好好修炼了,我现在很厉害,我一定能保护好你了...” 婴浅的眼亦是红了。 她从未想过。 再见到富贵和方云梦时。 会是这样的一幕。 她本以为。 她的徒弟会在清衡山修炼长大。 即使没了她。 只要秦清琅纳兰月还在,就足以护他们平安无虞。 但连婴浅都未曾想到。 失去了她的富贵和方云梦。 竟会成为了如今的模样。 “你们...” 婴浅叹息一声,心里涌起阵阵难言的感伤。 尾巴尖一扫。 擦掉方云梦的眼泪。 她柔声询问道: “为何不留在清衡山?” 方云梦深吸了口气,情绪略平复了些,才道: “师尊,你陨..失踪之后,我们最先是回去了清衡山的,只不过...” 她声音一顿。 视线扫过富贵。 富贵揉了揉眼睛,挪到婴浅身边盘膝坐下,瓮声瓮气地道: “我偷偷回了深渊裂缝,想要找师尊,但是被其他仙门的修士发现,他们认出了我是师尊的弟子,就想要杀我。” “这同你有什么干系?一群没本事的王八羔子!” 婴浅眼神一冷。 强烈的怒意充斥在心间。 连脊背处的毛发,都跟着炸了起来。 尾尖用力一扫。 掀起一道破风之音。 婴浅抬起了爪子,揉了揉富贵的脸,一脸心疼地问: “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是...” 富贵张了张嘴。 偷偷瞥了婴浅好几眼,才嗫嚅着嘴唇,轻声道了一句。 “是因为主上。” 第68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7) 婴浅:“?” 主上? 这是什么造孽的称呼? 她的宝贝徒弟,到底加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恶霸团伙!? 婴浅气的连尾巴尖都硬了。 怪不得。 她原本一个比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徒弟。 会成了反派。 要不是被带入了歧途。 他们怎么可能学坏? 婴浅磨了磨牙,用力一挥爪子,眼底有凶芒一闪而过。 “你说那个主上,是什么人?竟敢教坏我的徒弟,看我怎么收拾他!” 富贵和方云梦对视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无措。 他们犹豫了半晌。 还是富贵,抿着嘴唇,小声道: “师尊,我们的主上,也就是冥域的主人,你也认识的。” “我也认识?” 婴浅一愣,尾巴不自觉晃了两下,问: “难道是哪家太上长老,背叛了仙门,跑到冥域来了?” “不是。” 富贵磨蹭了半晌。 又和方云梦交换了好些个眼色。 但他们都不知该如何去说。 最后只道: “师尊,我们带你去看一眼,你就知晓了。” “好。” 婴浅自是相信他们。 也未多想。 跳到富贵的肩头,她扬起尖细的下颌,精神抖擞地甩了甩毛, 不管那冥域的主人是何方神圣。 敢教坏她的徒弟... 都饶不得! 穿过层层白雾。 眼前是一片颇为熟悉的,由白骨尸骸,组成的层层山峦。 这副景象,实在过于眼熟了些。 不正是她和沈宴坠入深渊裂缝的那次,所摔落到的地方吗?! 她还成了次不明不白的婚。 但那并非是什么值得缅怀的过去。 婴浅咂了咂嘴。 没吭声。 “对了。” 婴浅侧眸望向方云梦,问: “沈宴他们,都在什么地方?” “大师兄并不在冥域,五师弟也不知去向,至于沈宴...” 方云梦声音一顿。 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她抿紧了唇,将剩下的所有言语都尽数藏下。 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说。 反正... 也快要见到了。 方云梦遥遥望向远方。 影影绰绰之间。 只见一座漆黑的大殿,矗立在云雾之中。 无声无息。 却只是看过一眼,心头便如压上一块巨石般。 不过是一座大殿而已。 为何会有这般强大的威压?。 竟让婴浅都感到了些许不适。 这大殿,是她之前待过的地方没错。 但给她的感觉。 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难道...” 她皱起眉,有古怪的不安感,缓缓占满心窝。 这冥域的主人,不会是她那便宜夫君吧? 但婴浅若没记错的话。 她的那位夫君。 可没这般大的本事。 还未见到人,光是居所的气势,已经远超出了曾经的婴浅。 她估摸着。 就是全盛时期的她。 再加一个纳兰月。 外带将蓝图云英这等全都打包凑数。 也敌不过这神秘的冥域主人。 踏进大殿前。 方云梦和富贵在婴浅身上,做了不少的遮掩。 将她的气息尽数藏下。 若不仔细搜查。 根本无人会发现。 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只赤红狐狸。 婴浅藏进方云梦的怀中。 富贵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无法察觉到婴浅的存在,又低声叮嘱了句: “师尊,你切莫要露面。” “嗯。” 婴浅应了一声。 蜷起尾巴,彻底收敛了气息。 一阵冷气迎面拂来。 已有数人等待大殿内。 婴浅抬眸望去。 在一片漆黑的当中。 她见了大殿尽头,由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 王座之上。 是孤独又强大的王者。 男人一身玄墨长袍,独坐在王座之上,他双眸紧闭,好似睡着了一般。 他的面容。 是无谁能挑的出瑕疵的完美。 眼而鼻唇无一不是最精致。 超过了所有的言语形容。 没有任何词汇。 配得上他。 男人墨发未束,随意散落在脑后。 却更为他添了几分懒散的诱惑。 他仿陷入了沉眠当中。 修长的手指压在肋骨做成的扶手之上。 然他的肤色,却好似比那肋骨,还要更加苍白几分。 大殿内一片寂静。 除了婴浅外,竟无一人敢将目光投向他。 即使是婴浅。 也在看清男人模样的那一瞬。 愣在了原地。 为何... 这传说当中的冥域主人。 同她的沈宴,长得一模一样? “师尊。” 有细弱的嗓音传入耳畔,方云梦低垂着头,将整个人连带婴浅,都藏在了富贵身后。 她悄悄使着灵力。 将嗓音传入婴浅耳畔。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沈宴了,此时最好,不要露面。” 婴浅满面茫然。 直到看见沈宴一刻。 她才真正意识到,十年的光景,究竟能造出多少的改变。 富贵和方云梦变成了反派还不够。 沈宴不仅是反派。 还他娘的是反派头子! 坐在王座上的那人,除了面容之外,不管是周身的气场,还是随意散出的威压,都让婴浅无比陌生。 她已完全不认得眼前这个人了。 他当真... 是她的徒弟吗? 婴浅的困惑还未解开。 就见王座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 一瞬间。 仿是连日月星辰,都失了光辉。 “主上。” 在场一众人皆低下了头。 诚心向他臣服叩拜。 沈宴垂下眼。 视线一转,竟落在了方云梦的身上。 而被她护着的婴浅,也感到了一阵极强的冷意。 仿穿透了肉体。 刺入魂魄。 连一旁的富贵都打了个寒颤。 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却不知如何是好。 方云梦更是满头冷汗。 在越发沉重的威压之下,她连喘息,都颇为费力。 直到。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你可知晓,欺瞒我的代价。” 至高无上的王。 离开了独属于他的王座。 眨眼之间。 便出现在了方云梦身前。 沈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 神情之间,找不见半点曾经同门师姐弟间的情分。 虽在看着方云梦。 却更似在瞧着一个不打眼的物件。 方云梦已俯趴在地,一身衣裳被汗水浸透,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她咬紧下唇,低声道: “这..这只是我养的...” 只有巴掌大的赤红狐狸,钻出她的怀抱。 看了一眼沈宴,又将满怀担忧的眼神,落到方云梦的身上。 她现身的那一刻。 耳畔响起了无数清晰的吸气声。 更是有满含惊骇的眼神,落在婴浅和方云梦的身上。 婴浅还未知晓缘由。 身体便不受控制的飘向半空。 最后。 她的视线当中。 只有沈宴放大的俊脸。 虽说确实养眼的很。 不过他眼底沉着的杀意,还是让婴浅感到了浓烈的危机感。 并非错觉。 沈宴是真的,想要杀她。 “赤狐...” 薄唇挑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沈宴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上婴浅纤细的颈。 他道: “你该知晓,我最讨厌这些畜生。” 第68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8) 痛意传入骨髓。 婴浅仿是被丢进了极寒极冰的幽水之间。 她的魂魄在风霜之下。 脆弱如薄纸。 她甚至听到了魂魄碎裂的声响。 难道她才刚刚复活.... 就又要死了吗? 还是死在自己徒弟的手下。 眼皮好似重若万斤。 无力感袭上全身。 在意识彻底被粉碎之前。 婴浅最后的念头,荒谬到连她自己都不愿相信。 她竟在想。 幸好沈宴不知,这被他一捏就死的废物狐狸。 就是她。 “主上不要!” 方云梦惊叫一声。 富贵也想要冲上前。 却被沈宴只一个眼神,就制在了原地。 他动弹不得。 方云梦亦是浑身战栗。 嘴巴张张合合,却连一点动静都吐不出来。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婴浅失去意识。 却什么都做不到。 富贵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嘴唇几乎要被咬烂。 悔意充斥在心头,竟是连畏惧都忘在了脑后,一双满怀憎恶的眼,死死瞪着沈宴。 然而富贵再恨。 又能拿沈宴如何? 在他面前。 甚至无人敢擅言一句。 沈宴的视线扫过富贵和方云梦,他微皱了眉,目光最后才落向了婴浅。 有着漂亮皮毛的赤色狐狸,蜷缩在半空。 她双眸紧闭。 瞧着脆弱又可怜。 但怎看来。 她都不过一只最为寻常的灵狐罢了。 然而沈宴望着她。 心里竟生出了一阵难言的不安。 仿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要再次离他而去。 一阵极强的冷意忽在殿内炸开。 使刚踏进大殿,穿着一身墨骨铠甲,手持长枪的男子都是一惊。 他连连后退。 却还是抵抗不住。 呕出一口漆黑的污血。 不只是他。 殿内的其他人,亦都扛不住沈宴的怒火。 除了被刻意避开的富贵和方云梦。 竟都受了伤。 “她到底是谁?!” 沈宴将赤狐置于掌心,缓缓向着方云梦迈去一步。 他的眼底燃着一团烈火。 似怒,似悲。 更似一种让方云梦战栗的情绪。 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生怕再从沈宴眸中,见到那些亵渎的心思。 方云梦深吸口气,忍着打从心底溢出的畏惧,道; “主上以为这世上,还有谁能让我等这般在意?” 沈宴怔住。 原本只是随意置于掌心的赤狐。 被他小心翼翼的拢在怀中。 他无时无刻,都在思念着的人,忽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沈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才只差一点。 他就要杀死婴浅了。 “师尊...” 低叹溢出喉头。 沈宴的黑瞳,被一层血色覆盖。 指腹划过婴浅的耳尖。 落到她纤细的脖颈,以最轻最柔的力道,为她按揉着。 无人见过这副模样的沈宴。 他竟在笑。 望着怀里那只赤色狐狸的眼神,竟比看着什么奇珍异宝,还要更加怜爱几分。 其他人皆是忐忑疑惑。 唯有方云梦和富贵对视了一眼。 她道: “主上应该庆幸,最先遇到她的是我们,而不是清衡山或是林慕白,若她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就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了。” 沈宴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抱着婴浅,走向了王座。 “你可以滚了。” 方云梦抿紧下唇,想要再看婴浅一眼。 然而视线被沈宴所阻。 她什么也看不见。 富贵纵使不甘,也唯能转身离去。 婴浅也不知睡了多久。 但这一次。 却睡的尤为的舒服。 先是脖颈之间的碎痛,被温暖的手掌揉散抚平。 接着有滚烫的灵力流遍全身。 婴浅好似置身在温泉当中。 连她残损不堪的修为,都有了恢复的征兆。 难道... 是她转世了? 婴浅缓缓睁开眼。 爪垫划过温热的躯体。 她的眼前,是男人噙着笑意的俊脸。 他问: “好摸吗?” 这是什么登徒子发言?! 婴浅震怒。 她什么时候教过沈宴这些浑话了? 赶紧滚去练剑! 然当她回过神来。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她竟躺在沈宴身上。 爪子压在他胸腹之间,还不停滑动乱蹭着。 一低头,就是他结实的腹肌。 轮廓分明。 手感一流。 就是.... 他为什么没穿上衣啊?! 婴浅瞬间炸了毛。 一尾巴向着沈宴扫了过去,然后转身就跑。 她躺在一张大床上。 周遭尽是刺眼的大红色。 就连被褥上,都绣着鸳鸯戏水。 瞧着和新房似的。 然这平日里还颇受婴浅喜欢的颜色,此时在她看来,同灵堂上挂的丧布也差不多。 她现在只想抓紧走人。 至于告知沈宴她的身份... 别闹了! 才刚在自家徒弟的腹肌上睡醒一觉,转头就要泪眼婆娑的认亲。 婴浅真没这个脸。 但她还未能逃离这张床。 就又被沈宴拎着后颈抓了回去。 婴浅咬着牙。 狠狠甩了几下尾巴。 她修为失了太多。 现在别说是沈宴了。 就是富贵和方云梦都打不过。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婴浅深吸口气,歪着脑袋,摆出一个可可爱爱的姿态。 “喵?” 淦! 要不是生活所迫。 谁他妈愿意装猫啊? 但沈宴之前才说,他最讨厌畜生的。 万一他忽然再想要动手。 婴浅不是又要死了? 她估摸着。 沈宴可能只是比较嫌弃狐狸。 对其他动物,应该还有一些怜爱之心。 毕竟婴浅曾经也教导过他,要爱护小动物。 她眨巴着眼睛。 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单纯又无辜。 什么婴浅? 不熟! 她只是一只长得像狐狸的小猫咪。 沈宴盯了她一会儿。 却是笑了。 他将婴浅放回到被褥当中,手指蹭着她下颌,轻声道; “猫?” 他嗓音极沉。 却好听的紧。 一入耳中,连半边耳朵都有些发酥。 婴浅悄悄向后蹭了两步。 然后紧忙点了点头。 也不知为何。 沈宴瞧她的眼神,似颇有些古怪。 仿是饿了几十年的凶兽。 终于见到了食物般。 既凶。 又喜。 “既然是猫...” 指腹蹭过婴浅的侧颊,落上她的耳尖,然后轻轻捏了两下。 她全身一僵。 想要偷跑的动作都顿住了。 爪子支撑不住身体,竟摔在了软绵绵床褥里。 赤狐不同于人身。 耳朵尾巴,既能作为武器。 却又都是敏感之处。 一被控制住。 连心尖都跟着发起了麻。 尤是沈宴还未有要停歇的意思。 一手揉捏着她的耳朵。 另一只手划过她的脊背,凑向了更加敏感的尾巴。 第68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59) “喵!” 婴浅眼眶都红了。 抬起爪子,狠狠拍向了沈宴。 但这到底是自家徒弟。 她收着力气,也没下多狠的手。 但沈宴却闷哼一声。 眼底浮起一抹痛苦之意,面色更隐隐有些发白。 婴浅一愣。 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爪子。 她分明没用多少力气。 怎会伤到沈宴? 难道修为,忽然间恢复了? 但即使如此。 现在的沈宴,也不是婴浅能够对付的。 她本想要趁机逃走来着。 都跑到了床边。 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宴垂着眼,墨发散在鬓边,浓长的睫微微颤着,苍白的肌肤浮着一层薄汗,似在承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只这一眼。 婴浅的心就软了。 徒弟受了重伤,她现在跑路。 还哪里能配得上师尊二字? 她到底又走了回去。 踩着大红锦被,爪尖压上沈宴的掌心,妄图用仅剩下的那点微薄灵力,查清他是怎么个状况。 婴浅毕竟不善医。 想着此时若有蓝图在就好了。 有他医治的话。 沈宴定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婴浅正出着神。 并未注意到。 沈宴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牢牢固定在她的身上。 带着压不住的狂喜。 他甚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没有错... 真的是她! 沈宴掌心一动,将婴浅拢在了怀中。 她先是一惊。 正要退离。 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心跳声。 爪心下方是他温热的躯体。 婴浅贴靠在沈宴的胸膛。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看清此时是个什么状况。 视线顿有些飘忽。 然下一息。 婴浅却是愣住了。 沈宴的身上,为何会有这些道伤疤? 刀伤... 剑痕... 数都数不过来。 光是婴浅看到的,就已有数道致命伤。 这十年间。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婴浅满心困惑,越看越是心疼。 连尾巴都垂了下来,贴着沈宴的腹肌,无意识地来回扫动着。 她整只狐狸都是迷迷糊糊的。 头又有些发疼。 因此。 也就并未察觉到,沈宴渐渐晦暗的眼神。 指腹拂过婴浅脊背处柔软的皮毛。 一路下滑。 压着她的尾巴根。 轻轻捏了两下。 “!!!” 婴浅瞬间炸毛。 然而还不等她发作, 就被沈宴翻身按在了床上。 如瀑般的黑发扫过婴浅的鼻尖。 带来细微的痒意。 她粉红色的鼻头抽动了两下,有些想要打喷嚏。 视线当中。 是沈宴放大的俊脸。 他的眼里浮荡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似心情极好。 婴浅却越发看不懂他。 分明是一手带大的徒弟。 成了反派头子不说。 刚才还想杀了她。 现在又变了脸,一副很是喜欢小动物的模样。 难道沈宴只是单纯的讨厌狐狸? 她还是继续装猫吧。 婴浅正走着神。 浑然是未注意到,他已经被沈宴按着两只前爪,拜了个肚皮朝天的姿势。 赤狐腹部只有一层奶白色的胎毛。 是最为薄弱之处。 若被触到。 反应比起捏住尾巴和耳朵,还要更加剧烈几分。 当沈宴的手掌碰上赤狐柔软的腹部。 婴浅下意识一尾巴甩了过去。 连爪子都亮了出来。 但她此时只是一只狐狸。 就是全盛时期。 都不一定是眼前这个沈宴的对手。 更何况。 是现在这副半残的德行了。 沈宴连躲都不躲。 任由她一尾巴抽上了胸口。 眼底的笑意,反而更重了几分。 他曾经强大无匹的师尊。 此时躺在他的身下。 气的眼圈发红。 却只能任由他掌控。 这种感觉.... 当真妙不可言。 赤狐只有巴掌大小。 抚起来却有暖融融的热气。 然这份体温。 却好似将沈宴,真正带回了人间。 他垂下眼,喟叹一声,喃喃道了一句: “师尊...” 沈宴的嗓音太低。 婴浅并未听得清楚。 弱点被他所控。 本能带来的危机感,让她脑袋里警铃大作。 婴浅忍了一会儿,抬爪拍了下沈宴。 “喵喵喵!” 沈宴这才回过神。 对上她满含愤怒的眼。 他心头一紧,连忙放开了手,急声问: “伤着你了?可是哪里疼?” 婴浅转身不理他。 只留下一个颇为萧瑟的背影。 沈宴眼里闪过一丝无措。 手抬了几次。 也未敢再接近她。 他从未有过这般情绪。 似忐忑。 似畏怯。 只有婴浅。 才能让沈宴如此难安。 连一句话,都要说的小心翼翼。 但她是婴浅。 他心甘情愿。 “我的师尊,曾也幻成如你一般的模样。” 沈宴挨近了些,未敢再去碰她,只低叹了一声,道: “你同师尊,很是相似。” 婴浅的耳朵动了。 虽然生气。 但她确实有几分好奇。 能从已成了反派头子的沈宴口中,听到什么样的自己。 她磨蹭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偷偷望去一眼。 沈宴距她极近。 也正因此。 婴浅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几欲浓成实质的悲意。 “只是师尊若在的话,看到此时的我,也定会恼怒,再不愿见到我的。” 沈宴苦笑一声。 他轻蹭着婴浅下颌,喃喃道: “小狐狸,我很想念她。” 婴浅张了张嘴。 心底泛起一阵酸来。 她离开的太过理所当然。 自以为破了死局。 护住沈宴,佑下清衡山,也解了秦清琅的为难。 但此时一看。 似并非如此。 她到底对不起这几个徒弟。 不管是富贵方云梦。 还是面前这个,成了冥域主人的沈宴。 都受了太多苦楚。 他们本不该走向这条路。 婴浅暗叹一声。 她都打算要开口。 耳畔却忽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 略有几分熟悉的嗓音传来。 “主人,有仙门人士闯进冥域,其中有几个,比较麻烦。” 又是仙门。 沈宴皱起眉。 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他好不容易才重新见到师尊。 还未同她多待一会儿。 就有仙门中人前来捣乱。 还真是.... 找死! “留在这里。” 沈宴起了身,披了外袍,回眸扫过婴浅一眼,道: “我很快回来。” 他临走前。 还不忘在殿外设下结界。 婴浅跳下床,踮着碎步走到门前,抬眼一瞧。 好家伙! 这结界设的比蛛网都密。 别说想跑了。 不知解界的法子。 就是找来一百个修士硬攻,都不一定能攻破。 婴浅歪头琢磨了一会儿。 抬起爪子,敲了敲门。 “外面那个兄弟,你还在吗?” 第68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0) 她记起了那嗓音的主人。 说起来。 还真是个老熟人。 只不过他似乎并不想理会婴浅。 隔着一扇门。 一声不吭。 婴浅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句: “还以为你现在说话利索了不少,能稍稍机灵点呢。” 她这声音一落。 过了半晌。 正当婴浅都要放弃之时。 才有一道回应传来。 “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 婴浅坐在地上,翘着短短的狐狸腿,一脸懒散地问: “你留在沈宴身边,不是为了给你主人报仇吧?二五仔?” 门外的人沉默了。 “我只有一个主人。” “你放屁!”婴浅豁然起身,冲到门前,“你那个主人还跟要我..跟婴浅成婚呢!” 她用尾巴甩着门板。 一想到此,就满心的愤懑。 然而门口的熟人,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过了更长的一会儿。 才有沉闷的动响传来。 “我并未骗你。” 他不像撒谎。 但也因此。 让婴浅愣在了原地。 若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主人的话。 那当初同她成婚的那个人... 是谁? 总不可能是... 沈宴吧? 似察觉到了婴浅的心思。 门外之人再次开了口: “主人身体当中,埋有上古冥族的血脉,又被六角异莲心激发,这才引得冥域出世。” “只是冥域宽广,游魂伥鬼不知多少,有些想要趁机借深渊裂缝吞噬人间界,只差一点,就将要成功。” “据说,是被一妖女所阻。” “主人十年前,忽再至冥域,清扫了一切障碍,誓言同仙门势不两立。” 结界开启一条缝隙。 殿门被从外推开。 婴浅看到了身穿黝黑骨铠的领头者。 四目相对。 她低叹一声,道: “你知晓了。” 领头者点了点头。 他并未告诉婴浅。 这些年来。 只有她一人。 同他心平气和的讲过话。 而他也只和婴浅聊过几句。 除她之外。 没有谁知晓他曾连话都说不利索。 “原是发生了这些...” 婴浅心里五味杂陈。 一时之间。 脑袋里乱糟糟的。 竟不知是个什么想法。 婴浅从未想过。 那日同她成婚的人。 竟是沈宴。 她一手带出来的好徒弟。 竟将她这个师尊,骗了个团团转。 “主人至于冥域时,未有这般修为,几次身受重伤,险些陨落。” 领头者面无表情,只弯下腰望着婴浅,道: “他每一次重伤濒死之际,口里念着的,都是‘师尊’。” 婴浅垂下眼。 心口闷闷的发疼。 “冥域内乱尚未处净时,仙门就已杀至,这些年间,为诛杀主人,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回忆起那些浸透血污的过往,领头者眼神一锐,嗓音越发低沉。 “也曾送了不少相貌气息,同你相近的女修前来,想要近身刺杀,但都被主人一一亲手处置。” 爪子无意识抓挠着地面。 婴浅抿紧了唇。 她听着领头者的话,脑中浮现的,却是幼时的沈宴。 独自走过十万阶通天路。 撑着满身的疲惫,来到了她的面前。 “你若不回来,主人只是主人。” 领头者将结界分开,打开门,为婴浅让了路。 “但你回来,主人就可以成为人。” 婴浅一愣。 不知领头者,为何要帮她。 他也未多解释,只道: “有些事,你该去亲眼看一看。” “谢了。” 婴浅深深看了他一眼。 快步离开大殿。 “很高兴你能回来。” 领头者遥望着她,缓缓单膝跪地,沉声道: “婴浅仙尊。” 赤红狐影穿梭在朦胧白雾当中。 婴浅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想要见到沈宴。 冥域太大。 她胡乱寻着。 久久未能找到沈宴。 倒是先听闻一阵杂乱的人声。 “你提修罗仙做什么?一个背叛师门的妖女罢了!提她都晦气!” “她若是早死几年,沈宴当初投入的就会是我师尊门下,也就不会成了这般魔头。” “说起来,这全都怪那修罗仙!” 婴浅也未想到。 偷听个墙角。 都能讲到自己身上去。 她都死了这些年了,居然还能被偶尔拖出来,骂上两句解恨。 不过。 听他们这话。 这些修士当中,竟还有清衡山的弟子? 婴浅离去的脚步一顿,找了个角落藏着,悄悄探出了头。 一众年轻修士聚在不远处。 正吵嚷不休。 一穿着浅黄衣裳的清秀女子,沉着一张脸,寒声道: “就是因为修罗仙,将我们整个清衡山的名头,全都败了干净!” “所以她死得惨。” 长着一双吊梢眼的男修嬉笑一声。 故意拖长了嗓音,他向着身边的容貌颇为娇美的女修士挤了挤眼睛,笑问: “不是说坠入深渊裂缝,不仅是尸体,连魂魄都碎了个干净?” 娇美女修并不理会他。 只脸色颇为难堪。 倒是此时。 另有一声厉喝响起。 “闭嘴!” 连婴浅都未想到,竟还有人为她说话。 她立刻伸长了脖子。 想要看看,是哪位眼光如距的壮士。 然当婴浅看到那一身玄衣,身材高大的男子时。 却怎瞧,怎觉有几分眼熟。 这莫不成... 又是个老熟人? 吊梢眼男子先被吓了一跳。 但面子挂不住。 又撑起嗓门,嚷嚷: “龙啸尘,我们在说修罗仙,你发什么火啊?” “是啊。” 旁边有人接了话茬,也跟着道: “人家清衡山的人,对修罗仙都恨得牙痒痒,你倒装起好人来了。” 清秀女子轻笑一声,斜眼睨着龙啸尘,道: “我曾听同门说起过,龙道友曾在我清衡山拜过学,莫不是那时候,被修罗仙蛊惑了?” “你...” 龙啸尘眼神如刀,狠狠瞪了清秀女子一眼,之后便甩袖离去。 只留下一道冷哼远远传来。 “蠢货!” 清秀女子顿时沉了脸。 她正欲回口,就被那娇美女修拦住。 “师妹,不要说了。这次我们跟着师长偷来冥域,本就罪过,还是快些寻找离去的路吧。” “是,卿灵师姐。” 清秀女子不甘地撇了撇嘴。 到底还是忍了气,未再继续说下去。 他们继续向前。 都是未曾注意到。 身后方不知何时浓郁起的白雾。 第68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1)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好像变冷了?” 吊梢眼搓着手臂,左右来回张望着,再维持不住方才的得意。 然而视线所及。 只有一片浓重的白雾。 像是混沌的囚笼。 将他们围困在其中。 “冷?” 清秀女子还在气头上,一听这话,顿时皱起眉。 颇为嫌恶地瞪了那吊梢眼男修一眼,她道: “你可是修士,怎还会觉着冷?” “我当真...” 吊梢眼话说到一半。 忽感一阵僵硬的微凉,划过他的后颈。 还有孩童的轻笑声,幽幽荡过耳畔。 “谁?!” 吊梢眼大惊。 他猛地转过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动静闹得实在太大。 其他修士只能再次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了吊梢眼。 “又怎么了?” 清秀女子眉皱的更紧。 若不是周遭还有其他人在。 她真想将这毫无用处,又一惊一乍的废物丢弃。 免得吵耳。 “我刚才听到有动静...” 吊梢眼哭丧着脸,摸着后脖颈,颤着嗓子道: “真的!是个孩子!刚才就在我身后,还向着我吹气呢!” 这事过于古怪。 余卿灵本还想问上一句。 但清秀女子抢先一步,摆了摆手,不耐地道: “这里是冥域,怎么可能有什么孩子?” “可是...” “你若是再闹下去,把沈宴那魔头招来,我们就谁都走不掉了。” 清秀女子冷哼了一声。 拽着余卿灵,再不去看吊梢眼。 “师姐,我们快些走吧!” 无谁理会吊梢眼。 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 除了白雾越发浓重了些外。 再无什么变故。 就连吊梢眼自己,都暗暗嘀咕着,以为方才是太过紧张,导致出了错觉。 然而他高高提起的心,还未能放回到肚子里。 小腿处忽传来一阵阴寒。 吊梢眼缓缓低下去。 他看到了一个只有成人手臂大小的婴儿。 浑身青紫。 正抱着他的腿。 咧着嘴。 笑出满口尖牙。 这一瞬间。 吊梢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像是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在了心口。 除了打雷一般的跳动声外。 他什么都听不见。 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紫怪婴沿着他的小腿,一路攀爬到了胸口。 缺少了眼球的双眼,盯了吊梢眼一会儿,婴儿忽然笑了。 “娘...” 吐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青紫怪婴爬到吊梢眼肩头。 抓着他的耳朵,然后一口咬上了他的面颊。 剧痛袭身。 吊梢眼想要尖叫逃离。 然而身体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 什么都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看着青紫怪婴啃完了他的半张脸,又呸了两声,将肉都吐了出去。 “不是..娘...” 婴儿啼哭出声。 而吊梢眼的身体,也突然间失去了控制。 他像是成了一具傀儡。 在前方的修士当中,为这青紫怪婴,挑选着他的娘亲。 吊梢眼张望一圈,最先找上了清秀女子。 他快步上前。 在清秀女子的肩头,重重一拍。 “你又有什么...” 清秀女子不耐地回过头,然一看到吊梢眼血肉模糊的脸,口里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与此同时。 青紫怪婴向她扑了过去。 “娘...” 从他的口中,吐出模糊的声响。 仿若正在撒娇一般。 然而清秀女子看向怪婴的眼神,却如同见了鬼一般。 眼看着。 怪婴就要落到清秀女子身上。 一道寒芒乍起。 似银龙出海。 转瞬之间。 便将那怪婴劈成了两半。 暗红色的污血内脏,落了清秀女子满身。 她再次尖叫一声。 望向刚收剑回鞘的余卿灵,清秀女子不仅没有要感激她的意思,反而红着眼,怒吼道: “你为何不早些出手?!” 余卿灵一愣。 还来不及解释。 有此起彼伏的笑声,忽然间传入耳畔。 从上了年纪的老者。 到尚在襁褓当中的婴儿。 他们都在笑。 只是那笑声听得所有修士,都是毛骨悚然。 他们连忙停下脚步。 抽出佩剑,警惕地来回张望。 当看见从白雾当中显出的人影后。 所有修士的心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向着他们逼近而来。 速度快的吓人。 余卿灵只能再次拔出剑。 她和龙啸尘,已是这群修士间,修为最拔尖者。 然而见到这一幕。 他们也是满心的绝望。 这么多的数量。 他们根本无法应对。 又不知不觉,被围困在了中央。 想逃都做不到。 但如果留在这里的话。 必死无疑! 才过了几息,就已有大半修士灵力见底。 余卿灵和龙啸尘也是面色不佳。 清秀女子躲在后方。 也不拔剑。 遇到了危险。 她不是尖叫着喊龙啸尘,就是向着余卿灵身后藏。 有几次。 余卿灵都被她所影响,出剑不稳,险些受了伤。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她正要动怒。 清秀女子忽然瞪大了眼,身形一侧,同时一掌拍向余卿灵,口里还尖叫着道: “不要!” 余卿灵一时不察。 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 她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咧到了嘴角的笑脸。 这个距离... 已经躲不过去了! 余卿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张笑脸拥挤而来,而那一双青紫色的手,也将要触上她的身体。 她紧紧闭上眼。 用仅剩下的灵力护住身体。 同时在心里,绝望地呼喊着他的姓名。 沈宴... 究竟在何处? “喂,别太欺负小朋友啊。” 就在余卿灵满心绝望之际,一道懒洋洋的语调,穿过密密麻麻的人影,闯入了听觉当中。 不知为何。 这种散漫又疲懒,好似相当不靠谱的腔调。 她却耳熟的紧。 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 一道如火般灿烂的赤影,划过余卿灵的视线。 那是... 一只狐狸? 她还在愣神。 赤狐已经钻进人群当中。 没多大一会儿。 面带着诡异笑意的人影,都倒在地上,随风散了个干干净净。 赤狐踢着一个球状物,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回到了余卿灵面前。 分明只是只巴掌大的狐狸。 气场却强的惊人。 被她扫视过。 就连龙啸尘都是一愣。 但紧接着。 他们就听到赤红狐狸开口道: “傻了吧?还不快给爷滚下来磕头认错,再痛哭流涕地感谢爷的救命之恩!” 第690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2) 沉默。 比起那些带着笑脸的人影来。 眼前这只小狐狸。 实在过于可爱了些。 以至于。 让这些刚经过一场苦战的修士,都是面面相觑,皆没有按照婴浅吩咐去做的意思。 她顿时大怒。 尾巴一扬,余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吊梢眼男修,落到清秀女子身上。 “就从你这个黑心黑肝的丑八怪开始吧。” 清秀女子一愣。 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她哪里想要给一只狐狸磕头。 但婴浅实在古怪。 清秀女子满心惶恐,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余卿灵。 “师姐...” “你的师姐方才,可是差一点,就要被你给害死了。” 婴浅前爪一扬。 爪子底的球状物向前一滚。 众修士这才看清楚,这并非是什么玩具法宝之流。 而是一颗人头! 带着诡异的微笑。 一双空洞无神的眼,正紧紧盯着他们瞧。 清秀女子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双膝一软。 身体竟直接歪倒在地。 “也就是司音阁,才能教出你这种弟子来。” 婴浅摇了摇头,满面嫌弃地点评: “毫无风骨,没点胆子。” 余卿灵此时已起了身,恭恭敬敬地向婴浅行了一礼,道: “多谢仙尊救命之恩。” 她面色不佳。 灵力彻底见底。 脚步也虚浮的很。 婴浅抬头看了她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怀缅。 曾经刁蛮的小姑娘。 也长大了。 “你做的很好。” 婴浅轻笑一声,耳朵竖起,连嗓音都放柔了不少。 余卿灵瞪大了眼。 真是奇怪。 从这只赤狐的身上,她竟感到了一种面对着师长时,才会有的感觉。 龙啸尘打量了婴浅一番。 确定了她没有恶意,他才上前一步,拱手道: “多谢了。” 傲到没边的龙啸尘,居然懂得道谢了? 婴浅更加惊讶。 但紧接着。 就是满心的慰藉。 “你也长大了。” “什么?” 龙啸尘不解。 听婴浅这语气,好像从前认识他一般。 但在他的记忆当中,可从没同一只赤狐,产生过什么交集。 “没什么。” 婴浅摇了摇头。 将咧着嘴的人头踩在爪下。 见余卿灵和龙啸尘都上了前,婴浅身上又不存恶意,其他修士也跟着围了过来,连声道起了谢。 婴浅全都一一应过。 但等和小朋友们说完了话。 她又再次望向清秀女子。 “你若是听话一点,我可就要亲自动手,让你给我磕头了?” 婴浅歪着头,狐狸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语气却越发和善了起来。 “我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可不会太怜香惜玉哦!” 清秀女子瞪大了眼。 她哪里愿意跪。 更何况。 周围还有这些修士在。 但就连余卿灵。 这次都没有要帮她求情的意思。 清秀女子心中暗恨,一口银牙被咬的发疼。 正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一道清冷的嗓音,穿过层层白雾,传至耳畔。 “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让我司音阁的弟子磕头认错?” 听闻这道动响。 清秀女子顿时眼前一亮,急声唤道: “师尊..师尊救我!” 婴浅回过头。 在一片朦胧的白雾中,她看到了云英面无表情的脸。 所谓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如此。 真没想到。 她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的同门师兄弟,竟会是云英。 “好一只畜生,也敢让我的徒弟向你磕头?” 唇角荡起一抹冷笑。 云英抽出佩剑,居高临下的望着婴浅,再次道: “居然还是红狐,我一看到你,就想起了曾经的一位故人,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 婴浅知晓,她说的就是自己。 也真是未想到。 都这么些年过去了。 云英对她竟还有这般浓的憎恶。 连一只赤狐,都要承受她的怒火。 还真是... “司音阁,不过尔尔。” 婴浅嗤笑一声,将人头踢到一旁,她抬眸望向云英,眼底一片嘲弄。 “你也是毫无长进。” 云英一怔。 她堂堂司音阁主。 居然被一只来路不明的赤狐训斥? 还是当着这些修士的面。 云英顿时大怒。 长剑一甩,便向着婴浅刺了过去。 这一击。 她用了十成十的灵力。 势必要直接夺了婴浅的性命。 区区一只赤狐,也敢对她出言不逊? 死不足惜! “说两句就发脾气。” 婴浅早预料到云英会所动作,早早有了防备。 脚步轻灵地向后方一躲。 虽避开剑芒。 却也掉了几根赤红的狐狸毛。 云英一击未成。 化刺为扫。 再次奔着婴浅而去。 “不过你居然敢来冥域,胆子还真是大了不少。” 婴浅再次后退。 已悄悄准备起了脱身的办法。 若换成曾经。 真动起手的话。 两招之后,云英就可以去准备棺材了。 但今不同以往。 现在的婴浅,不过一只废物狐狸。 还真不是云英的对手。 婴浅既不打算应敌。 便一直后退。 余卿灵和龙啸尘等修士,也都缓过神来。 见云英招招致命。 也都急了起来。 婴浅怎么说,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眼见着婴浅身上,已多出了几道伤痕。 她越发地难以招架。 龙啸尘一挥长剑,撑着刚恢复了几分的灵力,挡住了云英。 “快走!” 他低吼一声。 一道灵力推向婴浅,将她送到了远处。 连婴浅都未想到。 有朝一日。 会和清衡山中人刀剑相向。 又被曾经带过的外门小修士帮了忙。 “谢了。” 婴浅向后退去。 正想离开。 尾巴忽撞上了个什么东西。 她缓缓抬起头。 竟再一次看到了熟面孔。 还不止一个。 被婴浅撞到的男子,一身墨绿长袍,模样生的极好,神情却过冷漠了些。 丧气脸。 她在心里评价了句。 脸上却摆出一副十分天真的神情。 “赤狐?” 纳兰月皱起眉。 见到这只赤红狐狸,他心里莫名涌起一阵古怪。 “这里怎么有只狐狸?” 蓝图打纳兰月身后探出头来,一看清婴浅,顿时笑了。 “掌门师兄,你看这小狐狸好像婴浅哦。” 婴浅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 师兄弟齐聚一堂。 可惜下一幕,不是他们彼此相认,然后抱头痛哭的温情戏码。 而是... 纳兰月刺来的剑! 第691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3) 纳兰月可不是云英之流。 他若想杀婴浅。 十个蓝图都阻不住。 别说是躲。 婴浅甚至连动,都动弹不得。 被纳兰月的剑威所震。 她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这携着雷霆之势的一剑。 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躲不开了。 婴浅暗叹一声。 可怜她醒来还没多久。 就要再次睡下。 只是这一次。 她应该是要陷入真正的长眠当中。 再也醒不过来。 在剑芒即将刺入身体的那一刻。 婴浅低下了头。 她本估摸,被纳兰月这一剑刺中。 应会很疼的。 然都等了好一会儿。 预想当中的痛楚并未传来。 她抬眸望去。 却见了一柄极熟悉的佩剑。 轻飘飘地挡在婴浅身前。 似无比随意。 却架住了纳兰的剑。 让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原来,跑到这里来了...” 有男人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 婴浅耳朵一竖。 转身。 飞扑。 摇尾巴。 一气呵成。 她抓着沈宴的衣襟,尾巴晃晃悠悠地甩动着,视线到处乱飘,就是未去抬头看他。 也不知为何。 婴浅心里莫名有些发虚。 沈宴托着她的后腿,将她护在怀中,唇角的笑意却在见到婴浅身上的伤痕时,瞬间散了个干净。 “谁伤的你?” 他取出丹药。 喂着婴浅吃下。 掌心抚着她脊背柔软的狐狸毛。 沈宴缓缓眯了眼,道; “没关系,他们既敢伤你,我会把他们...全都杀了的。” 他这话一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齐齐变了脸色。 尤是云英。 她慌慌张张地后退了半步,口里急声道: “沈..沈宴,我们可是清衡山的人,你若是动了我们,婴浅虽已死了,也不会原谅了你!” 云英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还哪里有半点方才的傲气。 她已后悔来冥域了。 若不是之前,沈宴从不对清衡山中人动手的话。 云英是绝不会答应前往的。 但此时。 沈宴为何变了? “婴浅?” 沈宴薄唇噙笑。 眸底却是一片森寒。 他向着云英走过一步,嗓音是一如既往地低沉悦耳。 “你也配提我师尊的名讳?” 云英一愣。 她甚至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觉周身一冷。 寒意钻上四肢百骸。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飘在了半空。 云英张大了嘴。 面庞涨成了猪肝色。 双手掐在脖颈处。 一双腿胡乱更是蹬动着。 她的修为。 她的灵力。 在这一刻全都失去了作用。 在沈宴面前。 她还不如一个凡人。 “沈宴!” 纳兰月眼中寒芒一闪。 剑芒再次涌动而起。 他再次出手。 然而婴浅还未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见纳兰月连退十步,唇角溢出一抹血色。 在沈宴手下。 纳兰月甚至连一招都敌不过。 也怪不得,秦清琅一直都未出手了。 纳兰月从出手到受伤。 不过转瞬之事。 他不仅未能救得了云英。 甚至还连带自己,都受了不轻的伤。 蓝图连忙上前,用丹药稳定了纳兰月的伤势,又回头看了一眼云英。 她仍被吊在半空当中。 浑身灵力溃散。 阴气入体。 将她肤色染成青白。 道道血管凸起。 一双眼更如要瞪出眼眶。 原本清冷出尘的面庞,此时已如恶鬼一般。 还哪里看的出。 曾经高贵端庄的司音阁主的模样。 蓝图被吓了一跳。 那些钻入体内的阴气,正在摧毁云英的根基。 等到她多年的修为化成空。 命也就到了尽头。 蓝图没了办法。 他纵使再不愿意,也还是闭着眼,吼道: “不能真杀啊!云英怎么说也是婴浅的师姐...” “清衡山既已将婴浅除名,还谈什么同门情谊?” 沈宴揉着怀里赤狐,顺平她略有些凌乱的尾巴,看也不看旁人,只垂眸望着婴浅,道: “你们明知她为何殒落,却对外只字不提,只会在冥域,遇危之际,才会提起她的名字,来向我索要求生之机。” 蓝图一怔。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宴说的没有错。 这些多年过去。 除了在冥域之外,无人会提起婴浅的名字 她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禁忌。 “沈宴。” 秦清琅叹息一声,眼看着云英濒死,他只能开口。 “放过云英,清衡山门人再不会入冥域一步。” 婴浅能感觉到。 沈宴落在她耳尖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垂眸扫了一眼婴浅,转而蹭了蹭她的下颌。 “师尊同清衡山已没了干系,便属于我了。” “属于你?” 蓝图没懂这话的意思。 却也觉出一阵别扭。 这怎听着,都不大像是弟子对师尊,可以说出口的言辞。 也不只是蓝图。 秦清琅也皱起眉。 但婴浅已陨落。 再去计较这些,根本全无用处。 秦清琅到底并未开口。 遥望着越发痛苦的云英,他暗叹了一声。 “听到了吗?” 沈宴却不在意旁人如何。 捏玩着婴浅的耳尖,他唇角噙笑,似心情颇佳一般,喃喃道: “师尊现在,彻底属于我了。” 婴浅没理他。 回头看了一眼。 云英此时,全身的修为都散了个干净。 根基被彻底毁去。 修为更成了一场空。 她此时。 不过一个寻常人。 且就是再好的天材地宝。 都无法让云英重新修炼了。 “放过她吧。” 婴浅抬起头,爪尖轻点了下他的掌心,再次道: “沈宴,足够了。” “好。” 没有丝毫的犹豫。 沈宴点了点头。 婴浅终于同他讲话。 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去在意一个云英。 随着一眼望去。 云英重重摔落在地。 婴浅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响。 伤上加伤。 她这一辈子,怕是过不安生了。 “我们回去了。” 沈宴抱着婴浅。 将一旁所有人都当成了不值入眼的烟尘。 他唇角噙笑。 眼神当中却带着几分焦色。 “沈宴...” 余卿灵见他要离去,终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撑着泛红的眼眶,轻声道: “我是来找你的。” 她喜欢了沈宴太多年。 这一次。 更是偷偷跟着云英来到冥域 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然沈宴却似未听得余卿灵的呼唤一般。 连个余光。 都不愿意赏赐给她。 除了婴浅外。 这世上哪有女子,值得他多看一眼? 余卿灵咬紧了红唇,却压不住泛起的泪意。 才打发了余卿灵。 又道另一道声音响起。 “站住!” 纳兰月缓缓站起身。 他盯着沈宴怀中的婴浅,苍白的脸竟浮起一抹潮红。 眼中的神情似狂喜。 更似极悲。 他道: “把她...给我!” 第692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4) 纳兰月这突然的行动。 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蓝图更是急了,连忙扯了扯他的袖子,压着嗓子道: “你要一只狐狸做什么?就是它同婴浅像,但也只是相像而已...” “不是。” 打断蓝图话的。 竟并非是纳兰月。 而是秦清琅。 他仿已忘记了方才所说的话般,缓缓上前一步,眼中有寒芒乍起。 “沈宴,我不管你揣了什么心思,她是我们清衡山的人,由不得你带走!” “掌门师兄...” 自婴浅陨落后,蓝图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清琅这般愤怒。 甚至连其他修士的死活,都不愿顾忌了。 拼着动手。 也要夺下沈宴怀中的赤狐。 蓝图愣了一会儿。 他就是再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僵硬的视线挪向赤狐,蓝图张了张嘴,半天才念出一句。 “婴...婴浅?” 他的嗓音极轻。 不过短短一个名字。 却颤的厉害。 连鼻尖都跟着泛起了酸楚。 这..这怎么可能? 婴浅分明已经陨落了。 粉身碎骨。 魂飞魄散。 以全部灵力祭了深渊裂缝,却失了重归人世的机会。 但若真是只平平无奇的赤狐,哪里能被沈宴,如同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对待着。 再加上沈宴方才所说。 婴浅彻底属于他了的话。 蓝图打了个寒颤。 抖如筛糠的手掌一番,竟也抓起了配剑。 他畏惧沈宴。 也知若真交起手来,以他浅薄的修为,怕是连一息,都支撑不住。 但蓝图却咬着牙,举剑对准了沈宴。 不论是他也好。 还是纳兰月秦清琅也罢。 他们此时,都只有一个念头—— 夺回婴浅! 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了。 无论如何。 就是拼了这条命。 也不想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沈宴脚步一顿。 他并未回头,只有如同携着冰雪的嗓音,缓缓传入众人耳中。 “想和我抢?” 白雾如同沸起一般。 沈宴一怒。 整个冥域都掀起了动荡。 有无数的咆哮声骤然响起。 分明还未接近。 就已经让余卿灵龙啸尘等修士,惨白了一张脸, 至于清秀女子那等,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沈宴弯下身,擦干净路边的一块顽石,将婴浅放在了上面。 “师尊,你乖乖的,等我一会儿。” 指腹扫过婴浅的耳尖。 只如错觉一般。 带着比微风还要更轻几分的触感。 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沈宴噙着笑意的黑眸。 “我知晓师尊在意他们。” 沈宴轻叹一声,喃喃道: “只不过,师尊此时最好莫要为他们求情,我可是会嫉妒的,若是控制不住,杀了他们就不好了。” 有血色自眼底一闪而过。 他却仍然在笑。 那副神情,让婴浅都感到一阵悚然。 还不等她回过神。 纳兰月的剑锋已然逼近。 沈宴设下一道结界护住婴浅,提剑同纳兰月斗在了一处。 秦清琅也在同时出了手。 蓝图本也想帮忙,奈何修为太低,只能偷偷溜到婴浅身侧。 他瞪着眼睛。 盯了好一会儿婴浅,才轻声问: “婴浅,真的是你?” “嗯。” 婴浅叹了口气,爪子挥了两下。 “好久不见,蓝图。” 故人重逢。 她此时心里面,却没什么感怀之情,也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 蓝图亦是有些发怔。 过了一会儿。 他才顶着一双通红的眼,问: “好不容易活过来,怎不回清衡山去?” “一言难尽。” 婴浅摇了摇头。 她本是想要回去的。 但先知游仙阁已不复存在。 又无意撞见富贵。 一系列的偶然下来。 倒是也没心思,再去想回清衡山之事了。 “婴浅。” 蓝图吸了吸鼻子,又揉了两下眼睛,之后才道: “其实很多事,并非是掌门师兄不想做,而是他也有难处。” “我知晓,你不用同我解释的。” “那就回去!” 他难得有这般激动之时。 狠狠一跺脚,蓝图指着沈宴的方向,恨声道: “沈宴已不是你从前的弟子了,他这些年杀了多少的仙门中人?你还留在冥域,也改变不了他,反而会被他牵连,就同我们一起回山去吧!” 婴浅没有应声。 蓬松的赤红长尾落在地上。 她眼见着纳兰月的剑刺进沈宴肩头,心尖竟也跟着有些发闷。 “他受伤了。” “他怎会受伤?以沈宴的修为,就是再加一百个修士,也没办法拿他如何的。” 蓝图满心的急躁,胡乱应了一句,就又道: “婴浅,等下让掌门师兄试着为你破开结界,然后我们就快些离去,再也不来这冥域了!” 任凭蓝图在一旁忙的团团转。 婴浅仍坐在石头上。 面上一片空茫。 她眼见着沈宴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也越来越重。 他越发难以招架。 一张俊美不凡的面容,此刻竟比纸还要比惨白几分。 “但是他真的受伤了。” 婴浅喃喃道了一句,爪尖碰上结界,竟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过去。 蓝图见这一幕。 顿时大喜。 “他的结界居然不防着你走出来?婴浅,我们快些走!” 他说着话。 就要去抓婴浅。 然而她却忽然侧过半步,避开了蓝图的手。 蓝图一愣。 他不解婴浅这是想要做些什么。 只是心头不知为何,泛起了阵阵酸楚。 和婴浅之间的距离分明不远。 却如同天堑一般。 让他不敢伸手。 “他是我徒弟,而且...” 婴浅声音一顿,侧眸望向蓝图,再次道: “蓝图,沈宴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有责任,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若再抛下他...” 话音未落。 蓝图就见婴浅奔着沈宴而去。 她赤红的身影,如同烈火一般。 散出的光芒。 叫太阳都要嫉妒几分。 只蓝图抿紧了嘴唇,忽然有了一种,再次失去了婴浅的悲戚。 纳兰月和秦清琅都未想到。 这一次对付沈宴。 竟会如此轻松。 眼看着他的伤势越发严重,就连纳兰月的眼底,都浮起一抹喜色。 他一剑刺向沈宴心口。 沈宴本可以躲开。 但眸光一侧,瞧见一抹赤影。 却强压了动作。 任凭这一剑刺中心口。 纳兰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但他怎都不明。 沈宴为何要故意受伤。 正欲再次提剑。 一抹赤色,忽然灼开了纳兰月的视线。 “纳兰月!” 赤狐长尾一扫,挡在沈宴身前,她眼底浮起冷厉之色,嗓音也越发沉凝。 “沈宴是我徒弟!” “婴浅?” 纳兰月和秦清琅都是一怔。 显然不清楚。 婴浅为何要护着沈宴? 秦清琅眉头紧皱,收了剑势,上前迈过一步。 他正要开口。 却听婴浅抢先一步道: “我知晓你们想说什么,但既我在这,就绝不容谁杀沈宴!” 她弓起腰。 残存的灵力燃起冲天之势。 婴浅摆明了态度。 要护着沈宴。 就算要对上的。 是曾经的同门师兄,她亦不退却! 婴浅此时正背对着沈宴。 也就并未瞧得。 他眸底溢开的欢喜。 纳兰月和秦清琅对视了一眼。 都看了彼此眼里的无奈。 秦清琅叹了口气,道: “你既要护着沈宴,我们不继续动手便是。” 他弯下身。 将手掌送到婴浅面前。 等着她跳上来。 然后所有人一同,回去清衡山。 他们师兄妹又会和从前一样。 婴浅望着秦清琅的手,却好似愣住了一般。 “走了。” 纳兰月出声催促了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此时都聚集在了婴浅的身上。 没有谁认为。 婴浅会拒绝秦清琅。 只要同他回到清衡山。 就可重新走回正道。 再掌游仙阁,继续为一阁之主。 等到过上一段时日,修为恢复曾经。 她仍站在修仙界的最顶端。 享无上尊崇。 曾经婴浅拥有的一切。 秦清琅都会还给她。 即使要重新修炼。 怎都比留在冥域当中,成一个邪魔外道,受人人喊打,要强上几百倍。 婴浅缓缓回过头。 在一片朦胧的白雾中。 她看到了沈宴猩红的眼。 “师兄。” 婴浅叹了口气。 又再次望向了秦清琅。 她上前一步。 爪子尖触上了秦清琅的掌心。 婴浅道; “我...” 第693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5) “我不能同你走。” 婴浅的话。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纳兰月更是直接上前一步,剑锋再一次奔向沈宴。 婴浅定是受他蛊惑。 才会不愿回去清衡山。 只要除了沈宴。 婴浅自会改变主意。 “纳兰月!” 婴浅爪尖一点,灵力荡过纳兰月,却是没什么用处。 她此时修为实在太低。 只能眼睁睁。 见纳兰月的剑奔着沈宴刺去。 他已伤势颇重。 哪里还能再受这一剑? 婴浅咬紧了牙关,只能侧过身形,想要为沈宴挡下这一剑。 前后不过眨眼之间。 从纳兰月动怒,想要沈宴的性命。 到他的剑锋,即将落到婴浅的身上。 纳兰月面色顿沉。 眼底更是闪过一抹慌乱。 他想要调转方向。 然心念才起。 就感一阵无法撼动的威慑,降临在他的身上。 如同天崩地陷一般的灵力冲进身体。 纳兰月不由松开了剑柄,眼耳口鼻尽有血色蜿蜒。 一时之间。 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但即使如此。 纳兰月还是缓缓抬起头。 在一片模糊的动荡间,他看到了沈宴面无表情的脸。 “你居然没有受伤!” 一声落下。 纳兰月更是眼前发黑。 他伤势太重。 刚才那一股灵力的反震,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但也就是因此。 纳兰月才发觉到,沈宴根本未受伤的事实。 从一开始。 他就是装出来的示弱。 故意让婴浅心软。 好彻底,将她留在身边。 沈宴好深沉的心思! 纳兰月想将这些,都告知给婴浅。 让她知晓。 身边站在的那个男人。 心里面藏着的,究竟是多污秽的念头。 然而纳兰月还未能开口,就被蓝图阻住。 “三师兄,你不要命了吗?快莫要再说了!” 只是一招。 清衡山最为善战的执战阁主,重伤! “我怎未受伤?” 沈宴将婴浅抱在怀中,轻捏着她柔软的耳朵,垂眸笑道: “只不过,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师尊出事罢了!” 他此时心情极好。 师尊亲口言说,选择了他。 这世间,还哪有比这,更加让沈宴欢喜的事? 他都想好。 若婴浅当真是半点都不心软。 要同秦清琅等人,回去清衡山的话。 他就囚住她。 以整个冥域为牢。 婴浅此生。 都只能被迫留在沈宴的身边。 寸步都离不得。 “你...” 婴浅抬眸瞥了一眼沈宴。 尾巴一甩,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 还是先处理完了其他事。 再同他谈吧。 “师兄。” 婴浅揉了揉眼,望向秦清琅,轻声道: “我日后,还是会回去看你的。” “婴浅....” 秦清琅闭上眼,掌心的佩剑竟摔落在地。 “云英常说我纵容于你,但实际上,我对你的偏颇,远远不及三师弟对她。” 他声音一顿。 再次开口之时,嗓音已沉下不少。 “婴浅,你可是恨我?” “不。”婴浅摇了摇头,笑道:“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秦清琅重重叹息一声。 虎目隐隐有些泛红。 他弯腰捡起佩剑。 只一瞬间。 却仿佛苍老了不少。 “什么时候,回去清衡山看看,那里永远是你的归宿。” “好。” 听到婴浅的应声。 秦清琅终于转身大步离去。 他走的很快。 像是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回头去看她。 蓝图让弟子搀着纳兰月。 他独自站在原地。 隔着一些距离,遥遥望了婴浅半晌,才低声道: “游仙阁仍在。” “只是竹林长得有些密了。” “我不太懂这个,所以没怎么打理好。” 蓝图吸了口气。 鼻尖又是有些发酸。 他挪出一步,又小声道了句: “等你回去,自己收拾吧。” 他同婴浅关系最好。 自是舍不得她。 等到其他弟子都要撤离,他才最后一个离去。 只身形才刚消失。 婴浅就看蓝图,又从云雾当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他顶着满脸的泪痕,抓着佩剑,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气,恶狠狠地吼道: “婴浅,我真的走了,你现在若是反悔的话,师兄就是不要命,也会带你回去的!” 分明连剑都抓不稳。 却又无比认真的,在等着婴浅的回话。 只要她开口。 蓝图这次,一定会带她离去! 婴浅轻笑了一声,尾巴晃了两下,道: “去照顾纳兰月吧。” 她已给了答案。 蓝图深吸了口气,也未再说,只深深看了婴浅一眼。 等到周遭只剩下了婴浅和沈宴。 她一尾巴抽上沈宴的手背。 转身跳到地面。 挑了一块高度合适的石头,婴浅昂起头,满面骄傲地道: “现在,可以和你的师尊谈一谈了吧?” 巴掌大的赤红狐狸。 站在石头上。 昂首挺胸。 那副模样自是和气势沾不上边。 反而颇为可爱。 沈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配合地半跪在婴浅身前,道: “师尊想问什么?弟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是婴浅出了错觉。 沈宴的语气,颇有几分古怪。 怎听都不带多少恭敬。 反而有种... 婴浅说不上来。 只下意识向后挪了挪。 “虽然我的修为,现在是稍稍弱了一点,但也不是傻子。” 她抬起前爪,又重重砸在石头上。 本是为表愤怒的。 但是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 肉垫撞上石头。 反而疼的婴浅皱起了眉。 沈宴凑近了些,执起婴浅的前爪,握在掌心,轻轻按揉着。 同时他如诱哄一般,喃喃着道: “师尊是世上最为聪明的人,谁敢去骗师尊?” “你早知道是我。” 婴浅冷哼一声,抽回爪子,她道: “守在殿门口的老熟人,是你故意安排的,方才看似不敌师兄和纳兰月,也是你故意为之,可对?” “是。” 沈宴并未否认。 反而应的无比干脆。 这倒是让婴浅愣了神。 按理来说。 这做了亏心事。 总该是有点心虚才对。 为何沈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不想隐瞒师尊,也怕师尊厌弃我,选择同他们一并离开。” 他说的坦坦荡荡。 倒是婴浅,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的好。 她再次向后退了些。 沉默了好一会儿,婴浅才开口; “那当时你我掉落在深渊裂缝,那主人要我成..成婚...” “是我。” 沈宴应的极为干脆。 想到那一日,唇角的笑意更加柔了几分。 “要娶师尊,同师尊洞房,皆是我。” 婴浅人都麻了。 她甚至怀疑。 此时看到的一切,是否都是一场幻境。 不然她乖巧懂事的徒弟,为何会成了这个不知羞的样子? “我心悦师尊。” 沈宴抱起婴浅,缓步走在白雾当中。 周围尽是一片朦胧。 唯独他的嗓音,无比清晰地传入婴浅耳中。 “想要每时每日,都同师尊在一起。” 她又开始头疼。 脑袋里一片混沌。 摸不清想法。 只在陷入柔软的被褥当中时,婴浅才猛地瞪大了眼。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她可是沈宴的师尊! 清衡山弟子,在入门之时,皆受到训诫。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弟子自当尊之敬之,不可有半点忤逆之举。 然沈宴这番行径。 哪里是忤逆? 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你...” 婴浅翻身而起,瞪着正在床边脱衣服的沈宴,怒道: “沈宴,你当真是疯了!” “是。” 外衫落地。 露出被染成暗红的里衣。 沈宴身上的伤口还未彻底愈合。 他却像感觉不到痛楚一般。 只薄唇噙笑,同婴浅柔声道: “师尊难道不知晓,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吗?” 他揽过婴浅。 沈宴的灵力如潮水一般灌入她的身体。 婴浅顿感一阵失神。 而他的嗓音,仍浮荡在耳畔。 “师尊什么都好,唯独运气不好,被我这个疯子给缠上了。” “你...” 婴浅不知沈宴的用意。 想要挣扎脱身。 然而全身都是软绵绵的。 属于沈宴的灵力,流淌在她的身体当中。 竟很快补全了婴浅残损的修为。 而转眼间。 只有巴掌大的赤狐。 成了抱在怀中,不着寸缕的女子。 “” 第694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6) 急! 发现弟子对师尊存有不轨之心,该当处理处置? 光着身子,在线等! 从赤狐重回人身。 竟只用了短短一瞬。 婴浅瞪大了眼,愣了好一会儿的功夫。 才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她低头一看。 好家伙。 还真是连一块布料都没有。 那叫一个不拘小节! 婴浅气血翻涌,抬眸望向了沈宴。 他好似也怔住了。 但视线却没有想要挪开的意思。 好不避讳地盯着她的身子,只耳尖微微泛起一抹薄红。 婴浅冷笑一声,一巴掌招呼了上去! 沈宴没躲。 甚至扬起唇角,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 然后道: “师尊莫弄疼了手。” 他恋恋不舍地放下婴浅,用大红锦被裹了她的身体。 晃眼的雪白被彻底遮住。 沈宴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地叹了口气。 他才刚见到师尊。 可不想吓到她。 只是方才的景色,实在过于好看了些。 叫他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沈宴!” 婴浅咬紧了牙关。 气的连眼眶都有些发红。 这是谁什么品种的兔崽子? 谁家的? 要是没人要的话... 她可就宰了啊! 赤红灵力缠在了掌心,趁着沈宴松懈,婴浅眼神一锐,正欲向他击去。 然就在此时。 沈宴忽然低咳了一声。 血色溢出唇角。 他身体一晃,竟直接压在了婴浅身上。 婴浅:“?” 这真他妈是巧合? 床可大得很。 沈宴有那么多的地方不摔。 偏偏倒在她的身上? 鬼才信! 婴浅毫不留情,用力一推沈宴,张嘴就要开骂。 “你....” “师尊,我好疼啊。” 她的脏话还未出口,就被沈宴覆过。 他缓缓抬起眸。 露出一双被染成猩红的眼。 “师尊,你离开之后的每一日,我都在寻你。” “但一年、三年...十年都过去了。” “我还是没能找到你。” 沈宴低笑了一声。 如墨般的黑发随意散落。 遮了他半边轮廓。 “多狠心啊。” 他心口的伤势未愈,仍在流着血。 沈宴却如同察觉不到一般。 掌心压上。 带出一片更艳的血色。 “擅自决定了我的命运,将我关了禁闭,甚至连一次,都未去看过我。” 似陷进了回忆一般,沈宴眯起眼,嗓音越发轻了。 “师尊可知晓,我最后一次见你时,心里在想什么?” 婴浅张了张嘴, 沸起的灵力,随着沈宴的言语,而渐渐平静平歇,直到彻底掀不起波澜。 分明想要欺师灭祖的。 是沈宴。 但她心里为何,这般的不舒服? 不用婴浅开口回答。 沈宴已经再次道: “我在想,为何我不能早生几年?” “若我同你一年出生,我会比清衡山的那些人,修为更高,也就有能力,护你平安无虞,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坠入深渊,却什么都做不得。” “师尊,你恼我也好,恨我也罢,至少...” “你还在我的身边。” 他阖了眼。 妄图吞下嗓音最后的颤抖。 婴浅望着他,黑眸当中竟满是无措。 她习惯了随意自在。 当初定下了计划,就自以为一切周全。 但过了十年。 才发现身后一片狼藉。 沈宴这些年,究竟是如何过得? 从一个年轻修士。 成了冥域之主。 他身上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甚至此时,还有伤势未愈。 他却丝毫不觉着疼。 仿是已经体会过,比身体所受到的极刑加在一起,都更加难捱的绝望。 “是我的错。” 婴浅叹息一声。 她到底是没办法下手了。 躺在沈宴身下,她无神地望着殿顶的天花板,喃喃道: “我果然,不会带孩子。” 一语成谶。 她当初试图拒绝秦清琅的理由。 到底还是应验了。 教出的徒弟一个比一个歪。 又都的确。 是婴浅这个师尊的过错。 “沈宴。” 婴浅揉了揉额角,哑声道: “你究竟想要如何?” “比起我想如何,我更想要知晓,师尊要如何?” 沈宴反问了句。 他本想去替婴浅按揉。 但余光瞥见一抹暗红的颜色。 又收回了手。 他的血脏。 碰不得他干干净净的师尊。 “我已经陨落。” 婴浅犹豫了下,又道: “且暂不打算再回清衡山,可以留在冥域当中,不过....” 她修行多年。 从未沾染过情爱一说。 这忽然来了一遭。 竟还是一手养大的徒弟。 让婴浅都不知晓该如何应付的好。 顶着沈宴幽森的目光。 婴浅磨蹭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你修行时间还尚短,会被七情六欲影响到,也是正常,等到再过上个几百年...” “那我也会如今时一般,爱慕师尊。” 沈宴打断了她的话。 俯下身去。 黑发蹭过婴浅殷红的唇。 她全身僵硬。 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动手? 但沈宴的伤,还在流着血。 得需快些处理才行。 不过纳兰月下手也是真够狠的。 对她的徒弟,还真是半点不客气。 婴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 一时之间,竟连躲避都忘记了。 直到耳垂传来一阵细痛。 她才猛地瞪大了眼。 “师尊在想什么?” 沈宴勾起薄唇,擦掉掌心的血色,拇指压上她柔软的红唇。 “若不是我,就不要再想了。” 他的眼底,燃烧着一团欲念构成的火。 已形成燎原之势。 将婴浅困在其中。 叫她挣脱不得。 眼见同沈宴之间的距离,缩的越来越窄。 婴浅甚至可以数清,他每一根颤动的长睫。 呼吸交融。 体温缠绵。 听力在一瞬间被拔升到了极致。 她能听到胸口传来的震荡。 如同挨了一锤般。 燥的厉害。 眼看着双唇即将碰到一处。 婴浅终于回过神,低吼一声: “沈宴,你我是师徒!” 沈宴的侵略顿住了。 但很快。 他又是笑了。 “我不想要师尊为难,所以...” 沈宴掌心一翻,将一柄匕首,送到了婴浅面前。 强迫婴浅握住匕首。 将锋芒,抵在了心口处。 沈宴眯起眼,似颇为欣喜一般,笑道: “师尊若此时不杀了我,从今往后,师尊就是我的人,我也将对师尊做些更加大逆不道的事。” “师尊,动手吧。” 第695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7) 匕首锐利的尖端,已经刺进了沈宴的肌肤。 又是掀开了一场血色的盛宴。 他给了婴浅机会。 若此时她动手杀了他。 世间将再无冥域。 而除掉了沈宴这个魔头的婴浅,也可带着无上尊崇,重新回去正道当中。 将会有无数人恭迎她。 一条光明坦荡的路,就在她的前方。 只要婴浅将匕首再向前送几分。 她的手颤的厉害。 连带着呼吸都重了不少。 沈宴却仍在笑。 望向婴浅的眼中,是她无论如何都看不懂的神情。 “疯了...” 婴浅咬紧牙关。 眸底有无数情绪动荡起伏。 眼前的这个沈宴,已不是她曾经的弟子了。 又或者说。 她从未真正了解过沈宴。 但相处的几年,又都是真实存在。 他成了如今的模样。 婴浅又何尝不需负责任? 她挑了无数理由。 才压下心口泛起的酸楚。 婴浅到底是松了手,任凭匕首滚落到大红被褥间。 她闭了眼。 轻声道: “沈宴,我对你并无除师徒之外的感情。” “我知晓,但我欢喜师尊。” 眸底闪过一丝愉悦。 沈宴俯下身,在婴浅的唇角,落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吻。 他做的无比自然。 好似之前,已经在心里设想过无数遍。 但此时。 婴浅却真的在他眼前。 馥郁的玫瑰香,悠悠闯入鼻息。 这是属于她的味道。 “我就知晓,师尊舍不得我...” 沈宴的嗓音越发轻缓。 薄唇划过下颌。 落到婴浅细白的颈。 她低呼一声。 掌心蕴起的灵力,还未来得及击出,就被沈宴握散。 十指相扣。 婴浅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师尊最是心软了,擅自决定要陨落,还在富贵他们身上留下了印记。” “若不是师尊的印记,当初富贵偷去深渊裂缝时,就已经被那些修士杀死了。” 沈宴除了没空闲言语时。 话都未停。 那些过去被重新展在了婴浅面前。 她还未得几分清明。 就又一次被拖入了沉沦当中。 “师尊已为了我们做了那么多,也该让弟子好生报答一番。” 红浪翻涌。 在一阵失神当中。 婴浅听到沈宴带着颤意的嗓音。 “莫要再离开我了,师尊....” 她都不知过去了多久。 昏过去几次。 又清醒了过来。 才刚恢复的人身,都要撑不住这番折腾。 婴浅咬着牙。 撑着酸痛的腰。 在心里面暗骂着沈宴。 他压根就是个杀千刀的兔崽子! 她就不该心软。 一匕首杀了他才痛快! “师尊醒了?” 婴浅还瞪着一双空茫的眼,腰肢忽被俘住,她被拥进一个微凉的怀抱中。 耳畔传来沈宴的低笑声。 他心情颇佳。 掌心摩挲过婴浅的细腰,眼底一片餍足。 终于。 他彻底拥有了婴浅。 “滚开!” 婴浅一脚踹了过去。 然这一动。 下半身传来的痛楚,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婴浅脸都僵了。 沈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握了婴浅的足踝,又凑近到近前,道; “师尊,让我来帮你上药...” “你给老子闭嘴!” 婴浅咬牙切齿地捂住了沈宴的嘴。 他这人,是不知羞的吗? 怎什么话都敢讲出口。 她哪里能听下去。 干脆整个人藏进被子里。 没过一会儿。 一只巴掌大的赤狐,重新出现在了沈宴的视线。 赤狐迈着僵硬的步伐。 走到大床的角落。 蜷起蓬松的赤色尾巴。 临休息之前,还不忘甩沈宴一个白眼。 沈宴自是毫不在意。 反正笑得愈发温柔了些。 浑然不见。 之前疯的要命,几乎要把婴浅弄死在床上的模样。 他轻抚着赤狐的脊背。 指尖沿着柔滑的皮毛一路下滑。 贴近尾根。 才缓下动作。 温热的灵力渡进婴浅体内。 她掀了掀眼皮,舒服的不愿意动弹。 “师尊想再睡一会儿?” 沈宴为婴浅输了不少灵力,足够她可以随心意,来恢复人身。 见她实在困倦。 他才恋恋不舍地起了身。 “那我去准备些师尊喜欢吃的,师尊乖一些,留在这里等我。” 婴浅没理他。 只在沈宴离去时,悄悄竖起了耳朵。 感到灵力掀起动荡。 殿内又没了人。 婴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果不其然。 沈宴又在殿内布下了结界。 但她此时全身乏的很。 就是有心要跑,也没那个气力。 更何况。 如今的沈宴不只是疯。 修为也远远高出婴浅不知多少。 她如今能维持人身。 都是靠着沈宴的灵力供给。 若是离开了他。 还是一只废物狐狸。 婴浅叹了口气。 心里面着实复杂的很。 “好好的徒弟,怎么就能养成这个样子...” 她也算是尽心尽力。 谁知晓。 一个陨落的功夫。 竟都成了反派! 婴浅在床上翻了个身,甩着尾巴,喃喃道: “也不知晓,北洋和林慕白如何了?” “北洋自立门户,建了一个门派。” “门派?” “人数不多,是藏身在暗处,偷袭仙门落单修士的门派。” “他...” 婴浅回了两句话,才意识到不对。 沈宴才刚走。 这时同她聊起来的,是谁? 婴浅缓缓转头。 然后看到了林慕白,面无表情的俊脸。 还莫说。 她这徒弟,出落的一个比一个标志。 除了歪成满脸横肉的富贵。 沈宴和林慕白的模样,都堪称的上是人间绝色。 然而婴浅此时,却没心思欣赏林慕白脸。 “小白?!你怎么...” 她话还未说完,林慕白已经上前一步,寒声道: “同我走!” 他的视线扫过凌乱的床铺。 又落到婴浅身上。 林慕白的神情并无什么变化。 这也让婴浅,悄悄松了口气。 不愧是林慕白。 一如既往的心性单纯。 “你先等一下。” 婴浅翻身而起,撑着酸痛的腿,走到林慕白身前,问: “你怎么进来的?” “偶然得一法宝,可以强行破开的结界,不过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 林慕白弯了腰,不由分说地抱起婴浅。 再次望了大红床铺一眼。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茫,寒声道: “有我在,定不会再让沈宴对你如何!” 第696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8) 婴浅被迫窝在林慕白怀里。 连气都有些喘不匀。 她这徒弟,长得白白净净的,力气倒是真不小。 只是再用上几分。 就可以直接闷死她了。 “你等会儿!” 婴浅奋力昂起头,露出一张写满困惑的狐狸脸。 “小白,你到底都听说什么了?” 林慕白来的突然。 又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怎瞧着。 都不像是探亲叙旧。 反而同寻仇似的。 “我来带你走。” 林慕白并未解释,只将婴浅抱的更紧了些,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他道: “你既不想回清衡山,日后可同我一起。” 婴浅:“啊?” 她是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狐狸吗? 怎还被林慕白说的,这般可怜。 眼见林慕白已要抱着她离去,婴浅尾巴一甩,连忙道: “你先等一下!” 她现在对沈宴,确实满心的恼火。 心里面也乱的很。 但若此时离开... 不就是又一次抛下了沈宴? 想到他的行径,加上那柄抵在心口的匕首,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沈宴已经疯透了。 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小白,我不能同你走。” 婴浅的爪子推上林慕白的胸膛,同他隔了些距离,才斟酌着措辞,又开口道: “我得需留在这里,还有些事情没能...” 她话还未说完。 就被林慕白打断。 “又是因为沈宴?” 婴浅一愣。 还不等她解释。 林慕白又道: “你之前抛下我们,是因要护着沈宴,此时不同我离去,又是为他。” 他垂眸盯着婴浅。 大掌抚上她的面颊。 沿着轮廓摩挲了一圈,最后落下她尖细的下颌。 迫使她无法躲开他的注视。 林慕白道: “师尊,你不只一个徒弟,可曾想过我们如何?” 他向来寡言少语。 性子淡漠又疏离。 同整日追在婴浅身边的沈宴不同,除非修行一道有惑,否则林慕白从未主动寻过婴浅。 连婴浅都曾认为,她这徒弟,天生一副冷心冷请的脾性。 然而此时。 她却看到了林慕白眸底藏着的隐忍。 他不善言语。 却并非对婴浅的陨落无动于衷。 那些被她含笑叫嚷着‘小白’的时日。 林慕白一刻都未忘记过。 “是我的错。” 婴浅满心疲累。 抬起爪子捂住了脸,她喃喃道: “我从未想到,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你无需同我道歉,只要知晓,你为沈宴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林慕白转过身。 向着殿门口走去。 紧抿的薄唇间,是一片暗藏的欢喜。 婴浅满心的愧意。 望着逐渐接近的殿门,她眼底的神情越发复杂。 等到门被推开。 她终于叹息一声,撑着沙哑的嗓音,道: “小白,我不...” 婴浅的话还未说完。 余光先扫见了一抹玄影。 她一愣。 猛然间瞪大了双眼。 “沈宴?!” “师尊。” 沈宴手提红木食盒,就站在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他们的谈话。 他仍是唇角噙笑。 眼里却只剩一片森然的杀意。 林慕白皱起眉,未想到如此轻易就会被发现。 他放下婴浅,上前一步,极为干脆地道: “我要带师尊走。” 仿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 沈宴唇角的笑意,逐渐变得扭曲而又诡谲。 他放下食盒。 又小心布置了结界护着。 之后才赏赐一般,望了林慕白一眼。 “凭你?” “凭我!” 剑鸣出世。 比冰雪更凌厉几分的寒气。 在瞬间占据了大殿。 一瞬间。 从林慕白周身散出的冷意。 竟让婴浅都打了个寒颤。 她满眼惊讶。 这才十年的功夫。 林慕白的修为,竟已超过了富贵方云梦。 甚至比起蓝图来,怕是都不差多少。 但既有天纵之资。 林慕白相较起沈宴来,却还是要差上太多。 冷意渐渐加重。 整个大殿,简直如同冰窟一般。 林慕白没再废话,直接动起了手。 婴浅冷的厉害。 后退到床边,跌进被褥当中。 等到滚了一圈出来。 已是个人的模样。 她这怎又忽然恢复了? 婴浅也没空想太多,胡乱穿了沈宴的衣裳,便望向了殿外。 林慕白威势大。 然而不过转瞬之间。 一身的白衣,已要被血色染透。 他哪里是沈宴的对手? 再加上。 沈宴又是动了真怒。 再继续斗下去。 林慕白.... 绝无生机! 婴浅咬了咬牙,如同火焰般的灵力在掌心燃起。 看准了机会。 灵力如同长鞭。 隔在了沈宴同林慕白之间。 她飞身上前,挡在了林慕白身前。 “够了!” “师尊是想护着他?” 沈宴皱起眉。 无数混沌的疯狂,在他眼里聚集生长。 最后。 只剩一片杀意。 “师尊,他想带你离开,我杀了他,不是很公平吗?” 沈宴缓步上前。 一手环住婴浅的细腰。 俯在她的耳畔,他轻声道: “还是说...比起我来,师尊更想同师弟在一起?” “也是。” “我还记得,师尊打小就很喜欢师弟,每次唤起他时,也格外亲近一些。” “师尊定是不知晓,从那时起,我就很嫉妒他了。” 这他娘的,都是些什么胡言乱语? 婴浅人都傻了。 她只说了两个字。 怎就换回了沈宴这些话来。 什么叫每次唤林慕白时,都会格外亲近些? 分明每日缠在她身边,还管着她喝酒的,是沈宴才对! “所以啊...” 沈宴如同犬类般,蹭着婴浅的侧颈。 在原本已烙下痕迹的肌肤处,再次补上了一抹色彩。 瞧见那抹眼里淤红。 他才是笑了。 “为了让我不会去做其他的,让师尊更生气的事情,师尊就让我,杀了他吧。” 他以最轻的语气。 说着让婴浅胆寒的话。 她也心知肚明。 这并非威胁。 沈宴当真... 想要杀了林慕白。 什么同门情谊。 比起他的师尊来,都无足轻重。 “不可!” 婴浅抓住沈宴的手腕,回眸看了一眼林慕白。 他的修为不低。 然而此时。 却连反抗都反抗不得。 林慕白一张如玉般的面庞,已彻底失了血色。 他单膝跪地。 佩剑支撑地面。 才让他不至于倒下。 林慕白和婴浅四目相对,呕出一口血来,却仍强撑着低吼道: “让他杀!” 第697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69) 她这收的都是些什么徒弟? 怎还一个比一比固执。 婴浅感觉头发都掉了不少根。 她一边安抚着沈宴,一边还得劝着林慕白。 “小白,我并未打算同你离去。” 婴浅并未注意到。 回身的动作,有些过于急了。 加上她身上穿的,是沈宴的衣裳。 又宽又大。 领口也是散的。 从林慕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一抹刺眼的淤痕。 那怎瞧着,都不会是寻常接触,能留下的痕迹。 林慕白瞬间瞪大了眼。 一阵强烈的怒意冲上心头。 他竟撑着满身的伤。 再次站了起来。 剑锋直指沈宴,林慕白咬紧了牙关,嗓音彻底失去了冷静。 “沈宴,你个畜生!” “畜生又如何?” 沈宴将婴浅护在身后,同林慕白满怀怒意的视线相对,他眯起眼,道: “她是我的。” 婴浅:“你们都不听人说话的是不是?!” 阻止了半天。 怎还又闹起来了? 她头疼的紧,见着林慕白竟又想动手,连忙道: “你都要死了,可给我安生一点吧!” “我就是死,也定会带你离去!” 拂掉唇角的血色。 林慕白眼里有怒有恨。 也存着一丝。 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到的妒意。 他从未有过这般感觉。 仿一整颗心,都被焚烧殆尽。 仅剩下的躯壳置身在冷热交替的绝境当中。 林慕白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带婴浅离开这里! 同满身杀意的林慕白不同。 沈宴似浑然不在意他般,甚至还同婴浅笑着道了句: “师尊,你看到了,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你千万莫要怪我。” “你...” 不等婴浅把话说完。 沈宴又道: “在这乖乖等我一会儿,师尊若是还想跑的话,我就去杀了你剩下的三个徒弟,好不好?” 他唇角噙笑。 嗓音低沉悦耳。 仿方才说出口的,是什么甜言蜜语。 而并非那极骇人的言辞一般。 只有婴浅看到了沈宴眼底的疯狂。 也意识到了。 这并非是威胁。 而是告知。 沈宴看着同寻常一般无二。 实际上。 已经要被嫉妒,折磨的发了疯。 这些人觊觎着他的师尊。 想要从他的身边。 将婴浅夺走。 那凭何不能杀掉? 沈宴的眸底早成了一片猩红的地狱。 在他即将出手杀了林慕白前。 婴浅深吸了口气,道: “沈宴,我方才未想要离开。” 她狠了狠心。 身形一闪。 已是出现在了沈宴身前。 不等被他再次制住。 婴浅先一步抓住了沈宴的衣领,重重向下一扯,然后闭了眼,胡乱吻了上去。 她想。 疯病可是能会传染的。 不然的话。 怎连她脑子都跟着不清醒了。 牙尖刺破薄唇。 他们都尝到了铁锈一般的气味。 沈宴怔住了。 眸底的猩红渐渐褪去。 倒是耳廓,笼上了一层绯色。 “师..师尊...” “闭嘴!” 婴浅一抹嘴,不去看沈宴,她道: “林慕白也是我的弟子,你若杀了他,让我如何自处?” 她只道了这一句。 便又将视线投向了林慕白。 “小白,我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师尊,我亏欠你们良多,却也还不得了。” 林慕白站在原地。 他方才亲眼看着婴浅吻上沈宴。 面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 “师尊...” 他连剑都拿不稳了。 从未离身的佩剑,带着一声碎响坠落在地, 婴浅垂了眼,强制着心里泛起的酸楚。 “小白,我不能同你走。” 她已做出了选择。 要留在沈宴的身边。 “我不明白。” 将心口翻涌的气血压下,林慕白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上前一步,问道; “为什么是他?!” 他眼眶泛红。 第一次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 好不容易才找到婴浅。 她为何... 仍选了沈宴? 婴浅不敢去看林慕白,只道: “你就当,师尊早已陨落了吧。” 话已至此。 她的心意已彻底决断。 林慕白怔忪半晌。 他也不知此时心里究竟是个何种滋味。 身上受过的伤,都不及婴浅一句话来的难捱。 但林慕白到底闭上了眼。 “若是后悔,我...” 他的话并未说完。 捡起掉落在地的佩剑。 林慕白带着一身的伤离去。 只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 婴浅遥遥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好似忽然回过神来一般,道: “他伤势不轻,这一路不安全,让云梦去送他一程。” 她满眼担忧。 沈宴却又是抱了上来,环着她的腰肢,从口中吐出的热气,尽数撒在婴浅耳畔。 “师尊这般在意他,我好醋。” 婴浅头又疼了。 她真不知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才能让沈宴和林慕白都念她偏心。 “不过师尊选了我,我自是十分欢喜。” 轻咬了一口婴浅的耳垂,感受着她的战栗,沈宴又笑道: “即使我知晓,师尊愿意留在这里,并非因情爱,只是想要看着我罢了。” 他分明什么都知晓。 却没有丝毫介怀的意思。 将婴浅的一缕黑发缠在指尖,沈宴又道: “没关系,师尊总有一天会喜欢我的,我还有许久时日,总能等得起。” “那你就慢慢等吧。” 婴浅转身就走。 过长的袖摆掀起一道墨浪。 她实在心烦。 懒得再理会沈宴。 他却拎着食盒,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盯着婴浅领口露出的一片肌肤,眼神越发晦暗。 “师尊身子好些了?可还疼着?我这灵力,等下都可渡给师尊。” 婴浅一个踉跄,险些摔个满脸花。 她瞪着沈宴。 见他一脸的坦然。 全然没有半分羞涩的意思。 甚至对上婴浅的视线,沈宴薄唇一挑,勾起一抹极为撩人的弧度。 他的容貌,当真是极好的。 就是婴浅一肚子气。 也不得不承认。 沈宴这笑起来时,确实带了点蛊人的本事。 让她的火都散了几分。 然下一秒。 从沈宴口中讲出的话。 就让婴浅狠狠捏紧了拳头。 他从后方环抱住她。 舀起一勺熬的香浓的粥,送到婴浅的唇边,沈宴唇角噙笑,轻声道: “但是师尊可得记住,你若敢离开,我便将师尊在意的一切,全都毁掉。” “清衡山也好。” “师尊的宝贝徒弟们也好。” “他们一个都留不下。” 第698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70) 沈宴知晓。 婴浅对他虽有情谊,却并非男女之爱。 而更多在于师徒之间。 以及对他落身冥域的愧疚。 但这又如何? 他们还有无数时*******于无奈也好。 借她心软也罢。 只要婴浅在他身边,他就总有一日,能从身到心,彻底拥有他的师尊。 她是逃不掉的。 整个人世皆为囚笼。 婴浅只若还有半分的眷恋存在。 不管是为了清衡山,还是那几个她在乎的徒弟。 她不会离开沈宴身边。 这就够了。 婴浅是被香醒的。 她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 晃着蓬松的尾巴。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视线当中。 是沈宴带着笑意的俊脸。 这一幕。 持续了太久。 久到她甚至要习惯,每天早上睁开眼,都能看到自己太过成器的孽徒。 但婴浅还是希望,他能离的远一点。 一早起来就摸摸蹭蹭的。 她这上了年岁的身子骨,哪里能受得了? “师尊睡醒了?” 沈宴俯下身,在她的耳尖落下一个轻吻。 婴浅冷哼一声, 一尾巴抽上了他的俊脸。 可谓是毫不怜香惜玉。 她还庆幸着,昨晚为了堤防沈宴不依不饶,干脆化成狐形睡觉。 虽仍被他困在怀里。 但怎也比人身时,要多几分安全。 沈宴被她抽了一尾巴,也不恼,反而顺势摸上了婴浅的脊背,在她酸痛的腰间,轻轻按揉着。 “煮了两个时辰的汤,师尊尝尝?” 他抱起婴浅。 将巴掌大的赤狐拢在怀里,沈宴垂眸望着她,眼底一片柔情。 有墨发扫过鼻尖。 婴浅抬爪一挥,硬邦邦地道: “我不饿。” “真的不尝尝?” 沈宴空出一只手,舀起一勺泛着鲜甜味的汤,送到了婴浅唇边。 婴浅别过头。 眼神却控制不住向着汤里飘。 还别说。 真怪好闻的。 沈宴这厨艺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人妻技能属实点满了。 哪里能看不到婴浅的小动作,毕竟沈宴的视线,从来只会落在她的身上。 调羹向前送了一寸。 他弯了眉眼,柔声哄着: “那我求一求师尊,可好?” 婴浅清了清嗓子。 “既然你苦苦哀求了...” 赤狐探出粉红色舌尖,在汤汁上一点,顿时双眼放光。 这汤... 真香! 婴浅全身都酸疼着。 也懒得动弹。 窝在沈宴的怀里慢悠悠地喝着汤。 她晃了一会儿尾巴,美滋滋地喝完了汤,又眯着眼休息了半晌,才如忽想起了什么般,问: “最近怎没修士过来找麻烦了?” “不想让那些脏东西打扰到师尊,就趁着师尊休息时,出去走了一遭。” 沈宴温暖的掌心覆在婴浅腰间,边按揉着,边道: “他们打不过我,又不想死,就安静了。” 婴浅沉默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 但她能想到。 见到沈宴出现,那些个仙门修士会是什么表情。 怕不是全要吓傻了。 婴浅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到狐狸腿都抖索了起来。 沈宴见她开怀, 眼底也跟着浮起一抹柔意。 仿迎面吹来一阵带着玫瑰香的柔风。 将他一汪心湖,吹满涟漪。 再难平息。 “有个东西,想要送给师尊。” “什么?” 婴浅昂起头,一脸警惕: “要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了。” 沈宴从心口处摸出一物,送到了婴浅眼前。 她垂眸望去。 见了那红色的小物件。 却是一怔。 上了年头的红色护身符,正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像是寺庙里,最廉价粗陋的款式。 最中央用黑丝线,端端正正的绣着平安二字。 “这是你那护身符?” “是。” 沈宴微微颔首。 “师尊离去之后,上面的线便又断掉了,但这一次,我是用师尊的发丝同我的一起,修整好了这护身符,以后再不会断了。” 他嗓音极低。 落在耳里。 似一路绵延到了心口。 灼的婴浅心尖发疼。 她满口皆是说不出的感受。 既酸。 又闷。 她想不到,当沈宴看到断了线的护身符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只终归。 不会有多好的。 “我毕生所愿,皆为师尊平安。” 沈宴将护身符递近了些,又压低了嗓音,道: “我将师尊的发缠在了内侧,除非我身死道消,否则定不会让师尊,受到半点危险。” 他一双黑眸定定望着婴浅。 难得有些惴惴般。 薄唇微颤。 沈宴轻声问: “师尊可愿收下?” 婴浅的爪子尖颤了两下。 护身符已在眼底。 足够她清楚的看到,符上细密的墨色纹路。 那是她同沈宴,交缠在一起的黑发。 已彻底合于一处。 至死难分。 沈宴落在婴浅身上的眼神。 既专注又固执。 其中暗藏着的不安。 又隐隐间,让婴浅想起了初次见面时的沈宴。 犹如小狼崽般。 努力伸出还为长成的幼齿。 来保护自己。 婴浅心里忽生出了不少的怜惜。 但她实在不懂。 这份感情究竟名是为何? 按理来说。 她对沈宴这欺师灭祖,又威胁她的孽徒,该是憎恨至极。 但他是沈宴。 是曾经在聚灵大会,毫不犹豫选了她做师尊的沈宴。 她亲手教养出的弟子。 哪里憎恨的起来。 且在冥域的这些日子,也的确是婴浅这辈子,过的最为省心舒坦的时候。 她当真是因不忍伤了沈宴。 亦或者贪恋此刻的安宁。 才任他左右的? 婴浅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护身符。 她如着魔了一般。 竟伸出手。 欲要碰上去。 与此同时。 沈宴注视着婴浅的动作,眼底的欢喜,几乎要凝成实质。 甚至连呼吸。 都不由重了几分。 师尊愿意收下他赠的的护身符。 可是代表... 也愿意接受他了? 沈宴知晓凡人间,有结发为夫妻的说法。 护身符里缠着他和婴浅的发丝。 于沈宴而言。 乃最为重要之物。 他自是希望这护身符,也能护婴浅一声平安随顺。 爪尖距离护身符,只剩下最后一寸距离。 婴浅忽然又缩回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拿了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 她转过头。 将头埋在沈宴怀里,瓮声瓮气地道: “先这样吧。” “好...” 沈宴虽是应下。 但眸底还是浮起一抹失落。 他将护身符收好。 忽又听婴浅道: “什么时候有空闲,你同我回清衡山一趟。” “都听师尊的。” “去拜见老头子,也就是我师尊。”婴浅吸了吸鼻子,嗓音越发低了,“你既同我在一起,也该到他的灵牌面前去拜一拜,希望他在天有灵,莫要被我再气死一次。” 沈宴正欲应下。 后知后觉。 才意识到了不对。 “师尊,你方才说...” “快闭嘴!” 婴浅一爪子拍到沈宴脸上,凶巴巴地吼: “你多说一句,我可就后悔了啊!” “不要!” 沈宴连忙反对。 狂喜在心头浮荡。 竟让他整个人,如飘在云端一般。 甚至连离口的言语,也前所未有的起了窒碍。 “师尊..不是在哄我?” “谁愿意哄你?” 婴浅轻哼一声,藏了微微上挑的唇角,一甩尾巴,嘟囔道: “我这他娘这是在积德呢!” 第699章 徒弟全都是反派(番外) “你又别扭什么?” “我只是偷偷回来一趟,又没说特地来见他!” “你少一身的酸味。” “沈宴,你再敢乱摸...” “咳!!!” 蓝图看着秦清琅发黑的脸,终于没办法再偷听下去,重重咳了一声。 而随着他的提醒落下。 窗外也恢复了寂静。 没过一会儿。 婴浅推门而入。 身后还跟着唇角噙笑的沈宴。 只是一见了秦清琅。 他顿敛了笑意。 眼底只剩一片森寒。 “你还知道回来!” 蓝图率先起了身,迎上婴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里紧着道: “让我看看,这怎么都瘦...还真没怎么瘦哈。” 他还真没想到。 冥域的日子这般好。 婴浅不仅没瘦,还吃胖了。 下巴照往常圆了一圈。 面色也红扑扑的。 一看就被照顾的相当好。 蓝图嘴里酸溜溜的,提了嗓子,没好气地道: “婴浅仙尊还记得游仙阁?我当以为,心里只记得冥域了!” “哪有!” 婴浅曲起手肘撞了撞他,笑嘻嘻地道: “少阴阳怪气的,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蓝图立刻伸长脖子,两眼立刻放起了光,连声追问: “什么啊?拿给我看看。” “一个非常完美的...” 婴浅故作神秘地吸了口气。 然后掌心一翻。 拿出了一个油光水滑的骷髅头。 “几百年前的好货色,我让富贵盘了好久,你看,是不是很有光泽?” 蓝图面无表情。 要不是沈宴在场。 当真打不过他。 看婴浅拿个骷髅头回娘家,蓝图真要恼的。 但偷瞥了沈宴几眼。 他只能道: “你个没良心的小坏狐狸!” “没眼光。” 婴浅嗤了一声。 懒得理他。 转而歪着头,对秦清琅摆了摆手。 “师兄,我回来啦!” 她笑得一脸乖巧。 然而秦清琅却不理会她,只满面不善地盯着沈宴。 他同婴浅的关系。 已并非秘密。 虽已知晓了许久。 但在清衡山一众看来。 仍接受不得。 同啃了自家小狐狸的罪名比起来。 冥域之主的名头,反而要排在了第二筹。 “师兄...” 婴浅侧了神,挡在沈宴身前,同秦清琅苦哈哈地笑。 “就是回来拜祭个师尊,给他老人家上柱香,很快我们就走了。” “他若看到你,怕不是要被气活过来!” 秦清琅冷哼一声。 看沈宴实在不顺眼。 他怒而拂袖,快步离去。 婴浅叹了口气。 心里才刚有几分失落,就听到秦清琅的嗓音遥遥传来。 他道; “既回来了,就多住两天,将你的游仙阁好生收拾一番,省的要旁人帮手。” “掌门师兄嘴硬心软,他最疼你了,巴不得你赶紧离开那魔...” 蓝图嘴快,差点就说错了话。 反正他反应及时。 低咳一声,将剩下的字眼咽了下去。 他将不少药瓶堆在桌子上,一一介绍了遍,又道: “婴浅,你并未被清衡山除名,只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回来,也随时可以去祭拜师尊。” 蓝图已说的足够委婉了。 碍于沈宴。 他连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这魔头什么时候发疯,将整个清衡山毁掉。 但即使如此。 蓝图还是感觉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一道极为阴冷的视线,紧跟着落到了他的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幸好。 沈宴有婴浅作为枷锁。 才不至于。 让整个人世,都沦无间地狱。 婴浅警告般瞪了沈宴一般,又回身同蓝图笑了笑,道: “现在挺好的。” 蓝图叹了口气,虽已猜到了答案,但到底还是有几分失望。 “也是,都胖了。” “会不会说话?”婴浅一拳头招呼上去,没好气得道:“你才胖了?” “我才没有。” 蓝图嘟囔了一句。 他其实还有不少话,想要同婴浅说。 虽看她过的不错。 但还是想问问。 她在冥域里过的如何? 可有被谁欺负了? 若日日饮酒,总该服些固元丹,来保气血平稳。 但蓝图张了张嘴。 余光扫过沈宴。 见他所有的注意,皆落在婴浅的身上。 黑眸当中。 尽是坚定专注的情意。 这个被修仙界又恨又怕的魔头。 当真极为爱着婴浅。 连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蓝图揣了一肚子的问题。 忽然就不想问了。 他叹了口气。 “以后,也多回来看看吧。” 蓝图转身离去。 只留下满室的药香气。 婴浅将那些药瓶,尽数塞进储物戒指,之后便同沈宴一起前往了祠堂。 拨云开雾。 她推开祠堂的门。 还未抬眼看上一眼,就嚷嚷道: “老头子,我带着徒弟看你了。” 婴浅嘴里没什么恭敬。 步伐却轻上不少。 站在数不清的灵牌前,她先默了半刻,才行了一礼,而后又道: “来拜见你的师祖及清衡山的各位先祖们。” 沈宴跟在婴浅身侧,神情亦是无比严肃。 他行了礼。 却道: “师祖,我不仅是师尊的徒弟,也是她的...” 他话音未落。 就被婴浅捂了嘴,没好气地道: “可让老头子走的安详点吧!” 她跪在蒲团上。 盯着灵牌沉默了半晌。 才轻声道: “老头子,我同你说个事,你就是再气,你莫要从地底下蹦出来找来。” 沈宴跪在婴浅身侧,握了她的手。 她未看过去。 只道: “我离开清衡山了,然后...” 婴浅声音一顿。 似迟疑片刻。 才又道: “我同沈宴,在一起了。” 随着她的言语出口。 沈宴的黑眸当中,也随之亮起了熠熠辉光。 似有无限柔情。 蕴在他的一双眼里。 却又被尽数倾注在了婴浅的身上。 “你莫要生气,我...” 婴浅抓乱了头发。 她还在斟酌着措辞。 还未想好。 却先一步听到了沈宴的嗓音。 “是我强迫的她。” 婴浅一愣。 她侧眸看向沈宴。 见他望着上面的灵牌,面上尽是冷凝之色。 他道: “一切罪孽,尽由我一人承担。” 即使所面对的,不过一个早逝之人。 沈宴亦不想让婴浅,有半分为难。 本就是他强拽着婴浅沉沦。 自是所有。 都要他来负责。 但他声音才落。 下一息间。 沈宴听到了婴浅软媚的声响。 如同燎原烈火一般。 灼在他耳畔。 她道: “并非强迫,我是心甘情愿,同沈宴在一起的。” 第700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不开不...” “呀。” “找到你了!” 耳畔回荡着缥缈诡谲的童谣。 婴浅猛地睁开眼。 视线当中。 是交织在一处的红蓝色光。 她满身冷汗。 无数记忆同时冲进大脑。 有那么一瞬间。 她都要忘了自己是谁。 “婴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有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从后方跑来,推了婴浅一把,急声道: “尸体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嬴哥已经到了,你也快点去看看吧!” 他声音一落。 便慌慌张张的跑走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比起屠宰场,也相差无几。 婴浅深吸了口气。 步伐从僵硬,渐渐变得流畅自然。 她用力压了压额角,在心里悄声道了句: “好久不见,系统。” 【欢迎回来,宿主!】 “开心吗?居然还能见到我。” 【开心!】系统的电子音提高了少许分贝,【恭喜宿主完成惩罚世界!宿主棒棒棒!系统爱爱爱!】 看到系统一如既往的不聪明,婴浅也就放心了。 顶着无数围观群众的注视。 她翻过了警戒线。 走向了被警察包围住的小巷。 顿时。 有守在一旁看热闹的人,发出了嚷嚷声: “哎!我们都在外面看着,她凭什么能进去啊?有内幕是不是?” “什么内幕?” 一身白大褂的男人刚下出租车,就听到这番话,当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那是我们局里的特聘顾问!你想进去也行,有本事也当上我们市唯一的特聘顾问啊!” 看热闹的人立刻不吭声了。 婴浅走进小巷。 看见眼前的景象,眼底不由闪过一丝惊讶。 大风大浪。 她见过不少。 但这么离奇的画面。 还真是头一个。 摆在婴浅面前的,是一只正欲展翼的蝴蝶。 一男一女紧紧拥抱在一起。 神情安详。 仿只是睡着了一般。 若非他们的脊背都被破开。 惨白的脊椎骨几乎要让全部抽出,弯成蝶翼的曲度,抵上小巷肮脏的墙皮。 婴浅还真要以为,只是偶遇了一对夜宿街头的醉鬼。 她低叹一声,喃喃道: “看来这次,又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宿主连惩罚世界都顺利通过了,这次也一定没问题的!】 婴浅没理系统。 从口袋里翻出一次性手套和鞋套,忍着头疼,走到了尸体附近。 离的近了。 她才更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份震撼。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高大的阴影将婴浅罩在其中。 她抬起头。 看到了一张颇为冷硬的俊脸。 若说长相。 这男人当真是顶好的。 轮廓清晰分明,五官各个出挑。 肤色是常年运动的小麦色,寸头利落干净,整洁笔挺的警服下,藏着充满力量的身躯。 只是气质太过严肃古板了些。 叫婴浅看着他。 就下意识挺直了腰板。 比见了小学班主任还要更认真。 “暂时...还没有。” 男人微微颔首,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眉皱的更紧了些。 婴浅顿时有种被点名回答问题,却没能回答上来的窘迫感。 但她毕竟脸皮厚。 愣了一秒不到。 就顺理成章地调转了话题。 “法医呢?” “我在这儿!” 婴浅转过头,看到一个分外晃眼的白大褂。 “嬴哥,婴小姐,我来了!” 白大褂跑上前,捂着鼻子缓了两口气,之后才似对着他们咧嘴笑了下。 虽带着口罩。 但他那一双圆溜溜的狗狗眼弯了起来。 瞧着分外讨喜。 可惜婴浅不吃这套,问: “兄弟,你哪位?” “我是法医,叫霍梧。” “货物?”婴浅一愣,好奇问;“你是亲生的吗?” “我当然...” “咳。” 眼见着话题偏了不少,一身警服的高大男人低咳一声,锐利的眸光扫过婴浅,落到霍梧身上。 “办正事。” “好的嬴哥!” 霍梧应了一声,神情在落向一旁的尸体时,瞬间变得凝重了不少。 他弯下腰。 简单检查了一番尸体,立刻道: “初步判断,他们脊背后的伤,并非造成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 “原因?” “他们是死后,才被人抽出了脊椎,做成了...” 霍梧声音一顿。 盯着那两截惨白的脊椎骨,有些找不到形容词。 “蝴蝶。” 婴浅向后退了两步,放轻了嗓音,道: “你们不觉得,他们很美吗?” “美?” 高大男人和霍梧都是一愣。 他们一个是警察,一个是法医。 各种骇人的见面都见过。 但眼前这两具尸体... 实在是太过诡异了些。 婴浅居然能说出美这个字? 顶着他们的注视,婴浅耸了耸肩,道: “调查这方面,你比我更专业,先查清楚他们的身份和死因,要是有其他的情报,再联系我。” 她揉着额角。 转身就走。 等到了巷子口,她才又回过头,望着高大的男人,问: “你贵姓来着?” 男人的眉皱的更紧。 落向婴浅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满。 估计是把她这个特聘顾问,当成了混日子吃闲饭的主儿。 但他还是抽了个空闲,道: “嬴湛,第一分局刑事警察大队队长。” “记住了。” 婴浅应了一声。 这一次。 她大步离去。 再也没有回头。 也并非是婴浅不想忙正事。 只是她的头又疼又涨。 无数记忆,都在脑袋里搅成了乱麻。 她的指甲几乎刺破了额角。 在白皙的肌肤上,压出一个又一个的淤痕。 【宿主?】 系统唤了她一声,还以为婴浅心情不好,特地挑了个她听了会高兴的话题。 【宿主完成了惩罚世界,得到了一千积分,现在已经有三千二百四十积分啦!】 【不过人家真的没想到,失去了全部记忆,在一个世界重新开始的宿主,竟意料之外的是个软心肠的人呢!】 【幸好,宿主最后还是收下了护身符,拿到了世界...】 “安静点。” 婴浅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摸出钱包,找到了写有地址的纸条。 她打了一辆出租车。 等到了目的地。 只胡乱摸出一张钞票丢过去,也都不等找零,她就跌跌撞撞的下了车。 电梯一路向上前行。 婴浅的视线,也越发迷离。 一双腿软绵的厉害。 差点迈不出电梯。 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 婴浅似乎听见了一道悦耳的低音。 “你没事吧?” 第701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 婴浅再次睁开眼时。 看到了颇为陌生的天花板。 她先是一愣。 又反应飞快的检查了一番衣物。 确定了身上穿的,和之前一般无二。 婴浅才抬眸张望了一圈。 但这一眼。 婴浅就愣住了。 她这是... 睡在了个什么地方? 这八成应该是间客厅。 但却足有一整座房屋的面积大。 墙壁砌成了温馨的暖米色,窗帘典雅厚重,足够遮住大部分的光线。 婴浅正躺在红木色的真皮沙发里。 一抬头。 就能看到各色精巧别致的装饰物。 仿是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殿堂。 而她不过一只偶然闯入的粗野动物。 在这里呼吸。 都浪费洁净的空气。 婴浅还没回过神,就听到一阵如同大提琴独奏般沉音响起。 “很抱歉让你在沙发上休息,只不过我才刚搬来,卧室还没有收拾好。” 她抬起头。 看到了端着托盘,正从旋梯走下的男人。 他约莫二十八九的年纪,带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穿着得体的深灰西装,领带系的一丝不苟,连袖扣都是低调却精致暗银衔尾蛇。 光线被遮挡在外。 客厅里暗淡又沉闷。 婴浅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感受到他的神情。 温和有礼。 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 叫婴浅不知不觉。 就放下了防备。 “谢谢你帮忙。” 婴浅低咳了一声,将乱糟糟的头发抚平,尴尬一笑: “我家也住在这附近,低血糖忽然犯了,身上又没准备糖,所以...” “没关系。” 男人安抚般的笑了笑,走到客厅,将托盘放到了茶几上。 “我做了一些甜粥,你要尝一尝吗?” 暖融的米香气飘入鼻息。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见粥里还放了红枣和莲子,煮的软糯粘稠,顿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她都已在他家里睡了一觉。 还哪好意思再吃顿饭。 婴浅摇摇头,客客气气地道: “不用了,我不太饿...” 咕.... 她话还没说完。 就被自己不争气的胃出卖。 男人笑了笑,嗓音越发柔和。 “我刚搬过来,一个人吃饭也怪闷的,就当帮一帮我?” 他仿是天生就带着绝对优雅的人。 三言两语间。 就能让人心生好感。 然后一切按照他说的去做。 连婴浅都没了多少戒备。 她已经在这里睡了一觉,要是有什么危险,早就发生了。 犹豫了下后。 婴浅坐回了沙发里,顺手接了男人递来的调羹。 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惊的扬起了眉头。 “好吃!” “你喜欢就好。” 男人倒了一杯红茶,送到薄唇边抿了一口。 氤氲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无端生出了几分疏离的冷色。 婴浅余光一扫,这才见清了男人的模样。 好看的皮囊,她看过太多。 但如眼前这男人一般,斯文儒雅,又带着几分贵族气的类型,当真还是头一次瞧见。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狭长的丹凤眼被藏在镜片后,却也正因如此,带上了几分优雅的神秘。 婴浅心思一动,问: “你是医生?或者律师?” “我是季池鱼,一名心理医生。”季池鱼嗓音一顿,再次开口时,眸底已带上了几分笑意,“你猜的很准。” 不知为何。 被他这么注视。 婴浅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局促。 仿佛那双丹凤眼,可以透过血肉,看到她并不存在的那颗良心。 她忙低头喝一口粥。 “谢谢你哈,没把我当成碰瓷的。” “你这么漂亮的人去碰瓷,未免过于委屈了。” 季池鱼曲起修长的食指,抵在下颌处,眼眸微眯,问: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婴浅。” 婴浅扫着季池鱼轮廓清晰的下颌,心想这人长得好看,果真了不得。 连下颌线长得都这般精致。 还怪好看的。 她含着调羹出了会神儿,好一会之后,才又补充了句: “是警局的特聘顾问。” “警局?” 季池鱼似颇有些惊讶。 剑眉微扬。 目光在婴浅唇角的粥痕处略略一顿,他含笑道: “很了不起,婴小姐年少有为。” “也没什么啦...” 季池鱼夸赞起人来,满眼皆是认同。 即真挚。 又诚恳。 被他注视着时,竟连婴浅脑袋里的杂乱,都被暂时放到了一边。 “不愧是心理医生。” 她在心里嘀咕了句。 飞快喝完了粥。 婴浅一抹嘴,颇为豪爽地道: “饱了,赶明个请你吃饭!” “太客气了。” 季池鱼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深灰色的麻布手帕,递到婴浅面前,又将她用过的餐具尽数放回托盘。 分明是做着家务活。 然他的动作。 却优雅到仿佛置身在法国最高级的画廊。 婴浅接了手帕,感受着昂贵的触感,小心翼翼地抹了两下嘴。 也不知道这手帕多少钱。 她的那点工资,够不够买上一条。 季池鱼见她拿着手帕发愣,正要开口,就见婴浅飞快地将手帕塞进口袋,然后冲他一笑。 “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好。” 季池鱼含笑颔首。 他将茶几收拾到一尘不染,端着托盘离去前,还为婴浅倒了杯红茶。 婴浅哪里还好意思再留。 向着季池鱼连说了好些谢。 她小跑着离了门。 走的太急。 婴浅并未注意到,身后那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等在外面找了一圈。 她才发现。 季池鱼家居然就在她家隔壁。 只不过他家是上下楼层打通的复式。 而婴浅的住处,不过寻常平常的两室一厅。 她叹着气在房间里张望一圈。 对这个被金钱的世界,感到颇为绝望。 她这里其实也不错。 就是才刚从季池鱼家离开。 现在怎么瞧。 都穷酸了点。 还没等婴浅在沙发里葛优瘫。 门铃声,在她身后方响了起来。 婴浅打开门。 看到了季池鱼俊美的脸。 “你的手机落在我家里了。” 他唇角仍噙着一抹温和的笑。 将手机递给婴浅后,还不忘补充了句: “之前一直在响。” “我忘了!” 婴浅连忙接过手机。 打开一看。 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草!居然又他妈出事了!” 第702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 婴浅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跑。 等闯出门。 她又忽然看到脚上蹬着的拖鞋。 “真够乱的了!” 婴浅低骂了一声。 嘴里过了一圈的脏话。 等抬了眼。 却见到了站在门口的季池鱼。 她怎么把这个好邻居给忘记了? “不好意思。” 婴浅清了清嗓子,将长发随意拢在一起,系了个简单利落的高马尾。 “工作那边出了点意外,我现在要过去一趟,赶明个再请你吃饭!” “这么晚出去吗?这个时间不太容易打到车。”季池鱼扶了扶金丝眼镜,黑眸当中露出一抹关怀,“而且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婴浅正半蹲着系鞋带。 听到季池鱼这番话。 她抬起头,仍带着几分病态的脸上,绽起张扬肆意的笑。 “没事,我可是特聘顾问。” 婴浅唇角微扬。 黑眸更是熠熠生辉。 神采比遥挂在天边的烈日,还要更加明媚三分。 季池鱼看的一愣。 眸底荡起微妙的涟漪。 他笑弯了一双丹凤眼,微俯下身,保持了和婴浅平视的角度。 季池鱼压低嗓音,轻声道了句: “特聘顾问也是女孩子。” 这人的一双眼。 长得当真极为特别。 漆黑深邃。 一眼瞧不见底。 又仿将日月星辰都容纳在了其中。 婴浅对上,都禁不住怔了怔。 然季池鱼只说了这一句。 就站起身。 再次用婴浅拉开了距离。 “我送你。” 他同婴浅交代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没一会儿。 季池鱼已经穿好了外套,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他居然不是客气? 而是真的想要送她! 她这邻居... 是什么新品种的大善人? 婴浅又是感激,又觉有些奇怪。 季池鱼和她才是第一次见面。 就是邻居。 也不该热心肠到这个份儿上。 之前捡了婴浅回家,就已经足够她五体投地行礼拜谢了。 这又要送她出门。 难道... 季池鱼看上她了? 很有可能! 婴浅摸了摸脸,还没来得及感慨自己的美貌,抬眼就点头哈腰地道起了谢, “麻烦您了,大善..季先生!” “举手之劳而已。” 季池鱼按下电梯,从上衣侧袋取出一枚包装精美的巧克力,送到了婴浅面前。 “你脸色还是不太好,最好找个时间,去医院看一看。” “谢谢。” 婴浅都记不清她对季池鱼说过多少声谢了。 自动忽略了后面跟的那句话。 她将巧克力塞进嘴里,包装纸捏成一团,正要丢进口袋,就被季池鱼接了过去。 指尖无意蹭过婴浅的掌心。 带着一阵战栗的灼烫。 季池鱼体温偏高。 加上婴浅此时状态不佳。 忽然被不属于自己的热度拂过,整个人都惊了下。 她猛地抬起头。 正好看到了季池鱼微皱的眉。 他正了神色,盯着婴浅的黑眸,满面认真地道: “如果再晕在外面,会很危险,我既然看见了,就不能放着你不管。” “啊?” 婴浅揉了揉额角。 这才后知后觉的缓过神来。 她试图将嘴里的巧克力咽下,但才几十秒的时间,不够巧克力彻底融化,只能用力点了两下头,含糊不清地说: “季医生说得对!” 许是婴浅鼓着腮,一副从来没吃过巧克力,巴不得赶紧咽下肚子的穷酸模样,打动了季池鱼。 他含着笑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什么。 季池鱼的车停在停车场的角落。 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牌子婴浅不认识。 但座椅却特别舒服。 熏香的味道,也是她从未嗅到过的奇特。 她坐在副驾驶,偷瞥了一眼季池鱼。 他正在整理袖口。 每一个动作,都是一丝不苟到了极致。 婴浅也见过不少佯装有品位的人。 但只有眼前这个心理医生。 才真正符合优雅斯文的定义。 “要去哪里?” 听到季池鱼的嗓音传来。 婴浅才想起,她这发昏的脑袋还未将地址报过去。 “夜色酒店。” 她低头翻着手机,眉却渐渐皱了起来。 “在市郊,已经快要出城了。” “好。” 季池鱼点点头。 余光扫过婴浅专注的眉眼,神情有一瞬间的晦暗难明。 夜色酒店名字听着唬人。 实际上。 不过一家小旅店。 婴浅赶到时,周围都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 气氛一片沉凝。 空气当中,弥漫着风雨将至的肃杀之气。 翻出一次性手套和鞋套戴好,婴浅揉散眼里的倦怠,侧眸望向季池鱼时,眸底只剩一片冷厉。 “最近不太安生,你可以先跟着我,等忙完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还不到十二个小时。 再次出了一桩大事故。 正在人人自危时。 婴浅自然不可能让他好心的邻居,独自再开两个小时的车回去。 这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 她哪里担待得起。 季池鱼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着方向盘,视线从不远处的警戒线收回,落到婴浅身上。 他说: “好。” “跟我来。” 婴浅招呼了一声,率先下了车。 黑发扬起一道招摇的弧线。 她站在黑暗中。 身形单薄。 气场却强大到在这不属于自己的天地,开辟出一道不容忽视的辉光。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 “婴小姐!” 一白大褂站在警戒线前,向着婴浅连连招手。 婴浅等着季池鱼下车,才走到白大褂身边,问: “你也来了,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这个...” 霍梧张了张嘴。 一张白嫩的脸蛋隐隐有些发青。 他指了指身后的旅馆,低声说道: “这么没那么容易,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行。” 婴浅也不废话。 正要向着旅馆走去。 霍梧瞧见季池鱼,满脸疑惑地问: “这位是...” “福尔婴斯侦探的助手。”婴浅一扬下颌,从霍梧的白大褂里摸出一副新的医用手套,“季生先生。” “不是华生吗?” 霍梧还满脸问号。 就看婴浅将手套甩给季池鱼,翻过警戒线,走进了旅馆当中。 只一瞬间。 血腥味将婴浅包裹在了其中。 比白日里嗅到的,浓重了不知多少倍。 她神色一凛。 正要向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就听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 “这不是我们的特聘顾问吗?原来还知道过来啊?” 第703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 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飞扬的白大褂。 再继续向上望去。 她对上一双满含嘲弄的眼。 “法医?” 女人仰起头,满面骄傲地道: “是。” “霍梧的同事?” “和你有关系吗?”女人居高临下地睨着婴浅,鼻腔当中发出一声轻哼,“既然拿着特聘顾问的名头,就劳烦婴小姐,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不然每天把心思放在其他的地方,免得...” 她话还未说完。 就见婴浅三两步踏上楼梯,一个侧身,从她身侧钻了过去。 从头到尾。 她甚至都没看女人第二眼。 女人愣住了。 一张姣好的面皮,在瞬间涨得通红。 她正要追过去,耳畔忽响起一道柔和的嗓音。 宛如将她一瞬间。 从荒野郊外的案发现场。 牵引到了维也纳的高级音乐独奏会。 他说: “不好意思,能劳烦你让一让吗?” 女人缓缓低下头。 她看到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儒雅斯文。 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看了他一眼。 女人的脸,就隐隐泛起了红。 “你好,我叫单冰。” 季池鱼微微颔首。 对单冰的自我介绍,并不怎么感兴趣。 他再次他踏上一阶台阶,见她仍没有要让路的意思,才温声道: “单女士,你应该不是正式任职的法医吧?” “啊?” 单冰一愣,下意识地问: “你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 季池鱼笑了笑。 “另一位法医先生在门外,如果你想去找他的话,现在就可以” 他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 但单冰却还是一脸茫然。 仍堵着楼梯正中。 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季池鱼瞧。 “这里是案发现场。” 季池鱼藏下眼底闪过的不耐,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我是婴小姐的助手,还麻烦单女士,让一让。” “助手?” 单冰瞪大了眼。 视线来回在季池鱼身上扫了一圈。 这么出色的男人。 怎就想不开,去给婴浅当助理了? 简直是暴殄天物! 单冰小声嘟囔了两句,一脸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 季池鱼走上二楼。 眸光一扫。 见到走廊最深处的房间门口,拉着警戒线,周围还有不少正在进行搜查的警员。 一见了他这个生面孔,警员们都顿时满眼警惕。 正要上来盘问。 婴浅忽然探出头,招呼道: “是我助理,快过来!” “好。”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 血腥气却在逐层递增。 周围的空气都沾染上了粘稠的气味。 在季池鱼踏进门前。 婴浅忽然抬起手,挡住了他的路,同时肃了脸,道: “医生,里面的场面不太容易能接受,但你毕竟是心理医生,我认为让你亲眼看到,可以帮忙分析一下凶手的心理。” 她眯起眼。 再次问: “所以,你愿意暂时应聘为我的华生吗?” 季池鱼轻笑了一声。 仿是被婴浅的语气逗笑了般。 但他还是道: “我的荣幸。” “很好。” 婴浅立刻点头,放下了手臂,重新踏进了血腥味的源头。 “如果等一下有什么猜测,可以直接说出来,我已经和嬴湛讲好了,你的发现,可以给我们提供新的猜测。” 季池鱼跟在婴浅身后。 在踏入房间的一刻。 他仿是离开了原来的世界。 踏入到一个由血肉污泥组成的地狱当中。 到处都是暗红的色泽。 若这间房间并非涂了红色的墙漆,那此时占满视线的,就不会血液之外其他东西。 碎肉残肢已经被收拢在了一起。 但任凭谁都猜不到。 角落里面,那如同垃圾般的堆放物,曾是一个活人。 甚至就连婴浅。 也都是从烂肉里钻出的一缕头发,才确定了遇害者的身份。 “够变态的,怪不得霍梧的脸色那么难看。” 婴浅长出了口气,试图将凝在鼻腔久久不散的腥味,驱逐出身体。 但连半秒的舒坦都没有。 血腥气再一次扑来。 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缠在了其中。 嬴湛正在检查房间里的物件,连最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等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 他扫了婴浅一眼,又望向她身边的季池鱼。 能在这种堪称地狱一般的环境里。 还能面不改色的人。 实在太少。 就连霍梧这种老道的法医,只看了一眼,跑到外面吐了足有半个小时。 更别说是单冰。 门都不敢进。 嬴湛自己亦被血腥味冲的头脑昏涨。 然而婴浅和季池鱼。 却同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那些血腥和恶心,在她眼里只若透明一般。 仿是这种场面对婴浅来说。 根本不值一提。 要不是她那微微皱起的眉。 嬴湛都要怀疑。 她到底是过去经历复杂? 还是和这桩案件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然而比起婴浅来。 季池鱼的反应,则更让嬴湛不解。 婴浅至少还能皱一皱眉。 然而季池鱼。 却是完全的面无表情。 就算是看见了已成一滩碎肉的尸体,神情也不起半点波澜。 眼里仍一片漠然。 嬴湛大步上前,站到距季池鱼几步远的位置,沉声问: “心理医生?” “是。” 季池鱼微微颔首。 视线移向嬴湛,他道: “目前也是婴小姐的助理。” “你见过这种场面?” 嬴湛眉皱的更紧。 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已凝重了不少。 他盯着季池鱼。 不错过他任何一点神情变化。 然而季池鱼却道: “我修过犯罪心理学,拿到了博士学位,也曾经跟着我的导师,处理过不少棘手的案件。” “犯罪心理学?” “是。” 季池鱼微微颔首,即使感受到了嬴湛的敌意,他依旧彬彬有礼地道: “警官先生,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先去就去派人去调查,我暂时不会离开。” 不知缘由。 嬴湛在季池鱼的身上。 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问清了季池鱼的名字,嬴湛交代了手下去调查,之后才看向婴浅,道: “这起连环杀...” “不是同一人作案。” 婴浅摇着头,盯着角落里的尸体,轻声道: “杀了这个女人的凶手,和杀了那对情侣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嬴湛一愣,问: “你怎么能确定?” 第704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 “一个是冲动胆小的变态。” 婴浅盯着角落里由血肉尸骸组成的小山,嗓音越发低沉。 “另一个...则是优雅的刽子手,或者更像个艺术家。” 【提示:xx好感度+10】 随着婴浅的话音落下,系统的电子音随之响起。 但奇怪的是。 这个世界的男主,竟连名字都没有出现。 【好奇怪哦!男主到底是谁呢?】 就连系统都纳闷的很。 “这还用问吗?” 婴浅双臂环胸,视线扫过季池鱼和嬴湛。 她眯起眼。 眸底一片懒散的倦怠。 “他们之一,要不要猜下是哪个?” 【哎?宿主这么肯定的吗?】 “废话,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大半夜跑过来,还带着季池鱼一起,拯救世界吗?” 有警员正在收拾着尸体。 只是太过零碎。 碎肉纤维,和惨白的骨茬,以及黑发缠绕在一起。 随意拽起一块碎肉,都能牵出条油腻腻的肠子。 还流淌着臭气熏天的黄色不明液体。 系统安静了一会儿。 又小声哔哔。 【我还以为宿主是真的担心季池鱼呢。】 “我要是真变得那么善良...” 婴浅声音一顿。 顶着嬴湛满疑的注视,她抬腿走向卫生间,同时在心里轻声道了句: “你一定很为难吧,系统?” 系统没回应。 安静到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很肯定。” 嬴湛跟在婴浅身后,站在卫生间的门口,肃着脸道: “但是缺乏证据,且两起案件的间隔太短,我们有必要保持合理的怀疑。” 婴浅没理他。 逛街一样,在凶案现场转悠了一圈。 嬴湛跟在她身后。 他的视线在婴浅和季池鱼之间徘徊。 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你到底在做什么?” 单冰一走进门,就看到婴浅在到处乱转。 被害人的遗体已送往医学鉴定技术科,由法医进行详细检验。 她终于敢走进房间。 但即使如此。 也被满屋的血色,惊的面容发白。 婴浅盯着溅了满墙的血迹,摸着下巴,连看都不看单冰一眼。 “还特聘顾问,请你过来有什么用?这年头,就是从训练基地随便拽头畜生来,也能当上特聘顾问了!” 单冰嘟囔了一句。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婴浅忽然开了口: “凶器是斧头,具体来说,是很常见的消防斧。” 她指着墙上飞溅的血迹,语速在忽然间飙到了极致。 “被害人的遇害地点,就在我此时所处的位置,凶手从背后进行偷袭,一击毙命,在被害人的脊椎骨上,应该可以找到致命伤留下的痕迹。” 婴浅缓了口气。 后退了两步。 她做出一个抡斧头的姿势,又道: “凶手的身高只比被害人略高了些,大概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 警员们都傻了眼。 婴浅才进来这里多久? 连半个小时都不到。 检验科那边还在紧锣密鼓的加班。 她只走了一圈。 还什么都不知道。 竟然就能看出来这些信息? 这怎么可能?! “胡说八道吧?” 单冰瞪着眼,提高了嗓音道: “婴浅,我可警告你,要是敢故意说谎,影响我们嬴哥破案,你可是...” “有消息送来了!” 她话还没说完。 有警员匆匆跑进了房间,一脸严肃地汇报: “根本血液溅射的图样分析,受害者就是在婴小姐所站的位置遇害!” 又有脚步声跟着响起。 有警员走到门口,低声说: “霍法医也打了电话,根据骨头碎裂的情况,凶器应该是大型砍刀或者消防斧。” “知道了。” 嬴湛点了点头。 再次望向婴浅的眼中,更带了几分不解。 她太年轻。 这种需要大量专业知识或者实际经验的信息。 婴浅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情。 才做到一眼分辨? 嬴湛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她的那些过去。 论起玩斧头。 婴浅才是真正的行家。 单冰的嘴张的足能吞进一个灯泡。 眼里有惊有怒。 分明是差不多的年纪。 婴浅是全市唯一的特聘顾问。 而她甚至连正式的实习法医都算不上。 要是婴浅是个只会吃白饭,靠着关系混日子的顾问,单冰心里还能平衡点。 但很可惜。 婴浅的专业素养。 怕是单冰这辈子打车买站票都赶不上。 “医生。” 婴浅忽然侧过头,望向安静了许久的季池鱼。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季池鱼扶了扶金丝眼睛,缓缓开了口: “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是情杀加激情杀人。” 能看到这副景象后,依然面不改色。 他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 婴浅猜测,季池鱼已经发现了不少的东西。 甚至有一些。 是连她都没看到的情报。 但他不打算开口。 婴浅只能主动去问。 “继续。” “凶手对被害人抱有很深的爱意,却没能得到足够的回馈。” 视线扫过占满血污的床单,落向上了年岁的床头柜,季池鱼又道: “按理来说,情人之间的见面,碍于颜面和方便,都不会邀约在如此偏僻简陋的旅馆,除非...” 他未把话说完。 目光转向了婴浅。 隐隐带着一抹笑意。 仿在好奇。 她能否猜出剩下的未尽之言。 婴浅耸了耸肩,道: “一男一女见面的可能性很多,偷情、私奔以及...威胁。” 她眯起眼。 眸底有寒光一闪而过。 而嬴湛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眉宇之间的刻痕,刹那间更深了几分。 单冰完全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 更不懂季池鱼是怎么知道,这是一场情杀。 他好像已经确定。 凶手是个男人。 但这些都实在太荒谬了! “证据呢?不能没有证据,就相信她的鬼话吧?” 单冰大步走到嬴湛身边,生怕他被婴浅带骗了思路,急着连声道: “嬴哥,你不会真的相信婴浅的话吧?要是按照她说的去办,很有可能会将我们的次调查,引向一个错误的思路啊?” “我会找到证据,被害人的脑袋,不是还没有影子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 不等嬴湛表态。 她走到门口,又问: “这里有没有其他的住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就没有人发现?这里的老板呢?住户登记和监控都查过没有?” 第705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 “你们要忙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情报都已经搜查足够,婴浅也懒得继续留下。 她对于那颗失踪的脑袋。 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估摸着。 最迟明天,也就可以找到脑袋,让她重新和身体汇合。 婴浅拽着季池鱼出了房间。 走出两步远。 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赶了回去。 婴浅探头进门。 将正在将她坏话的单冰吓了一跳。 也没理会她,婴浅招财猫似的摆了两下手,对着嬴湛笑得一脸讨好。 “有什么发现,还麻烦随时通知我哦亲亲队长。” 嬴湛是个相当靠谱的。 旅馆剩下的搜查交给他,婴浅还能随时知道一手消息。 美得很! 她抛了个媚眼过去。 全然不把满屋子的血腥气当回事。 “这什么人啊?!” 单冰气坏了,用力跺了两下脚,没好气地嚷嚷道: “她到底是勾男人还是查案?嬴哥,这种人也配成为特聘顾问,她根本就...” 嬴湛终于看了她一眼。 却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问: “你怎么还在这里?” 单冰愣住了。 “我..我一直都在这里啊。” “既然是法医,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宛如瞧不见她颤抖的眸光,嬴湛沉着脸,寒声道: “凶案不是儿戏,没有一个警员会在工作时间陪你闲聊,现在,离开这里!” 夜色旅馆外。 婴浅深深吸了一口气。 将萦在肺里的血腥味尽数吐散。 虽然在之前的世界,她已经闻惯了这种气息。 但谁会喜欢满身腥臭? 婴浅揉了揉额角,望向了一旁的季池鱼。 他站在距她三步远的位置。 一身考究的西装。 看起来不像是从案发现场离开。 而是即将去往一场高端酒会。 真是奇怪。 即使在亲眼看见被害人的尸体时。 季池鱼的神情间,也找不到多少起伏。 冷静到仿佛死亡的并非他的同类。 而是肉摊里的某件商品。 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 季池鱼低下头,微微一笑。 “婴小姐非常厉害,不愧是特聘顾问,今天的经历让我很长见识。” 这种官方的话。 要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 婴浅连一秒钟都不想听。 但季池鱼的身上,就是有这种魅力。 不知不觉。 信服他所说的一切。 “谢了。” 婴浅抓乱了长发,站在旅馆的门口,迎着微凉的晚风,轻声道: “医生,现在没有外人了,要不要跟我讨论一下,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婴小姐不是已经说过,他是一个冲动胆小的变态。” 季池鱼脱下西装外套,递到婴浅面前。 她确实有些冷了。 也没客气。 接过来披在了肩头。 季池鱼的外套沾了淡淡的血腥味。 但隐隐之间。 又能嗅得另一股气息。 婴浅说不出这种味道的名字。 只觉着好闻。 和季池鱼一样,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婴浅吸了吸鼻子,将外套裹的更严实了些。 “你认同我的猜测?” “当然。” 季池鱼微微颔首,回眸望了一眼夜色酒店的二楼,他的嗓音悄然间沉下不少: “能将被害人的尸体摧残至此,可见他的不理智,事后又未做任何处理,将碎尸留在了随时有可能被发现的酒店房间内。” “他很后悔,也很恐惧。” “除了逃离之外,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 果然。 季池鱼所看到的东西。 并不比婴浅少。 他们的思路在某种程度达成吻合。 婴浅捏紧了拳头。 有种考试之后和学霸对答案,发现全部一致的放松感。 真是幸好。 被她拽来的临时助理不是单冰。 而是季池鱼。 “我认为,他不会带着被害人的头走太远。” 婴浅摸着下巴,喃喃道: “恐惧感压在身上的感觉,已经够差了,要是还带着一颗人头回家,岂不是让他崩溃的更快?” 思路已彻底理清。 她心里面畅快了不少。 甚至还有心思,调笑一般的问季池鱼: “医生,你怎么收费?” 红唇勾起一抹撩人的弧度, 婴浅凑近一步。 黑眸蕴藏的星光,竟在此时压过了高挂在天边的皓月。 季池鱼望着她满含笑意的眼,离口的嗓音越发温和。 “婴小姐的话,可以免费。” “这我怎么好意思?” 婴浅曲起手肘,十分自来熟地撞了撞季池鱼。 “三更半夜的,我还想让你继续兼职呢。” 她摸出钱包。 又在看到里面几张可怜兮兮的钞票后,立刻收了回去。 太惊险了! 就差那么一点。 她钱包里的数额就要被季池鱼看到。 这大半夜的。 表演什么笑话啊? “既然季医生这么热心,那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 忙不迭地转移了话题,婴浅踮起脚,拍了拍季池鱼的肩膀,笑道: “医生以后叫我婴浅就好,我叫你... 她瞥着季池鱼的俊脸。 才第一天认识。 直接叫他的名字。 还是太过亲近了点。 会被当成奇怪痴汉的。 “季池鱼。” 婴浅拽了拽季池鱼的袖口,眨巴着眼,还略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十分乖巧的笑。 “这样可以吧?”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本还十分生疏。 保持着礼貌而又规矩的范围。 然而却又因为婴浅的主动。 渐渐越过了界限。 玫瑰香荡开了血腥气。 缠绕而来。 黏在了他的身上。 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季池鱼深深望了婴浅一眼。 “可以。” “那跟我去查案吧!” 婴浅也不啰嗦。 看清了方向,拽着季池鱼急急忙忙就要动身。 她嘴里也不消停。 仍在连声道: “等到破案之后,局子里面有奖金发下来,到时候我一定分你一半。” “我们去哪里?” “沿着回市区的方向走。” 婴浅上了车,双眼紧盯着导航,道: “要是发现什么偏僻无人,适合毁尸灭迹的地方,可以随时停车。” “好。” 季池鱼微微颔首。 随意瞥了一眼导航,就踩下了油门。 他一路都保持着高速。 只在前方隐隐能见到一栋残缺的建筑时。 才放慢了车速。 与此同时。 婴浅也开了口。 “这是...” 第706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7) 残缺的建筑群静静躺在黑暗当中。 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车缓缓停在废弃建筑工地门前。 隔着半敞的铁门。 能看到里面堆着沙石材料。 建筑群才施工到一半。 地面坑坑洼洼。 放眼望去。 倒是颇为几分诡异。 婴浅眯起眼,视线扫过留在地面的车轮印,轻声道: “之前有人进去过。” “看起来,这里应该废弃一段时间了。” 季池鱼跟着望过去一眼,视线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工地最内部,那挖到一半的地基深坑。 有风卷着沙石打在车窗玻璃上。 建筑工地里响起古怪的嗡鸣。 仿佛女人尖利的哭泣声。 “我得进去看看。” 婴浅打开车门,将袖口挽到手肘,向着季池鱼流氓似的吹响了声口哨。 “小帅哥,你在这里等我,顺便帮忙打电话报个警嗷。” 她一脸随意。 神情懒散又期待。 仿若等下要去的地儿,并非一个可能藏着受害者头颅的抛尸地点,而是楼下的咖啡店,还放着轻音乐外加赠送蛋糕那种。 季池鱼望了婴浅一会儿。 却是笑了。 “婴浅,你很有趣。” “哪里。” 婴浅受宠若惊,很是谦逊地摆摆手,道: “只是论起打架来,一般的小瘪三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她捏紧拳头。 试图在这废弃工地前,给季池鱼展示下肌肉。 可到了这个世界。 婴浅已不再是呼风唤雨的修罗仙。 手臂软绵绵的。 小拳头更奶里奶气。 全然没有半点威风的意思。 婴浅都被自己气乐了。 “我真挺擅长打架的。” 她一脸心虚的解释了句,干脆不留下继续自取其辱,转身快步走进了工地。 长发飞舞。 有夹杂着血腥气的玫瑰香,悠悠传入呼吸。 占满了车厢内部。 让季池鱼想忽视都难。 他幽森的目光追着婴浅的背影。 直到彻底消失在夜色当中。 才缓缓收回。 “婴浅...” 季池鱼修长的指尖轻点着方向盘,敲出沉闷的动响。 他沉思许久。 直到视线扫见一点亮红。 才发出一声轻笑。 金丝边框眼镜下的黑眸,闪过一抹颇具玩味的幽光。 季池鱼拿出了手机,然后.... 按下了关机键。 婴浅独自一人走进了建筑工地。 这里也不知道废弃了多久。 到处都是一片残破。 建筑才成了一半,就被迫晾在了原地。 放眼望去。 尽是空洞死寂的灰白色。 可能是出现了错觉。 婴浅嗅到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如同指引般。 带着她一路向前。 婴浅走的急促又慌乱。 没几步远。 却连呼吸都加重了不少。 她好似惶恐至极,竟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啊?” 口中发出一声低呼。 婴浅神情之间的不安,越发重了。 她弯下身。 借着系鞋带的动作,悄悄将一个物件,藏进了衣服里。 等到抬起头时。 婴浅又抿紧了唇,连眼圈都隐隐泛起了红。 “凭什么叫我一个人来啊?” 她边走边嘀咕。 还时不时,将挡路的石子重重踢到一旁。 嘴里面也不歇着,仍愤愤不平地道: “他们跑回办公室舒舒服服的喝咖啡,就留我一个人到处搜查?都怪那个杀千刀的罪犯,死刑可太便宜他了,就应该先阉再杀,再阉再杀...” 婴浅的嗓音越来越重。 和深坑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短。 眼看着。 她已经走到了深坑边缘。 只要低下头,就能将深坑底部的一切情形,都清楚收入眼底。 然而就在这一瞬。 变故... 发生了! 血茫斩破夜风。 一道黑影忽然从后方袭来。 他高高举起消防斧,目标正是婴浅的头颅。 这一下若是劈中。 别说婴浅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就是身高八尺的拳王壮汉。 也得被砍碎脑壳,死的不能再死。 生死关头。 婴浅回过头,撞进那双被疯狂浸透的眼。 黑影戴着厚重的口罩。 看不清面容。 婴浅愣了半秒钟。 然后忍不住。 笑出了声。 “也不枉费...” 婴浅鼓了两下掌,露出一副赞赏的神情。 “我演这一场戏啊!” 她弯下腰。 如只灵巧的猫咪般。 轻而易举的,躲过了这一斧头。 “就这?” 婴浅向前迈去一步。 变魔术似的。 她从衣摆下方,抽出了条足有小臂长的钢筋。 吹着不成调的口哨。 婴浅找准位置,向着黑影的脊椎处,一钢筋甩了过去。 啪! 正中目标。 完美十分! 黑影闷哼一声。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婴浅已再次手起钢筋落。 这一次。 抽的是他的小腿。 偏僻无人的建筑工地里,响起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若此刻有旁人看到这一幕。 怕不是以为婴浅才是那个变态杀人犯。 她追在黑影身后。 手里拖着钢筋。 口中哼唱着不成调的童谣。 在一片卷起的沙尘中。 她问: “你跑什么?” “你怕什么?” “你不是回来找她的头的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扔在这坑里吧?你还真挺会藏的。” 婴浅跟着黑影进了一栋建筑。 无窗无顶。 就连楼梯都是危险又陡峭。 她追着黑影的脚步声,仍不依不饶地问: “拿斧头砍掉她的头的时候,你都不怕她,为什么要怕我?” 无人回应婴浅的话。 她就像自言自语。 然而黑影却崩溃的感觉到。 婴浅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减。 她的羸弱和恐惧。 全都是装的。 区区一个变态罢了。 婴浅会怕? 她可是和真正的杀人魔谈过恋爱的人! “你仔细看过她现在的样子了吗?碎的都能直接包馅了。” 婴浅叹了口气。 视线警惕地左右扫动。 面上却露出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 黑影的动静消失了。 似乎冷静了下来。 正藏在了一个隐僻的角落。 满怀憎恨的,悄悄凝望着婴浅。 “你喜欢吃饺子吗?以后还是别吃了,不然我怕你一看到馅,就会想起被你用斧头剁碎的女人。” 婴浅迈上一节楼梯。 踏上拐角。 正要继续向前。 耳畔却忽然传来男人尖锐的嘶吼。 “去死..去死啊!!!” 她猛地转过头。 正要将钢筋甩去。 却感到一阵不对。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遭了! 她居然中计了! 第707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8) 视线当中。 竟空无一人。 视线的尽头处,摆着一部亮着屏的手机。 就在婴浅发现不对的同时。 消防斧从另一侧砸落。 黑影喘着粗气,眼底尽是疯狂的喜悦。 成了! 这一次,婴浅躲不开。 这个发现了他秘密的人,必死无疑! 只要杀了她。 再将那贱人的头转移, 他就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消防斧掀起一阵腥臭的风。 婴浅甚至能见到斧刃上,已成了暗红色的血液。 距离越来越近。 黑影眼底扭曲的喜色。 已足够被她看的一清二楚。 他不相信。 有人能在这种距离下。 躲开这把斧头。 婴浅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没有第二种可能。 但黑影心里,仍存着些许疑惑。 都已到了绝境。 他在婴浅的脸上,却找不到丝毫的恐惧。 难道她是被吓傻了? “你啊...” 都死到临头,婴浅居然还有空闲幽幽叹了口气。 只下一瞬。 她眼神陡然一利。 正欲做出反应。 腰肢忽被人从后方虏住。 婴浅一愣。 一阵强烈的失重感突然传入大脑。 她被护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沿着楼梯一路摔落。 却未受到半点的损伤。 等到婴浅回过神。 听到男人的闷哼响在耳畔。 她抬起头,看到了季池鱼苍白的俊脸。 “季池鱼,你怎么样?!” 婴浅连忙起了身。 这里的建筑连半成品都不算。 台阶陡峭又危险。 季池鱼护着她,又不知摔了多少阶。 他满身尘灰。 连金丝边框眼镜都不见踪影。 “季池鱼?” 婴浅咬紧了牙关,边唤着他的名字,边从口袋里翻找着手机。 “你千万要保持清醒,我现在就打急救电话!” 她眼眶因怒泛起一抹红。 后悔没早点处理掉那个凶手。 连累季池鱼受了伤。 季池鱼缓缓睁开了眼。 “我手机没有电了,就想着过来找你...” 他的嗓音虚弱又颤抖。 伴着阵阵低咳。 薄唇更是溢出一抹鲜艳的血色。 “都是我的问题,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婴浅看的心头发闷。 好不容易拨出了急救电话,她几乎是吼着,将地址念了出去。 季池鱼的意识越发模糊。 婴浅的模样,在他的眼里成了不清晰的残影。 只隐隐。 能感受到她满怀担忧的黑眸。 季池鱼阖着眼,藏下眸底闪过的深意。 在他陷入昏迷的前一秒。 婴浅听到季池鱼说: “危险,快点离开这里...” “草!” 婴浅骂了一句脏话。 抬头张望了一圈。 黑影见状不对,已经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又给嬴湛打了个电话,将在这里的发现飞快讲述了一遍,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婴浅艰难地搀起季池鱼。 她不算矮。 但和季池鱼比起来。 可差了足有二十厘米。 每迈下一级台阶,她都要流下几滴冷汗。 但即使如此。 婴浅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等到离开了这栋建筑。 看到远处亮起的红蓝交织的灯光。 婴浅才长出口气,脱力般的跌坐在地。 “医生,没事了。” 婴浅看了季池鱼一眼,掌背轻碰上他被擦破的面颊,她低声道: “好好休息吧。” 体力消耗殆尽。 她闭上眼。 倒在了季池鱼的怀里。 彻底昏睡了过去。 婴浅并不知晓。 在她意识彻底沉没的下一秒。 原本昏迷过去的季池鱼,缓缓睁开了眼。 一扫方才的虚弱不堪。 他唇角噙笑。 黑眸里尽是好奇。 季池鱼环抱着婴浅,指尖蹭着她尖细的下颌线,感受着柔软细腻的触感,他喟叹一声,喃喃道: “我的侦探小姐,还真可爱...” 眼看警车和救护车一起驶进院中。 季池鱼握紧了婴浅的手,再次闭上了眼。 【宿主?】 【昨天晚上好危险哦。】 【虽然宿主现在的身份是特聘顾问,但也还是要注意点安全,人家好怕怕的嘤嘤!】 听着系统没完没了的嘀咕。 婴浅狠咬了一口慰问来的苹果,含糊不清地说: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那一斧头,我本来能躲开的。” 【哎?】 “谁成想季池鱼跟过来了。” 婴浅将果核丢进垃圾桶,摊了摊手,很是无奈地道: “可能医生不懂打打杀杀这些,还以为我有危险,就拿自己当肉垫,带着我一起滚下了楼梯,结果把我们两个都滚进了医院。” 【这是...好心办坏事?】 “谁知道呢?” 听到病房门被敲响,婴浅放下翘起的长腿,趁着空闲,最后和系统说了一句: “你认为,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好人吗?” 她不在理会系统。 只将注意力投注到了访客身上。 唇角绽起一抹弧度,婴浅很是热情的招呼: “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都买什么了?有瓜子吗?” “都进医院了,还想着吃瓜子呢?” 霍梧叹了口气,将保温壶放到了床头柜上,一脸关切地道: “给你买了鸡汤,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好点了吗?” “好多了。” 婴浅也没客气。 拧开保温壶,倒出一碗鸡汤。 香气四散。 她喝下一口热气腾腾的鸡汤,不由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味道不错啊!” “多喝点。” 霍梧抽了张递给婴浅,又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嬴湛。 “嬴哥,你怎么不进来?” 嬴湛一直在望着婴浅。 听到霍梧的嗓音,才如回过神一般,迈开长腿踏进了病房。 只他一开口,就让病房的气氛急转直下。 “为什么会去那废弃工地?” 这种和审问一样的语气,让霍梧都有些不自在。 鸡汤没了滋味。 婴浅也就放下调羹。 撩起鬓角的碎发,她望过一眼,问: “你知道为什么我是特聘顾问吗?” 不等嬴湛回话。 婴浅再次道: “因为我做的一切,都有用。” “我从现在,能分析出凶手的性格动机。” “之后去往工地,更是见到了凶手,又找到受害者丢失的头。” 她舔掉唇角沾染的汤汁。 向着嬴湛扬起眉,问: “姐姐厉害吧?” 嬴湛哪里听过这种轻佻的语气,当即皱起了眉。 “看清楚他的脸了吗?” “周围很黑。” 婴浅耸了耸肩,问: “对了,季池鱼怎么样了?” 第708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9) “季池鱼?”霍梧从果篮里挑出一颗苹果,随口问:“就是你那个身价过亿的助理啊?” “身价过亿?!”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甚至以为听觉再次出现了问题。 她瞪大了眼。 一脸惊悚地举手提问: “你说的季池鱼,是我认识的季池鱼吗?” “当然,你不知道吗?” 霍梧双手捧着苹果,松鼠一样用门牙细细啃着,闷声闷声地道: “他手上那块表,百达翡丽大师弦音腕表,售价二百六十万。” 婴浅吸了口消毒水味的冷气。 很没出息的凑近霍梧,做贼一样地问: “二百六十万?就一块手表?没额外送两套房子什么的?” “没有。”霍梧老老实实地点头,边啃着苹果,边小声嘀咕:“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美金吧?戴这种手表,身价过亿都算低估了。” 婴浅笑了。 但很快。 她搓了搓手,问: “兄弟,你有销赃的渠道吗?我弄过来,咱俩五五分...” “咳!” 嬴湛低咳一声。 警告般地瞪了霍梧一眼。 “都是她说的。”霍梧委屈地咬着苹果,小声念叨:“嬴哥你怎么不瞪她啊?” “说正事。” 嬴湛靠着墙壁,也不知在想什么,眉头仍紧紧皱在一起。 就在婴浅已经忘了刚才的话题。 他忽然又说了一句: “你是特聘顾问,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不要什么话都说。” 婴浅一脸茫然,转头望向霍梧。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霍梧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就听一道尖利的女声响起。 “不是你,难道还能是其他人?” 高跟鞋踏地的动响紧随其后。 浓郁的香水味,将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息,都冲淡了不少。 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单冰的大黑眼圈。 熊猫似的。 她特意化了个大浓妆。 但毕竟熬了一整晚。 什么妆容,都压不住满脸的憔悴。 单冰走到病床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婴浅,鼻间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婴大顾问有本事,一晚上闹腾出不少事故来,结果不仅没抓到凶手,还把自己和季医生都害进了医院,可真了不得。” 她抬起手,轻飘飘地鼓了两下掌。 “你说这些做什么?” 霍梧揉了揉眼睛,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 婴浅看他困的厉害。 便挪了挪位置。 分出了半张床给霍梧休息。 霍梧忙不迭地道谢,实在是熬的太累,他也没和婴浅客气什么。 坐到病床上。 没几秒钟的功夫,他打起了呼噜。 “你们就没有其他的法医了吗?光看霍梧这张脸,和虐待未成年似的。” 婴浅给他搭上被子,全把一旁的单冰当成空气。 单冰咬紧了牙关。 看到婴浅那副疲懒的模样,火气烧的更旺。 不就是个特聘顾问,又运气好找到了凶手藏尸的地点,有什么好得意的? 凶案现场的附近,只有那一个建筑工地。 换成她的话。 也一样能找到! 单冰瞪了婴浅一眼,一扬下巴,道: “嬴哥,婴浅明显知道凶手的动向,却擅自行动,她要是早早告诉你,凶手一定逃不掉!” 嬴湛好似真被她说动了。 视线落向婴浅。 他问: “你有多少把握?” “确定藏头的地点,大概有六成左右吧。” 婴浅在果篮里挑挑拣拣,最后摸出一根香蕉,慢悠悠剥起了皮。 “但我确实挺早发现了凶手也在,那个蠢货,居然将头就随便扔进了坑里,土都不盖一层,怪不得又跑回去一趟。” 她说的轻描淡写。 但嬴湛知晓。 从穷凶恶极的罪犯手中逃脱,过程究竟藏有多少危险。 嬴湛眉皱的更紧。 连落向婴浅的目光,也起了些许变化。 单冰听她承认,顿时眼睛一亮,连嗓门都提高了不少。 “看吧,要是婴浅早点报警的话,凶手一定可以被抓到!假如凶手日后再次行凶,那就都是因为你!” “你还真是奇怪。”婴浅托着侧脸,将盖在霍梧身上被子提了提,遮住他流满整个下巴的口水,“姑娘,我也没得罪过你啊?” 之前在夜色酒店。 分明是她第一次见到单冰。 但这姑娘却好像揣了一肚子炸药包似的。 一见到她。 就自己点燃了引线。 “我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单冰双臂环胸,冷哼着道:“你的行为,不仅耽误了警方,还可能会刺激到凶手。既没有用处,又添了麻烦,原来这就是特聘顾问,真有本事。” “婴顾问找到了受害者的头颅,同凶手有短暂的交锋,对体型、性格及行为分析,都有着十分准确的判断,这自然是本事。” 婴浅张着嘴,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她本来也想还嘴来着。 但这话来的既及时又专业。 完全没有她开口的余地。 婴浅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外,穿着一身病号服,却依旧斯文优雅的季池鱼。 这人真奇怪。 分明和医院里的其他患者,穿着一样的蓝白条纹。 却宛如即将参加高级酒会的贵族。 让人一眼望过去。 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婴浅跳下病床,鞋都忘了穿,赤着白皙的足,三两步跑到了季池鱼身边。 “季池鱼,你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哪里疼?” 她睁大了眼。 黑眸当中,满是对季池鱼的关切。 “没事。” 季池鱼勾唇一笑,视线扫过她蜷动的脚趾,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侦探,不穿鞋子会着凉的。” “啊!” 婴浅应了一声。 转身跑到回病床边,还不忘拽着季池鱼一起。 “季医生都被婴浅害住了院,居然还这么维护她?” 单冰撇了撇嘴,眼底的不甘更重几分。 “但这并不代表,我说的有问题,她本来就没什么都没做到,更是全无用处。换成嬴哥,一样可以很快找到被害者的头颅,还能把凶手一起抓住!” 她嘀嘀咕咕说了不少。 季池鱼扫过去一眼,眸底浮起一抹冷意,道: “从专业程度而言,婴浅远超各位。” “从人道主意来讲,她更是为受害者找全了身体,足以告慰家属。” “请问她哪一点行为,比只会等在案发现场外的法医实习生,没有用处?” 第709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0) 单冰愣住了。 嘴巴张的老大,脸也是又青又白。 却不知道该说怎么话,来反驳季池鱼的好。 她确实只是个实习法医。 也闻见凶案现场浓重的血腥味,就被吓住了。 连门都没敢进。 “哦豁。”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拽着季池鱼的手臂,炫耀似的晃了两下。 “我助理不仅有钱,还相当厉害,羡慕吧?” 她轻笑一声。 舌尖扫过泛白的唇畔。 婴浅盯着单冰,放缓了语气,说: “羡慕也是我的。” “你...” 单冰咬了咬牙,心里的不甘更重了几分。 她好不容易才在婴浅面前占据上风。 证明了她这个特聘顾问,除了名头听着响亮外,没有半点用处。 但季池鱼一来。 反倒让单冰,成了只会无理取闹的丑角。 她还想开口。 但被嬴湛带着冷意的视线一扫,顿时再说不出话来。 “你也可以去休息了。” 嬴湛双臂环胸,只看了单冰一眼,就将目光转回到了婴浅身上。 “之后再有什么行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婴浅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手里戳着屏幕,还不忘对嬴湛露出个十分乖巧的笑,“我给你设成快捷拨号,下次再有麻烦,保证第一时间联系嬴队长哦。” 她设置完手机。 还不忘在嬴湛眼前晃过一圈。 只还不等他看清。 就又重新将手机塞进了枕头底下。 “我骗他了。”婴浅唇角噙笑,拽着季池鱼的袖口,嘴形不动,只压着嗓子嘀咕,“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你才是我的第一联系人。” 连系统都看不下去婴浅这种行为。 【宿主这叫...】 【看着碗里的,吃着锅里的?】 “胡说八道!” 婴浅仍笑得满脸春风,实则在心里和系统破口大骂: “这叫一碗水端平,你懂个屁?你要能直接告诉我男主是谁,我至于这样两边不得罪吗?” 【宿主没有猜测嘛?】 “我猜...” 沉默半晌。 婴浅摸着下巴。 用侦探独有的敏锐视线。 扫过病房里的所有人。 然后她道: “是单冰?” 系统:【宿主好好休息,再见!】 “大胆猜测而已。” 婴浅撇了撇嘴。 很是不满系统的态度。 她偷偷和系统骂仗,等到抬起头时,才注意到病房早已沉默了半晌。 婴浅不开口。 病房里的时间,就仿佛陷入了停滞一般。 除了霍梧打鸣一样的呼噜声外。 什么动静都没有。 单冰倒是几次都想张嘴。 但想到嬴湛的冰冷的眼神,又将话咽回了肚子。 “针对最近发生的凶案,已经成立了专案组,这两起案件的相关资料都放在那里,你随时可以过去查看。” 嬴湛迈开长腿,走到病床前。 眸光扫过婴浅拽在季池鱼袖口处的手指。 他皱了皱眉,又道: “大多文件都属于机密,不可以外泄,你是特聘顾问,属于例外。” 什么意思? 他忽然说这个做什么? 婴浅一脸茫然。 倒是季池鱼,立刻明白了嬴湛的意思。 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他轻笑了一声,缓缓道: “小侦探,看来你的助手要暂时离职了。” 婴浅这才反应过来。 先向着嬴湛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等一下就过去。” 她本想雨露均沾。 应付完嬴湛。 再安抚季池鱼两句。 争取做到不掉好感度。 十分完美! 但还不等婴浅按照计划,去和季池鱼撒娇卖乖。 就听嬴湛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 “明天。” 他转身离去。 走到病房门前。 才又道: “你先休息,保有最高的精力,才能第一时间抓住凶手。” 这算是关心吗? 还是怕她耽误了工作? 估计还是前者更多一些。 不然也就不会离开前,还叫醒霍梧。 也幸亏嬴湛。 不然估计再过半个小时。 霍梧的口水就能流满整个病房。 婴浅叹了口气。 不自觉间,将侧脸贴上了季池鱼的手臂。 她略滚的呼吸穿透布料。 将肌肤熏开一片微红。 季池鱼垂下眼,见到了她颤动的睫羽。 婴浅摸着他手腕处,高达六位数美元的手表。 满怀艳羡的轻哼了一声。 她抬眸扫过嬴湛一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谢谢嬴队长关心,我保证明天肯定到。” 【提示:xx好感度+5】 系统的提示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只是婴浅望了眼嬴湛略顿半拍的脚步。 又将视线,转到了唇角噙笑的季池鱼身上。 怎么每次加好感度,这两个人都在场? 所以... 到底哪位? 能不能跑出来自己认领一下? 还要她自己找。 又不是葫芦娃找妈妈。 离谱! 婴浅最后摸了一把季池鱼的手表,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向着迷迷糊糊的霍梧摆手告别。 她余光一扫。 却发现还有一个人。 “你怎么还在?” 婴浅望着黑着脸的单冰,诚恳提问: “来探病的话,你怎么说也得拿个果篮吧?” 果篮? 她不送花圈给婴浅,都是善心大发了! 单冰冷哼一声。 看都不愿再看婴浅一眼。 她昂首挺胸的走出了病房,然后提起嗓子喊: “嬴哥,别关电梯,等等我!” 穿着高跟鞋,还在医院走廊狂奔。 没走出十步远。 单冰就被护士狠狠训了一顿。 自然也就没赶上电梯。 婴浅笑的肚子都疼。 她在病床上滚了一圈,忽然又想起了正事。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婴浅窜回季池鱼身边,昂着头,问: “医生,你没事了吗?” 季池鱼含笑摇头。 “没伤到骨头,只是点皮外伤而已。” “抱歉。”婴浅将长发抓的更乱,嗓音也闷了不少,“我连累你了。” 看她一副要将头发薅秃的架势。 季池鱼伸出手,为婴浅抚平了长发。 又将缠在一起的发团。 一一分开。 他动作小心又细致。 一双眼眸少了金丝眼镜的遮挡。 更多了几分深邃。 还怪好看的。 婴浅还在出神。 季池鱼忽然开了口。 “这种经历很难得,虽然有些凶险,但非常值得纪念。” “那你还愿意继续吗?”婴浅一把握了季池鱼的手,眨巴着一双满含期待的黑眸,问:“我非常欢迎,季医生任职我的助理!” 第710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1) 季池鱼轻笑了一声。 漆黑深邃的眼,落定在婴浅身上。 他久久未曾开口。 将婴浅看的越发心虚。 也是。 季池鱼做个好人好事,帮一把她这个新邻居。 却没想到。 不仅见到一场杀人碎尸案的现场。 还同凶手撞了个正着。 最后进了医院。 这是何等坎坷的一个晚上。 经过这一番的劫难。 婴浅竟然还想着拽季池鱼进火坑。 估计得喂他喝上几斤迷魂汤,才能让他昏头答应。 “我胡说的。” 婴浅缓缓松了手,指尖捏着衣摆,用力眨巴着写满无辜的眼。 “医生,你千万别生气哈。” 她还没确定男主是谁,可不能现在就把季池鱼得罪了。 得先退一步。 至于之后... 再议。 “我没什么事。” 季池鱼搬了椅子,在婴浅的病床边坐下。 “倒是你,要注意安全,不能冲动,” 不用继续昂头看他,着实让婴浅松了口气。 她从床头柜上拿了苹果和水果刀,也不低头,手指捏着刀柄,似在胡乱削着苹果皮。 “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还是有几分收获的。” 婴浅连看都没看一眼。 然半分钟后。 却递给了季池鱼,一个削得相当完美的苹果。 苹果皮从头到尾连接在一起。 竟一次未断。 季池鱼扫了眼悬在婴浅指尖,如同银蝶般翻飞的水果刀。 他扬起眉,由衷赞叹道: “很厉害,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哪里的话。” 婴浅连忙摆了摆手,一脸骄傲的将水果刀丢进果篮。 “要不是你的话,我真就死了。” 她俯低了身体。 微微凑近季池鱼了些。 领口松垮的扣子,因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散开。 白皙的肌肤得见天日。 锁骨探出一隅。 羞涩的瞥着季池鱼瞧。 他的视线在婴浅敞开的领口略顿半秒,又十分绅士地移到一旁。 “季医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婴浅吸着鼻子,本想抹一把眼泪来着。 但实在挤不出来。 掐大腿又太疼。 她只能用力揉红着眼睛,压着嗓子道: “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当我助理了吗?我们侦探医生组合,多般配啊!” 婴浅竖起大拇指。 不给季池鱼拒绝的机会,她再次道: “我们可比嬴湛和霍梧他们两个强多了,光是名字就赢了一大截了!哪有人叫迎战和货物的?听起来就不像家里亲生的。” “婴浅,我并非不愿意帮你,只不过...” 顶着婴浅委屈巴巴的视线,季池鱼沉吟片刻,说: “我有一些病人,状况特殊,需要长期的治疗,所以时间这方面...” 他已经足够委婉。 但婴浅这个人。 只要她不愿意听懂。 就没谁能和她说明白。 她向着季池鱼用力点点头。 回身开始翻找了起来。 将病床折腾的乱七八糟,婴浅又赤脚跑到一旁。 没过一会儿。 她抱着一个钱包跑回季池鱼身边。 “从现在起,我也是你的病人。” 婴浅打开钱包,问: “季池鱼,你怎么收费的?一个小时多少钱?” 季池鱼看她闹腾了半天。 眼底的笑意越发深沉。 他如实报了价。 见婴浅立刻收起了钱包,更是勾起了唇角。 “其实我们之间不应该谈钱。” 婴浅叹着气,用力拍了拍季池鱼肩膀,一脸痛心疾首地道: “太伤感情了。” “三十二号房的病人,你可以...” 护士推门而入,声音却在看清病房内的景象后,戛然而止。 她见婴浅站在季池鱼身侧。 扶着他的肩。 一副小流氓调戏无知少男的浮夸德行。 她又面色绯红。 眼含春色。 旁边则是被翻腾地乱七八糟的病床。 被子上甚至还沾有诡异的水痕。 护士瞪大了眼,一脸古怪地质问: “你..你都对他做什么了?” 婴浅满眼的茫然。 “他没对我做什么啊?” “我是说...” 护士张了张嘴。 话还没出口。 脸倒先红了个彻底。 她到最后,也只是愤怒地跺了跺脚,向着婴浅吼道: “这里是医院!禁止搞..搞黄色!”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眼看着护士带着满身火气摔门离去。 完全没明白哪里得罪了她。 难道医院里面... 禁止招聘? “奇怪。” 婴浅也懒得理会护士,正想继续给季池鱼做心理工作。 但她转身太急。 赤脚又太滑。 竟整个人,向着季池鱼扑了过去。 遭了! 这病床上可还有霍梧的口水呢! 幸好垫底的是季池鱼。 婴浅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听到季池鱼的低笑响在耳畔。 他说: “美人计?” 婴浅一愣。 她缓缓抬起头。 撞进了季池鱼噙着笑的眼眸当中。 “为了让我继续担任助理一职,婴侦探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 季池鱼的大掌,覆上婴浅柔软的侧腰。 带着难以忽视的滚烫热度。 她打了个哆嗦。 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季池鱼再次开了口。 “让人敬佩。” “是吗?” 婴浅干笑两声。 人都傻了。 与其面对这种尴尬的场面。 她宁愿躺在沾满霍梧口水的病床上离世。 算了。 累了。 毁灭吧! 婴浅正唉声叹息。 季池鱼忽然再次开了口: “不过我的确动心了。” “啊?” 婴浅瞪大眼,一脸警惕地问: “那你还收钱吗?” 倒也不是她小气。 主要真没钱。 婴浅也不明白。 她怎么说,也是一个特聘顾问。 这么响亮的名头挂在头上。 钱包里竟连二十块都没有。 手机她也查过了。 更惨。 三毛二。 “不收费。” 季池鱼扶着婴浅的细腰,帮她站起了身。 又为她系好领口松散开的扣子。 “从现在开始,请你多多指教了,小侦探。” “好的。” 婴浅两眼放光。 她立刻抚平病号服上的褶皱。 正了面色,她向着季池鱼提起不存在的裙摆,摆出了个在获胜之后,才进行的屈膝礼。 “以后就麻烦你了,我的医生!” 她笑弯了眼。 如将星辰尽数盛入一双眸中。 暖阳穿过病房玻璃。 将婴浅笼在其间。 却不比她的半分光彩来的耀眼。 此时季池鱼眼里的婴浅。 竟比阳光。 还要更加夺目。 第711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2) “所以,你聘用了一个亿万富翁来当你助理?” 霍梧凑近婴浅,很是八卦的嘀咕: “报酬呢?你答应他什么了?” 婴浅翻过一页文件,就着拍下案发现场的照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奶茶。 “朋友之间不讲究那些。” 奶茶的甜香和照片散出的无形血气交融在一起。 霍梧吸了吸鼻子。 将声响压的更低了些,问: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出卖色相了?” “色相?”婴浅皱起眉,将文件整个拍到霍梧的脸上,“为什么这么说?我是那种人吗?!” 霍梧哀嚎一声。 揉着泛酸的鼻子,没好气的嚷嚷: “要不然呢?你除了色相之外,还有什么可以出卖的?” “你懂什么?” 婴浅喝着季池鱼给买的奶茶,很有气势的冷笑三声。 “这叫人格魅力!” 霍梧还想反驳。 但被嬴湛扫过一眼,顿时鹌鹑一样噤了声。 “按理来说,根据案发现场的状况,以及夜色酒店老板提供的证词,外加袭击你那人的身形情报,已经大概可以锁定嫌疑人。” 嬴湛声音一顿。 又翻过一页文件,他正想开口,婴浅却先一步接过了话。 “只不过你们发现,受害者的身边,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对不对?” 她正趴在桌子上,一边嗦奶茶,一边懒洋洋地打哈欠。 那副上课不听讲的状态。 让霍梧看的直摇头。 但偏偏。 从婴浅口里说出的话。 正是此案的关键点。 嬴湛眉皱的更紧,眼下的青黑,也比婴浅上次见到他时,更重了几分。 他问: “你怎么知道?” “约在夜色酒店那种,既偏僻,又没监控,老板甚至不在前台,连什么时候进来个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婴浅抬起眼,拖长了嗓音道:“想也知道,他们不是什么能见光的关系。” 嬴湛合上文件,面露思索之色。 似已经想到了什么。 “但死者的手机不见了,要怎么查?” 霍梧托着下巴,眨巴着宠物犬一样湿漉漉的眼睛,道: “通话记录虽然从运营商那里调了出来,但一一查过去,也没什么特殊的。” “现在的关系没有头绪,就从过往找,一点细微的联系都不能错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能找到线索的。” 喝光了最后一口奶茶。 婴浅站起身,向着嬴湛勾了勾手指。 “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看文件了,我们去走访吧?” 可能是被婴浅传染困了,霍梧也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道: “要不我跟你去?嬴哥他还有...” “好。” 霍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嬴湛打断。 他拿起外套。 和婴浅一起离开了专案组。 只留下一个霍梧。 眨巴着眼睛,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死者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的上简单,父母早逝,除了几个已疏远联系的朋友外,就是丈夫了。” 嬴湛腿长,走起路来也是雷厉风行。 从专案组离开的几分钟。 就为婴浅讲解了死者的社会关系。 全然没注意到她在后方,跟的相当费力。 这肯定是个直男。 还是多喝热水的宇宙级。 婴浅叹了口气。 费力跟上了嬴湛的脚步,她气喘吁吁地问: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的人,就是死者的丈夫?” 她汗都冒出了出来。 悬在鬓边。 白皙的面颊上黏了一缕黑发。 她皱着眉头。 连红唇都被抿紧。 婴浅写了满脸的抱怨嫌弃 却罕见的,让她多了几分真实。 让婴浅从那个神秘又危险的特聘顾问。 成了站在嬴湛身边的正常人。 这念头才刚冒出来。 嬴湛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婴浅吸了口冷气,幸好她上车之后,第一时间就系好了安全带,不然可就要被甩飞出去了。 这是多不愿意和她一起出门? 难为嬴湛了。 路程过半。 嬴湛终于开了口。 “死者的丈夫,通知他前来认尸的时候,已经问询过一次。” 婴浅熊孩子一样敲打着玻璃窗的指尖一顿,眼里闪过一丝锐芒,问: “状态如何?” “很不好。”嬴湛略一思索,又道:“而且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人可以撒谎,不在场证明也能够伪装,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也有可能是共犯。” 婴浅吸了口冷气,脑中瞬间过了无数个念头。 她皱起眉。 细细思索了片刻。 又问: “夫妻之一遇害,是另一方作案的概率,是不是很大?” “是。” 嬴湛回答的很快。 信号灯也在此时亮起红色。 车辆缓缓停在原地。 他也在此时,终于侧头看了婴浅一眼,沉声道: “但不能以偏概全。” 婴浅耸了耸肩,表示相当无辜。 “我知道,只是大胆做个假设而已。” “死者丈夫的嫌疑不能抹除,但他得知死讯时的表现,以及之后接受问询的反应,确实是天衣无缝。” 嬴湛的脾性,婴浅也算看清楚了。 虽然严肃古板了些。 但专业方面。 绝对没有任何值得质疑的地方。 能被他评价为天意无缝。 要么是真的毫无嫌疑,同案件没有丝毫关系。 要么... 就是演技高超。 谎言说到完美。 将嬴湛都骗了过去。 “我想想...” 婴浅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问: “死者的朋友,你也排查过了?有没有什么情报?” 嬴湛似乎将案件的资料,都已牢牢记住。 想也不想。 直接道: “死者为人和善大方,对朋友都很真诚,但在结婚之后,就和朋友渐渐疏远了起来。最近一次联系,还是在一个月之前。” “工作呢?” “没有工作。” “那也就是说,死者平时没有社交?” “没错。” 一问一答间。 车已经驶进了小区门口。 眼看着就要见到死者的丈夫。 婴浅抓着机会,最后提了个问题。 “不和朋友联系,也没有工作,死者平时都是做什么?” “似乎是...家务。” 嬴湛第一次用了不确定的语气。 婴浅扬起眉。 眼里的思索更重了几分。 他们一起下了车。 在打开单元门之前,婴浅忽然抓住了嬴湛,道: “想要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撒谎,我倒是有个办法。” 第712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3) 还不等嬴湛询问。 婴浅已经摸出手机,踮着脚溜到一旁,悄声打起了电话。 没过一会儿。 她一脸得意地跑回嬴湛身边。 “等二十分钟再上去,你相信我,他就是奥斯卡转世,这次也瞒不过我们了!” 婴浅扬起眉。 将手机在嬴湛眼前晃荡了下。 还不等他看清楚,就又塞回了口袋里。 她写了满脸的得意。 黑眸熠熠生辉。 红唇勾起的弧度,带着神神秘秘的狡黠。 却奇怪的,并不让嬴湛讨厌。 二十分钟后。 嬴湛拽开楼道门,才问: “你做什么了?” “没事。”婴浅跟在嬴湛身后,走进阴暗沉闷的楼道,随口嘀咕道:“就是临时调了一台测谎仪过来。” “测谎仪?” “很少见这种高科技吧?” 婴浅得意一笑,挥开飞舞的烟尘,她竖起大拇指,很是嚣张地大声嚷嚷: “我上面有关系!” 嬴湛没理她。 满脸冷漠的扫过婴浅一眼。 迈开长腿上了楼。 “你没听懂这时个玩笑吗?”婴浅咂了咂嘴,边回忆着奶茶的甜香味,边说:“连我爷爷那辈人都会笑的。” 嬴湛脚步一顿。 却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冷硬如钢铁。 带着慑人的压迫力。 连正打打闹闹的小学生看了他,都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婴浅眼见着这一幕,不由感慨一声。 这人还真严肃。 古板到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查案机器。 她怕不是得住进太平间,才能和嬴湛聊两句闲话。 死者家住四楼。 嬴湛腿长,走的也相当快。 他敲响门的同时,婴浅才气喘吁吁的爬到最后一节楼梯。 但门开的瞬间。 她立刻调整好了呼吸,露出一副相当专业的表情。 酒气沿着门缝吹来。 浓重到让嬴湛都皱起了眉。 “谁啊?” 沙哑的嗓音响起。 男人从门内探出头,睁着浮肿的眼,满目空茫地望着婴浅。 他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模样,身材瘦高,长相也勉强算是不错。 只是此时面容枯槁,满身酒气,眼底还挂着一大片青紫。 仿被抽走了全部精气神一般。 “你好,关于你妻子的案件,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询问,希望不会太打扰你。” 婴浅上前一步,悄悄抓住嬴湛的衣角,向他使了个眼色。 “不是都已经问完了吗?” 男人用力揉了揉眼睛,打了个酒嗝,颤着嗓子喃喃道: “你们不去抓凶手,一次次来找我做什么?我每天都在等着你们,结果你们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用力抓着头发。 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的。 嘴里也不停歇,仍低低念叨个不停。 “我求求你们了,快点找到那个畜生吧...我的家庭,我的一切,全都被他给毁掉了!” 他堵在门口。 眼泪从通红的眼眶滚落。 惹得下楼的大娘,都连连侧目。 “真可怜啊。” 见到男人这副模样,大娘叹了口气,同婴浅擦肩而过时,还低声念叨着: “好好的夫妻,怎么就遇见这种倒霉事,人都糊涂了。” 婴浅在一脚踹开这哭哭啼啼的男人。 和耐着性子好生安慰他两句间。 着实犹豫了好久。 有嬴湛在身边。 她也不好太粗暴,免得掉好感度。 正想柔声关怀上两句。 嬴湛先一步开了口: “你提供的信息,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破案。” 他面色冷峻。 嗓音却柔了下来。 “还请节哀。” 嬴湛的耐心,比婴浅想象当中,要足了不少。 即使被挡在门外。 也还在试图安抚着男人的情绪。 她不由望过去一眼。 嬴湛却立刻捕捉到了婴浅的视线,低声问: “怎么了?” “没事。” 婴浅摇了摇头,将卡在门缝处的脚收了回来,问: “现在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男人吸了吸鼻子。 犹豫了下后。 还是让开了位置。 房内一片漆黑。 到处都是酒精漂浮的气味。 男人将自己栽进沙发,痛苦地抱住头,哑着嗓子问: “该说的我都说了,难道你们还怀疑我吗?阿静死的那天晚上,我正在和几个朋友喝酒,他们都能为我作证,饭店也就监控设备,这些你们都可以去查啊!” 婴浅没急着进去。 等到嬴湛先行一步,她悄悄将门半遮,留出一条不易被察觉的缝隙。 “我们已经查过了,目前初步排除了你的嫌疑。” 婴浅这才走进门,站在沙发前,视线左右张望了一圈,随口问: “这次我们过来,是想要询问一下,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 “社会关系?” 男人通红的眼,透过凌乱不堪的发,死死盯着婴浅。 “这我也都已经...” “说点之前的。” 婴浅打断他的话。 挑了个干净的位置。 她环抱双臂,懒洋洋地靠了过去。 修长的双腿随意舒展着。 运动鞋尖敲打着地面。 婴浅眯着眼,神情散漫,却又浑身上下都透着魔魅的吸引力。 男人看了她几眼,就紧忙低头捂住了脸。 “我..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禹先生,你和你妻子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嬴湛一开口。 房间里仿佛连气温,都降低了不少。 王禹打了个寒颤,低声问: “这和案件有关系吗?” 他面对嬴湛时。 气势明显弱下了不少。 好似有些畏惧一般。 婴浅撇了撇嘴,接了话茬,反问: “如果没有,你觉得我们过来做什么?哄你睡觉吗?” 王禹被噎了下。 目光再次落向婴浅,从她美艳精致的脸,一路延到裹在牛仔裤里修长的腿。 他吸了口气,终于开了口: “我们是一个大学的,又是老乡。” 王禹话音才刚落。 婴浅紧跟着问: “在大学之前见过吗?” “没见过。” “你们感情如何?” “还..还不错。” “听说她一直都没有工作,也不和朋友联系,她每天在家里都做什么?” 婴浅的语速越来越快。 完全不给王禹思考的时间。 他几乎有些狼狈地道: “也就是做点家务,看看电视什么的,我的工资还不错,足够养活她了。” “很好。” 婴浅点了点头。 好似放弃了询问一般。 但王禹才刚松下一口气。 她又忽然上前一步。 放弃了嗓音,问: “最后一个问题,她在你之前,还有过什么交往对象吗?” 第713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4) 王禹一愣。 眼底闪过一丝动荡。 他正要开口,就看婴浅举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两下。 “你的答案,对我们的调查很重要,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乖乖说实话。” 她歪过头。 唇角荡起一抹羞涩的笑,又道: “我的身上,可还带着最先进的测谎仪呢。” 王禹好像被她吓到了。 盯着婴浅的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张了张嘴,好似废了不少的力气一般,哑着嗓子道: “我和阿静都是彼此的初恋,所以...” “懂了。” 婴浅点点头。 王禹回了话之后。 她立刻变回了之前乖巧的模样,跑到了嬴湛身边。 王禹缓过神,正要动怒。 “你们警...” “我能开灯看一眼吗?” 婴浅打断他的话,眯着眼找到开关的位置,也不在意他的回答,直接按了下来。 她这与其说是请求。 不过讲成通知更合适一点。 反正不管王禹同不同意。 她这灯。 是开定了。 刺眼的灯光穿透黑暗。 显出客厅里精致考究的装修。 也将王禹照的无处遁形。 他太久没见到光亮,捂着眼睛,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婴浅十分担忧,关心道: “你忍一会儿嗷。” 也不知为何。 她的这番行径。 嬴湛丝毫都不惊讶。 婴浅做事莫名其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她同样证明了。 她的所有行为,都有原因。 婴浅要开灯。 就证明这件房子里面,有她在意的东西。 但她没有解释。 嬴湛自然也不会去问。 只跟她一起,打量起这间房子来。 房间不算太大。 约莫九十平米左右。 但装修却相当的精致。 水晶吊灯晃出迷离炫目的影子,打在足有七十五英寸的智能电视上,将一旁的英式花瓶,都映衬出了更多的优雅。 趁着王禹缓过来之前。 婴浅飞快的将整间房都看了一遍。 卧室和书房的风格,都和客厅相差无几。 墙上挂着画作。 又放有各种精巧的摆件。 只有厨房。 简陋又平常不说,连墙面都起了皮。 “还真有点意思....” 婴浅悄悄拍了几张照片,快步回到了客厅,在接受到王禹的质问之前,先一步关了灯。 “不好意思,我有多动症。” 也不管王禹相不相信,她胡乱解释了一句,拽着嬴湛就要走人。 出门之前。 婴浅又探头回来,笑眯眯地告别: “对了,我是特聘顾问,跟这位嬴兄弟不是一个路子的,所以你投诉我也没用。” 不顾王禹怒气冲冲的目光,她用力拍上了门。 门扉关合的瞬间。 婴浅唇角的笑意也跟着消匿无踪。 抬手堵住了猫眼,她眼里流出一抹疑惑。 嬴湛看出她的情绪,低声问: “发现什么了?” “这人,不对劲。” 婴浅只说了这一句。 就向着嬴湛做出了噤声的手势。 拽着他一起靠近了房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开始全无声响。 一分钟后。 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似有人走到了门旁。 也跟着他们一样,偷偷注意着另一侧的动静。 只是婴浅的手仍堵在猫眼前。 从内部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王禹似乎有些急了。 门把手被轻碰了两下。 他迟疑着。 到底没有打开门。 婴浅向着嬴湛扬起了眉。 露出一个十分得意的神情。 她红唇微张。 同嬴湛无声地道: “看吧,他有古怪。” 他们此时都靠在门上。 距离极近。 从嬴湛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颤抖的睫羽,以及扬起的唇角。 他第一次有些不专心了。 还不等嬴湛将思路重新拽回案件。 耳畔忽有一道低沉的冷音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婴浅抬眸望去,顿时两眼放光。 “医生!” 她也懒得再继续挡猫眼了。 三两步跑到季池鱼身边,婴浅低声道: “你什么时候到的?我们刚刚已经问询问过死者家属了,但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你帮我分析分析。” “我听到一些。” 季池鱼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余光又扫过嬴湛。 他也正在盯着季池鱼。 四目相对。 嬴湛皱起眉。 季池鱼却是笑了。 他忽握了婴浅的手腕,道: “我也有些发现,出去再说。” “好...” 手腕都被季池鱼握在了掌心,婴浅就是想拒绝也做不到。 她只能在下楼之前。 回头招呼嬴湛。 “走了。” 婴浅故意拖延时间。 就是为了等待季池鱼的到来。 什么现代科技化的测谎仪。 都比不过她的季医生。 “你怎么没进来?我还给你留了门呢。” 婴浅蹦跳着迈下楼梯,笑道: “王禹看到你,一定会吓一跳的。” 她走的比季池鱼都快。 脚步不稳当时。 总会有他帮忙扶上一把。 “我听了几句,你们说完,我就去楼上走了一趟。” 季池鱼微微一笑,道: “问到了一些消息。” “哦?” 婴浅扬起眉,颇有几分好奇。 几天的接触下来。 让她彻底相信了季池鱼的专业程度。 即使只听见了王禹的声音,也足够他得到一些情报,再加上问到的那些消息... 婴浅踮着脚,用力拍了两下季池鱼的肩,感慨道: “不愧是我的助手!” 嬴湛加快脚步,面无表情地同她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 “说正事。” “真是古板。” 婴浅撇了撇嘴,向着季池鱼小声道: “霍梧都和我说了,他一直这样。” 攻略对象分明就在身边。 她却分辨不出来。 只能哪边都不得罪。 和季池鱼交代了一声。 婴浅又小跑到嬴湛身边,跟他解释: “虽然我没有提前告诉你,但至少结果是好的,现在以破案为先,等抓到凶手了,我给你写检查!” 嬴湛瞥她一眼。 “测谎仪?” “季池鱼是心理医生。” 婴浅头都疼了。 她明显感到了嬴湛的不满。 毕竟季池鱼只是她名义上的助理。 不应该接触到这些机密。 按照嬴湛的严肃程度,没直接把婴浅也赶走,估计都是因为她之前,确实起到了点作用。 婴浅唉声叹气的。 实在是解释不清楚了。 她干脆一摆手,自暴自弃地转移了话题: “整理一下情报,我现在有个思路,能证明王禹有问题!” 第714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5) “徐静,女,二十七岁,已婚,于九月十六日晚九点至十一点在夜色酒店被杀害。” “死者无业,社会关系单纯,平时不经常出门,除了丈夫之外,几乎不和外人有所交流。” “至于她的丈夫王禹...” 婴浅咬着银色的蛋糕叉,含糊不清地问: “他是做什么的?” “在一间跨国贸易公司做财务。” 嬴湛本在翻着卷宗,余光扫过沾在婴浅唇角的乳色奶油,指尖却略略一顿。 婴浅也没注意。 继续切开一小块奶油蛋糕,送到嘴边小口咬着。 有个拥有钞能力的助理。 就是爽! “他看起来,既有钱,又没钱。” 拍开霍梧偷蛋糕的手,婴浅舔掉唇角的残痕,喃喃着道: “住在普通的小区,用最高档的装修...” 猩红的舌尖,在视线当中一晃而过。 仿是一团灼烫的火。 使得嬴湛立刻躲过了视线,再不去看婴浅一眼。 季池鱼拿出粗麻手帕,躲过婴浅欲接的手,亲自为她擦掉了唇角剩下的奶油。 他们本就坐在一起。 此时他一主动靠过来。 那独属于季池鱼的气息,顿时侵占了婴浅的全部空间。 虽然好闻。 但到底还是有点别扭。 婴浅清了清嗓子,瞄了几眼季池鱼俊朗的侧脸,有点想不下去正事了。 男色... 果然误事! 婴浅还在走神。 季池鱼已经自然地收回了手,将手帕折好,他柔声道: “有什么让你在意的,可以说给我听。” “对了!” 婴浅眼睛一亮。 连忙翻出相册里照片,送到季池鱼面前。 “这是我在他家里拍的,都是一些装饰品,我不懂这些,你帮我看一看是真的假的,值钱不?” 她主动靠了过去。 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季池鱼身上。 霍梧本来也想跟过去看一眼。 但他才刚上前一步,季池鱼就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望去一眼。 也不知为何。 霍梧感到了一阵微妙的冷意。 他莫名其妙的调转了脚步。 走到了嬴湛身边。 照片被一张张翻阅。 婴浅亲眼看过,也就没再注意,而是盯着季池鱼的脸瞧。 这人的皮肤还真够好的。 离的这么近。 竟然连毛孔都找不到。 婴浅想着自己脸上的黑眼圈,顿时羡慕不已。 最后一张照片翻完,季池鱼立刻开口道: “是真品,但都不算昂贵,那副画在世面上的价格应该在三万到五万之间,花瓶之类的要便宜一些,大概几千元。” “一个花瓶就要几千吗?”霍梧瞪大了眼,一脸惊讶地问:“是什么牌子的?” “能看出源自意大利,但不是很出名的手工匠人,所以...” 季池鱼轻笑着摇了摇头。 婴浅和霍梧却同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都懂。 像这种几千上万块,还不是以美元来买卖的货色。 季池鱼看不上眼。 当然也就不太了解。 “看来,王禹也不是太有钱嘛。” 霍梧喟叹一声。 瞄着季池鱼腕上的手表,暗搓搓的想摸上一把。 “他为什么会买这些昂贵的画作花瓶之类的东西呢?” 婴浅单手托腮,眼底闪过一丝思索。 “他的薪资收入,支撑得起这种消费吗?” 霍梧举起手,“可能是等着升值?” “这些东西,没有升值的空间。” 季池鱼摇了摇头,声音一顿,又道: “我之前去楼上询问了邻居,他们都说徐静很少出门,也没见她打扮过,倒是王禹经常晚归,时长能听到他们家传来的吵闹声,似乎夫妻关系并不算太和睦。” “夫妻不和睦,徐静却还是一心扑在了家庭里,这是为什么?真爱吗?” 霍梧写了一脸的问号。 趁着婴浅皱眉思索,他偷偷拿过了剩下的蛋糕,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他一个法医。 当然不需要跟着一起动脑筋。 一起商量两句,都算额外加班了。 “他们家的装修也不对劲,其他地方都很高级,唯独厨房,连墙皮都掉了。” 婴浅白了霍梧一眼,将蛋糕抢了回来,又道: “想来王禹,没有我们想象当中,那么在乎他的妻子。” 蛋糕才刚吃了一口,就又被夺走。 霍梧委屈。 霍梧不敢说。 他吸了吸鼻子,小狗一样蹲在婴浅身边,小声念叨: “财务状况古怪,夫妻关系有问题,这个王禹很有嫌疑啊。” “但是他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看到的凶手,和王禹体型相差很大。” 嬴湛终于开了口。 他也意识到了王禹的古怪。 但还是道: “你找到的这些情报,只能说明他们夫妻不合,不能证实王禹就是凶手。” “真麻烦。” 婴浅长长出了口气。 不管是从直觉,还是从得到的信息来讲。 王禹的问题都不小, 但没有证据。 只能就此作罢。 连眼前蛋糕,都忽然没有滋味了。 婴浅干脆递给了霍梧,又哄宠物一样拍了拍他的头。 “队长,我建议查一下王禹的财务状况,最好能到他的公司走一趟,你觉得如何?” 嬴湛思索片刻,还是点了头。 “可以,我和你...” “我跟医生去。” 婴浅打断了嬴湛的话,拽着季池鱼的手臂起了身。 “放心,我们一定能给你带着情报回来。” “注意安全。”霍梧从蛋糕里探出头,顶着一脸的奶油嘱咐:“不要再往危险的地方跑了。” “知道了。” 她随意摆了两下手。 和季池鱼一前一后离开了专案组办公室。 嬴湛的视线追着婴浅的背影。 直到她彻底不见踪影。 才重新落回到了卷宗上。 “嬴哥,你担心婴浅啊?” 霍梧盯着嬴湛,眨巴着圆滚滚的眼睛,道: “放心吧,有季医生在呢!” 嬴湛记下几个有用信息,之后才冷声问: “你很相信他?” “相信,他可是婴浅的助理,又那么靠得住。” 霍梧咬了一大口蛋糕。 过了一会儿。 才察觉到嬴湛的语气不对。 他愣了愣,偷瞥着嬴湛紧皱的眉,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蛋糕。 “嬴哥。” 霍梧咽了口唾沫,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圈,这才放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 “那位季医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第715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6)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王禹不可能是凶手。” 婴浅窝在副驾驶,喝着季池鱼投喂的三分甜奶茶,一脸若有所思地念叨: “但我就是觉得他有问题,难道...” 她声音一顿。 转头望向季池鱼,很是惊悚地问: “其实是我出问题了?” “他确实不对劲。” 季池鱼勾起唇角,望向婴浅的眼神颇有几分安抚的意思。 “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线索,继续调查下去,应该会有思路。” 他嗓音低缓。 落在耳里颇为动听。 像是哄着正在闹别扭的小女孩。 婴浅满心的焦躁,竟随着季池鱼的话,奇异的消失不见。 她啜了口奶茶。 暖融融的甜意沿着喉管一路降到胃部。 最后全身都舒坦了起来。 婴浅喟叹一声。 想到季池鱼昂贵的收费标准,她不由感慨了一声。 “医生,你可千万别降价,你值这个价钱!” 她说的莫名。 季池鱼却配合地微微颔首,道: “如果是夸我的话,我听到了。” “等我有钱了,我也一定会付费的!” 婴浅想到钱包里那几张可怜兮兮的钞票,忍不住抹了一把辛酸泪。 谁懂? 她这个侦探。 连吃饭都是蹭着季池鱼。 婴浅都没想到。 她居然还能过上这种有蛋糕有奶茶的神仙日子。 这都是因为找了个有钱的助理。 外加她脸皮厚。 一到饭点准时去敲门。 “没关系。” 季池鱼将车停在一栋六层大楼前,向外看了一眼,道: “王禹此时请假在家,正好可以询问一下他的同事。” “好咧!” 婴浅打开车门。 向着迎来的保安亮了下证件。 “办案,请问你认识王禹吗?” 她动作太快。 保安还没看清楚。 婴浅就已经将她顾问的证件收了回去。 毕竟不是正统的警员。 为了少两句解释,她只能这么去做。 “我..” 保安吓了一跳。 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他连忙站直,紧着解释道: “我就是一个看门的,我...” “王禹先生平时和谁走的近?” 季池鱼打断了他的话,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在保安回话之前,他又道了句: “我们等下会去查监控,你现在还不认识他吗?” 他虽是笑着。 瞧着儒雅又斯文。 但季池鱼身上的压迫力,却比婴浅还要强上不少。 让保安再不敢多说上一句,只能连连点头。 “认识!但也不算熟,就平时上下班的时候能见到一面而已。” 婴浅看着保安老实听话的样子。 在心里庆幸不已。 只有季池鱼,才有这种本事。 换成嬴湛。 一句话不用说。 光站在这里。 都能把保安吓到说不出话来。 季池鱼没继续问话,而是用眼神示意了下婴浅。 婴浅立刻会意,接了话头,问: “他平时加班多吗?” “他们那些财务,除了月末几天之外,都不怎么加班的。” “那他平时和谁关系比较好?” “这...” 保安挠了挠头,憋着劲儿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是苦着脸道: “这我真不知道,好像就是财务办公室的几个人。” “很好。” 婴浅点了点头,将消息都记在脑子里,又问: “最后一个问题,他办公室在几楼?” 可算是被询问完了话。 保安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脯道: “财务办公室在四楼最右侧。” “谢谢你的配合。” 婴浅走向大门。 季池鱼慢下半步,扫了眼如释重负般的保安,轻声问: “王禹先生有什么走得近的异性吗?不只是最近一段时间,之前也可以。” 保安一愣。 虽然不明白季池鱼问这话的原因。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道: “前段时间行政那边来了个新人,长得挺漂亮的,我还和她搭过话,她有几天经常和王禹一起下班,但后来就没看到他们在一起了。” “很好。” 季池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好似已经知晓了什么般。 然他跟上婴浅。 却没有将询过保安的问题告诉她。 婴浅和季池鱼来到四楼。 还没找到财务办公室的位置。 就看一个长发女人,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她穿着修身款式的职业装,妆容精致,长发卷而密,长相算不得多出众,但那一双长腿在及膝裙下,却尤为的亮眼。 “你们是什么人?” 女人走到婴浅三步外的位置。 她眼里盛着的疑惑,在看到季池鱼的瞬间,转变成一片惊艳。 没办法。 季池鱼的外貌太出众。 看着就是有颜又有钱的类型。 女人面颊飞红,眼神也有些飘忽,连语气都不由放低了不少。 “你来找人的吗?” 婴浅已经完全被忽视到一边。 她叹了口气。 上前一步,挡在季池鱼身前,没好气地问: “你认识王禹吗?” “王禹?” 女人一愣,仿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词汇一眼,眼底顿时闪过一抹慌乱, 她撩起鬓边的碎发。 手腕上的钻石镯子闪闪发光。 “他是我们公司财务部的,不过最近请假了,你们找他有事吗?” “我们不是来找他,是来查案的。” 婴浅被女人的镯子晃了眼睛,悄悄揉了两下,才重新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神情。 “这位小姐,你也认识王禹的话,就麻烦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吧。” “我..我和他不熟的。” 女人抿紧了唇,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支支吾吾地道: “我是行政部的,只和王禹见过几面而已,对他没什么了解。” 她像被婴浅吓到了。 一双纤细的腿紧紧并在一起。 连脚尖都悄然挪了位置,指向了一旁的电梯,仿佛随时想要逃走似的。 “你不用怕。” 婴浅深吸了口,挤出一个相当僵硬的笑。 “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不只是你,其他人也都一样。” 她废了很大力气。 才压住直接拿出一把刀,抵着女人的脖子,把话全都逼问出来的冲动。 这种循规蹈矩的流程。 实在不适合她。 婴浅又耐着性子安抚了两句。 女人这才放松了些,脸上挂起礼貌的笑容,她指着一旁的休息室,说: “那我去和老板说一声,麻烦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好。” 婴浅也不啰嗦,走进门之前,还和女人说了句: “麻烦给我倒杯水,谢谢。” 女人应了一声,正想要离开。 然而此时。 季池鱼的嗓音。 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他道: “你的手镯很漂亮。” 瞬间。 女人唇角的笑僵住了。 第716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8) 岂止是在意。 季池鱼和嬴湛间,一定存在这个世界的男主。 也就是说。 他们二人谁都有可能。 是婴浅的攻略对象。 她的目标,怎么可以被其他人抢了先? 但真正的原因不能说出口。 婴浅在短暂的思索后,沉声道: “当然!沉迷爱情只会影响我们的工作状态,真正的强者不需要任何外物,只靠自己!” 她捏着拳头。 写了满脸的坚定。 就差冲出去再和罪犯斗上两个回合,来好生证明下自己了。 季池鱼望着婴浅。 在将她看的都感到了些不自在时。 他终于开了口。 “很有趣的观点。” “啊?” 婴浅没懂。 但也不想再继续聊了。 直接招呼着下一位进门。 将财务部门的所有人都问过了话。 信息收集的差不多。 婴浅也没多留。 临走之前。 她还不忘对着陈丽丽摆了摆手,很是热情地招呼: “有空来我们那作客哈!” 陈丽丽脸色一僵。 装作没听到婴浅的话,她也抬起手,很是敷衍地晃了两下。 但只一个动作,却让婴浅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总觉得... 陈丽丽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偏偏具体的地方,婴浅又说不上来。 她皱着眉。 重新回到车上,她想了整整一路,才在踏入家门前,猛地打了个激灵。 婴浅一把拽住季池鱼的袖口,瞪大了眼睛问: “她的镯子呢?” 季池鱼解开密码锁,带着婴浅一起进了门,之后才道: “摘下来了。” 他丝毫不惊讶。 还为婴浅倒了一杯茶。 成针尖状的茶叶,在昂贵的英式茶具中沉沉浮浮。 茶汤呈现出如香槟一般的橙黄色。 婴浅不懂茶。 只觉得这味道稀罕的很。 闻起来满是金钱昂贵的口感。 她端起茶杯,将茶水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问: “你还记得她的镯子是戴在哪只手上的吗?我记得离开的时候,她是用右手和我打的招呼,” “是右手没错。” 季池鱼又为婴浅倒上一杯,还从厨房拿了蛋糕给她。 他不嗜甜。 这些蛋糕之类的甜食。 都是婴浅来了之后,才多出来的准备。 “陈丽丽手镯戴的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摘下来?” 婴浅舀起一叉子蛋糕,送进嘴里,感受到醇厚甜美的味道,顿时满足地眯起了眼。 这种神仙日子,真是她这个穷鬼可以享受的? 不过无所谓。 谁让她的邻居,拥有钞能力。 “心虚。” 季池鱼坐在婴浅身侧,视线追着她唇角的奶油渍。 目光在悄然之间,变得晦暗难明。 “陈丽丽和王禹拥有超出友谊的亲密关系,并且那枚钻石手镯,很有可能是王禹赠送。” “那钻石手镯看起来不便宜,以陈丽丽的薪资水平,不可能买得起。”婴浅摸着下巴,一点点缕清思路,“但王禹的工资,也不算太高,却买下了那些价格不菲的艺术品,还能送给女同事昂贵的钻石手镯...” 她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眼底的思索之色,却更加浓重。 婴浅捏着银叉。 全部心思都扑在了案子里。 连季池鱼什么时候,擦掉了她唇角沾染的奶油,都没有发觉到。 “公款!” 婴浅重重一拍巴掌。 所有的不合理,都在此时得到了解释。 她怎么就忘记了。 王禹是个财务! 他想要挪用公款,再方便不过了。 “如果王禹挪用了公款,那他当然能买得起艺术品和钻石手镯。” 婴浅抿紧红唇。 强压住心底泛起的喜意,她挤到季池鱼身侧,拽着他的手臂,飞快地道: “死者徐静一心扑在家庭上,如果王禹为了和陈丽丽在一起,想要和死者离婚,死者却不同意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 “那王禹,就存在杀人动机!” 季池鱼微微颔首,投向婴浅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赞许之色。 “这个推测,合理。” 得了他的肯定。 婴浅的心底,泛起压不住的欢欣。 就连握在季池鱼手腕处的指尖,都悄然加重了些许力气。 “如果王禹和陈丽丽有暧昧关系,那他之前的伤心痛苦,很有可能全都是装出来的,居然连嬴湛都瞒过去了...” 婴浅说着,不由咂了咂嘴。 多高超的演技。 不去进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却用在了违法乱纪上。 还想要逃脱制裁。 做梦! 婴浅豁然起身,摸出手机,道: “我现在就给嬴湛打电话!” 季池鱼并未阻止。 看着婴浅将发现的种种,都同嬴湛讲了一遍。 又得了他派人去查的回应。 她这才长出了口气。 案件到了现在,终于有了点进展。 “季池鱼。” 婴浅眨巴着黑亮的眼,拽着季池鱼的衣角,撒娇似的晃了两下。 “多谢你了。” 幸好有季池鱼。 不然别说是查案。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婴浅就得死在自家门口。 “不用谢我。” 季池鱼眼底噙笑,道: “跟你在一起,的确很有趣。” “我非常欢迎你长期任职。”婴浅拍着胸口,信誓坦坦的保证:“等工资发下来,我第一时间请你吃饭!” “好。” 季池鱼被她唇角的笑意影响。 也觉出了几分难得的开怀。 婴浅还想再说些什么,手机却在此时亮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 是嬴湛发来的短信。 季池鱼此时就在婴浅身侧,自然看到了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嬴湛二字。 不知为何。 看婴浅忙着回嬴湛的话。 季池鱼眼底才刚升起的笑意,瞬间消匿无踪。 他沉默片刻,忽然道: “婴浅,还有一件事情。” 婴浅正飞快打着字,听到季池鱼的声音,她抬眸看过一眼,问: “什么事?” “王禹挪用公款,和陈丽丽有染,这些都不能证明他是杀了徐静的凶手。”季池鱼双掌合十,嗓音越发低沉:“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的不在场证明,以及身高体型差。” “对,王禹超过一米八,但凶手的身高,估计只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 婴浅打字的速度慢了下来。 眉头紧锁。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好像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全部作用。 不能破解这两点。 王禹纵使再有嫌疑。 也不可能,将他绳之以法。 第717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19) “嬴湛已经去查过了,王禹的不在场证明没有问题。” 婴浅窝在沙发里,翘着又细又直的小腿,嘴里还嚼着刚被投喂的奶油杏仁糖。 破案都已经够苦了。 幸好。 糖还是甜的。 “我们现在,是不是走进死胡同了?” 婴浅高昂着头,一边试图去拽季池鱼的袖口,一边含含糊糊地说: “还是说,我压根就想错了,王禹根本不是凶手,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人渣出轨垃圾男。” “我并不认为你的思路有问题。” 季池鱼配合地坐近了些,将袖口送到了婴浅的手边,任由她捏出无数的褶皱。 婴浅咽下半融的糖果,回味着口里甜腻的滋味,喃喃道: “我到底忽视掉了什么呢?” 她乱动个不停。 黑发铺在沙发间。 与白肤红唇相互交衬。 让婴浅更多出了几分不自觉的妩媚。 “王禹有嫌疑,虽然不是凶手,也和这桩案件脱不开关系。” 有黑发扫过季池鱼的指尖。 触感微妙又奇异。 让他难以忽视。 玫瑰香顺势缠上。 不依不饶的。 沿着季池鱼的手指一路上爬。 在他身上占据一隅。 再不离去。 “不是王禹动的手,但凭借陈丽丽的力量,以及心理素质,也没本事去杀徐静。” 婴浅叹了口气。 她抬起手。 在半空做了个抓握的手势。 “但凡我换一个身份,就能直接将王禹那个王八羔子绑起来,替天行道了。” 她嗓音轻。 只如呢喃一般。 连自己都没能听清每一个字。 然而季池鱼,却面露思索之色。 连他望向婴浅的视线,都多了几分古怪。 但婴浅并未注意到他的不对。 手机提示音响起。 她正忙着去看。 然而此时。 还有另一道声响,紧跟着响了起来。 【提示:xx好感度+20】 婴浅抱着手机,愣住了。 好感度怎忽然加了这么多? 她看了一眼季池鱼,又低头瞄了眼手机屏幕。 又是嬴湛发来的信息。 他应该心情不错。 字数比之前多了几倍不止,甚至还用了一个感叹号。 所以... 她要攻略的,到底是谁? 婴浅人都麻了。 和季池鱼嬴湛单独相处时,不管她做什么,好感度都和死了一样,半点动静都没有。 但等他们凑到一起,或者同时有事。 好感度反倒响个不停。 “王禹的资金流水有问题,有几笔来源不明的大额收入,经侦那边已经可以确定他挪用公款了。” 分明是好消息,却被婴浅说的唉声叹气。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费了半天力气。 只抓住了最后一块糖。 婴浅又倒回沙发里,满足地喟叹一声,喃喃道: “医生,你还没见过王禹吧?他被带回警局调查了,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 季池鱼看她挣扎个不停,便笑着递过去一只手。 婴浅本想借力起身。 但她在沙发窝的太久,一双腿都是麻的。 脚下一软。 整个人如投怀送抱一般,撞进了季池鱼的怀抱。 婴浅呼吸之间。 再次萦满了独属于季池鱼的气息。 她眨了眨眼,大脑来不及阻止,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你好香啊。” 婴浅话一说完。 就后了大悔。 这是什么流氓论调? 她又不是街边的混混。 季池鱼更不是被她调戏一句,就会红着脸跑开的初中女生。 婴浅都不敢去看季池鱼的脸了。 她立刻后退。 从季池鱼的怀抱当中抽身。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婴浅跑到门口,头也不回地道: “我回去换个衣服!” 婴浅鞋都来不及穿。 白嫩的足心贴着冰冷的地面,脚趾不安地蜷缩。 然才一出门。 她细白的手腕,却忽被一只大掌握住。 婴浅回过头。 撞进季池鱼蕴有笑意的眼眸之中。 “灰姑娘,你的鞋子落下了。” “啊?” 婴浅一愣。 垂眸看去一眼,才注意到自己赤着的脚。 “谢了。” 她连忙接过了鞋,也不顾左右穿反,随意蹬着,小跑着回了家。 只留下一句: “晚点一起吃饭吧!” 季池鱼倒不急着离去,他站在门口,望着婴浅匆忙的背影,唇角的笑意越发深沉。 对于婴浅这等强大的心理素质而言。 区区一两件丢人事。 根本无足轻重。 她很快将这桩意外忘在了脑后。 从衣柜里挑出一条短裙,婴浅换上七厘米的高跟鞋,又简单化了个妆,原本还带着几分慵懒的气场,陡然一转,变得凛冽又强势。 她本就是极媚极艳的长相。 简单一打扮。 更如燎原的烈火一般。 灼灼蛊人。 季池鱼见了婴浅,笑着赞扬道: “很漂亮。” “你难道不好奇,去审问犯人,干嘛要特意穿成这样吗?” 婴浅一撩长发,如去参加宴席一般,挽住季池鱼的手臂。 距离被拉近。 季池鱼只要微一侧眸。 就能看到婴浅眼里的促狭。 她眉间荡着一抹清浅的笑意。 神情随性又散漫。 分明是和季池鱼格格不入的脾性。 却意料之外的。 让他一看到,便再也移不开眼了。 “陈丽丽年轻漂亮,从人体构造来讲,腿骨的长度和形状也很出色。” 季池鱼声音一顿,视线扫过婴浅暴露在短裙外的修长双腿,又道: “只是一个简单的猜测,但你之前和王禹见面时,他应该对你很感兴趣。” “这都能猜到?你当什么心理医生,福尔摩斯还差不多。” 婴浅叹了口气。 原本还想吊一吊季池鱼的好奇心。 结果他什么都知道。 比她还更像一个侦探。 “我之前还以为是错觉。”婴浅挥散脑袋里的郁闷,摸着下巴,喃喃道:“毕竟王禹的妻子刚刚惨死,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他就有心思偷瞄其他女人,这种事怎么看也太不地道了点。” 季池鱼知道她的心意,跟着说道: “但如此,正好可以证明,他的一切悲痛都是演技。” “是了!” 婴浅一拍巴掌,向着季池鱼扬起眉,笑道: “王禹出轨不代表对徐静没有感情,毕竟有些男人总是喜欢打着两个都爱做幌子,但现在王禹被抓,我们正好可以再试一次!” 第718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0) 只要证明王禹对徐静,已经没有了感情。 那他饰演这一出痛不欲生,每天藏在家里思念亡妻的戏码。 可就值得怀疑了。 当婴浅穿着超短裙,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走进专案组办公室。 霍梧的眼珠子,差点没直接掉下来。 “你...” 他捂着眼。 好似看到了什么伤风败俗的景象一般。 霍梧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唾弃道: “婴浅,你这裙子也太短了!” “对不起。”婴浅诚恳道歉,“我忘记了这里还有你这个原始人。” “分明就是你...” 霍梧说不过她。 从指缝里偷偷瞥出去一眼,他嚷嚷道: “季医生,你倒是管管她啊!” 婴浅抄起一本卷宗,试图去砸霍梧的脸。 “什么叫管管我?我才是老板!” 霍梧闪身一躲,理直气壮地反驳: “不发工资还要季医生给你买蛋糕吃的那种老板?” 婴浅找准了机会。 一把拽住霍梧的衣领。 向着他呲起一口雪亮的牙齿,她没好气地道: “我是婴扒皮,行了吧?!” 嬴湛一进门。 看到的就是这一副乱糟糟的场面。 还有不少正事要忙。 他本不想理会。 但视线一扫,瞥见婴浅白到晃眼的长腿,嬴湛顿时皱起了眉。 “你穿的这是什么?” 婴浅哀嚎一声。 对这些生活在现代的古董很是绝望。 她只是穿了一条短裙。 又不是光着身子到处跑,犯了要被抓起来的猥亵罪。 怎么一个个。 都要来说上两句。 “你就当看不见我吧。” 婴浅吸了吸鼻子,见嬴湛还要开口,连忙抢先一步打断道: “王禹呢?我能见他一面吗?” “在审讯室,经侦的人才刚离开,已经可以确定他挪用公款了。” 嬴湛拿起桌上的卷宗,离开之前,还不忘将外套甩给婴浅。 “穿上。” 他板着脸。 除了进门时的那一眼外,他再没看过婴浅。 只霍梧却意外的发现。 嬴湛的耳廓,似乎隐隐泛起一抹浅红。 “这里很热吗?” 霍梧张望了一圈。 也没多想。 很是不务正业的,跟在了婴浅身后。 隔着审讯室狭小的玻璃窗。 婴浅望着坐在角落里,一脸颓废的男人,问: “他挪用了多少钱?” “一百三十万。” 嬴湛见婴浅拎着他的外套,却不打算要穿。 深色外套随意垂在她的腿边。 黑白交映间。 更显出她白到晃眼的肌肤。 嬴湛只微微侧过眸,双眼就仿佛被刺痛了一般,竟让他颇有些狼狈的转过了头。 “一百三十万,还真不是个小数字。” 婴浅咂了咂嘴,轻声道: “估计大半都花在陈丽丽的身上了。” “这男人还真是差劲。”霍梧跟着点了点头,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说:“我之前检查过,死者身上的衣服,可都是些最便宜的地摊货,也没有什么首饰。” 他捏着拳头。 一脸的愤愤不平。 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嬴湛打断。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证明王禹和徐静的死,究竟有没有关系?” 婴浅环抱双臂,瞥了一眼季池鱼,又望向嬴湛。 “你问过了吗?” “问过了,他咬的很死,只承认挪用公款,连和陈丽丽的私情,还是陈丽丽那边先松口,他才不得不认下的。” “嘴还真硬。” 婴浅冷哼一声,望向王禹的眼神,颇有几分不善。 纤细的五指颤动两下。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心底泛起的怒意。 真是麻烦。 居然还要和这种人渣废话。 “让我和季医生去。” 婴浅握上门把,不等嬴湛拒绝,她抢先开口道: “我知道这样不合规矩,但规矩重要,还是找到杀死徐静的凶手更重要?” “婴浅,你..” “你去过王禹家,亲眼看到过他家里是个什么样子,那么豪华精致的房子,唯独厨房,和其他所有房间都格格不入。” 婴浅紧盯着嬴湛,嗓音越发低沉: “那是因为王禹从来不去厨房,所以不需要什么装饰。他挪用公款给陈丽丽买钻石手镯,却只给了徐静,一个上了年头的老厨房。” 霍梧听得眼圈都酸了。 想到徐静的残尸,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犹豫了下后。 他还是低声帮着婴浅劝了起来。 “嬴哥,婴浅是特聘顾问,季医生是他的助理,其实也不算坏了规矩。” 嬴湛压了压额角。 暗叹一声。 他向来不是个心软的。 求饶和卖惨。 对他没有半点用处。 但看见婴浅眼里暗藏着的怒火,嬴湛到底还是点了头。 “十分钟。” “谢了!” 婴浅用力一拍嬴湛肩膀。 将外套甩给霍梧。 她和季池鱼,一前一后走进了审讯室。 听到动静。 王禹也抬起了惨白的脸。 他看到婴浅,被她这一身的打扮引的一愣。。 修长的双腿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更多了几分旖旎。 她微眯着眼。 红唇挑起的那抹弧度,如同一下下撩拨在心尖上的羽毛。 勾的人心神荡漾。 即使王禹此时满心的不安。 视线也下意识,落在了婴浅笔直的双腿上。 只这一眼。 惹得婴浅笑了。 “你老婆死的那么惨,你倒是挺悠闲的,还拿公款玩呢。” 她在王禹对面坐下,环抱着手臂,来回打量着他。 估计为了把这场戏演好。 王禹真没少糟践自己。 一张脸已没了血色。 眼底一片青黑,眼白也被血丝占满。 他佝偻着腰,如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般,时不时还咳上两声。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禹低着头。 不敢再去看婴浅。 只用力抓紧了衣角。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婴浅丢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追问。 “你之前有没有离婚的打算?” “没有!”王禹用力摇了摇头,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低吼着道:“我很爱阿静,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有不在场证明,真的不是我杀了阿静啊!” “是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扫了一眼季池鱼,见他微皱着眉,便接着问: “你那么爱徐静,为什么还会和陈丽丽在一起?图新鲜?还是受不了诱惑?说来听听呗,我想看你要怎么推卸责任。” 第719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1) “是陈丽丽主动接近的我!” 王禹好似被婴浅激怒了一般,拳头重重砸上桌面,喉头更是滚出一声类似野兽般的咆哮。 “她刚到公司,就经常找借口联系我,还哄骗我挪用公款给她买奢侈品,都是因为那个贱人,我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啊这...” 婴浅还真没想到。 王禹竟真的顺着她的话,将责任全部推给了陈丽丽。 她小看了这人的不要脸程度。 并为之敬佩不已。 “陈丽丽知道我有家庭,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王禹弓着腰,一脸痛苦地抱住了头,他不停撕扯着头发,哑着嗓子道: “她还威胁我,要是我不答应继续和她在一起,她就将我挪用公款的事情捅出去,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他说的凄惨可怜。 倒好似成了受害者一般。 可惜。 不管是守在门外的嬴湛和霍梧。 还是此时就在房间里的婴浅及季池鱼。 都是满眼漠然。 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同情。 婴浅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她单手托腮,继续询问: “徐静知道陈丽丽的存在吗?” 王禹摇了摇头。 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愤怒,他嘴角的肌肉重重抽搐两下。 “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婚,等摆脱掉陈丽丽,我就会和阿静好好过日子的。” 季池鱼若有所思的望着王禹,指尖叩打着桌面,婴浅还以为他有话要说,但等了一会儿,却只见到了他唇角,荡起的一抹浅笑。 他分明发觉到了什么。 但季池鱼不开口,婴浅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徐静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每天围着你和家务转,最后只得了个被出轨的好下场。”婴浅鼓了鼓掌,露出一个十分虚伪的微笑,“牛皮啊兄弟!” 王禹眼底忽闪过一抹精光。 他深吸了口气。 再次开口时,声音变得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以为,徐静就是什么好人吗?” 哦嗬! 这是要开始爆料了? 婴浅压低了身体,向着王禹比了个请的手势,又故意刺激他: “徐静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别说钻石镯子了,就连个像样的的厨房都没有,你对得起她吗?” “是她先背着我在家里面勾三搭四的!” 砰! 椅子重重撞上地面。 和王禹愤怒的吼叫连成一线。 他站在婴浅对面。 顶着一双被血丝占满的眼。 胸膛急促的来回急促,从他的口中,能听到如破风箱一般的喘息声。 门外的嬴湛察觉到不对。 本想进门。 却被婴浅隔着门玻璃使了个眼色。 好戏才刚刚开始。 可不能被影响。 “具体说说。” 婴浅走上前,扶起了跌倒的椅子,又问: “徐静怎么对不起你了?” “她...” 王禹张了张嘴。 脸上的挣扎之色更重。 婴浅也没催。 他既然已经开了口,有了想要交代的意思,就不会再隐瞒下去。 像是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王禹紧紧闭合了双眼,似不愿面对一般,哑声道: “徐静跟我在一起之前,和别人好过,但那毕竟是跟我恋爱之前的事了,我也没在意,结果...” 他捂住脸,嗓音越发颤抖。 “就在去年,我回家取文件,发现徐静背着我,和一个送货的在家里乱搞。”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干系。 但王禹既然提前。 也就代表.... “你的意思是,和她在家里乱搞的人,就是她之前交往过的那个?” 王禹的神情越发狰狞,用力喘了两口粗气,才狠狠地道: “是!” 婴浅扬起眉,很没良心的表示: “互相戴绿帽,妙啊!” 王禹完全没有把她的话听在耳里。 他陷入了暴怒当中,只红着眼,咬牙切齿地道: “我对徐静那么好,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家里,从没赚过半分钱,我连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过!” 没想到还有这些恩怨情仇在。 不过夫妻两个,互相戴绿帽的剧情。 还挺有趣! 婴浅歪着头,兴致勃勃的继续听八卦。 “她是怎么报答我的?”王禹冷笑一声,又是一拳砸上了桌面,“和一个送货的疯子搞在一起不说,还偷偷给他钱!” 一提起钱。 他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不少。 额角的青筋高高绷起。 “那些钱都是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赚的,却被她给了外面的野男人,我这都没打算要离婚,还想着要好好对她,难道这还不够吗?” “疯子?”婴浅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神情一肃,问:“你是说,徐静的出轨对象,精神有问题?” “我之前听徐静提起过,那个送货的,好像有什么障碍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病,之前分手时,还纠缠了徐静好长一段时间。” 王禹话音一落,审讯室的门也随之被从外推开。 嬴湛大步走进房内,沉声问: “之前询问你时,你怎么没提起过这件事?” “你会将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宣扬的全世界都知道?”王禹自暴自弃一般,瘫在椅子里,喃喃道:“况且,自从上次被我发现之后,那个疯子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他闭了眼。 脸色苍白如纸。 要不是胸膛处细微的起伏,此时的王禹,简直如个死人一般。 “虽然交代的晚了一点,但看在这些消息很有用的份上,原谅你了。” 婴浅和嬴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她眯起眼,缓缓站起身,双手支撑着桌面,上半身微微前倾,再次询问: “不过,有关于那个疯子,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王禹沉默了一会儿。 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的不多,只记得他叫林霄,之前在我家附近的粮油店送货,后来就不知道去处了。” “很好。” 婴浅点了点头。 不用她说。 嬴湛已经安排人手去调查。 在王禹有充分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这个林霄的嫌疑,也就非常大了。 只不过... 婴浅盯着王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她又说不上来。 离开审讯室前。 季池鱼终于开了口。 “你好像很希望,提起徐静出轨的事。” 他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一句话。 却让王禹猛然变了脸色。 第720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2) 婴浅脚步一顿。 她回过头,正好捕捉到了王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顶着季池鱼意味深长的注视,他用力咽了口唾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会知道的。” 季池鱼淡淡回了句。 握住婴浅的手腕,带她一同离开了审讯室。 “能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了,就是再继续问,也问不出什么。” 顶着婴浅疑惑的视线,季池鱼简单解释了句,又转而问: “你现在,还在怀疑王禹?” “说来也奇怪,王禹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和凶手的体型行事风格也完全不同。按理来说,杀害徐静的人,不可能是王禹,他只是挪用了个公款。” 婴浅摸着下巴,又道: “但我就是觉得,他有问题。” 直觉这种东西,相当奇特。 说不清也道不明。 却诱导着婴浅,将矛头对准王禹。 他真是只挪用公款那么简单? 为什么婴浅却有一种,从一开始就被牵着鼻子走的荒谬感? 错觉? 还是她真的忽略了什么? 见婴浅皱着眉,脸上的凝重几乎要结成乌云,季池鱼不由笑了,指尖虚虚扫过她的眉宇,抚平那些皱痕,他柔声道: “也许,你并没有错,毕竟想要一个人死,不一定要亲自动手。” 婴浅眼睛一亮。 “你也认为他有问题?” 季池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道: “先回去换件衣服,再去找到林霄,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许是季池鱼的语气太过平缓。 婴浅不由望过去一眼。 金丝边框眼镜下,是他带着笑意的眼眸。 神情间的从容不迫。 甚至让婴浅有了一种。 季池鱼早已将一切的前因后果,都彻底了然的感觉。 还留在这。 不过是为了陪她玩完这场侦探游戏罢了。 但季池鱼不主动开口,婴浅也只能点头答应他的话,乖乖回去换了身衣服。 嬴湛的效率极高。 婴浅才刚离开家门。 就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没有多余的废话,信息里只写了一个地址。 “阳光小区?” 婴浅将手机递给季池鱼,问: “这个什么地方?远吗?” “在郊区。” 季池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从车后座拿过一份包装精美的蛋糕,递到婴浅面前。 “可能会熬到很晚,先吃一点。” “哇哦!” 婴浅眼睛一亮。 她麻利地拆开包装盒,取出里面的草莓蛋糕,喜滋滋地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细腻的奶油混杂着大颗的甜草莓。 一入口。 就是强烈的满足感。 婴浅喟叹一声,摸着明显圆了点的下巴,感慨道: “医生,我要胖了。” 红灯亮起。 季池鱼侧过身,为婴浅拭去唇角沾染的奶油。 温热的指尖拂过唇角。 带来一阵触电般的战栗。 婴浅一愣。 还没回过神。 就听到季池鱼低沉的嗓音响起。 “不管是从生理健康还是私人审美,你的体重都偏瘦了些。” 他望着前方的车辆。 神情依旧从容。 好似方才过于亲密的举止,只是婴浅的错觉一般。 “是吗?” 舌尖扫过干涩的红唇,婴浅低下头,将最大的草莓塞进嘴里。 “比起身材,你的健康更加重要。” 季池鱼话音刚落。 忽嗅到一阵甜香气。 他侧过头,看到了被送到唇边的蛋糕,以及婴浅闪着狡黠光芒的黑眸。 她向着季池鱼眨了眨眼,轻声说: “一起胖吧,医生。” 季池鱼不喜甜食。 但此时的婴浅,在他眼中,却分外的可口。 引得那甜腻腻的蛋糕,都多了几分诱惑。 他到底是吃下了这一口蛋糕。 而婴浅唇角的笑意,也随之加重了不少。 她正等着系统的提示音。 只要季池鱼是男主。 这一次。 怎都应该能加点好感度。 然而婴浅没听到系统的电子音,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已经可以确定林霄的位置,我们即将实行抓捕,你什么时候到?” 即使跟着十几公里的距离。 嬴湛嗓音依旧沉稳顺耳。 只在此时响起,让婴浅怎都高兴不起来。 她难得找到一个机会。 想试一试季池鱼的好感度。 结果一个电话过来。 即使此时增加好感度,婴浅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谁了。 这个世界。 不仅要查案。 还得让她自己寻找男主。 当真麻烦的很。 “我们很快就到了。” 婴浅随口敷衍一句,撂下电话,她看向季池鱼,说: “医生,林霄找到了。” “效率很高。”季池鱼瞥了婴浅一眼,又赞扬了句:“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凶手。” 他的语气过于平静。 却又仿佛,已经确信了林霄,就是杀害了徐静的凶手。 婴浅有些纳闷。 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将话问出口。 对于林霄。 她可是好奇的很。 阳光小区不大,只有两栋上了年头的老楼。 也没有什么物业看管。 门卫室里只坐了个正打瞌睡的老大爷。 婴浅和季池鱼进入阳光小区时,嬴湛那边,也正好准备要动手。 毕竟不是专业对口。 她也就没跟着去凑热闹。 只和季池鱼在小区后方挑了个不显眼位置,准备等着嬴湛抓完人,再过去看上一眼。 然而嬴湛那边才刚安排人去敲门。 婴浅的视线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 他从二楼狭窄玻璃窗探出头。 左右张望一圈。 然后奋不顾身的向外一蹦。 原地一滚。 他正好跳到了婴浅身边。 隔着一扇车窗。 她看到了男人写满慌张的惨白面庞。 四目相对的瞬间。 婴浅乐了。 “你说这巧不巧?” 她转头看向季池鱼,指着车门外的瘦弱男人,笑的一脸天真: “医生,他好像是林霄呢!” 林霄似乎察觉到了不对,转身就跑。 婴浅边解开安全带,边交代道: “你留在车里。” 她跳下车,看季池鱼有要跟上的意思,婴浅连忙又说: “医生再受伤的话,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婴浅...”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婴浅打断季池鱼的话,唇角微扬,飞扬的眉宇间,是要日光连都嫉妒几分的神采。 她眯着眼。 寻到林霄逃走的方向,大步追了过去。 第721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3) 林霄跑得并不快。 腰深深佝偻着。 看起来,好似比婴浅还要矮小一些。 她大概估摸了一下,林霄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之间,身形也和她之前撞见过的凶手很是相符。 所以... 真的是林霄? 只因为王禹的一句话。 他们就如此轻易的,找到了犯人。 林霄近在眼前。 婴浅心里那股奇异的荒谬感却并未散去。 反而更多了几分的古怪的情绪。 就好似成为了一枚棋子。 所行所做的一切,都在一阵无形的推力之下。 “艹!” 婴浅低骂一声,又向着林霄吼道: “老子正想办法帮你平反呢,你跑什么啊傻批?” 也亏得阳光小区老旧。 路许久未修整。 崎岖不平,还散落着不少的碎砖石子。 婴浅随手抄起一块砖头,向着林霄砸了过去,同时正色道: “孽畜,还不快快让老子来他娘的渡你!” 咚! 一声闷响。 砖头正中林霄的后脑勺。 他一个趔趄。 狼狈地栽倒在地。 “不跑了?”婴浅迈着轻快的步子跟上前,向着林霄勾唇一笑,一脸温柔地说:“还跑的话,老子打断你的腿哦。” 她不是开玩笑。 甚至已经瞄起了林霄的小腿。 暗暗估算着,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要几次才能踩断他的骨头。 “不..不要...” 林霄不停后退,双手挡在脸前,全身都在不停打着哆嗦。 他连婴浅的脸都没看清。 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 这种心理素质,真的能杀人吗? 还是用分尸哪种残忍的方法。 婴浅皱起眉。 视线扫过林霄瘦弱的身形,又落到他因为恐惧,而抽搐个不停的眼角。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装不出来的。 林霄是真的在害怕。 “你这人有点意思啊。” 婴浅嘀咕了句,想着将林霄先带回去,也方便问话。 她伸出手。 指尖还没触碰到林霄的衣角。 余光中,忽闪过一道锐利的寒芒。 婴浅一直提防着他。 林霄忽然掏出一把剔骨刀。 她不仅没慌,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 可没办法让婴浅和杀了徐静的凶手联系到一起。 她后退一步,修长的腿猛然绷紧,在半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向着林霄踹了过去。 林霄身后就是墙壁。 躲无可躲。 他只能架起双臂,硬生生挨了婴浅这一腿。 手骨传来剧痛。 然而林霄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 他盯着婴浅,竟是笑了。 “是你。” 林霄捏着刀柄,原本佝偻着的腰渐渐挺的笔直,他喉头一滚,口里吐出嘶哑难听的嗓音。 “之前放了你一马,竟然又来找死?” “又见面了,想我吗?” 婴浅低笑一声。 竟当着林霄的面,撩起长发,不紧不慢地扎了个马尾辫。 她仿看不见林霄手里的利刃一般。 红唇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 婴浅弯下腰,轻声道: “害我家医生受伤的账,我一直等着跟你算呢。” “你们这些贱人,都该死!” 林霄低吼一声。 再次挥着刀扑了上来。 他瞪着猩红的眼,脸上的肌肉抽动着,和方才胆小懦弱的模样相比,好似忽然间彻底变了个人般。 “可惜,我不会死。” 婴浅叹了口气。 后退半步。 她迈着优雅的步调,宛如置身在城堡的宴会场中,随意又优哉地躲过了刀锋。 林霄咬紧牙关,不依不饶地再次逼近了婴浅。 他脸上的神情狰狞可怖。 简直恨不得要将婴浅生吞活剥一般。 可惜。 婴浅活过这些世界。 各种疯批都见识了个遍。 还会怕一个林霄? “说说徐静吧。” 婴浅垂着眼,很是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问: “你有神经病,人家还愿意跟你出轨,花丈夫的钱接济你,这是个菩萨啊。” “那个贱人一直都在骗我!” 林霄咆哮一声,听到徐静的名字,他一双眼瞬间红透,仿被彻底激怒了一般。 “嘴里说着要跟我复合,一见到我,又让我滚的越远越好,再也不准出现在她面前。这种贱人,她活该死无全尸!” 婴浅躲过刺向心口的刀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林霄虽病的不清。 但这番话。 可不像在撒谎。 “你的意思,徐静说要和你复合,结果又突然反悔?” 婴浅摸着下巴,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徐静邀请你去的夜色酒店?” 她似乎触及到了什么。 距离真相。 只剩最后一层薄薄的隔膜。 然而林霄此时,却不再开口了。 他的攻势越发凶狠。 甚至拼着即使自己受伤,也要在婴浅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你不和我说,等下可就要和嬴湛聊了。” 婴浅找准了时机,拽住林霄的袖口,一拳头招呼上他的鼻梁,同时一脸陈恳地道: “他可不像我这么温柔的。” 鼻血四溢。 剧痛并未影响到林霄。 然而头脑当中传来的眩晕感,却让他发了狂似的大吼一声。 “滚开!你个废物!我是在帮你!” 婴浅一愣。 她只是想踹断林霄的小腿骨,接着踢了他几脚,顺便揍了一拳,又流了点血而已。 他凭什么要凶她? 婴浅委屈。 婴浅很勇敢地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骂我?” 林霄抱着头。 像在做着什么激烈的抗争。 口里不停爆发出尖利的嚎叫。 “她想抓我们!和徐静那个贱人一样想要伤害我们!不杀了她,死的就是你..就是你!” “我们?” 婴浅瞪大了眼。 “你有人格分裂?!” 无人回应。 林霄喘着粗气,紧紧闭上双眼,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当中。 这场面婴浅真没见过。 也就没上前。 她颇有些好奇的,想要看看林霄接下来,能有什么变化。 半晌后。 林霄终于再次睁开了眼。 他神情之间的暴戾和疯狂,已彻底消散一空。 原本挺直的腰又重新佝偻了下去。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脾气。 残存下的。 又是婴浅之前见过的怯懦及不安。 “对不起。” 林霄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静静望着婴浅,失了血色的唇翕动两下。 他说: “是我杀了徐静,抓我回去吧。” 第722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4) “林霄可是我亲手抓住的!” 婴浅一巴掌拍向桌面,震的玻璃杯里的水,都泛起了道道涟漪。 她深吸了口气。 一双盛满认真的黑眸紧盯着嬴湛。 然而道: “奖金有吧?什么时候能发下来?我支持任何方式收款,现金转账刷卡都行哈!” 霍梧嘴角一抽。 差点没有嘴里的水喷出来。 他真没见过婴浅这种人。 才刚冒着生命危险破了案。 就迫不及待的要收奖金。 客气都不客气一句的。 “再等等,结案后会发。” 嬴湛压了压额角,向来严肃的神情,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 瞥了眼婴浅瞬间萎靡的脸色,他问: “你很缺钱?” “岂止是缺钱。” 接话的人是霍梧,他咬着一块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 “要不是季医生心善,她早就饿死街头了。” 嬴湛皱起眉。 将疑惑当中混杂着丝丝关切的视线,落向了婴浅。 “怎么回事?” “倒也没那么惨。” 婴浅掰着手指,边算边道: “我买了两箱方便面,要是每天吃半袋的话,还能坚持挺长时间的。” 这种凄惨程度。 让霍梧都有些于心不忍。 悄悄塞了个棒棒糖给婴浅,他满眼担忧地道: “吃泡面对身体不好,还是少吃点,大不了我先借...” “医生也这么说的。”婴浅拆开棒棒糖的包装袋,美滋滋地叼在嘴里,拖长了嗓音:“所以我们昨天吃了牛排,医生亲手的做的,好像是什么和牛,据说是边听音乐,边做按摩长大的牛,香死了!” 霍梧一把夺回棒棒糖,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他就知道。 婴浅这个坏女人,根本不值得心疼! 有季池鱼在。 怎么可能让她吃苦头? 那两箱方便面,估计连一包都没拆封。 婴浅舔着唇角剩下的甜味,向着霍梧勾唇一笑。 “生气呀?逗你的啦!” 霍梧一愣,抛过去一个很是怀疑的视线。 “真的?” “嗯。” 婴浅用力点点头,凑到霍梧身边,神秘兮兮地道: “其实我们前天吃的也是牛排。” 霍梧震怒。 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有钱了不起吗? 他愤然起身。 只留下身后笑到打滚的婴浅。 嬴湛见她笑趴在桌子上,黑发散乱,连眼角都渗出了一滴晶莹。 分明毫无形象。 却又莫名... 带着诱使他视线难移的蛊惑。 霍梧走到门口。 手还没摸上门把手。 门忽被从外推开,险些撞上他的鼻梁。 单冰走进门,看了一眼霍梧,就将目光转向了婴浅。 “你又在折腾什么?我隔着一条走廊都听到你的闹腾声了,这里是专案组办公室,不是你自己家,更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地方!” 婴浅眨巴着眼。 全当单冰是空气一般。 她歪着头问嬴湛: “在你们这里,抓到了凶手的特聘顾问,可以被一个实习法医这样对待吗?” 将白生生的手背展到嬴湛眼前。 婴浅大声嚷嚷: “因为和凶狠的歹徒搏斗,我可都受伤了啊!” 嬴湛神情蓦然一凛。 抓住婴浅乱晃的手腕。 然他找了好一会儿。 才在她的手指骨节处,找见了一道微微泛红的擦伤。 霍梧瞥过一眼,很是担忧地道: “快点去医院吧,再不去就要愈合了!” “这是胜利的勋章。” 婴浅轻哼一声。 想要抽回手,然而嬴湛却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 大掌扣押着她纤细的腕。 体温缓慢而又热切地交融在一起。 他们都逐渐沾染上,属于对方的气息。 嬴湛喉结一动,心底泛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避开婴浅疑惑的目光。 他交代霍梧: “去拿碘酒绷带。” “啊?” 霍梧一愣。 有些缓不过神。 嬴湛可是曾在身中数刀的情况下,还能将一整个团伙的歹徒制服的狼灭。 婴浅的这点擦伤。 在他看来,应该还不如被蚊子咬一口严重。 怎还用的上碘酒了? 但霍梧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 身体还是老老实实的听话,跑去找碘酒了。 单冰见嬴湛仍握着婴浅的手腕,气的将怀里的卷宗都捏变了形。 她用力跺了跺脚,吼道: “婴浅,你还要不要脸?!” “单冰!” 嬴湛加重了语气。 他冰冷的眸光扫过单冰。 眼里写着的警告,让她瞬间萎靡了气势。 “嬴哥...” 单冰委屈地咬紧下唇。 这可是嬴湛第一次跟她说重话。 竟是为了婴浅! 她只不过说了婴浅两句而已。 有什么错? “我真是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了?” 婴浅低咳一声,连瞄了嬴湛好几眼,也没能让他放开手。 她干脆放弃。 向着单冰扬起眉,她贴心地建议: “你要是单纯有毛病,我建议你去找季池鱼,看在认识一场的份上,医生可能会给你打个十二折。” “婴浅!” 单冰更起恼怒。 但婴浅这次没给她发疯的机会。 直接道: “你手里拿的,是关于林霄心理疾病的卷宗吧?拿来给我,然后你可以出去发脾气了。” 嬴湛这才注意到。 单冰的怀里,确实抱着一本卷宗。 上面写着林霄的名字,还有季池鱼的签字。 这么大的正事,居然被单冰忘在了脑后。 而嬴湛。 也难得分了心。 他这才注意到掌心下方的柔软。 垂眸一瞧。 是婴浅白玉一样的手掌。 他竟然一直在抓着她不放? 嬴湛连忙放开手,从单冰那接过卷宗,勉强克制着注意力,全数落在案件当中, 卷宗字数不多。 只是季池鱼关于林霄状况的一些描述。 婴浅跟着凑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扬眉道: “果然是人格分裂。” 嬴湛皱起眉,忽略了站在一旁,满脸写着有话要说的单冰,他问婴浅: “你有什么看法?” “我和林霄接触过,就和季池鱼写的一样,他本身是个很胆小懦弱的人,见了我跑的比兔子都快,跟那个杀害了徐静的第二人格完全不同。” 婴浅环抱着双臂,从一旁拿起林霄的审讯记录,认真看了一会儿,她皱眉道: “如果他有人格分裂的话,有些地方正好能说的通,但还有一点,我仍然觉得不大对劲...” 第723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5) 婴浅一直都觉得很奇怪。 按理来说。 能做出先将人杀害,之后又剁成数块这种事。 不该是个慌张到,把头随意丢在工地里,连土都不盖一层的胆小鬼。 再加上林霄后来又回去了工地,还试着想要杀掉婴浅。 这些行为太过割裂。 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但如何林霄患有人格分裂。 那似乎。 就都能说得通了。 “林霄在夜色酒店见徐静时,他的第二人格出现,在发狂杀人分尸后,第二人格带着徐静的头离开。中途林霄清醒,因为太过害怕,就将头随意丢弃在了工地。接着第二人格再次出现,想要回去工地找徐静的头,结果遇见了我,想要杀我未遂,最后逃离现场。” 婴浅将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轻声讲了一遍,之后又皱着眉道: “现在可以确定,是林霄杀了徐静不假,但这件事的过程,你们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单冰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那林霄就是个精神病!他忽然犯病杀人,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 婴浅摇了摇头,摸着下巴喃喃道: “之前在阳光小区时,林霄说起过,是徐静想要跟他复合,结果又忽然反悔。似乎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刺激,才让他的第二人格出现,杀了徐静。” “我看你是演侦探演上瘾了吧?” 单冰嗤笑一声,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这件案子已经结了,就是林霄犯病杀人,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知道你想显得自己有能耐,但也不至于帮一个个杀了人的神经病说话吧?” 专案组内,只有单冰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嬴湛顺着婴浅的思路想下去,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是徐静想要和林霄复合,才约他到夜色酒店去?” “但这样很不合理。” 婴浅重重叹了口气,已经开始有些头疼。 “连王禹都知道林霄有病,徐静一定也知道,就算她发现王禹出轨,心里有气,也不应该选择和林霄复合。” 她再一次钻进了死胡同。 周围一片漆黑。 寻不到出口。 难道,是她想多了? 其实这件案子根本没有多复杂。 只是林霄这个患有人格分裂的病患,因爱生恨杀了徐静。 仅此而已。 “神神叨叨的,我看你也快有病了。” 单冰嘟囔了一句。 全把婴浅当成了脑子有问题。 不想再听到婴浅的声音,单冰走到嬴湛身侧,双手背在身后,面颊浮起一层薄红,她羞羞怯怯地道: “嬴哥,既然这案子已经结束了,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父母都很久没见到你了,一直都念叨着你呢!” 她故意当着婴浅的面说这些。 还不忘连连瞪着她,以此表示和嬴湛的亲密。 婴浅此时哪有心思去听单冰的废话。 她正在死胡同里乱走。 耳畔忽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林霄虽然患有人格分裂,情绪起伏的过于剧烈时,会失去意识,让第二人格掌控身体。但这并不代表,他缺乏最基本的智力以及判断能力。” 季池鱼走进专案组,身后还跟着跑去找碘酒,却失踪了好一阵的霍梧。 “医生。”婴浅昂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季池鱼,“你和林霄聊完,问出什么了吗?” “他告诉我,是徐静给他发的信息,约他前往夜色酒店,想要和他复合。” 从霍梧手中接过碘酒,季池鱼执起婴浅的手,为她指节处的擦伤,仔细上起了药。 他那专注的神情。 看的霍梧都要以为,婴浅其实得了什么绝症。 只是一个擦伤。 这怎么从嬴湛到季池鱼。 都这么上心? 婴浅感到有一个关键点,从她身边闪了过去。 等她想要捕捉时。 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能趴在桌子上,喃喃着问: “然后林霄赶往夜色酒店,结果徐静忽然变了主意,他那个暴躁的第二人格就失控了?” “但林霄过去,不是为了复合,而是想劝徐静好好过日子。” 季池鱼薄唇微挑,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幽光,他又道: “当林霄赶到夜色酒店后,他发现徐静根本没有想过要跟他复合,反而表现的非常愤怒,甩给他一笔钱,还让他滚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来纠缠她。” 婴浅愣住了。 随着季池鱼的娓娓道来。 隔在她和真相之间,那层薄薄的隔膜,正在一点点的消融。 “林霄虽然难过,但也没想要纠缠徐静,但他和他的第二人格在此时出现了分歧,第二人格认为林霄被徐静愚弄,一怒之下,他杀了徐静。” 季池鱼的嗓音低沉悦耳。 却又带着些冷漠。 无比血腥恐怖的故事,在他看来,仿佛一桩只能算的上平平无常的闹剧。 婴浅侧过头,视线盯着他俊美的侧脸,好似出了神。 季池鱼垂眸望了她一眼,低声道: “小侦探,快要结束了。” 婴浅陡然瞪大了眼。 之前察觉到的所有古怪,都在此时汇聚在一起。 化作一把利刃。 破开了她和真相之间的隔膜。 “我知道了!” 婴浅豁然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惹得椅子“砰”得一声摔倒在地。 “神经病。” 单冰低骂一声,看向婴浅的眼里尽是嫌弃。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 婴浅却已经先一步道: “徐静的手机不见了,因此我们只能从运营商那里调出通话记录,而不能确定她有没有发短信约林霄去夜色酒店!” “没错。”嬴湛立刻点头,沉声道:“据林霄交代,他和徐静的手机,都在夜色酒店损坏,被他一同丢弃,此时已经找不到了,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婴浅摇了摇头,“我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霍梧听得着急,忍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人?到底怎么回事?凶手不就是林霄吗?你怎么说的好像,还有一个幕后黑手似的?” “医生,我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 婴浅没理会霍梧。 她望向季池鱼,在他带着赞赏的目光注视下,缓缓道: “真正想要徐静死的人,不是林霄,他只是那个人手里的一把刀!” 第724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6) “又见面了。” 婴浅放了一杯咖啡在王禹面前,笑眯眯地招呼: “过的还好吗?” 听到她软媚轻快的嗓音。 王禹缓缓抬起头。 视线下意识扫过她修长的腿。 他又掩饰般的轻哼一声,粗声粗气地道: “你们还有什么事?” “我可是专门过来道喜的。” 婴浅在王禹对面坐下。 捏玩着季池鱼做工精巧的袖扣,她娇嫩的指腹沿着银白的衔尾蛇抚了一圈又一圈。 她满面慵懒。 一双笔直的长腿交叠在一起,即使微微一动,也好似在撩拨。 王禹阵阵心热,忍不住坐直了些,用余光偷偷瞄着她。 “喜事?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喜事?” 他不自觉间,就放柔了语气。 态度比在面对其他前来询问的警员,要转变上不少。 可惜。 王禹这份特殊对待。 婴浅毫不在意。 “听说你卖了房子,将挪用的那一百三十万公款补上了。” 她歪着头,指尖扫过殷红的唇瓣,又道: “挪用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又补上了钱,再请个好点的律师,最多不超过三年,你就能出狱了。” “那有什么用?” 王禹用力搓了搓脸,透过指缝悄悄睨着婴浅,他咽了口唾沫,嗓音里仍满怀苦痛。 “徐静死了,我的心也已经死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意思了?” 婴浅瞪大了眼。 忽然压低了上半身,靠向王禹。 她今天穿了件暗绿的紧身衣,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叫王禹看的越发出神。 “其实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婴浅抿紧红唇。 面颊飞起一抹薄红,衬的她比桃花更艳三分。 她扭捏着,好似羞到不知该如何是好般,黑眸盈着一汪春水,王禹视线偶然扫过,都要酥了骨头。 “什..什么?” 王禹一张嘴。 才听到自己干涩的嗓音。 他心里有不少怀疑。 算上现在,他和婴浅也只见过三次面。 她怎么可能,会忽然跑到审讯室,和他说起这些? 但许是她的眼波,真的存了勾魂夺魄的本事。 他一边堤防。 一边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好厉害。” 婴浅轻咬着指尖,从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成了落在王禹心上的羽毛。 瘙的他连呼吸都不由重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 王禹听见婴浅道: “害徐静惨死,林霄作为杀人凶手,蹲一辈子的精神病院,你却只用坐上三年的牢,怎么不厉害?” 他的一腔热血。 在瞬间冷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禹深吸了口气,捏紧拳头,露出一副愤怒的神情,“既然真的是林霄杀了徐静,那你怎么还不去抓他?跑到我这里做什么?林霄可是杀了我的妻子啊!” 他用力砸着桌子。 震的婴浅拿来的咖啡,都撒在了一旁。 幸好。 是霍梧买的。 她不心疼。 “他的确有人格分裂,” 婴浅仍一脸笑意,歪着头,鞋跟敲打着地面, “但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你利用他杀了徐静,还妄图将所有责任都甩在他身上,还真是太想当然了一点。” 王禹豁然起身。 泛起了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婴浅。 “我说过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婴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见到王禹因为愤怒,额角高高绷起的青筋。 她不由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 好精妙的演技。 此时从王禹的神情间,找不到半点慌乱,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 “那我帮你捋一捋。” 婴浅打了个哈欠,和王禹四目相对,轻声道: “去年,你回家取文件时,撞见了正巧去你家里送货的林霄,你当即认为徐静和他有私情,于是就对他们怀恨在心。” “你这个人,占有欲太强又小心眼,同事借你的钢笔写个字,你都能瞪人家一下午,更何况徐静是你老婆。” “徐静知道你的本性,为了宽慰你,这么多年都留在家里,还和朋友们渐渐都少了联系。事情发生之后,她也和你多番解释,但你已经确信她和林霄搞到一起,给你带了一顶绿帽子。” “你一直在想要报复他们,直到陈丽丽来到你们公司,你的机会终于来了。利用你谋划许久了的,很聪明又不用负责的办法,可以让徐静和林霄为背叛你,付出血的代价!” “你胡说什么!” 王禹再也忍耐不住。 仿是忘记了桌子的存在,他猛地上前一步,想要去抓婴浅。 但他的手才伸过来。 还没等碰到婴浅的一片衣角。 就被一只铁箍般的大掌,牢牢抓住了手腕。 一瞬间。 痛意袭上大脑。 惹得王禹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 他咬着牙。 望向季池鱼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他看着斯文儒雅。 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王先生,冷静一点,婴顾问的话还没说完。” 季池鱼唇角噙笑。 看似随意地向前一推。 就让王禹噔噔噔后退三步,直到撞在了审讯室的墙上,才稳住了身形。 “不要打断我,我话还没说完呢。” 婴浅向着王禹投出去一个谴责的眼神。 清了清嗓子。 她又道: “先是追求陈丽丽,不惜挪用公款给她买昂贵的礼物,伪装出你痴迷她的假象。” “之后又重新装修了房子,大肆购买一些昂贵却不会升值的装饰摆件,只留下一间比白墙上的墨水还要显眼的老旧厨房。” “这些都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为此好顺势让我们去调查你的财政状况,发现你挪用公款,以及和陈丽丽出轨在一起的事实。” “你做了这么多的前期准备,目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的告诉我们,徐静和林霄这个疯子出轨,你非常痛苦,却又深爱着她,不愿意离婚。” 婴浅一摊手,道: “这样折腾下来,所有的嫌疑,都在林霄的身上,而他又确实杀了徐静。” 王禹沉默半晌。 忽然笑了。 “真有意思。” 他靠在墙上,一双被血丝占满的眼望向婴浅,问: “你说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复,那证据呢?” 第725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7) “证据啊...” 婴浅拖长了音,仿被王禹问住了似的。 王禹顿时眼睛一亮。 将面色压的更沉,他质问道::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这一切都是我故意做的?难道我会愿意坐牢吗?” “三年不到的刑期,换来徐静的死以及林霄后半辈子的折磨,对你来说,应该并不是一桩亏本的买卖。” 婴浅靠近季池鱼,向着她的医生扬眉一笑,问: “你说,当他知道证据是什么,应该会很生自己的气吧?”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季池鱼回应了婴浅的微笑,并且柔声道:“况且,他不是智者,只是一个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 “够专业!” 虽然完全听不懂这种专业词汇,但婴浅还是夸赞了一声。 不愧是她的医生。 就是厉害! 她从季池鱼身上收回心,又重新望向了王禹,清了清嗓子,道: “你伪装成林霄联系上徐静,以继续纠缠她为借口,威胁她去了夜色酒店,这也是为什么徐静见到林霄之后,会表现的极为愤怒。” “我看你才是有幻想症的那个。” 王禹面无表情。 只暗暗捏紧布满冷汗的拳头。 他扭过去,不去看婴浅,冷声说: “我不想在这里陪你聊故事了,让我离开!” “至于要让林霄也到夜色酒店去,就更容易了,你坚信他们两个有私情,以徐静的名义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林霄也就真的乖乖去了夜色酒店。” 婴浅压根就不理会王禹,只自顾自地道: “虽然林霄赴约的目的,和你想的完全不一样。他那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被你算计了,还巴巴跑过去想劝徐静,和你好好过日子。” 王禹得不到回应,只能抿紧了嘴,摆出一副完全抗拒的姿态。 婴浅也不在意。 讲故事一样,对着一脸阴沉的王禹笑了笑,又道: “虽然他有人格分裂,从小到大都被当成疯子看待,又被你误会,被徐静厌弃,结果最盼着你们好,居然是他。” 王禹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 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强压着,没有开口。 婴浅看他这副强忍着怒气,还要继续演无辜的德行,就觉得好笑。 她也的确笑倒在了季池鱼的身上。 季池鱼扶着她的肩,让婴浅不用担心摔倒,还能笑得更加开心一点。 揉掉眼角的残泪,婴浅顺了口气,重新说回了正题。 “你早知道林霄有人格分裂,受不得刺激,故意以威胁的口吻约出徐静,好让他发疯,达成现在这个你想要的结果。” “恭喜你,运气不错,这一切都是按照你的设计在走。” “徐静真的死了,而林霄也将作为凶手,要一辈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精神病院。” “没有证据,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一个人在做梦!” 王禹终于开了口。 眼皮颤动两下。 当他那双被血噙满的眼,再次落在她的身上时。 婴浅感到了一阵清晰的杀意。 这个人。 想要她死。 但非常可惜。 她不仅死不了。 还会亲手,送王禹下地狱。 “要同时联系徐静和林霄,自然不能用你自己的手机,这种隐秘的事情,你也不可能去问其他人借。” 婴浅眯起眼。 很是满意的看到了王禹渐渐惨白的脸。 意识到她要说的话。 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徐静以为收到了林霄的信息,担心被你发现,短信早早就删掉了,但是林霄不一样。” 婴浅上前一步,轻声问: “我们在林霄的手机里,找到了以徐静的名义,约他去夜色酒店短信,但那个号码的归属人,你猜是谁?” 王禹沉默了。 婴浅也没急着再开口。 只歪着头,盯着他脸上抽搐个不停的肌肉。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被戳穿。 还是栽在了王禹一直看不起的林霄身上。 他此时的心情。 婴浅真的想要好好品一品。 太有趣了。 王禹自以为藏在背后,将所有人都骗的团团转。 只需要不到三年的刑期。 就可以让徐静和林霄,一死一囚。 可惜。 王禹还没享受多久胜利。 婴浅出现了。 不正经的侦探,带着她拥有钞能力的医生助理。 做到了所有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将藏在水下,无人知晓的真相掀开。 还了徐静安宁。 给了林霄清白。 让王禹这个真正的凶手,为他的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是我。” 王禹终于开了口。 喉头滚出一声冷笑。 脸上的冷冰散去,他的神情间,只剩一片嘲弄。 “那个贱人背着我偷偷接济林霄,还不是对他余情未了?她死了活该!” 王禹低着头。 发丝垂在眼前,看不清神情。 只能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至于林霄,他一个疯子,居然还敢教我怎么做事?我对徐静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真是可惜,他怎么也没死了呢?” “其实你早就知道,徐静没有和林霄出轨,他们两个是清白的。” 婴浅环抱了双臂,想到之前看见林霄时,他满脸怯懦的模样,忍不住暗叹一声: “你只是不能忍受,自己的东西拥有了意识,不再完全属于你。” 王禹笑了笑。 并没有回应婴浅的话。 他重新坐回到了桌子前,拿起洒了一大半的咖啡,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事已至此。 证据确凿。 王禹也放弃了挣扎。 他承认的同时。 嬴湛已经离开了监视器前,来到了审讯室门口。 他推开门。 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暗影。 他着王禹,沉声道: “王禹,你涉嫌故意杀人罪...” “没关系。” 不等嬴湛把话说完,王禹已经站了起来,他拍掉囚服上的的褶皱,向着婴浅笑了笑: “你很聪明,我输了。” “确实。”婴浅很是干脆的应了一声,又道:“我这个人,优点不算多,但文武双全绝对算一个。” 她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解决了这桩麻烦。 婴浅心情甚好。 和季池鱼离开审讯室时,嘴里还哼着轻快的调子。 “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都已经走到了门口,婴浅忽然又回过头,对着王禹羞涩一笑。 “我们没有找到林霄的手机,我骗你的!” 第726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8) “干杯!” 酒杯碰撞。 婴浅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忘崽牛奶,很是豪气地一抹嘴,嚷嚷道: “再来一杯!” “喝个牛奶瞧给你能的?” 霍梧翻了个白眼。 但他还是兢兢业业的,拿起忘崽牛奶,为婴浅倒满,末了还嘱咐: “季医生说你最近胃不好,乳糖类的东西也不能喝多,这是最后一杯,之后就只能喝枸杞茶了。” “正经人谁喝枸杞茶?” 婴浅嗤了一声,左右张望了一圈,确保季池鱼真的不在,才提高了嗓音: “你是一个法医,你要有自己的想法,怎么能什么都听季池鱼的呢?” 霍梧没理她。 忙着将刚烤好的羊肉串塞进嘴里。 等他咽下一半,才顶着仓鼠一样鼓起的两腮,含糊不清地道: “季医生今天晚上有预约,特地让我看着你的。” 婴浅吃着嬴湛送到她盘子里的羊肉串,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分明她才是特聘顾问。 结果季池鱼,却比她有威信多了。 单冰拿着一根竹签,对这街边大排档的东西,是一口都咽不下去。 也只有婴浅和霍梧。 这种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 才会喜欢。 单冰悄悄挪起凳子,拉近了同嬴湛之间的距离,然后轻声细语地问: “嬴哥,案子都破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她都好久没得空,能和嬴湛说说话了。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自然不愿意错过。 单冰满眼希冀。 然而等到嬴湛开口。 被他望着的人,却是婴浅。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王禹有问题?” “见到他那一刻吧。”婴浅正忙着和霍梧抢最后一块烤面包,看都不看嬴湛一眼,只很是敷衍地说:“后来调查进展的太容易,就更觉得不对劲了。” 霍梧没抢过婴浅。 只能眼巴巴的,看她将涂了鸡蛋液,被烤成金黄色的面包塞进嘴里。 他咂了咂嘴。 虽然很馋。 但霍梧对王禹实在好奇,也就跟着问: “然后呢?” “王禹太干净,以至于让我也一直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了。” 婴浅才吃完烤面包,盘子里又多出不少嬴湛递来的肉串,她也不客气,沾了满嘴的油花。 “还是季池鱼启发了我,也是他最先提出,王禹好像很希望,提起徐静出轨的事。” “我明白了。” 单冰斜了婴浅一眼,故意提着嗓子道: “原来你之所以能破案,是因为有季医生做助理,婴侦探,你的运气可真好啊。” 但凡长了个耳朵的。 都能听出单冰的阴阳怪气。 她的嘴角都要撇到耳根去了。 像在暗恼。 她的运气怎就没有婴浅好。 要是她的身边也有个季池鱼帮忙,那破了这件案子的人,也就不会是婴浅,而是她单冰了。 “啊对对对!” 婴浅连看都懒得去看单冰一眼。 这人病的不轻。 瞧见她的脸,眼睛都要受到污染。 “不过说起季医生....” 霍梧摇着头,露出一副羡慕不来的神情, “不仅年轻英俊,又不是一般的有钱,履历也相当丰富,光是博士学位就拿了三个,还是名誉教授...所以这种人为什么会给你当助理?” 他忽然话锋一转。 掰断了竹签,当成话筒送到婴浅面前,霍梧神神秘秘地问: “季医生是不是有把柄在你手里?” “这叫人格魅力。”婴浅拍开他的竹签,笑得一脸得意,“你没有,所以不会懂的。” 霍梧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变了脸,问: “你不会是搞色诱了吧?” “呸!” 婴浅啐了一口,正想抄起羊肉串,同霍梧大战三百回合,就听他再次问: “你有钱吗?” 婴浅摇头。 “你有权吗?” 婴浅再次摇头。 “那不就剩下色了!”霍梧一拍大腿,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季医生喜欢你,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污点!” 还不等婴浅用肉串堵住霍梧的嘴。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了光。 她低头一看,愣了一会儿后,望向了嬴湛。 “你给我转钱做什么?” “奖金。” 嬴湛言简意赅。 说出的话,却让婴浅咧开了嘴。 “这么快就发了呀?” 她捧着手机,将五位数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虽然发下来的奖金,还不够季池鱼做一顿牛排。 但毕竟是亲手赚来的钱。 婴浅一双黑眸都亮起了光。 她满心雀跃。 并没有注意到霍梧古怪的脸色。 婴浅不明白流程。 但他可知道。 这案子虽然结了。 但很多后续还没有处理完。 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发奖金? 霍梧偷偷扫了眼嬴湛。 他正看着婴浅,眼神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柔和。 霍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嬴湛。 铁汉柔情。 嬴湛莫不是... 想到方才说过的话,霍梧被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季医生也不一定是个好选择。” 霍梧用力清着嗓子,绞尽脑汁的找补: “比起心理医生,我觉得还是其他职业的男人,要更加适合你。” 婴浅正忙着给季池鱼发信息,约他明天晚上吃饭,手里飞快打着字,只随口问了句: “什么职业?” “比如...”霍梧在凳子里扭了两下,很是娇羞地瞥了眼嬴湛:警察队长就不错。” 婴浅:“啥?” 单冰:“你要死了?!” 嬴湛:“...” 被三双眼睛盯着。 霍梧顿时萎靡了下来。 “我只是举个例子...” “你就是想趁机向嬴湛告白。” 婴浅发完了短信,却迟迟等不到季池鱼的回应。 她晃荡着手机,向着嬴湛扬眉一笑。 “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他好好羞辱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梧翻了个白眼。 抢了一串羊肉串送进嘴里。 他贼心不死。 没消停上半分钟,又凑过去,和婴浅小声念叨: “你既然有钱了,要不要考虑下搬家啊?” 婴浅点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幕,眼也不抬地问: “搬去哪?” “你现在和季医生当邻居,房租一定很贵吧?” 霍梧向嬴湛挤了挤眼睛,装出一副灵光乍现的模样,一拍巴掌,嚷嚷道: “对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嬴哥家挺大的,再住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第727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29) “不行!” 单冰一巴掌拍向桌面。 也不顾一分钟前,她还在嫌弃这里油腻腻的桌子,连碰都不愿意碰一下。 “霍梧,你脑子有问题吧?她凭什么和嬴哥住在一起?” 这么大的动静。 引得其他桌的客人,都跟着连连侧目。 霍梧一脸尴尬,向着单冰连连使着眼色,小声念叨着: “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激动什么?” 单冰冷哼一声。 一边斜眼睨着婴浅,一边拖长了嗓音,阴阳怪气道: “是你随口一说?还是某些人,其实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啊?” 她就差直接报出婴浅的名字了。 可婴浅无辜的很。 她压根没想到。 霍梧会忽然提出这么一个主意。 他不会是想让她搬走,然后自己跑去和季池鱼做邻居吧? 婴浅倒吸一口冷气。 好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霍梧分明就是馋听音乐长大的牛排。 才会绕着弯子,想要替代婴浅的位置。 但奇怪的是。 嬴湛都听到了现在,居然还没有反驳。 他不应该当即让霍梧,写上一篇两千字的检查吗? “我房租还没到期呢。” 婴浅冷笑一声,问: “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搬走?上哪找比季池鱼好的邻居?” “你个笨蛋!” 霍梧气的直跺脚。 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甩向婴浅。 他没好气地道: “嬴哥就是好邻居啊!他也可以照顾你!而且你去嬴哥家里住,连房租都不用付!” 不用付房租? 好像是挺诱惑的。 婴浅晃荡着羊肉串的签子,一脸纳闷。 “为什么嬴湛的家,你能做主啊?” 霍梧被问住了。 他当然不能直接告诉婴浅。 因为他发现了嬴湛这棵铁树,终于对着她开了一次花。 激动之下。 才决定撮合他们。 但被婴浅这么一问,霍梧张了张嘴,半天才吭出一句。 “反正我都是为你好!” 婴浅咬着肉串,含糊不清地说: “万一嬴湛不同意,我露宿街头,你就等着跟我一起睡在桥洞底下吧。” “他才不会让你睡桥洞。”霍梧声音一顿,又一脸惊悚地道:“淦!我就不一定了!” “少说两句。” 嬴湛警告般的向着霍梧望去一眼。 神情严肃。 眉眼冷厉。 可惜下一秒。 霍梧就发现了他,因为无意扫过婴浅的余光,而泛起微红的耳尖。 好家伙。 原来他们的嬴哥,这么纯情? 这可和他查案时完全不同。 要是让那些被嬴湛收拾掉的罪犯,看到他此时的样子,怕不是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 霍梧打定主意。 要帮着嬴湛和婴浅在一起。 虽然对手是那个完美到不像人类的季池鱼。 但为了日后,能少点工作量。 霍梧拼了! “我吃不下了。” 眼珠一转,霍梧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向着单冰抛了个媚眼。 “单冰,最近不太安生,我送你回去吧?” “就你?” 单冰嗤了一声,余光扫过霍梧,很是不屑地道: “遇见了危险,你就是跑得最快的那个,指望你保护我,我都不如去买条狗!” “别这么冷酷嘛。” 霍梧撇了撇嘴。 一双狗狗眼都因为委屈,而垂的更低。 但很快。 他又豁然起身,拽起单冰,不由分说地向外走去。 “我送你,然后让嬴哥送婴浅,就这么定了!” “你给我滚开!我要让嬴哥送我!” 单冰的叫嚷声逐渐远去。 就是再不情愿。 她也还是被霍梧拖走。 只留下一个目瞪口呆的婴浅。 她愣了一会儿。 然后一脸严肃的和嬴湛打报告。 “他没结账。” 嬴湛叹了口气。 落向婴浅的视线,颇有几分无奈。 他有时候。 真不知道婴浅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明明聪明又机灵。 有时候却能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 走在她独创出来的脑回路里。 “走了。” 嬴湛率先起了身,压住心底滋长的喜意,面无表情地道: “我送你回去。” 婴浅抬起头。 欲言又止。 她其实想说。 即使没有人送,她独自回家也没什么问题。 敢招惹她的小流氓。 在动手之前。 得先去挑个喜欢的花圈。 也不是婴浅不想领嬴湛这份情。 只是嬴湛看起来,真是一脸的不情愿。 “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 婴浅犹豫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出去打个车...” “我送你。” 嬴湛打断她的话,并且加重了语气。 婴浅被他漆黑的眼眸盯着。 身体先一步遵守他的话动了起来。 “那就麻烦了。” 婴浅叹了口气。 等着嬴湛结完了账,和他一起离开了大排档。 时间已晚。 街边四下无人。 就连出租车都不见影子。 婴浅和嬴湛在街边吹了一会儿冷风,她吸了吸鼻子,小声建议。 “不然,我们走回去?” 这里距离她住的地方不算远。 抄近路的话,步行大概半个多小时。 虽远了点。 但也比和嬴湛站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的强。 嬴湛点了点头。 迈开步子前,先将外套递给了婴浅。 他一句废话也没有。 脱外套的动作,和拔枪似的。 冷峻无情。 却超帅! 要是忽略嬴湛红透了的耳廓。 婴浅真要以为,他是被逼无奈,才会将外套给她。 “谢了。” 外套还带着余温。 隐约当中。 还能嗅到清晨过后的松柏木气息。 庄重又干净。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嬴湛的视线,无数次落向婴浅。 但一触及到她颤动的睫羽,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王禹的案子破了,但情侣被杀那一桩案件,却没有头绪。” 还是婴浅先开了口。 她摸着下颌,一脸沉思地道: “那个凶手,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一说起案件。 嬴湛立刻正了神色。 “特别?” 婴浅点点头,神情变得更加古怪。 “他不像是单纯为了发泄,或是愤怒杀人,但如果这样,那就完全没有动机了。” 没有动机的案件,向来都是最难破的。 如果凶手只是随机挑选了一对情侣,以看待艺术品的眼光,将他们做成展翅飞翔的蝴蝶。 那该怎么查? 在面对王禹时,婴浅还能察觉到点猫腻。 但对于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面对的那起案件,她完全没有头绪。 婴浅正出着神,忽然嗅到一阵极淡的气息,她吸了吸鼻子,问嬴湛: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第728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0) 嬴湛脚步一顿。 他也嗅到了婴浅所说的味道。 眉头在瞬间拧在一起。 “有点不对劲。” 他放慢脚步,握住婴浅的手腕,将她护在了身后。 “我先送你回主路,你小心一点。” 嬴湛分明知道。 婴浅是个两次面对林霄的第二人格,还能平安无事的狠人。 但这并不代表。 他会让婴浅以身犯险。 视线被嬴湛高大的背影遮挡住。 婴浅只能看到。 他颇为冷硬的侧脸。 这种被完全维护的感觉,并不算差。 再加上有可能会增好感度。 婴浅拽住嬴湛的袖口,轻轻扯动两下,她歪着头,唇角荡起一抹乖巧的笑。 “一起去。” 她上前一步。 和嬴湛并肩而行。 然而牵着他袖口的手指,却并没有松开。 她手指温热的肌肤,无意蹭过嬴湛的手腕。 却带来了比电击更重了几分的战栗。 嬴湛喉头一动,嗓音在连他都没发现到的时候,悄然轻柔了不少。 他说: “好。” 沿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他们同时压低了呼吸。 脚步更是放到最轻。 小巷越发幽森。 空气当中的血腥味,已经浓如实质。 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有人在家里杀猪的话... 那就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婴浅捂住嘴,摸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视野在黑暗当中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小巷四通八达。 婴浅都不知道到底走到了那里。 循着血腥气。 她和嬴湛来到一座类似垃圾堆的小山前。 除了混杂着血腥味的臭气外。 只能看到一具假人模特躺在山底,翘着一条惨白的腿,在夜色当中,颇有些诡谲。 血腥气似来的全无缘由。 然而婴浅和嬴湛,却同时望向了假人模特。 没有错。 这根本不是什么假人模特。 而是一具,被如同垃圾一般,抛弃在这里的尸体! “报警。” 嬴湛咬紧了牙关。 眼神一瞬间凶戾无比。 “我们先退出去,保存现场,然后...” 他话还未说完。 婴浅已经走上了前。 月光穿破云层。 洒在躺在垃圾里的尸体身上。 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 婴浅看到女人残破的身体。 她穿着满是刺伤的红色长裙,大片惨白的肌肤暴露在外,颈部被被切开,四肢诡异的向后折断,长发凌乱的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正在静静盯视着婴浅。 此时。 婴浅终于明白。 飘忽在空中的血腥味,为何浓的如同实质一般。 女人身体当中的血,几乎全部流出了身体。 她被切开的颈部。 成了个暗红色的豁口。 宛如一张说不出话的嘴。 已是连一滴血,都流不出来。 “她身上还有温度,死亡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凶手可能还在附近。” 婴浅咬紧了牙关。 怒气盈满身体。 她眸光左右一扫,寒声道: “我去周围看一看,你留在这里保护现场,等其他人过来。” “婴浅...” “不用担心我。” 婴浅扎起马尾,眼里的杀意仿要凝成一把锐利的锋刃。 “如果他遇见我的话,那该小心的,就是他了!” 她很不喜欢这个世界。 比起走循规蹈矩的路线,玩什么侦探游戏。 在亲眼看到了尸体被撩起的裙摆,以及大腿上那些被掐出来的痕迹。 婴浅现在。 只想亲手送这个作孽的王八蛋... 下地狱! 她转身就走。 将留守在原地,保护犯罪现场的任务交给了嬴湛。 他并非不担心婴浅。 但在撞见她眸底沉着的冷意后。 还是将到了喉头的话,压了下去。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 嬴湛并不认为,凶手还会在附近 而见到这种场面。 婴浅想要做点什么。 他也不能阻止。 “不要逞能,发现任何问题,你要随时联系我。” “好。” 婴浅点了点头。 随意挑了一个方向,走进了小巷当中。 她也知道。 能在这里和犯人相遇的概率,比霍梧变成有钱人还要低。 但如果继续留在原地。 和一具再也说不出话的尸体待在一起。 什么都不去做的话。 婴浅真的做不到。 她揣着满心的怒火,独自走在漆黑的小巷当中。 鞋跟和地面撞出清脆的动响。 黑发在半空扬起利落的弧度。 婴浅又走了一会儿。 终于见到了人影。 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蹲在巷子口,手里拿着喝空了的啤酒瓶,正嘻嘻哈哈的,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听到了脚步声。 他们回过头。 看清婴浅的模样,先是齐齐一愣,但紧跟着,又各个露出垂涎之色。 “哎呦,这么漂亮的美人,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在外面跑啊?” “失恋了吧?” “瞧着小可怜的样儿,快让哥哥疼疼你!” “你滚一边去!美女,我才是最会怜香惜玉的那个...” 不等他们把话说完。 婴浅上前一步,冷声问: “你们在这里多久了?除了我之外,还见过其他人吗?” “找你男朋友啊?” 戴着粗银链子的矮胖男人,嬉笑着蹭到婴浅身边,来回打量了她一番,他重重咽了口唾沫。 “既然没了,还找他做什么?不如来找找我!”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也凑上前,指着自己的鼻子,笑个不停。 “美女,找哥哥我也行,哥哥可是最懂得疼人了!” 他们几个人笑做一团。 全然没将婴浅阴沉的脸色放在眼里。 “我再问你们一遍。” 拳头被死死捏紧,又被强大的克制力放开,婴浅想着自己特聘顾问的身份,强压着火气,问: “除了我之外,你们还有没有看见其他人?” “这美女怎好像脑子不灵光呢?”矮胖男人瞪圆了眼睛,“是不是被男人抛弃后,连脑子都糊涂了?”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你找不找啊?” 瘦小青年浪笑两声。 一只手撑着墙壁,自以为很酷炫的撩起了刘海。 “美女,我们哥们几个,可比你要找的人酷多了!” “你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矮胖男人瞪了他一眼。 打了个酒嗝 他用力搓了两下手。 壮起胆子。 矮胖男人高高抬起手臂,向着婴浅的面颊摸了过去。 这嫩生生的。 要是摸上一把。 手感定然差不了! 第729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1) 婴浅看着矮胖男人逐渐挨近的手掌。 却是笑了。 老虎不发威。 真把她当成三好青年了? 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但很可惜。 就在前一秒,已经被消耗干净了。 婴浅在心里念了一声我佛慈悲。 手腕活动半圈。 正考虑要打掉矮胖男人几颗牙齿,才能表现出她身为特聘顾问的善良。 然在此时。 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痛呼。 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季池鱼俊美的侧脸。 即使置身昏暗的小巷,处在污泥和尘埃当中,他依旧携着满身优雅,如同遥挂在天际的月光一般,高不可攀。 婴浅愣了一会儿。 视线扫过季池鱼一丝不苟的西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医生。” 婴浅歪头一笑,轻声说: “来救我了吗?真帅呀!” 季池鱼侧眸望她一眼,薄唇挑起一抹弧度,他道;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他轻轻一推。 那矮胖男人便不受控制地向后摔去。 甚至将他的几个同伴,都带的一屁股跌倒在地。 他们滚做一团。 各个都是满身狼狈。 婴浅眨了眨眼。 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竖起大拇指,踮起脚尖,以一种相当兄弟的方式,重重抱了下季池鱼。 “谢了,医生!” 季池鱼回应了这个拥抱。 手臂环住婴浅纤细的腰肢。 他的眼底,悄然划过一抹暖色。 “这是我的荣幸。” 婴浅弯了眉眼。 等结束了这个拥抱。 她脸上间的笑意,已彻底散了个干干净净。 剩下的。 只有让几个男人心惊胆战的冰冷。 “来玩玩吧。” 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婴浅上前一步。 她微微弯下腰。 黑眸在月色当中,晃过迷人却危险的暗茫。 她说: “我让你们一双手,今天踢不死你们,算老子他妈的这些年白活!” 三十六码的鞋底,印上矮胖男人四十八号的大脸。 在面部正中央。 留下一道清晰的鞋印。 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婴浅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有人主动送上门,她当然欢迎。 半个小时后。 看着几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婴浅摸着下巴,问: “你们说,之前见过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走进小巷里面?” “是的。” 矮胖男人吸了吸鼻子,顶着一脸的鞋印,颤着嗓子道: “那女的长得还行,我们也就多看了几眼,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大姐头!” “也什么都没说!”瘦小青年跟着补充了一句,抹掉流出来的鼻血,赌咒发誓:“新老大,我要是说谎,我就这辈子找不到老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 婴浅皱起眉,很是嫌弃。 “注意你们的措辞,我可是挂名的特聘顾问,不能做那些违法乱纪的勾当,懂?” 矮胖男人看着自己和同伴满身的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婴浅懒得理他们,继续问: “还记得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那个红衣服女人吗?” “大概...” 瘦小青年用力挠了挠头,指着放了一堆的酒瓶,说: “我们在喝酒之前看到的她,那时候天刚黑没多久,也就三个小时?” 他们都不太确定。 但能提供这些消息,已经足够了。 小巷四通八达。 能确定尸体生前的行进路线,算婴浅这一趟,没有白来。 她点点头,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很好,你们虽然自己摔了满身的伤,但还愿意配合我的工作,我非常感动。” 矮胖男人一愣。 “啊这...” “没错!”瘦小青年含着热泪,顶着一身伤,抢过话头,喃喃道:“这都是我们自己摔的,和新老大,还有新老大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新老大的男人?” 婴浅望向季池鱼,小声嘟囔了句: “听起来好像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一样?” 她都已经压低了声音。 自己都听不清楚。 季池鱼却好似知晓了一般,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婴浅的肩头。 “也不错。” 她这才注意到。 之前嬴湛留给她的外套,早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 但季池鱼宽大的西装穿在身上。 虽然袖口和衣摆都长出了一大截。 使她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不过... 也挺暖的。 婴浅裹紧了外套,想着衣服的价格,不由更加重视了几分。 这可不能弄丢。 不然她那点奖金,估计只能买的起几颗扣子。 “霍梧他们应该到了。” 婴浅转身望向小巷,听着逐渐喧闹起来的动响,又将视线落回到季池鱼的身上。 “医生,上班了。” 虽然她这个侦探,从未没给助理,发过一分钱的工资。 还蹭了不少饭。 但婴浅生怕季池鱼罢工。 毕竟她现在还没确定男主到底是谁。 再加上。 有季池鱼在身边。 时不时提醒婴浅两句。 也让她能更轻松的破案。 她凑过去,不等季池鱼开口回应,先一步可怜巴巴地问: “医生,你会去的吧?” 季池鱼笑了笑,指腹扫过婴浅的唇角,蹭过一点绒毛。 “你希望的话。” 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仿带有魔力一般。 婴浅的情绪被带动。 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果然是大姐头的男朋友啊。” “长得还真好。” “看人家的气场,就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个字...般配!” 身后传来男人们叽叽咕咕的论调。 婴浅扫过去一眼,道: “把联系方式留下,然后随时准备接电话。” “哎!” 矮胖男人第一个应了声。 很有义气的,将其他人的电话号码也都报了出去。 婴浅非常满意。 用眼神示意他们抓紧滚蛋。 矮胖男人也是利索,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婴浅和季池鱼回到凶案现场时,周围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尸体即将被运送走。 霍梧站在一旁,脸色颇有些难看。 “怎么样?” 他连婴浅的问话都没听到。 直到被她轻撞了下手臂,霍梧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 然而一抬头。 眼眶却先红了。 “婴浅....” 霍梧张了张嘴,喉头滚出一道颤抖的音阶。 “她才二十一岁。” 婴浅一愣。 “身体上一共二十六处刀伤,都不致命,她一直清醒着承受着凶手的虐待,直到颈部被切开,血液流干,她才彻底死去...” 霍梧捂着脸,怒吼道: “那个凶手,他根本就是个畜生!” 第730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2) 霍梧见过太过的尸体。 却并未对凶案习以为常。 他仍然会为死者感到难过。 尤其... 是当他知道,这个被残忍杀害后,又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女孩子,今年才不过二十一岁。 她有大好的年华。 却早早体会到了绝望。 将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葬送在了肮脏的垃圾堆里。 霍梧甚至不敢在想。 当她被凶手抓住,忍受折磨和剧痛,感知着血液疯狂的涌出身体时。 该有多痛苦。 婴浅看到霍梧从指缝流出的眼泪。 长着一双狗狗眼的法医,当着无数人的面,痛哭流涕。 但没有谁会嘲笑他。 沉默和愤怒。 藏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心底。 婴浅叹了口气。 上前一步。 她捂住霍梧的眼,擦掉了他的眼泪。 “不管他是谁,藏到了什么地方,我都会找到他。” 霍梧一愣。 他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到婴浅的嗓音再次响起。 她说: “霍梧,相信我。” 婴浅松开手。 霍梧在一片昏暗当中睁开了眼。 下一秒。 对上了婴浅满怀坚定的眼眸。 满身不靠谱的特聘顾问。 带着她拥有钞能力的助理。 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 霍梧怎么可能不相信她? “嗯!” 他的胸腔发烫, 除了顶着通红的眼眶,用力点着头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死者的尸体已经被运上了车。 只留下萦绕不去的血腥味。 婴浅正了面色,在霍梧肩头轻轻推了一把。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 霍梧揉了揉眼眶。 再次抬起头时。 狗狗眼里只剩下一片坚毅。 婴浅季池鱼还有嬴湛都在忙着破案找凶手。 他也不能拖后腿! 婴浅安慰霍梧这一幕,被身后的季池鱼,以及前来找她的嬴湛都看在眼里。 不同于往常散漫慵懒的腔调。 当她捂住霍梧的眼。 同他说着那些不算安慰的话时。 她周身散发出的光芒。 比皎皎月光。 更为夺目。 【提示:xx好感度+10】 “小侦探倒是比我更像一个心理医生。” 季池鱼轻笑一声,将婴浅滑下肩头的外套,轻轻一提,又重新覆在了她的身上。 嬴湛走上前,视线扫过季池鱼,他沉着俊脸,满面冷厉地问: “有什么发现吗?” “我可没你那么专业。”婴浅先向着季池鱼扬了扬眉,之后又望向嬴湛,“遇见了几个小混混,他们说之前看到过死者,但没有看到过其他人。” “路线告诉我,我让人去查监控。” 嬴湛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婴浅一指了路,他就交代起了工作。 所有人都在忙忙碌碌。 倒是婴浅和季池鱼,站在一旁,都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他们绕着垃圾堆走了一圈。 季池鱼昂贵的手工皮鞋,踩在污泥当中,踏出沉闷的动响。 “为什么他会刺死者那么多刀?” 婴浅皱起眉,盯着之前死者所在的位置,轻声问: “是报复?还是想要杀她灭口,结果一刀下去之后,发现她还活着,所以慌乱之下失去了控制?亦或者凶手想要死者多承受一点痛苦?” 可能性太多。 这比之前王禹的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如果这是一场报复,那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到这种份上? “报复杀人还比较好查,如果是一场激情杀人,凶手在随机挑选目标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婴浅再次叹了口气。 她望向季池鱼,轻声问: “医生,有什么发现吗?” 季池鱼望着浸在垃圾堆里的暗红色,嗓音极为冷静。 “凶手平日里应该很压抑,他杀害死者的目的,是为了发泄。” “发泄?” 他微微颔首。 又道: “我更偏向于,凶手激情杀人,和死者并不认识,只是随机挑选了死者,作为他第一次出手的目标。” 婴浅相信季池鱼的判断。 但如果真相和他说的一样。 那对于寻找凶手,可就一点头绪都没有了。 婴浅揉着额角,嗓音也有些沙哑。 “还有其他的吗?” 季池鱼难得迟疑了下。 望向嬴湛的目光,竟带上了一丝怜悯。 “凶手已经成功了一次,如果他从这次作案当中,感受到了发泄的快感,那现在就要担心,他的下一次作案了。” “你是说...”婴浅瞪大眼睛,“凶手还会杀人?” “只是猜测而已。” 季池鱼压下薄唇勾起的弧度,嗓音越发低柔。 “如果要为凶手画一幅画像的话,那他看起来一定不是个坏人。” 他只看了一眼尸体。 还是蒙着白布。 死者的状况,都是从婴浅和霍梧口中听到的。 即使如此。 就已经大概了解到,凶手是个怎样的人。 但季池鱼并没有说太多。 比起玩一场寻找凶手的游戏。 他更想知道。 面对这桩麻烦的案子。 他的小侦探,会怎样处理? 季池鱼的视线,追着婴浅单薄的背影,眼底的神情越发晦暗。 他相信。 她一定能带给他新的惊喜。 “嬴湛已经调查清死者的背景了,比我想象当中,还要简单一点。” 婴浅问完了话,转身跑回季池鱼身边,拽住了他的袖口。 “医生,我们和嬴湛一起去死者的家里看看。” 她的马尾有些散了。 松松挂在脑后。 鬓角垂下一缕发丝。 显得婴浅整个人,都泛着点呆。 “好。” 季池鱼应下一声,顶着嬴湛的注视,伸手为婴浅将鬓角的碎发拢到耳后。 他指尖微凉。 擦过面颊娇嫩的肌肤。 彼此的体温贴合。 气息更在瞬间,就亲密地交缠在了一起。 仿若从未分开过一般。 婴浅有短暂的怔忪。 等她回过神,季池鱼已经收回了手。 而不远处。 嬴湛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深吸口气,他转身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 “走了!” 婴浅和季池鱼上了嬴湛的警车。 对他全程飙高速。 几次都要擦过限速的行为。 她表达了强烈赞赏,并且打算以后再也不坐嬴湛开的车。 然而婴浅也没在警车里待多久, 绕过小巷。 再过一条马路。 就是死者的住所。 婴浅估算了下。 如果全程走大路的话,因为交通灯的缘故,即使开车也要耗费上十几分钟。 但通过小巷走近道。 连一半的时间都用不上。 当来到死者的住所时。 婴浅和嬴湛都是愣住了。 第731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3) 狭窄。 逼仄。 昏暗无光。 她独居在只有五平方米的隔间之中。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掉了漆的书桌,上面摆满了外语学习之类的书籍。 但即使这间房只能勉强转个身。 也依旧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婴浅拿起放在书桌角落的仙人掌,看到了花盆上用红笔画的笑脸。 “警官,有什么事吗?” 上了年纪的房东站在门口,偷睨着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季池鱼,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出租隔间,给那些租不起整间房子的人,向来都是遵纪守法...” 忽然被他们找上门。 房东急的把救心丸都握在了手心。 生怕自己一个撑不住。 直接没了。 婴浅掂着仙人掌,打量了房东一番,问: “你和住在这里的女孩熟吗?” “你说赵盼男啊?”房东抹了把汗,很是谨慎地回答:“也不算多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聊过几句。” “说说吧。” 婴浅背靠墙壁,向着房东甜腻一笑。 “如果被我知道你隐瞒了什么,你可是要负责的哦!” 她顶着一张过分艳丽的脸。 说出的话。 却让房东从头到脚,感到了个透心凉。 还哪里敢有半点隐瞒。 他很是干脆地道: “我知道,赵盼男今年刚毕业,好像费了不少力气才进去一家公司,工作很辛苦,她要经常加班,每天都很晚才会回来。” 房东声音一顿。 想了会儿。 他才又犹犹豫豫地说了句: “那姑娘人挺好的,每次见到我,还都不忘打个招呼,我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送点过去。” 嬴湛点了点头。 将房东说的话全都记下。 看他一脸的严肃,房东忍不住问: “她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啊?” “没有。” 婴浅摇了摇头,将仙人掌又重新放回桌子上,又问房东要了点水,浇到了花盆里。 她似乎对仙人掌很是在意。 而季池鱼。 则从书桌上挑出一本粉红封皮的笔记本,慢慢翻开了起来。 嬴湛看他们都没有再问的意思,也就开了口: “赵盼男平时有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吗?” “不知道。”房东老老实实地摇头,生怕嬴湛不满意,又跟着解释了一句:“她平时挺忙的,和其他租户都不熟,也从没见她带过人回来。” “她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应该没有吧?盼男那孩子挺好...” 话说到一半,房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腿有些软,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警官,她是不是出事了?” “你还知道什么?”嬴湛没有回答房东的问题,只道:“任何一点细节,都不要错过。” “真的没了。” 房东摇了摇头。 他已经清楚了什么。 看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房间,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嬴湛又问了几个问题。 隐晦的试探出房东在案发时,确实留在这间房子里,对赵盼男也没有更多了解,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感谢你的配合。” 嬴湛道了声谢,给证物科的留了信息后,率先走出赵盼男的房间。 季池鱼此时也看完了笔记本。 抚掉边角的褶皱,将其重新放回原位。 正要离去时。 婴浅忽然顿住脚步。 “她的房租还有多久到期?” “啊?” 房东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开口回答: “我这里是月租的,她还有三天的时间就到期了。” “续一个月。” 婴浅摸出手机,给还反应过来,却已经亮出了收款码的房东转了账,末了才道: “等着她的家人来帮她收拾完东西,你再转租吧。” 房东没想到,这还能赚到一个月的房租。 刚才那点惋惜,瞬间散了个干净。 他连忙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给她留一个月!” “二十八天之后我会过来,如果你敢把赵盼男的房间租出去...” 婴浅歪着头,神情间一片天真。 “我就举报你非法租房。” 房东愣住了。 他们一离开赵盼男的住所。 嬴湛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说: “赵盼男的家人那边,已经联系过了,明天早上就能赶过来。” 婴浅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现在,没有其他的线索了吗?” 她头疼的很。 毕竟在赵盼男的住处,他们找到的线索,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赵盼男经常加班,凶手有可能蹲守了她一段时间,但也有可能只是偶然。” 婴浅揉着额角,尽可能从一团乱麻当中,抽出一条能用的线索, “如果真的早早就盯上了她的话,那小巷附近的所有监控,全都要查,可能会有什么发现。” “刚收到霍梧的消息。” 嬴湛盯着手机,眉头皱的更紧,连语气都陡然多了不少冷厉。 “现场和死者的身体里,都没有发现凶手的DNA,” 婴浅一愣,追问道: “连搏斗痕迹都没有的话,那赵盼男并没有被侵犯,那些痕迹都是伪装出来的?” “不。” 嬴湛缓缓摇了摇头。 他满面沉凝。 眉宇之间笼着一层厚重的阴霾。 婴浅站在他身边,清楚感觉到嬴湛渐渐加重的呼吸。 他正在强压着怒火。 以防,违反了背负的职责。 将藏在阴暗处的凶手,千刀万剐! 季池鱼似乎知晓了嬴湛的未尽之言,淡淡道: “他应该本想对死者做些什么,但最后并没能成功。” 他见到婴浅面露疑惑。 又解释道: “凶手不能如自己的愿,于是他恼羞成怒,采用了另外一些办法,来凌虐了死者。因此,才没有留下属于凶手的痕迹,也让死者感到了痛苦以及...” 季池鱼的嗓音一顿,再次开口时,已然低沉了不少。 “凶手曾经感受过的羞辱。” 婴浅睁大了眼。 似乎明白了什么。 “凶手曾经感受过的羞辱...” 凶手的拼图在脑内渐渐成型。 就如季池鱼的形容一般。 他是一个只看外表,绝对的好人。 可能在外人面前。 他表现的老实又善良。 除了他的妻子之外。 没有人知道。 他在私下当中,会藏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暗疾。 婴浅环抱了双臂,轻声说: “我们现在可以确定,凶手那方面...不行了吧?” 第732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4) “可以这么说。” 季池鱼含笑颔首。 在注意到嬴湛投来的目光后,他又道: “当然,这只是一点猜测,也有可能凶手想用这种方式转移视线,亦或者还有其他理由。” 他只听到一句话。 然而说出口的猜测,却让嬴湛都不由自主的信服。 只掌握这点微乎其微的线索。 季池鱼就已经将凶手的心理动机,推演出了个完整的脉络。 嬴湛甚至怀疑。 他的心里,已经确定出了大概的范围。 “你还知道些什么?” 抓获凶手在即。 嬴湛的语气不由重了几分。 落向季池鱼的视线,也带了些许审问之意。 季池鱼却不在意,食指和拇指交叠,打了个脆亮的响指,然后淡淡道了句: “没什么了,我的犯罪心理画像技术并不专业,当做参考就好。” “这名称就够专业了。” 婴浅倒是没注意到,萦在嬴湛和季池鱼之间,那颇有些不善的氛围。 她打了个哈欠。 强烈到无法抵抗的困意袭上大脑。 脑袋没能维持住最后的清明,就迟钝到思考都做不到。 嬴湛看了她一眼,终于放缓了语气。 “你回去休息,有什么发现的话,我会随时联系你。” “行。” 婴浅也没客气。 盘查监控和对尸体的取证,都需要一点时间。 她留下也没有用处。 不如回去睡觉。 婴浅拽着季池鱼就走。 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嬴湛的视线之中。 但他却好像仍能看到她的影子。 披着过于宽大的外套。 和季池鱼站的很近。 肩膀相抵。 说不出的亲密无间。 嬴湛叹了口气,压住心底滋长出的情绪,将注意力重新投回了案件当中。 婴浅才察觉到困意没多久。 眼前就有些发花。 只恨不得扑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才肯罢休。 “婴浅?” 季池鱼侧眸望过一眼,见她眯着眼,小脸上一片迷糊。 连走起路来。 也都是摇摇晃晃。 双脚绊在一起。 连差点撞到电梯门上,都没能清醒过来。 季池鱼失笑。 黑眸闪过一丝宠溺。 他揽住婴浅纤细的腰肢,将她打横抱在了怀中。 婴浅察见一阵失重感袭来。 她睁开不大清醒的眼,看到了季池鱼完美的下颌线。 真是奇怪。 这人要是好看起来。 连下颌的线条都挑不出缺点。 婴浅男色见识过不少。 然而季池鱼这种成熟斯文的类型。 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的目光过于直白。 不带半点遮掩。 大刺刺的,落在他的身上。 季池鱼忍俊不禁,问: “不困了?” “困。” 婴浅吸了吸鼻子。 窝在季池鱼温热的怀抱当中,她哑着嗓子道: “本想还想着明天..现在是今天,请你吃饭来着。” “没关系。” 婴浅困的厉害。 没听到季池鱼的回应。 自顾自地骂了下去: “结果又遇见了这种杀千刀的王八蛋,可别让我先逮住他,不然的话,老子第一个拿他开刀!” 她气哼哼的。 红唇微撅。 比起发脾气,倒更像在索吻一般。 季池鱼垂眸看她一眼,眼底的神情陡然间幽暗了不少。 电梯在此时到达。 他抱着婴浅走出电梯,推开了自己家的门。 “今天晚上,在我这里睡吧。” 被刻意压低的嗓音,不足被满心困倦的婴浅捕捉。 她只觉得季池鱼的怀抱舒服的很。 带着安抚人心的气息。 诱使着她的意识一点点下沉。 陷沦其中。 再难自拔。 季池鱼将婴浅放进柔软的床铺中,指腹扫过她紧闭双眼,浓长睫羽缓慢划过肌肤,让他眸底的笑意,顿时更加重了几分。 真有趣。 他想。 他的小侦探,果然和那些无聊的人,很不一样。 “婴浅。” 季池鱼眯着眼,目光贪婪地扫过婴浅沉静的睡颜,又一路下移,在她解开一颗纽扣的领口,恋恋不舍的流连许久。 那一块白皙的肌肤,仿若有着古怪的魔力一般。 从布料里探出一小节的锁骨,更是羞怯可爱。 这些都在诱使着季池鱼。 想要解开更多的纽扣。 好能看见更多,美妙的风景。 “小侦探...” 季池鱼喟叹一声,拇指压上婴浅殷红的唇,轻轻按揉一番,让她在无意识间皱起眉,溢出一声犹如撒娇般的梦呓。 这嗓音太过可爱。 又软又糯。 像是刚出炉的汤圆。 虽然包着足以要人命的馅。 却依然会无数次被她迷人的外表吸引。 “你认为...” 指尖探出红唇。 触及到了一抹濡湿。 季池鱼的眼神更加晦暗,眸底荡起意味不明的涟漪,他收回手,轻声问了下去。 “凶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婴浅陷在浅层睡眠当中。 听见季池鱼的问话。 还以为在梦里。 当即回应道: “一个胆小鬼而已。” 她即使闭着眼,也表现出了清晰的不屑。 季池鱼唇角的笑意加深,如同奖励般,他轻轻吻过婴浅的唇角。 与此同时。 他带着诱哄的嗓音,再次响起。 “那其他的凶手呢?” “王禹比林霄还有病,他就是个精于算计的控制狂。” “还有吗?” “还有...” 婴浅的声音一顿。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眼球滚动两下。 但在季池鱼低缓的安抚之下,到底没能清醒过来。 她挣扎了一会儿,才说: “那个人,是艺术家。” 婴浅的评价笃定而又疯狂。 听起来完全不像特聘顾问该说的话。 季池鱼扬起眉。 神情比方才更加柔和。 然而婴浅却再次开了口。 “我想抓到他。” 婴浅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皱在一起,又被季池鱼轻轻抚平。 她顺势蹭了蹭季池鱼的掌心。 猫咪撒娇一样。 乖得要命。 但她离口的话,却让季池鱼笑得更加开心。 她说: “他一定会被我抓到。” “我很期待,你能抓到他的那一天。” 季池鱼弯下腰,吻过婴浅眼眸,他轻声道: “可以说晚安了,我的小侦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婴浅的意识,彻底坠入黑暗。 而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察觉。 直到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婴浅闭着眼,胡乱摸索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后,就听到那边传来喧嚷的尖叫声。 而下一秒。 她猛地瞪大了眼,惊呼道; “什么?赵盼男的妈有问题?” 第733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5) 得是什么等级的社畜。 才要一大清早,就要跑去处理家长里短? 婴浅站在接待室门口,指着里面闹哄哄的场面,面无表情地问霍梧: “这就是你说的有问题?” 霍梧扁着嘴,顶着一双熊猫似的黑眼圈,委委屈屈地道: “婴浅,赵盼男他妈真的太吓人了...” 他辛苦了一整晚。 连闭眼的空闲都没有。 本以为忙的差不多,能回去休息一会儿,结果却被早上赶过来的赵盼男家人拦住。 霍梧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慌得不行,情急之下连忙给婴浅打了电话。 遇见麻烦找婴浅。 这念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刻在了霍梧脑袋里。 反正即使她搞不定。 她完美的全能助理季池鱼,也一定可以。 “行了。” 婴浅叹了口气,示意霍梧麻溜滚到一边去。 她推开接待室的门。 一瞬间。 女人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冲破她的耳膜。 “赔钱!” “都是因为你们这群吃白饭的,我的女儿才会死!” “你们知道我把她养这么大花了多少钱吗?” 哦嗬。 居然这么热闹。 婴浅抬起眸,只见一个穿的相当花枝招展的妇人,站在招待室的正中央。她双手叉腰,脸上不见多少悲痛,吼出嗓的动静却中气十足,唾沫星子更是喷出老远。 嬴湛和几名警员,站在她的对面,各个都是眉头紧锁。 他们为了破案,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过。 然而得到的。 却是这种不堪的羞辱。 “这个就是赵盼男的妈。” 霍梧跟到婴浅身后,小声为她解释着: “后面那个,是赵盼男的父亲,还有弟弟。” 要不是霍梧开口。 婴浅真没注意到接待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 就在妇人身后,靠着墙的角落里蹲着个中年男人,满脸深刻的皱纹,手里拿着烟卷,正在吧嗒吧嗒地抽着。 而他的身边。 还有个年纪不大,身高和体重成正比的男孩,他抱着最新款水果手机,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对周遭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战斗的音效和妇人尖锐的叫声混在一起,竟十分应景。 “你们说,要你们有什么用?” 妇人张大了嘴,一副恨不得将几个警员都将吞下去的架势,怒吼着道: “我的女儿死的那么惨,你们找不到凶手也就罢了,连钱都不愿意赔给我点?你们还是人吗?!” 有年轻的小警员听不下去,红着脸上前辩驳。 “什么叫找不到凶手也就罢了?我们辛苦...” “你们辛苦什么?我才辛苦呢!” 她几乎是嚎叫着打断了小警员的话,一巴掌重重拍向桌面,怒吼道: “养了赵盼男那么多年,我花了多少钱?结果她好不容易长大了赚钱了,却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你们凭什么不负责?” “我们会负责找出凶手。”嬴湛面无表情,将怒气藏在眼底,“至于赔偿,不在我们处理的范畴。” “那你让我们一家老小怎么活?!”妇人几乎要蹦起来,伸长手指着嬴湛,愤怒地咆哮:“我家孩子这么小,他还要上学呢!” 中年男人吐出一口烟圈,满是褶子的脸重重哆嗦两下,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们不赔钱怎么行?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蛀虫、废物、吃白饭的东西...我的女儿才会死的。” 男孩啧了一声,像是对乱糟糟的动静很是心烦,他撂下手机,没好气地嚷嚷道: “有完没完了?他妈的,老子都要饿死了!” “等一下,妈妈马上就带你去吃饭。” 妇人先哄了他一句,然后回过头,逼迫性地上前一步,锋利的指甲几乎要抓上嬴湛的面颊。 “你是队长是吧?先给我们拿点抚恤金,不然我...” “你要怎么样?” 妇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懒洋洋的嗓音打断。 她回过头。 对上了婴浅满含笑意的黑眸。 妇人冷了脸,问: “你谁啊?要不是来给我赔钱的,就赶紧滚到一边去!” 她一脸的凶狠。 语气也是相当蛮横不讲理。 嬴湛他们有素质,又公职加身,对她这一套没有办法。 但是... 婴浅不一样。 她不仅没素质。 还只是一个特聘顾问。 唇角荡起一抹相当愉悦的笑,婴浅眨巴着眼,很是天真地问: “你女儿被害,你不急着找到凶手,反而先急着要赔偿金?” 妇人跳着脚,几乎尖叫出声。 “她死了是因为谁啊?还不是你们这群废物....” “这些人,为了你女儿的事,拼死拼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喝口水的空闲都没有!” 婴浅忽然沉了脸。 她快步走到妇人身前, 一把挥开她指着嬴湛的手指,冷声道: “现在,给我满怀感激的跪下道歉,然后带着你的废物丈夫和大龄巨婴儿子,滚得越远越好!” “你说什么鬼话?除非给我钱,否则我...” 妇人仍不甘心。 但婴浅接下来的一句话。 就让她彻底变了脸。 “不走也可以。” 婴浅歪着头,美艳的脸上挂着孩子气十足的浅笑。 她凑到妇人的耳畔,轻声细语地道: “但你儿子以后走夜路,可就要小心了。” 妇人愣住了。 她缓缓转过头。 撞见婴浅十分真挚的笑脸。 顿时打了个寒颤。 “你..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随口说说的。”婴浅捏着衣角,羞答答地反问:“阿姨不会当真吧?不会吧不会吧?” 她变脸变得太快。 让霍梧都看的傻了眼。 其他小警员,更是瞠目结舌。 他们只知道婴浅不仅漂亮,破案能力更是一流。 但她一凶起来。 真是... 帅爆了! 嬴湛眼底浮起一抹浅笑。 望着婴浅挡在他身前的单薄背影。 他的心里,忽生出了一阵奇异而又甜腻的情绪。 占据在胸膛间。 久久不散。 “你...” 妇人一双眼都气红了,脸上的横肉颤动着,从口中喷出的唾沫性子,差点落在了婴浅身上。 “你居然敢威胁我,我现在..现在就要去投诉你!” “人家好怕哦。” 婴浅眨巴着眼,似乎很是畏惧一般。 然而妇人还没还得及得意。 就听她说: “不过我是精神病,不守他们的规矩呢嘿嘿。” 妇人彻底傻了。 第734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6) 婴浅抿着红唇。 一脸羞怯。 只用余光瞥着妇人。 “我随身可还带着心理医生,你惹我不高兴的话,我发起疯,即使对你儿子做出什么,也是不用负责的哦。” 妇人终于慌了。 不敢再去看婴浅。 她飘忽的眼神落到嬴湛身上。 顿时再次起了劲。 “她是疯子!你们都不管她的吗?!” 小警员们齐刷刷地摇头,异口同声地道: “管不了!” 这还真不是撒谎。 毕竟婴浅属于特聘顾问。 只有嬴湛,才能管得了她。 但小警员们偷瞥着嬴湛,见他扬起的唇角,顿时整齐划一地咳嗽了两声。 得了。 之前是嬴湛管了,婴浅不听。 现在他压根舍不得管。 “小朋友,要记住姐姐哦。” 婴浅向着男孩摆摆手,故意加重了语气,意味深长地道: “不过可能以后,你想要忘掉姐姐都难呢。” 男孩被吓到了。 连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他嘴巴一扁,竟直接嚎哭出声。 妇人这次是真的不敢再闹了。 她过来要赔偿金。 却没想到,碰见了婴浅这个疯子。 这下别说钱。 连她的宝贝儿子都要搭进去。 这让妇人怎么受得了? “我们走...” 她连忙过去抱住男孩,将他护在怀里,逃难一样向外跑。 那副焦急的模样。 活像是身后有什么怪物在追着一般。 看着他们狼狈逃窜的背影。 婴浅长出了口气。 爽。 但只有一般爽。 要是能把他们揍一顿,然后全都扒光了挂在局子外面示众一天,应该能更爽一点。 可惜。 婴浅在这个世界,是个正经人。 她叹了口气。 转头望向嬴湛和几个小警员。 “让各位看笑话啦!” 顶着一众古怪的目光,婴浅笑得娇憨又柔顺。 “不过各位小朋友,要乖乖的,不可以举报姐姐,知道吗?” 看着她美艳的脸。 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就连门口的霍梧,也感到了一阵冷意。 “知道了!” 小警员们齐齐应声。 就差赌咒发誓来自证清白了。 婴浅很是满意,丢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很好,都去忙吧。” “好的大姐头!” 小警员迈着正步离去。 全员目不斜视。 就差将乖巧两个字,直接刻在脸上。 霍梧蹭进门,心服口服的对婴浅竖起大拇指。 “浅姐牛批!” 果然。 恶人就得恶人磨。 霍梧为自己突发奇想,打电话来通知婴浅的主意,点了一百个赞。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婴浅叹了口气,趴到桌子上,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连这种瘪三都收拾不了,你们是遇见流氓的小学女生吗?” “你是不知道。” 霍梧凑到婴浅身边,委委屈屈地抱怨: “我们一想把她赶出去,她就躺地上说我们打她,这谁顶得住啊?” 婴浅瞥他一眼。 指尖在霍梧的新转型的熊猫眼上点了点。 “笨。” 霍梧轻哼一声。 像是很不满婴浅的话。 但很快。 他又一脸高兴问: “吃饭去?我手头的事忙完了,我请你吃!” “想吃季医生亲手做的爱心早餐。” 想到季池鱼的手艺,婴浅吸了吸鼻子,胃里面顿时闹起了动静。 她出来的急。 连早饭都没吃上。 “大不了请你吃贵的,或者...” 霍梧舔了下嘴唇,厚着脸皮傻笑了两声。 “我跟你一起去季医生家里吃饭行吗?” “去我那里吧。” 嬴湛忽然开口。 将婴浅和霍梧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他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表情。 瞪圆眼睛。 满脸惊诧。 嬴湛低咳一声,解释般地道: “监控还在查,目前没有其他的线索,可以回去休息三个小时。” “所以,你打算给我们做饭吃?” 霍梧梗着脖子,用力掐了一把大腿。 很疼! 现在不是做梦。 嬴湛没理霍梧。 只将目光,落在了婴浅身上。 他没有再开口。 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尖,还有满怀期待的视线,依然透露了心思。 婴浅愣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点了下头。 他们跟着嬴湛回了家。 等到坐在餐桌前。 霍梧才回过神。 他瞥着厨房里的嬴湛,捂着嘴,小声跟婴浅念叨: “我从来没吃过嬴哥做的饭,你说饭里面,不会有枪子吧?” “怎么可能?” 婴浅轻笑一声,也跟着压低了声响。 “但是可能会有把刀,你等下小心一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梧看起来都要哭了。 他分明知道嬴湛想邀请的人,只有婴浅一个。 就不该过来凑热闹。 婴浅那碗饭,肯定没有问题。 但他的可不一定。 在霍梧提心吊胆下,嬴湛终于走出了厨房。 他将三碗馄饨放在餐桌上。 然后面无表情地道: “吃饭。” 清亮的透明汤汁里,飘着数只圆滚滚的馄饨,薄皮裹着肉馅,还撒着虾米和香菜作为装饰。 光是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更别提扑鼻而来的香气。 霍梧咽了口唾沫。 想着就是吃出一枚手榴弹也好。 拼了! 他舀起一勺,将馄饨塞进嘴里,瞬间两眼放光。 “好吃!” 霍梧望着婴浅,感慨道: “谁娶嬴哥回家,真是有福了。” 婴浅一愣,“你为什么要看着我说?” 嬴湛做的馄饨确实好吃。 但婴浅的胃,属实是被季池鱼养的太刁钻了些。 “嬴哥家真挺大的,再住几个人,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霍梧左右张望了一圈,边说着话,还不忘连连向着嬴湛使眼色。 他再不做点什么。 婴浅可就真要,被季池鱼彻底圈住了。 嬴湛拿着调羹的手指一顿。 他当然明白霍梧的意思。 不过... 看嬴湛仍在犹豫。 霍梧咬了咬牙,干脆再次添一把火。 “婴浅,今天季池鱼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 “还不是你催的急。”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出来的时候,医生还没做好早饭呢。” “你们连早饭都一起吃?” 霍梧提高了嗓音,向着嬴湛抛去的眼色,让他连眼角都有些抽筋。 “嗯。” 婴浅舀了一勺馄饨,含糊不清地说: “医生说不麻烦,加上我之前也没钱,所以就...” “婴浅。” 嬴湛忽然出声。 打断了婴浅的话。 他放下调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开了口。 第735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7) “你...” 嬴湛的嗓音和手机铃声一同响起。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将最后一颗馄饨塞进嘴里,按下了接听键。 “喂,医生。“ 这个称呼一响起。 霍梧顿时跟着重重叹了口气。 连望向嬴湛的眼神,都带上了丝丝怜悯。 这是多衰的运气。 好不容易铁树开花一次。 结果他遇到的人,却是婴浅。 没心没肺第一名的主儿。 还有一个全身上下写满完美的季池鱼当情敌。 见到嬴湛明显阴沉不少的脸色。 霍梧一声都不敢吭,只闷头吃起了馄饨。 “我这里已经忙完了,就是几个找茬的废物而已,没什么的。” 婴浅捏着调羹,舀起一勺清亮的汤,盯着漂浮在汤面上的香菜叶,轻轻应了一声。 “好,我这就去找你。” 她麻利地挂断电话。 正要起身离去,却意外撞见了霍梧疯狂眨动的眼。 婴浅这才反应了过来,问嬴湛: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她手里还握着手机。 屏幕正好停留在通话记录的页面。 上面明晃晃的显示着她给季池鱼的备注—— 医生。 简单又直白。 和嬴湛的两个字相隔不远。 却又的无比自然的,透露出更多的亲密来。 嬴湛叹息一声。 到底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 他闭上眼,轻声又道了句, “路上小心。” “好的。” 婴浅随口应下。 并没注意到身后嬴湛复杂的目光。 “嬴哥...” 霍梧叹了口气,勺子舀动着馄饨,却再也没了胃口。 他抿紧唇,低声问: “真不说吗?” 嬴湛没有回话。 只是将剩了大半碗的馄饨,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医生!” 婴浅很是熟练的输入密码,推开了季池鱼家的门。 她来的次数太多。 留在季池鱼家的时间,几乎要超过在自己家里。 每次敲门开门的太过麻烦。 季池鱼就将家门秘密告诉了婴浅。 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会引狼入室。 “来...吃过午饭了?” 季池鱼走出厨房,视线扫过婴浅,他眯起眼,似乎发现了什么,将端着的蛋糕放在了一旁。 “那一定吃不下了。” 他的笑容依旧温和。 却给了婴浅一种莫名的错觉。 好像季池鱼的心情,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吃得下!” 她过去接了蛋糕,指尖沾上一点奶油,送到口里,顿时被甜的弯起了眼。 季池鱼亲手做出来的甜食。 可比外面店卖的,要强的多。 婴浅窝进沙发,舀着蛋糕,喝着进口红茶,翘着一只细白的小腿,舒坦地喟叹一声。 这... 才是人过的日子! 她惬意的眯起眸,昂头望向季池鱼,含糊不清地问: “你说有了新发现,是什么?” 婴浅的唇角还挂着奶油。 含着勺子。 面上尽是慵懒。 宛如一只蜷在主人身边,撒娇任性的猫。 “有关于凶手,我有了一些新的猜测。” 季池鱼在婴浅身边坐下,为她抚平略有些散乱的黑发,又将一缕发丝轻轻缠在指尖。 “所以,就想找你来听一听,只是不知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完全没有!” 婴浅立刻摇头,翻身凑到季池鱼身边,扯着他的袖子,两眼放光地问: “医生,发现什么了?” 她晃着手臂。 似在全然没有注意见时。 同季池鱼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呼吸可闻的程度。 他只要侧过眸。 就可以清晰的数清婴浅每一根颤动的睫毛。 “你稍等我一下。” 然而季池鱼却起了身。 走向了二楼。 婴浅咬着勺子,望着季池鱼挺拔的背影,悄悄嘀咕了句: “这都不加好感度的?” 她都费了不少心了。 结果只要季池鱼和嬴湛分开,系统立刻安静如鸡。 一凑到一起。 好感度瞬间原地复活。 疯狂搞婴浅心态。 她叹着气,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吃起了蛋糕。 季池鱼回来的很快。 手里拿着速写本,以及一张厚重的毛毯。 用毛毯盖住婴浅乱晃的脚丫。 将那抹颤动的莹白遮住。 他才将速写本递过去。 “你看一下。” 婴浅翻开速写本。 速写本里只画了一幅人像。 简单的勾勒出的线条,绘出了一个三十左右岁男人的模样。 他身形中等,不胖不瘦,腰微微佝偻着,虽然面部并未画完全,却也能看出和善忠厚的神情。 看清这副人像的第一眼。 婴浅就确定。 凶手就是这个样子! 分明案件的调查才刚刚开始。 小巷周围的监控没看完,关于赵盼男的社会关系,此时仍在调查当中。 季池鱼对案件的了解更是没多少。 但他将人像画送到婴浅面前的那一刻。 不知是出于直觉。 还是对季池鱼的信任。 婴浅立刻拍下画像,给嬴湛发了过去,让他留意一下类似的人。 嬴湛很快回了信息。 依旧是简洁又干练的一个字。 “好”。 他平时话就少。 连发短信,就是言简意赅。 婴浅甚至能想象到嬴湛回复信息时的表情。 顶着一张帅脸。 却严肃的像个老干部。 婴浅轻笑了一声,将手机丢到一旁,滚到季池鱼身边。 抱紧了毛毯,她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 “医生,这是怎么推测出来的,你怕不是个神仙吧?” “没什么难的。” 季池鱼抬起手,指尖拂过婴浅的红唇,带下一点奶油残痕。 “从作案的手段风格,案发时间,以及附近的环境,足够大概推测出凶手的状况以及心理。” 婴浅昂着头,任由季池鱼帮忙擦嘴,故意表现出依赖又乖巧的模样。 她在心里暗搓搓盼着好感度上涨。 可惜。 不仅季池鱼说的话她听不懂。 好感度也依然没有反应。 “医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婴浅暗叹一声,在沙发里翻了个身,双臂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问: “难道只能等着嬴湛那边消息吗?太被动了吧。” 她不认为看监控会有什么收获。 但现在线索太少。 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婴浅在沙发里滚来滚去。 原本柔顺的长发,彻底变得乱七八糟。 “很无聊?” 季池鱼眯起眼,轻声问: “要不然,跟我去个地方?” 第736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8) “原来医生这么辛苦,还要上门复诊的?” 婴浅跟着季池鱼来到城郊的边村,打量着周遭老旧的矮楼,颇有些好奇。 季池鱼除了外貌和修养。 最让她眼馋的。 也就是他那强大的钞能力。 按理来说。 以季池鱼的身家,他就是闲到每天拿钱折纸飞机玩,也一百年都花不完。 却还要亲自上门为患者复诊。 这是何等敬业的精神? 婴浅满心期待的想。 要是她能像季池鱼一样有钱,一定以他为楷模! “这个病例比较特别,之前在我那治疗了很长时间,昨天收到电话,好像状况有些反复,我就过来看一眼。” 在婴浅走着神,即将被碎转绊住脚前,季池鱼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在前方领着路。 走进一栋昏暗的老楼,敲响了一楼左侧房间的门。 几乎是季池鱼手指触上门板的瞬间。 房门急不可耐地开启。 紧接着。 一道清脆的嗓音传入婴浅耳畔 “季医生来啦!” 女人站在门后,一见到季池鱼,她立刻瞪圆了杏眼,那张娟秀的瓜子脸上,更写满了毫不掩饰地惊喜。 她生了一副相当清纯可爱的模样。 扎着马尾辫,穿着纯白的紧身毛衣,下身是同样能勾勒出腿形的牛仔裤。 丰腴姣好的身材加上不谙世事的脸蛋。 以及从领口探出的一节锁骨。 可以说是相当纯欲。 比起女人激动到泛红的面颊,季池鱼只是礼貌地微微颔首。 “丰小姐。” 从女人身上收回目光。 当季池鱼将视线转到婴浅身上时,眼眸当中顿时增了不少的情绪。 更是为她介绍道: “这位是病人的家属,丰芮珊丰小姐。” “婴浅。” 婴浅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没有介绍太多的意思。 对待丰芮珊满怀疑惑的扫视,也全当看不见。 丰芮珊原本一腔热血,在看到跟在季池鱼身后的婴浅时,顿时冷下不少。 季池鱼的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了? 她瞪大眼。 愣了好一会儿,丰芮珊才想起让开位置。 “请进吧。” 等季池鱼一进门,她立刻忙着去倒水端水果,甚至还抽空还回房间补了个口红。 丰芮珊将茶杯递给季池鱼时,故意凑近了一些,又红着脸悄悄瞥过一眼。 许是五分钟之前才刚刚化完妆的缘故。 她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脂粉香。 可惜。 季池鱼目不斜视,接过茶杯后,放在一旁,全然没有喝的意思。 倒是婴浅。 拿着丰芮珊端来的车厘子。 吃的十分欢快。 丰芮珊看她一眼,连牙根都泛酸。 实在忍不住。 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问: “季医生,这位婴浅小姐,是你什么人啊?” “助理。” 婴浅眼也不抬,随口应付了一句。 只是她坐在季池鱼身边。 翘着细直的小腿。 美艳的脸上尽是慵懒的风情。 那副散漫又随意的模样,怎都不像个正经助理。 丰芮珊一脸怀疑,但看季池鱼也点了头,才勉强信了婴浅的话。 “季医生,今天晚上要是没事的话,你能留下来吃饭吗?我已经订好了食材,等下送过来之后,我亲自下厨,你来尝尝!” 她绝口不提复诊一事。 婴浅看着丰芮珊热情的笑脸。 恍惚之间。 都要以为她和季池鱼,其实是受邀前来做客的。 “不劳烦了。” 季池鱼含笑拒绝了她,又在丰芮珊还想再说点什么之前,先一步问: “小音呢?” “他在房间里,我这就去叫他。。” 丰芮珊快步走到房间最内侧的的次卧前,在明显上了年头的旧门上重重敲了两下门,喊道: “小音,季医生来了,你快点出来。” 她就只叫了这一声。 又紧忙赶回到季池鱼身边。 “季医生,自从认识你之后,小音的状况就好多了,真是多亏了你!” 丰芮珊凑的有些近了。 身上传来的脂粉气。 让季池鱼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 只是一瞬。 他又恢复了往常儒雅斯文的模样,含笑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丰芮珊一见他唇角那抹弧度,一双眼都有些发直,面庞更是瞬间起了红。 “哪里...” 她正想开口。 随着一声刺耳地“吱呀”声,身后的房门在此时被打开。 “医生。” 如同幽魂一般的影子,悄然走出房门。 那是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肤色极为苍白。 像是常年不见天日般。 他赤着脚,慢慢走到丰芮珊身后,一双空洞无神的眼,静静盯视着季池鱼,然后再次开口念了一句。 “医生,你终于来救我了。” 丰芮珊被他打扰到,心情本就不好。 加上这句话。 显得好像在季池鱼来之前,少年一直被她欺负着似的。 生怕给季池鱼留下不好的印象,丰芮珊回过头,狠狠瞪过去一眼,皱着眉道: “丰音,不要胡说八道。” 这名字听起来。 倒像个姑娘。 婴浅咬着车厘子,一脸好奇地打量了丰音一番。 他的模样长得倒是不错。 和丰芮珊有几分相似,就是太过病态了些。 瞧着单薄又瘦弱,好似一阵风来,都能把丰音吹走。 “坐下聊吧。” 丰芮珊拽着丰音坐到沙发上,自己则是单独拿了椅子,坐到了季池鱼的身侧。 季池鱼双掌合拢,望向丰音的眼神中尽是柔和。 “小音,最近怎样吗?” “不..不太好。”丰音咬着牙,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喃喃道:“我又开始做噩梦了,他们在打架,然后又要打我,我想要跑,但是根本就跑不掉....” 他低着头。 喉咙当中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我没有办法....” 丰音抖地厉害,赤着的脚泛起古怪的青白色,他慢慢张开口,嗓音却越发急促。 “我是想要跑开的,但是他们不依不饶,一直追在我什么,所以...” “小音。” 季池鱼忽然开口,打断了丰音的话。 “那是噩梦,你已经清醒了。” 他的视线柔和而又坚定。 落在丰音肩头的手,也带着足以驱散他战栗的力量。 被季池鱼注视,丰音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轻声问: “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是。” 季池鱼微微颔首,余光扫过婴浅,唇角的笑意忽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道: “你做得很好,是个乖孩子。” 第737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39) 丰音愣了愣。 紧接着。 他竟是笑了。 当那带着几分解脱的笑容,出现在这个满面阴郁的少年身上,竟让他整个人,都多出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丰音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发白的嘴唇,再次问: “他们不会再出现了,是吗?” “是的,你已经打败他们了。” 季池鱼向他投以赞扬的目光,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带有魔力般,左右着丰音的情绪。 婴浅看着丰音从一开始的疯疯癫癫。 变得平静又乖巧。 她立刻向着季池鱼抛去无比敬佩的眼神。 这怕不是什么魔法吧? 丰音刚出现时,全身上下都写着不对劲。 结果现在。 除了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的病号外。 再没什么古怪。 “果然还要靠季医生!之前只有我们两个在家的时候,小音连房门都不出,我都不见到他!” 丰芮珊提高嗓音,似乎太过激动的缘故,她饱满的上半身,都向着季池鱼压了过去。 眼看着。 她柔软的身体,就要栽进季池鱼的怀抱当中。 婴浅忽然拽住季池鱼的衣领,将他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用力一扯。 这属实有些突然。 就连季池鱼,面上都浮起一抹惊愕。 呼吸之间。 尽是独属于婴浅的玫瑰花香。 季池鱼埋在她的肩窝。 手臂环住婴浅纤细的腰肢。 以一个将她揽抱在怀中的姿势,无比亲密的靠在了一起。 丰芮珊傻了。 丰音眨了眨眼,神情在忽然间变得有些诡谲。 那双空洞的黑眸注视着婴浅,眼底竟浮起一抹类似欣喜的情绪。 “你…” 丰芮珊气的整个身体都在哆嗦。 当着她的面,婴浅居然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她还要不要脸?! “不好意思。” 婴浅羞涩一笑,很是自然的向后退了退,脱离了季池鱼的怀抱。 “手滑。” 她这解释荒谬的很。 都扯住季池鱼的衣领,向着她的怀里按了,还能是手滑? 骗鬼还差不多! 丰芮珊咬了咬牙,落向婴浅的眼神都带了点恶狠狠的意思。 她好不容易见季池鱼一次。 还没来得及表现,就被婴浅从中作梗。 婴浅向她回了一抹笑,无比乖巧。 丰芮珊深吸了口气,知道有婴浅在,她凑不到季池鱼身边。 她眼珠一转,柔着嗓子道: “小音,你和季医生去房间里聊吧。” 丰音没理她。 他对待丰芮珊的态度很怪,像是完全看不见这个人,全把她当成空气似的。 还是季池鱼起了身,向着丰音微微一笑,道: “小音,愿意和我聊聊吗?” 丰音乖乖点头,跟在季池鱼身后回了他的卧室。 房门轻轻合拢。 丰芮珊长松下一口气,斜眼瞥向婴浅,她轻哼一声,道: “我就知道,以季医生这种条件,身边肯定有不少狂蜂浪蝶。” 婴浅点点头,很是赞同。 季池鱼有颜有钱有身材。 斯文儒雅还是单身。 眼馋他的人要是少了,才是离谱。 但婴浅的反应,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丰芮珊。 她一把夺过婴浅手里的车厘子,随手丢进垃圾桶,冷着脸问: “你是怎么跑到季医生身边当助理的?” 婴浅沉思片刻,很是诚恳地道: “人格魅力。” 她说的可是实话。 但丰芮珊却一脸的不相信,继续咄咄逼人地问: “你都对季医生做了什么?” 她这语气。 好像婴浅是什么登徒子,而季池鱼是被她糟践的大姑娘。 “也没做什么。”婴浅掰着手指头,边想边算,“也就是吃个饭,借张沙发,再睡个觉什么的。” “你居然…” 丰芮珊做梦都没想到,婴浅居然敢把这种话随意说出口。 她果然不要脸! 想到季池鱼居然会和这种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丰芮珊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睡在一张床上了,你还是助理,我看季医生也没多喜欢你。” 她环抱双臂,将丰满的上半身用力一挺,故意在婴浅面前展现出傲人的身材。 婴浅打了个哈欠,看着垃圾桶里的车厘子,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然后呢?你还想上位?” 她的语气太轻慢。 放在丰芮珊的理解当中,就是明晃晃的示威。 她心中暗恼,咬牙切齿地道: “你这种人根本就配不上季医!” “你之前说丰音不理你,也是因为你对他并不好吧?” 婴浅忽然调转话题,让丰芮珊一愣,她眼底闪过一丝慌色,急着反驳道: “你胡说什么?!” “丰音有病,还让他住在阴暗的次卧,而且你住的房间,房门应该是新换的吧?和丰音那一扇颜色不一样,也不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婴浅俯低了身,眯起双眼,轻声问: “不喜欢丰音,还愿意将他留在身边照顾,让我猜猜是为什么?钓上季池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丰芮珊明显慌了,她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没好气地道: “我是小音的家人,怎么可能对他不好?你在这里胡说一通,不就是为了让季医生怀疑我?” “怪不得他的病又反复了。” 婴浅叹了口气。 虽然她仍坐在沙发里,比站立着的丰芮珊要矮上不少,但身上的气场却是半点不弱,反而更胜三分。 “你…” 丰芮珊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忽然响起的敲门声阻住。 她只能愤愤瞪了婴浅一眼,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不高不矮,长相平平无奇,腰还微微佝偻着。 他手里提着两个大号塑料袋,里面装满了各色食材,一看见丰芮珊,就连忙将袋子递了过去。 “芮珊,你要的菜都在这里了,今个的小葱特别新鲜,我给你拿了一把,就不要钱了。” 男人挠着头,露出一个十分憨厚的笑容。 丰芮珊原本冰冷的深情,也稍稍缓和了些,她点点头,道: “谢谢高哥了。” “不客气,以后多来几次就行了。” 从婴浅的角度,看不到门外站着的人,只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她心中一动,悄然迈开脚步,向着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738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0) 婴浅还没走到门口。 丰芮珊已经关上了门,她拎着塑料袋回过头,被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 “没事。”婴浅看了眼被关紧的房门,随口应付了句:“我最近神经过敏。” “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 丰芮珊娇哼一声,向着婴浅用力翻了个白眼,快步进了厨房。 为了想让季池鱼喜欢上她的手艺,丰芮珊这次可是把看家的本事都拿了出来。 锅铲碰撞在一起。 丰芮珊做着饭,还时不时回头,向着婴浅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婴小姐,你会烹饪吗?” 婴浅老老实实地摇头。 “我猜就是!” 丰芮珊扬起下颌,眼角眉梢尽是骄傲。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我为了季医生,可是特地报了班,去学烹饪的。” “可是…” 婴浅眨巴着眼,一脸乖巧地说: “季医生会给我做饭哎。” “什么?!” 丰芮珊猛地瞪大了眼,那神情活像青天白日见了鬼般。 连锅铲掉到地上都没有发觉到。 还是婴浅帮她捡了起来。 重新塞回到丰芮珊的手里。 她这才回过神来。 让季池鱼那么神仙似的个人,为了婴浅下厨? 她也配?! 和丰芮珊沸腾的怒火一并响起的,是锅铲落地的脆响。 她用力一摔,又将锅铲摔到了地上。 动静闹的不小,让次卧里的季池鱼和丰音,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次卧的门被打开。 有脚步声向着厨房赶来。 丰芮珊眼珠一转,向着婴浅露出一个挑衅般的笑容,紧接着,她高高抬起手,打翻了正煮着排骨的炖锅。 咚! 炖锅重重落地,发出一声沉闷地动响。 半熟的排骨和热汤一并飞溅而出。 丰芮珊跌坐在地,捂着被热汤灼到,生起一片艳红的手掌尖叫出声。 她喊的凄厉又绝望。 混杂着痛苦到了极致的哭声。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甚至都要以为,她的手臂断掉了。 她正要上前。 看看丰芮珊到底又玩哪一出。 就在此时。 季池鱼踏入了厨房。 丰芮珊的哭叫声陡然一转。 变得哀婉又可怜。 她抽噎着,抬起一双被水光润过的眼眸,红唇紧紧抿在一起,半晌后,才如呢喃一般道: “季医生,我好疼…” 丰芮珊抬起手,将被热汤烫到的手背,送到季池鱼的眼下。 她生了一副娇嫩的白肤。 因此烫伤浮起的淤红,也就更加明显。 再衬着那一双满含依赖的眼眸,以及半露风情的领口。 楚楚动人之中,又添了一抹无形的诱惑。 这一幕莫说是个男人了。 就连婴浅看了,都觉得颇为赏心悦目。 季池鱼并未开口,丹凤眼藏在金丝边框眼镜后,见不清喜怒。 他扫过凌乱不堪的厨房,在冒着热气的水痕上略略一顿,而后才又望向丰芮珊。 “怎么回事?” 当那如同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嗓音落入丰芮珊耳畔,她整个人都因为兴奋,而隐隐有些发抖。 季池鱼在关心她! 想来一定是看到她受伤,担心的不得了。 丰芮珊心底暗暗欢喜。 不管婴浅是通过了什么狐媚子办法,蹭到了季池鱼身边,但这一到紧要关头,孰轻孰重,立刻就看的分明。 什么所谓的助理。 不过… 就是个仗着季池鱼修养高,厚着脸皮腻在他身边的贱货罢了! 丰芮珊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住面上因为激动泛起的红晕,继续一脸娇弱地道; “我…我好像惹婴小姐生气了。” 不愿给婴浅解释的机会。 她又忙着补充了句: “不过也是我,一心念着季医生难得来一次,就想多做点菜,没顾及到婴小姐…” 丰芮珊偷偷向着婴浅瞥去一眼,神情越发委屈,却也更加的讨人怜惜。 “行啊。”婴浅扬起眉,很是大方地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错了,那就给我磕个头吧。” “婴小姐一生气,就打翻了锅,我的伤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惜了给季医生做的排骨,季医生还一口都没吃到,就都被打翻了。” 丰芮珊全然不理会婴浅。 只趁着季池鱼不注意,向她投过一个得意的眼神。 婴浅的话,全被丰芮珊当成了她最后的挣扎。 但这有什么用? 季池鱼真正关心的人。 不是婴浅。 而是她丰芮珊! “没伤到吧?” 季池鱼满怀关切的问话一出,丰芮珊瞬间要溺毙在他幽邃的眼眸当中。 她满心欢喜。 整个人都仿佛要飞到半空中一般。 因雀跃而荡漾起的笑意,再也遮掩不住。 丰芮珊轻启红唇,嗓音越发软绵。 “我没…” 她话音未落。 就见季池鱼越过了她,走到了婴浅身边。 扶着她单薄的肩,他引着婴浅,远离了地上那滩尚有余温的热汤。 “小心不要烫到了。” 季池鱼来回打量了婴浅一番,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但丰芮珊的神情,却是彻底僵住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季池鱼走向婴浅。 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仿她只是厨房里,一团带着排骨味的空气。 丰芮珊之前自导自演的一切。 那些兴奋和炫耀。 都成了笑话。 她木楞楞地见着婴浅像看了一场没趣的戏似的,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可惜了这排骨汤,还怪香的呢。” 婴浅吸着鼻子,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回去再做。” 季池鱼唇角噙笑,握着婴浅的手腕,带她离开了厨房。 他们的背影挨的极近。 西装和休闲卫衣的袖口蹭在一起。 谁也没有躲开。 “丰小姐。” 季池鱼走到客厅,忽然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顶着丰芮珊希冀的目光,缓缓道: “小音的病情暂时不需要担心,只要按时吃药,不让他接受到刺激信息就可以。” “季医生…” 丰芮珊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 她抿紧唇,眼底尽是不甘。 投向婴浅的眼神,活像她抢走了丰芮珊即将到手的金山。 “我们走了哦!” 婴浅扬眉一笑。 她正要跟着季池鱼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却感到了一阵微妙的不适。 婴浅回过头。 透过门缝。 她看到了一双正在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第739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1) 只是一瞬。 那双眼就隐没进了黑暗当中。 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婴浅一愣。 很快又反应过来。 那双眼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丰音。 他没有出来告别。 只是藏在门后,透过狭窄的门缝,以一种诡谲中带着几分窃喜的眼神,悄悄盯着她。 没有错。 不是他们。 被丰音偷偷窥视着的人,只有婴浅一个。 “怎么了?” 耳畔传来季池鱼低沉的嗓音。 他有力的手掌,抚上婴浅的脊背。 体温徐徐穿透布料。 渗进婴浅的肌肤。 带来足以抚慰人心的暖意。 婴浅压下心底浮起的怪异感,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微皱着眉。 神情也不如方才来的随意。 季池鱼却没有再问下去。 他握住婴浅的手腕,顶着丰芮珊不甘的注视,一起离开了丰家。 才出了楼道。 婴浅就迫不及待地问: “医生,丰音是什么病?” “他的状况比较特殊,最一开始是重度抑郁,只不过因为家庭的原因,丰音的病症未得到重视。” 季池鱼侧眸望了婴浅一眼,见她紧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底悄然闪过一丝笑意。 “当我见到他时,他已经因自虐命悬一线,原本的抑郁症也发展成了焦虑以及非常严重的被迫害妄想症,外加偶尔表现出暴力倾向。” 他的语速被放的很慢。 每一个字,都讲的无比清晰。 像是有意要婴浅牢牢记住一般。 “暴力倾向?很严重吗?” “只对特定的人群。”季池鱼极有耐心,掠过了那些专业名词,只用最简单的白话,为她解释着:“丰音受过非常严重的家暴,心里留下了阴影,不过经过治疗后,已经好转了不少。” “他...” 婴浅张了张嘴。 还想要再问些什么。 然就在此时。 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 只有一瞬。 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季池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握着婴浅腕的大掌悄然挪了位置。 指腹抚在她的腕心,感受到了那略有些急促的脉搏。 他唇角噙笑,嗓音越发温柔。 “婴浅,不舒服吗?” “没事,好像迷糊了一下。” 婴浅摸了摸额头,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最近好像真的神经过敏了,刚才有人来给丰芮珊送菜,我听到声音,都觉得符合杀人犯的特征,想要过去看一眼。” 她一脸迷惑。 方才脑中闪过的画面,来的突然,消失的又迅速。 除了一只展翅欲扬的蝴蝶外。 婴浅什么都没记住。 “可能是太累了。” 季池鱼放开手,在婴浅没有留意到前,藏下了眼底的笑意。 “回去休息吧。” “好。” 婴浅点了点头。 和季池鱼一起回了家。 她没急着联系嬴湛。 想着在这么多人的拼命努力之下。 案件很快就会有新的进展。 即使不是大发现。 也能抓到蛛丝马迹。 然而两个星期的时间都已经过去。 婴浅还没听见有关凶手的情报,反而先接到了另一桩噩耗。 她赶去时。 还没走进案发现场,就被凝重的氛围感染到,连胸口都有些发闷。 婴浅推开虚掩的大门。 在看到了院子里景象的那一刻。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血腥味遣散了周围所有的气息。 钻进婴浅的呼吸。 化成了无形的利刃,试图斩碎的她的内脏。 霍梧蹲在尸体旁,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此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似在出神。 连婴浅走到了身边,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霍梧才打了个哆嗦,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缓缓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婴浅看到了他眼里沸腾的火光。 分明整个人麻木而又僵硬。 一双狗狗眼却红的厉害。 “第二个了。” 霍梧低下头,盯着凝满了暗红色液体的医用手套,轻声说: “婴浅,这不是数字,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霍梧...”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他啊?” 霍梧焦躁地打断了婴浅的话,指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嗓音越发尖锐。 “她的左手臂骨、右小腿均有骨折,脖颈处存在掐痕,身上各种被暴力殴打过的痕迹...凶手是在拿她发泄,她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他控制不住情绪。 所出口的话,让周遭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无人应答。 沉默在血气中流淌。 只有霍梧的声音回荡。 “她从一楼爬到了院子里,却没能得救,可能就在凶手的注视下,不甘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霍梧低下头,盯着女人残破不堪的尸体,喃喃着问: “婴浅,为什么啊?” 婴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最先看见的。 是女人惨白的手掌。 虚虚摊着,指甲上的红色甲油斑驳不堪,透露出无声的哀鸣。 她身上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了古怪的青白色,却仍能看出无数淤伤留下的痕迹。 她很年轻。 也很漂亮。 有着一头即使凝满了血块,依旧柔顺的黑发。 女人的双眸闭合在一起。 宛如解脱的神情。 让她看起来,只如睡着了一般。 怒火在沉寂当中沸腾而起。 婴浅听到了心脏剧震的声响。 她压着跳动的额角,视线当中一片迷蒙,无数迷离的彩色光晕跳动着,组成一个男人的影子。 他站在女人的尸体前。 他在笑。 “房间里已经搜查完了。” 嬴湛站在婴浅身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问: “你有什么发现吗?” 他等了一会儿。 直到女人的尸体被运送走。 霍梧也跟着离去后。 婴浅才盯着地面上的暗色污痕,哑着嗓子开了口。 “这次是怎么回事?” 她没有回答嬴湛的话。 他也没有追问。 而是道: “死者为一名大学生,参加完同学聚会,在回家的路上被凶手尾随,按照现场的痕迹来看,应该是一路跟到了这里,然后闯进了房间。” 嬴湛回过头,望着一楼破旧房间门,又说: “死者的家境不好,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她一个人住在一楼的房间。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晨练的老人看到尸体报了警,也有不少的围观群众,已经瞒不下去了。” 嗓音一顿。 嬴湛再次开口时。 语气当中,带足了怒意。 “婴浅,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凶手!” 婴浅深吸了口气,眼底有冷茫一闪而过。 “找凶手的话,我有一个主意。” 第740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2) “我不同意!” 听完了婴浅的提议,嬴湛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婴浅,这太危险了,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做!” 他沉了一张俊脸。 眉宇之间,尽是难掩的凶戾。 被嬴湛牢牢盯视着,婴浅却只淡淡反问了句: “那线索呢?” “我会找到的。” 嬴湛深吸了口气,任凭铁锈味充斥满了胸腔。 大掌紧紧捏着拳头,掌背更是有青筋绷起。 他哑着嗓子。 语气竟难得出现了一丝颤抖。 “婴浅,你相信我。” “我来的路上看过了,这种老旧的小区,连物业和安保都没有,更别说是监控。” 婴浅歪着头,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锐利的刀锋一般,剜进嬴湛的心口。 “死者是大学生,参加完同学聚会归来的路上遇害,她和上一个死者赵盼男,在社会关系上,没有任何能够相交的地方。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一场随机杀人事件。” 无仇无怨。 毫无交集。 可能死者只是走在大街上。 和凶手擦肩而过。 就成了被锁定的目标。 这种案件,是最难查下去的。 且凶手也异常小心。 两次作案,挑的都是偏僻老旧,连监控都不存在的地方。 甚至连嬴湛都找不到线索。 “婴浅,凶手没有人性,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失手的话,你会遭遇到什么? “除了这么做外,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婴浅半蹲下身,指尖触及地面沾染的暗红,冷意席卷而来,好似死者冰冷失弹的肌肤。 她低叹一声,道: “嬴湛,已经死了两个人,我觉得很烦,不想再玩侦探凶手的游戏了。” 嬴湛沉默了。 赵盼男和女学生的脸,在他脑海当中一一晃过。 她们都是一样的茫然而绝望。 “我会和你一起。” 嬴湛叹息一声,也跟着婴浅弯下身,将同样毫无温度的手掌,覆上了她的手背。 “如果你拒绝,那全部计划取消,我会暂时解除和你的顾问关系,直到这件事结束!” 婴浅闭上眼。 缓缓点了点头。 “成交。” * 专案组内。 一脸严肃的警员拿着卷组,正在讲述着案情的进展。 “死者方雅,十九岁,南大系大二在读,家境一般,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留她一人独居。” “方雅平时为人和善大方,朋友不少,没有和任何人结怨的传闻,得知她的死讯,她的同学和导师都表示非常难过。”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经常晚归,只是平日是因为打工赚生活费,而今天则是参加同学聚会。” 婴浅翻过一页卷宗,看到了贴在页面上的二寸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子一头柔顺的黑发。 笑容羞涩腼腆。 让人完全没办法相信。 她会在短短一夜的时间里。 从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成为了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婴浅压了压额角,问: “她打工地方的同事,还有同学聚会里接触过的人,都调查过了吗?” “全部调查过了。”警员点点头,拿起另一本卷宗递给婴浅,“全部拥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和死者没有任何仇怨,确切不存在任何杀人动机。” 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被排除。 那就只剩下最后,也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凶手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杀人,不为仇怨,只想取乐。 “在死者的尸体上,有什么发现吗?” 嬴湛皱紧了眉,不留痕迹地瞥了婴浅一眼,又将目光落向了霍梧。 霍梧张开嘴,一脸难堪地开了口。 “没有。” 已经两起命案了。 在死者身体上,却都没有发现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 霍梧难堪的要命。 分明不是他的过错,也没有人会认为他无能。 但他还是生出满心焦灼,一双眼盈满血丝,连手指都隐隐有些发抖。 直到侧方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了霍梧冰冷的手掌。 温热的体温缓缓延至他的身体。 霍梧打了个哆嗦。 好似终于,重新回了人间。 他缓缓转过头,对上了婴浅满是坚定的眼。 她说: “霍梧,这不怪你。” 婴浅向来是最懒散那个。 却在此时,清楚的看到了霍梧心口的疮痍。 太具有正义感。 反而让他置身在了莫大的痛苦当中。 但作案的明明是凶手。 该付出代价的人。 也只应该是他! “婴浅...” 霍梧咬紧了下唇,牙关打颤,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视线太模糊,连婴浅的脸都看不清了。 “没事的。” 婴浅握紧了他的手。 温热的暖意渗进霍梧的皮肤。 带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 “放心吧,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婴浅向着霍梧勾了勾唇角。 仿若带有魔力一般。 只因她一个笑容。 霍梧颤动不安的心脏。 就此。 得到了支撑下去的力量。 “不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婴浅挪近了些,凑到霍梧的耳畔,轻声说了一句话。 霍梧的眼睛越来越大。 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毫不犹豫地摇起了头,吐出口的话,更是直接破了音。 “不行!婴浅,你疯了吧?!” 眼见着周围人都被霍梧吸引了过来。 婴浅连忙竖起食指。 “嘘!你小点声!” “这没得商量!”霍梧用力摇着头,连带着椅子,都跟着向后蹭了不少,“嬴哥不可能同意的,我也骗不到季医生,而且你去做这些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仿想起了什么极为可怕的场面一般。 霍梧白着脸,小声说: “婴浅,我不想下一次在解剖台上看到你...” 只是一瞬间的幻想。 就已经把霍梧吓得不行。 他不可能按照婴浅说的去做。 这相当于,将她亲手推向危险的深渊边缘。 但婴浅却是笑了。 她悄悄跟到霍梧身边,在其他人都在专心讨论案件时,将掌心贴上他的后颈。 “只要你愿意帮忙,那我就绝对不会出事。” 霍梧一愣。 望着婴浅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瞳孔收缩,嘴唇也颤的厉害。 不等到霍梧开口。 婴浅抢先一步,道: “霍梧,帮帮我。” 霍梧低下头。 沉默良久。 他终于哑着嗓子问了句: “你应该知道,你也是人,你也会死的吧?” 第741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3) “我知道。” 婴浅向他安抚般的笑了笑,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留下一条微小的空隙。 “不过我可能比你想象当中的,要厉害一点。” “我说不过你。” 霍梧吸了吸鼻子。 神情越发低落。 “你得小心,我真的不想某天接到电话,听到你出事的消息。” “放心。” 虽然得了婴浅的肯定,霍梧提到嗓子眼的心,却依然没有落下多少。 他唉声叹气的。 一双狗狗眼垂的更低。 望向婴浅的眼神,宛如她下一秒就要入土为安似的。 “你要我怎么做?先说好,指望我骗过季医生,那根本没有可能。” 霍梧缩着肩膀,想到季池鱼,就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要不然,你直接告诉他吧?” 婴浅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行,医生虽然不会阻止我,但他一定会跟来帮忙的。” “跟来还不好?” 霍梧一愣。 用一种离了大谱的眼神望着婴浅,加重了语气道: “那可是季池鱼!” “我家医生又不是战斗人员,很脆弱的,可不能让他落进这桩危险里。” 婴浅嘴里应着霍梧。 心里则是在想。 趁着这段时间和嬴湛走得近。 正好可以试出,他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既能抓凶手。 又能找男主。 两全其美。 婴浅敷衍的话。 落在霍梧的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番意思。 他眼里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偷偷瞥了嬴湛一眼,低声道: “你这么在乎季医生啊...” “等我把人抓到,让医生去当人肉测谎仪就够了。” 婴浅拍板定论。 也不顾专案组里的其他人,她给霍梧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嬴湛本想追去,但只短暂的一个犹豫,婴浅就已经不见踪影。 他只能望向霍梧,问: “她做什么去了?” 霍梧挠了挠头,颇有些无奈地道: “说是要去搬家...” 婴浅本想趁着季池鱼不注意,偷偷摸摸的拿着行李走人。 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等到事情结束。 她再回来和季池鱼解释就是了。 医生那么好脾气的一个人。 当然不会和她计较。 婴浅将衣服胡乱塞进行李箱。 压低帽檐,戴紧口罩。 通过猫眼盯了门外一会儿。 确定没有任何动静。 她才鬼鬼祟祟地推开门,做贼一样跑向电梯。 然婴浅还没等到电梯。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房门开启的闷响。 紧接着。 季池鱼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问: “婴浅,你在做什么?” 婴浅在假装自己是保洁员和装聋之间犹豫了半秒。 还是回过了头。 她摘下帽子,露出一副相当惊喜的神情。 “医生,这么巧,你也要出门啊?!” 季池鱼的视线,在婴浅拎着的行李箱上顿了半秒,眸光在瞬间变得晦暗难明。 不过当他望向婴浅时。 又恢复了往常斯文儒雅。 “是啊,你这是...要去出差?” “最近太忙了,制定了新的搜捕方式,一定要尽快抓到凶手。”婴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道:“所以要暂时搬过去住一段时间。” 她说的含糊。 但又不算对季池鱼撒谎。 婴浅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灵点赞。 就听季池鱼问: “又出事了?” 婴浅愣住了。 她刚才,也没透露什么消息。 季池鱼是怎么知道,又出事了的? 这人怕不是个神仙吧? 婴浅投过去一个惊悚的眼神,到底还是点了头。 “是。” 她生怕季池鱼再继续询问。 指不定他,通过了什么细枝末节,就知道了她要做的事情。 但季池鱼却只是微微颔首,走到婴浅身旁,为她整理好,被帽子压乱的长发。 “那你注意安全,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微热的指腹划过面颊。 如同落在荒草堆里的火星。 激起一片燎原的战栗。 婴浅还在走神,季池鱼犹如大提琴演奏般的嗓音,再次响起。 “有什么事情的话,随时联系我。” 她抬起眼。 撞进了一双犹如深潭般幽森的黑眸当中。 他的目光穿透金丝边框眼镜。 有那么一瞬间。 竟让婴浅察觉到了危险。 但她还没来得及抓住这阵感觉。 电梯已经到达。 季池鱼拎过婴浅的行李箱,抬手挡住电梯,满是柔和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 “我送你吧。” 他的声音太过好听。 带着诱哄和安抚。 叫人不知不觉,已经按照他的话去做。 婴浅都迈进了电梯,才算回过神来。 她看了眼自家貌美如花又太过善良的医生。 不由满心担忧。 连声叮嘱道: “医生,最近不太安生,你一个人在家也要注意安全。” 季池鱼垂下眼眸,唇角升起一抹浅笑。 “小侦探这是担心我?” “当然了!” 想到季池鱼有之前把她捡回家的经历,婴浅很是不放心,又道: “感觉到不对劲的话,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不会打扰吗?” 婴浅摇了摇头,盯着季池鱼的双眼,很是认真地说: “不管我在什么地方,都一定会回来保护你。” 季池鱼可是男主候选人之一。 在不确定,他和嬴湛谁是攻略对象前。 他们都是婴浅的翅膀。 哪里能让季池鱼遇到危险。 她满眼坚定。 对上季池鱼的目光,也没有想要躲闪的意思。 他对人心太了解。 自然看得出来。 婴浅并非敷衍或谎言。 是真的想要保护他。 季池鱼唇角的笑意越发真实,正想要开口,电梯门却在此时开启。 一楼到了。 嬴湛站在远处。 背靠着白墙。 长腿舒展。 从电梯渐渐开启的门缝里瞥见婴浅的身影,他向前迈去一步,道: “你还真慢。” 电梯门彻底打开。 季池鱼和嬴湛四目相对。 神情都是有些改变。 【提示:xx好感....】 系统的电子音才刚刚响起。 又忽然消失无踪。 婴浅一愣。 还没来得及去询问。 就见嬴湛已经迈步上前,走到电梯门口,一双锐利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季池鱼。 他沉声道: “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季池鱼笑了笑。 宛如看不见嬴湛带着冷意的视线。 他看向婴浅。 语气淡漠又平缓。 “婴浅,你要嬴队长送你吗?” 第六百八十六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4) <!--go-->季池鱼仍是唇角噙笑。 然而无意瞥过她身上的目光。 却让婴浅脊背发凉。 她早就发现了。 只有在季池鱼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直呼她的姓名。 平时都是“小侦探”之类的称呼。 但不仅是季池鱼。 嬴湛的视线,也在同时落到了婴浅身上。 被他们两个人同时盯着。 婴浅顿觉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修罗场? 她还不确定男主是谁,就要二选一了? 开什么玩笑! 经过了被洗去记忆的惩罚世界。 婴浅这次,可是想要好好搞攻略的。 “我...” 她吸了口气。 一把从季池鱼手里夺过行李箱,紧接着从嬴湛身边钻了过去。 “不麻烦了,我自己走就行。” 婴浅溜的飞快。 三两步跑出了门,钻进了出租车。 “师傅,快走!” 婴浅急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确保季池鱼和嬴湛,没有谁丧心病狂的追出来,才勉强放下了心。 司机师傅慢悠悠地踩下油门,随口问了句: “呦,姑娘,怎还满头大汗的?” “没什么。” 婴浅拍着胸口,很是无奈地道: “就是被捉奸了而已。” 司机愣住了。 到达目的地前。 都没有主动再和婴浅聊一句。 偶尔落向她的目光,也满是谴责。 婴浅毫不在意。 等到出租车到了地方。 她付了车费,下车打量起了未来一段时间的住所。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婴浅眼前,只有一栋地处偏僻的老楼。 一栋楼就是单独的小区。 没有物业进行管理,更别提什么安保措施。 她一下车,就看到几个小混混,正站在街边大声吆喝着。 他们看到婴浅之后。 还吹起了流氓哨。 她嗤笑一声。 懒得理会。 只在那些小混混向她走来时,捡起一块砖头砸了过去。 “让我心烦的话...” 婴浅拽着行李箱,在走进楼道前,幽幽留下一句。 “就扒了你们的皮。” 小混混们看着碎成粉末的砖块。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婴浅特意挑了一楼的房间租下。 一推开门。 掀起了肉眼可见的尘灰。 她的视线扫过脏兮兮的家具,落在被老鼠啃过的桌角,不由叹息一声。 “我已经开始想念医生了。” 比起季池鱼家。 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婴浅过去一脚踹坏防盗窗,看着外面逐渐阴沉的天,神情也渐渐变得无比严峻。 她沉默了太久。 以至于连系统都忍不住出声问: 【宿主很担心吗?】 “是啊。” 婴浅叹息一声。 眉头皱的比方才更紧。 她喃喃道: “难道今天只能吃方便面了吗?” 【...】 “谁不喜欢吃牛排呢?”婴浅砸着嘴,想念着那入口即化的美妙滋味,胃部顿时翻腾了起来,她还又和系统强调了一遍,“那可是听着音乐长大的牛排!” 【宿主完全不关心刚才好感度的事情了呢。】 “你出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婴浅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打着哈欠道: “我都习惯了。” 系统瞬间安静了。 只留下婴浅,在脏乱的房间当中,琢磨着晚上吃什么。 反正外卖和泡面都比不上季池鱼的手艺。 无所谓了。 婴浅叹着气。 拿着外套出了门。 她在外面转悠了一个来小时,将周围各个偏僻的路段都走了个遍。 直到天色彻底下沉。 时间又走过了十一点。 婴浅才重新回了她老旧的住所。 她都准备好面对满室的腐朽气和脏污。 然而门一开。 最先闯入鼻息的。 却是肉汤沸腾的香气。 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被窗帘挡的严丝合缝,从窗外看不见分毫。 脏污和灰尘都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此时摆在婴浅面前的。 是一房虽狭小老旧,但仍满室温馨的房屋。 婴浅愣了一会儿,听到厨房传来的脚步声响,她抬眸望向系着粉红围裙的高大男人,傻乎乎地问: “你是田螺姑娘吗?” “什么田螺姑娘?” 嬴湛将汤碗放上餐桌,扫了她一眼。 “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好的男妈妈!” 婴浅跑去飞快的洗了手。 等她坐到餐桌前,嬴湛连饭都已帮她盛好。 满满当当的一大碗。 配着番茄牛腩、糖醋鱼及红烧狮子头。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婴浅咽了咽口水,对这一桌不见素的菜色,感到了强烈的喜爱。 不愧是嬴队长。 既能破案抓凶手。 又可洗手作羹汤。 她扒着饭,抽空对嬴湛竖了个大拇指。 “牛皮!” 嬴湛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嗓音也柔和了不少。 “你慢慢吃,还有一个汤。” 婴浅胡乱点点头。 她饿的要命。 只顾得向嘴里面塞牛腩,连唇角染上了肉汁都没发觉到。 嬴湛盯着那一点痕迹。 强压下为她拭去的冲动。 只递了一张纸过去。 连嬴湛自己都没发觉到。 他此时望向婴浅的眼眸当中。 究竟藏着多深的情意。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门锁了啊。” 婴浅吃了个半饱,终于抽出空,打趣了嬴湛一句。 “难道嬴队长,也学了溜门撬锁的功夫了?” “你这里的门锁有问题。”嬴湛从厨房拿出两个杯子,将其中一个印着粉红小熊图案的,送到婴浅面前,之后才道:“锁不紧,轻轻一扯就开了。” 婴浅捧起茶杯,吸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蜂蜜水。 不由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她对嬴湛的话似乎没什么惊讶。 只是挑了挑眉。 嬴湛虽然看不惯婴浅这副满不在乎的态度。 却也拿她没办法。 指尖加重力气,叩打了两下桌面。 他沉了语气,道: “我明天来帮你修。” “修什么?” 婴浅蜷起双腿,猫一样缩在椅子里,白嫩嫩的脚趾窝缩着,她似有些困倦般,打着哈欠,喃喃道: “你忘了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婴浅,这很危险,不是开玩笑!” 嬴湛嗓音一沉。 还想再说些什么。 就见婴浅单膝压上桌面。 她翻上桌子。 灵活的跨过碗碟。 她俯身探到嬴湛面前。 黑发散落。 领口露出的肌肤,白的晃乱嬴湛的眼。 那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注视着他。 婴浅说: “有你住在我身边,我还要担心什么?嬴队长。” <!--t; 第六百八十七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5)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 呼吸暧昧地交融在一起。 馥郁的玫瑰香。 将嬴湛缠在其中。 渐渐攀爬上他的心口。 行成死结般的桎梏。 再也挣脱不出。 嬴湛的眼神有了一瞬间的飘忽。 耳廓更是浮起一层艳红。 他不敢去看婴浅的眼。 只觉得那双黑眸。 仿若藏着妖异而又神奇的漩涡。 诱使着他看上一眼,就会深陷其中,再难自拔。 “对面是凶犯,你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嬴湛的嗓音有些哑。 婴浅没急着理他。 等了好一会儿。 却没能听到系统的电子音。 她这才叹了口气,很是失落的跳下桌子,懒洋洋地道: “我记住了。” 嬴湛看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喜怒哀乐。 都被婴浅牵动。 连她皱一下眉头,他都克制不住的开始紧张。 嬴湛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买了草莓,在厨房。” 婴浅正要回去睡觉的脚步一顿,转身迈去了厨房。 倒也不是她因为点食物,就被嬴湛收买了。 只是谁能抗拒一顿香香甜甜的草莓呢? 嬴湛将厨房收拾好。 碗筷刷洗的干干净净。 擦干叠放在碗柜中。 他走进客厅时,看到婴浅抱着草莓盆,蜷在椅子里,吃的兴高采烈。 她换了一身软白色的睡衣。 带有猫咪耳朵。 瞧起来慵懒又可爱。 宛如一只乖巧的家养宠物。 婴浅细白的脚踝微微晃动着。 撩起晃眼的影子。 嬴湛看过一眼,紧忙挪开了视线,顶着泛红的耳廓,叮嘱道: “我就在隔壁,只要你感到有什么不对劲,随时喊我。” “好的。” 婴浅乖巧点头。 送着并不怎么想要离开的嬴湛到了门口,她倚靠着门扉,晃了两下手。 “感谢嬴队长的饭,非常好吃!” 嬴湛低咳一声。 竟是问: “比季池鱼的做的,还要好吃吗?” 婴浅一愣。 楼道里太过漆黑。 她看不看嬴湛的神情。 却能感受到他投注过来的,带着期待的目光。 婴浅思索片刻,余光扫了半圈,确定季池鱼不在附近,立刻很没良心地道: “当然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她踮起脚,用力拍了下嬴湛的肩头。 “我会一辈子感激在心的!” 婴浅随口胡诌。 然而嬴湛却追问道: “真的?” 他的眸里,有点点火光亮起。 喜意自唇角蔓延。 再也遮掩不住。 “嗯。” 婴浅点着头。 心想她都这么拼命刷好感度了。 居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么嬴湛不是男主。 要么... 就是他是块木头。 不开窍的。 婴浅最后瞥了嬴湛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算了。 慢慢来了。 反正她现在,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婴浅回去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再次推门离开了家。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声。 并没有引起嬴湛的注意。 凶手才刚刚作案,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出手。 婴浅在心里估算着时间。 渐渐加多了在外游荡的时间。 然而一个月过去。 却是风平浪静。 不仅凶手没有再次出现。 连线索,也彻底断绝。 婴浅孤身走在深夜的路巷当中。 却是百无聊赖。 眼看着时间都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附近除了醉鬼混混外。 却是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想着不如回去吃夜宵,婴浅正想转身,耳畔忽然亮起一阵古怪的声响。 似乎... 是有谁在哭? 婴浅眼神一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然迈开了脚步。 距离越近。 声音也就越发清晰。 年轻女人细碎不清的抽泣声,和男人的喝骂汇聚在一起。 “我真的没有钱,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屁!少在这里装蒜,快他妈的把钱都交出来,不然老子划花你的脸!” “可是我...” 年轻女人的声音一顿。 又在忽然之间提高了不少。 “救命!有人抢劫,救救我!” “敢喊是不是?老子现在就一刀...” 银亮的小刀挥舞着。 然而还没等碰上那年轻女人的脸。 就被一道懒洋洋的嗓音打断。 “吵死了。” 婴浅环抱着双臂,走出藏身的角落,皱着眉盯着小混混的脸,很是不耐烦地道: “你他妈抢劫能不能换个日子?不知道老子要经过这条路吗傻逼玩意?你家祖坟多久没修了,才弄出你这么个脑残的废物东西出来?草!” 她啐了一口。 随手从路边抄起一块石头。 掂了两下,向着傻了眼的小混混招了招手。 “看你爹呢?快过来打架啊傻逼?” 这人不过一个小混混。 哪里见过婴浅这种讲文明懂礼貌的大善人。 当即被她折服。 拎着小刀冲了上来。 但还没等他碰到婴浅的一根头发丝。 就已经被她踹倒在地, “就这?” 婴浅气乐了。 她还以为是凶手终于忍不住,要浮出水面。 谁知道。 居然真的只是个小混混。 婴浅踩着混混走到年轻女人身边。 还不等说话。 就看她哭的更厉害了。 也不怪这年轻女人会怕婴浅。 主要是她表现的,实在是比混混还要更加混混一些。 “哭什么?” 婴浅投过去一个困惑的眼神。 也不顾年轻女人写了满脸的抗拒。 婴浅牵着她的手。 走到了趴在地上的小混混身边。 “给我记住了,遇见这种欺软怕硬的,你越哭他越来劲,所以...” 婴浅勾起唇角。 握着年轻女人的手,一巴掌抽上了小混混的脸。 清脆的巴掌声传入耳畔。 一瞬间。 年轻女人和小混混都愣住了。 婴浅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哄幼稚园小朋友一样,懒洋洋地道: “他刚才不是说要划花你的脸吗?你问问他,现在还想不想了。” 她的嗓音。 如同诱人坠入深渊的恶魔一般。 然而当年轻女人的第二巴掌抽上去。 她的唇角也止不住开始上挑。 等到彻底出了这口气。 小混混已经不省人事。 年轻女人抚了抚胸口,瞥了婴浅一眼,轻声说: “他跟了我一晚上,幸好有你,谢谢。” “快点回家,最近不安全,不要这么晚走夜路了。” 婴浅胡乱摆摆手。 然而送着年轻女人到家后。 她回了住处,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第六百八十八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6) 周围一片死寂。 楼道的灯才被嬴湛修好没多久,竟又一次坏了。 婴浅站在房门口。 纤细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 她嗅着空气当中漂浮的腐朽气息。 盯着门把手的位置,眼底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嬴湛... 来过了? 婴浅回过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 关得很紧。 一样的悄无声息。 她掏出钥匙,在伸进门锁的一瞬间。 婴浅听到了锁芯转动的脆响。 在寂静当中。 清晰无比。 足够门里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门开的一瞬间。 陌生的气息混杂着淡香一起扑面而来。 婴浅甩掉运动鞋,去摸灯的开关。 指尖触及到一角冰凉。 她连按了几下。 视线当中却仍是一片深邃的漆黑。 灯又坏了。 可惜这一次。 她的田螺姑娘去开会。 没空来帮忙。 婴浅想到季池鱼家暖黄色的灯光,以及柔软到足以当床的沙发,顿时忍不住哀叹一声。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连吃夜宵的心思都没有了。 跑到厨房溜了一圈后,就一头栽进了床上。 柔软的棉被包裹住身体。 在呼吸着阳光暖融融的气息间。 婴浅缓缓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晚上。 她到底有些累了。 半梦半醒。 婴浅似乎听到房间里传来了另一道呼吸声。 并不属于她。 带着急促而又激动的节奏。 和她离的很近。 似乎... 就在身边! 但她沉浸在了睡梦当中。 眼皮颤了颤。 到底是没能睁开。 就在婴浅看不到的角落。 一道黑影从床底下,慢慢爬了出来。 他用手肘支撑着地面。 布料和地板摩擦在一起。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影站在床边,微微佝偻着腰挺直了一秒,又重新弯了下去。 他写满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婴浅沉静的睡颜。 喉结滚动两下。 黑暗当中。 传来一声清晰地咽口水的声响。 真美啊... 他的运气很好。 居然抓到了这样一只,美丽而又脆弱的猎物。 她的脖颈如此纤细白皙。 能看到青色的脉络。 只要轻轻一握。 就可以让她精致的五官扭曲变形。 眼眸当中只剩绝望。 她将再也感受不到呼吸。 那副模样... 一定美的惊心动魄。 喘息声逐渐加重。 他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婴浅的面颊。 无数种死法在心里一一闪过。 他为婴浅挑选了很多方式。 但无论哪一种。 他都要婴浅感受到,最为绝望的羞辱和痛苦。 男人咧着嘴。 指尖已经要碰上婴浅娇嫩的肌肤。 只差毫厘。 婴浅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似还有些迷糊。 隐约之间。 窥得床边站得的男人身影。 “你...” 婴浅猛地瞪大眼睛。 恐惧。 慌乱。 崩溃。 无数负面情绪占据了她的双眼。 男人欣喜的发现。 婴浅张着红唇,却在极度的恐慌之下,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在发抖。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 然而四肢失去控制。 婴浅只能瘫软在床上。 瞪大眼睛,等待着末日的来临。 “你真的很漂亮。” 男人吐出一声兴奋的喘息,上下打量了婴浅一番,从口里讲出的嗓音,越发高昂了起来。 “比我家那个疯婆子,要美多了。” 他踏进一步。 “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婴浅向后缩了缩。 撑起全部的力气摇着头,颤声哀求道: “不要杀我...” 男人像完全听不见她的话, 他俯下身。 凑到婴浅身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要先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好好伺候伺候我,再把你身上每一个漂亮的部位都割下来,等到最后...我会划开你的脖子,等你流干所有的血,你就会一直这么美了!” 男人兴奋异常。 整个人都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似乎已经看到了婴浅,躺在地上,满身残破的模样。 “你就是这样,杀了那两个女孩子的吗?” 婴浅忽然开了口。 她的身体隐没在黑暗当中。 看不清神情。 只能听到嗓音。 不带丝毫的温度。 冷的像冰。 “哦?” 男人低笑一声,他迈上床,向着婴浅围了过去。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婴浅背靠墙壁。 对待逐渐逼近的男人,她也不急着躲闪。 反而又问了句: “你杀她们的时候,她们说过什么?” “那还真不少呢。” 男人笑了一声,身上散发出带着血腥味的臭气,染进婴浅卡通床单。 他仿佛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然后笑着说: “最开始的那个女人,还挺聪明的,一直闭着眼睛,想假装没看见我的脸。” “但我知道,她其实看见了。” “我没能上了她,她好像在嘲笑我,没办法,我只能杀了她。” “刀一刺进她的身体,她才终于慌了。” 男人的笑声,和他带着嘴里吐出的言辞混杂在一起。 显出一种诡异的愉悦来。 婴浅垂着眼。 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冷茫。 “至于第二个女孩儿,她哭的可真厉害啊。” “一直在求我,还叫我叔叔,说她今年才十九岁,一直都在打工赚生活费,好不容易额外存下了一些,想要给她爸爸买一副过冬用的护膝。” “多可爱的小姑娘。” 男人叹了口气,咂了咂嘴,显出一副有些可惜的神情。 “就是胆子太小,骨头也脆,我还没对怎么样,她就已经咽了气。” 他似乎对之前的行径,很是骄傲一般。 话里话外。 都显出一副沾沾自喜来。 仿佛两个年轻的生命,不过是他挂在勋章墙上的奖章一般。 婴浅终于抬起眸,淡淡地问了句: “所以,现在轮到我了?” “你还挺聪明。” 男人乐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把用来剔骨头的尖刀,在婴浅面前威胁似的晃了两下。 “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最好安静一点,不然的话...” 他声音一顿。 再次膝行着上前迈了一步。 “你现在就要没命了!” 婴浅没有反应。 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空出一只手,开始解起了裤腰带。 他的动作十分急促。 呼吸更是粗重而兴奋。 像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十分迫不及待的一般。 等男人的裤子,都要掉到地上。 婴浅才又一次开了口。 第六百八十九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7) “对了。” 婴浅歪着头,盯着男人的小腹,一脸认真地问: “你那方面不行...说的明白一点,就是你根本没有本事像正常男人一样,和你老婆做夫妻间的事,没错吧?” 男人愣住了。 一瞬间。 他仿是被挑破了心思一般。 勃然大怒。 然而婴浅却似忽然变了个人一般。 不仅丝毫不畏惧他。 还笑嘻嘻地又问: “你老婆平时都怎么称呼你?不能硬起来的废物?还是干脆叫你垃圾或者养胃男?” “我杀了你!” 男人的眼彻底红了。 从他的口中,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被婴浅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整个人,简直都如要疯魔了一般。 寒芒划破视线。 眼看着刀刃向她刺来。 婴浅却只是一歪头,就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她慢慢站起身。 又一脸好奇地问: “亲戚邻居什么的,难道就没人好奇,你们为什么没有孩子吗?” 不等男人回答。 婴浅已经捂住红唇,提高了嗓音嚷嚷道: “还是说你其实有孩子,只是和你没关系,你不会一直戴着绿帽子,来给别的男人养孩子吧?” “你...” 男人的脸已经彻底扭曲。 从婴浅口中讲出的每一个字。 都如同刺进了心窝的利刃。 将所有的得意和欣喜都斩的七零八落。 他现在只剩一个念头—— 杀了婴浅! 让这个贱人。 为她说出的每一个字付出代价。 然而方才还怕到动弹不得的婴浅。 此时却灵活的避开了每一道袭来的刀锋。 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 宛如天鹅的舞步。 “哎呦呦。” 婴浅抓着机会,跳到床下,赤脚望着男人,笑得越发开心。 “不敢对你老婆怎么样,只敢欺负女孩子,你还真是...” 她的声音一顿。 在男人冲上来之前。 才又道了句: “一个彻头彻尾的渣滓啊。” 袖口一抖。 水果刀落入掌心。 婴浅眼神一锐,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陡然一转,变得凛冽而又凶狠。 猎物? 谁他妈是猎物? 她才是真正的猎人! 水果刀轻薄的刃口划散黑暗。 和男人手里的剔骨尖刀撞在一起。 又轻盈的闪开。 婴浅抓起被子的一角。 用力一扬。 趁着男人的视线被遮挡。 她足尖踮起,另一只脚向着他用力踹了过去! 男人惊叫一声。 原本就有些佝偻的腰,在瞬间弯的更低。 他捂着小腹下方。 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彻底扭曲变形。 “哦嗬!” 婴浅瞄到刚才踹的位置,顿时忍不住扬起眉,笑着说: “看来你那二两肉,彻底用不了了。” 她毕竟心善。 又好心安慰了句: “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要死了,那两个女孩子的生命,你总不会以为,不需要付出代价了吧?” 婴浅勾唇一笑。 随手从一旁抄起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 向着男人全数砸了过去。 很快。 他就鼻青脸肿。 满脸是血。 为了营造出一副艰苦奋战一番后,婴浅才获得胜利的氛围。 她故意将房间折腾的乱七八糟。 “谢谢你。” 婴浅看着周围如同战场一般的乱景,不由叹息一声,感慨道: “我终于能回去吃牛排了。” 她哼着歌。 心情大好地跑去找手机。 然而婴浅正在一片凌乱当中摸索。 浑然没注意到。 身后顶着一身血,缓缓站起身的男人。 他红着眼。 手里死死攥着刀把。 盯着婴浅的眼神当中,满是沸腾的杀意。 男人迈开步子。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走的越来越快,刀锋对向了婴浅的脖颈。 只要划开她的喉咙。 她就再也说不出那些难听的话了。 距离渐渐缩减。 男人深吸了口气。 眼底闪过一道杀意。 他抬起手,刀锋如利箭般划向婴浅的脖颈。 眼看着。 她已经躲不过去了! 命悬一线间。 婴浅却在此时,弯下了腰。 刀锋扫掉她一缕长发。 她回过头。 向着男人勾唇一笑。 “蠢货。” 婴浅估摸着。 这是她第二次被袭击。 自我防卫的手段稍稍重一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婴浅一边下狠手。 一边想。 她不过一个弱女子。 遇见这种丧心病狂的罪犯。 能活下来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做的这些。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所以... 男人才会伤的这么重的。 婴浅慢慢低下头。 看着男人已经成为一摊烂肉的下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意外。 这一定是意外! 她扬起眉,努力将唇角的笑意下压,调整好了情绪,才给嬴湛打去了电话。 嬴湛的会还没开完。 但当屏幕上显示出婴浅的名字。 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当着一众领导的面。 他站起身,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婴...” “嬴湛!” 嬴湛的话才刚离口,就被婴浅打断。 紧接着。 他听到婴浅细弱的哭泣声。 “那个人在我家里,快来救我...” 只留下这一句。 婴浅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她并不知晓。 嬴湛在听到她露出的哭音的一瞬间,就已经冲出了会议室。 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高层领导。 “嬴哥,怎么了?” 其他警员还从没看过嬴湛这么紧张的样子。 都是有些急了。 “犯罪嫌疑人在婴浅那里,叫人一起,跟我过去!” 嬴湛匆匆交代了一句。 当他带着人离开警局时。 婴浅也打开门,拿到了点的外卖。 等警车停在门口。 她刚好将吃完的炸鸡盒子丢进垃圾桶。 吃的太饱。 婴浅有些犯困。 哈欠带着眼泪渗出眼角。 当嬴湛踹开门,看到的就是婴浅蹲在墙角,眼带泪光,面容失了血色,一片苍白。 他一颗心,都在瞬间纠紧在一起。 失而复得的狂喜涌上心头。 嬴湛连离口的嗓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意。 “婴浅....” 婴浅抬起头。 在看到嬴湛的一瞬间。 她悬在眼角的泪,也随之滚落。 “嬴湛。” 红唇翕动。 婴浅揉着眼,向着嬴湛微微一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看到她的笑脸。 嬴湛再也克制不住。 他大步上前。 将婴浅拥在了怀中。 感受着她的体温。 嬴湛喟叹一声。 喃喃道: “幸好,你没事...” 第六百九十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8) 婴浅娇娇弱弱地窝在嬴湛怀里。 全当看不见其他警员古怪的视线。 尤其是看过凶手的惨状后。 他们投向婴浅的目光,就更多了几分离奇。 虽然她才是受害者。 但不管是从现场的情况。 还是凶手的状态。 婴浅都更像是比较危险的那个。 她虽然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 然而比起只剩下一口气的凶手。 婴浅全身上下,不仅找不到半点的伤痕,甚至还带着一点炸鸡的香气。 有眼尖的小警员,甚至在垃圾桶里,看到了炸鸡外卖的盒子。 但他们谁也没敢吭声。 也不看看嬴湛那个护宝贝的劲儿。 别说谁现在敢去问婴浅一句了。 就是多看她一眼。 都要被他冰冷的目光警告。 婴浅靠在嬴湛的胸口,听着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在心里小声和系统嘀咕。 “心跳的这么快,都没有涨好感度吗?” 【没有呢。】 “那也就是说,嬴湛不是男主了?” 去除了一位人选。 那就只剩下季池鱼了。 婴浅退出嬴湛的怀抱,拍平了衣袖的褶皱,神情陡然间冷淡了不少。 “该回去做笔录了吧?” 她没再去看嬴湛。 蹬上运动鞋。 随意挑了一辆警车,坐进了副驾驶。 开车的小警员看到婴浅,被吓得一个激灵。 “姐...” 他悄悄向着车窗的方向挪了挪,一边偷瞄着婴浅,一边搜寻着嬴湛的身影,还不忘小心翼翼地问: “要我下车吗?” “为什么?”婴浅一愣,“你不会开车吗?” “这倒也不是...” 小警员低咳了一声,到底忍不住好奇心,问: “姐,你和嬴哥吵架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回去记笔录了!” “那也是嬴哥给你录,我们哪有资格。” 小警员也不急着走,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了一圈。 等他终于找到了嬴湛。 还不等开口。 就见嬴湛已经走了过来, 他打开驾驶位的门,向着一脸蒙的小警员道: “你出来。” 小警员委委屈屈的走了。 警车里只剩下婴浅和嬴湛两人。 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开口。 婴浅能感受到嬴湛的目光。 无数次落在她的身上。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那些言语到了唇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讲出来了。 嬴湛这么长时间,一直守在婴浅邻家,可就在他离开的这个晚上,她遇见了危险。 即使婴浅此时平安无事。 他亦满心懊悔。 “我没事。” 婴浅拿着手机,本想着给季池鱼发条信息,但嬴湛的视线存在感太过强烈,让她想要忽视都难。 她的安慰并没起到作用。 嬴湛低叹一声,道: “就是没有事,我也不想让你遇见他。” “但我来这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这个凶手。” 婴浅耸了耸肩。 想了半天。 她也没斟酌好措辞。 与其发干巴巴的短信,不如天亮之后直接去找季池鱼的好。 婴浅收回手机,干脆闭上眼休息。 一路无话。 等到了警局。 婴浅很是自觉地走进专案组。 挑了个角落开始补觉。 反正她的笔录也不是什么着急事。 等着嬴湛处理好了半死不活的凶手,再来找她就好。 婴浅才刚睡着。 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霍梧风风火火地冲进门,三两步跑到婴浅身边,拽着她的手臂,绕着圈打量了她一番。 确定她健健康康。 身上连个擦破皮的地方都没有。 霍梧才算松了口气。 “幸好...” 他瘫倒在椅子里。 向着婴浅丢过去一个无奈的眼神。 “我接到消息说凶手找上你,都要吓死了。” “这不是没事吗?” 婴浅趴在桌子上,拖着懒洋洋的嗓音,道: “从今天之后,这座城里没有女孩子需要害怕走夜路了。” 霍梧一愣。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凶手已经被抓获。 也就代表说。 两个死去的女孩子终于能够得到安息。 而其他人。 也不必再因为晚归提心吊胆。 霍梧忍不住笑了。 他拽住婴浅的袖口,轻轻牵动了下,然后红着眼,一脸认真地和她说: “婴浅,你是英雄。” “英雄?” 婴浅眨了眨眼。 这个词语太妙太神奇。 让她的心跳,都克制不住地加速跳动。 但婴浅还是问了句: “我可是有私心的,这也算?” “算的!” 霍梧用力抱了下婴浅,带着颤意的嗓音流入她的耳畔。 他说: “你是她们的英雄,也是我的英雄。” 婴浅笑了笑。 “傻子。” 霍梧咧起嘴。 狗狗眼因为喜悦泛起微微的红。 他盯着婴浅,笑得一脸傻气。 “对了,这件事情过后,你是不是要搬回去了?” 婴浅点点头,“嗯。” “你和嬴哥和季医生,都相处一阵了。” 霍梧忽然变得有些扭捏。 磨蹭了一会儿。 才问: “婴浅,嬴哥和季医生,你到底喜欢哪个?” “喜欢?” 婴浅昂起头,反问道: “霍梧,愿意留在这个世界,和他一同死去,算是喜欢吗?” 她不像在开玩笑。 眼里的困惑和迷茫交织在一起。 但这话问的太深奥。 让霍梧都没反映过来。 他愣了下。 然后结结巴巴地道: “应该是吧?但是还没在一起,就死阿活阿的,有点吓人。” “算了。”婴浅摆了摆手,又恢复了之懒散的模样,“你当我没问吧。” 霍梧连看了她几眼。 趁着婴浅不注意,悄悄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然后又磨着她,将遇见凶手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没过多久。 嬴湛推开专案组的门。 他的视线从霍梧身上掠过。 落向婴浅时,陡然变得柔和了不少。 “婴浅,来做笔录了。” 嬴湛的嗓音低沉。 又带着熬夜过后的沙哑。 乍一听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细细一品。 却和平时霍梧所能听见的语气,完全不同。 如果嬴湛平时对他的态度像座冰山的话。 那么当他面对婴浅时。 冰山尽融。 化成一汪暖融融的春水。 霍梧打了个寒颤,小声嘀咕了句: “还真偏心!” 婴浅应了一声。 打着哈欠跟在了嬴湛身后。 然她走进审讯室。 没得来问话。 反而先被塞了一杯热牛奶在掌心。 坐在嬴湛身边,负责记录的小警员低下头,全当什么都没看见。 婴浅捧着热乎乎牛奶杯,呼吸之间尽是甜腻的香气。 她晃着细直的小腿,问: “犯人怎么样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49) “问题不大。” 嬴湛低咳一声,道: “但是身体上的某个部位,被切除了。” 婴浅当然知道嬴湛说的是什么。 毕竟那血肉模糊的一团。 是她亲手创造出来的。 “没关系。”婴浅轻笑了一声,托着下巴,一脸无辜地道:“反正他以后也用不到。” 嬴湛叹息一声。 落向婴浅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宠溺。 “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我说一遍。” “我晚上出门溜达,遇见流氓打劫小姑娘,然后我就稍微帮了一把,回家之后发现有人躺在我床底下。” 婴浅喝了口牛奶,义正言辞地道: “我特别害怕!” 她害怕? 小警员一脸古怪。 想到那被切除了某部位的凶手。 再看了眼面色红润的婴浅。 她可怎么瞧。 都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当时凶手就在床底下,我担心打草惊蛇,就打算先装睡,看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婴浅说的绘声绘色。 还时不时伸出手比划两下。 小警员放下笔,很是好奇地追问: “然后呢?” “然后他就出来了。” 婴浅一摊手,道: “跟我说一些有的没的,大概是想让我害怕,想让我跪地求饶,但被我点出他那方面不行之后,他就恼羞成怒,想要直接杀了我了。” “接着你就...”小警员低咳一声,斟酌着措辞道:“让他吃了点苦头?” “我这叫正当防卫!” 婴浅用力一拍桌子,满脸义正言辞地道: “这正当防卫的事儿,能叫让他吃苦头吗?” “啊...” 小警员其实想说。 一般正当防卫。 没有像是婴浅这种,专奔着人家的下三路招呼,甚至到了需要截肢,直接下半辈子变性的程度。 但毕竟那是杀了两个女孩子的罪犯。 虽然稍稍严重了那么亿丢丢。 小警员还是在心里,默默给婴浅点了两个赞后,在记录本留下“正当防卫”四个字。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婴浅单手托腮,喝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神情懒散又轻慢。 “要是没有的话,我可就回家睡觉了。” “确实还有几个问题....” 小警员飞快翻动着记录本,还想再继续问下去,嬴湛已经起了身,道: “不用问了。” 他走到婴浅身边。 从她手里接过空了的牛奶杯。 “我和她之前一直都住在一起,还有什么问题,我之后会直接向上报告。” 小警员傻了。 婴浅也傻了。 嬴湛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但是连在一起。 她却忽然听不懂了。 “可是..那犯人...” 小警员连话都说不完整。 虽然最重要的问题,都已经问完。 剩下的也就是一些例行公事的流程。 婴浅有顾问的身份,即使不问,也没什么关系。 但阻止小警员问询下去的人。 竟然是嬴湛! 他可是出了名不近人情。 从来没有过任何偏颇。 竟会为了婴浅破例?! 小警员偷偷向着窗外看了一眼。 难道... 是要世界末日了? “不问了吗?” 婴浅眨巴着眼,昂头望向嬴湛。 她有些困。 眉宇萦着一阵懒意。 神情也是呆呆愣愣的。 然而比起平时来,却难得多了几分懵懂的稚气。 嬴湛眼神一柔,嗓音陡然间沉下不少。 他道: “我相信你。” 婴浅愣住了。 即使被嬴湛牵着手腕走出审讯室。 也没能回过神来。 这倒并未因为嬴湛的信任。 而是忽然响在脑中的提示音。 【提示:xx好感度+5】 她之前几乎都可以确定嬴湛并不是男主了。 但好感度为什么忽然增加? 难道... 一起相处的那些时间。 都不值得嬴湛增点好感度的? 他的心... 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婴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闪过不少。 连被嬴湛牵回了专案组都没发觉。 直到耳畔传来霍梧高高扬起的嗓音。 “医生,你说婴浅是不是超厉害的?换成我的话,估计在察觉到床底下有人的时候,就已经吓傻了!” 医生? 季池鱼?! 婴浅猛地抬起头。 撞上了季池鱼狭长的丹凤眼。 顺着他的目光。 她看到了嬴湛牵在自己腕处的大掌。 “婴浅,你回来...” 霍梧抬起头。 离口的话却在看到嬴湛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胃疼修罗场?! 霍梧脸都绿了。 他是叫来了季池鱼不假。 但只是觉着婴浅在和罪犯正面交锋了一次后,可能会需要季池鱼,做个心理辅导之类的。 他做梦都没想到。 婴浅会和嬴湛手牵手回来。 他们确定关系了? 那季池鱼怎么办? 霍梧瞳孔剧震。 连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 “医生...” 婴浅张了张嘴,下意识挣开了嬴湛的手。 嬴湛皱起眉,眼神有一瞬间暗淡,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向季池鱼,又转成了一片冷意。 四目相对。 季池鱼薄唇一挑。 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他道: “这段时间辛苦了,婴浅。” “还行。” 婴浅吸了口气。 她下意识想要走到季池鱼身边。 但步子一迈。 又想起身边还有个嬴湛。 霍梧看到婴浅站在季池鱼和霍梧之间。 整个人都一副僵住了的架势。 他想帮忙。 但却有种只要现在开口。 就会被那两个同样优秀出众的男人,视为眼中钉的错觉。 霍梧缩起脖子,到底还是抛给了婴浅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欠下的感情债。 还是自己慢慢还吧。 “我来接你回去。” 季池鱼主动向着婴浅走进一步,然后伸出手,道: “任务结束,不想回家吗?” “婴浅,去我那里住。” 嬴湛也开了口。 他同样跟近上前。 黑眸定定注视着婴浅,强调一般再次道: “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有其他事了。” “啊这...” 婴浅站在他们之间。 手足无措。 但凡换成十分钟之前。 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嬴湛。 但好感度忽然增加。 又让婴浅不确定,男主到底是谁了。 是嬴湛? 还是季池鱼? 婴浅重重叹了口气。 她现在都宁愿,要攻略的是人是单冰。 总比被夹在这两个人之间,分不清楚来得强。 “要不然...” 霍梧看婴浅实在为难,终于硬着头皮,顶着巨大的压力开了口。 “一起吃个早饭去?” 婴浅顿时满心感激。 向着霍梧抛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很好! 暂时就这么做。 等到离开专案组后。 她再找机会偷偷溜掉。 婴浅计划的很好。 可惜下一秒。 就被季池鱼和嬴湛同时阻止。 第六百九十二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0) “不行。” “跟我走!”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 让婴浅想要偷挪出去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完了。 霍梧捂住脸。 这一次别说是他。 就是神仙下凡也彻底救不了婴浅了。 她自己做的孽。 自求多福吧。 霍梧低咳一声,悄悄挪到了专案组的角落里。 季池鱼和嬴湛的目光,皆落在婴浅身上。 偶一交错。 那陡然冷下的气温。 让婴浅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不能留在这里了! 她的想个主意溜走才行。 恰好此时。 有小警员推开了专案组的门。 “嬴哥,关于之前那桩碎尸案的凶手林霄,今天要从看守所转移,我们这得出人...” “我去!” 不等小警员把话说完,婴浅已经高高举起手,义正言辞地道: “我最喜欢工作了!快让我去!谁都不准和我抢啊!” “婴浅姐,你不忙吗?” 小警员一愣,搓了搓手臂,很是疑惑地嘀咕: “没开空调吗?怎么感觉好冷啊?” “你管这些做什么?!” 婴浅还哪里有空和他闲聊。 丢给霍梧一个眼神。 她低着头。 一溜烟地从嬴湛身边钻了出去。 “我先去忙了,各位早睡早起身体好哈!” 小警员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被婴浅推出了门。 他一脸困惑,挠了挠头,忍不住问: “婴浅姐,季医生还在里面呢?你不和他一起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那你不用跟嬴哥交代一声?” “我为什么要和他交代!” 婴浅人都傻了。 看她表情似乎不太对, 小警员眨巴着眼,老老实实地说: “听说你们三个,在搞三角恋。” 婴浅气乐了。 这就是嬴湛的手下。 多可爱! 婴浅狠狠瞪过去一眼,咬牙切齿地道: “搞你个大头鬼的三角恋,快点给爷干活!” 他们一路赶到了看守所。 押送车已经备好。 婴浅迈进车门,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林霄。 他瘦了很多。 只剩皮包骨的腕上带着一副银色手铐。 腰背弯成了弓形。 从侧方甚至能看到他凸出的脊骨。 余光瞥见婴浅,林霄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 “婴小姐,好久不见了。” “你还记得我。” 婴浅在他身边坐下,和其他满眼警惕的看守人员不同,她一脸轻松,单手撑着下颌,来回打量了林霄一番,笑道: “瘦了,但好像精神了不少。” 林霄点点头,苍白的面容泛起一丝微红。 他说: “我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心了。” 他是真的高兴。 即使知晓下半辈子,只能一直住在精神病院里。 但只要能不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林霄仍然甘之若饴。 “不恨他吗?” 婴浅有些好奇,道: “你之前的生活已经很辛苦了,王禹却仍然不放过你,还将你算计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我其实还好。” 林霄点了点太阳穴,压低声响,小心翼翼地说了句: “不过他确实有一点不高兴。” “第二人格?” “嗯。”林霄有些羞涩般,双手绞动在一起,“不过他还是很喜欢你的,说你很凶,但是胆子很大,也非常厉害。” 婴浅扬起眉,也不顾周围看守古怪的目光,径自和林霄聊的热火朝天。 “他还会夸我?我可是和他打过两架的。” 林霄笑着点了点头。 放缓了语速。 将之前从第二人格那里听到的话,慢慢转达给了婴浅。 “他说你的身上,有很吸引他的东西。” 婴浅撇撇嘴,换了一条腿翘着,懒懒散散地道: “他想杀我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 “不好意思。”林霄下意识道了歉,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尴尬一笑,“虽然现在道歉也没什么用。” “和我道什么歉?你们都已经为做过的错事,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林霄似乎松了口气。 望向婴浅的目光当中,也多了不少感激。 在这个时候。 还能愿意和他心平气和聊天的人,也就只有婴浅一个了。 押送车很快停在了精神医院的门口。 林霄被带走前。 他好似又想起什么般,忽然回过头,说: “对了,他有话想让我转告你。” 林霄点了点太阳穴,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一字一顿地道: “小心...那个医生。” 婴浅一愣,问: “季池鱼?” “应该是的。” 林霄显然也不清楚,只道: “我不明白,反正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等他们聊的差不多。 小警员上前一步,低咳着道: “婴浅姐,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知道。” 婴浅在口袋里翻找一圈,摸出一颗奶糖,丢向了林霄。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再来看你的。” 他向前踉跄一步。 带着手铐的双臂高高抬起,十分笨拙地接住了奶糖。 将糖牢牢攥在掌心,林霄抬起头,向着婴浅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谢谢。” 押送人员带着他走向精神医院。 婴浅望着林霄单薄的背影。 忽然提高嗓音喊了一句: “要好好活下去啊,林霄!” 他脚步一顿。 没有回头。 “这个人也挺可怜的。” 小警员叹了口气,望向林霄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同情。 “本来有精神疾病就够不容易的了,又被那个王禹陷害,结果一辈子都要被关在这里。” 婴浅在口袋里翻了半天。 也没找到第二颗糖。、 她叹了口气,道: “他自己觉得不错,那就没有问题。” 小警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还在盯着精神医院的门走神。 余光一扫。 却没了婴浅的影子。 他连忙转过头,见婴浅都已经走远,连忙追了过去。 “婴浅姐,你要去哪?我送你。” 小警员一边翻着手机,一边随口问: “去找嬴哥还是季医生?” 婴浅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个狗吃屎,她回头瞪着小警员,没好气地问: “我是孤儿吗?连自己家都不能回?!” 小警员被吓了一跳,缩着脖子问: “那我送你回家?” “行。” 这一天折腾下去。 晚间抓凶手。 早上修罗场。 婴浅人都麻了。 然而等她走下电梯,听到那被故意捏起的细嗓,才发现这一天的麻烦,其实根本没有结束。 甚至有可能。 才刚刚是个开始。 第六百九十三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1) “呀!这不是婴浅吗?” 丰芮珊倚靠在季池鱼家门口,眉尾飞扬,唇角更是噙着一抹得意的笑。 “这是去忙什么了?要不要来家里面坐一坐啊?” 家里? 婴浅看了一眼门牌。 她没看错。 这里分明是季池鱼的住所。 什么时候成了丰芮珊的家了? “你还挺热情。” 婴浅嗤笑一声。 视线扫过丰芮珊身上穿着的低胸吊带裙。 少的可怜的布料,正好可以将她纤细白嫩的四肢暴露在外。 加上松松挽起的长发。 以及奶油橘的口红。 可是说是相当纯欲风了。 “听说婴小姐又立功了,真是厉害。” 丰芮珊蜷起手指,打量着刚刚做好的指甲,嘴里则是说个不停: “我就不一样,没有婴小姐这么大的本事,只能陪在季医生身边,给他做做饭,多关心他一下。” 婴浅没理他,吸着鼻子,左右张望了一圈。 “丰小姐,你闻到了吗?” 丰芮珊一愣,下意识地问: “什么?” “好浓的绿茶味。”婴浅看她一眼,神情颇有些意味深长,“但是我记得,医生只喜欢红茶来着。”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丰芮珊哪里还能不明白。 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但很快。 她又是笑了。 “婴小姐,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生气的。” 纤细的腰肢一扭,丰芮珊向后退了半步,向着婴浅扬起眉,挑衅道: “毕竟此时站在季医生家里的人,是我呀!” 她无比得意。 尤其是看到婴浅微皱起的眉。 丰芮珊积在心口的怨气,顿时散了个干净。 婴浅之前的确和季池鱼走的近,但那又怎么样? 现在还不是只能蹲在门口。 流浪狗一样。 眼巴巴的望着他们。 丰芮珊满心畅快,嗓音更是忍不住提的更高。 “哎呀,我不能再和你聊了,得快点去准备午饭才行。” 她假惺惺地回头看了一眼座钟,又向着婴浅勾唇一笑,问: “婴小姐不打算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吗?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我还是很欢迎你,前来我们家做客的!” 婴浅也笑了。 她本来不愿理会丰芮珊,想直接回家补觉来着。 但这故意找上门。 她哪里能躲? 摆出一副惊喜的神情。 婴浅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步。 “真的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 “啊?” 这一回。 倒是换成丰芮珊傻眼了。 她嘴里说着要邀请婴浅进门。 但哪里有真的想和她一起吃饭的意思。 讲出的那些话。 都不过是为了羞辱婴浅罢了。 然而丰芮珊却没想到。 婴浅会真的答应。 不仅如此。 还一副真的想要进来的样子。 这女人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丰芮珊气急。 连忙就想要关门。 “饭菜还没好,婴小姐可以等一会儿再过来!” 婴浅站在门外。 歪着头,笑眯眯地望着丰芮珊。 她们僵持了一会儿。 丰芮珊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连系统都有些惊讶。 【哎?她真的开门了哎?还以为她不想让宿主进去呢!】 “废话。” 婴浅面无表情,只在心里偷偷和系统嘀咕。 “我脚在这卡着呢!” 丰芮珊关不上门。 又不想被季池鱼看到这一幕。 当然只能开门。 “谢谢。” 婴浅礼貌颔首,将外套递给了丰芮珊。 “麻烦帮我挂一下。” 她对季池鱼家太过熟悉。 看到客厅里的沙发,更是忍不住喟叹一声。 “我真想你!” 婴浅扑进沙发,感受着那绵软又充满弹性的触感,不由道: “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过得是什么日子。” 丰芮珊见婴浅这般随意。 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几分。 她在这间房子里,连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哪里敢像婴浅一样随意又放肆。 “既然是来做客,就麻烦婴小姐有个客人的样子。” 丰芮珊环抱着双臂,冷眼盯视着婴浅。 “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很贵,弄坏了你赔不起!” “是吗?” 婴浅眨巴着眼,一脸天真。 “可是我上次用酒精炉吃火锅烧坏了地毯,医生也没有要我赔偿啊?那块地毯还是什么二十世纪波斯出口法国皇室的...” 她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那块地毯贵的要命。 但比起地毯,季池鱼更担心婴浅被烧伤的手来着。 “季医生那么有修养的人,当然不会去怪谁了。” 丰芮珊深吸了口气。 强压住眼底升腾的怒意,寒声道: “看来你对季医生,也没多少了解啊。” 婴浅正要反口。 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响。 她抬起头,看到了季池鱼俊美的侧脸。 婴浅立刻正襟危坐。 唇角挂起一抹僵硬的笑,她向着季池鱼,很是端庄地点了点头。 “医生。” 季池鱼见到婴浅,并没有多少神情变化,只微微颔首。 “你回来了。” 婴浅正要开口。 “季医生忙完了?” 丰芮珊却忽然抢过了话茬,快步迎到季池鱼身边,她昂着头,眼里尽是仰慕。 “我泡了茶,医生喝一点吧?” “不用了。” 季池鱼淡淡应了一声。 和丰芮珊擦肩而过。 他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婴浅,眼里尽是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忙完了?” 婴浅现在一看到季池鱼。 就忍不住想起早上在专案组时的场景。 她多多少少有些别扭,低咳一声,又做贼心虚地解释了句: “啊,送了林霄去精神医院,他现在状况还挺好的。” “他的第二人格虽然具有攻击倾向,但只要不再受到刺激,也就不会再加重。” 见季池鱼竟真的和她谈起了林霄的病情。 婴浅顿时长出了口气。 她绞尽脑汁的想把话题继续下去。 也就没有注意到。 那跟在季池鱼身后,一直都在悄悄窥视着她的丰音。 婴浅悄悄向后挪了些位置,和季池鱼隔了些距离,才继续说: “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在医院里,也不会有人再刺激他。” 她本以为。 话题会沿着林霄继续走下去。 然而季池鱼却坐在了她的身边,话锋更是忽然一转,问道: “你最近这段时间,和嬴队长相处的不错?” 第六百九十四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2) 婴浅心中警铃大作。 这种问题。 比起爸爸和男友掉在河里先救谁,还要更加危险。 她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也没有那么近,都是为了工作,这次的奖金应该比上次更高。” 婴浅干巴巴地笑着。 也觉得这解释,实在苍白的很。 她都不敢去看季池鱼了。 余光扫过他俊美的侧脸,顿觉一阵冷意突生。 季池鱼分明仍是唇角噙笑。 但不知为何。 就是给了婴浅一种,他此时心情很差的错觉。 “季医生,你中午想吃什么?” 丰芮珊不甘被忽视,连忙贴着季池鱼坐下,青葱一样的指尖捏着他袖口,她满含情意的目光,柔柔抛向了他。 “我今天可是买了不少东西过来的,就当是我感谢你对小音的照顾,季医生不要拒绝了。” 红唇微微噘起。 引出一个诱人亲吻的弧度。 丰芮珊有特地打扮过。 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都堪称完美。 而这个角度。 也正好能让季池鱼,看到她暴露在领口下方,那一节精致的锁骨。 季池鱼望向丰芮珊一眼。 眸底有难辩的情绪掀起波澜。 他道: “好。” 丰芮珊一愣。 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惊喜。 季池鱼居然答应让她留下了? 这是不是代表... 她在季池鱼的心里,已经有了特殊的地位,不再是从前那个平平无奇的病人家属。 丰芮珊的面颊泛着兴奋的潮红。 她连忙站起身。 吐出口的嗓音绵软婉转。 “那我就去做饭了,季医生你..你等我一会儿!” 丰芮珊正想赶往厨房,但转念一想,万一婴浅趁着她不在的这点时间,又去勾引季池鱼,可就麻烦了。 她走到丰音身边,低声和他叮嘱了句: “养了你这么长时间,也该给我有点作用了,去看着那个婴浅,让她少趁我不在腻在季医生身边!” 丰音没有理会。 好似全然看不见身边还有个丰芮珊似的。 她心头起火。 回头瞥了季池鱼一眼,趁着他不留神,用力在丰音的肩头推搡了下。 丰音瘦弱的身体向后踉跄着倒去。 堪堪才能站稳。 他终于瞥了丰芮珊一眼。 眸底不见任何神采。 看向她的眼神,宛如瞧着一个死人一般。 “我在和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吗?!” 丰芮珊狠狠瞪了丰音一眼,又道: “你这废物拖累了我这么久,也该派上点用场了,我可警告你,要是我没能嫁给季医生,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她再次警告了丰音一句。 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厨房。 丰音垂着眼,在被丰芮珊推搡过的肩头处,轻轻拍打了两下。 季池鱼为婴浅倒好茶,再次含笑开口: “嬴队长的态度,和之前有了很大改变,看来你们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不少,他也终于愿意重新看待你了。” 婴浅真没想到。 绕了半圈。 她和季池鱼的话题,竟然又回到了嬴湛身上。 他对人的心思,向来了如指掌。 也看得出来婴浅不想再提。 却仍抓着这个话题,不肯轻易放开。 婴浅低咳一声,很是敷衍地道: “还行...” 她飞快地将到了这个世界后,发生的种种,在脑中掠过一般。 尤其是几次好感度增长的时机。 在婴浅看来。 季池鱼是男主的可能性。 要比嬴湛稍大一些。 但仍然不能确定。 婴浅叹着气。 又挪回到季池鱼的身边,低垂着脑袋,无精打采地道: “医生,我一直很想回来。” 她耸着眼。 红唇微微向下撇着。 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委屈。 季池鱼看得出来,她这副模样八成都是装出来的。 但眼底却仍然闪过一丝笑意。 他放低了嗓音,问: “很想回来?” “嗯。” 婴浅点点头,掰着手指念叨: “那里又冷又闷,还有罪犯晚上藏在我床底,拿刀想要杀了我,要不是我先将他弄了个半死,死的可就是我了。” 婴浅双手托着下颌。 将一张白皙的小脸蹭到季池鱼肩膀。 那副乖巧的模样。 活像将犯人踢到截肢的,并不是她婴浅,而是另有其人。 季池鱼修长的手指,虚虚拂过婴浅的面颊。 带过一根散落的碎发。 重新别回耳后。 他满眼温柔,然后从口中讲出的话,却让婴浅瞬间傻了眼。 “以自己为诱饵,还让霍梧一起跟我撒谎,说你们那里最近很忙,所有人都要住集体宿舍。” 婴浅完全忘了这件事。 毕竟当初只是随意扯出个由头。 借着局里事忙搬了出去,还让霍梧帮忙打掩护。 结果早上季池鱼到了专案组。 不仅霍梧噼里啪啦的将她这段时间的丰功伟绩全都讲了一遍。 婴浅自己也失了忆。 面对此时季池鱼的问询。 她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瞪圆了眼睛,傻乎乎地盯着季池鱼出神。 季池鱼叹了口气,俊美的面容上,难得浮起一抹无奈之色。 他道: “这不是装傻,就能瞒过去的事。” 婴浅的大脑转的飞快。 几乎一瞬间。 就想好了说辞。 她正了脸色,俯过身去,一把抓住了季池鱼的领带 “医生,这次的案件不一样。” 距离在瞬间缩减。 她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季池鱼身上。 足够他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沉重。 “对面是个懦弱的疯子,只敢挑单身女生下手,如果你和我一起的话,他可能会不敢出现的。” 婴浅声音一顿。 长睫半垂。 轻盈地颤动了两下。 “而且,我不想你遇见危险。” 她没有撒谎。 至少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心里正在想的念头。 季池鱼皱起眉。 掐了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 她勾起唇角。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这种危险的工作交给我,医生只需要留守在后方等我就好了。” 季池鱼的指腹蹭了蹭她的面颊。 “担心我?” “当然了,脆弱的医生就该留守后方,打架这种事,还是我比较擅长。” 婴浅晃荡着小腿。 感受到周边逐渐恢复正常的温度,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总算... 是敷衍过去了。 她满心都在季池鱼身上。 浑然是没有去注意不远处的丰音。 “找到了...” 丰音低喘一声,面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红晕。 盯着婴浅的眼神当中。 竟满是狂喜! 第六百九十五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3) 季池鱼似有所觉。 黑眸扫过丰音。 恰好撞见了他的双眼。 看到了其中正在沸腾燃烧的贪婪烈焰。 但他却没有开口。 视线自然的从丰音身上移开。 又落回到了婴浅身上。 她窝在季池鱼的身边,双手捧着茶杯,正松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啜着红茶。 感受到他的视线。 婴浅侧过眸。 向着季池鱼乖巧一笑。 虽然落在他眼中。 并不真实。 却仍然美貌惊人。 他的小侦探,既有趣,又相当的不安分。 围住婴浅的身边,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人不少。 不过这样才有意思。 她终究... 只能属于他。 “瘦了。” 季池鱼的指尖划过婴浅下颌的轮廓。 能清晰感受到颌骨的形状。 这段时间每天连夜在外乱逛。 她属实瘦了不少。 婴浅如同被顺平了毛的猫一般,眯起眼,整个人在瞬间懒散了起来。 “太忙了。” 喉头滚出一声模糊的咕噜,她蜷抱着双腿,喃喃道: “而且那个床好硬,没有沙发舒服。” “现在可以回来了?” “当然。”婴浅点着头,惨兮兮地望着季池鱼,“医生,我还可以来吃饭吗?我把所有奖金都给你!” “只要你想。” 季池鱼的嗓音一顿,又含笑道: “至于你的奖金,留着就好,也不用给我。” 婴浅眼睛一亮,振臂高呼: “医生全世界最好了!” 从第一次见面,她被季池鱼捡回家。 之后又被他照顾着。 甚至还将他牵扯进了一桩桩的麻烦当中。 季池鱼却没有丝毫的不耐。 反而对婴浅。 无条件的纵容宠溺。 “不过...” 婴浅又抿了一口茶水,放轻了声音问: “医生,为什么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对我这么好?” “你很特别,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没有丝毫犹豫。 季池鱼给出的答案。 却依旧让婴浅云里雾里。 他笑了笑。 仿若念诵着诗篇一般。 嗓音比大提琴的独奏会,还要更加悦耳。 “漠视生死,却珍惜生命。” “置身黑暗,仍见得光明。” “小侦探,你的灵魂独特而又美丽。” 不管是季池鱼的长相。 还是他的嗓音。 都太过完美。 叫人看过去一眼,就会被深深吸引住。 再难挣扎脱身。 只不过... 婴浅歪着头,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 她说: “医生,我没听懂。” “没关系。” 听到厨房传来了脚步声,季池鱼率先站起来,向着婴浅伸出手。 “丰小姐应该忙完了,过去看看吧。” 婴浅抬起头。 望进了季池鱼眼里蕴藏的星辰当中。 他是高挂在天边的皓月。 触手难及。 却将一缕暖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温柔大抵是人世间最难抵御的武器。 婴浅看着季池鱼。 第一次没去想攻略和好感度之类的东西。 她握上季池鱼的手,和他一起,走向了餐厅的方向。 丰芮珊此时才将做好的菜端上桌。 余光瞥见季池鱼的身影。 她顿时激动到双眼放光,纤细的腰肢一扭,娇滴滴地道: “季医生,你去休息就好,这里交给我...” 丰芮珊的话还未说完。 就看到婴浅笑嘻嘻的脸。 她也不客气。 走上前。 打量着满桌子的菜,婴浅很是赞赏地点了点头。 “厉害呀,瞧着很好吃的样子呢!” 丰芮珊的饭,可不是为了婴浅做的。 她很是干脆的翻了个白眼。 越过婴浅。 走到了季池鱼的身边。 “季医生,我也是刚刚才学会下厨不久,也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你先尝尝,要是喜欢的话...” 丰芮珊红了面颊。 指尖勾着腰间围裙的系带,她低垂了头,扭扭捏捏地道: “我可以经常过来给你做饭。” 她这已经超出了隐晦暗示的范畴。 只要季池鱼一点头。 丰芮珊马上就能回去收拾行李。 至于丰音... 她才不在意。 原本丰芮珊愿意收留着他这个拖油瓶,就是因为见到了季池鱼的缘故。 有钱有颜又单身的医生。 她哪能不馋? 可惜都过了这么长时间。 季池鱼对丰芮珊,向来都是淡淡。 能让她进家门。 都是第一次。 丰芮珊欣喜若狂,自然想要抓紧机会,和季池鱼更进一步。 顶着她满怀希冀的目光,季池鱼摇了摇头。 “太麻烦丰小姐了。” “不麻烦的!”丰芮珊连忙摇头,紧着道:“季医生,我的工作不忙,而且你这么长时间照顾小音,也从来没收过我们费用,我是真的很感激你!” 她清了清嗓子。 眼波流转间,尽是如同潮水般绵绵情意。 丰芮珊步步紧逼。 打定主意,想于登堂入室。 在季池鱼家里占上女主人的位置。 “好久没吃蛋糕了。” 婴浅忽然开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嘀咕: “但是睡前不适合吃甜食,不然少吃一点,然后我们去局里看看那个凶手?” 季池鱼顺势望向她,见她用的力气不小,连眼角都隐隐泛起了红,干脆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之后才问: “可以,要在这里睡吗?” “嗯。” 婴浅的双手,被季池鱼只用一只大掌就牢牢控制住。 他的力气比她想象当中要大上不少。 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医生。 丰芮珊看到他们两个如此亲密的姿态,一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 她嫉妒的要命。 想要开口。 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只能恶狠狠瞪着婴浅,那副神情,宛如要将她抽筋拔骨一般。 然而婴浅已经一晚上没休息了。 此时困劲涌了上来。 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丰芮珊。 婴浅昂起头,眯着眼问: “沙发借我吗?” “床也可以。” 季池鱼将婴浅带到餐桌前,扶着她坐下,又去厨房热了一杯牛奶。 她捧着牛奶杯。 慢慢啜饮的模样。 着实有些呆。 季池鱼看过一眼,忍不住轻笑出声。 丰芮珊眼见自己做的这一桌子菜,都要为婴浅做了嫁衣。 她哪里甘心? 用力咬紧了牙关。 她又瞪了婴浅一眼,然后踮着碎步走到季池鱼身边。 丰芮珊吸了口气,轻声细语地说: “季医生,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第六百九十六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4) 季池鱼望向丰芮珊,向她微微颔首。 “你说。” 他虽然答应。 却没有想要走向丰芮珊的意思。 同她之间。 仍然隔着一个缩在椅子里喝牛奶的婴浅。 丰芮珊越看婴浅,越是不顺眼。 有她这个电灯泡在。 连想要和季池鱼单独说句话,都困难的很。 “医生,我...” 丰芮珊没办法,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后,便摇着细腰,走到了季池鱼的身边。 她垂下头。 鬓角的一缕碎发散落在颊边。 黑发勾上唇角。 黑色红三色交织在一起。 即清纯可人。 又欲态横生。 丰芮珊吸了口气,手指压着衣角,她投过去一个含羞带怯的眼神,羞答答地道: “季医生,我以后还能再过来你家吗?” “不管是做饭,打扫卫生,还是其他的事...只要你说,我都会去做,也绝对不会吵到你的。” “季医生,你就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吧!” 她再次上前一步,展露自己的身材。 可惜。 他没有心动。 视线礼貌的定格在丰芮珊的眉眼间。 神情依旧如往常般温和。 却能让她,感觉到清晰的疏离。 顶着丰芮珊满怀期待的眸光。 “不必劳烦了。” 季池鱼后退一步,同她隔开了些距离,又道: “如果是关于小音的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婴浅在一旁听着。 差点没笑出声。 季池鱼这言下之意。 就是除了关于丰音的问题外,就别找他了。 至于丰芮珊这些乱七八糟的私心... 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丰芮珊瞪大了眼。 直到婴浅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才反应过来。 脸色在一瞬间涨得通红。 她立刻转身瞪向婴浅,咬牙切齿地问: “你笑什么?” “对不起。” 婴浅立刻举手道歉,强压下笑意,却憋到嘴角抽搐。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 “我同事老婆今天生孩子。”婴浅反应的快,连名带姓全都报了上去,“他叫霍梧,是个法医!” 与此同时。 远在专案组的霍梧,忽然用力打了个喷嚏。 他揉着鼻子。 悄悄嘀咕: “怎么还忽然打喷嚏了?难道是婴浅在想我...” 他话还没说完。 就感到一阵带着冷意视线落在身上。 霍梧立刻闭了嘴。 已经被季池鱼拒绝了一次。 丰芮珊就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好再继续纠缠。 这一顿饭。 她吃出一肚子闷气。 眼刀子时不时甩到婴浅身上。 婴浅全当看不见。 咬着糖醋排骨,颇为餍足的眯起了眼。 “丰小姐的厨艺真不错。” 她真心夸赞。 然而丰芮珊却冷哼一声,斜了季池鱼一眼,勉强压下火气,咬着牙道; “那婴小姐千万不要客气,可得多吃一点啊!” “放心。” 婴浅歪头一笑,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 “我不会客气的。” 她继续低头吃排骨。 整张桌子里,唯独婴浅的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了。 她偶一侧眸。 却不巧对上了丰音的视线。 他的眼神很奇怪。 乍一看好似胆怯又畏缩。 然而仔细分辨,却能查见一丝被藏的极深的兴奋。 “你好像,一直都在看着我?”婴浅放下筷子,问:“你认识我?” 丰音似被惊着了一般。 慌慌张张地低下头。 “我..没有...” 他的头低低垂着。 瘦弱的身体颤动了两下。 就在婴浅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 丰音忽然瞥了她一眼,然后低声道: “你很像,我的母亲。” 婴浅一愣。 被这她把他当病人,他却把她当亲妈的离奇剧情惊到了。 但很快。 她想到丰音之前被家暴的遭遇。 还是夹了一筷子红烧鱼给他。 “多吃点吧。” 丰音看着碗里的鱼肉,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再次偷瞥了婴浅一眼。 这才小心翼翼得夹起鱼肉送到嘴里。 鲜美的滋味在口腔中缓慢滋长。 丰音眼中的贪婪和兴奋,也在一瞬间浓郁到近乎沸起。 他捏紧拳头。 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季池鱼将他这一切反应,都清楚看在眼中。 眸底悄然闪过一抹思索。 他却是什么也没说。 只无声地笑了。 丰芮珊在丰音开口之后,就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目光几次扫过婴浅。 带着晦暗不清的情绪。 很快。 丰芮珊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压下唇角的弧度,她站起身,竟然主动告了辞。 “季医生,我们就先走了。” 她居然要离开? 而不是巴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空闲,凑在季池鱼身边。 还真够稀罕! 但婴浅也懒得理会她。 她打算吃完饭。 就在季池鱼家的沙发里补个觉。 但丰芮珊站起身,却没急着走人。 她唇角噙笑,走到婴浅身后,双手搭上她的椅子背,然后一脸和善地问: “既然婴小姐这么喜欢我做的饭,那应该也不介意送我一段路吧?” 丰芮珊全身上下都写满阴谋。 可婴浅还是笑了。 她说: “好啊。” 当还丰芮珊这一顿饭也好。 她就看看。 又有什么新花样,要被折腾出来。 “那就走吧。” 丰芮珊嘴角一抽,似乎心情很是不错。 她解开围裙。 故意挺直了腰,在季池鱼身边转了一圈,将傲人的身材尽数展露在他的视线范围当中。 可惜。 季池鱼连一眼,都没多看她。 丰芮珊暗暗咬紧了牙关,只能皮笑肉不笑地道: “季医生好好休息,有婴浅送我就好了,不劳烦你了。” 她生怕季池鱼不同意。 拽着婴浅就走。 她筷子上的狮子头掉到碗里。 溅出一滴深褐色的汤汁。 丰芮珊直到拽着婴浅进了楼梯间,才停住脚步。 “快说。” 婴浅拍了拍袖口,打着哈欠道: “别耽误我回去吃饭。” 丰芮珊背靠墙壁,向着丰音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先下楼去。 之后,她才斜了婴浅一眼。 “婴小姐,你很得意啊?” “废话。”婴浅揉着泛酸的眼,没好气地道:“你也不看看,我都忙成什么样了。” 看到她满脸的嚣张。 丰芮珊不由冷笑了一声。 “你以为,你赢了吗?” 心底的怒火沸腾生长。 她走到楼梯前。 张开双臂。 对着婴浅微微一笑。 “我看,可不一定啊!” 第六百九十七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5) “我靠!” 婴浅瞪大了眼。 属实没想到,丰芮珊能做到这个份上。 双臂大张。 她唇角噙着一抹笑。 眼底却带着癫狂。 丰芮珊整个人如同一只折翼的蝶般,向这后方的楼梯栽倒而去。 身体重重撞上冰冷的理石阶梯。 接二连三的闷声响起。 婴浅甚至还听到了骨节断裂的脆音。 一眨眼的功夫。 丰芮珊就已经躺在楼梯尽头。 她有刻意护着脸,因此一张面庞依旧清纯可人,但她的身上却擦伤无数,左腿更是向着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宛如被拆卸到一半的人偶一般。 丰音就站在下一层的楼道中。 从他的角度。 能清楚的看到满身是伤的丰芮珊。 但他竟面无表情。 反而昂着头,偷偷去观察起了婴浅。 婴浅先是一愣。 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丰芮珊,她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大姐!” 她走到丰芮珊身边,指着天花板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一脸无奈地道: “你倒是换个地方摔啊,我们这楼道有监控!” 甭管丰芮珊是还想玩栽赃陷害。 亦或者犯了什么疯病。 她难道在动手之前,不能先抬头看一眼吗? 那监控摄像头,就在墙上架着! 婴浅都替丰芮珊着急。 “我叫救护车了。” 婴浅打完电话,见丰芮珊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玩着手机,很是贴心地问: “想看监控回放吗?你摔下来那一幕,应该还挺上镜的呢!” 丰芮珊一愣。 在看到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后。 她一口气没上来,梗着脖子,再次昏了过去。 婴浅没办法。 左右张望一圈,正好看见丰音在楼下,她招了招手,唤道: “来照顾下你姐。” “她不是我姐。” 丰音踏上一阶楼梯,站的和婴浅仍有一段距离。 头顶的声控灯忽然熄灭。 他孤身站在一片漆黑的阴影当中。 面上的神情被尽数遮蔽。 丰音悄悄勾起唇角,借着四下无光,挡住了面上浮起的神情,以及颤动不休的喉结。 婴浅低咳一声。 让声控灯重新亮起。 她扫过丰芮珊的鼻息,确定她暂时死不了之外,又看向了丰音。 “那我留在这,你去叫医生过来。” 苍白瘦弱的少年点了点头。 在和婴浅擦身而过时,他悄悄回过头,视线扫过她精致的侧脸,丰音的喘息在瞬间加重了不少。 季池鱼很快赶到。 看到这一幕。 他也没有多说,只抬眸望向了角落的摄像头。 和婴浅第一时间想到的一样。 季池鱼也很不解。 丰芮珊为何能蠢到这种地步? 等着救护人员拉走丰芮珊,婴浅看了一眼呆立在角落,似乎很是无措的丰音。 “医生,丰音他...” 她起了话头。 季池鱼立刻默契的明白了婴浅的意思,道: “让他先留在我家吧。” 被丰芮珊这么玩命的一折腾。 婴浅的困劲都散去了不少。 她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先后浮现嬴湛与霍梧发来的消息。 “那边的证据已经收集的差不多,就差招认了。”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拽了拽季池鱼衣袖,问: “医生,我们去局里看看那个王八蛋?” 季池鱼点了点头,先安顿好了丰音,才和婴浅一起赶往了警局。 警员们大多一夜未睡。 然而各个却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红着眼睛,也在忙碌个不停。 婴浅顿时心虚的很。 相比这些奋战在一线的人。 她这个顾问,可以说是相当懒散了。 “婴浅姐!” “婴姐来了!” “姐喝咖啡吗?拿铁还是美式?” 前往专案组的一路,婴浅收获了无数问候,不管她走到那,迎接她的,都是满怀敬佩的热络眼神。 她脸都笑僵了。 好不容易抽出空来。 才拽着季池鱼的袖子,一脸纳闷地道: “婴浅,这怎么回事?我都没见过这些人...” “连破两件大案。” 季池鱼握了婴浅的手,将她柔软的小手拢在大掌之中,他唇角噙笑,眼底更是浮起一抹暖意。 “还不足够我的小侦探骄傲一下吗?” 婴浅这种破案速度以及成功率。 堪称离奇 速度之快。 叫之前那些背地里面,讲究她年纪小又没资历,不配挂着特聘顾问名头的人,脸都被打成了猪头。 连续破获两桩大案。 还亲身犯险。 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 要是婴浅还不配特聘顾问这个名头。 那以全世界为范围,都没有人能配的上。 婴浅抱着被塞进怀里的苹果咖啡还有一包小熊软糖,一脸怔忪地走进了专案组。 砰! 巨响传入耳畔。 彩色的碎片在眼前爆开。 霍梧手举着锦旗,站在不远处,对着婴浅咧嘴一笑。 “欢迎,我们的英雄!” 婴浅张着嘴,环视了周围一圈的警员,难得有些泛呆。 霍梧三两步蹦上前,将锦旗和感谢信,都一股脑的塞进婴浅手里。 “这面锦旗是个女孩子送过来的,说是被你救了,她还送了炸鸡外卖和车厘子,我们都给你留着呢!” “还有这个,是徐静的朋友昨天邮寄到这的...” “感谢信是方雅的家人,在收到犯人被抓的消息后,连夜赶过来,然后写给你的,还说想要见你一面,亲自和你说一声谢谢。” 婴浅还抱着苹果软糖之类的物件。 又被塞了锦旗在怀。 她小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众人面前。 还好有季池鱼在身边。 环住她的细腰,供予给了婴浅力量。 霍梧一一介绍完,缓了一口气,又和周围的其他警员一起鼓起了掌。 “婴浅,我们也很感激你。” “婴浅大姐头牛皮!” “有了婴浅姐,以后咱们破案不是容易多了?” “呸!乌鸦嘴!你怎么不说,因为有婴浅,他们不敢再犯事了呢?” “也是哈!” 周围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婴浅。 没有谁怀着对她的嫉妒。 只存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和感激。 “还怪害羞的,不过...” 婴浅低咳一声。 向着所有人勾唇一笑。 “感觉不错,谢谢各位了!” 她低头咬住苹果,又偏头对着季池鱼眨了眨眼,含糊不清地说: “要是没有你,我一定做不到这么多,所以...以后也要麻烦你了,医生!” 第六百九十八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6) 她的长发乱糟糟的。 嘴里还咬着通红的苹果。 泛着傻气,看起来远不如平日来的张扬好看。 然而在季池鱼眼中。 却美的惊人。 眼底泛起难以克制地涟漪。 不止是心口。 连季池鱼的嗓音,都不自觉柔和了起来。 他道: “我的荣幸。” 婴浅嚼着苹果,舌尖扫过腮内的软肉,她察见了一股澄澈的甜味,沿着口腔,一路流淌到胃部,最后散进了全身。 四目相对。 她禁不住弯了眉眼。 霍梧从婴浅怀里顺了包小熊软糖,一边向嘴里丢着,一边偷瞄着婴浅和季池鱼。 还别说。 这两人站在一起。 不仅朗才女貌。 连其他方面也是相当般配。 婴浅穷的要命。 季池鱼有钱到离谱。 完美互补! 霍梧还在感慨着,然而余光扫见婴浅后方的身影,他顿时打了个寒颤。 更是连忙给婴浅使起了眼色。 见她没发现,霍梧才重重咳了一声,招呼道: “嬴哥!你来了啊!” 霍梧的每一个字,都咬的极重。 站在他身边的警员捂着耳朵,一脸的惊悚。 婴浅回过头。 看到了后方的嬴湛。 他也正在看着她。 薄唇微动。 似要挑起一抹笑容来。 可是下一秒。 嬴湛就看到了站在婴浅身边的季池鱼。 只一眼。 他就收回了目光。 神情也再次变得冷凝。 “你来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确定是高勇杀害了两名死者。但是他现在只承认,想要对你进行入室抢劫,至于其他两桩案件,以及说要杀你的那些话,也全部都是胡言乱语。” 说回到正事。 婴浅也想要认真一些。 但她嘴里还叼着个红苹果。 找不到地方放。 两腮都鼓的圆滚滚。 活像存着粮食过冬的松鼠。 季池鱼接过苹果,又将婴浅怀里的锦旗感谢信之类的物件,全都接了过来。 霍梧连忙上前帮忙。 “我先帮你收着,晚点你要走的时候,我再给你。” “让我和医生去审那个凶手!” 婴浅一抹嘴。 拽着季池鱼一起,跟在了嬴湛身后。 望着他们三个的背影。 霍梧摸着下巴,不由咂了咂嘴。 如此混乱的关系。 居然能维持到现在。 神奇! “高勇,男,三十二岁,和妻子开了一家小超市,家庭条件还不错,膝下有一个六岁的男孩。” 嬴湛手持卷宗,却不用去看,就能将凶手的信息一一道来。 “我派人走访过,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去过他家超市的顾客,都说高勇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和善老实,从来没见他跟谁吵过架。” “孩子不是他的。”婴浅摸着下巴,又问“夫妻关系怎么样?” 嬴湛迟疑了下,才又道: “据说,他的妻子脾气很不好,是周围出了名的凶悍,也经常和高勇吵架,但高勇一直都在忍耐,很少会有还口的时候。” 这种专业问题,还是得让专业人士来分析。 婴浅望向季池鱼,向他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 季池鱼轻笑了一声,道: “生理出现的障碍,一般会附带着强烈的自卑感,如果再加上长年累月的打压和羞辱,各种负面情绪积累在心底,就会使人出现一定程度的扭曲。” 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口 隔着狭小的玻璃窗。 季池鱼看着坐在审讯室里,微微佝偻着腰,一脸憨厚的男人,再次道: “这可能就是高勇虐杀那些女性的原因,他想要证明自己,但是很可惜,即使他手握生杀大权,生理的障碍依旧存在。” “这种人...” 婴浅嗤笑了一声。 推开门的同时,她的嗓音再次响起。 “连和他老婆吵一架的本事都没有,只敢对那些女孩子动手,还真是个废物!” 这句话的每一个字。 都被她讲的无比清晰。 高勇抬起头,浑浊的双眼扫过婴浅,他咧开嘴,竟笑了出来。 “是你啊。” “怎么?不高兴么?” 婴浅在高勇的对面坐下,身边还跟着一个季池鱼。 嬴湛守在门口。 随时听着审讯室里的动静。 高勇轻哼了一声,抬起带着手铐的手,瘙了两下鼻孔。 “我还以为,见到我这个熟人,你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婴浅叹了口气,丢过去一个颇为失望的眼神。 “好歹也是我亲手把你送到这里的。” 她的语气太过轻快。 和进入这间审讯室的每一个人,都完全不同。 比起审问。 倒更像过来参加小学春游一样。 高勇终于沉了脸,他死死盯着婴浅,咬着牙问: “你到底是谁?” “你要是这么问的话,那我可就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了!” 婴浅一撸袖子,用力清了两下嗓子,义正言辞地道: “无敌神探!AKA无敌美少女!金钱摧毁者!伟大的蛋糕战士!藏身在普通人之中的空间穿梭者!目前暂时入职为警方的特聘顾问——婴浅!” 季池鱼:“...” 嬴湛:“...” 系统:【...原来宿主有中二病哦。】 高勇显然没听懂。 但婴浅前面那一串头衔。 都太过荒谬。 简直到了反人类的地步。 他会相信才是有鬼。 “特聘顾问....” 高勇将这四个字念叨了一遍,拿眼角睨着婴浅,他嗤笑了一声,又说: “这么多的条子都没能找到凶手,居然指望起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婴浅谦虚地摆摆手。 “没办法,不这么牛皮的话,他们不给我发奖金。” 都是为了混口饭。 她也相当不容易了。 “真可惜啊。” 高勇喟叹了一声,整个人像后方倒去,他靠在椅子里,满怀贪婪的视线,上下打量的婴浅一番。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 喃喃着道: “我要是能在被抓到之前,杀了你就好了!这么漂亮的四肢,如果折断的话,一定很好看...还有你的脖子,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脖子,要是一刀划过去,你的血会像是喷泉一样,美极...” “高勇先生,你的妻子应该经常和你提起,你们孩子真正的父亲吧?” 婴浅对高勇的这些话没什么在意,但季池鱼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自顾自的兴奋。 只这简单的一个提问。 却让高勇变了脸。 之前面对婴浅时的兴奋,在瞬间消散一空。 他瞪着眼睛。 望向季池鱼的目光,宛如瞧见了什么恐怖的魔鬼一般。 第六百九十九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7) “让我来猜一猜,你们孩子从生理意义来讲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仿若看不见高勇陡然转变的脸色,季池鱼扶了扶金丝边框眼镜,修长的手指合拢在一起,成宝塔状。 他唇角含笑,再次开口道: “高大英俊,幽默风趣,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能让你的妻子,享受到肉体的愉悦感,对吗?” “闭嘴...” 高勇弓起腰。 像是遇见了天敌的动物般,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警惕,他死死瞪着季池鱼,牙齿不停撞击在一起,也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 恐惧? “如果我猜中了的话,那不妨让我们继续聊一聊。” 季池鱼对高勇怒视,没有丝毫在意, 他仍然在笑。 带着满身斯文的贵族气。 说出口的言语,却将高勇逼近更深的噩梦当中。 “你的孩子,应该知道你并非他的父亲,他对你的评价是什么?一个优秀的养育者?还是窝囊废父亲?他是不是经常说起,想去找他真正的父亲?” 砰! 高勇狠狠一拳头砸向桌面。 力气之大。 掀起整间审讯室,似都跟着颤了一颤。 他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我让你闭嘴!” 嬴湛推开门。 瞥了季池鱼一眼,他也不急着阻止,只站在一旁,随时注意着高勇的动向。 “你妻子的家人,应该有不少都知道你的生理障碍。他们一定在背地里经常聊起你,每次见面时,他们看着你的眼神,是怎么样的?” 季池鱼微微向前俯下身,带来的压迫感,让高勇连呼吸都有了瞬间的停滞。 他下意识想要和季池鱼保持距离。 然而脚尖才动。 那宛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再次响在了高勇耳畔。 “你一定记得,好好回忆一下,是同情?怜悯?亦或者嘲弄?” 随着季池鱼的言语。 那些不堪的回忆,从被高勇刻意遗忘的角落,再次浮了起来。 嬉笑声、嘲弄以及喝骂。 还有他们的眼神。 带着清晰地鄙夷。 宛如他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猪狗不如的废物一般。 “不要说了...” 高勇浑身发抖。 他将自己整个人缩在椅子里,抱着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几乎要瞪出眼眶。 “不要再说了...” 此时的高勇。 满面畏怯。 抖的仿若风中残烛一般。 哪里还有刚才,说着后悔没杀掉婴浅时的得意劲儿。 季池鱼挑开了他最不愿被提起的秘密。 血淋淋的伤疤见了天日。 还被洒上了一瓶硫酸。 高勇哪能承受的住? “很可惜。” 季池鱼站起身,向着婴浅伸出了手,口中则是道: “用不了多久,你的事迹就会出现在报道上,你的亲戚朋友、去过你店里的顾客,还有你儿子的同学,甚至这天底下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因为性方面的无能,才会杀了这两名女性。” 婴浅下意识将手递给了他。 季池鱼向来斯文有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动怒。 但真的... 好他妈的帅啊! 季池鱼注意到婴浅崇拜的目光,唇角的笑意荡开一寸,他牵着她的手离开审讯室,只留下一句: “你就是死了,也会因为这一点,被永远铭记。” 身后传来高勇崩溃的嚎叫声。 他的心理防线被彻底摧毁。 整个人,都如同一只彻底丧失理智的野兽一般。 没用多久。 他全都招了。 霍梧和其他警员全都傻了。 这是什么神仙? 这才几分钟的功夫,不仅撬开了高勇的嘴,还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心理,不管问什么,他都老老实实的交代。 他唯一的一个要求,是想要警方,不公开他存有生理障碍这一点。 “怎么做到的?” 霍梧凑到婴浅身边,很是狗腿的递了一罐咖啡过去,眨巴着狗狗眼,一脸好奇地问: “高勇的嘴可严实着呢,连嬴哥亲自审,都没问出消息来。” 不仅是他。 围过来的其他警员,也都竖起了耳朵。 “你得问季医生。” 婴浅接过咖啡,很是得意的扬起眉,骄傲道: “你们是不知道,我家医生,一进到审讯室里,就只需要两句话,那高勇当时就傻了!” 她一脚踩着椅子。 站在人群之中。 眉飞色舞地讲着季池鱼方才所做的一切。 虽然有的地方,稍稍夸张的一些。 然还是让霍梧等人,听得热血沸腾,连带着看向季池鱼的眼神,都有些不少变化。 果然。 婴浅的金主。 也是神仙! 婴浅还不知道这群人心里的想法。 【提示:xx好感度+10】 她听到脑袋里响起的提示音,还没来得及高兴,一抬头就对上了嬴湛深邃的双眼。 他就站在不远处。 看着婴浅被簇拥在中间,脚踩着椅子,比所有人都高了一头。 嬴湛一眼就看到了她。 即使从她口中说讲出的,只有季池鱼的名字。 但婴浅的一颦一笑。 依旧清晰的印在了他的记忆当中。 再忘不掉。 好感度再次跟着季池鱼和嬴湛的出现响起。 婴浅都气乐了。 “你他妈的还能有点用不了?你是检测好感度,还是看季池鱼和嬴湛在一起高兴啊?” 【嘤嘤嘤!】 系统委屈。 系统大声说了出来。 婴浅都懒得再骂下去。 反正她早就看出来,她这系统就是个破烂。 丢到废品市场,最后也就卖五块钱,还不如捡点纸壳和易拉罐去卖更值钱。 “对了。” 霍梧傻笑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急着道: “方雅的家属已经到了,说一定要亲自跟你道谢,就在楼下呢。” “我这就过去。” 婴浅连忙跳下了椅子。 拍干净留下的鞋印,她快步走向了一楼。 季池鱼自然跟在她身边。 霍梧也想随上,但瞥了嬴湛一眼,他还是走过去,低声道了句; “嬴哥,你辛苦一天,那边也都招了,跟着过去看看呗。” 嬴湛没理他。 望着婴浅离开的方向。 黑眸当中尽是复杂。 霍梧有些着急,忍不住拽了拽他的衣摆,催促道: “嬴哥,现在还能争一争,但要是再不去的话,就真的来不及了,那可是季医生啊!” 第七百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8) 婴浅才走到拐角。 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嗓音。 “我老公呢?把我老公交出来?” 老公? 跑到局子里找老公? 还真是鬼才! 婴浅歪头过去,想要见识一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才一眼。 她就被狠狠震慑在原地。 就在接待室外。 站了个穿着紧身包臀裙,画着浓重烟熏妆的女人。 她打扮的相当时尚。 然而即使扑了几层粉,画着几乎占满眼窝的黑眼线,也掩盖不住她上了岁数的事实。 “怎么?条子就可以乱抓人了?小心老娘去上面告你们!妈的!” 她站在接待室门口,指着里面的小警员,扯着嗓子嚷嚷道: “快把我老公放了!” “老公?这是哪里来的?” 霍梧此时也走到婴浅身边,看到这一幕,显然也被惊在了原地。 见他们都是一脸离谱。 季池鱼解释道: “应该是高勇的妻子。” “黄秀梅?”霍梧瞪大了眼,又偷偷过去瞧了一眼,小声嘀咕着:“她可和证件照片上,长得一点都不一样啊!” 黄秀梅的动静实在太大。 整个一楼,都响彻着她尖锐的嗓音。 正在接待室里的一对老夫妻,都被她吓了一跳。 夫妻俩互相对视了一眼,佝偻着腰上前一步,小声劝着: “同志,这里是警局,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抓你老公的。” “干你们屁事?” 黄秀梅一蹦三尺高,指着那对老夫人的鼻子,当即开了骂: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东西,管的倒他妈的挺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还过来劝我?我呸!”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守在一楼的警员听不下去,沉了脸,警告她道:“女士,我们都是按照规章办事的,不会抓错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还请你...” “哎呦呦!说的可真够好听的!”黄秀梅压根不听他把话说完,直接开口打断,“还不会抓错一个好人,那我老公呢?!” 她瞪大眼睛,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警员的脸上。 警员强忍着气,挡在那对老夫妻身前,道: “现在已经证据确凿,你的丈夫就是杀了两名女性的凶手!” 他这话一出。 那对老夫妻的脸色,都在瞬间白了个彻底。 “你胡说!” 黄秀梅仿被触怒了一般,吼叫着道: “我老公怎么可能杀人?分明就是你们这些条子办事不利,想抓我老公顶罪是不是?” 那警员从来没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 一张清秀的脸,都涨得通红。 反驳的话就卡在嘴边。 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黄秀梅见状,更是确定他心里有鬼,干脆直接伸出手,想要去拽警员的衣领,口里也嚷嚷着: “我可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 眼看着她就要碰上警员。 却忽然从旁边冒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开了黄秀梅。 啪! 脆音一响。 警员望过去一眼,瞬间两眼放光。 “婴姐!” “没事了。” 婴浅瞥过去一眼,挡在警员身前,对着黄秀梅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高勇已经招认了,那两个女孩子,确实是被他杀害的。” 黄秀梅捂着手背,刚想要骂人,就听见了婴浅的话。 她一愣,问: “招认了?” “是啊。”婴浅背负双手,笑眯眯地点点头,道:“恭喜你,你不用在找你老公了,因为他已经快没了。” “这不可能!” 黄秀梅尖叫一声,被烫成大卷的头发用力一甩,她狠狠瞪着婴浅,尖叫道: “一定是你们严刑逼供!一定是!我老公不可能是杀人犯!” “这都什么年代了,都安着监控呢,怎么可能还搞古时候那一套。” 婴浅叹了口气。 很是真诚的给黄秀梅提起了建议。 “你有时间在这里吵架,都不如先去挑一个骨灰盒,据说现在有很多新款式,要是把你自己的也一起买了的话,还可以打折哦。” 她非常体贴。 可惜黄秀梅却并不满意。 “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领导呢?我要让你丢了饭碗!” “我是什么?” 婴浅歪着头,美艳惑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嚣张的笑 “不过是抓了你老公这个连环杀人犯的特聘顾问,外加平平无奇小天才罢了。不值一提。” 她摆着手,很是谦虚的样子。 然而黄秀梅却宛如被掐住了脖颈的斗鸡,喉头滚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是你抓的我老公?!” “废话!”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老公杀人了,不是获奖了,我当然要抓他!” 黄秀梅一时语塞。 呆愣了半晌。 她忽然又提着嗓门嘶喊道: “即使他真的杀了人,那被杀的那两个女人难道就没错的?可能是他们先勾引的我老公...” “你给我闭嘴!” 老夫妻中的老妇人再听不下去,红着眼眶咬着牙道: “我的女儿被你的老公杀了,你居然还敢这么羞辱她…” “谁知道你女儿是个什么货色?” 黄秀梅哪里会怕她,当即翻了个白眼,故意扯着嗓子嚷嚷: “为什么我老公不杀别人,就杀你的女儿?还不是你的女儿不检点,她活该…” 啪! 一声脆响。 打断了黄秀梅的话。 她偏过头,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处,整个人都是傻了。 她居然…被打了?! 还是在警局里。 黄秀梅哪里能忍,当即咆哮一声,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向着打她的人瞪了过去,口里还怒号着: “你这贱人,居然敢打我…” “打你?” 婴浅冷笑一声。 躲过女人要抓她头发的手。 她轻灵地向后闪去一步,还给黄秀梅一个满怀杀气的眼神。 “老子今天他妈的不打你的脸开花,我就不姓婴!” 婴浅气势太强。 她杀气腾腾的模样。 让黄秀梅的心里,都冒出一丝畏惧。 她下意识向后退了退,又找了其他的警员,指着婴浅问: “她居然敢打我,你们这群废物都不管的吗?!” 没人理她。 婴浅扎起头发,回头望向霍梧,面无表情地问: “打架拘留几天?” 第七百零一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59) “冷静啊婴浅!千万不能在这里打架!” 霍梧虽然也气的要命。 但他们现在可在警局里面。 要是动起手来。 可不是什么小事。 即使婴浅是特聘顾问,又连破了两桩大案,也照样是要负责任的。 “你敢再动我一下试试!” 黄秀英听到了霍梧的话,顿时更加有恃无恐。 她捂着脸,指着婴浅的鼻子嚷嚷。 “你等着!我这就去投诉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老公怎么没把你,也像杀那两个骚货一样杀了...” 砰! 一声闷响。 一楼的所有人都是傻了眼。 “继续说啊。” 婴浅迈步上前,走到趴在地上的黄秀梅身前,向她露出一个血腥味十足的笑容。 “你不是要去投诉我吗?快点去,打车去。” 黄秀梅捂着小腹。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都因为剧痛,而彻底扭曲变形。 她做梦都没想到。 婴浅居然真的敢动手?! 这里可是警局! 她难道不想要饭碗了吗? 黄秀梅死死瞪着婴浅,本还想要骂人,然而却被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吓退。 这个女人... 是疯子! “给他们道歉。” 婴浅蹲在黄秀梅身边,扯着她的头发,望向那对老夫妻。 “说你因为从小患有智力障碍,导致语言功能出现问题,所以喜欢胡言乱语,明天就打算从楼上跳下去,到下面为他们的女儿做牛做马来赎罪。” 她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 甚至唇角还噙着一抹柔和的笑。 然而身上凛冽的气场,却让整个一楼,都陷入在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黄秀梅被婴浅扯着头发,只能被迫昂起头。 撞见那对老夫妻仇恨的目光。 她却没有丝毫愧疚。 “你快放开我,不然我报...” “报什么?”婴浅歪着头,甜腻一笑,“你睁大眼睛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 黄秀梅愣住了。 环视一周。 她忽然发了疯般尖叫了起来。 “救我!救我啊!这里有个疯子要杀我,你们没看见吗?!” 黄秀梅的双腿蹬动着。 然而怎么拼命,却都没能挣开婴浅的手。 她仍然在笑。 然后说: “把我刚才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不然我就再揍你一顿。” 事情闹的太大。 其他楼层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嬴湛暗叹一声,然他才刚向前迈去一步,霍梧就挡了上前。 他红着眼,低声下气地哀求: “嬴哥,这真不怪婴浅,你当没看见行吗?就这一次...” 黄秀梅说出的那些话。 不仅扎进了方雅父母的心窝。 也将这些没日没夜,将所有精力都搭在了破案的警员,贬的一文不值。 见霍梧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嬴湛再次叹息了一声,低声道: “你知道再这样闹下去,婴浅要面对什么处分吗?” 霍梧还没反应过来。 季池鱼却含着笑,接过话道: “如果有法律责任,我会为她找最好的律师,如果是其他方面,那不管是金钱,还是顾问的职位,我都可以提供更好的给她。” 他一直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婴浅要闹就闹。 要打就打。 反正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 季池鱼都将是婴浅,最为强大的后盾。 她失去的一切。 他都可以千百倍的送还给她。 嬴湛眼神一暗,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到底是转身回了二楼。 “快说!” 婴浅逼着黄秀梅。 将她之前的说出的话,磕磕巴巴的重复了一波。 “对不起..我患有智力障碍...愿意做牛做马来赎罪....” 黄秀梅的浓妆彻底花了。 糊在脸上,连五官都要看不清楚。 她彻底怕了婴浅。 即使被婴浅按着脑袋,一下下给那老夫妻磕头,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这是闹什么呢?” 穿着老派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者走下楼,一眼就看了跪在地上的黄秀梅。 老者皱起眉,喝道: “还不快给她们分开!这是你们看热闹的地方吗?” 霍梧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个哆嗦,第一个跑上前,假装拽住婴浅,实则偷偷在她耳边嘀咕: “别打了!老大来了!” 婴浅这才起了身。 慢悠悠地拍起了手心沾染到的粉底。 深灰色的手帕被递到面前。 她抬起头,撞了季池鱼眼底的一汪笑意当中。 周围所有人都是精神紧绷。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唯独他。 在对着她笑。 婴浅不知为何,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 她接过手帕,胡乱蹭了两下手心,凑到季池鱼身边,小声问: “这是不是很贵啊?” “不贵。” 季池鱼握了婴浅的手,为她擦拭掉掌心的粉底残痕,末了才又低声道了句: “做的很好,辛苦了。” 婴浅一愣。 她只是看黄秀梅不顺眼,外加火气上头。 也没想要表扬。 但听到季池鱼的夸奖,她却打从心底,泛起欢喜来。 “真的啊?” 婴浅咧着嘴,笑得颇有几分傻气。 “其实也就还好吧,毕竟...” 她还在低声和季池鱼说着话。 另一边的黄秀梅。 却已经再次闹了起来。 老者皱起眉,听着那些不干不净地话,将目光落向婴浅,沉声道: “婴浅,怎么能对老百姓动手?快给她道个歉!” “我们老百姓可不是这样的。” 婴浅嗤了一声,指着黄秀梅,一字一顿地道: “她老公杀了两个人,她刚才还说,希望她老公把我也杀了,你确定还要我道歉吗?” 老者下来的晚。 并没听见这些话。 他也是一愣,但看了一眼哭嚎个不停的黄秀梅,还是叹了口气,放轻了语气,道: “无论如何,动手都是不对的,你就先给她道个歉,至于之后...” “没有之后了。” 婴浅摇了摇头,打断老者的话。 她后退两步。 视线扫过一楼的所有人。 红唇扬起。 她嚣张一笑。 “老子不干了!” 不只是老者。 所有人都是愣住了。 婴浅身上,可还背着两桩功劳。 荣誉和奖励.... 她都不打算要了? 然而婴浅真的就不要了。 她转身就走。 身后跟着她心情颇佳的助理。 才离开警局不远。 婴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第七百零二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0) 她还以为是霍梧。 然而一转过头,却看到了方雅的父母。 老夫妻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上婴浅,他们都有些站不稳当,然而才一缓过气,就急忙道: “婴顾问...” 婴浅连忙伸手扶了一把,有些惊讶地道: “我现在不是顾问,你们叫我婴浅就好了。” 老夫妻对视了一眼。 竟然齐齐向着婴浅鞠了个躬。 “真的...谢谢你!” 婴浅怔住了。 她看到了老夫妻眼中的热泪。 和绝望混杂在一起。 让她的心,都跟着纠痛了起来。 “你抓到了那个畜生,还愿意帮我的女儿说话,你是最好的人...” 两鬓斑白的妇人抹了把眼泪,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个被叠地整整齐齐的布袋,打开之后,露出一副银灰色的围巾。 妇人上前一步,双手将围巾递到了婴浅面前。 “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是原本给我家小雅织的,冬天戴着很暖和,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婴浅心口泛起酸酸涨涨的情绪。 视线这副针脚细致的围巾,移到妇人满是疮痍的手。 “谢谢。” 她接过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向着老夫妻笑了笑。 “挺暖好了,不过现在好像还是夏天,有点热。” 老妇人红着眼笑了。 婴浅捧着围巾,等着老夫妻相扶的背影远去,她才回过神来。 季池鱼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等到婴浅低下头,他才轻声问: “怎么了?” “就是有点后悔,我怎么不揍她揍的更重一点呢。” 婴浅轻哼一声,将围巾搭在肩头,很是凶狠地挥起了拳头。 “反正也都要不干了,不如结结实实揍她一顿,让她以后听到我的声音,都绕路走。” 季池鱼轻笑一声,落向她的眸光尽是柔和。 “接下来想做点什么?” “我这么厉害,不如开个侦探事物所吧?” 婴浅侧过一步,拽住季池鱼的衣袖,很是兴奋地道: “到时候那个老头,就要哭着喊着求我帮忙了!” 她倒也没对辞职一事。 感到什么惋惜。 反正爽了。 无所谓。 更何况她已经这个世界的男主搭上边,且关系混的还不错。 留在局里或者单飞,问题都不严重。 季池鱼为婴浅打开副驾驶的门。 她上车后,他却没急着离开。 而是忽然弯下腰。 季池鱼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上婴浅的下颌,迫使她移不开目光,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视线穿透金丝边框眼镜。 带来微弱的压迫感。 他说: “或者,可以继续雇佣我?” “每个月两万,年底三倍奖金,供吃供吃。” “如果休假期愿意跟我一起度过的话,那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 婴浅傻了。 这是什么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好工作?! 但最关键的一点,还是... “是我雇你,还是你请我?哪有员工给老板开工资的?” 婴浅被迫昂着头。 心想要是早有这好工作的话。 她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已经甩袖子辞职了。 “有的。” 季池鱼轻笑一声,指腹暗示一般划过婴浅的红唇,他微眯了眼,眸底划过一丝暗茫。 “我心甘情愿。” 婴浅还没回过身。 当有一张镶着金边的黑卡被送到眼底,她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看到她一副完全神游天外的模样,季池鱼轻笑着解释道: “之前的工资。” 所以... 这算是告白了? 不愧是有钱人! 连告白的方式都不一样。 直接送银行卡,这么大手笔的吗? 但季池鱼难道就不担心,她拿着钱直接跑路。 也不对。 婴浅瞥了季池鱼一眼。 这人压根就是个行走的金山。 什么银行卡,也比不过他。 傻瓜才会跑路! 婴浅被金钱压迫地唉声叹气。 要不是还不确定男主是谁,她早就收下银行卡,然后顺势再刷一波好感度了。 然而... 还有一个嬴湛在。 她这边正想到嬴湛,车厢就被敲响。 婴浅侧过头,顿时一惊。 为什么嬴湛会出现在这里? “能聊聊吗?” 嬴湛瞥了季池鱼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我话想和你说。” 车内的气温在瞬间降低了不少。 婴浅打了个寒颤。 已经不敢去看季池鱼了。 “那个...可能是正事。” 婴浅干巴巴的解释了句 推开车门时,随手就将银行卡留在了副驾驶位。 怀抱着围巾。 她在季池鱼的注视下,跑到了嬴湛身边。 季池鱼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目光落向被丢下的银行卡,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婴浅跟在嬴湛身后,见他一直都没有开口,只脚步不停,也不知道想去什么地方,也就问了句: “嬴湛,找我什么事?” 嬴湛脚步一顿,也没回头,只冷声丢下一句: “你急着回去找季池鱼?” 这是什么逻辑? 婴浅还抱着一副围巾。 怎么可能愿意大热天走在太阳底下? 虽然她也的确想要去见季池鱼就是了。 婴浅低咳一声,很是心虚的解释: “也没有...” 她跟着嬴湛上了车。 在他一路压着限速飞驰的车上,过了提心吊胆的半个小时。 担心季池鱼还在等着,婴浅抽出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车终于停稳。 然而婴浅却看着眼前的小区,颇有几分眼熟。 “你家?” “是。” 嬴湛点点头。 连再多一句的解释都没有。 他快步走向了电梯。 一片寂静之中。 嬴湛终于开了口。 “你可以回去。” 婴浅正想着那张镶金边的银行卡,里面得存多少钱,才能连卡面都那么好看。 她心思飞地远。 听到嬴湛的声音,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嗯?”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和局长解释过了,并不是你的过错。” 嬴湛的声音一顿,又道: “婴浅,我希望你能回去。” 他难得有了私心。 想要让婴浅,留在身边。 然而婴浅想也没想,很是干脆地摇了头。 “不回!” 她翻了个白眼,很是没好气地道: “走的那么帅,结果一个小时就回去了?我是闹脾气要买玩具的三岁小孩吗?” “霍梧还有其他人,都很希望你能回去。” 嬴湛沉默了下,嗓音陡然间低沉不少。 他说: “还有我。” 第七百零三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1) 婴浅昂起头。 撞进嬴湛漆黑的眼眸当中。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从未有过如此不坚定的时候。 甚至连呼吸,都被下意识放到了最低。 电梯在此时到达。 嬴湛没有等到婴浅的答案。 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他低叹一声,率先走下了电梯。 婴浅跟在他身后。 一路进了房间。 她接了嬴湛递来的奶茶,又看着被放到面前的巧克力蛋糕,颇有些疑惑。 应该没有走错门啊? 那眼前这个人... 到底是嬴湛? 还是披着嬴湛皮的季池鱼? 婴浅抱着奶茶,盯着嬴湛泛红的耳尖,诚恳提问: “嬴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嬴湛低叹一声。 眼神颇有些无奈。 这么这些事由季池鱼来做,婴浅就很是习惯。 到了他这里。 就变成身体不舒服了? 嬴湛望了眼缩在沙发里,一手捧着奶茶,专心致志切着蛋糕的婴浅。 眸底闪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情意。 他回到房间,拎出一个木箱来。 婴浅更加疑惑。 吃蛋糕的空隙抽空问了句: “这是什么?你潜心专研了数年的破案秘籍吗?” 木箱被放上茶几。 婴浅扬起下颌,本想悄悄看过去一眼。 然而下一秒。 嬴湛将木箱翻转,将里面的所有物件都倒在了茶几上。 随着一阵油墨香气的蔓开。 婴浅终于看到了巷子里装的东西。 然而只这一眼。 她就傻了。 身份证、护照、房本、驾照... 她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张饭卡。 婴浅沉默了下。 小心翼翼地拿起饭卡,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饭卡?” “是。” “为什么要给我看你的饭卡?”婴浅皱了脸,胃都有些疼,“虽然我刚辞职,你也不用这样刺激我...” 嬴湛一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表达的东西,和婴浅的理解,可以说是完全南辕北辙。 “我想说...” 嬴湛放慢了语速。 已经不敢去看婴浅的眼睛。 耳廓已如红透了一般。 他深吸口气,只觉得曾经在抓捕携带者枪支的犯罪团伙时,都没有此时这么紧张过。 “这些都可以给你!” 嬴湛的大手已彻底攥成了拳头。 青筋在手背蜿蜒。 连被刻意维稳的嗓音,都掀起了一丝动荡。 他道: “婴浅,和你在一起。” 音到最后。 已控制不住地起了颤。 婴浅有短暂的失神。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告白时,会将全部家当都拿出来的。 不愧是嬴湛! 婴浅没急着回话。 而是专心等了一会儿系统的提示音。 但再接连听到了季池鱼和嬴湛的告白后,系统仍安静如鸡。 要婴浅无论如何都猜不透。 到底谁他妈的才是男主! 这要是答应了,结果发现另一个才是男主。 搞绿色文学。 好感度可就刷不上去了。 “要不然...” 婴浅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道: “让我考虑下?” “好。” 嬴湛紧握的手掌渐渐松开。 他虽然答应。 但那双黑眸当中,却尽是掩不住的失落。 “还有警局。” 一说回到正事,嬴湛在瞬间进入到了工作状态,冷着一张脸,道: “高勇的杀人罪已经确定,至于黄秀梅,因为影响公共治安,现在已经被拘留了。” 婴浅轻笑一声,点评了句: “都活该。” 嬴湛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问: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 太过规矩的地方,到底不适合婴浅。 她喜欢按照自己的方式办案。 最多也就加个季池鱼。 下了决定,婴浅也就松了口气,向着嬴湛勾唇一笑,道: “如果会长时间留在这里的话,我就开一间侦探事务所,记得要照顾我生意。” “不回局里,跑去开侦探事务所?” 嬴湛显然无法理解。 但既然是婴浅的决定。 他也没有质疑。 反正局里面特聘顾问的位置,会一直给她留着。 除了她之外。 也没有人能够担当的起。 正事聊完。 婴浅和嬴湛之间,陷入了古怪的沉默当中。 尤其是看到摆了满茶几的证件。 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别扭。 “那我走了。” 婴浅假装看不见,嬴湛几乎红透了的耳廓,她站起身,道: “都一天一夜没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我送你。” 不给婴浅拒绝的机会。 嬴湛拿起了钥匙。 送她到了留下,直到婴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他才离去。 “这他妈的算是什么事儿啊?” “你倒是告诉我男主是谁,这样两边吊着,和海王有什么区别?” “把心理医生和刑侦队长当成鱼?我还是直接买棺材去吧。” 婴浅和系统嘀嘀咕咕的半天。 然而到最后。 仍然只能得出,他们都有可能性的结论。 这和最一开始有什么区别? 婴浅人都麻了。 她现在脑袋里什么情情爱爱都装不下。 只想赶紧找张床睡一觉。 季池鱼家是去不得了。 好在。 婴浅自己还有个住所。 她才刚下电梯,后方忽然传来一声“滴滴滴”的提示音。 头顶的灯光熄灭。 周围只剩一片黯淡。 婴浅跺了跺脚,又回头看了一眼。 运气竟难得好一次。 她刚下电梯,就停电了。 没被困在里面。 外面的天色已渐渐昏沉。 房间被包裹在一片死寂当中。 婴浅摔进柔软的床铺,闭着眼睛一滚,将被缠在了身上。 她都已经打算好。 睡个十几小时。 等到醒来后,再面对她已经成为无业游民的事实。 希望警局靠谱一点。 不要因为她走人,就把奖金忘记了。 婴浅可是要靠着那些钱开侦探事务所的。 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涌进大脑。 迷迷糊糊之间。 她好似看到了很多人。 徐静、赵盼男、方雅... 她们都看着婴浅。 眼神悲悯, 仿若在同情着即将成为她们中一员的她一般。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这算是噩梦? 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仍然没有来电。 她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也不知是被敲门声,还是噩梦所吵醒。 婴浅抹掉额上的汗珠,蹬着卡通拖鞋,走到门前。 然而当她将手伸向门把时。 她却愣住了。 第七百零四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2) 婴浅记得。 她回来的时候。 是锁了门的。 然而此时她眼前的这扇门,却被虚掩着。 那刚才的敲门声,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婴浅皱起眉。 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口。 楼道里空无一人。 微妙的不安感,如同盘旋的影子一般,悄悄缠上了婴浅的身体。 她似乎正在被窥视。 有人藏在角落。 正在偷偷的... 看着她。 婴浅看了一眼季池鱼家的门。 在选择去找他,还是回身拿到手机报警之间,犹豫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一秒。 变故... 发生了! 背对着月光,瘦弱的身影迈出阴暗的角落,迈着悄无声息的步伐,他来到了婴浅身后。 就在婴浅捏起拳头,转身猛地一拳挥过去时。 一道带着甜香的气味。 袭向了她。 强烈的眩晕感传入大脑。 婴浅一个踉跄。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她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笑容羞涩又腼腆的少年。 “小兔子乖乖...” “把门儿开开。” “不开不开...” 一片昏沉间。 婴浅似乎听到了模糊童谣。 她下意识皱起眉,没好气地骂道: “别他妈唱了!难听死了!” 童谣瞬间停止。 有人凑到了婴浅身边,推了推她的手腕。 “你醒了吗?” “来陪我玩游戏吧!” “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我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耳畔的声响越发癫狂。 婴浅也在手腕处,感到了剧烈的痛楚。 她猛地睁开眼。 看到了少年清秀的面庞。 他俯在婴浅身边,在她睁开眼的那一刻,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暴躁,乖顺的像是一只讨巧的猫咪。 甚至当对上婴浅的视线时。 他还昂起头。 羞涩一笑。 然后。 婴浅听到他说: “妈妈,我好想你。” 婴浅:“?” 这是什么奇怪的走向? 但她看了一眼被抠挖掉一块肉,还在望向冒着血的手腕,还是很配合地道: “我是叫你丰音,还是叫你宝贝儿子?” 丰音看起来很是高兴。 苍白病态的面颊上,浮起一抹诡异的潮红。 他很是兴奋地低喘了一声,侧脸蹭过婴浅的手腕,小心翼翼地问: “妈妈不生气吗?” 婴浅想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点点头。 “还行,主要是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要是有的话,可能会更生气的一点。” 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 她就发现。 全身竟都宛如脱力了一般。 连试图动一动手指,都需要耗费强大的意志力。 这种状态下。 想要反抗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不起。”丰音垂下眼,似乎很是失落一般,“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妈妈一定会离开我的。” 他的手指勾着婴浅的袖口。 蹭过那被他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伤口时,顿时变得无比小心翼翼。 “你还真是病的不轻啊。” 婴浅悄悄念了一句。 视线左右扫动。 妄图看清楚她现在所处的位置。 但这间房子,竟然连个窗户都没有, 除了平平无奇的家具外,就只有漂浮在空气中的味道,让她有了些在意。 宛如木头潮湿腐朽的气息。 并不好闻。 “不过妈妈放心,只要妈妈乖乖听话,不想着要离开我的话,我就不杀了你的。” 丰音还俯在婴浅手边,碎碎念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婴浅也懒得理会他。 可能是最近季池鱼经常跟她一起。 没有发觉到,丰音的病症变得更加的严重。 以至于都到了绑架她来办家家酒的程度。 这游戏挺有意思的。 可惜婴浅,并不想要陪他玩。 “妈妈想要离开我吗?” 丰音昂起头,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他缩着肩膀,有着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可是如果你又走了的话,我和爸爸怎么办呢?” 他这句话透露出太多的信息。 以至于让婴浅都是一愣。 她忍不住问: “爸爸?” “是啊!” 丰音脆生生地点了点头。 见到婴浅终于愿意跟他说话,他顿时颇为欣喜,连忙道: “妈妈一定会喜欢爸爸的!我们三个人,要永远在一起哦!” 这又是什么鬼故事? 婴浅皱起眉,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丰音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嘴里念叨的“爸爸”,介绍给婴浅认识一下。 他推来一副轮椅。 将婴浅扶上去,以一副伺候临终老母亲的姿态,推她出了门。 客厅亮着灯。 轮椅被推进去的瞬间。 婴浅看到了无数只展翅的蝴蝶。 被画在客厅里的各个角落。 视线所及之处,都尽是形态各异的蝴蝶。 如果只是见到一两只的话。 婴浅也会夸句画功精湛。 然而此时。 蝴蝶占据了她能看到了全部位置。 即使没有密集恐惧的人,在这种环境下,估计也会被生生逼出了毛病。 婴浅吸了口气。 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对被做成了蝴蝶的情侣,是你杀的吧?” “嗯。” 丰音没有隐瞒。 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细声细气地道: “我之前认错人,将他们当成了我的爸爸妈妈,但是他们一直尖叫,还试图要打我,我没有办法...” 他吸了吸鼻子。 将轮椅推到了餐桌前。 然后对着婴浅露出一抹如孩童一般,天真的笑脸。 “妈妈,你是不会这么对我,是不是?” “当然。” 婴浅回过去一个同样虚伪的笑容,心想着只有有机会,她一定要把这个小兔崽子的脑瓜壳卸下来。 她的话显然让丰音很开心。 他几乎要蹦起来。 但很快,丰音又跪在地上,蹭着婴浅受伤的手腕,小声说: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手,露出一双泛着红的眼。 竟好像快哭了似的。 婴浅可没心思哄这个神经病,干脆道: “我没事,快把你爹也推出来吧。” 她现在可以确定。 丰音嘴里的“爸爸”,也是个和她一样的倒霉鬼,被抓来演这场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的亲子游戏。 然而话虽如此。 但婴浅真的看到丰音的“爸爸”时,她还是瞪大了眼,惊呼一声道: “怎么是你?” 第七百零五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3) 婴浅猜过了所有人。 却唯独,没有想过是季池鱼。 他怎么说也是丰音的心理医生。 恩将仇报到这么彻底的,丰音还是第一个。 季池鱼看到婴浅,也是皱起了眉,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又在望见她滴血的手腕上,蓦然一冷。 “医生...” 婴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咧咧嘴,道: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里又见面吗?” 季池鱼的状态,要比婴浅好上一些,至少不需要轮椅来帮忙走路。 但他显然也没注射了什么药物。 力气消失了大半。 走路都是有些困难。 丰音将季池鱼的位置,安置在了婴浅对面。 他则是坐在了他们之间,那张明显属于儿童的椅子里。 虽然他比起普通成人,要瘦弱上不少。 但坐在儿童座椅上。 仍显得不伦不类。 丰音并不在意,左右张望了一圈,他对眼前这一家三口团圆的温馨一幕,仿若很是满意。 “爸爸妈妈,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在一起了!” 他双手合拢在胸口。 喘息声快几乎要乱了节奏。 即使婴浅和季池鱼都没有开口,丰音也毫不在意。 他依然处在诡异的兴奋当中。 竟将椅子挪到了婴浅身边,下颌贴着她的手腕,丰音满面都是依赖,他歪着头,轻声问: “妈妈喜欢爸爸吗?” 婴浅垂眸望他,淡淡应了一句。 “喜欢。” 她对于演戏,虽然算不上天赋绝佳,但哄骗一个神经病,已经足够了。 “我就知道!”丰音更加开心了,拽着婴浅的袖口,自言自语道:“我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我的爸爸...只是那些女人,都不是妈妈,好在妈妈你终于回来了!” 他长大了嘴。 慢慢吐出一口气。 抬起头,对着婴浅笑得一脸天真。 “妈妈果然没有骗我!” “当然不会骗你的。” 婴浅对的从善如流,瞥了季池鱼一眼,又道: “爸爸妈妈那么爱你,怎么可能舍得抛下你一个人,那么小音,你现在能让妈妈去给你做饭吗?” 她控制着语气。 装出一副温柔贤惠的模样。 反正只要等有了力气。 丰音这个王八羔子在她面前,也就是一刀的事儿。 婴浅尽可能调整着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关爱他。 丰音眼睛一亮。 但很快。 他眼里的光芒又渐渐熄灭了下去。 丰音摇摇头,低声道: “但是妈妈会离开我的...” “不会的。” 婴浅的脏话都到了齿间,差一点就要飙出去,好在她反应的快,及时扯出个笑脸。 “丰音难道不相信妈妈吗?” “当然不是了!” 丰音生怕婴浅不信似的,头都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 他犹豫了一会儿。 脸上的神情飞速变动着。 从喜到怒。 从悲到乐。 像是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 经历过了无数事情一般。 婴浅看向季池鱼,他轻轻摇了摇头,薄唇微动,无声地道: “记忆回溯,不要打扰他。” 这些术语她听不懂。 但当丰音再次望向她时,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奇怪。 像是一瞬间。 忘记了刚才和婴浅说过的一切。 “我们看电视吧?我好想念我们一家人,之前一起看电视的时候!” 他的脸颊僵硬地颤动着, 走到电视前。 轻轻按下了电源键。 之后。 丰音又将婴浅推到了沙发前。 让她和季池鱼靠在一起,他则是蹲在他们的脚边。 这场面怎么看。 也不像是正常的一家三口。 倒好像主人带着宠物看电视一般。 电视收不到讯号。 只有一片雪花屏幕。 丰音却看得津津有味,盯着屏幕上的雪花,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哄笑。 这场面实在过于诡异了些。 婴浅窝在季池鱼怀里,虽然仍是动弹不得,但呼吸着他的气息,耳畔又能听到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竟让她紧绷的神经,也跟着安稳了不少。 “医生,你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她压低声响,一边瞄着丰音,一边小声道: “我是停电之后,睡醒了发现门被打开,一个没注意,就被迷昏过去了。” “如果按照身体状况来看,我应该比你早一些。”季池鱼比婴浅恢复的多一些,他低下头,很是亲密的凑到她的耳畔,“我们应该都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他们看起来。 真宛如一对亲密的夫妻般。 丰音回过头,看到婴浅和季池鱼的姿态,顿时笑了。 “爸爸妈妈是在亲亲吗?” 他捂住了眼睛,故意用着一副童音,嚷嚷道: “小音很乖,不会偷看的!” 一个成年人。 学着孩童讲话。 怎么听都别扭的很。 加上丰音那双漆黑到有些诡异的眼,又透过指缝,正在死死盯着婴浅。 他似乎想要确定。 婴浅和季池鱼是真的亲密无间的夫妻一般。 如果被他发现,其实他们并不是他的爸爸妈妈。 那到时候... 婴浅抬眸望向季池鱼。 还不等她开口,耳畔已经他低沉的嗓音。 “失礼了。” 唇角拂过一丝凉意。 紧接着,就是季池鱼滚烫的体温。 气息在瞬间交缠。 丰音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看起了雪花屏电视。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甚至有些过于短暂。 只在丰音的视线离开后,季池鱼就主动后退。 重新恢复了呼吸。 婴浅低喘一声,原本就没能恢复多少的体力,在瞬间被抽走了大半。 她本想着。 按照这样继续下去。 再过几个小时,不等力气全部恢复,只要能走能跳,和季池鱼一起,也就足够对付的了丰音了。 然而婴浅才能勉强抬起手臂。 丰音忽然站起身,向着她和季池鱼,露出一个带着疯癫的笑容来。 “爸爸妈妈,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就是我们以前经常玩的那个,你们还记得吗?” 鬼才知道他和家人玩过什么。 但季池鱼毕竟是丰音的心理医生,他可能知道一些。 婴浅下意识望向了他。 然而却看到了季池鱼紧皱的眉。 他鲜少会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来。 也就是说... 丰音的游戏,并不轻松。 甚至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第七百零六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4) “你先说一下规矩吧。” 婴浅强撑起一抹笑,道: “好久不玩,都有些忘记了。” “好啊!” 丰音答应的干脆。 然而当他的规矩一被讲出来,婴浅立刻明白过来,为何季池鱼,会露出那般凝重的神情。 就连她,也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就是捉迷藏啦!爸爸和妈妈先藏起来,然后我去找你们,如果找到了的话,我就会给爸爸妈妈留下,或者拿走你们的一样东西哦!” 他说的轻快。 然而这个所谓的留下和拿走,都太过诡异了些。 见婴浅和季池鱼都未开口。 丰音撅起嘴,将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臂上的各种伤痕。 烟疤、划痕、烫伤... 他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这就是之前我输了捉迷藏,爸爸妈妈給我留下的。” 丰音咧嘴一笑,黑洞洞的双眼望着婴浅和季池鱼,他张开毫无血色的唇,喃喃道: “不过...我已经好久都没输过了哦!” 他扬起下颌。 一副很是骄傲的样子。 婴浅想起那对情侣的死状,再感受着无力的四肢,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这种状态。 要是能赢就有鬼了! 但道理跟丰音是说不通的,他嘴里哼着童谣,背对着婴浅,趴在了墙上。 “爸爸妈妈先躲哦。” 他仍然在哼着歌。 童谣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当中。 更为诡异。 婴浅现在连站起身都困难,怎么可能去藏在什么地方。 季池鱼虽然稍好一些。 也只勉强能走路的程度而已。 但即使如此。 他也仍然牵住了婴浅的手。 带她一起,随意走向了一间敞开门的卧室。 肌肉松弛剂的效力还在。 婴浅只有抬起头,就能看到季池鱼额角遍布的汗珠。 他的眼镜不知去向。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分明身在危险中。 他却没有一刻,想要松开过婴浅的手。 “季池鱼,放开我吧。” 婴浅叹了口气,软绵绵的手掌抵在季池鱼的胸膛前,她低声道: “才是第一场游戏而已,他不会这就杀了我的。” 不就是一点伤而已。 她一个受,也比带着季池鱼一起倒霉强。 季池鱼脚步一顿。 只是向着婴浅瞥去一眼,他再次加快了速度,喘息着道; “我做不到。” 他的心跳变得急促,却依旧充满了稳定的力量感。 婴浅的腰被季池鱼紧紧环着, 从未感受到。 哪怕一瞬间的放松。 她心里泛着莫名的酸楚来。 不想只能当个拖油瓶。 婴浅想回过头,看一看丰音的动向。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时。 她竟然对上了丰音含着笑意的眼。 他正在欣赏着他们满身狼狈,却又想要艰难挣扎的模样。 也一直都在注视着婴浅和季池鱼的位置。 不管藏在哪里。 他都可以找到他们。 因为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呀!” 丰音捂住眼睛,跺了跺脚,有些不好意思的咧起嘴。 “被妈妈发现了呢!” 他再次转过头。 又生怕婴浅不放心似的,再次补充了一句。 “妈妈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偷看了。” 婴浅哪里会相信他的鬼话。 干脆一直盯着丰音。 她和季池鱼艰难的挪近了卧室。 短短几米的距离,让他们两个人,竟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进门的瞬间。 婴浅下意识就要去找锁。 然而伸手一摸,却只触上了一片空荡。 “没有锁?!” 门锁不上。 以他们现在的力气,又推不动家具。 还真是只能玩这场游戏了。 卧室里除了一张床外,也就只剩下衣柜能藏人了。 但如果衣柜的话。 怕不是丰音进门的一瞬间,就能找到他们。 婴浅还在犹豫。 门外却忽然响起丰音的喊声。 “我开始找了哦!” 像是要延长游戏的时间。 丰音加重了脚步声,绕过婴浅和季池鱼躲藏的卧室,走向了另一边的房间。 但才不过一分钟。 他就再次走了出来。 没有时间了。 婴浅和季池鱼只能躲在衣柜当中。 柜里里面空无一物。 但却并不算宽敞。 她紧紧缩在季池鱼的怀抱当中,整个人都和他贴在了一起。 体温穿透了布料。 他们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当中,悄悄缠绕在了一起。 皱在一片寂静。 除了季池鱼的呼吸之外,婴浅听不见任何声响。 她闭上眼。 凑到他的耳畔,轻声道了句: “你说,他们要多久,才能发现我们失踪的事?” 婴浅将嗓音放到了最低。 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从口中喷洒出的热气落在季池鱼耳廓。 燎出一片滚烫。 他眼底悄然闪过一道暗茫,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 “不会超过八小时。” “现在过了多久?” “应该超过十二个小时了,警方应该已经在搜寻我们,只不过昨天附近的一片地区全数停电,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 季池鱼依旧理智而清醒。 从他嗓音当中,婴浅听不见丝毫的慌乱。 只能感受到那逐渐传递而来的安稳。 像是季池鱼抚在她后颈处的手掌一般,光是体温,就足够让她身体当中的冷意,被渐渐驱散。 这种身体不听使唤。 成了个废人。 一切都要倚靠着旁人的感觉,对婴浅来说过于痛苦了些。 但如果是季池鱼的话... 似乎也还能忍受。 就在婴浅分神的一瞬间。 衣柜的门被猛地从外打开。 丰音弯着腰,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他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婴浅,吐出口的嗓音,都是带着莫名的颤意。 “找到你们了!” “让我来想一想,我要给爸爸妈妈些什么呢?” “一定得是最好的礼物才行!” 丰音站在衣柜外。 将左手的食指塞进嘴里,用力的啃咬着。 他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焦躁当中。 在原地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 丰音忽然笑了。 他从嘴里抽出已经渗血的手指,盯着看了一会儿,又忽然抬眸望向了婴浅,笑着道: “爸爸妈妈!我想到了!我想到要送你们什么礼物了!” 望着他欣喜的笑容。 婴浅和季池鱼,却都是满眼的凝重。 第七百零七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5) 一个疯子,会送出什么礼物? 婴浅可没指望,是鲜花巧克力水晶球之类的东西。 虽然已经将期待值放到了最低。 但当她看到了餐桌上摆着的那一排东西后,还是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些,都是爸爸妈妈曾经送给我的哦!” 丰音似颇为骄傲般。 他率先拿起一把水果刀,凑到婴浅手腕处,一边比划着,一边道: “妈妈,你还记得吗?你之前和我说过的,只有竖着划下去,人才会死。像我那么横着去划的话,只会让血弄脏屋子。” 丰音两眼放光,将整张脸贴向婴浅,问: “我已经学会了,我不会再弄脏屋子了,我厉害吗?” 婴浅没理他。 既然慈母孝子这场戏,已经演不下去了。 那她也懒得继续当他妈。 这不是脏话。 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妈妈,你不喜欢这么吗?” 丰音很是低落般,将水果刀丢到一旁,又拿起打火机和香烟,跑到了季池鱼的身边。 “爸爸你看这个!” 他蹲在地上,将打火机高高举起。 “你之前,经常拿这个烫我的,虽然很疼,但我从来都没有叫过哦!” 丰音好似在等待着夸奖一般。 然而过了许久。 他抬起头,只能撞见季池鱼漠然的双眼。 没有再继续维持着表面的家家酒。 季池鱼叹息一声,道: “丰音,他们已经死了。” “嗯?” 丰音似乎没听懂。 他蹲在地上,像是被丢弃在了路边的流浪狗一般。 脸上尽是茫然。 但很快。 他又好像记不得季池鱼方才说过的话。 又重新拿起一根擀面杖,为婴浅和季池鱼介绍了起来。 将餐桌上的东西,全都介绍了一个遍。 丰音才算满意。 “我要送给爸爸妈妈什么呢?” 他歪着头。 绕着婴浅和季池鱼走了两圈。 目光一直留在他们身上,很是认真的挑选着,让他们痛苦的方式。 “真是难选。” 丰音叹了口气,双手抱着头,忽然开始揪起了头发。 “要是每一样,都能让爸爸妈妈感受一下就好了!这些曾经是爸爸妈妈对小音的爱,小音也想让你们知道,小音也一样爱着爸爸妈妈哦!” 似乎不愿在等下去了。 他兴奋的浑身发抖。 战栗的指尖按下了打火机。 亮起的火光,照进了丰音眼底的愉悦。 他点燃了香烟。 将烟头对准了婴浅的左眼。 “妈妈之前,最讨厌看到小音了。”丰音缓缓压低身体,一边将燃着的烟头贴近婴浅的眼球,一边轻声细语地道:“小音是懂事的乖孩子,只要让妈妈眼睛看不见的话。就不会被妈妈讨厌了。” “你还挺贴心的。” 婴浅笑了。 她看起来仍是一脸无所谓。 然而暗地当中,却在疯狂催促着身体。 动! 快动啊! 要是再不听话,她可真的要被这个疯子弄瞎了! 然而肌肉松弛剂的效果并未消失。 强大的药量,并未是婴浅能够靠意志抵抗过去的存在。 她的身体依旧像是死去了一般。 最后也就是抬一抬手臂。 却连最基本的抓握,都做不到。 烟头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听到烟草被烧灼后,发出了响动。 丰音的双眼,如同漆黑的漩涡一般。 里面沉淀着的疯癫。 几乎要将婴浅彻底搅碎。 来不及了。 身体不听使唤。 她是躲不过去的。 就在烟头即将触上婴浅的眼皮的瞬间,季池鱼开了口。 “丰音,那不是我送你的礼物吗?你难道不愿意换给爸爸?真不是个乖孩子。” 丰音的动作顿住了。 眼里闪过一抹清晰的犹豫。 他回头看了眼季池鱼,又望了望婴浅。 似乎很是纠结,这份让他很喜欢的完美的礼物,究竟要送给谁比较好。 “好吧。” 丰音到底是站直了腰,将烟头远离了婴浅,他摇着头,嘀咕着道: “小音是乖孩子,小音要听话。” 他转过身。 动作忽然加快了无数倍。 将烟头对准了季池鱼俊美的面庞,狠狠按了下去。 “季池鱼!” 婴浅惊叫一声。 季池鱼那等好相貌,怎么可以被丰音这个疯子毁掉? 她咬紧牙关,正要呼唤系统,就听季池鱼低沉的嗓音响起。 “没事。” 丰音也轻哼一声,站稳了身体,鞋尖踢着地面,很是不满地嘀咕着: “送给爸爸的礼物,居然不小心歪了呢!” 他动作太快。 反而失去了准备。 一个踉跄,燃着的烟头没能落到季池鱼的面庞,只按在了锁骨处,又有一层衬衫作为阻挡,虽然能有伤痕存在,却比婴浅想象当中,要好上太多。 她长出了口气。 望向丰音的眼中,更多了几分冷意。 “那就继续玩游戏吧,” 丰音很是失落。 这一局游戏,没能得到他满意的效果。 不管是婴浅还是季池鱼,都好活生生的,这样一点都不好玩。 他眼珠一转。 忽然改了游戏规则。 “这一次,换成爸爸妈妈找我了哦,不管能不能找到,我都会送给爸爸妈妈礼物的。” 丰音背着手,笑得一双眼都弯了起来。 “谁让,小音最喜欢爸爸妈妈了呢。” 他甚至不给婴浅和季池鱼开口的机会。 话音一落, 丰音转过头,飞快地跑向了卧室。 这局游戏不管怎么玩。 最后获胜的人,都只会是丰音。 婴浅和季池鱼也没有去找他的意思,与其耽搁时间,不如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视线划过门窗。 又在餐桌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转了一圈。 婴浅道: “门锁着。” “窗户也都被遮住。” “武器虽然有不少,但不管是我还是你,现在都没有恢复力气,可能斗不过那个疯子。” 季池鱼站起身,慢慢走到婴浅身侧,做出一副要和她一起寻找的样子,口里这是低声道: “门钥匙在丰音的身上,但如果试图硬抢的话,他就是吞了钥匙,宁愿和我们一起被困死在这里,也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所以...” 婴浅咬紧牙关,寒声道: “我们现在,是只能搏一搏了吗?” 第七百零八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6)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劝丰音放婴浅和季池鱼出去。 他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他的爸爸妈妈离开他? “婴浅,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季池鱼带着婴浅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才不过几步远,却让他们都是有了些气喘。 “稍稍好一些。” 婴浅简单活动了下手腕,同样以最低的声响回应着他, “但最多,也就只能拿起一根筷子了。” 这种状态下。 想要对付丰音。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要是再拖延下去的话... 婴浅回头看了一眼餐桌,那上面摆着的东西,丰音可是想让他们每一种,都好生体会一次。 那一定不会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才没过三分钟。 他们甚至还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 丰音已经走了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好慢哦。” 他面无表情望着婴浅和季池鱼,然而也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高高咧起,他蹦蹦跶跶地上前一步,一边拍手一边道: “小音等不下去,就自己跑出来啦!” 从地上捡起了水果刀,丰音刀刃贴上了面颊,似乎很是喜欢这微凉的触感。 他出了会儿神。 忽然整个人都哆嗦了下,他缩着腰,偷偷望着婴浅,小声道: “不过这也算是小音获得胜利哦!” “那你打算怎么做?” 婴浅嗤笑一声,问: “在我们的心脏上一人一刀?” 都到了这种地步。 生死最多不过一线之间。 然而不管是婴浅还是季池鱼。 望着丰音的眼神当中,都没有任何的畏惧浮现。 反而存着一片淡淡的嘲弄。 “不会的!” 丰音用力摇着头,双手牢牢攥着水果刀,他道: “可是小音有一点生气,爸爸和妈妈这么好,却都不喜欢小音。” 他慢慢走上前。 最后站在了婴浅身前。 将水果刀调转方向,抵着婴浅的细长的脖颈。 丰音抿着失了血色的唇,似乎很是羞涩般,低低道了句: “妈妈,不会很疼的。” 他抬起手。 安慰一般拍了拍婴浅的肩膀。 “只是会有一点冷,不会这也没关系,小音会给妈妈盖被子的!” 丰音嘴里说这最为童趣的言语。 语气也是轻快又天真。 若不看他的长相。 还真要以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 冰冷的刀锋刺激着皮肤。 激起战栗无数。 婴浅却是轻笑了一声,道: “虽然你妈确实是个应该被凌迟处死的崽种,但你现在这么对我,可就得从现在开始,祈祷我活不下来了。” 她的语气很认真。 让丰音都是愣了一愣。 但很快。 他用力点点头,道: “知道了!” 好像真的将婴浅的话听进去了似的,丰音长大了嘴,一一字一顿地道: “妈妈一定要死掉哦!” 他也不知道,向着何方神圣祈祷了一遍。 之后就再也没耽搁。 将刀锋推向了婴浅的脖颈。 她躲不开。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水果刀的刀锋,一寸寸贴近了皮肉。 细密的痛楚传入大脑。 婴浅微微皱起眉。 然而下一秒。 痛楚却又奇异的消失无踪。 她睁开眼,看到了季池鱼握在了刀刃的手掌。 他同样也不剩多少的力气。 也没有必要,要让自己再次受伤。 他大可以等到婴浅死去,借着这段时间,来让自己恢复的更多一些。 但季池鱼没有。 他还是为了婴浅,握住了刀锋。 将身体当中残存的所有力气,全都压制在上面。 不让水果刀,能够向前行进半寸。 “季池鱼...” 大滴的血色滚落。 将婴浅的视线,都染成一片艳红色。 她试图想要推开丰音。 然而手臂却仍然没有半点力气。 “哎呀。” 丰音叹了口气,嘟起嘴巴,很是不高兴地道: “爸爸对妈妈可真好,但是这样的话,不就没办法送妈妈礼物了吗?” 他抽回水果刀。 将上面属于季池鱼的血液随手一甩。 而后再次自言自语道: “得想个办法,也让妈妈能够收到礼物才行!” 婴浅现在,一刀杀了丰音的心都有了。 季池鱼的手血流不止。 伤口太深太重。 隐隐甚至都能见到惨白的骨头, 她能感觉到季池鱼渐渐加重的呼吸声,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柔声安慰着婴浅。 “放心,我没事。” 他怎么可能没事? 季池鱼又不是什么机器人! 婴浅正飞快地想这办法,就听丰音再次开了口: “我想到了,爸爸妈咪我们来玩问答游戏吧?” 他这根本,就不是再问婴浅季池鱼的意见。 声音才一落下。 就自顾自的再次出了声。 “这个问题,是只有妈妈知道的哦!” 丰音嬉笑着上前一步,盯着婴浅的脸,忽然压低了声音,问: “妈妈第一次想要杀死我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婴浅一愣。 她有些不明白。 是丰音的问答游戏存在问题? 还是说,他小的时候,是真的经历过了这些? 但不管他的过去多么悲惨。 在婴浅和季池鱼都要死在这里的关头,他也都不值得怜惜! “为了防止妈妈忘记,我会给妈妈提示的!” 丰音扬着嗓子,脆生生地道: “溺死,闷死,还有烧死,就在这三个之一哦!” 他还挺贴心。 给婴浅缩减了范围。 她握着季池鱼的大掌,想要借此减慢血流的速度。 看丰音面上的笑容在逐渐减弱。 婴浅知道不能再耽误下去,只能随便扯出了一个答案。 “闷死。” “不对呢!” 丰音叹了口气,也有些失望似的。 “难道妈妈忘记了吗?我们一起回乡下的时候,妈妈将我推到了烧大锅用的坑里,我只差一点,就死掉了。” 他撇着嘴。 似乎想起了那时体会到的痛苦一般。 但只有一瞬间。 丰音再次对着婴浅笑了。 他说: “不过没关系,现在终于轮到妈妈妈接受礼物了!” “是吗?” 婴浅哪里心思理他。 然而丰音的嗓音,却不停响在耳畔。 他说: “虽然还没想好送给妈妈什么礼物,不过爸爸还在这里的话,可不怎么行哦!得先处理掉爸爸呢!” 第七百零九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7) 丰音的视线在婴浅和季池鱼之间流转。 仿在犹豫。 要拿他们谁先开刀来的合适。 “算了。” 丰音叹了口气,斜眼睨着婴浅,嘟嘟囔囔地道: “爸爸比较爱妈妈,如果先送妈妈离开的话,爸爸一定会很生气的!” 他走上前。 推开季池鱼,决定不让他继续碍事。 然而就在此时。 变故突生! 季池鱼忽然一把抓住丰音的手腕。 而丰音也下意识送出了手里的水果刀。 刀锋刺入他的小腹。 更加浓重的血气,在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季池鱼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趁着丰音走神,他翻出藏在丰音上衣口袋的钥匙,向着婴浅丢了过去。 叮! 一声脆响。 钥匙被丢到了婴浅面前 季池鱼回过头,向着她低吼一声: “走!” 他是在用自己拖延着时间。 眼看着季池鱼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婴浅哪里能走? “系统,兑换能缓解我状况的东西!” 也知道现在状况不对。 系统也没了废话。 【是!】 浅蓝色的药丸凭空出现在衣袋。 婴浅咬着牙,颤抖的手掌攥住药丸,送到唇边吞了下去。 几乎是一瞬间。 力气重新回到了身体。 “季池鱼!” 婴浅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丰音。 他瞪大眼睛,似乎很是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一点力气都没有的婴浅,此时却忽然恢复如常? 但婴浅可不会好心到给他解释。 她抱着季池鱼,神情之间难得有些错愕。 他双眼紧闭。 俊脸一片苍白之色。 “季池鱼?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叫救护车!” 婴浅正要去逼问丰音,找到手机的位置。 然而她才刚一起来。 衣袖忽然被季池鱼抓住。 他睁开眼。 竟连眸中都噙了血色。 然即使如此。 季池鱼还是抓着她的衣袖,轻声问: “卡..愿意收下吗?” “哪有这个时候,还说这个的?!” 婴浅一愣。 她想要甩开季池鱼的手,然他却怎都不愿意松开。 一双黑眸定定望着婴浅。 似无论如何。 也想要得到她的回答。 “收下收下!” 婴浅还哪有心思和他说这里。 终于得到了她应允的答案,季池鱼这才缓缓放下了手。 他伤的太重。 丰音彻底撕破脸。 每一刀都是落得又狠又凶。 “手机呢?” 婴浅拎起丰音的衣领,一巴掌抽了过去,寒声问: “不想吃苦头,就快点告诉我!” 丰音被她抽了一巴掌,却是笑了,他缓缓咧开嘴,竟是仿若同婴浅讲起什么秘密般,小声道: “妈妈真凶,也笨笨的!” “我他妈的在这和你开玩笑呢?!” 婴浅眼都红了。 然而丰音却笑得更开心了。 他甚至抬起两根手指,撑着唇角,不让笑容落下来。 就保持着这种姿势。 丰音说: “傻妈妈,季医生不会死的。” “疯子!” 婴浅跟他说不通。 翻箱倒柜的,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她和季池鱼的手机。 她飞快地打了急救电话,又联系了嬴湛和霍梧,让他们进行定位。 一切忙完。 婴浅脱了上衣,缠在了季池鱼的伤口处。 她大概检查过。 季池鱼身上的刀伤,都避开了要害。 应该是他自己也有所警惕。 丰音趴在一旁,实在笑得过于难听。 婴浅干脆打昏了他。 眼不见心不烦。 嬴湛和霍梧最先赶到,门锁被暴力破开,看到房里这副景象,他们都是一愣。 “带人来救季池鱼!” 嬴湛最先反应过来,看了丰音一眼,脱了外套,盖在了婴浅身上。 “婴浅...” “丰音绑架了我和医生,那对被做成了蝴蝶的情侣,也是被他杀死的。” 婴浅的语气很平。 听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 然而嬴湛却注意到。 她的视线,一直都没有移开过。 久久地落在了季池鱼的身上。 嬴湛低叹一声,吩咐人带走了丰音,又和婴浅柔声道, “你受伤了吗?我带你....” “我和季池鱼一起。” 不等嬴湛把话说完,婴浅已经起了身。 她跟着一起进了救护车。 霍梧犹豫了下,看了嬴湛一眼,还是跟在了婴浅身边。 他算是看出来了。 要是没有这一桩意外。 嬴湛和婴浅,还有几分可能。 但是现在... 霍梧叹着气,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季池鱼伤的那么重。 婴浅却平安无事。 显然他们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不少。 足以将她的心,彻底偏向某一方了。 “喝点水吧。” 霍梧将水递给婴浅,蹲在她的身边,轻声安慰道: “还好,虽然严重,但都避开了要害。” “我知道。” 手里拿着水。 婴浅才感到喉头宛如火焰灼烧一般的痛感。 她狠狠喝了一大口,才再次说: “我不懂医学,但人类器官的位置,还是很清楚的。” 霍梧生怕她呛着了。 连忙抬手为婴浅拍着背。 “那你的表情还这么吓人,我刚进去的时候,还以为季医生怎么了呢。” 他也被吓了一跳。 也是幸好。 虽然在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 但不管是婴浅还是季池鱼,都没有什么大碍。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而已。” 婴浅捏着额角。 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闭着眼,颇有些疲累的靠上了救护车。 霍梧给她向上提了提外套,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难道真有缘分一说? 不然丰音,怎就绑了婴浅和季池鱼? 要是换成嬴湛的话。 现在指不定,就是另一番状况了。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何。 霍梧只能看到婴浅守在季池鱼的病床前,神情木然,却又从坐下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动过一步。 嬴湛赶来时。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婴浅坐在病床边,手指轻轻搭着消毒水被单的一角,她似乎有些困了,微眯着眼,却强迫着不让自己睡着。 “嬴哥。” 霍梧不知何时来到嬴湛的身后。 他也跟着看向病房,口里低声道: “可能,真就是巧合吧。” 眼看着事情都告一段落。 嬴湛终于可以和季池鱼公平竞争。 但是现在。 他却连一点的机会都没有了。 嬴湛沉默半晌,到底还是推开了病房的门。 他本想走到婴浅身边。 然而就在此时。 季池鱼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七百一十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8) 刺鼻的消毒气萦绕在鼻腔。 视线所及。 是惨淡的天花板。 他仿若置身在了纯白色的地狱当中。 但下一秒钟。 季池鱼就重新回到了人间。 “医生?” 带有试探的问询声,被小心翼翼地压到了最低。 她柔软的指腹,避开了输液管,轻触上季池鱼的掌背。 独属于婴浅的玫瑰香气。 在一瞬间挣脱了消毒水气的桎梏。 覆在了季池鱼的身边。 他不由喟叹了一声。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眸底闪过被掩藏的极好的深意。 季池鱼的薄唇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他望向守在床边的姑娘,哑声问: “让你担心了吗?小侦探。” “岂止。”婴浅笑了,指腹加重一分力道,她挨近了一些,说:“担心自己差一点就要成为无业游民,流落街头了。” “不会的。” 视线划过站在门口的嬴湛,季池鱼低咳一声,再次离口的嗓音,足够在整间病房都传得一清二楚。 “我不舍得。” 婴浅一怔。 将散落的碎发撩到耳后。 她按下床头的呼叫铃,才再次看了季池鱼一眼。 “看来还是不太严重。” 四目相对。 他们都是笑了。 从丰音手下死里逃生这一次。 婴浅能不缺手臂不少腿的,活生生站在这里。 多亏了季池鱼。 要不是他。 婴浅现在能躺进急救室,都算运气好。 指不定就被丰音拆的七七八八,再做成蝴蝶的形状,丢进哪个小巷子喂苍蝇。 直到医生赶到。 婴浅才发现身后的嬴湛。 “你什么时候来...” 她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霍梧疯狂丢来的眼色打断。 婴浅立刻改口。 “嬴湛,这次多谢你了。” “你不需要和我道谢。” 嬴湛摇了摇头,望向婴浅的眼神颇有些复杂。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余光扫过病床上的季池鱼,他到底只是叹息了一声。 “没事就好。” 霍梧实在看不下去,低咳一声,上前扯了扯婴浅的袖子。 “婴浅,丰音虽然抓到了,还有些细节问题需要你过去帮忙核对一下。”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拼命向着嬴湛挤眉弄眼。 “季医生这里,我来守着就好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 嬴湛居然还在犹豫! 他要是再不争取一次,就等着收到结婚请柬吧! 霍梧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嬴湛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暗叹一声,道: “走吧。” 婴浅先去问了医生,季池鱼的状况。 确定除非忽然天塌地震,或者丧尸危机紧急爆发。 否则在她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内。 季池鱼并不会遇见什么危险。 婴浅这才勉强放了心。 她临走前。 又扯着霍梧叮嘱了几句。 直到霍梧指天发誓,即使外星人忽然降临,他也会先护送季池鱼撤离。 “婴浅。” 婴浅正要离去,忽然听到季池鱼的嗓音,她回过头,撞进他漆黑的眼眸当中。 看不出情绪。 他的眼瞳深邃宛如漩涡。 “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手表,很是坚定地道: “最多两个小时!” 季池鱼这才柔了眉眼。 “那我等你。” 她的医生向来都是成熟儒雅。 从未有过这般脆弱之时。 他俊美的面庞只余惨白之色,剑眉微微皱起,好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 身中数刀。 即使避开了要害。 可皮肉被撕裂,血液涌出身体。 痛苦感又怎能不存在。 但季池鱼本应是平安无事的。 若不是因为她... 婴浅压了压额角,试图将心思从季池鱼身上挪开, 面颊忽感到一阵暖意。 她抬起头。 看到了嬴湛棱角分明的俊脸,以及他手里蜜桃乌龙奶茶。 “你脸色不太好。” 嬴湛解释了句,将奶茶塞进婴浅掌心。 泛着暖意的奶茶滚进胃部。 她吐出一口带着暖香的热气。 婴浅歪头过。 盯着嬴湛冷硬的侧脸。 想到他这一身严肃的人,竟然跑去奶茶店,和一群女孩子挤在一起排队。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了?” 嬴湛侧过一眼,俯过身去,为婴浅系好了安全带。 独属于他的气息,在一瞬间占满了她的的身周。 却没有丝毫的侵略性。 反而如同一双温热的大掌一般,安抚婴浅紧绷的神经。 她眯起眼,身体陷进副驾驶位当中,轻声道: “没什么。” 沉默沉淀在车厢内。 奶茶下去了半杯,婴浅才再次开口问: “丰音的过去你调查过了吗?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好像遭遇过非常严重的家暴,而且他父母的死因,可能也有些蹊跷。” “已经在调查了。” 嬴湛嗓音一顿,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有短暂的收紧,他道: “不过对于丰音最了解的人,应该是季池鱼。” “心理医生也不代表能看透每一个病人。” 婴浅明白嬴湛的意思,但还是为季池鱼辩驳了起来。 “更何况,如果丰音早就将季池鱼当成了目标的话,自然会在他面前,玩装乖孩子的游戏。” 她微皱着眉。 话里话外,尽是对季池鱼的维护。 嬴湛心口泛起一丝闷痛,语气在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情况下,陡然加重了不少。 “婴浅,事实还没查清楚,你不应该先下定结论。” “我现在已经不是特聘顾问了。”婴浅的头再次疼了起来,她分出一只手压着额角,嗓音又低又哑:“我不认为你的怀疑有问题,但人是丰音杀的,这总没有错。” “先见丰音吧。” 嬴湛重重叹了口气。 黑眸当中却是闪过一丝茫然。 他不清楚。 对季池鱼的怀疑。 到底是真的因为案件。 还是他的私心... 审讯室内。 丰音双手托着下颌,嘴里哼着童谣,两条腿优哉游哉地晃荡着,好似此时所在的地方,并不是警局,而是春游的游乐场一般。 “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有小警员跟在婴浅和嬴湛身边,很是无奈地道: “没问出什么有用的。” “我们去看看。” 婴浅推开门。 丰音看到她的瞬间,一双眼都放起了光。 “妈妈!”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薄红,向着婴浅用力挥了挥手,又在看到随后进门的嬴湛时,他瞪大了眼,问: “这是新爸爸吗?” 第七百一十一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69) “新爸爸?” 这称呼一出。 就连嬴湛都是一怔。 婴浅却已经习以为常,随意摆了摆手,道: “你爸死了。” “哦。” 丰音破有些低落地垂下头。 但还不到一秒钟。 他又是笑了。 “没关系。”丰音眯着眼,晃着小腿,神经兮兮地说:“不要爸爸,小音有妈妈就好啦!” “你妈也死了。” 婴浅扯着椅子,在丰音对面坐下,她随手翻了两下卷宗,问: “他们都是你杀的,你还记得吗?” 她似乎将丰音问住了。 他歪着脑袋。 眼里露出一抹疑惑的神情。 “可是妈妈,你就在我面前呀?” 丰音不说人话,婴浅也懒得去跟他争辩,直接问起下一个问题。 “你上一对爸妈,就是被你做成蝴蝶的那两个人,还记得吗?” “嗯。” 他这次乖得很。 点头之后。 还眨巴着眼睛解释了一句。 “妈妈不要生气,他们不是爸爸妈妈,是小音笨笨,认错人了。” 丰音似乎很怕婴浅生气。 将手指伸进嘴里,他焦躁地啃咬了两下,直到见了血,才后知后觉的放开,然后用一种胆怯的目光偷偷瞥着婴浅。 “乖孩子。” 婴浅敷衍的夸赞了句,继续问: “除了他们之外,你还认错过其他人,以为他们是你的爸妈吗?” 听着审讯室内的对话。 守在门外的小警员彻底傻了。 她居然能让丰音这个疯子开口? 还跟他聊到了一块去?! 这是什么大佬? 还是说... 其实婴浅也有潜在的精神疾病? 审讯了丰音半天,却半句话都没问出来,反而被逼的想去看心理医生的的小警员,此时是彻底服了。 落到婴浅身上的目光。 更是敬佩当中,夹杂着一丝丝惊恐。 丰音歪着头,似乎在很是认真的,回忆着婴浅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 他咧着嘴,用力点了点头。 “有哦!小音经常认错人的!” 经常?! 婴浅和嬴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被丰音错认成他的父母。 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们在哪?” 婴浅追问了句。 稍稍挪地离丰音近了些,她想了想,又说: “小音是个乖孩子,一定会听妈妈的话,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吧?” “对!” 丰音陡然提高了嗓音。 他整个人都跳离了椅子。 站在婴浅对面,双眼紧紧盯视着她,此时表现出来的模样虽然十分乖巧,但从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嬴湛都皱起了眉。 “不过他们到处都是哎!” 丰音掰着手指,很是困惑地算着: “垃圾桶、河边、水泥堆还有马桶...” 随着他说出一个个地点。 门外站着的小警员,身体也就随之绷的更紧一些。 从丰音口里讲出来的,不止是简单的词句。 而是活生生的人命! 丰音念叨一会儿,颓然地摇了摇头。 “妈妈,小音也记不住了。” 他望着婴浅,手指紧紧拽着衣角。 “你会生气吗?” “不会。” 婴浅压着额角。 尽可能压住心底的躁动,她深吸了口气,继续问: “一共认错了多少人,你还记得吗?” “那些人又不是真的妈妈,我干嘛要记得他们?” 丰音摇着头,一双眼却是越来越亮。 “不过有关妈妈的事,我全都记得哦!” 他几乎整个人扑在了桌子上。 嬴湛想要阻止。 却被婴浅摇头拦下。 丰音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只是趴在桌子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定定望着婴浅,喃喃着道: “妈妈最喜欢叫我小杂种,最经常说的话是希望我死掉,每天回家都要和我玩捉迷藏,如果找到我的话,就会送给我礼物....这些,我全都没有忘记!” 他咧着嘴。 分明是在笑。 然而眼尾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婴浅沉默半晌,忽然问: “高兴吗?” 丰音歪过头,露出一副疑惑地表情。 “嗯?” “以后再也不用收礼物了。” 她的嗓音又低又柔。 眸光当中。 也带着让丰音看不懂的情绪。 他眼里浮起一抹茫然。 嘴巴张张合合。 竟连一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虽然你做错了不少事,也活该去偿命,但曾经的确是个乖孩子。” 婴浅叹着气。 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喉咙却仍不受控制。 再次道: “是你父母的错,他们就是一对只图爽,却不对孩子负责的垃圾人。” “你不需要去讨好他们,是他们应该跪下来向你磕一百个响头,再进监狱蹲到半死,之后生一场大病,最后被你拔了氧气管才对。”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 “但下辈子,你一定会遇见一对好父母的。” 婴浅叹着气。 从口袋里摸出季池鱼的手帕,擦掉了丰音流了满脸的泪。 虽然他只差一点,就要送婴浅去重开。 但与其和丰音计较。 倒不如。 算在他父母头上。 丰音的病症,并不是先天带来的。 而是被他的父母,一点点逼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凡他们是个正常人。 丰音现在,就会是个真正的乖孩子。 “我要走了。” 估摸着差不多该回医院,婴浅将手帕塞给丰音,又顺便拍了拍他的头。 该问的话,她都已经问了出来。 接下来... 也就不是她这个离职人员的任务了。 说来也是可怜。 她这刚死里逃生就过来加班。 还连加班费都没有。 “你还能想起什么的话,就和这里的叔叔阿姨说吧。” 婴浅站起身,瞥了嬴湛一眼,又补充了句: “虽然有个别人长得凶,但这里的都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妈妈...” 丰音下意识想要去拽婴浅的衣角。 但他的手腕上,还戴着镣铐。 到底没能触碰到她。 婴浅脚步一顿。 “还有事吗?” 丰音沉默了片刻, 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一般。 但很快。 他昂起头。 向着婴浅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请替我向季医生道谢吧,能认识你,真是多亏了季医生。” 丰音的语速很慢。 他直视着婴浅。 低喘着气。 一字一顿地说: “只是妈妈,你不要和季医生在一起哦,还是得找到爸爸才行呢!” 第七百一十二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70) 婴浅缓缓皱起眉。 都已经离开了审讯室,她却仍然在想丰音所说的话。 总觉得...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嬴湛将手头的事交给其他警员,追到婴浅身边。 “怎么了?” 她没有回话。 眉心的皱痕并未松缓。 反而更加沉重几分。 嬴湛犹豫了下。 大掌覆上婴浅的侧颊,感受到她滑腻的肌肤,他喉头一动,再次开口时,嗓音已然低沉了不少。 “婴浅?” “没什么。” 婴浅环抱了双臂,心底忽然冒出的荒谬念头,竟让她感到了些许冷意。 嬴湛眼底的担忧更重。 牵了她的腕,道: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 婴浅摇了摇头。 盯着嬴湛压在她腕间的手掌。 她深吸了口气,以轻缓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挣脱开了他的桎梏。 “嬴湛。” 婴浅低下头,躲了嬴湛的视线,缓缓说: “我这个特聘顾问不靠谱的。” 嬴湛一怔。 他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 苦涩和酸涨瞬间盈满了胸膛。 呼吸仿若带进了碎冰。 从喉管刺入心脏。 嬴湛闭了眼,尽可能遮住嗓音当中的颤意。 “是因为...季池鱼?” “嗯。”婴浅点点头。“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她明明白白的给出了答案。 一如既往的干脆。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然而嬴湛。 哪里能甘心呢? 他甚至忍不住去想。 如果被丰音绑架的人,是他和婴浅。 那么现在的结局。 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那我...” 嬴湛的话才刚刚离口。 就被婴浅摇头打断。 她说: “嬴湛,再见了。” 婴浅转过身。 再也没有回头。 只留下嬴湛一个人,站在原地,感受着心口处撕心般的痛楚。 婴浅回到医院时。 霍梧正蹲在走廊里打游戏。 余光扫见她,他才连忙站起身,将手机揣了起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霍梧向后张望了一圈,狗狗眼里露出一抹疑惑。 “嬴哥呢?他没送你回来吗?” 婴浅站在病房门口。 看着病床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却仍掩不住俊美的季池鱼。 她低低叹息一声。 “太麻烦了。” “那可是送你哎!嬴哥怎么会觉得麻烦?”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麻烦他。” 霍梧被这绕口令一样的对话惊住半秒。 等他反应过来。 婴浅已经走进了病房。 与此同时。 季池鱼也睁开了眼。 “忙完了?” “嗯。” 婴浅将果篮放在床头,坐到病床边,又为季池鱼向上拽了拽被角。 “该交代的,丰音也算是交代了。” 她垂了眼。 从果篮摸出个红苹果,慢慢削起了皮。 寒芒晃过视线。 她刚才买的水果刀,似乎格外锋利。 季池鱼薄唇微挑,眼底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幽光,他问: “然后呢?” “除了案件相关之外,丰音还说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婴浅的手腕一顿。 水果刀无意间擦过指腹。 带出一道艳丽的红痕。 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歪过头。 面上一片冷凝。 “季池鱼,只差那么一点,我就被你骗过去了。” 季池鱼笑了。 捧了婴浅的手。 将她渗着血食指送到唇间。 他说: “小侦探,你真的很有趣。” “你早知道丰音杀死了很多人,却放任...甚至是推动他继续发疯,还故意带我去见他,然后一点点暗示着他...” 婴浅闭上眼,感受着指腹的濡湿,她深深吸了口气。 “绑架你和我。” 季池鱼微微颔首,狭长的丹凤眼里浮起一抹赞赏之情,然后他问: “证据呢?” “没有证据。” 婴浅轻笑了一声,指尖微微曲起,蹭过季池鱼的唇角。 “我甚至不知道,这些是我自己猜出来,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瞒过我。” 季池鱼是婴浅见过的,最为可怕的人。 人心在他眼里。 比白纸还要通透。 可以任由他随意操控玩弄。 丰音走到今天,到底是真的因为他的精神疾病? 还是因为季池鱼想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 还有王禹... 季池鱼应该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已经知道他是凶手。 但他却只在不经意间。 抛给婴浅一点提示。 婴浅满心燥乱。 她到了现在才记起。 之前丰芮珊家里作客时,她曾听到过高勇的声音。 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 但如果不是的话。 那就代表。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走出的每一步,其实都在季池鱼的掌控当中。 他站在舞台下方。 像在观赏着一场戏。 看着那些提线木偶,忙忙碌碌。 对于婴浅的话,季池鱼既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只是说: “既然你这么认为,为什么还要回到这里?” 婴浅张了张嘴。 在开口之前,她再次听见季池鱼的声音。 “你已经可以确定,是我的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嬴队长了吗?”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强烈的荒谬感在瞬间占据心头。 季池鱼到底.... 都知道些什么?! 见婴浅满面的惊愕。 季池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小侦探,爱意是人身上最干净也最脏的感情,因为纯粹,所以遮掩不住。”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上婴浅的眉心。 沿着眼眶缓缓摩挲而过。 季池鱼眼底笑意更浓,然而离口的每一个字,都让婴浅毛骨悚然。 “我本来只是对特聘顾问有些好奇,所以才搬了过来,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有趣。” “第一次见面时,你正处在一种意识即将崩溃的边缘。” “那种状况,很明显是承担了过量记忆和情感。” “一个不过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让大脑,都没有能力及时处理的记忆?” “于是我对你更加感兴趣了。” 他眯起眼。 诡谲的幽光在眸底流转。 “婴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要你爱我。” 婴浅深吸了口气,知道再也骗不过,她干脆握了季池鱼的大掌,一字一顿地道: “作为代价...在你将要死去的那一天,我会将所有秘密都告诉你。” “再加一点代价。” 季池鱼反扣住婴浅的腕,将她带向怀中。 也不顾伤口被牵动。 他眯起眼。 又道: “直到死亡来临之前,一直留在我身边吧,小侦探。。” 婴浅僵硬的身体慢慢复原。 她闭上眼。 悄悄藏下唇角的弧度。 “好。” 在她答应的瞬间。 婴浅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提示:季池鱼好感度+40】 第七百一十三章 邻居有点不对劲(番外) 季池鱼是在家门口捡到的婴浅。 她缩在角落。 全身紧绷。 口里无意识地流出模糊的呢喃声。 却又在看到他的瞬间,做出本能的自保姿态。 简直就像一只流浪猫。 明明脆弱又不安。 仍会倔强地亮出并不锋利的爪牙。 季池鱼和警方的特聘顾问,也是他新邻居的第一次见面。 竟让他都有些意外。 他走到婴浅身边,打量起了这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分明长了张美艳惑人的脸。 却是个无比凄惨的状态。 然当她抬起眼,望向季池鱼时。 那双湿漉漉的黑眸。 却让他心中一动。 婴浅的呼吸又急又乱。 全身都在发抖。 眼底凝一片混沌。 彻底失了血色的红唇,紧紧抿在一起。 偶尔吐出口的。 也是不成串的胡言乱语。 对她此时的状态,季池鱼并不陌生,却颇有些好奇。 他弯下腰。 捏着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昂起头。 “你是谁?” 他带着引诱的嗓音,传入婴浅的耳畔。 让她原本就已破碎不堪的意识。 再次沦落进更深层次的梦境当中。 婴浅愣愣地望着他,下意识开了口: “婴..婴浅...” “还有呢?” “游仙..不对!我是白雪的后妈..小师傅...也不是!我..” 她眼里的迷惘越来越重。 仿佛记忆被打碎。 又重新拼凑糅合在了一起。 婴浅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然而这些胡言乱语,却都被季池鱼一一记下。 等到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池鱼才抱起了婴浅。 身体悬至半空。 她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 “是谁...” 婴浅茫然地转过头,虽在看着季池鱼,视线却毫无焦距。 “你是谁?” 房门开启。 季池鱼抱着婴浅走进客厅。 目光掠过她懵懂的神情。 他轻笑一声,问: “你想知道?” “嗯。” 婴浅乖乖点头。 她眼底泛起无数细密的血丝。 宛如一只只蜿蜒的小蛇。 她的意识分明仍在混乱当中挣扎。 然而手指竟在悄无声息地抚上了季池鱼的颈动脉。 他也不在意。 反而眼底更生出了几分趣味。 将婴浅放上沙发。 季池鱼打了个响指,低沉的嗓音宛如魔魅的咒语。 “至少现在,我是季池鱼。” 她瞬间觉得眼皮加重了数倍。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方倒去。 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内部。 婴浅蜷起双腿。 彻底陷入了沉眠当中。 她并不知晓。 在这次短暂的相遇过后。 季池鱼将婴浅的所有背景经历,从她出生那一年起,都重新进行了一番调查。 身边的睡着的婴浅,和资料里的女人。 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认为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季池鱼看着婴浅,视线辗转在她沉静的睡颜间,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重。 他想。 这个特聘顾问,也许真的可以为他带来新的乐趣。 季池鱼没有猜错。 婴浅的存在,真的如同燎原烈火般。 他看着她只身闯进废弃工地。 识破了王禹精心布下的局,也对林霄的绝望感同身受。 季池鱼在监视器前,见证了婴浅无数个作为诱饵的日日夜夜,除了偶尔去碍眼的嬴湛外,每一个时刻的婴浅,都能引起他的愉悦。 然而他才要以为。 见到了所有的婴浅时。 她又在千辛万苦抓到了凶犯,却没升官加职时,为了一对老夫妻,放弃了特聘顾问的身份。 那一瞬间。 季池鱼再次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躁动。 离她越近。 他越被吸引。 婴浅身上散发出的光亮,比太阳更加耀眼。 季池鱼只沾到了余光。 就感到了滚烫。 但太过耀眼的人,总是会引得置身在黑暗当中的残渣羡慕。 季池鱼如此。 其他人亦然。 他的小侦探太过可爱。 想要占有她。 总是要稍微费一些心的。 于是。 季池鱼将婴浅带到了丰音面前。 果不其然的。 看到了他陡然间变得贪婪又渴求的目光。 季池鱼看过丰音生母的照片,那个被酒精折磨成皮包骨的女人,和婴浅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但丰音还是下意识想要向她靠近。 他甚至还告诉季池鱼。 如果能和婴浅生活在一起,那他就不再需要去找其他人,她一定会成为他真正的母亲。 季池鱼笑着赞同了丰音的话。 然后让自己,成为他的另一个目标。 之后发生的一切。 也就顺理成章。 丰音绑架了季池鱼和婴浅。 他们玩起了一场,操控木偶的游戏。 除了留找婴浅手腕处,被丰音用指甲抠按出的伤口外。 之后的每一步。 都在季池鱼的操控之下。 从沙发上的亲吻。 到衣柜里的躲藏。 甚至连烟头贴向婴浅瞳孔的速度,以及刀锋刺进身体的位置。 都是季池鱼对丰音提前进行好的心理暗示。 他所有的计划都很成功。 包括丰音动摇。 最后给予婴浅提醒。 让她知道了他全部的一切。 毕竟爱意是人类身上最干净也最脏的感情。 他愿意为了婴浅,永远成为季池鱼。 那他的小侦探。 也要心甘情愿地接受真正的他才行。 他是一个相当贪心的人。 一部分的喜欢和爱。 是不够的。 当季池鱼意识到他对婴浅存有欲望时。 这个人,就只能属于她了。 即使婴浅并不爱他。 但哪又如何? 只要他的身上,还留有婴浅妄图的东西,她就只能属于他。 这场交易。 无比公平。 季池鱼眸底含笑。 将婴浅被汗打湿的碎发拢到耳后。 他低下头。 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个轻吻。 在睡梦当中被打扰。 婴浅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才刚进行完一场体力运动,她的面颊还泛着淡淡的薄红,连喘息都不均匀。 “嗯?” 喉头溢出模糊的碎响。 婴浅下意识缩进季池鱼的怀里,八爪鱼一样缠到了他的身上。 余光扫过她脖颈间布着淤痕的肌肤,季池鱼眼神一暗,为她裹紧了被子。 “抱歉,吵醒你了吗?” 婴浅闭着眼睛,胡乱点了两下头。 “明天想吃蛋糕,你做的。” “好。” “艾尔佛大街那家排骨也好吃。”她打着哈欠,困到眼睛都睁不开,却坚持着说:“明天还想去吃。”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 婴浅这才满意。 “晚安,医生...” 嘟囔了一声后,她再次睡了过去。 季池鱼的眼眸当中,尽是缱绻的爱意,他吻过婴浅的长睫,喃喃着道: “明天见,小侦探。” 第七百一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战场。 不然为什么漫天的酒瓶子,都向着她的脑袋招呼上来。 “我艹!” 婴浅骂了一句,飞起一脚踹翻了桌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身边的人就跑。 她这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也不知道手里扯个什么东西。 等发觉越跑越慢。 婴浅抽空回了个头,差点没气乐了。 好家伙。 搁着串糖葫芦呢? 被她拽着的少年,另一手还牵了个姑娘。 穿着一身不见杂色的白裙子。 跑起步来跟弱柳扶风似的。 细腰一扭。 说不出的好看。 就是慢了点。 而被婴浅拽着的少年,既要扶着白裙子,又得警惕身后呼喝着追来的人群。 自然也跑不快。 但这跟婴浅有什么关系? 她一把甩开少年的手。 转身就要跑。 然而步子还没迈开。 婴浅的脑子里面,忽然响起了系统欢快的电子音。 【哒啦啦!】 【人家这次知道男主是谁了哦!】 【酷爱夸我嘛!】 “夸你妈?” 婴浅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她弯腰躲过一块飞来的砖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道: “祝你妈万寿无疆。” 【?】 系统很是傲娇的哼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报告: 【提示:江陵好感度-2】 【目前好感度:38】 【哎,这次的初始好感度很高哎!】 婴浅哪还有空理系统。 她回过头,望向了刚被她甩开的少年。 约莫十八九的年纪。 个子很高,穿着宽松的篮球服,暴露在外的肌肤显出健康的小麦色,手臂肌肉结实有力,线条更是流畅又漂亮。他小心翼翼地护着白裙子,左右闪躲时的模样,像只灵活的小豹子。 所以... 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叫什么来着?” 【江陵。】 系统乖巧开口,然后又说: 【宿主不管吗?他都流血了哎...】 “死不掉的。” 婴浅随口敷衍了句。 步伐却不停。 跑得飞快。 除非后面追的那群人,踩着江陵和白裙子过来,否则谁也甭想碰到她。 但婴浅毕竟还是想要搞攻略的。 总不能让男主就这么被打死。 她的视线左右扫动。 窥见不远处的院子前,堆了一整个独轮车的建筑材料,婴浅顿时有了主意。 “警察叔叔救命!” 她振臂一呼。 嗓音之大。 足够八百米开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后方追着的那些人都是一愣。 脚步也跟着放慢了些。 趁着这个空档。 婴浅再次加快了速度。 而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推着独轮车。 携带着漫天升腾的灰雾。 犹如战神下凡般... 重新冲了回来! 江陵和白裙子看到这一幕,都傻了。 直到婴浅和他们擦身而过时,没好气地喊了一声: “别犯傻!帮忙!” 江陵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过去帮着婴浅一起推车。 而白裙子姑娘,则捂着口鼻,快步退离了他们身边。 独轮车被掀倒在了不远处。 石灰漫天飞舞。 在视线被遮挡住的同时。 婴浅再次转身就跑。 她没忘记拽江陵一起。 路过放独轮车的院子前,她还顺手摸了张钞票丢过去。 后方的动响渐渐远去。 等到跑出一段距离。 再也听不到半点乱糟糟的声响。 婴浅才慢下脚步,靠着墙壁,半天都没喘匀气。 “你没事吧?” 耳畔传来江陵满怀担忧的嗓音。 她顿感欣慰。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有良心。 知道过来关心她下。 要是能在顺便感激涕零的道个谢,那就更好了。 婴浅抬起头。 唇角的笑意才刚刚溢开。 就被眼前这一幕,冻在了原地。 【嘿嘿嘿宿主居然想多了呢!】 系统的电子音贱兮兮的。 婴浅深吸了口气,很是礼貌地道: “祝你妈福如东海,祝你爸寿比南山,祝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长命百岁。” 系统哭着跑走了。 她没空安慰。 视线在江陵和白裙子身上转了一圈。 顿觉头疼的很。 “阿陵...” 白裙子捂着心口,似乎还没喘匀气一般,面上泛着淡淡的青,更显几分羸弱。 江陵守在她的身边,俊脸上尽是担忧。 “哪里不舒服吗?” 白裙子没有回话。 眼底却已经泛起点点泪意。 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别说男人看了,就是婴浅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江陵更是急的不行,连汗都冒出了额角。 “叶莲,你的药呢?” “在..在...” 她的嘴唇翕动着。 却说不出话来。 只视线不停瞥向领口的方向。 江陵跟着望过去一眼,却在看清位置之后,立刻红了脸。 “药..你放在那里了?” 他连话都说的支吾。 眼神更是飘忽。 叶莲艰难地点了点头,脸色似乎比方才更差了些,红唇被死死咬着,显出清晰的齿痕。 她费力拽住江陵的袖口,颤声道: “难受...” 美眸里的泪光更重,似撑不住这份痛苦一般。 她引着江陵的手。 慢慢凑向了白裙微敞的领口。 “可是我...” 江陵想躲。 但一触及到叶莲痛苦的神情,顿时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他的指尖,将要触到的白裙的布料。 一旁忽然伸出一只手。 毫不客气地塞进了叶莲的领口。 瞬间。 江陵和叶莲都愣住了。 他们两个同时抬头,看到了婴浅面无表情的脸。 “不就这点小事,费劲。” 她翻着白眼。 毫不客气地在叶莲的领口当中,翻找了一通。 叶莲的脸瞬间又红又白。 而江陵则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 “找到了。” 婴浅从叶莲的领口,摸出一瓶速效救心丸,从中倒出几粒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很是疑惑地问: “你都快药藏进肚脐里了,平时得怎么找啊?” 叶莲吞了药丸。 似乎是苦味让她皱紧了眉。 斜眼瞥过婴浅,她抚着胸口,说: “刚才不小心掉进去的。” 看叶莲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 江陵也终于能放下了心。 他走到婴浅身边,忽然用力揽抱了她的肩膀。 “谢啦!” 江陵望着她,笑的露出满口白牙。 “婴浅,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兄弟? 婴浅一愣。 谁他妈想和你当兄弟?! 第七百一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 婴浅算是明白。 江陵那四十点初始好感度,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想要攻略他。 他居然把她当兄弟? 还是最铁的那种。 “我刚才还以为,你要丢下我们先走。” 江陵还在说着些什么。 婴浅却连一个字都不想听了。 她压了压额角,一脸丧气地敷衍: “啊对对对。” 江陵十分哥们地拍了拍婴浅的背,笑道: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人,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是叶莲被他们抓到的话,可就...” “他们要抓叶莲?” 婴浅十分干脆地打断了他,望向叶莲,问: “怎么回事?” 叶莲瞥了她一眼,将长发慢慢用手梳理整齐,又恢复了之前病美人似的女神形象。 没有理会婴浅的问话。 她抬起细白的手臂,向着江陵招了两下。 “阿陵,我腿软,站不起来了。” 她这身体。 当真比纸还脆。 但奇怪的是。 虽然站不起来,却还能将脚边影响她形象的石头踢开,之后才娇娇弱弱的栽进江陵怀里。 江陵顿时紧张的不行。 “我先带她去医院,晚点和你说。” 只来得及和婴浅交代一句,他就要带着叶莲离开。 婴浅不挑食。 却唯独吃不下亏。 她干脆挡了路,眉峰一扬,很是干脆地道: “我刚才,可是被你连累到差点没命,你要是连解释都不给我一句,那我就要不客气了。” 婴浅歪过头。 笑得妖艳又邪气。 叶莲盯着她唇角的弧度,竟不由打了个寒颤。 但即使如此。 她还是没有开口。 只将含着水汽的眼眸投向江陵。 “阿陵...” 江陵被她看红了脸。 就在婴浅都准备好一起对付他们两个的时候。 他说: “我也认为,你应该和婴浅解释一下。” 婴浅扬起眉。 属实有些惊讶。 她看得出来。 江陵对叶莲的喜欢。 而婴浅只不过是个兄弟。 但即使如此。 江陵也没有偏颇。 他扶着叶莲,很是认真地解释: “婴浅和这件事没关系,还差点就受伤了,她...” “我知道了。” 叶莲吸了口气,尖细的下颌微微扬起,她从江陵的身边退开一些,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江陵,我还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婴浅:“?” 这都什么和什么? 他们聊得难道不是刚才那些人,因为要追叶莲,以至于把她都连累了吗? 怎么忽然之间,就发展成她对江陵失望了? 倒打一耙也得有个限度! 哪有这种忽然发功的? 离谱! 婴浅翻了个白眼。 再看到江陵面露紧张之色,想要追上前和叶莲解释时。 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衣摆。 望着满脸写着失望的叶莲。 婴浅笑了。 “没关系,你不说的话,我们晚点警局见,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报警,他们一定对你更加热情的。” 她娇羞一笑。 假装看不见叶莲瞬间铁青的面色。 相当酷地转身就走。 叶莲急了。 连身娇体弱的人设都维持不下去。 急急忙忙地去追婴浅。 “你等一下!” 婴浅揉了揉耳朵。 可能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怎么还出现幻听了? 她脚步不停。 叶莲在后方跟的气急败坏。 连离口的嗓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婴浅!” 手腕被滚烫的大掌握住。 婴浅回过头。 撞进了江陵深褐色的眼眸当中。 他似有些局促。 不太愿和婴浅对视。 只一秒不到。 江陵率先避开了目光,然后轻声道: “婴浅,真的不能报警,不然叶莲和她母亲都会有危险的。” 叶莲跟到江陵身边。 见到这一幕。 顿时眼泛喜色。 她低咳一声,面上涌起伤感之情,喃喃着道: “没关系的。” 叶莲轻轻抬起手,覆在江陵的掌背,娇柔的身体靠向他的臂弯,她叹息一声,故作坚强地道: “虽然我爸爸欠了高利贷,又带着其他女人跑了,只留下我和妈妈,面对这一百五十万的债务。但我一定会努力把钱还上的!” 婴浅不看被感动到了的江陵,只举手发问: “你为什么要把具体数额说出来?” 叶莲装听不见。 眼眶泛起一丝浅红。 她像是不愿意被江陵发现一般,指尖轻轻一带,然而婴浅却清清楚楚的看到,被她用指甲压过的眼尾,明显更加红了。 原来... 这是个奥斯卡出来的啊! 好家伙。 在这拼上演技了。 婴浅赶紧去找瓜子。 生怕错过这么有趣的临场发挥。 “但是这一次,还是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话...” 叶莲向着江陵羞涩一笑,又向他挨近了些。 她踮着脚,从口中喷洒出去的热气,尽数洒落在他的脖颈间。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江陵向后躲了躲。 这一次。 连整个耳朵都红了。 “你没事就好。” “那你能送我回家吗?”叶莲步步紧逼,眼看着她整个人,都要压在江陵的身上,“我害怕再遇见那些人...” 红唇翕动。 她看出了江陵的紧张。 也知晓他的爱慕。 叶莲眼珠一转,视线扫过江陵腕上限量版手表,心里顿时冒出了不少主意。 然就在她想要借机更进一步时。 她忽然发现。 自己不知为何,竟再没办法向前一步。 叶莲一怔。 她缓缓回过头。 看到了婴浅美艳惑人的脸。 她说: “不用怕,我给你叫豪华加长版商务车,里面除了司机还带一个贴身管家,甚至可以帮你收拾房间哦。” 婴浅摸出手机。 在看到了银行卡余额后。 很是大方的为叶莲叫了一辆商务车。 叶莲还没等反应过来。 就已经被婴浅塞进了车里。 瞬间。 世界安静了。 她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然而下一秒... 江陵站在婴浅身边,望着豪华商务车远去的背影,喃喃着道: “她还真坚强啊。” 婴浅抛过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才刚到这个世界。 她也懒得多理江陵。 婴浅摆摆手,转身就走。 然而她正想让系统进行结算。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江陵追到婴浅身边,面庞微微泛着红,似乎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他抓乱了头发,压低声响问: “婴浅,你能帮我,追求叶莲吗?” 第七百一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盯着江陵已经红透了的耳尖。 她委婉着问: “你看不出来她对你...” 江陵一脸茫然,“什么?” “没事。”婴浅摇了摇头,甩过去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今天天气挺好的。” 她话音一落。 乌云盖顶。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他们身上。 瞬间。 婴浅和江陵都沉默了。 她的上衣在瞬间被打成湿透。 布料紧贴身体。 勾勒出胸腹间动人的弧线。 江陵侧眸看她一眼,下意识想要将衣服脱给她,布着粗茧的手指撩起衣摆,露出结实的腹肌。 但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篮球服。 婴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压下江陵的衣摆。 “穿件衣服吧你!” 江陵眨了眨眼,只能抬手挡在婴浅额前,为她尽力遮住雨水。 他们两个蹲在了挡雨的墙角。 婴浅缩在后方。 靠着江陵当肉墙。 外界的打来的风雨,都被他尽数遮下。 从她的角度,只要一抬眸,就能看到江陵俊朗的侧脸。 几滴雨水挂在他浓长的睫毛间。 随着眨眼的动作。 沿着眼尾滚落。 婴浅歪头瞧了江陵一会儿。 挺好个孩子。 可惜就是缺根筋。 “怎么了?” 江陵顺着婴浅的目光,下意识抹了把脸,问: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婴浅摇着头。 再次挨近了江陵一些。 江陵还以为她冷,连忙挪了位置,将婴浅挡的更严实了些。 “在等等,我叫了车,马上就到了。” 他从头到尾。 都没有对婴浅,表现出任何除了兄弟情以外的感情。 即使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江陵也没什么表情。 只是探了探婴浅的额角,然后一脸担忧地问: “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 婴浅默默退回原位,面无表情地道: “我只是在为我悲惨的未来默哀。” 江陵眨了眨眼。 不太明白。 婴浅也懒得跟他解释,干脆转了话题,问: “你想要怎么追求那朵小莲花?” 一提到叶莲。 江陵顿时有了精神。 “婴浅,你愿意帮我了?” “当然。” 婴浅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十分虚伪地笑容。 “我就知道!” 江陵一把揽住婴浅的肩,笑容比遥挂在天边的太阳,还要更多几分朝气。 “好兄弟!” 婴浅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兄弟就兄弟吧。 要是只当兄弟就能刷满好感度。 她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 “追女孩子要怎么做,让我想想哈。” 婴浅摸着下巴,十分诚恳地提议: “不然你先搬到她家隔壁,然后再策划一起绑架案,让你们两个一起被抓住,这样你对她就有救命之恩了。” 江陵:“?” “或者准备一场游戏,在里面放满了机关陷阱,要一不小心,就随时有可能死翘翘的那种,然后你和小莲花一起参加进去。” 婴浅搓着手,兴致勃勃的继续提议: “你也可以先当她后爸,然后....” 眼看她越说越离谱,从违法乱纪到血腥暴力,后面竟连小妈文学都冒了出来。 这都是什么限制级的内容?! “打住!”江陵连忙叫停,“有没有那种,稍微正常一点的?” 婴浅一脸茫然,“这样不正常吗?” 江陵沉默了半晌。 他也没经验。 反驳不出婴浅什么。 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婴浅托着下颌,拽着一缕被雨水打湿的黑发,微眯的眼眸落向江陵。 “小莲花平时除了躲债之外,还喜欢做什么?” 江陵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喜欢吃什么?” “家住哪里?” “爱好呢?” 对于婴浅的问题,江陵尽数摇头。 看他竟然一问三不知。 婴浅也傻了。 “那她平时都和你都聊什么?” “她家里的一些事。”江陵叹了口气,深褐色的眼眸当中,显出一抹清晰的怜惜之色,“你也知道了,她家里的状况比较特殊。” 婴浅深吸了口气。 好家伙。 原来叶莲和江陵赶在一块时,聊得除了欠款就是债务。 还真是积极向上。 婴浅瞄过江陵腕间的手表。 价值可谓相当不菲。 她顿时明白了叶莲的那点小心思。 什么聊家庭。 叶莲真正想要的东西,估计也就只有江陵才看不出来了。 见婴浅不吭声。 江陵挪近些,巨型犬一样撞了撞她。 湿漉漉的褐瞳凝视着婴浅。 他问: “婴浅,你说我要怎么办?” 婴浅叹了口气。 红唇微动。 她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正在江陵聚精会神准备记笔记的时候。 婴浅忽然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她钻进车门。 隔着车窗。 向着呆愣住了的江陵摆了摆手。 “兄弟,咱们有缘再见吧!” 婴浅扬起一抹天真的笑。 在江陵反应过来前,催促司机道: “师傅,快点开车!” 司机踩下一脚油门。 很快。 江陵的身影陷在雨幕当中。 渐渐消失不见。 系统没太懂,很是乖巧地举手提问。 【宿主这就走了吗?不趁机会,再刷一刷好感度嘛?】 “你愿意听青春期恋爱故事?” 婴浅翻了个白眼,翘起细直的长腿,懒洋洋地道: “我又不是活菩萨。” 【但江陵可是男主哎。】 “男主又多点什么?”婴浅冷笑一声,将被打湿的长发简单一拢,淡淡道:“就算要攻略,现在也才刚到这个世界,不着急。” 【可...】 “少啰嗦了。” 婴浅闭上眼,打着哈欠道: “结算。” 【是!】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的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总积分:3520】 【结算完毕】 【宿主现在好阔绰哦!】 婴浅没理系统的奉承,翻着白眼,没好气地道: “一颗用来解肌肉松弛剂的药,你就要我二百二积分?奸商是吧?” 【嘤嘤嘤!】 系统哭着跑走了。 而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婴浅黑着的脸,立刻将油门踩的更死。 商务车驶离了市区,停在一栋北欧风格的别墅前。 婴浅站在门口。 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豪华的家底,感到了丝丝欣慰。 终于。 她也成为了有钱人! 然而下一秒。 婴浅就听到了一声娇娇嗲嗲的呼唤。 “怎么不进来呀?” 她抬起头。 看到了站在门厅下的中年女人。 她正向着婴浅热情招手,口里还喊着: “宝贝,来见见你后爸!” 第七百一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 后爸? 婴浅虎躯一震。 看着女人满面娇羞的神情。 她不由疑惑。 这又是什么离奇展开? “哎呀,你怎么还犯上傻了?” 女人拿起雨伞,快步赶到婴浅身边,将大部分的伞面都分给了她。 “怎么连雨伞都不带?都湿透了,快回去换个衣服!” 她的脸上,还带着因羞涩荡起的晕红。 但眼里的关切却丝毫不假。 婴浅将大部分都偏到自己的伞,推回到她们中央,然后才说: “这就去了。” “怎么今天呆愣愣的?”女人拽着她走到门厅下,踮着脚给婴浅擦了擦脸,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宝贝,和江陵吵架啦?” “谁会和单细胞生物吵架?” 婴浅摆了摆手,顶着女人担忧的目光,走进了别墅。 她先回去换了衣服。 又从保姆口里套了话,得知了这个家的状况。 这才重新走下楼。 余光扫见婴浅走进客厅。 涂明珠连忙向她招了招手,笑着说: “宝贝,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指向站在客厅中央,穿着一身得体藏蓝色西装,带着满身儒雅气的中年男人,道: “这是良永文,你叫他良叔叔就好。” 良永文的目光悄然打量过婴浅,藏下眼底浮起的深意,他唇角挑起一抹浅笑,向着她微微颔首。 “你好,婴浅小姐。”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涂明珠白了他一眼,眼底的笑意却更浓。 婴浅淡淡点头,道: “你好。” 她的态度并不热络。 视线只短暂的扫过良永文,就自然落到了旁处。 良永文悄悄皱起了眉,似思虑了下,但只短短一瞬,面上就再次挂起和煦的笑。 “良辛,快和你的婴浅姐姐打个招呼。” 他不开口。 婴浅都没注意到。 这客厅里面还有一个人。 就站在沙发旁。 身形高挑而单薄,他低垂着头,看不清模样。 听到良永文的声音,他才慢慢抬起头。 一瞬间。 就连涂明珠,都是一愣。 少年长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乍一看去。 连性别都是难以分辨。 只是肤色过于苍白了些。 而那微微上挑的眼尾末端,还长了一颗血红的泪痣。 显着他整个人,都有几分妖冶。 他盯着婴浅,薄唇微挑,轻声道: “姐姐。” 良辛的嗓音被压到极低。 带着暗哑的冷意。 他的虹膜是极为罕见的琥珀色,被他紧紧凝视时,连婴浅都生出了一种,坠进蜂蜜湖里,快要溺毙在其中的错觉。 涂明珠反应过来,连忙为婴浅介绍道: “他是良辛,比你小一岁,以后就是你弟弟了,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她嗓音一落。 再次瞧了番良辛的面容。 不由感慨了句: “不过说起来,这孩子长得可真好,之前我都没注意到呢。” 良永文走到涂明珠身旁,张开手臂环住她的肩膀,眼里尽是温柔。 “良辛他打小身体就不好,比较怕生。”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 怎么看。 也应不上般配两个字。 涂明珠个子不高,脸上带着即使化了妆,也遮盖不住的风霜痕迹。 而良永文身材颀长,虽上了年纪,但仍一身儒雅的斯文气,能看出年轻时定然是个了不得的美男子。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让婴浅照顾良辛。” 涂明珠笑得开怀。 望向良永文的眼神当中,也尽是欢欣。 她骨节粗大,又长满老茧的手指,和他保养得当的手掌握在一起。 那触感应该不太妙。 良永文下意识回缩了下。 但反应过来后。 他又立刻反握住了涂明珠的手,含情脉脉地道: “明珠,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终于等到和你在一起的这一天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 确实没想到。 回家之后,居然还得看戏。 她懒得理会这场热闹。 和良永文擦肩而过。 婴浅走到沙发前坐下,也不顾一旁的良辛,她端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良永文一愣。 眉心不留痕迹地皱了皱。 眼底闪过一丝暗茫,他低叹一声,又将嗓音放到最轻,故作忧虑地问: “明珠,婴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怎么可能!” 涂明珠瞪大了眼,摇着头说: “婴浅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忍一忍就好了。” 她的语气虽带着无奈,但更多还是宠溺。 这个答案。 可和良永文想的不太一样。 但他也没再聊下去,而是向着良辛使了个眼色。 良辛的余光已几次落到婴浅身上。 然而却从未得过她哪怕一点的注意。 她只盯着水杯。 仿佛里面能跳出个河神似的。 良辛垂了眸。 悄悄向着婴浅挪近了些。 “姐姐...” 少年暗哑传入耳畔。 婴浅回过头。 被良辛漂亮到犯规的脸惊的愣了一秒。 她着实被打动了。 连回应的嗓音,都变得柔和而轻缓。 婴浅说: “你叫啥来着?” 良辛一愣。 但婴浅很快变了脸色。 眸中闪动着狡黠的笑意。 她很是自来熟地拍了拍良辛的背,然后道: “开玩笑的,你叫心肝对吧?我记得呢!” 良辛低咳一声,嗓音哑的更厉害了。 “...是良辛。” “对不起。” 婴浅立刻认错,还倒了杯水递到他面前。 “你得多喝点水,瞧这嗓子哑的。” 良辛捧着水杯。 还没回过神。 就听婴浅再次开了口。 “对了,你今年多大?谈恋爱了吗?考试能考多少分啊?全班排在第几名?姐姐跟你说,这不认真学习可不行...” 良辛漂亮的脸蛋。 渐渐有些扭曲。 而婴浅在喝水润了润嗓子后,还想再次开口。 涂明珠却在此时走上前,笑道: “聊得这么开心呀,看来你们相处的很不错嘛。” “那当然。”婴浅勾唇一笑,挺起胸膛,很是骄傲地道:“没有人比我更懂当长辈!” 良辛低下头,咳的更厉害了。 “宝贝长大了。” 涂明珠一脸满意,连落向婴浅的目光当中,都带着不少欣慰。 “宝贝,我给良辛办了转学手续,他以后就和你一个学校,你要好好照顾着他。” “行。” 婴浅点着头。 视线落在良辛身上。 红唇勾起一道明媚的弧度。 她意味深长地道: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第七百一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 是夜。 婴浅蹬着熊猫拖鞋,蹲在走廊的角落,一脸严肃地说: “系统,咱们摊上大事了!” 她只是深夜睡醒。 跑出来想要倒杯水。 可没想到会撞见这种少儿不宜场面。 听着从一旁房间里传出的喘息声,婴浅低咳一声,压着嗓子,鬼鬼祟祟地问: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良辛的房间吧?” 【好像是呢。】 “啊这...”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见的东西? 不过良辛瞧着一副苍白瘦弱的模样。 还挺有精神。 大半夜折腾个不停。 不过他到底是个年轻人。 偶尔。 自己解决一下身体方面的问题。 也很正常。 婴浅正想要开溜。 系统忽然兴致勃勃地问: 【宿主要录音嘛?还是开门吓他一跳呢?】 婴浅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 她满脸惊悚,道: “你变态的程度,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系统!” 【人家只是按照宿主的想法...】 “爬!老子才没有这种念头!” 婴浅和系统骂骂咧咧。 踮着脚迈过良辛的房门口。 却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这喘息声... 怎么有点奇怪? 又急又慌。 好似处在极端不安的状态当中一般。 总不能是犯病了吧? 这万一要是明天早上一醒来,发现家里多了一具尸体... 那早饭就一定吃不上了。 婴浅犹豫了。 细白的手指落在门上,轻轻叩打了两下。 “良辛?” 喘息声在瞬间消失。 周围又恢复到寂静当中。 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惊雷,夹杂着更为磅礴的雨势,重重砸上玻璃窗时,所发出的噼啪作响。 婴浅没等到良辛的回应。 就没继续在意。 她正想走人。 房门却在此时,悄无声息地开启。 良辛探出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婴浅。 他眼尾缀着的泪痣,红的刺目,简直仿若要滴出血般。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苍白如纸。 被闪电划过的冷茫一晃。 更添了几分森森鬼气。 “是你。” 良辛眯起眼,琥珀色的浪潮翻滚着,最后凝成一团意味不明的暗影。 殷红到带有几分病态的唇,微微抽动了两下。 似想要勾起一抹笑。 但随着一道几乎似要将天地劈散的雷霆。 良辛身体一抖,面上露出一抹浓重的不安,将唇角还未成型的笑意彻底打散。 婴浅看出他的不对,顺口问: “你没事吧?” 良辛低着头,单薄的肩颤动着,并没有去理会婴浅的话。 她也懒得自讨没趣。 既然良辛还活着。 那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再见。” 婴浅礼貌告别,一脸迫不及待地转身就走。 但她的熊猫拖鞋才刚刚迈出一步。 就停在了原地 她低下头,看了眼抓在自己衣角处,那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 婴浅又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良辛。 四目相对。 他们却谁都没有开口。 婴浅看到了良辛眼眸深处藏着的焦躁。 以及那已经被咬出了血的薄唇。 “要不然...” 她抓乱了头发,虽然没想要掺和进麻烦里,但良辛不松手,婴浅也不好直接给他打昏过去。 “我陪你待一会儿?” 良辛的眼睛亮了。 眼里泛起蜂蜜色的甜意。 他点了点头,侧过一步,让开了位置。 婴浅叹了口气,和良辛擦身而过,走进了房间。 房里并没有开灯。 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能打破凝固在此的黑暗。 但随着有每次雷声响起。 良辛的呼吸,就会控制不住加重一些。 婴浅扫视一圈。 没在房里找到椅子,她干脆就在床边坐下。 “你怕打雷?” 良辛低着头。 性别难辨的脸上,浮起一抹难堪之情。 他没想到。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就碰上了罕见的雷雨。 还久久不停。 之后又被婴浅撞见了这一幕。 “没事。” 婴浅打了个哈欠,蜷起双腿,带着几分困倦地道: “谁还没个害怕的东西了。” 渗着血的唇微微翕动。 良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声音还没离口。 又是一阵惊雷带起轰隆巨响。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恐惧和慌乱再也掩藏不住。 良辛连瞳孔都在颤抖,视线当中,除了窗外的雷雨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他置身在一片绝望当中。 直到一阵玫瑰香,穿透了黑暗,降临在了他的身边。 婴浅捂住良辛的眼。 将他带到床上,又提起被子,将他蚕宝宝似的裹了个严实。 “不怕哈。” 掌心交握。 婴浅的体温,渐渐沉没进良辛的身体。 让他冰冷的四肢,都感到丝丝暖意,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良辛瞪大了眼。 望向婴浅因为困倦,而半垂着的眼眸。 他的神情当中,满是困惑不解。 良辛之前分明感觉到。 婴浅不管是对他,还是良永文,都没什么好感。 然而此时。 她却愿意陪在他身边。 许是良辛看婴浅,看的太过出神。 也好似她的手太过柔软而温暖。 使得良辛竟连骤然响起的雷声,都是听不到了。 “等你睡着了,我就离开。” 婴浅趴在床边,泛着困意的嗓音被拖长了些,显得格外软糯。 “放心,不会趁着你睡着,给你一刀的。” 良辛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开口道: “嗯。” 他闭上眼。 没过多大一会儿。 良辛竟真的第一次在雷雨天里,睡了过去。 但即使处在沉眠当中。 他仍能感受到,萦绕在身边的玫瑰香。 带着暖融融的热意。 为良辛遮住了所有让他恐惧的雷雨。 然而玫瑰的气息却越来越淡。 彻底消匿无踪时。 良辛睁开了眼。 天光大亮。 周围已是一片空荡。 仿若昨夜婴浅的到来,只是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所做的一场美梦般。 良辛按着额角。 试图压下心底泛起的涟漪。 他离开房间。 才刚走下楼梯。 就听一阵带着笑意嗓音响起。 “婴浅,我来找你了!” 宛若太阳神般的俊朗的男人走进客厅。 先向着涂明珠打了个招呼,之后一把揽过婴浅的肩膀,江陵低着头,笑道: “怎么样?没感冒吧?” 他们之前离的极近。 姿态更是说不出的亲近。 良辛皱起眉。 忽然觉得江陵,很是碍眼。 第七百一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 注意到良辛的视线。 江陵望过一眼,忽然见到了生面孔,他扬起剑眉,有些惊讶地问: “这位是?” “良辛。”婴浅拍开他的手,拿起一块三明治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从昨天起,他就是我弟弟了。” 她昨天在良辛身边守了半宿。 这孩子劲儿大的吓人。 她废了不少力气,才让他松开手。 婴浅困的要命。 可没心思去给江陵和良辛来番互相介绍。 涂明珠倒是笑得颇为开怀,指着江陵,对良辛说道: “这是江陵,你姐姐的朋友,就住在隔壁不远,以后你们也要好好相处。” 江陵似乎明白了什么。 视线扫过婴浅。 见她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他才走上前,对着良辛伸出手。 “良辛是吧?你是婴浅的弟弟,以后也就是我的弟弟了!” 他笑得洒脱。 又携着满身朝气。 简直如同正午时刻的阳光一般。 怎都让人生不出恶感来。 良辛盯着江陵伸过来的手。 沉默半晌后。 也是笑了。 眸底有蜂蜜色的光晕流转而过。 握上江陵的手,良辛殷红的唇微微翕动。 他离口的嗓音甜如蜜糖。 “好的,江陵哥。” 见他们相处的不错,涂明珠满意地点点头,向着二楼的方向看去一眼,她道: “良叔叔还有事,我一会儿也有个会议要开,宝贝你今天,就带着良辛一起去学校吧?” “行。” 婴浅点着头,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 “等我回去换个衣服。” 和江陵交代了一句。 婴浅动身离去。 和良辛擦肩而过时,还在他背后轻推了下。 “发什么呆呢?吃饭去。” 她只是顺手。 然而江陵和良辛,却都是一愣。 江陵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而良辛。 却在短暂的怔忪后。 不由笑了。 他在餐桌边坐下,在一众丰盛的早餐当中,挑中了婴浅喜欢的三明治。 涂明珠匆匆离去。 餐厅里只剩下江陵和良辛。 江陵的目光几次落在他身上。 带着清晰地欲言又止。 良辛端起牛奶杯,双手捧着,装作不经意般对上江陵的视线,他歪着头,一脸懵懂地问: “江陵哥,我怎么了吗?” “啊?” 江陵一愣。 他犹豫了下。 才问: “我之前好像从来没听婴浅提过你。” “因为我是昨天才认识姐姐的。”良辛昂着头,笑容天真无邪,“不过姐姐对我很好,昨天晚上打雷,她还陪我一起睡的。” 江陵陡然瞪大了眼。 等到婴浅换好衣服回到一楼。 第一眼就撞上江陵写了满眼的欲言又止。 她将长发简单拢到耳后。 戴上鸭舌帽。 又将包甩到肩头。 之后才问: “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 江陵走到婴浅身边,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认真地问: “良辛...不是你亲弟弟吧?” 婴浅冷笑一声。 她都懒得理会江陵,直接向良辛招了招手。 “走了。” 良辛的转学手续,涂明珠都已经办好。 当然了。 能让他从一所普通大学,转到婴浅所在的国际联合学院,也少不了捐栋楼。 叶莲早早就等在了学校门口。 一看到熟悉的车牌。 她顿时两眼放光,扬起手臂呼唤道: “阿陵!” 微风吹起她雪白的裙摆。 及腰长发迎风飞舞。 她垂眸浅笑。 这副模样。 让一旁走过的路人,都看痴了眼。 江陵更是在看到叶莲的瞬间,就忍不住笑了。 “叶莲!” 他连忙下了车。 看见叶莲如弱柳扶风般的向他跑来。 眼里顿时浮起一抹怜惜。 短短十米不到。 又是平整的路面。 竟然能让叶莲跑得跌跌撞撞。 最后脚下一绊。 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摔进了江陵怀中。 叶莲抬起脸。 近距离看到江陵的俊脸。 她的面庞顿时浮起一抹红晕。 “阿陵,早。” 叶莲红唇微噘,摆出一副欲拒还迎的索吻姿态,喃喃着道: “我是不是太笨了?连路都走不好。” “没有。” 江陵连忙摇头,安慰道: “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下次慢点走,等我去找你就是了。” 叶莲向着婴浅的方向瞥去一眼,故意提高了嗓音。 “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不等江陵回话。 婴浅已经不想留在这,看这烂俗又无聊老套情节。 她很是干脆地拽过良辛。 “大清早的,别看言情剧了,带你到处逛逛去了。” “好的。” 良辛点头。 还不忘帮婴浅拿过了包。 他是个十足乖弟弟的模样,只是那张脸过分好看了些,引来不少瞩目。 连叶莲看清良辛的相貌,都禁不住一愣。 他和江陵,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如果说江陵是天生带着火与热的太阳神。 那良辛就是对镜自赏的水仙花。 他苍白又精致。 美到甚至超乎了性别。 叶莲回过神,拽着江陵的衣角,轻声细语地问: “那个人是…” “婴浅的弟弟。” 江陵看了眼良辛和婴浅挨的极近的背影,又道了句: “还挺粘着她的。” “她居然还有个弟弟?长得跟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叶莲眨了眨眼,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低落,她幽幽叹息一声,道: “婴浅虽然漂亮,但总感觉很有距离感似的,也很少会笑,有时候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讨厌我…” 她低下头,神情无比可怜。 “怎么可能。”江陵摇了摇头,急忙为婴浅解释着,“你们只是接触的不多,婴浅是我最好的兄弟,她一定…” “真的...只是兄弟吗?” 叶莲打断江陵的话,盯着他的眼,再次问: “阿陵,你真的只当婴浅是兄弟?” 江陵被问的一愣。 但很快。 他点头笑道: “当然了!” 听出他语气当中的笃定。 叶莲这才放下了心。 拽着江陵的袖口,她牵着他来到校内的观赏湖边,叶莲红着脸,从包里拿出粉红色的便当盒。 “阿陵,我给你带了早饭,是我亲手做的。” “姐姐,刚才那些人说这家店的蛋糕很好吃,你尝尝。” 两道嗓音几乎同时响声。 叶莲皱起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瞥去一眼,见到婴浅和良辛,不由皱紧了眉。 他们两个,怎么还跑到这里来了? 叶莲不想被影响了氛围,又拿出了同样是粉红色的水杯。 “这是我亲手榨的果汁...” “不知道姐姐喜欢什么奶茶,我就全都买下来了,三分甜。” 叶莲的话再次被打断。 江陵也听出这嗓音的熟悉,他回头望去,却正好看到良辛俯下身,为婴浅擦掉唇角的奶油痕。 第七百二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7) 即使对于姐弟来说。 这么近的距离,也有些过于亲密了。 叶莲看到江陵正盯着婴浅,心里不由一慌,连忙出声说: “阿陵,你快尝尝,这可是我早上亲手做的,还不小心伤到了...” 她举起手。 将贴在食指上的创可贴,展露在了江陵眼前。 江陵这才回过神来,见到叶莲受了伤,顿时满面紧张。 “严重吗?你不需要这么辛苦...” “可这是我想的。” 叶莲打断他的话,稍稍挪近了些,她顶着一张泛着红的面庞,吐出口的嗓音娇软动听。 “阿陵,能为喜欢的人做早饭的,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江陵一愣。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深褐色的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明悟。 他问: “是要我帮忙尝尝味道吗?” 这一次。 呆住的人变成了叶莲。 而不远处。 传来了婴浅清晰而又响亮的笑声。 她笑得差点没从长椅滚下去。 更是连眼泪,都控制不住地渗出了眼角。 和江陵这种宇宙级铁直男玩暗示? 他能听懂才怪! 婴浅笑累了,向着江陵举起了大拇指。 “爷服了...牛皮!” 叶莲的脸都绿了。 尤其是看到江陵拿着她亲手做的早饭,走到婴浅身边,将便当盒递到她面前,还问: “叶莲她亲手做的早饭,你也帮忙尝尝?” 他完全把叶莲的暗示。 当成了求助。 她隐晦的告白,更是成了不自信的证据。 江陵甚至已经暗示过,让婴浅也帮忙一起夸夸叶莲。 婴浅都要笑吐了。 “行。” 她敲着胸口。 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从便当盒里拿了一块饭团。 叶莲这份便当,走的是日式小清新风。 码着整整齐齐的三角饭团,以及煎蛋卷之类的食材,顶层还用芝麻和海苔以及番茄酱,摆了个笑脸爱心。 接到江陵的暗示,婴浅咬了一口饭团,还没等尝出味道,就对叶莲竖起了大拇指。 “好吃,真希望每天都能替你尝尝味道哦!” “我也觉得好吃。” 江陵也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们两个都是满心开怀。 唯独叶莲。 实在笑不出来。 嘴角抽动着,颇为艰难地才扯出一个弧度。 “谢谢啊...” 婴浅和江陵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良辛站在一旁。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在江陵和婴浅之间转了半圈。 最后竟落在了叶莲身上。 婴浅笑累了。 撑着腰站起身,她咳了两声,才勉强缓过气来。 “良辛,我送你去上课。” “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陵看了眼时间,跟上了婴浅的脚步,道: “然后一起去上课,晚点我们还要去机场接人。” “去机场做什...”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我也一起吧!” 叶莲已经踮着碎步跑上前,硬生生挤在了她和江陵之间。 “等下那节公共课,我们都在一间教室呢。” 她带着冷意的眼神扫过婴浅。 又刻意一撩长发。 发梢重重扫过婴浅的面颊。 有几根刺进了眼球。 顿时让她克制不住地眯起眼,连眼尾都泛起了红。 “哎呀!真对不起!” 叶莲惊叫一声。 一把抓住婴浅的手腕,连声喊道: “我弄疼你了吗?是我太笨了,一直都在看着阿陵,都没注意到你还在这里...” 倒霉的分明是婴浅。 叶莲倒是先一步红了眼眶。 她咬着嘴唇,竟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不知道的。 还以为婴浅欺负了她。 叶莲娇滴滴地哭着。 但江陵竟没一时间去安慰她,反而皱紧了眉,将担忧的目光望向了婴浅。 “眼睛红了,没事吧?” “我...” 婴浅再一次没能把话说完。 视线被遮蔽。 少年的高瘦的背影挡在她的前方。 她只能听到独属于良辛,那略带甜腻的嗓音响起。 “江陵哥还是先关心下自己的女朋友吧。” 良辛挡在婴浅身前。 将她严严实实地遮在了后方。 他歪着头。 漂亮到难辨性别的脸上浮起一抹乖巧的笑。 “我的姐姐,我会照顾的。” 他的语气当中。 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叶莲猛地瞪大了眼。 看向良辛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而不知为何。 良辛也在同时。 将视线挪向了叶莲。 四目相对。 良辛唇角一挑,笑容之间,顿时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叶莲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低咳一声,身体向着江陵柔柔一靠。 “阿陵,就让他来照顾婴浅吧,毕竟他们是姐弟,也方便一些。” 不等江陵回答。 叶莲昂起头,带有水汽的双眸忽闪,她咬紧下唇,哀求道: “其实,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点不舒服,你能先带我去一趟校医院吗?” 江陵的眉皱的更紧。 颇左右为难。 他不想扔下婴浅这个最好的兄弟。 但叶莲看起来,又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 “没事。”婴浅揉着眼睛,从良辛背后探出头,“我送他去上课。” 她早盼着要离开。 话音一落。 甚至不等江陵反应,婴浅就已经拽走了良辛。 他们两个的背影,看上去无比和谐。 加上婴浅拽在良辛袖口处的手。 遥遥一看。 真仿若正在牵手漫步的情侣一般。 “要是他们不是姐弟就好了。” 叶莲偷瞥了江陵一眼,故意叹息一声,问: “这么看起来,是不是还挺般配的呢?” “怎么可能。” 江陵摇着头。 也跟着向着婴浅和良辛的方向望过去一眼。 然后道: “他们可是姐弟。” “姐姐,你的眼睛红了。” 还没走出多远,良辛率先停下了脚步。 反握住婴浅的手腕。 他冰冷的指尖点上婴浅的眼尾。 再次开口时。 良辛嗓音里已满含担忧。 “还疼吗?” “她的头发里又没带毒,怎么好像我要死了一样?” 婴浅拍开他的手,一脸的莫名其妙。 在这个世界。 矫情的有叶莲一个就够了。 她可不想良辛也变成她那个样子。 良辛垂下眼。 殷红的薄唇颤动着。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到最后。 只抛过来一个满含委屈的眼神。 “你不用刻意亲近我的。” 婴浅叹了口气。 她踮起脚,用力揉了一把良辛柔软的黑发,很是无奈道: “你现在已经是我弟弟了,我也不会虐待你,你就好好当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理我也无所谓,费力去讨好别人,累不累?” 第七百二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8) 良辛一愣。 那双如同蜜糖般的眼眸当中。 竟是闪过一丝无措。 “好了。” 婴浅也没想听他回应些什么,干脆摆了摆手,推着良辛走进了艺术学院的教室。 良辛这种相貌。 想要低调都是困难。 在任何地方。 他只要露出脸,都会成为焦点。 在他踏进教室的一瞬间。 婴浅清晰地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不知道多少道目光,在瞬间定格了良辛身上。 黏住一般。 怎都挪不开。 “这是哪来的帅哥?” “我们油画系,也终于有能比肩江陵的神仙了吗?” “江陵不是早就有女朋友?这个一定是单身!” “等等...站在他身边的那个是谁?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呢?” “金融系婴浅?江陵形影不离的女朋友?!”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入耳畔。 婴浅听着话题越来越歪。 短短一分钟不到。 她已经成为脚踩两只船的船夫、啃着嫩草的老牛以及爱好拱猪的白菜。 察觉到带有敌意的视线越来越多。 婴浅低咳一声,故意高高提起了嗓音,喊道: “教授,我带着我弟弟来报道!” 弟弟? 一瞬间。 所有目光都变得柔和而亲切。 “好好上课。” 婴浅趁机转身就走,离开之前,还不忘交代了句。 “要是晚点找不到我,就自己打车回去。” 良辛乖巧点头。 唇角挑起的弧度。 却随着婴浅的离去,而同时消匿无踪。 被叶莲和良辛耽搁了一通。 公共课早已经开始。 婴浅盯着讲台前的白胡子老头,偷偷溜进了后门。 江陵和叶莲坐在倒数第二排,扫见她的影子,他招了招手,指了指身边留出来的位置。 然而婴浅全当看不见。 很是自在地坐在了最后一排。 还没喘上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同学立刻凑上前,嘀嘀咕咕得地问: “听说你脚踩两只船,和一个漂亮学弟搞在了一起?还亲自送他去上课,打算上演一出黄昏忘年恋?!” “呸!差一岁算什么忘年恋?” 婴浅瞪大了眼,差一点被带了进去,等她反应过来,连忙道: “不对,胡说八道,那是我弟弟!” “真的假的?” 染着一头栗发,长着兔牙,活像个高中生的少年捧着手机,一字一句地念给婴浅听: “你走了之后,那学弟望了你好一会儿,小可怜似的,连笑都不笑了。” 婴浅深吸了口气。 看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书,没好气地问: “阿花,你这都是从哪看来的?” “不准叫我阿花。” 花源一呲起兔牙,很是凶狠地瞪了婴浅一眼,但他只气了一瞬间,又压低声响说: “现在学校论坛上都传你在和陵哥还有学弟搞三角恋,说你青梅竹马的阳光帅哥的想要,年下小奶狗你也不放过。” 他咂了咂嘴。 也不顾前排叶莲投来的,近乎凶狠的目光。 花源一搓着手,兴致勃勃地追问: “婴浅,给我点内幕。” “你选哪个?还是都要了?” “陵哥知道你出轨吗?” 他一开口。 就没完没了。 音量还一点也不轻。 足够前排的江陵和叶莲听得清清楚楚。 “我只说一遍。” 婴浅咬着牙,指了指江陵挺拔的背影,没好气地道: “这个,好兄弟!那个,弟弟!” 花源一眨了眨眼,脑回路很是清奇地问了句: “那你岂不是,一个都没有了?” 谁家的孩子,这么会说话? 要是没人要的话。 她可就掐死了! “花源一,你可能误会婴浅和阿陵的关系了。” 叶莲忽然回过头,长发缠在指尖,唇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 “阿陵一直都把婴浅,当成最好的兄弟。” “啊?” 花源一一愣。 看了眼叶莲几乎贴着江陵的身体。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有几分古怪。 “所以...” 花源一扭扭捏捏地凑到婴浅耳畔,鬼鬼祟祟地问: “你被甩了?” 婴浅没理他。 全当身边有只兔子在蹦跶。 她都已经在考虑晚上吃麻辣兔头,还是五香兔丁了。 江陵终于回过头。 先是瞥了花源一一眼,他和婴浅说: “晚点一起去机场?” “都有女朋友了,还是不要做什么都和她一起吧?” 花源一低着头,像在为婴浅抱不平,但嗓音却是细细弱弱的。 “总粘着她,不是耽误她谈恋爱吗?” “谈恋爱?” 江陵似是一愣,但只一瞬间,他又笑了,道: “要是找男朋友,得先让我把把关,不靠谱的男人,可不能娶走我最好的兄弟!” 他扬着眉。 神情洒脱又真挚。 显然是真心到不能再真心的话。 婴浅被他这番义薄云天的言辞震住了。 攻略江陵的心思。 算是彻底淡了下去。 她这个好兄弟的身份,算是彻底在他的心里钉死了。 且江陵还早早有了喜欢的人。 这还怎么玩? 婴浅叹了口气。 既然没有办法正常攻略。 那就只能走兄弟情比天高似海深的路线了。 “行。”婴浅压了压额角,面无表情地道:“我跟你去机场。” 江陵唇角一挑。 如同深褐色宝石一般的眼瞳当中,顿时亮起了欣喜的光。 他是天生站在阳光下方存在。 隔绝一切的肮脏黑暗。 带着吸引着人情不自禁去靠近的火光与热度。 宛如阿波罗的后嗣。 婴浅强迫自己扯起了嘴角,挤出一个不冷不热的笑。 “你眼睛,没事了吧?” 江陵点了点眼角的位置,眸光中带着几分忧心。 “好像还有点红。” 婴浅张了张嘴,声音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叶莲毫不客气的打断。 “阿陵,你看看我手指的伤,好像又流血了。” 她举着手指。 整个人几乎贴在了江陵身上。 花源一都将眼睛眯成一片缝隙。 也没看见什么所谓的血迹。 他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嘀咕了句: “快点去医院吧,再晚一点可就要愈合了!” 叶莲没理他。 看到江陵紧张的模样,她连忙将沾沾自喜的目光丢向婴浅。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追求那个女人吗?” 全将叶莲当成了空气,婴浅勾起唇角,轻声又道: “江陵,我有一个好主意。” 第七百二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9) 追求那个女人? 叶莲顿时被惊住了。 甚至连表情管理都失控了一秒钟。 花源一被她那副丢了钱包般的脸色吓了一跳,赶忙问了句: “你钱没啦?” 叶莲可没心思理他。 只将仿若被水洗过的眼眸,落在江陵的身上,那楚楚可怜的神情,叫人看了,就忍不住要心生关切。 可惜江陵现在没空闲去注意她。 他正忙着问婴浅: “真的?什么办法?” “很简单,投其所好就好。” 婴浅打着无声地响指。 她猫一样眯起眼。 神情颇为散漫。 微扬的下颌被窗外落进的暖阳一扫,显出瓷器一般莹润的光辉。 花源一只无意用余光扫过一眼,就有些移不开视线,更是忍不住夸赞: “婴婴,其实用你这张脸,也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婴浅还给他一个怜爱的眼神。 摸了摸花源一毛茸茸的栗子头。 她感慨道: “阿花,你要是个哑巴该多好啊。” 花源一嘴角一抽。 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 他撸起袖子,想要和婴浅大战三百个回合。 然而花源一才刚站起身。 就被江陵一只手提溜到了一边。 他换到婴浅身边,很是诚恳地发问: “投其所好?” “就是她缺什么,你就给什么,不过记得不要一次性都给了。” 婴浅翘起又细又直的小腿。 黑眸流转过诡谲的幽光。 她歪着头。 红唇微微翕动。 “精髓就是,虽然我不喜欢当猎人,但也没人能把我当成猎物。” 江陵满脸写着没听懂。 婴浅也没指望,把这个宇宙级铁直男教导成情场浪子。 既然都有了她这个好兄弟。 一个叶莲而已。 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麻烦的是... 婴浅瞥了叶莲一眼,正巧看到她侧着身体,视线不停瞄着江陵的手腕,盯着他腕间的限量款手表,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很明显。 是个奔着钱来的。 虽然江陵全身上下无死角的在金光闪闪。 却不能代表,叶莲不会在骗到钱之后跑路。 那到时候... 婴浅这个出谋划策的好兄弟,岂不是要掉好感度了? 她摸着下巴。 认真琢磨了一会儿后。 义正言辞地说: “叶莲一看就充满了童心,你先送她点布偶之类的,记得千万不要太贵,不然她会有压力的。” 江陵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明白了!” “不愧是我的徒弟。” 婴浅十分欣慰,但还是没忘了补充道: “要是你如愿以偿了的话,以后记得好好报答我哦!好兄弟!” “当然了!” 江陵一脸感动。 随之而来的。 也是系统响起的电子音。 【提示:江陵好感度+2】 之前掉的好感度,又重新涨了回来。 婴浅甚为欣慰。 虽然走好兄弟路线,听起来奇奇怪怪不靠谱。 但谁让江陵心有所属。 又是个宇宙级别的铁直男。 指不定... 凭着兄弟情就能把好感度刷起来。 之后再来个救命之恩。 无敌! 花源一站在一旁。 看着笑得一个比一个诡异的婴浅和江陵。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时间差不多,我们现在去机场?” 江陵看了眼时间,得了婴浅肯定的答复后,还不忘跟着叶莲交代。 “我先走了,你晚点回去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系我。” 叶莲正处在即将到手的钱包,可能要跑丢的患得患失中。 一听了这话。 她咬紧了下唇,露出一副故作坚强的神情。 “虽然我还是有点害怕,但没关系,这次应该不会遇见那些人了,我会自己回去的,你千万不要担心我...” 这是什么欲拒还迎的标准套尺?! 花源一听傻了眼。 然而让他更惊讶的。 还是江陵的回答。 他说: “知道了,我不会担心你的。” 花源一瞬间瞪圆了眼。 悄悄凑到婴浅身边,他戳了戳她的手臂,轻声问: “陵哥是真没听出来,叶莲想让他送吗?” “是真的。”婴浅叹着气点头,很是无奈地道:“如果直男有等级的话,江陵死了之后,应该有资格被做成标本,放到金字塔里面,给人收门票进来参观。” 花源一用力拍着大腿,恨铁不成钢地道: “要是陵哥的情商,有他的颜值一半高就好了,也就不会看不出来你暗恋他!” “是啊...嗯?” 婴浅差点没反应过来。 等她撞上花源一惋惜的视线。 她才叹了口气,一脸怜悯地说: “年纪轻轻的,眼睛就瞎了,真可怜...” 花源一满头问号。 等他理解了婴浅的话。 她和江陵已经消失在了教室当中。 只剩下一个阴着脸,全身冒冷气的叶莲。 “所以,我们去机场做什么?” 婴浅坐在副驾驶,问起话来头也不抬,只聚精会神地玩着俄罗斯方块小游戏, “接一个人。” 江陵踩下油门。 他没有解释更多。 婴浅也没再问下去。 谁也没有开口。 行驶了半路。 江陵的余光才扫过一眼婴浅。 她似是困了,手机被丢在一旁,蜷在副驾驶位里,瞧着只有瘦瘦小小的一团。 路途漫长。 沿途的吵嚷声又一直没停过。 婴浅睡得并不安稳。 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 红唇紧抿,连下颌的轮廓都绷的很紧。 她分明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耐烦。 然眉眼之间的神情,却仍然柔顺而乖巧。 江陵看过一眼,先是一怔,然后忍不住笑了。 从手套箱里翻出一副耳塞。 他趁着红灯,俯身为婴浅戴上。 在那如同暖阳一般的气息逼近的瞬间,婴浅立刻睁开了眼。 眸底有凌厉的光辉一闪而过。 又在看清了江陵后。 重新变得懒散又随意。 她捂着耳朵,调整了下耳塞的位置。 打着哈欠再次睡了过去。 江陵将她方才的一切反应,都看在了眼里。 但他只是稍稍惊了下。 眸底闪过一丝思索,他并没有去询问什么,只放慢了车速,让婴浅能睡得舒服一些。 很快到了机场。 婴浅还打着哈欠。 她完全没睡够。 幽灵一样跟在江陵之后。 “江陵!” 直到一道清脆的嗓音响起。 婴浅才吞吞地抬起头。 然而下一秒。 她就被那个扑进江陵怀里的女人惊的一愣。 第七百二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0) 这又是什么剧情? 婴浅思索片刻。 如果江陵这个也喜欢的话。 她帮忙把两个都搞定。 好感度估计最少也能涨个三十点。 那不就直接起飞了? 婴浅压住不停抽搐的唇角,主动迈上前一步。 她正想要开口。 趴在江陵怀里的女人抬起头,一看到她,立刻两眼放光,很是热情地道: “婴浅!” “啊?” 婴浅一愣。 感情这个也是她的熟人? 她这才打量起了女人。 身高超过了一米七,梳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身上是件裁剪得当的小黑裙,恰到好处的显露出她修长的双腿。 女人看婴浅出神,一把揽住她的肩膀,笑嘻嘻地问: “怎么那副表情?不会几年过去,把我这个好朋友给忘记了吧?” “说什么呢?当然不会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 然后向着江陵甩过去一个江湖救急的眼神。 一个忽然冒出来的。 她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虽说女人嘴里说着她们是好朋友。 但她投向婴浅的眼神,却古怪的很。 “宋妍灵,你少折腾婴浅。” 江陵将婴浅拽到身边,又为她解释道: “之前在我们家附近住过几年,后来出国了。” 婴浅唇角含笑。 虽然完全不知道。 但还是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哎呀!灵灵,我这些年一直都在想你啊!” 宋妍灵嘴角一抽。 灵灵? 这称呼唤起来。 怎么不太像个人? “灵灵,我跟你说,你出国了之后,我那段时间连睡觉都在喊你的名字...” 婴浅还在信口胡诌。 但是比起她,宋妍灵似乎更想要和江陵叙旧。 装作听不见婴浅的话。 宋妍灵走回到江陵身边,用力一拍江陵的背,顺势将手放在他的肩头,笑着道: “江陵,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变得这么帅了?我刚才可都没认出你呢!” 江陵也笑了,道: “裙子不错,没和以前一样,像个假小子似的了。” “都别提了,要不是我妈硬逼着我,谁愿意穿裙子啊?” 宋妍灵嗤了一声,很是不屑地提了提裙摆。 “你忘了,我最讨厌裙子了,娘们唧唧的!” 婴浅看着自己的短裙,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当中。 而江陵似乎也意识了什么。 低头看了一眼婴浅。 宋妍灵这才一拍脑门,苦哈哈地赔笑道: “哎呀!我可不是说你!是我自己不喜欢穿裙子!” 江陵拿起宋妍灵的行李箱,一边向外走,一边顺口说道: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说话不过大脑。” “没办法。”宋妍灵快步跟上江陵,又恢复了之前笑嘻嘻地模样,“谁让我的性格,就跟个男人似的,我妈都经常说我投错胎,才成了个姑娘。” 她紧紧贴着江陵。 都走到了门口,才回头瞥了婴浅一眼。 见她仍然站在原地。 也没有要喊上一声的意思。 还是江陵停下了脚步,但他才一回头,宋妍灵也就跟着喊道: “婴浅,快点!等你呢!” 她嗓音一落。 又转过身,跟江陵大咧咧地道: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小时候也这么娇滴滴的,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每天哭,还得抽出空来哄着她这个公主脾气。” “不是。” 江陵遥望婴浅,见她打着哈欠,一脸没睡醒的疲懒相。 但即使如此。 她走在人群之间。 亦仿若个显眼的发光体。 “小时候,是我想要和她玩。” 江陵的眼神软了下去,等到婴浅走近,他忽然又道了句。 “现在也是。” 宋妍灵一愣。 视线在江陵和婴浅之间转了半圈。 她似乎发觉到了什么,慢慢皱起了眉。 等到了停车场。 宋妍灵抢先一步坐上副驾驶,正系着安全带时,她垂着眼,似不经意般地问: “婴浅,你应该谈恋爱了吧?” 独自一人在后排,婴浅也乐得宽敞,她揉着眼睛,一脸敷衍的回应。 “没有。” “为什么啊?” 宋妍灵故作惊讶地瞪大眼,调侃一般问: “像你这么漂亮又娇滴滴的女生,应该会有很多男人喜欢吧?不像是我,和男人似的,跟谁到最后都能处成兄弟。” 她叹着气。 余光却不停从后视镜瞥向婴浅。 宋妍灵那点打探的意思,都清清楚楚写在了脸上。 婴浅怎么可能不明白。 “我男朋友死了。” 她俯过身,盯着宋妍灵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 “所以,我打算为他守寡一辈子。” 许是婴浅的神情太过认真。 有那么一瞬间。 宋妍灵真的以为她有个死去的男朋友。 直到江陵轻笑了一声。 “胡说。” “你不信就算了。” 婴浅一摊手,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宋妍灵这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被婴浅给耍了! 强压住心里泛起的怒气,宋妍灵咬了咬牙,故意提高了嗓音问: “婴浅,你这么多年都单身,不会是喜欢江陵吧?” “怎么可能?” 婴浅摆了摆手,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这来势汹汹的问话。 “我和江陵,可是最好的兄弟。” 她踹了驾驶位一脚。 耸着眼。 懒洋洋地道: “快!给你女儿身男儿心的好朋友解释一下,免得她提心吊胆的。” 宋妍灵脸瞬间更黑了。 但还不等江陵开口。 低沉的钢琴曲调响起,当他拿起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时,神情在骤然间,变得无比温柔。 “喂,叶莲。” “阿陵。” 女人娇软的嗓音传进宋妍灵耳畔。 她立刻皱起眉。 聚精会神的听起了手机里面的动静。 “你现在很忙吗?” “我想...你...” “方便的话....” 叶莲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声音被压的很低,宋妍灵废了好大劲,却只能听见个只言片语。 但即使如此。 那副亲昵的口吻,也足够她变了脸色。 等着电话挂断,宋妍灵立刻问: “这难道是我们江陵哥的女朋友,瞧着这么亲密的样子。” “还不是。” 江陵扬起眉,将手机放到了一旁,又说: “不过婴浅在帮我追。” 宋妍灵一怔。 眼里的神情在瞬间变得无比阴沉。 但很快。 她又恢复了之前大大咧咧的模样。 起哄一般地道: “那可得让我先掌掌眼!就今晚上,你把她也叫出来吧!” 第七百二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1) “这就是你的小姑娘?还真挺好看的,很有眼光嘛。” 宋妍灵一见了叶莲,就开始夸赞个不停。 她瞧着满口真心实意的语气。 然而投注过去的眼神,却将嫉和怒都糅杂在了一起。 叶莲哪里能感觉不出宋妍灵的敌意。 却故意羞涩一笑。 她昂起头,怯怯的望了宋妍灵一眼,道: “姐姐好。” 姐姐? 宋妍灵嘴角一抽。 叶莲还真是会装柔弱。 才一出场。 就将自己摆在了弱势的地位。 要是宋妍灵真说一句重话,都像是欺负了她。 但面对这种小白莲花。 宋妍灵怎么可能会吃亏? 她嘲弄一笑,故意将手臂搭在江陵的肩头,整个人都了贴过去,以一个极亲密的姿态,同他窃窃私语。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能不能搞定啊?兄弟。” “有婴浅在。” 江陵低咳一声,俊脸泛起一抹薄红,他也跟着压低嗓音,道: “她会帮我的。” 他说起这话时。 唇角噙笑, 连眼底都荡起了柔光。 看的宋妍灵心里颇不知滋味。 眼底更是有冷茫一闪而过。 但很快。 宋妍灵又转头看向叶莲,装作一副后知后觉的姿态,退离了江陵身边,又挠着头发,笑嘻嘻地道: “不好意思,我们都是兄弟,习惯了。” 叶莲那张白净净的脸,此时早已经黑了个彻底。 却还得咬着牙。 硬扯出一抹笑来。 “没事。” “但你可以放心,我和江陵是多少年的好兄弟了,要是真有什么事,早就有了,还能轮得到你吗?” 宋妍灵心情好了不少,故意向着叶莲挑起了眉。 挑衅都她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 但叶莲一颗心都要被怒火烧成了焦炭,对宋妍灵更是憎的牙根发痒,却也只能压着气。 这宋妍灵,才刚一出现,就恨不得宣告天下,她和江陵有着一段过去。 简直比婴浅还要讨厌! 她和江陵相处时,可从来没有宋妍灵这么亲密。 什么兄弟? 分明就是借着兄弟的名头,想要爬上女朋友的位置! 叶莲一口牙都要被咬碎。 狠噔着宋妍灵,目光仿要她身上钻出两个窟窿。 然而宋妍灵却不在意,反而越发的过分,将椅子挪到贴着江陵的位置,紧贴着他的手臂,感慨回忆年少时的经历。 而同样都是青梅竹马的婴浅。 早早就被她忘到了脑后。 但婴浅也不在乎。 在一旁嗑着瓜子,看的是兴致勃勃。 这场戏。 可比之前的言情偶像剧要有趣多了! 婴浅吐出瓜子皮。 视线在叶莲和宋妍灵之间转悠了半圈。 小白莲大战假兄弟。 她都恨不得下个赌局,看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小的时候,可是经常和江陵打架。” 宋妍灵单手托腮,像才想起还有叶莲这么个人似的,她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又说: “虽然从来都没赢过,但我那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服气,总想着能和你争一争。” “是吗?” 江陵扬起眉。 随意应付了她一句。 就将刚送上桌的黑森林蛋糕,换到了婴浅面前。 “当然了!”宋妍灵轻哼一声,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和我打架,还说既然我输了,长大之后就要嫁给你呢!” 她绕来绕去。 估计这句话才是真心。 见热闹越闹越大,婴浅红唇一挑,忍不住笑得越发开心。 年少时的那些曾经。 也就只有宋妍灵自己才能记得清楚。 因此也就任由她胡编乱造。 但叶莲可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宋妍灵说的都是实话。 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江陵年轻长得好,更重要的是相当有钱。 可是叶莲早早挑中的人。 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宋妍灵抢走,叶莲低呼一声,将仿若被水光润泽过的双眸望向江陵,她红唇微张,楚楚可怜地道: “阿陵,我被刺到手了,你能帮我剥虾吗?” 她捂着手。 光是微微皱起的眉,就足够惹人怜爱。 但宋妍灵却瞬间变了脸色。 尤其是当她看到,江陵真的露出一副担忧之情,还走到了叶莲身边时,更是连眼神都变得恶狠狠了起来。 婴浅托着下巴。 一边享用着她的双份蛋糕,一边看着变得更加激烈的戏码。 并在心里悄默默的祈祷。 打起来! 快点打起来! 就差一点武打戏份。 这部戏就完美了。 叶莲见到江陵为了她远离了宋妍灵。 顿时满心的开怀。 她眸光一转。 当对上宋妍灵的视线时。 那如同柔弱小兔般的眼神,瞬间转成快意十足的嘲弄。 什么好兄弟? 不过一个汉子表罢了。 真以为她看不出来,宋妍灵那些小心思? 叶莲暗暗嗤笑了一声。 心想连婴浅这个江陵真正的青梅竹马,都争不过她。 这宋妍灵,又算什么东西? “你快回去吃饭吧。” 叶莲昂起头,红唇微微翕动,她的面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 “阿陵,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 江陵摇了摇头。 干脆挪了椅子在叶莲身边,专心致志地为她剥虾。 宋妍灵张了几次嘴。 都被叶莲手先一步打断。 她不仅连个和江陵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要顶着叶莲一副胜利者姿态的眼神。 宋妍灵脸上一片和煦。 藏在桌布下的左手,却已经捏紧成了拳头。 直到这时候,宋妍灵才想起桌上还有一个人。 侧眸望了一眼正吃着蛋糕婴浅。 她眼珠一转。 神情瞬间变得无比亲热。 “婴浅,你...” 宋妍灵的话才刚出口,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 叶莲连忙翻出手机。 看到屏幕里显示的号码。 她立刻白了脸。 拽住江陵的袖口,叶莲满眼慌张地说: “是那些人,他们又给我打电话了!” “别怕。” 江陵拍了拍她的手背,接过手机,走出了包厢。 见他愿意接下这桩麻烦。 叶莲顿时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但还不等她缓过气。 “那些人?” 宋妍灵眯起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俯低了身体,盯着叶莲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逼问道: “叶莲,你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啊?” 第七百二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2) “是...” 叶莲张了张嘴。 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应对的好。 “怎么还支支吾吾的?”宋妍灵轻笑了一声,端起红酒杯,向着叶莲遥遥一敬,“我跟江陵是好兄弟,你又跟他的关系这么特殊,那我们也自然是好朋友了,朋友之间,应该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吧?” 不等叶莲回话。 她又笑嘻嘻地说了句: “还是说,你其实心虚呀?” 宋妍灵的语速飞快,故意不给叶莲思考的时间,想要趁着江陵回来前,把话打探个清楚。 叶莲瞥了几眼包厢的门,见江陵还没有回来的意思,才硬着头皮说: “那些人,是我家的债主。” “债主?” 宋妍灵瞪大了眼,很是夸张地拍了拍大腿,还侧过头问婴浅: “不会吧?这年头还会有人欠钱不还吗?” 婴浅正忙着吃蛋糕,连看都不愿意看过去一眼。 全当宋妍灵和叶莲是空气。 她一个观众。 可不想掺和进这两个人的争斗里。 叶莲一脸难堪,手指牢牢攥着桌布,将布料都捏出了褶皱。 “是我爸欠了钱,不是我。” “那你爸呢?”宋妍灵仿若看不见叶莲阴沉的面色,继续一脸笑地追问:“总不会,是跑掉或者自杀了吧?” 她这话说的轻描淡写。 估计是担心江陵会忽然回来。 宋妍灵又一拍脑门,很是敷衍的说了句: “哎呀!对我这个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应该不介意哈?” 银质餐具掉落在地。 摔出无比清脆的动响。 叶莲深吸了口气,弯腰捡起刀叉,之后忽然一扫方才的恼怒,对宋妍灵微微一笑。 “我爸跑了,留下一屁股的债给我,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妍灵一愣, 还不等她想明白。 叶莲已经擦干净刀叉,切开一块牛排送进口中。 等到彻底咽下喉咙,她才重新望向宋妍灵。 “因为江陵喜欢我,就算你装疯卖傻,和个小丑一样在他面前晃,也比不过我的一句话。” 她倾斜着身子,靠在软椅间,神情之间尽是得意,还哪有一点羞愤不堪的样子。 这一次。 换成了宋妍灵变了脸色。 她咬着牙,一拳头砸上桌子,寒声问: “你以为,你能够彻底抓住江陵了?” “当然。”叶莲玩着指甲,一脸无所谓地道:“反正比你这个男人婆强,还什么兄弟,江陵愿意和你说一句话,你都恨不得跪下来给他磕头吧?” “他是什么样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和他在一起?” “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苦哈哈的装兄弟,我看你可比我要下贱多了!” “你个背了一身债,也不知道干净还是脏的玩意儿,也有资格跟我比?” “我不干净,那你这个贱...” 一时之间。 包厢当中战火熊熊。 婴浅坐在一旁,看的也是热血沸腾。 只差一点点。 语言搏击就要变成全武行了。 她本想犹豫着,要不要叫一盘爆米花上来。 这么神奇的一幕。 要是能再配上一瓶快乐水。 岂不是美滋滋? 但婴浅的手还没碰上呼叫铃,包厢的门就被从外推开。 与此同时。 世界在瞬间恢复寂静。 江陵踏进门,视线扫过一片静谧的包厢,他将手机递还给叶莲,有些疑惑地问: “刚才我在外面,好像听到这里有什么动静。” “是吗?” 叶莲接过手机,偷瞥了一眼通话记录,看没有新的电话再打来,她估摸着江陵应该帮忙还了部分钱,顿时忍不住嘴角上挑。 “你听错了,是手机在响。” 宋妍灵也勾起唇角。 视线扫过面带笑意的叶莲。 她眼神一沉,眸底的冷意更是汇聚成了成汹涌的暗潮。 宋妍灵悄悄发出一条短信。 又抢在婴浅前,先一步按下了呼叫铃。 她仰起头。 对着江陵洒脱一笑。 “江陵,这么久没见,不陪我这个好兄弟喝几杯?” 不等江陵答应。 宋妍灵已经点好了红酒。 她也不在意价钱。 五位数的红酒被水一样被灌进了肚子。 等到夜色彻底降临时。 宋妍灵已经是醉眼朦胧,连站都站不稳。 她浑身泛着酒气,整个人更是都黏在江陵的身上,口里还不停地道: “这么多年,我在国外就没交到真心的朋友,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宋妍灵,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我们送你过去。” 江陵叹了口气,几次都想将她交给婴浅。 但宋妍灵虽然醉的厉害。 力气却不小。 其他人谁都不看一眼。 就连有服务员想要上前帮忙搀扶。 都被躲开。 宋妍灵只顾着江陵。 缠在他身上,她嘴里面一直嘀嘀咕咕地说: “好兄弟,你是我最最好的兄弟,我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能先去你家住一晚上吗?” 宋妍灵似乎恢复了几分清醒,抹了把脸,对着叶莲咧了咧嘴。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就帮你打了车啊?” 她到底醉没醉。 除了江陵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叶莲本想要跟她争上一争。 但转念一想。 比起闹闹腾腾的宋妍灵,她此时独自回去。 等到明天,再借着这件事,装出点什么意外来。 不就能让宋妍灵,更被江陵讨厌? “没关系。” 叶莲垂着眼,遮住眼底的笑意,细声细气地道: “阿陵,你照顾她就好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捏着拳头。 轻轻挥动了两下。 然后眨巴着眼,故作坚强地道: “遇见坏人,我也不会害怕。” 婴浅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她搓了搓手臂。 实在有些听不下去。 江陵皱起眉,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宋妍灵却忽然提着嗓子,发出一声尖叫。 她实在闹腾。 江陵只能嘱咐了一句: “那你到家之后跟我说一声。” “好。” 叶莲点点头。 婴浅打着哈欠,本想着终于能回家补觉。 然而此时。 她却看到醉鬼一样的宋妍灵,忽然抬起头,望向了叶莲离去的方向。 她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仿佛在预示着什么的发生。 眼底更是一片清明。 第七百二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3) 叶莲孤身走在漆黑的暗巷当中。 唇角挂笑。 眼底有喜怒交织浮现。 她握着手机,暗暗盘算着要什么时候,给江陵打个电话过去。 不管宋妍灵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叶莲都不在乎。 反正以她那个男人婆的样子,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估计也没一个男人愿意看上一眼。 只要能牢牢抓住江陵的心。 什么宋妍灵,都只有蹲在角落里看她笑的份! 至于婴浅... 叶莲一想到她,都忍不住嗤笑一声。 一个手下败将而已。 还不如刚冒出来宋妍灵有本事。 叶莲光是想到婴浅今天眼巴巴的模样,就要笑死了。 天色已晚。 周围静的有些过分。 叶莲加快脚步。 心里面却仍在思索着,江陵到底帮她还了多少钱。 要是能直接全部还干净了最好。 但即使没有。 以他的大方程度。 也至少。 让叶莲能够得一段时间的安生了。 也不枉费故意她挑选的时机,要是没有宋妍灵的话,指不定今天晚上,她就可以让江陵彻底死心塌地。 真是可惜。 能让江陵帮她还清债,再彻底脱离贫穷的出身,步入真正的上层阶级。 可是叶莲做梦都想要的。 她叹了口气 原本大好的心情,陡然阴沉了不少。 前方不远就是巷子口。 隐隐能见到一点微薄的光亮。 叶莲正要走过去。 就见在巷子前,站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他们嘻嘻哈哈的凑在一块。 或蹲或站。 将巷子口堵了个严实。 叶莲心底突然涌出一阵不安,她下意识低了头,拉高了领口,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她才一动。 身后忽传来男人拔高了的嗓音。 “哎呦!这看见我们了,怎还转身就走呢?把我们哥几个当坏人了?” 叶莲脚步一顿。 但紧接着。 她立刻加快速度飞跑了起来。 手机被紧紧攥在掌心,叶莲按下了快捷拨号,但还没等到接通,手机就被后方袭来的一只大手抢了过去。 “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跟上前的壮汉嬉笑着,用力按下了关机。 屏幕彻底黑了下去。 他又将手机丢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脚,将屏幕彻底碾成粉碎。 叶莲瞪大了眼,还想要再跑,却已经被赶上来的男人们,围在了中央。 她缩着肩膀。 眸底流出一抹清晰的恐惧。 “他不是已经还你们钱了吗?” 叶莲张开嘴,带着颤意的嗓音流出喉头,她紧紧贴着墙壁,咬着牙道: “剩下的那些钱,我之后也会让他替我还的!” “什么钱?” 领头的壮汉咧嘴一笑,抬手在叶莲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道: “我们兄弟,就是看你长的顺眼,想跟你聊聊而已。” 叶莲哪里会信他们的话。 全当又是债主找上门讨债。 她的视线左右游移,在看到所有的去路,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后,终于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恐慌。 “你们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们,要是你敢动我的话,那些钱我一定不会还的!” 叶莲威胁了一句。 却又在看到壮汉冷下的脸后,立刻放柔了语气,低声下气地哀求道: “大哥,我男朋友很有钱,你让我给他打个电话,不管你们想要多少钱,他都会拿给你们!” “这么有钱?” 壮汉咂了咂嘴,似乎有些动摇。 “是!”叶莲连忙点头,从领口拽出一根银质项链,举到壮汉眼前,她一脸急切地说:“你看这个项链,就是他送给我的!要几万块!” “真的假的啊?” 一旁有人凑过来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 “我怎看着,和路边几十块钱的没什么区别呢。” 叶莲深吸了口气,握着项链的手指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她压住泛起的心虚,再次一脸诚恳地说: “大哥,你只要放了我,他一定多少钱都愿意给你!” “那我可真得考虑考虑了。” 壮汉似正犹豫着。 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搭上了叶莲的肩头。 她立刻尖叫一声。 正想挣脱。 耳畔突然响起清脆的“刺啦”声。 叶莲只觉身上一凉。 等她低下头。 竟见到了自己白花花的身体。 “啊!!!” 她捂住胸口,惨叫声几乎要划破天际。 “我们哥们可不能相信你,就先拍两张照片,等你那个冤大头男朋友,把钱拿过来,我们再删除就好了。” 壮汉摸出手机,将镜头对准叶莲,然后咧开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放心,我很有信誉的。” 叶莲发了疯一样挣扎。 但她一个人。 哪里能抵抗的过这些男人。 眼看着身上的衣服,都成了地上的破布碎片。 叶莲发着抖。 整个人都陷进了巨大的绝望当中。 闪光灯起起灭灭。 将叶莲所有的一切。 从身体。 到精神。 都保存在了手机内部。 叶莲几乎要疯了。 喉咙呼喊到彻底沙哑。 却仍然没有等来能救她的人。 当细弱的脚步声时响起时,叶莲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越来越近。 她才猛地抬起头。 一身职业装的中年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也是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当没看见。” 壮汉回头看过去一眼,快门声不停,他面无表情威胁了句: “敢让别人知道的话,你也完了,懂吗?”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 视线在被围困住的叶莲身上转了一圈。 他分明看清了她满是泪痕的脸,以及眼里浓重的绝望。 但男人犹豫着。 到底还是低下了头。 “救我...” “求你救救我....” “不要走啊!” 身后传来叶莲绝望的嘶喊。 她连嗓音都带了血。 以及浸透进骨髓当中的哀绝。 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可中年男人却只是脚步一顿,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两下,他深深垂下头,再次加快了脚步。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小巷当中。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还真是个识趣的废物。” 壮汉嗤笑了一声,将叶莲身上最后的遮蔽物扯下,他挑选着角度,再次按下了快门。 等到拍完最后一张照片,壮汉意犹未尽的收起手机,笑着问其他人: “完事了,你们想不想爽一爽?” 叶莲蹲坐在冰冷的墙角,只觉得一颗心,都在被冰冷的潮水淹没 她已经彻底放弃挣扎。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懒洋洋地嗓音,忽然响起。 第七百二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4) “这么热闹,要不要带我一个啊?” 壮汉一愣。 和其他人一并回过头去。 当看到说话之人时,他们都在瞬间瞪大了眼,连呼吸都不由粗重了几分。 那是个女人。 黑发红裙。 白肤似雪。 裙摆被夜风扬起,隐隐显出长腿美妙的轮廓。 她站在不远处,斜斜歪歪地靠着墙壁,眉宇之间尽是怠惰。 “我草!” 有男人咽了口唾沫,手肘重重怼了壮汉两下,一脸激动地说: “哥,这是个极品啊!” “废话,我也没瞎!” 壮汉瞪过去一眼,向着婴浅迈去一步,目光自她身上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圈。 这长腿细腰。 加上白白嫩嫩,仿一伸手就能掐出水来的肌肤。 以及一张美艳妖娆的脸。 这要是能弄到床上... 壮汉光是想,都觉得全身发热。 “美女,打抱不平也要记得自己的斤两,你这小脸蛋,要是弄伤了可就不好了。” 他搓着手,悄悄向着婴浅迈进一步,又给身边人使着眼色。 “要不然,哥哥给你出个主意?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一晚上,怎么样?” 他们这一群人。 都在向着婴浅围了过去。 叶莲昂起头,将飘忽的视线望向了婴浅。 恰好。 她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 叶莲眼底有挣扎之色闪过。 她咬着牙,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扯着嗓子吼: “你是傻子吗?快跑啊!” 啪! 重重一巴掌扇到了叶莲脸上。 她眼前发黑,重重打了个哆嗦。 就连嘴角也有血色溢出。 “还行,不算坏透了,没枉费我特地走的这一遭。” 婴浅点点头,投给叶莲一个还算满意的眼神。 她也不在乎那些围上来的男人。 用力清了清嗓子。 婴浅双手叉腰,厉声斥责道: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你们居然敢做出这种勾当来,不怕报应吗?” 一片寂静。 她这么好的台词。 竟然却没有人能接上。 男人们愣了一会儿,然后齐齐哄笑出声。 “我草!这女人原来是个傻逼啊!” “自己都要栽进去了,还想当救世主呢?” “电影看多了吧?” “都可惜那张好脸蛋喽。” 他们笑。 婴浅也笑。 简单活动了下手腕,她叹了口气,在心里面和系统念叨: “这种英雄救美的活儿,不应该江陵来干吗?怎么变成我了?” 【宿主好忙哦。】 “是啊!每天晚上都这么多破事,也太影响我睡觉的心情了吧?” 婴浅嘀咕了句。 心情在瞬间变得更加低落。 本来还想着在这个世界,她不用搞攻略,只玩兄弟情,可以稍微轻松一些。 谁知道她走的其实是男二号的路线。 更忙了。 壮男走的最快。 很快就已经到了婴浅身前。 即使只靠着月色。 她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沸腾着的淫念。 还真是... 丑陋不堪。 婴浅后退一步,躲开壮汉伸来的手,将长发头绑成利落的单马尾,她叹着气,很是随意地道: “我说,你们几个虽然是废物,但聚在一起欺负人,还是太过分了点吧。” 鞋尖轻点过地面。 长腿曲起。 膝盖直奔壮汉的下三路。 瞬间。 壮汉痛苦到了极致,又带着绝望的哀鸣声,划破了天际。 像是根本听不见他的喊叫似的,婴浅歪头看了叶莲一眼,又补充了句。 “虽然一对一的话,她也赢不了就是了。” 她踩着壮汉的手指。 裙摆扬起的波浪。 如同敲响了战争的鼓点。 婴浅伸了个懒腰,向着周围男人勾唇一笑,然后问: “刚才,谁骂我来着?” 她出手太快。 又凶又狠。 几乎是一下就制服了壮汉。 看着躺在她的裙下,一脸狰狞地捂着下腹,痛苦到整个人都蜷成了虾米的壮汉。 在场的男人都在同时间,感到了一阵恐怖的恶寒。 “你们难道就不能找个江陵在的时间,来添麻烦吗?” 婴浅踮着脚,足尖用力碾压着壮汉的手指。 听着耳边响起的阵阵哀嚎。 她仍然一脸无辜地说: “这个时间不睡觉的话,明天一定会赶不上早饭的,三明治还挺好吃的呢。” 婴浅轻哼一声。 却是趁着一旁人的人没反应过来时。 她挥起拳头,重重砸了过去。 一击即中! 鼻血窜出一米多高。 男人两眼无神,险些没被婴浅这一拳,直接打昏过去。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鲜红色的裙摆被风掀起一个边角。 婴浅唇角噙笑。 美艳妖娆的面庞。 却成了在场所有人心中,夺魂索命的恶鬼。 她的力气不大。 然而经历过数个世界,在生死当中拼杀出来的技巧,哪里是这群男人能够比较的。 婴浅清楚人体每一个脆弱的关节。 她的动作,看似简单随意。 却能在段时间内。 带来足以让人全身战栗的痛苦。 等把人都收拾的差不多。 婴浅拍了拍手,抬头看了一眼遥挂在半空的弯月。 “幸好今天没有下雨打雷,不然我这个男二号,还要去赶别的场,真的要忙死了。” 【宿主棒棒棒!系统...】 “闭嘴。” 她望着圈躺了满地,连喊都喊的有气无力的男人们。 然后随便挑了个幸运儿。 婴浅抓住壮汉的头发,向上一提,然后温柔地给了他两个大逼斗。 壮汉睁开眼。 忽然近距离看到婴浅的脸,他一口气没喘匀,竟然泛着白眼,很是干脆地昏了过去。 “就这心理素质,还想做坏事?” 婴浅嘀咕了句。 从壮汉口袋里摸出手机。 她正要走向叶莲,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足尖一转。 鲜艳的裙摆在月光下翩然起舞。 婴浅回过头。 单马尾在此时解开。 黑发与红裙交映在一处。 她美的惊心动魄。 叶莲昂着头,盯着婴浅单薄的背影,一时竟有些出神。 就连刚刚被收拾过一通的男人们。 也都看着她,看傻了眼。 婴浅甜腻一笑,手指拧着裙摆,她抿着唇,一脸羞怯地说: “对啦,刚才哪个祖坟冒黑烟的王八羔子骂老子是傻逼来着?我看你他妈的想要回家祭祖了吧?老子今天不弄死你,算我这辈子白活嗷!” 第七百二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5) 没有人愿意主动出来承认。 婴浅很生气。 她温柔男二的形象遭受到了严重的诋毁。 那后果... 自然非常严重。 “我这个人有点脸盲,所以...” 婴浅抿着唇,眼底浮起一层潋滟的柔光,她背着双手,羞羞怯怯地问: “一人一条手臂,没问题吧?” 男人们同时傻了眼。 尤其是当他们发现,婴浅这根本不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 而只是一句礼貌的通知后。 他们顿时彻底崩溃。 “不痛哦。” 婴浅一脚踩上壮汉的手臂关节,慢慢加重力气。 “吹一吹的话,痛痛就都飞走了呢。” 壮汉的惨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 带着让人脊椎发凉的凄厉。 惊的连路边的野猫,都被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婴浅却依然一副温声软语的口吻。 “乖乖,你现在愿意,给这枝小白莲花,磕头道个歉了吗?” 别说是磕头道歉了。 先是就是让壮汉当场认婴浅为义父,以后随她姓,他都不会有半点迟疑。 “我..我愿意,我真的愿意!求你放过我吧!” 豆大的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壮汉的脸色,甚至还不如一张纸。 他一手捂着下腹,另一只手按着肩膀,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位置,都找不出一处不疼的。 婴浅这才勉强满意。 等壮汉道了歉,才松开手。 她瞥了缩在墙角,全身上下连一根布条都不剩的叶莲。 婴浅扯下壮汉的外套,丢到了她的身上。 叶莲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抓紧了外套。 却又在意识到这是壮汉的衣服时。 触电般的扔在了一旁。 “喂!” 婴浅叹了口气,过去捡了外套,拍了两下土,又递还到叶莲的面前。 “我就穿了这一件,要是把衣服给你的话,难道要我光着回去?猥亵罪了解一下。” “不要...” 叶莲缩着肩膀,下意识向后躲了躲。 光是看到这件外套。 都能让她回忆起,那阵堪称恐怖的绝望。 “你还真麻烦。” 婴浅将外套丢在一旁,又从其他人身上扒了一件下来。 “这个?看着好像干净点。” 叶莲仍然在躲。 她弓着腰。 将身体蜷成一团。 黑发包裹住苍白的身躯。 借着暗淡的月光。 婴浅能看到叶莲背部凸出的脊骨。 她仍然在发抖。 “虽然不用攻略了,但也别真的把我当成男二号使唤啊魂淡。” 婴浅拿出壮汉的手机。 扒开他的眼皮。 强制性的解开了人脸识别。 手机屏幕正好停留在相册界面。 无数张白花花的照片,闯入婴浅的视线。 她顿时吸了口气。 这些人还真是够狠。 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 却能每一张都清晰地看到叶莲的脸。 “真够差劲。” 婴浅嘀咕了句,将照片一张张全部删除。 叶莲看她翻动着手机,原本就已经失了血色的脸,在瞬间暗成了枯灭的死灰。 绝望在眼底凝成了实质。 她张开嘴。 在开口之前。 婴浅已经先一步,将手机举到了叶莲的眼前。 “删掉了。” 相册空空如也。 所有照片都被清楚了个干净。 婴浅也不顾怔住的叶莲,将手机高高举起,然后... 啪! 一声脆响。 手机坠落在地。 屏幕悄然闪动了两下,彻底黑了下去。 但这还不够。 婴浅单脚踩上手机。 先是重重一碾! 之后又踩着手机,来了一段太极拳。 等到婴浅挪开脚时。 手机从屏幕到内部零件。 都彻底七零八烂。 就是找个法医过来。 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个手机的原样。 婴浅刚忙完。 一歪头。 正好对上叶莲惊愕的目光。 她和婴浅,可是从来都没有多好的交情的。 然而在她深陷地狱,满心绝望时。 却是婴浅忽然出现。 对她伸出了手。 “哭什么?” 婴浅啧了一声,很是嫌弃的捂住叶莲的脸,没好气地道: “要哭的话到江陵面前去哭,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她一脸嫌弃。 然而抹掉叶莲眼泪的动作。 却又无比轻柔。 叶莲昂着头,注视着婴浅漆黑的眼眸,一时之间竟是愣住了。 “我现在打电话报警,你先...” 婴浅正摸索着手机。 全然没有注意到。 身后晃晃悠悠站起身的男人。 阴影笼下。 叶莲看到了他狰狞可怖的面庞。 沙包大的拳头挥向了婴浅的后脑。 在一秒不到的犹豫后。 叶莲惊呼出声: “身后!” 婴浅眼神一锐,下意识侧过头去,同时单手撑地,长腿一曲,用力向后甩去。 男人的拳头还没等落到她身上。 他就已经先一步躺倒在地。 下巴上印着清晰的鞋印。 只一腿。 他连出气的力气都没剩多少。 “老子最讨厌别人玩偷袭这套了!” 婴浅啐了一口。 又瞥了一眼叶莲。 她到底还是扯下红裙,披在了她的身上。 尚未散去的体温,触及到了叶莲冰冷的身体。 她下意识抓紧了手里的布料。 然而抬眼望去。 却看到婴浅的身上,只剩下打底的吊带,以及防止走光的牛仔短裤。 “还好,也不算是变态了。” 婴浅叹了口气,挑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穿上,又向叶莲伸出手。 “我带你去找江陵。” 她琢磨着。 好兄弟英雄救美,保护完了叶莲,还亲自护送她前往江陵身边。 这得涨多少的好感度? 生死之交,也不过如此了。 婴浅生怕错过时机,等到叶莲穿好裙子,她也打完了报警电话,就立刻跑到外面去打了个车。 她们两个都有些狼狈。 身上穿的衣服,也有些微妙的凌乱。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好些眼,叶莲察觉到了不对,又想起刚才发生的意外,她尽可能蜷起身体,嘴唇都快被要出了血。 婴浅打了个哈欠。 在司机再一次看向后视镜时。 俯身搭上了他的肩膀。 “再看的话,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挂在车里当平安符。” 被婴浅如同深渊一般漆黑的眼眸注视。 司机莫名感到了一阵惊恐。 他咽了口唾沫。 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叶莲看了婴浅一路。 神情变幻不定。 从喜到怒。 从背到庆。 比调色盘还新鲜。 然而直到出租车快要赶江陵家,叶莲才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是不是,想要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江陵?好让他嫌弃我,觉得我恶心。” 第七百二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6) 仿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 婴浅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 忽略掉叶莲的被迫害妄想症,她反问道: “深夜半夜做坏事的人,是你吗?” 叶莲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撕衣服拍照片的人,是你吗?” 叶莲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只摇了摇头。 “这不就得了。” 婴浅一摊手,有些无奈似的,道: “既然你什么都没做,那为什么认为,江陵会觉得你恶心?” “可是我...” 不给叶莲无路取闹的空档,婴浅揉着几乎睁不开的眼,拖着疲懒的嗓音,慢吞吞地说: “该反思的,是那些欺负你的王八蛋,而不是你这个受害者,懂?” 叶莲这次愣了更久的时间。 但抓在领口的手指,却在不知不觉间,一根根放松了下来。 等到下了出租车。 在敲响江陵家大门前。 她才又问: “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 叶莲抿着唇。 眼底的希冀汇聚成黯淡的星河。 只要婴浅一句话。 就能彻底点亮她的世界。 “废话,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在这哄你玩呢?” 婴浅白了叶莲一眼,抬手拍上门铃。 “今天那些欺负你的人,江陵一定会给你个说法的,晚上好好在他家休息,顺便装一装可怜,卖一卖惨就完事了。” 叶莲犹豫了下,小声说: “你帮我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他的。” “那敢情好。” 婴浅投过去一个很是赞赏的眼神。 这小莲花还没烂掉根。 知恩图报。 以后还能再帮她刷刷好感度。 挺好。 大门被开启。 江家的管家探出头,看到一身狼狈的婴浅,顿时被吓了一跳。 “婴浅小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什么事。” 婴浅咧嘴一乐,拽着叶莲进了大门,问: “江陵呢?” “才刚休息下,我这就去叫他。” 管家匆匆离去。 婴浅也没多少客气,将整个人摔进沙发,然后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可算是能休息了。 折腾了一天,她整个人都是半废的状态。 更是困到眼皮打架。 一碰到沙发,差点没直接昏睡过去。 “婴浅。” 叶莲挪到婴浅身边,瞄着客厅里豪华的装饰品,一脸不安地拽了拽她的衣角。 “这是江陵家?你经常来吗?” “嗯。”婴浅勉强睁开眼,顶着写了满脸的敷衍,道:“我家就在隔壁,安顿好了你,我马上就回去睡觉。” 她原本以为。 能进到江陵家里面,叶莲会很是高兴。 但没想到。 她竟突然变了脸,问: “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 “姐姐,这是江陵家,又不是鬼屋。” 婴浅叹着气,拍掉了叶莲牵在她衣角的手。 “他家的安保应该和我家差不多,连苍蝇想飞进来都得先过个五关,你怕什么?” “但是...” 叶莲也说不通。 她的一颗心,到现在仍然没能安稳下来。 就算到了江陵家。 知道这里非常安全。 叶莲也还是能感受到,那股萦绕在她身周的恐惧和惶然。 像只要婴浅一离开。 她就又要重新回到绝望当中。 挣扎不出。 “婴浅!” 江陵焦急的嗓音传入耳畔。 紧接而来的。 还有他飞快接近的脚步声响。 婴浅抬头看了一眼,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敷衍地抬了抬手。 “叶莲她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人截住了,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她还是被吓坏了,我把她带到你这里,你来哄哄她吧。” 她说的轻描淡写。 将那些让叶莲不堪的经历,全都一语带过。 叶莲顿时松了一口气,望向婴浅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变化。 “是那群追债的?” 江陵见到她们满身狼狈的模样,顿时皱起了眉。 眼底更是有冷厉一闪而过。 “那群人在哪?” 婴浅就等他这句话,立刻报了地址,末了又提点了句: “他们暂时应该没办法动弹,你可以先哄你的小莲花睡着,之后再去处理那些垃圾。” 她一说完话。 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加称职贴心的男二号了吗? 江陵这才注意到。 婴浅和叶莲换了衣服。 身上披着的外套,明显大了一圈。 没有系纽扣。 露出里面纯白色的打底吊带,以及锁骨处,一抹泛着红的擦伤。 江陵深吸了口气。 压住心口沸起的怒火,尽可能放低声响,问: “你们受伤了吗?” “没有。” 叶莲摇了摇头,视线只短暂落在江陵身上,又很快转向了婴浅。 “你怎么样?” 小莲花居然关心起了她? 还挺稀罕。 婴浅顿感受宠若惊,连忙摆了摆手。 “我没事,不用管我。” “田叔,麻烦你带叶莲去换身衣服,然后再让人拿医药箱,和一套浴袍过来。” 江陵吩咐了下去。 田管家也将目光望向了叶莲,柔声道: “叶小姐,请您跟我过来吧。” 叶莲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仅没有理会田管家,反而看向了婴浅。 “你...” “喊我做什么?”撞上她惴惴不安的目光,婴浅叹了口气,道:“去吧,我先不走。” 她这才放心。 然而就是跟田管家离去,也是一步三回头。 生怕婴浅会突然一个助跑,然后三步并作两步,逃离江家的大门。 “奇奇怪怪。” 婴浅轻笑了一声。 单手托腮,望向在叶莲离开后,就瞬间冷了脸的江陵。 他分明是如太阳般的人。 一笑起来。 整个世界都要借用他的光和亮。 但这一皱起眉。 身上散出的压迫力。 竟让婴浅都不自觉停止了腰。 “这次的事,有点不太对劲。” 她倒了杯冷水,捧在掌心,松鼠一样慢慢抿着。 “反正那些人,不太像是要债的,你还是自己查吧。” “好。” 江陵压了压额角,冷凝的视线在望向婴浅时,才多出一丝暖意。 “婴浅,这次多谢你了。” “不客气。” 婴浅打着哈欠。 实在有些撑不住。 她也打算扮演一次骗女人的渣男。 “我回家睡觉去了。” 婴浅站起身。 迈着虚软的步伐,正想要离去。 却被江陵抓住了手腕。 “等一下。” 第七百三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7) “嗯?” 婴浅还没来得及回头。 身体已经向后倒去。 男人无法抵抗的力量,让她重新摔回了沙发里。 虚虚扎着的马尾彻底散乱。 黑发垂落。 捡来的宽外套缓缓下滑,露出婴浅白到惊人的肩膀。 江陵看去一眼,视线在白到近乎透明的打底吊带看过一眼,又落到锁骨间的擦伤。 她皮肤太白。 莹润的像块上好的羊脂白玉。 也就因此。 连最轻微的小伤,看上去都严重的不行。 江陵的眉皱的更紧。 “你受伤了。” 婴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没见到什么伤口。 “没事。” 她打着哈欠,随意将外套重新拉扯好,一脸困顿地道: “不用管我,你照顾好叶莲就行了。” 不管是作为好兄弟。 还是男二号。 这种时候,都得走的远远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 可都是男主女互诉衷肠的戏份。 跟她没关系。 但婴浅才刚起身,就又被江陵拽了回去。 她一愣。 望着仍盯着她锁骨的江陵,婴浅礼貌发问: “你没事吧?” 江陵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当中,已满是无奈。 婴浅之前虽然也是大大咧咧的。 但可没这么迷糊。 竟然连受伤都不曾注意到。 他眼神一冷,修长的手指扫过婴浅锁骨处泛着红的擦伤。 “先上药,然后把衣服换下来。” 婴浅这才感觉到细微的痛意。 但这点小伤... 甚至还没蚊子咬一口,来的威力强大。 她还想要拒绝。 但田管家在这时已经送来了医药箱和浴袍,还笑眯眯地道了句: “叶小姐一直在找你。” “听见了吗?”婴浅丢过去一个催促的眼神,道:“叶莲找你呢,快点过去刷好感度,别浪费兄弟的一番苦心啊!” 机会都送到了眼皮底子。 江陵却还坐在她身边,拿着棉签和碘酒,一副真要给她处理伤口的样子。 这是什么钢铁直男? 婴浅都恨不得给他一拳,在将他推到叶莲身边去。 她压着火气。 正准备给江陵好好科普一番恋爱知识。 “不是的。” 田管家低咳一声,着重看了婴浅一眼,他意味深长地道: “叶小姐要找的不是少爷,是您。” “找我?” 婴浅都到了嘴边的话。 顿时变了调。 这剧情... 她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都已经见到了江陵,还登堂入室,叶莲不抓紧时间跟他更进一步,还要找她做什么? “你救了她。” 江陵仍抓着婴浅的手腕,控制着她不能逃离。 沾着碘酒的棉签点上擦伤的瞬间。 他听到一声吸冷气的动响,手下的动作一顿,再次碰上伤口时,已然放轻了不少。 “可我是因为你才救她的!” 婴浅昂着头。 尽可能和江陵保持点距离。 虽然知道他脑子里面,对她没有任何超出兄弟情之外的念头,但这个距离... 还是有点近了。 生怕江陵忘了她的初衷,婴浅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我和叶莲什么交情,能到大半夜不睡觉,跑去送她回家的程度?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她!” 她满心期待。 准备迎接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 然而系统还没出声。 一阵刺痛却突然传入大脑。 婴浅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抬手推开了江陵。 她捂着锁骨。 一脸惊悚。 “你想杀了我?” 江陵放下棉签,拿起敷贴向着婴浅招了招手。 “婴浅,这很危险,你要是也出了事的话...” 他嗓音一顿。 视线扫过婴浅身上的吊带,眼底的凝重骤然更增了几分。 “我喜欢叶莲,但如果因此让你受伤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 敷贴盖住了擦伤。 江陵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阴影。 只上前迈过了一步。 就带了婴浅强烈的压迫感。 大掌扯住她身上的外套,对待垃圾一样,扔进了垃圾桶里。 直到江陵将浴袍披在了婴浅肩头。 她才回过神。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撞进江陵写满不赞同的黑眸,婴浅连忙又道了句: “而且,你要相信我,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叶莲平安无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伤都已经包扎好。 估计都不用明天早上,就能彻底痊愈。 婴浅也不愿再留下当电灯泡,向着江陵摆了摆手,她转身向外走去。 “我回家了,你照顾好叶莲吧。” 江陵还想说些什么。 但她走的飞快。 浴袍的衣摆掀起旖旎的影子。 能隐隐看到婴浅笔直纤细的小腿。 她走到门口。 又仿佛忽想起了什么似的。 婴浅回头望向江陵,身体倚着门侧,她环抱双臂,微挑的眉宇间尽是懒散的风情。 “记得感谢我啊,好兄弟。” 语调上扬。 她的嗓音软媚多情。 眼神却是比江陵还要更加纯粹的坦荡。 【提示:江陵好感度+5】 这个答应,婴浅还算满意。 她高高抬起手臂。 袖口向下滑落。 露出一截白嫩纤细的手腕。 婴浅晃了两下手,当做跟这桩破事的告别,然后以一副打工人下班的心态,快快乐乐的跑走。 望着她写了满身愉悦的背影。 江陵的心莫名有些堵。 “叶小姐的事情,还真的要感谢婴浅小姐。” 田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出现在了江陵身后,轻声道: “刚才听叶小姐提了一嘴,对方人很多,而且都是男人,就连婴浅小姐也差一点出意外。” 一瞬间。 江陵眼底的情绪,顿时变得更冷了几分。 如果婴浅还在。 定会惊讶。 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满危险的男人。 哪里还是她之前见过的,如同太阳神般的少年。 “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叶莲。” 江陵交代了句。 临走之前。 他看了眼客厅的垃圾桶,道: “把垃圾处理掉。” “是。” 田管家应了一声。 又如同来时般,悄然不见了踪影。 时间都到了凌晨。 别墅当中,已是一片漆黑。 婴浅踮着脚。 做贼一样慢慢爬着楼梯。 生怕吵醒了涂明珠。 没几步远的路,让她走出了一身的冷汗。 眼看着走廊尽头就是她的房间,婴浅长出了口气,正想要加快脚步上前,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道阴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第七百三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8) 幸好。 婴浅没有心脏病。 不然三更半夜,被这突然一吓。 她指不定就要驾鹤西去了。 婴浅捂着心口回过头。 看到了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的少年。 他高挑却瘦弱,穿着蓝白条纹,和病号服相差无几的睡衣。 少年赤着脚,肌肤带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唯有眼底那一颗泪痣。 赤红而妖娆。 仿若要滴出血一般。 他面无表情,犹如蜂蜜般的眼瞳定格在婴浅身上,久久都未曾移开。 “你怎么还不睡觉?” 婴浅走过去一眼,压着嗓子道: “我是有点事情要忙,草到了这个时候回家的,你不要说出去。” “姐姐...” 良辛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两下,他问: “我看到江陵哥带了一个女人回家,你没有和他在一起,是去哪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管什么?” 婴浅随口敷衍了句。 本想直接回房。 但看到良辛因为地板的温度,而蜷缩起的脚趾,她还是将毛茸茸的熊猫拖鞋丢了过去。 “下次记得穿鞋。” 她快步溜回房间。 并没有注意到后方良辛,那颇有些复杂的目光。 他上前一步,弯下腰,手指点上熊猫拖鞋胖乎乎的脸蛋。 很软。 也很温暖。 和婴浅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婴浅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她醒来时。 甚至有一瞬间分不清日夜。 等到洗漱完。 也没得到多少清明。 甚至脚下一软,差点没从楼梯滚下去。 还是良辛听到了动静,及时出现接住了婴浅。 馥郁的玫瑰香。 在瞬间充斥了鼻息。 掌心下方,是她细的惊人的腰肢。 热度源源不绝的涌来。 那是独属于婴浅的体温。 以至于良辛,都有瞬间的怔忪。 “谢了。” 婴浅打着哈欠,随手推开了良辛,也没多想,再次迈着虚浮无力的步伐挪进客厅。 良辛这才回过神。 用力按了下发烫的耳尖,他跟上婴浅的脚步,一脸担心地问: “姐姐,还是很困吗?” “嗯。” 婴浅眯着眼,连问话的人是谁都没看清。 只顶着有点炸毛的头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那要不然...”良辛看了一眼坐在客厅的涂明珠和良永文,眸底闪过一丝犹豫,他压低了声响,道:“回去再睡一会吧。” “不了,还有事要忙呢。” 婴浅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才刚恢复几分,就听到耳畔响起涂明珠的嗓音。 “宝贝,江陵早上来过,好像有事情找你,让你去他家吃早..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能赶上午饭。” 涂明珠无奈一笑。 看到婴浅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也仍一脸宠溺。 走到她身边,涂明珠为婴浅一根根顺平乱翘的长发,又柔声道: “下次不要睡太晚,对身体不好,晚上想吃什么?妈亲自下厨给你做。” “都行。” 婴浅低垂着头。 即使仍困得不行。 也耐心听着涂明珠的话。 良永文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视线却一直都暗暗打量着婴浅。 从她露在裤腿外白皙的脚踝,到纤细的腰肢,再至微敞着的领口。 就连隐隐露出一小块的敷贴边角。 他都看的聚精会神。 良永文的目光谨慎小心。 婴浅和涂明珠都毫无所觉。 唯独良辛。 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走上前,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挡住了良永文的视线。 “姐姐,你今天还要去学校吗?” “不去了。”婴浅瞥他一眼,这才注意到良辛正蹬着的熊猫拖鞋,她不由轻笑了一声,道:“等下去看一眼江陵,然后就回来睡觉。” 顶着身后不善的注视,良辛犹豫着,试探性的问了句: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行啊。” 婴浅点着头。 也没耽搁。 带着良辛一起到了江陵家。 只是还没进门。 婴浅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闹哄哄的声响。 女人尖利的嗓音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响亮。 也不知道是在吵架。 还是在争着什么。 就连田管家,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余光扫见婴浅的身影,他顿时松了口气,道; “婴浅小姐,你可算是来了!” “江陵呢?” “有点事要处理,早上就出去了。”田管家瞥了一眼客厅,又低声说了句:“现在,就只有叶小姐和宋小姐在家里。” 婴浅听着这个动静。 还以为是江陵请了个乐团,大清早过来演奏。 谁知道。 竟然只有叶莲和宋妍灵。 “就她们两个还能这么热闹?” “叶小姐和宋小姐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少爷在的时候,表面上还过得去,但少爷一离开,她们就....” 田管家低咳了一声。 毕竟是客人。 有些词,他不太方便用。 但婴浅立刻意会。 “我懂,原形毕露。” 她走向客厅,临要踏进去之后,又回头对着田管家一笑。 “你去忙你的,这两个人我来应对就好了。” 守了叶莲和宋妍灵一上午。 田管家连听力,都下降了不少。 此时听到能远离她们, 他顿时心头一缓。 还不忘向着婴浅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多谢婴浅小姐了。” “客气。” 视线扫过客厅。 婴浅提高了嗓音,重重一咳,道: “早上好啊!” 她声音一起。 叶莲和宋妍灵同时回过头。 只是当看到婴浅后。 她们脸上的表情,竟完全不同。 叶莲面浮喜色,下意识站起了身,向着婴浅迎过去一步,但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的弧度一点点淡下,最后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瞧。 宋妍灵则皱起眉,上下打量了婴浅一番,虽然眸底闪过一抹阴郁之色,然而笑意却在脸上荡起。 光是见到婴浅。 这两人就能跟变戏法似的。 转瞬之间。 变了无数个表情。 “十二点都过去了,你还真早。” 宋妍灵扬起下颌,快步越过叶莲,走到婴浅身边,十分亲昵地牵住了她的手。 “不过,我还真是怪无聊的,和这种娇滴滴的女孩子,还真是不知道能说点什么,幸好你来了!” 她一脸的热络。 似乎已经全然忘记。 婴浅也曾是她嘴里面,娇滴滴的女孩子。 宋妍灵的话音刚落。 叶莲也追到了婴浅身边,冷声质问道: “婴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第七百三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19) 婴浅一愣。 被叶莲质问出轨渣男一样的语气惊了下。 她一脸惊悚地问: “我..我忘记什么了?” “不是说要等我的吗?你昨天为什么要忽然离开?” 叶莲一脸的咄咄逼人。 甚至还迈上前一步,挤走了宋妍灵。 “婴浅,你要理解一下,叶小姐毕竟遭遇了那种意外,所以才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发疯。” 宋妍灵不甘示弱,和叶莲推推搡搡间,还不忘抽空对着婴浅咧咧嘴,相当大气地道: “我一直哄着这个大小姐呢。” “比不上你,分明看不惯我,还要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和江陵装好兄弟!” 叶莲曲起手肘,向着宋妍灵的小腹狠狠怼了过去。 顶着一张楚楚可人的白莲花专属脸蛋。 下手却一点也没客气。 宋妍灵吸了口气,听着没有江陵归来的动响,她眼神一锐,抬起手臂,奔着叶莲的脸一巴掌挥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叶莲没能躲开。 半边面颊都红了个彻底。 她低吼一声,竟然一蹦三尺高,一把拽住了宋妍灵的短发,向下狠狠一扯。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艹尼玛的叶莲,你...” 叶莲和宋妍灵突然大打出手。 婴浅人都傻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还是言情剧,结果现在变成了武打片了? 她连忙拽着良辛后退了两步,免得被她们波及到。 两个女人厮打在一起。 各种污言秽语没有停过。 头发乱飞。 脸上的巴掌印和血痕也在逐渐增多。 这场面实在血腥。 以至于良辛都有些惊讶。 “姐姐,她们这是...” “不知道。” 婴浅找个安全的角落蹲着,瞄见叶莲一拳头砸上宋妍灵的胸口,她随口跟着点评道: “这种身手,不去拿个拳王都可惜了。” 良辛靠在她身侧,有血点划过视线,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唇角噙着一抹淡笑。 他悄悄挨近婴浅,轻声问: “姐姐希望谁赢呢?” “只要不死...” 婴浅绕过战场,顶着腥风血雨倒了两杯水,塞给良辛一杯,她耸着眼,懒洋洋地说: “就往死里打。” 良辛扬起眉。 目光游移之间,定格在了婴浅的唇角。 那里挂着一滴晶莹的残水。 衬着殷红的唇瓣。 竟显出抹撩人的极艳来。 良辛眨了眨眼,脚步不觉迈向婴浅,他抬起手,如着了魔般向那一滴水珠凑了过去。 但还没等他接近。 婴浅忽然开口。 “我给你变个魔术,你想不想看?” 良辛立刻回过神。 手掌顺势扫过婴浅翘起的鬓角,然后乖巧一笑。 “想的。” 婴浅扬了扬眉,提高嗓音,说: “哎呀,江陵回来了!” 一瞬间。 风云色变。 叶莲和宋妍灵同时停手。 两个人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身上被指甲抓出来的血印子还在,却硬生生咧起嘴,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姿态。 但她们没等来江陵。 只看到了过来送点心的田管家。 这才短短十几分钟的功夫。 原本好好的两个人,竟披头散发,带着满身的伤痕,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 田管家被吓了一跳。 “二位这是...” “晨练呢。”婴浅摆摆手,过去接了点心盘,含笑安慰了一句:“都是拳王,没事。” 看了眼正恶狠狠互相瞪视的叶莲和宋妍灵。 田管家一脸欲言又止。 “没事。” 婴浅将点心盘递给良辛,等着田管家离去,才重新望向叶莲和宋妍灵。 “你们也消停点,这里是江陵家,要打去练舞室打。” 宋妍灵正在气头上。 哪里能听进去婴浅的话。 倒是叶莲。 看了她一眼之后。 竟然真的乖乖向后退了两步。 但叶莲不吭声,宋妍灵又哪里会轻易放过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医院看看啊?” 捂着发疼的小腹,宋妍灵冷笑一声,故意提高了嗓音问: “出了这样的事,已经够倒霉了,这要是再不小心怀孕,生个爹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就不好了吧?” 她投向叶莲的眼神当中,尽是明晃晃的讥讽。 一个不干不净的东西。 也敢进到江陵家? 还真够不要脸! 瞄到叶莲陡然冷下的脸色,宋妍灵捂着鼻子,笑着问: “婴浅,你闻到了吗?我从一早上起来,就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臭味?不会是外面的蟑螂,跑到我们这里来装有钱人了吧?” “你这么高贵,江陵怎么不喜欢你啊?” 叶莲沉默了半晌,竟是笑了。 “哎呀,我都忘记了,你是江陵的好兄弟呢!” 她故意在好兄弟三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也毫不避讳宋妍灵冰冷的视线。 “被人玩脏了的破烂货,不滚回你的臭水沟去,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宋妍灵咬着牙,抓住了叶莲的命脉,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进她的心窝。 “不赶紧去给你肚子里面的野种找个便宜爹?” 眼看着叶莲一张脸彻底失了血色。 娇躯也是微微一颤。 婴浅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道: “宋妍灵,差不多得了。” 她可不想看到战火再次蔓延。 一大清早。 连饭都没吃。 竟然就要来处理这些七零八碎的破事。 婴浅实在心烦的紧。 她懒得再去理会这些人。 转身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但也因此。 婴浅并没有注意到,叶莲那颇有些复杂的目光。 又是婴浅。 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 再一次,站在了她的身边。 婴浅分明见证了她所有的绝望和污秽。 但不管是昨晚还是现在。 她对待她。 都没有哪怕半点的嫌恶在。 叶莲心尖泛起阵阵滚烫,她快步走到婴浅身边,将鬓角的长发拢到耳后,然后轻声细语地说: “我煮了午饭,你要吃一点吗?” 婴浅抬起头。 竟看撞见了叶莲含羞带怯的眼眸。 她顿时一惊,下意识问了句: “没下毒吧?” “没有。” 叶莲轻哼一声,细白的手指拽住婴浅的袖口。 “我准备了一上午呢,你不打算尝尝吗?” 她软着嗓子。 那张清纯可人的面容上,尽是对婴浅小心翼翼的讨好。 叶莲的变化实在是有些大。 良辛皱起眉。 着重打量了叶莲一番。 他扬起眉,似乎发现到了什么。 第七百三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0) 望着满桌子的饭菜。 婴浅拿着筷子,再次问了叶莲一遍: “你确定,不等江陵回来吗?” 叶莲正要开口。 宋妍灵却忽然接了话茬,笑嘻嘻地道: “江陵怎么可能吃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婴浅,我劝你也别吃,免得被传染上什么脏病,可治不好的呀。” 婴浅没理她。 夹了一块粉蒸肉塞进嘴里。 “好吃。” 叶莲原本还有些低落的神情,瞬间陡然一转。 一双眼都泛起了光。 她快步赶去厨房,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 “你应该是才睡醒吧?这些东西都是给你做的,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 全把良辛和宋妍灵都当成了空气。 叶莲围在婴浅身边。 给她端茶倒水。 嘘寒问暖。 乖巧到婴浅怀疑,她是不是昨天摔到了脑子,以至于变得这么离谱。 “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甜食之类的吗?” 叶莲将椅子挪到了婴浅身边,几乎紧贴着她,嗓音也一直没停过。 “蛋糕之类的我不太擅长,但学一学,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良辛坐在婴浅另一侧。 同样搬近了椅子。 江陵家的餐厅十分宽敞,餐桌更是足够容纳下十几人。 然而其他位置都是空空荡荡。 唯独婴浅身边。 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不少。 和夹三明治似的。 她成了两片面包间快要被挤变形的生菜叶。 宋妍灵独自坐在一侧,看到他们都围着婴浅转,满眼不屑地冷哼一声。 只有弱者才需要凑在一起。 可惜叶莲选错了靠山。 婴浅在她面前,一样也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有脚步声传入耳畔。 江陵一踏进餐厅,就见到叶莲和良辛将婴浅围在中间,周围分明还有不少的空位,但她却被挤的,连抬起手臂喝汤都困难的不行。 余光扫见江陵的身影。 良辛眼神陡然一凛。 他拿起调羹,舀起一勺清亮的汤汁,送到了婴浅唇边,甜腻腻地问: “姐姐,我来喂你尝尝吧?” 不等婴浅回答。 白瓷调羹已然碰上了她的唇角。 与此同时。 宋妍灵豁然起身,一脸喜色地向着江陵迎了过去。 “江陵,你回来了!” 江陵点点头。 但他现在也没心思理会宋妍灵。 而是望着婴浅,似乎被他们三个连体婴儿一样的造型震慑住。 “你们这是...” “吃饭。” 婴浅避开良辛递来的调羹,很是艰难地抬起手,向着江陵挥了两下。 “你也快来吃点!” 她就差把救命两个字写在脸上。 谁知道良辛和叶莲都忽然发什么疯。 不仅挪近了椅子。 还都半边身体都凑到了婴浅的椅子里。 她现在不仅呼吸困难。 连心脏都要停跳了。 江陵似有所悟,拽着婴浅的手腕,将她从人肉组成的墙壁当中救了出来。 婴浅这才松了口气。 连忙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良辛调羹里的汤撒了大半,有几滴落在了手腕,他垂眸盯了一会儿,眼底的神情忽然变得极为森然。 叶莲也愣了愣。 然后紧跟着婴浅站起了身。 江陵像这才注意到她,关心了句: “好点了吗?” 也是奇怪。 先听到了他的嗓音。 叶莲后跟才着想起江陵的存在,将视线从婴浅身上收回,她点点头,说: “嗯,谢谢阿陵。” 她抿着红唇。 试图同他露出一个虽然虚弱但十分坚强的微笑。 但婴浅却忽然动了。 只是一个转身。 竟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却都在不知不觉间,跟随着婴浅的身后。 “擦擦手。” 她将餐巾纸递给良辛,想他几乎都没动过筷子,又说了句: “怎么没吃什么?多吃点吧。” “我也没什么胃口来着。” 叶莲捏着一缕长发,用眼角偷睨着婴浅,再次道: “也没动几口。” “那你也去吃啊。” 婴浅一脸茫然。 觉得今天从叶莲到良辛,都很不对劲。 他们不是昨天晚上集体吃错药了吧? 怎么全都怪怪的。 叶莲扁了扁嘴,似乎不太满意婴浅的敷衍。 但还不等她继续开口。 婴浅已经和江陵说起了正事。 “你去查那些人的事情了?有什么线索吗?” 薄唇微动。 江陵犹豫了下,还是道: “你先吃饭。” 他挪开另一侧的椅子。 同叶莲及良辛,隔了大半张餐桌的距离。 等到婴浅落座后,江陵坐在她的身侧。 这一举动。 让叶莲良辛,甚至连宋妍灵都齐齐皱了眉。 虽然有个碍眼的叶莲在,但他对于之前和婴浅间的距离,让良辛很是满意。 连呼吸之间。 都充斥着独属于婴浅的气息。 但是现在... 良辛瞥了眼江陵,见他正在和婴浅低声说着什么。 声音不算大。 他这里听不清楚。 却能看到江陵和婴浅挨的极近的身影。 良辛面无表情。 只将食材送进口中,用力嚼了个粉碎。 叶莲低咳一声,银制刀叉几次碰撞到了餐盘,发出十分清亮的动响。 然而婴浅却只望过她一眼。 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 只以为她掉了筷子,让田管家给她又拿了一双过来。 叶莲握着新筷子,却觉得整个人都闷的慌。 也不知是因为江陵。 还是婴浅。 “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们也听听啊?” 宋妍灵心底发慌,干凑过去揽住江陵的脖颈,故意做出一副大咧咧的姿态,问: “江陵,还是不是兄弟了?!” 她忽然扑上前。 带掉了桌边的高脚杯。 玻璃跌成了满地的碎片。 婴浅下意识弯腰去捡,指尖碰上一角锋锐,顿觉痛意传来。 她眨了眨眼。 见一抹妖娆的艳色闯入视线。 到底是江陵家的物件。 连成了碎片,都是锋利的上等货。 婴浅才一碰到。 就见了血。 这点小伤她也没在意,拾起最大的碎片递给田管家,还想再去捡时,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腕。 婴浅抬起头,却没想到竟看见了三双写满紧张的眼。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 良辛已经快步赶到她身边,冷眼瞥过江陵,他捧着婴浅的手,一脸担忧地问: “姐姐,疼吗?” 婴浅:“?” 叶莲此时也跟上前。 她没能挤开良辛。 只站在一旁,努力伸长了脖子。 “婴浅,我帮你上药!” 他们对视一眼。 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熊熊燃烧的战火。 第七百三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1) “姐姐,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良辛唇角噙笑,他牢牢抓着婴浅的手,虽然仍一脸的乖巧可爱,但用的力气却相当不小。 婴浅悄悄挣了下。 不仅没挣开。 反而被握的更严实了些。 “她手受了伤,你现在要带她回去?” 叶莲越看良辛,越觉得不太顺眼,连一直在江陵面前维持的人设都装不下去,急吼吼地道: “婴浅,让我先帮你包扎一下!” 她说着话。 顺势牵住了婴浅的衣摆。 还大有一副死不撒手的架势。 “啊这...” 婴浅眨了眨眼。 指尖的一厘米不到的划伤,已经开始愈合。 凝成暗红色的血痂。 连痛楚都难以感受得到。 良辛和叶莲却还在争个不停。 活像婴浅得了什么绝症。 她叹着气,将视线望向了江陵,一脸无奈地道: “江陵,我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江陵没应声,只看了田管家一眼。 田管家立刻清了清嗓子。 “这种暴露的创口,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也免得感染。” “我和你一起去。” 江陵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将婴浅彻底圈在其中。 “行!” 婴浅顿时松了口气。 顶着数道不甘的眼神,她正要跟着江陵离去,良辛却忽然侧过一步,挡在了他们身前。 苍白的少年歪着头,带着一身病态的羸弱,却美的惊人,连眼角坠着的泪痣,都如滴血般艳丽惑人。 “姐姐,还是我和你去吧。” 良辛眯起眼,嗓音越发低柔。 “叶莲姐姐一定想要和江陵哥在一起,我也想要,和姐姐多待一会儿。” 他微微勾起唇角。 视线扫过面色不佳的宋妍灵,良辛眸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暗意,他轻笑了一声,忽然问: “这位姐姐好久没说话了?也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 宋妍灵张了张嘴。 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 立刻咳了两声,整个人倚向了江陵,挽着他的手臂,她噘着嘴说: “江陵,我好像也有点头昏脑涨的,同样都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只关心婴浅,不关心我吧?” “那我陪婴浅好了。” 叶莲立刻接了话茬,见宋妍灵面露喜色,立刻又接了句: “阿陵,我和婴浅会互相照顾的,你留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他们在这边吵吵嚷嚷个不行。 等到回过神来。 视线当中。 却已经没了婴浅和江陵的影子。 等到出了江家别墅。 周围没了那些闹腾声响,婴浅终于能长出了口气, “这群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她一脸纳闷,嘀咕着问: “才一天的功夫,从叶莲到良辛全都坏了脑子?你真不打算带着叶莲到医院去检查一下?” “她没事。” 江陵找了个药店,买了碘酒纱布,坐在路边的长椅为婴浅清理着伤口。 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认真起来的模样,俊朗又好看。 碘酒点上凝结的血痂。 惊的婴浅顿时吸了口冷气,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但下一秒,却被江陵牢牢抓住了手腕。 她力气也不小。 但放在江陵面前。 还不如闹脾气的奶猫来的厉害。 江陵的大掌扣住婴浅两只乱动的小手。 棉签擦掉血污,他盯着她指腹上的划伤,脑中忽然浮现起昨天婴浅锁骨处,那一点泛着红的擦痕。 这点小伤。 要是换到江陵身上,他连第二眼都不会去看。 但她是婴浅。 她和他不一样。 “婴浅,昨天的事情,我从那些人嘴里问出来了。” 江陵扔掉沾了血的棉签,将药水点上伤处。 看婴浅疼的龇牙咧嘴。 他叹了口气,放轻了手下的动作,说: “婴浅,这样很危险,你应该直接联系我的。” 江陵皱着眉。 神情带了几分严峻。 和之前阳光开朗的模样,截然不同。 “当时哪有时间去联系谁,要是再耽搁一会儿,你的心上人可就有麻烦了。” 婴浅侧头望向江陵。 午后的暖阳为她勾勒出灿金色的轮廓。 她纤长的睫羽颤动着。 唇角微扬。 眼底尽是笑意。 江陵不过看了她一眼,撞进那双潋滟的黑眸当中,就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这么做,可都是希望你能高兴。”婴浅扬起眉,抬起手臂撞了撞江陵,一脸义气地道:“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这话江陵曾经和婴浅说过。 但换成从她口中说出来。 不知为何。 竟让将江陵高兴不起来。 他压了压额角,见婴浅正低头翻着创可贴,也就接了过来,帮她包扎好了伤口。 “昨天那些人,不是叶莲父亲的债主。” “是吗?” 婴浅也不惊讶,修长的双腿随意伸着,鞋尖轻叩着地面,她懒洋洋地应承道: “既然不是债主,那会是谁?” “有其他人找到他们,想让他们对付叶莲。”江陵摇了摇头,“但具体是谁,那些人也不知道。” “既然有不长眼的,动了你喜欢的姑娘,那我们当然要好好查查。” 婴浅用力拍了下座椅,捏着拳头,一脸愤慨地道: “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和你和叶莲在一起的。” “...谢谢。” 江陵叹了口气,觉得头好像比刚才更加疼了。 婴浅倒是干劲十足。 觉得自己距离江陵的生死之交,更进了一大步。 只要再继续这么攻略下去。 她能刷满好感度,拿到世界碎片。 江陵则可以和叶莲手牵手。 多好。 两全其美! 婴浅越想越觉得满意。 连望向江陵的眼神当中,都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慈爱。 直男怎么了? 有她帮忙。 就算是宇宙级钢铁直男,一样能抱得美人归! “我们先送叶莲回家。” 婴浅站起身,向着江陵勾了勾手指,笑道: “走了,留他们三个单独在家里,你搁着养蛊呢?” 她手指细白。 指甲修理的整齐干净。 没有涂任何颜色的指甲油。 莹润的像是一块奶白色的温玉。 鬼使神差间。 江陵竟生出一种想要握上去的冲动。 但下一秒。 婴浅已经转过身,向着别墅的方向小跑过去。 还没等进门。 她就已经听到别墅内,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动乱声响。 这是... 打起来了?! 第七百三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2) 婴浅推开门。 撞见了满室凌乱。 叶莲和宋妍灵站在餐厅两端,斗牛似的互相瞪着,都是气喘吁吁。 良辛则是环抱双臂,冷眼旁观。 听见脚步声传来。 他们三个同时回过了头。 “婴浅?” “江陵!” 两道惊呼同时离口。 叶莲的眼眶几乎在瞬间红了,她低泣一声,用力掐了一把大腿,让泪光泛滥的更凶,然后迈着娇柔的步伐,向着婴浅和江陵跑去。 “你..你终于回来了!” 黑发飞舞。 娇娇弱弱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 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婴浅更是立刻让开路,确保叶莲能精准地扑进江陵怀中。 但叶莲却突然急拐了个弯。 一把抱住了婴浅的腰。 婴浅:“? “她刚才好生气。”叶莲抬起头,露出一双楚楚动人的水眸,“婴浅,我吓坏了...” 她紧紧抓着婴浅的衣服。 神情间尽是委屈。 但这个走向,怎么有点怪怪的? 叶莲不去找江陵,跑她身边做什么来? 婴浅下意识望向了江陵。 却发现他正被宋妍灵缠着。 “她怎么回事?我关心她两句,她自己忽然闹起脾气了。” 宋妍灵快步走到了江陵身边,故作轻松地问: “江陵,我可什么都没做,你不会不相信你的兄弟吧?” 又来了。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分钟都消停不下来。 婴浅叹了口气。 她被叶莲抱的有些紧。 几乎要处在了窒息的边缘。 “叶莲,你...” 婴浅话说到一半,叶莲忽然抢过话茬,道: “确实是我不对。” 她分出手抹了把眼泪,另一只手臂仍牢牢环抱在婴浅腰间,丝毫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叶莲轻启红唇,再次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阿陵,你千万不要为难,我向她道歉就好了。” “你这么说,倒好像我欺负你了。” 宋妍灵嗤笑一声。 看不惯叶莲这副惺惺作态的矫情劲。 她眼底的神情转冷,眸光也越发地不善起来。 “都没受伤吧?” 江陵微皱着眉,见餐厅当中一片狼藉,碗碟碎了满地,连椅子歪倒在了一旁。 他似乎没听出维持在平静表面下,掩藏着的惊涛骇浪。 只望向叶莲,眉宇间尽是担忧。 叶莲和宋妍灵的交锋,都进行的谨慎又小心。 生怕一个不注意。 毁了她们在江陵心目当中的形象。 “没有。” 宋妍灵连忙开口,生怕被叶莲抢了先,急吼吼地道: “江陵,我这次回来,打算多留一段时间。一会儿打算去看看房子,我在这里也没其他的熟人,你能陪我一起不?好兄弟。” 同样都是小时候的玩伴。 婴浅不仅被宋妍灵当成了透明人。 还得了她一个洋洋得意的白眼。 婴浅一脸莫名。 也不知道是哪里又得罪了她。 “可以。” 江陵微微颔首,但还不等宋妍灵高兴,他又开口说: “不过要等我和婴浅,先送叶莲回家。” 宋妍灵一愣。 脸色更是瞬间阴沉了不少。 婴浅强忍着笑,轻拍了下叶莲的背。 “走了。” 叶莲瞥了江陵一眼,犹豫了片刻后,竟仍留在婴浅身边,抬着软绵绵的嗓子,问: “我以后,还能再来找你吗?” “找我做什么?”婴浅啧了声,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是知道江陵家在哪了吗?来找他啊!” “可我...” 叶莲张了张嘴。 视线在婴浅和江陵之间绕了一圈。 最后又落回在婴浅的身上。 从她领口的缝隙间,隐隐能看到医用敷贴的一角痕迹。 那是她昨天为了保护她。 所受的伤。 叶莲心里百味杂全。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在绝望当中拯救了她的王子。 穿着漂亮的红裙子。 “好吧。” 叶莲叹了口气,盯着婴浅晃动的袖口,还是没忍住,牵了上去。 “明天上午有课,你会去学校的吧?” 婴浅被她烦的耳朵都要起茧,只随口敷衍着。 “会。” “那我给你做早饭吧?” 叶莲这才笑了,和江陵擦身而过时,竟连看都没去看他一眼,只盯着婴浅,嘴里面更是说个不停。 “我会煮珍珠奶茶,很好喝的,你一定会喜欢!” “啊行行行。” “蛋糕的话可能有点急,但我学东西很快,过几天就能做给你尝尝了。”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婴浅身后。 眼底清晰着写着讨好。 婴浅头疼的很。 等走到门口,她实在忍不住,转身望向了叶莲。 叶莲没想到她会忽然停下脚步。 一个踉跄,竟直接撞在了婴浅身上。 她比婴浅略矮一些。 额头贴上她娇嫩的面颊。 叶莲脸一红,捂着额头,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我之所以会帮你,都是因为江陵,给我好好的感谢他,少在这里跟我腻腻歪歪的。” 婴浅曲起食指,在叶莲额头轻弹了了下。 “给我认清楚你该缠着的对象是谁啊魂淡!” 叶莲昂着头。 像是没听懂婴浅的话。 但她不等她去问。 良辛已经追到了婴浅身后。 “姐姐。” 他如同幽魂一般,挤开了叶莲,凑到离婴浅最近的位置,虚虚勾住了她的手指。 婴浅一愣。 对上良辛满是不安的双眸。 更有些疑惑。 “你又怎么了?”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了?” “瞎说。” 看良辛抿紧薄唇,似颇有些不安似的,婴浅连忙正了神色,撩起他被汗打湿的碎发,露出他那双盈满了委屈的蜂蜜色眼瞳。 她不过忽视了他一会儿。 他怎就成了这个样子? 难道是被叶莲和宋妍灵给吓到了? 婴浅想了想,拍着良辛的肩膀,义正言辞地道: “你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但是我什么都不如江陵哥,既不英俊,也不聪明,姐姐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良辛顺势靠上前。 少年轮廓分明的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 似猫一般。 轻蹭着她的脖颈。 “但是我真的很羡慕江陵哥,能有姐姐这么好的一个...青梅竹马。” 他环抱着婴浅的细腰,蜂蜜色的眼瞳里,泛起甜腻的波浪。 保持着这个亲密无间的姿态。 良辛抬起头。 向着站在不远处的江陵,勾唇一笑。 第七百三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3) 江陵皱起眉。 莫名感到一阵微妙的不悦。 良辛这种行为,好像当众宣誓主权,证明他和婴浅究竟有多亲密。 而婴浅也对他纵容的很。 不仅任由良辛撒娇,还耐心哄着他。 良辛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 故意执起婴浅一缕黑发,细细缠绕在指尖,他眯起眼,眸底的蜂蜜湖荡起愉悦的涟漪。 江陵也好。 叶莲也罢。 一个不开窍,一个不聪明。 这种人。 还想要和他抢姐姐? 感受到婴浅想要退却的动作,良辛先一步放开手,笑容依旧乖巧又甜腻。 “那姐姐早点回来,我回家去等姐姐好了。” “乖。” 婴浅轻笑了声。 向着一旁面色不佳叶莲扬了扬下颌。 “想什么呢?走了。” 叶莲应了一声,和良辛擦肩而过时,她冷冷瞪过去一眼。 那副凶狠的姿态。 和她之前做出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截然不同。 良辛全当看不见。 他注视着婴浅的背影。 只在江陵走到近前时,才轻声说了句: “江陵哥,你不喜欢姐姐,没错吧?” 江陵脚步一顿,眉也跟着皱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从婴浅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身上。 感到了一阵清晰的敌意。 “婴浅是我的朋友...” “那太好了。” 良辛勾起唇角,打断了江陵的话。 他歪着头。 眼尾的泪痣艳的仿若要滴出血来一般。 “只是朋友的话,江陵哥就不会和我抢...” 他没把话说完。 就已经退到了一旁。 唇角噙着的笑意,却是更加意味深长。 江陵深深看了良辛一眼,快步跟上了婴浅。 宋妍灵本也想跟上。 但良辛却忽然侧过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这位姐姐,你可要努力点啊。” “你什么意思?” 宋妍灵急着要去追江陵,哪有心思听良辛废话。 正要去推开他。 就听良辛再次开口说: “不能尽快追到江陵的话,即使你找的人,真对叶莲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也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 宋妍灵猛地瞪大眼。 强烈的恐慌感在瞬间占据了大脑。 她克制住战栗,咬着牙否认。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好心劝告姐姐一句。”良辛一脸温顺,眼底的笑意却甜到发腻,“毕竟姐姐跑回来,应该也不想,看到江陵哥被其他人抢走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妍灵皱起眉,上下打量了良辛一番。 他长了一张过分漂亮的面孔。 看起来比家养的小宠物还要无害。 但就是这个乖巧的少年,知道了宋妍灵的秘密,并且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嗤了一声,说: “我听说,你才到婴浅家里是吧?这么快就喜欢上她了?” “想要被人所信任,可不一定是因为喜欢。” 良辛遥望着婴浅离去的方向,嗓音逐渐轻缓。 “不过这些,像姐姐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 叶莲带着婴浅和江陵,到了一栋烂到一半的筒子楼。 空气中漂浮着肮脏腐臭的浊气。 凝满了黑色污渍的垃圾桶里,能听到老鼠爬动的窸窣声。 有醉汉躺在路边。 一看到人走过的声响,他睁开醉态朦胧的眼,嘿嘿笑了两声,伸手向着叶莲的小腿抓了过去。 但还没等碰上叶莲。 脸上先一步多了个清晰的鞋印。 顶着叶莲崇拜的眼神,婴浅面无表情的越过醉汉,并在心里狠狠给了自己一大耳刮子。 这种为女主出头的行动。 应该让江陵来做。 她这个男二号又抢什么风头? 叶莲推开门,从鞋柜里翻出两双干净的拖鞋,放到了婴浅和江陵面前。 “你们先进来坐一会儿,我去倒...”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尖利的嗓音打断。 “你还知道回来?!” 中年妇人走出卧室,狠狠瞪了一眼叶莲,提高了嗓子嚷嚷: “快说!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 “我去朋友家住了。” 叶莲咳嗽一声,暗示性的瞥了身侧的江陵一眼。 妇人这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视线掠过婴浅。 当她看到江陵时,一双眼骤然亮起了光。 “哎呀,你就是江陵吧?!” 妇人将鬓角黑白交织的碎发一拢,布满风霜的脸上挤出一抹殷切的笑意,她快步迎上前,很是热情地招呼: “快进来坐!阿姨经常听叶莲提起你呢!” 她和婴浅擦肩而过。 却连看都没看过去一眼。 挤的婴浅一个踉跄,也没有要吭声道歉的意思。 妇人径自赶到江陵身边,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连声道: “这你难得来家里面一次,都没什么能招待你的,快进来坐,阿姨去给你倒茶!” “不麻烦了。” 江陵礼貌地微微颔首。 越过妇人,他扶住了摇摇欲摔的婴浅。 见到这一幕。 妇人才注意到这房间里面,还有一个婴浅的存在。 “这谁啊?” 她压低嗓子,一脸不满地问叶莲: “怎么还跟着你和江陵一起回来了?” “她是婴浅。” 叶莲抬起头。 视线落到婴浅身上,神情顿时霎时间变得有些复杂。 “妈,她..她挺好的。” “好什么好?要是江陵被抢走,我们家里的那些债,上哪找人给我们还去?!” 妇人曲起手肘,用力撞了下叶莲,她一边瞄着婴浅,一边压着嗓子嘀咕: “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叶莲张了张嘴。 眼前有艳丽的绯影晃动。 她想起了那个站在月光下,于一片绝望当中,拯救了她的人。 但叶莲低下头,到底没有反驳出声。 妇人硬挤进婴浅和江陵之间,先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过头面对江陵时,又是一脸和煦地笑。 “一直听说,你对我们家叶莲很照顾,之前阿姨还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吃一顿饭呢。” “不麻烦阿姨了。” 江陵的视线越过妇人,落到婴浅身上,确定她平安无事,才又笑着说: “我还有点事,就不多叨扰了。” “哎呦,这来都来了...” 妇人有些急。 紧忙给叶莲使着眼色,口里还连声道: “阿姨还有不少话想跟你聊聊呢,你要有急事的话,就叫这小姑娘先走,让她去给你办去!” 婴浅:“?” 第七百三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4) “凭什么?” 婴浅一脸震惊,反问妇人: “我看起来像他的狗吗?” 妇人也不理她,拎起地上的拖鞋,十分殷勤地递到了江陵脚边。 之后她又抓住他的袖口,还大有一副死不撒手的架势。 叶莲抿紧唇,连瞥了婴浅几眼,跟着妇人一起细声细气地劝: “江陵,进来喝杯水吧。” 她们母女两个,一个堵门,一个拽人。 江陵想要离开都难。 他只能点头。 “那就叨扰阿姨了。” 妇人这才笑了。 用白瓷青纹的茶杯倒了茶,她强塞进江陵手里,又随便找了个不干不净的玻璃杯,从水龙头底下接了一杯水,随意分给了婴浅。 婴浅望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不明物,陷入了许久的沉思当中。 “妈!” 叶莲脸上挂不住。 想要拿走玻璃杯,倒掉里面浑浊不清的水。 但她手才刚伸出来。 就被妇人没好气地瞪过去一眼。 “做什么?你知道这茶多贵吗?!” 她低声骂了叶莲一句,转头对着江陵又是一脸和煦的笑, “江陵,你和我们家叶莲,关系很好吧?” “都是同学。” 江陵笑了笑。 唇角的弧度依旧胜朝阳般夺目。 他将茶杯推给婴浅,又拿过她面前摆着的玻璃杯,送到唇边,轻轻碰了下。 叶莲注意到他的动作,心里莫名跟着一酸。 “同学啊...” 妇人点着头,意有所指地说: “我们家叶莲,可是经常念叨起你,她可从来都不跟我提起其他人的。” “那是没其他人跟她玩。” 婴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接了话茬。 她不说话还好。 这一张嘴。 立刻得了妇人不善的白眼。 “你也是叶莲同学?” “嗯。”婴浅点着头,余光扫过一脸难堪的叶莲,她随口应付:“不过我就是顺路跟过来看看的,阿姨你不用理我。” 她即使不这么说。 妇人也没有要招待她的意思。 只盼着婴浅能老实闭嘴,免得耽误了她讨好未来女婿。 “阿姨还以为,你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呢。”妇人故意加重了语气,望向江陵的眼神当中尽是慈爱,“我们家叶莲从来没谈过恋爱,不像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身边男人都没断过。她这是第一次,跟我提起谁的名字。” 叶莲状若羞涩,垂下脑袋,细声细气地反驳。 “妈,你不要胡说,我们都只是朋友。” “害羞什么,我这当妈的,还能不了解你了?” 妇人拍着她的手,神情在忽然间变得颇有些伤感,她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 “江陵啊,阿姨没本事,也照顾不了叶莲,才让她跟我在这里过这种日子。” 终于讲到了正题。 婴浅都等的有些不耐烦。 她压住打瞌睡的欲望,继续听着妇人的演讲。 “叶莲打小就懂事,心思有细,平时就算是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只能靠你多多帮衬她了。” 妇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叶莲和江陵的关系更进一步。 要是能明天直接结婚才是最好。 顶着她满怀希冀的目光,江陵点了点头,礼貌回应: “我一定尽力。” “能将叶莲交给你照顾,阿姨也就放心了!” 妇人这才松了口气。 又拿了水果送到桌子上。 之后才扯着叶莲走到一边,同她嘀咕道: “你可得给我抓牢了江陵,知不知道?” 叶莲抿紧了唇。 下意识瞥了婴浅一眼。 她坐在沙发一侧,长腿舒展,鞋尖轻点着地面,从叶莲的角度,能看到她精致的轮廓。 好看极了。 纵使瞧不清正脸。 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难道你想要一辈子,住在这破地方吗?你那个爹已经不管我们了,还想过好日子的话,不抓住个有钱人怎么行?” 妇人见她走神,一把拽住了叶莲,再次喋喋不休地道: “江陵长得好又有钱,你能遇见他,都烧高香去吧!” “我知道了。” 叶莲挥开她的手,已经有了些不耐烦。 她当然知道江陵有多出色。 要不是运气好,能跟他在同一所大学。 她这辈子连江陵的一片衣角都不会有机会摸到。 也只有靠着他。 叶莲才有机会还完债务,活的像个正常人。 但是婴浅.... “至于江陵身边那个狐媚子...” 妇人打量着婴浅,从她细直的双腿,到白生生的手腕。 “你得抓紧想个办法,让她滚远点,不然到时候江陵被她给抢走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莲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双眼,沉声说: “我明白,我会让江陵把钱给我的,你现在闭嘴安静一会吧。” 她说完话。 也不看妇人的反应。 径自回到了客厅。 叶莲从后方贴近江陵,坐在沙发的侧扶手上,娇躯歪歪斜斜地倒向他。 香风扑鼻。 江陵抬眸望去一眼,还以为叶莲是没地方坐,他挪到婴浅身边,给她让开了一个位置。 叶莲突失了重心。 差点没直接摔进沙发。 她低咳一声,将略有些凌乱的长发拢到耳后,紧紧跟到江陵身侧,叶莲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几乎密密实实的贴近了他。 “阿陵,关于昨天的事情,我...” 叶莲放柔了声响。 刻意凑到了江陵耳畔,将口中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耳廓。 “我想要跟你道谢,要不是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你应该道谢的人是婴浅。” 江陵叹了口气。 看向正托着下巴发呆的婴浅,语气当中不由多了几分无奈。 “这次的事情很危险,不能再有下次了。” 叶莲张了张嘴。 跟着江陵望向婴浅,眸底在瞬间闪过一抹复杂。 被他们两个视线注视着的中心。 仍全然无知无觉。 正掰着手指,在心里和系统吵架。 叶莲低低叹息了一声,勉强从婴浅身上收回了视线,她抓住衣角,抬眸望着江陵俊朗的侧脸,轻声说: “过几天,学生会那边要举行欢迎新生的宴会。” 江陵点点头,显然也早听过了这一桩事。 “怎么了吗?” “我是宣传部的,所以一定要去参加,但是需要有人陪同着一起去。” 叶莲靠上江陵的肩头,嗅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却有些怀念那一阵馥郁的玫瑰香。 她闭上眼。 哑着嗓子问: “江陵,我能邀请你,成为我的舞伴吗?” 第七百三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5) “婴浅,明天晚上六点,你可千万别迟到!” 花源一笑嘻嘻地凑到婴浅身边,将手机里的西装照片贴到她眼睛前,他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 “你看看我穿这身好不好看?想要和学妹们脱单,可就指望这一次了!” 手机屏幕都几乎撞上婴浅的脸。 她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面无表情地推开花源一。 “我不去。” “什么?” 花源一猛然瞪大了眼。 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 蓬松的栗子头剧烈地晃动两下,他拿开手机,一脸急切地问; “这可是迎新舞会!一年就一次的!你为什么不去?叶莲和江陵他们可都要去!” “他们去就去,我没什么兴趣。” 婴浅单手托腮,一脸的百无聊赖。 好不容易避开了正常攻略路线。 她全当放假。 愿意来学校走过场已经不错了,她都恨不得每天窝在房间里面睡觉。 婴浅不紧不慢。 花源一却急了。 “你不怕他们两个发生点什么?” “我还真怕他们两个不发生点什么。” “这次的舞会,是学生会那边牵的头,要投票选舞会国王和王后来跳开场舞,据说还准备了什么特殊惊喜。” 花源一仍不死心,围在婴浅身边,喋喋不休地念叨: “要是叶莲和江陵被选上,两人感情一升温,你可就彻底没戏了!” 婴浅打了个哈欠,一脸虚伪地鼓起了掌。 “你们有钱人,果然玩的花。” 一个宴会而已。 怎么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噱头? 果然还是太闲了。 “我这是在帮你!”花源一急地直跺脚,“不过这次舞会都要求成双成对的去,你看看你,就自己一个人,现在可怎么办?” 婴浅趴在桌子上,仍一副睡不大清醒的模样。 见花源一慌里慌张的,兔牙咬紧了嘴唇,她才耸拉着眼,很是敷衍着道了句: “帮我做什么?都说了我不去,这种男女主相亲相爱的场合,男二号就不需要凑过去碍眼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花源一听不懂。 全当婴浅是在胡言乱语。 他急到在一边团团转,最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贴到婴浅身边,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地问: “不会是没有男人愿意邀请你吧?” 婴浅:“?” “都和你说了,这次舞会都要成双结对去参加。”花源一叹着气,看着婴浅呆愣愣的模样,满眼心疼地问:“所以,你是因为没人邀请你,所以才不去的吗?” 婴浅:“是我在说外语,还是你压根听不懂人话?” 她说了什么,花源一一个字没听进去。 仍在自顾自地叨叨: “我早就已经搭好伴了,要不然的话,我其实也可以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参加。” “...谢谢你,带善人。。” “怎么办?”花源一抱着头,在人来人往的阶梯教室当中,扬着嗓子尖叫:“我们家婴浅小姐,居然连舞会的门槛都进不去吗?!” 他这一嗓子。 顿时引来不少注意。 “不会吧?婴浅居然参加不了迎新晚会?” “她被江陵甩了?!” “也是,人家现在正和叶莲甜蜜蜜的,哪能顾及的上她啊?” “真可怜哦。”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传入婴浅耳畔。 你一言我一语的。 连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仿若婴浅是个被江陵抛弃的破烂玩具。 江陵和叶莲踏进教室时,正好听见了这些闲言碎语。 叶莲眼神一凝。 下意识张了张嘴,但又在瞥见江陵眉宇间的阴霾时,闭上了嘴。 有一瞬间。 冷意贯穿了肌骨。 她清楚了察见了江陵的怒火。 犹豫太阳神阿波罗般,身披光芒的少年露出了藏匿着的戾气。 让叶莲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 婴浅和江陵只是好兄弟。 但他的在意,却渐渐到了有些过分的程度... 叶莲抿紧了红唇,心里泛起酸楚的浪涛,视线在婴浅和江陵之间游移了半晌,她最后还是慢慢向着婴浅走了过去。 “你们在聊宴会的事情?” 花源一听到动静,正想要回话,但一回头看到叶莲的脸,他立刻撇起了嘴。 “不是普通的宴会,是专为迎新准备的...说了你也不懂。”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的。” 叶莲眼神一暗,没理会花源一语气里的不善,她将柔软的手轻轻覆在婴浅的肩头,嗅着空气中浮动的玫瑰香,她红着脸,温声细语地说: “我最近学做了新的蛋糕,等到忙完了之后,我去找你好不好?” 花源一大怒。 豁然起身。 然后振臂高呼道: “就算婴浅没有人约,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也不用你可怜!” 婴浅人都麻了。 这是谁家的大聪明的? 要是没人要的话,她可就... “我能邀请婴浅小姐成为我的舞伴吗?” 婴浅还没想好怎么收拾花源一,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她抬起头,看到了少年过分漂亮的面孔。 良辛站在不远处。 唇角噙着一抹甜腻的弧度。 眼尾的泪痣艳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他望着婴浅,轻声念着: “姐姐。” 花源一吸了口冷气,只觉得连魂儿都要被良辛摄走。 也不只是他。 因为良辛的出现。 偌大的阶梯教室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良辛身上。 江陵缓缓皱起眉。 古怪的不虞敢再次涌上心头。 他注意到了良辛望着婴浅的眼神。 带着奇异而又微妙的探究。 不像姐弟。 反而如同一只步步紧逼的毒蛇。 “你来...” 江陵冷着脸,缓缓开了口。 “邀请婴浅?” 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花源一的目光在良辛和江陵之间来回转了半圈,最后又落回到婴浅身上。 “新欢旧爱,你要选哪个?” 婴浅面无表情。 “我选你。” “什么?”花源一大惊失色,双手紧紧捂住领口,他一脸娇羞地道:“官人,如果你一定要强迫奴家的话,奴家也可以为你献出身心...” “安静一点!”叶莲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说:“连开玩笑都听不出来,你没长脑子吗?” 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这种凶神恶煞的表情。 花源一不由一怔。 然而下一秒。 他就感受到了两道比叶莲,更加恐怖的注视,近乎在同一时间,落到了他的身上。 第七百三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6) 花源一顿时打了个哆嗦。 鹌鹑似的缩起脖子,再不敢吭声。 教室漂浮着诡异的低气压。 所有人的视线,皆被站在最前方的两个男人所吸引。 一俊朗如高高在上的太阳神。 一妖异似笔墨精致的水彩画。 江陵和良辛站在一处。 学校里最帅的两个男人同时出现。 这是什么神仙场面?! 教室里的其他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有女人捂住胸口,眼里更是泛起了青光。 视线在江陵和良辛间流转。 不知道看谁的好。 江陵是天生站在人群最中央的存在,不管是相貌身材还是气质,尽是学校女生暗中评选里,最当之无愧的顶流。 良辛虽然才刚转学过来。 但凭借那张过分漂亮的面孔,立刻收获了一大群迷妹死忠妈妈粉。 同样出众的男人出现在了同一间教室。 自然养眼。 只不过... 就是气氛僵了点。 “江陵哥。” 良辛歪着头,唇角绽起一抹乖巧的笑意,只眼底的神情越发森寒。 “我来邀请我姐姐一起参加舞会,有什么问题吗?” 江陵深吸了口气。 压住心底渐渐攀升的焦躁。 他回眸望了婴浅一眼,语气跟着沉凝了不少。 “你是婴浅的弟弟,这不太适合吧?” “不合适?” 良辛似乎不太明白江陵的话,漂亮到有些妖异的脸上浮起一抹清晰的疑惑,他眨着眼想了一会儿,才又是笑了。 “我知道江陵哥和姐姐关系好,但是太黏姐姐的话,你的女朋友不会不高兴吗?” 江陵皱起眉。 良辛也不在乎他的反应。 琥珀色的双眸牢牢锁在婴浅身上。 他殷红的薄唇微微翕动,吐出口的嗓音,依旧甜如蜜糖。 “我就不一样了,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想去找除了...之外的女朋友。” 有一个字眼,被刻意悄然模糊掉。 良辛唇角的弧度渐渐收敛。 神情间尽是认真。 一旁的同学听不见他们的交谈,只能感受到越发沉重的氛围。 距离最近的,已经提着背包,悄悄换了个位置。 “他们在说什么?” “打起来!打起来!” “滚!良辛怎么可能打得过江陵?!” “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婴浅的名字了?” 交谈声陡然一窒。 众人面面相觑。 难道让这两个同样优秀卓越的男人争执不休的。 是某个先被江陵抛弃,又没有其他人邀请,连舞会去不成,只能可怜兮兮蹲在家里面的孤寡老女人—— 婴浅? 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地转过头。 无数目光盯上婴浅,瞬间把她看的毛骨悚然。 “怎..怎么了?” 婴浅下意识向后一缩。 叶莲也回过神。 见婴浅正在盯着江陵和良辛的方向。 她咬紧下唇,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要是她和江陵有同样的出身。 亦或者。 也能同良辛一样运气好,成为婴浅的姐妹。 她现在是不是也能被多看一眼? “我邀请了姐姐,姐姐都不打算理一理我的吗?” 良辛忽然提高了嗓音。 故意将话,说到教室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他走向婴浅。 和江陵擦肩而过时。 轻声说了句: “果然,我最喜欢姐姐了。” 瞥见江陵陡然冷的面色。 良辛心情大好。 他快步走到婴浅身边,撒娇般地拽住了她的袖口。 “姐姐,答应我吧?” 被他那双如同蜂蜜湖般的眼眸注视。 普通人估计还没听清良辛的声音,就已经先一步溺毙在其中。 没有谁能拒绝得了他。 除了... “不去!” 婴浅想也不想,很是干脆地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是没断奶的娃娃,去个舞会还需要大人跟去盯梢,你自己邀请谁去就好了,少来烦我。” 周围响起了整齐的吸气声。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从嫉妒羡慕,变成了惊骇莫名。 她居然... 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良辛? 就连花源一都是才回过神来。 别说是那些女人了。 他刚才都差一点对着良辛点头答应。 没办法。 那张脸实在太蛊人。 花源一用力抹了把冷汗,向着写了满脸冷酷无情的婴浅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好!好一个不近男色的包青天!不愧是奴家选中的官人!牛皮!”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姐姐,我不想和陌生人一起去。” 良辛垂着眼,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嗓音中尽是委屈。 “我在这里,认识的只有姐姐...” 她这弟弟,怎么忽然茶里茶气的? 婴浅也没在意教室里诡异的低气压,随口扯了花源一过来,将他推到良辛身边。 “让他穿女装。” 花源一大惊失色,立刻捂着衣领,震声道: “官人,你不要奴家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要拿奴家卖人情?奴家这就滚!” 他转过身。 大步跑离了教室。 却也没走远,蹲在门口,撅着屁股继续看热闹。 婴浅叹了口气。 她满心期待的假期生活,已经被打乱的不成样子。 但舞会这种一听起来,就充满了猫腻的场合,她这个男二号,真的不太适合去。 打扰了江陵和叶莲发展倒没什么。 好感度降了,才最麻烦。 婴浅正想要继续找理由拒绝,良辛却在此时忽然俯下身,以一个相当暧昧的角度,凑到她的耳畔,轻声说了句: “听说,宋妍灵也要去哦。” 他的呼吸刺上耳垂。 让白玉一样细致的肌肤,晕染开一片柔嫩的红。 婴浅清楚的看到,站在他们对面的女人,差点没把一双眼球瞪出眼眶。 “宋妍灵...”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 想着她要去参加宴会,八成又想要搞出什么歪门邪道来。 所以... 男二号又要挺身而出了? 婴浅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到底还是一脸颓然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良辛眼睛一亮,挨的离她更近了些,甜腻腻地开口: “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他故意提高了嗓音。 确保教室里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包括江陵。 良辛故意抬起手,为婴浅扫掉沾在颊边的碎发,他瞥过江陵阴沉的脸色,唇角的弧度越发乖巧。 他的挑衅,实在过于直白。 眼里的占有欲又清晰无比。 江陵径自越过良辛,走到婴浅身边,面无表情地问: “婴浅,我们可以谈谈吗?” . 第七百四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7) 江陵到底没能和婴浅说上话。 铃声乍然响起。 等到他之后再想找婴浅时。 她已经不见了影子。 婴浅对这迎新舞会压根没什么在意。 甚至连准备都懒得去做。 只想摆烂。 她到时候随便从衣柜扯一条裙子出来,去晃荡一圈,走个过场,只要宋妍灵不作妖,她就跑回家继续睡觉。 婴浅美滋滋的打定了主意。 却没想到,涂明珠抱着个巨大的礼物盒,兴冲冲地跑到了她面前。 “宝贝,给你礼物!” 鲜红色的蓬松礼服裙,抹胸的款式,下摆长度堪堪只及大腿中段,显得婴浅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莹润娇嫩。 涂明珠坐在床边,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尽是慈爱。 “很漂亮。” “谢谢。” 婴浅叹了口气。 扯着裙摆,坐在了涂明珠的身边。 “怎么突然要送我礼服?” “听良辛说,你晚上要去参加一个舞会,正好又看见了这条裙子。” 涂明珠为婴浅顺平了乱翘的长发,又弯下腰,将裙角慢慢抚顺。 “我家宝贝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打扮的精致一些了。” 迎着她宠溺的笑。 婴浅垂了眼,轻声道了句谢。 “我很喜欢。” “跟妈妈客气什么?妈妈努力工作到了现在,可就是为了让我家宝贝,能够无忧无虑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涂明珠柔了眉眼。 她那张并不算美丽的面孔,在婴浅看来,却比都什么神仙美女,都要来的好看。 婴浅张了张嘴。 手掌覆在鲜红的裙摆间。 她盯着指尖,一时有些出神。 来自母亲的关怀,对她来说是个太过陌生的东西。 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 涂明珠望着婴浅精致的侧脸,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说了句: “你刚出生的时候,妈妈还很担心,你会长得像我,但幸好,你后来长的和你父亲越来越像了。” 婴浅一怔。 但还是立刻道: “分明是跟你更像一点。” “妈妈不好看的。” 涂明珠笑着摇了摇头,轻拍着婴浅的手,她眯起眼,嗓音越发温柔, “但是你父亲,可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帅哥呢。” 她似乎陷进了曾经的回忆当中。 因为那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面颊浮起一抹少女般的红晕。 涂明珠喃喃着道: “也很沉稳,比妈妈要厉害聪明的多,他娶我的时候,可没有谁同意,都以为他眼睛出问题了。” 婴浅没有出声。 她大概明白了涂明珠的意思。 也就继续当一个听众。 涂明珠勾了勾唇角,扯出一个笑,来掩饰住泛红的眼角。 “你良叔叔有些时候,跟他有些像。” 婴浅叹了口气,问: “你之所以和良永文在一起,是因为他像爸爸?” “嗯。” 甚至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涂明珠干脆点了头。 “那个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他连一张照片都没能留下。” 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揉着眼睛。 “妈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都要忘记你爸爸的样子,只能靠着以前的回忆,来想一想他的模样。” 婴浅沉默了半晌。 还是反握住了涂明珠的手。 她之前还担心。 良永文居心不良。 但现在一看。 他之所以能和涂明珠走到一起。 分明就是各取所需。 涂明珠的心里,一直都清楚良永文的接近另有所图。 但那又如何? 她想找的,不过是爱人的一道影子。 只要能够回忆起曾经。 就算良永文是为了钱才来爱她,又能如何? 婴浅唇角微颤,忍不住笑出了声。 “挺酷的。” 涂明珠一直都在悄悄观察着婴浅的神情。 见她没露出什么厌弃来。 才算松了口气。 “妈妈希望你知道,即使我和永文在一起,我也比谁都要爱你的爸爸。” “我明白。” 婴浅点点头,将长发简单一拢,她歪过头,向着涂明珠微微一笑。 “你可以做任何能让你高兴的事情,我只是你的孩子,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这一次。 换成涂明珠怔住。 她看了婴浅好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长发。 “宝贝忽然变得这么懂事,妈妈都有点惊讶了。”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蹭了蹭她的手。 “在让永文搬进来之前,我已经和他说好,不会和他在一起太久,等到分开的时候,我会给他一笔钱。” 涂明珠低叹了一声,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再次补充: “如果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要随时告诉我,好吗?” “好。” 婴浅乖巧地点着头。 涂明珠这才略略放心了些。 这段时间,她一直找机会,想要和婴浅聊一聊。 幸好。 她没有因为良永文,生成什么不高兴来。 涂明珠本来都已经想好。 要是婴浅实在不高兴。 她就开口,让良永文提前离开。 毕竟比起一个影子。 还是宝贝女儿更重要一些。 涂明珠站起身,柔声道: “好好休息,晚点妈妈给你煮馄饨。” “嗯。” 婴浅望着涂明珠的背影。 在房门即将被开启的瞬间。 她忽然问了句: “喜欢一个人,即使他已经不在了,也还是会一直念念不忘吗?” 涂明珠站在门口,矮小的身形在瞬间僵住,她原本就并不算挺直的腰在瞬间弯的更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说了一句: “要不是当时怀了你的话,妈妈当时,已经不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上了。” 婴浅闭上眼。 脑中有白雾不受控制的翻涌。 最后凝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是,比起和他一起离开,为了他活下去,看到你平安长大,我才有资格去找他。” 涂明珠握住门把手,但用力太大,连指尖都隐隐泛起一抹白。 她没再多留。 背影在一瞬间,宛如老了十几岁一般。 卧室归为一片寂静。 系统耐不住好奇,发出带着疑惑的电子音。 【宿主在想什么?】 “没什么。” 婴浅翻了个身,将脑袋里模糊的人影驱散,她闭上眼,轻声说; “就是...有点困了。” 【那就休息一会吧!等到了晚上,人家会来提醒宿主起床哒!】 “这么贴心?” 【当然了!人家一直都是这么....】 剩下的话。 婴浅听不清了。 她的意识沉入深海。 直到... 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 第七百四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8)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还在这里睡觉呢?良小先生都在楼下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嗯?” 婴浅睡得迷迷糊糊。 也没听清保姆都说了些什么。 她又被重新推回了房间,礼服被劈头盖脸地招呼在身上,等到她彻底清醒过来,脸上的妆都被赶来的造型师化完了一半。 “婴小姐的皮肤真好!” 造型师边为婴浅上着最后一层定妆粉,边不留余地得夸赞个不停。 “我之前也给不少明星化过妆,能比你好看的,还真没几个!” “是吗?” 婴浅眯着眼,一脸百无聊赖地反问了句: “比楼下那个少年,还要好看?” 造型师沉默了。 想到良辛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几分的面孔。 在诚实和金钱之间。 他迟疑许久。 到底还是梗着脖子,视死如归地说: “还是那个小帅哥,更加符合我的审美一点。” “很好。”婴浅被造型师的坦诚感动,于是说:“你工资没了。” 造型师抹了把眼泪,继续为她化妆。 高跟鞋踏过地面。 传来清亮悦耳的脆响。 良辛抬起头。 瞥见那一抹鲜艳的绯色。 他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恍惚。 恍惚间。 仿若见到了游荡在地狱当中妖娆美艳的魔女。 向他步步逼近。 递出了撩拨的诱惑。 “姐姐...” 良辛琥珀色的眼瞳当中,闪过一丝清晰的惊艳,他昂头望着逐渐走近的信仰,喃喃道: “真美啊。” 婴浅没吭声,只丢出去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少年的面容本身就站在了人类的最顶端。 此时换上了得体的西装。 多了些沉稳,反而更加惹眼。 “等你照过镜子,就不会这么说了。” 婴浅将鸦羽般的卷发撩到耳后,看了一眼大门,问: “江陵去接叶莲了?” 良辛没想到,婴浅站在他的身边,仍然满心都挂念在江陵身上。 他眸光不由一沉。 追到婴浅身侧,牵了她细白的皓腕,良辛的指腹扣在婴浅的脉心,感受着细弱的跳动声,他垂着眼,委委屈屈地说: “姐姐满心都是江陵哥,但江陵哥早早就去找叶莲姐了,我一直在等着姐姐,姐姐都不关心我一句。” 婴浅瞥过去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在闹些什么,但还是拍了拍良辛的肩,随口安抚了一句: “听话。” 良辛还想说些什么。 但婴浅已经挣脱了他的手掌,率先踏出门。 她走的匆忙。 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良辛幽暗的眼神。 看来。 他做的还不够好。 以至于让婴浅的整颗心,仍挂念在江陵的身上。 还需要再多做点什么才行。 “良辛?” 察觉到良辛没跟上,婴浅回过头,向他招了招手。 良辛眉宇间的阴霾在瞬间消散一空。 看向婴浅的眼神里,只有满满的憧憬和向往。 “来了。” 良辛跟到婴浅身侧,他唇角噙笑,如同蜂蜜湖一般的虹膜当中,只盛装了她一个人的影子。 婴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整了整鬓角,问: “笑什么?” “没有。”良辛虚虚勾住婴浅的小指,歪头向她甜腻一笑,“能遇见姐姐,真是太好了!” 婴浅一愣。 想了好一会儿。 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能得到良辛这么高的评价。 “奇奇怪怪。” 她到底只是耸了耸肩。 黑色的劳斯莱斯如同沉默的巨兽。 安静地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暗赤色的高跟鞋率先迈出车门。 紧接着。 就是一道艳丽的影子。 婴浅出现的一瞬间。 整栋别墅,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所到之处。 即为聚光灯的落点。 红裙舞动。 婴浅美的锋锐而招摇。 却吸引着在场众人的目光,连移开都做不到。 “那不是婴浅吗?江陵都带着叶莲过来了,她居然还不死心?” “她身边的男人好帅呀...” “是叫良辛吧?新转学过来的。” “居然这么快就和婴浅搞在了一起?怎么我们学校就这两个帅哥,怎么就都围着她转呢?!” 耳畔的嘀嘀咕咕声不断。 有嫉妒有艳羡。 婴浅全当听不见。 她挽着良辛的手臂,慵懒的眉目一抬,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陵和叶莲。 倒也不是婴浅的视力有多好。 主要是江陵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掩不住的光芒。 他一袭高档手工燕尾服,在散着暖光的水晶吊灯照映下,显得面庞俊朗的轮廓,比平时要柔和不少。 惹得周围女人各个蠢蠢欲动。 却又碍于叶莲,而无法主动上前。 叶莲依偎在江陵身旁,被他高大的身形衬得娇弱而美丽,举止之间都带着楚楚可怜的韵味。 然而此时。 他们都在看着婴浅。 神情又带着点莫名的古怪。 婴浅微微颔首,全当打过了招呼,视线向着人群当中轻扫而过,她扬起眉,有些疑惑地问: “宋妍灵还没来吗?” 良辛注意到江陵的视线,故意弯低身,凑到婴浅的耳畔,轻声说: “我没看到,要去找一找吗?” 他们此时的姿态过于亲昵。 看的周围人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良辛也不在意,只抬起琥珀色的双眸,向着江陵勾唇一笑。 “去找找吧。” 婴浅随手拿起一杯红酒,送到唇边浅抿一口。 “省的她再搞出什么猫腻来,给我添麻烦。” “再?” 良辛为微皱了眉,试探性地问: “姐姐,为什么是再?” 婴浅打着呵欠,没有回答良辛的问题。 她没心思去应酬。 只是赶紧想找到宋妍灵。 但步子还没迈开,江陵和叶莲却先一步赶到了他们身边。 “婴浅,你们也来了。” 叶莲弯着眉眼,笑容娇羞又温柔。 但余光瞥过良辛时,眸底的神情却陡然冷下不少。 她故意拦在他和婴浅之间。 轻声细语地说: “你要去哪里?舞会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了,还准备了惊喜环节,好像很有趣呢。” “找个人。” 婴浅没懂叶莲在高兴些什么,还以为她是因为能和江陵在一起欢喜,也就不准备继续当电灯泡,只随口问了句: “你看见宋妍灵了吗?” “宋妍灵?”江陵似乎有些惊讶,问:“她也要来?” “你不知道?” 婴浅一愣。 她望向良辛,有些疑惑地问: “连江陵都不知道宋妍灵要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七百四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29) 良辛唇角的笑意一僵。 不过很快。 他又笑着说: “之前宋妍灵姐邀请了我,但是被我拒绝了,除了姐姐之外,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参加舞会。” 良辛语气平平,神情间却无端透出一抹旁人掺和不进来的亲近。 江陵和叶莲齐齐皱起眉。 他们都察觉到了良辛对婴浅过分的亲近。 不过江陵只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挂着姐弟的名头,但良辛和婴浅才认识多久,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他黏婴浅黏的,实在有些太密切了。 叶莲咬紧了下唇。 盯着良辛唇角甜腻腻的弧度,她越发嫌恶。 这人... 揣了满肚子的歪心邪意。 却还要强装出一副乖巧单纯的模样,来讨婴浅喜欢。 还真够恶心! “婴浅。” 叶莲眼底的嫌恶更甚,心里面冒出了个主意来,她握住婴浅的手,仍是一脸柔顺的模样。 “你能跟我一起喝...” 她话音未落。 “各位!” 一穿着艳丽红裙,身材高挑的美艳女人走下二楼,她高扬起下颌,视线扫过众人,唯独在江陵身上略略停顿了半秒。 唇角荡起一抹笑意,女人倚着楼梯扶手,提起了嗓音,再次说: “为了欢迎学弟学妹们,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份惊喜。” 她抬起手。 也不给其他人好奇的时间。 重重拍了两下。 一瞬间。 遮光窗帘尽数落下。 别墅内外的所有灯光,都被彻底熄灭。 视线当中只剩下一片漆黑。 婴浅听到了阵阵躁动的低呼声。 这个惊吓来的过于突然。 以至于。 她身边的所有方向,都在瞬间起了各种乱子。 有人酒杯落了地。 有人被踩住裙摆。 但婴浅还没来得及去看别人。 后方忽传来一阵巨力。 也不知是谁,慌乱之下撞到了她。 婴浅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她本以为。 要在黑暗当中被踩上满身的脚印。 却没想到,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婴浅纤细的腰肢被俘。 微凉感袭上唇瓣。 那是一个短暂到近乎为错觉的吻。 印刻在她的皮肤上。 婴浅和被她吻到了的人,都在同时间愣住。 他似乎也没想到。 做个好人好事。 竟会遭到这种流氓袭击。 婴浅尝到了醇厚的红酒味,带着微微的回甘,她茫然地眨了眨眼,但幸好反应的快,很是自然地退后了一步,然后压着嗓子,故作低沉地道了句: “我叫花源一,不服气就来砍我。” 她没得到回应。 只感到身前人略有些粗重的呼吸,似乎断了半秒。 也不知道是因为惊讶。 还是嫌弃。 但这和婴浅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是花源一。 这个吻只持续了连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 唇间柔软的凉意才刚刚上浮。 就被婴浅毫不犹豫地阻断。 她想要趁着灯亮前抓紧跑路离开。 然而步子还没迈开。 就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男人的气息在瞬间挟裹住了她。 婴浅被困在其中。 难以挣脱。 他握在婴浅腕间的大掌滚烫。 带着任由她怎么折腾,都无法抗拒的力道。 婴浅感觉到了他的接近。 与此同时。 有倒计时声响起。 黑暗即将结束。 婴浅可不想一睁开眼,就看到什么诡异又尴尬的场面。 干脆抬起脚,向着男人的脚背,用力踩了下去。 耳畔响起一声模糊的闷哼。 似有些耳熟。 但她现在也没功夫理会。 趁机挣脱了控制,婴浅抬腿就跑,还顺便将一个倒向她的人拨到一旁。 她才走出几步。 灯光乍亮。 婴浅的视线有一瞬间的模糊,但等她回过头,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却是愣住了。 “你们这是...” 她确实没想到。 会看到宋妍灵和之前出现的高挑女人抱在一起。 她们面面相觑。 都是傻了眼。 叶莲依偎在江陵怀中,他们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神情,竟是如出一辙的古怪。 良辛独自站在一旁,唇角噙笑,冷眼旁观这一切。 宋妍灵一把推开高挑女人,瞪大了眼睛,怒道: “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高挑女人瞥了眼江陵,暗中咬了咬牙。 她可是找准了方向,才趁关灯摸过来的,结果不仅没碰到江陵,还和一个神经病撞在了一起。 真是晦气! 女人一掸灰,狠狠瞪了宋妍灵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宋妍灵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的燥起的怒火。 她和高挑女人想的差不多。 趁着关灯。 偷偷摸摸做些什么。 她也就能顺势和江陵扯开兄弟皮。 直接成为他的女朋友。 但宋妍灵没想到,她的计划和高挑女人撞了车,不仅没成,反而还便宜了叶莲。 她望向叶莲的眼神当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叶莲注意到她的视线,扬眉一笑,故意向着江陵的怀里挪了挪,还十分亲昵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她们正忙着用眼神打架。 都没有注意到。 江陵落在婴浅唇角那抹晕开的艳色间,满怀惊讶的眼神。 “姐姐,你的...” 良辛也注意到了婴浅唇角的痕迹。 带着靡丽的艳气。 仿若刚刚被肆虐过一般。 美的惊人。 良辛不等把话说完。 已经克制不住地伸出手,将她晕开的口红,擦在了指腹。 肌肤有一瞬间的贴合。 良辛察见了阵惊人的软嫩。 像是刚刚出炉的嫩豆腐。 他眼睫一颤。 耳廓竟莫名泛起一阵红来。 “姐姐...” 喉头滚动。 良辛还想说些什么。 婴浅已经快步赶上前,一脸热切地环住了宋妍灵的脖颈。 “嘿!好兄弟!” 宋妍灵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撞见婴浅笑眯眯的脸。 更是满心的莫名。 好兄弟? 她和婴浅,什么时候成了好兄弟了? “我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快跟我来卫生间尝尝!” 婴浅压根不给宋妍灵开口的机会,半强迫地环着她,临离开之前,还不忘向着江陵扬了扬眉。 “照顾好叶莲,王子殿下。” 她唇角噙笑。 眸底荡着一片春光。 水晶吊灯落下的暖光为婴浅的肌肤,披上一层白瓷样的光泽。 她连一个余光。 都是软媚而妖娆。 勾着人心尖都起了两分痒。 江陵有短暂的怔忪,直到婴浅和宋妍灵的背影彻底消失,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心口燥的厉害。 胸膛内部传来的震荡。 更是他从来都没体会到过的奇妙。 江陵揉了揉耳廓。 很烫。 第七百四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0) 推着宋妍灵进卫生间用晚餐前,婴浅被一阵惊呼声引得回过头。 在无处攒动的人头前方。 她看到了一顶闪闪发光的王冠。 点缀着数不清的碎钻。 最中央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 在水晶灯的暖光照映下,更显得华贵卓越。 王冠被摆放在楼梯转角的正中间。 有巨大的投影屏幕作为背景板。 只要别墅里的人一抬头,就能亲眼欣赏到这份尊贵不凡。 这应该就是高挑女人嘴里说过的惊喜。 婴浅听到她的嗓音响起。 似乎这顶王冠,是为今天舞会选出的王者,所奉上的礼物。 高挑女人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满怀野心的视线紧紧盯着王冠,眼里写满了志在必得的渴望。 这份尊贵。 和被所有人都梦想得到的王冠。 一定是她的! 不只是高挑女人。 在场每一个人,在看到王冠的一瞬间,两眼都在瞬间亮起了光。 这王冠看着就价值不菲。 更何况。 如果能得到。 也就代表成为了这群出身不凡的少爷小姐间,最为出众的佼佼者。 叶莲紧盯着王冠,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宋妍灵更是眼都红了,连挣扎的动作,都在瞬间变得剧烈了起来,都恨不得冲到台上,直接将王冠戴在头上。 婴浅将她推进卫生间,顺手锁上门,之后才一脸莫名地问: “一顶王冠而已,你闹腾什么?” 宋妍灵先是一愣,然后竟以一种看外星人似的眼神,看向了婴浅。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还觉得纳闷呢,不是要选出国王王后吗?怎么只有一顶王冠?没钱了?” 婴浅歪着头,摸着下巴推测: “还是说其实那顶王冠里,放着个藏宝图?” “亏你还是这所学院的,竟然连这顶王冠代表的意义都不知道?” 宋妍灵嗤笑一声,斜眼打量了婴浅一番,见她即使处在昏暗的卫生间中,一张精致艳丽的小脸,仍如泛着光般。 美的惊人。 她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嫉妒,用力撇着嘴,没好气道: “不过就算告诉你也没用,像你这种人,也得不到就是了!” 婴浅也不在意宋妍灵这满嘴的刺,问: “所以,你特地过来参加舞会,就是为了那顶王冠?” “当然不...” 宋妍灵差点说漏了嘴,脸上有慌张一闪而过,她用力清了清嗓子,低吼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要做什么,还需要跟你汇报一声?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管我的事情了?” 她越说火气越大。 干脆一把抓住婴浅的衣领。 重重向前一扯。 她被强拽到了宋妍灵身前。 盯着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 婴浅没忍住。 笑出了声。 “想动手啊?” 猩红的舌尖扫过唇角,她抬了眸,眼底有血色的锋锐一闪而过。 “不怕死,可以试试。” 宋妍灵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放开了婴浅的衣领。 但没想到。 这一次不依不饶的,换成了婴浅。 她跟进了一步。 亲热地摸上了宋妍灵的发梢。 婴浅凑到她的耳畔,从口中吐出泛着玫瑰香的热气。 “但可得做好鼻青脸肿出现在江陵面前的准备哦,好兄弟。” “婴浅,你...” 宋妍灵又惊又怒。 但还不等她把话说完。 婴浅再次含着笑开了口: “不管你是来做什么,我警告你,少打叶莲的主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柔软的指腹扫过宋妍灵的脖颈,在颈动脉上轻轻一压,紧接着,又忽加重了一分力。 微弱的窒息感瞬间上涌。 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婴浅,你敢威胁我?不怕我告诉江陵?到时候你就...” 仿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 婴浅捂着肚子,险些笑到满地打滚。 宋妍灵这话说的,好像在外面打不过架,跑去告诉老师的幼稚园娃娃。 够嫩。 也够蠢。 懒得跟宋妍灵在这里继续废话,婴浅干脆拍了拍她的面颊,唇角的笑意越发柔和。 “乖一点,再让我看到你玩那些脏东西,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说完了话。 也不管宋妍灵难看的脸色。 干脆推门离开。 【宿主对叶莲真的好照顾哦。】 系统的电子音忽响在脑中。 婴浅眯起眼,遥望向不远处的江陵和叶莲,她自信一笑。 “我们这种男二号,就是要在背后默默付出,等到最后江陵知道了,一定能狂涨一波好感度!” 【计划通!宿主棒棒!】 “没错!” 他们两个达成一致。 都是喜滋滋的。 有服务生送来卡纸和水笔,要进行选举舞会国王和王后的不记名投票。 婴浅想也不想,直接在上面写下了江陵和叶莲的名字。 良辛走到她身边时,她已经将卡纸还给了服务生,他顺着望过去一眼,没见到外露的字迹,只能柔声问: “姐姐选了谁?” “当然是江陵和叶莲。” 婴浅回答的飞快,遥望着江陵的背影,嘴角甚至还露出一抹颇为慈爱的微笑。 她叹着气。 用一种夸自家孩子学习好的语气感慨着: “他们多般配啊!” 良辛沉默了。 水笔在五指间转出一道优雅的翻浪。 他终于落了笔,在纸上写在了一双名字。 “写了谁?” 婴浅瞥过去一眼,但还没等瞧清楚,良辛已然将卡纸翻转了过去。 他将卡纸上的名字遮住,然后歪头向着婴浅乖巧一笑。 “当然和姐姐一样了。” “好孩子。” 婴浅拍着良辛的肩膀,一脸欣慰地道: “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 良辛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婴浅满脑子的天马行空。 常年和普通人不走同一条脑回路。 但婆家... 良辛唇角微扬,凑近婴浅了些,同她小声嘀咕着: “姐姐,我不需要找婆家,我只想一直跟姐姐...” 他话还没有说完。 高挑女人已经迈着妖娆的步伐踏上了楼梯。 在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箱,里面装满了写有名字的卡纸。 “嘘。” 婴浅竖起食指,点在红唇间,向着良辛扬起眉。 “看看这些有钱人,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良辛没能把话说完。 颇有些失落。 他瞥着婴浅侧脸精致的轮廓,又看了眼高挑女人手里的玻璃箱,忽然笑了。 没关系。 反正很快。 又能有一场好戏看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1) 从高挑女人口中念出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江陵。 而紧接着。 又被重复了无数次。 他的票数高高列于第一。 随在其后的良辛和江陵相差了二十多票,至于第三名,则已经少的可怜。 但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惊讶。 甚至都一脸的... 理所应当。 没办法。 那是江陵。 如太阳神一般的存在。 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在他的面前,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都是一样,只配仰仗着他的光辉。 婴浅在投影屏幕上,找了半天自己的名字。 才在最末尾。 看见了婴浅两个字。 只有可怜兮兮的三票。 也不知道。 是哪三个好心人投给了她。 婴浅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下自己差到离谱的人缘。 “没关系。” 良辛不知何时走到婴浅身后,以一个虚抱了她的姿势,俯低了身,说: “在我心里面,姐姐永远都是最好的。” “你这孩子...” 婴浅头也不回,拍了拍良辛的手,她弯了眉眼,笑道: “就是审美高级!” 看她高兴。 良辛的心底,竟也跟着泛起一丝带着甜味的涟漪。 他注视着婴浅颤动的长睫,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被良辛视线牢牢注视着,婴浅想发觉不到都难,她回头看了一眼,问: “怎么了?” “只是忽然认为,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比姐姐更适合穿红色了。” 良辛低下头。 撒娇似的轻蹭了下婴浅的黑发。 他眸底噙着一抹笑。 眼尾缀着的那颗红痣,如染血般鲜艳。 婴浅无意扫见良辛的泪痣,竟突然有些愣神。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古怪。 像是透过了良辛。 看到了另一个,让她真正在意的谁。 他还是第一次被婴浅这么专注的凝望着。 但那眼神。 却让良辛极为不适。 “姐姐。” 他忍不住开了口,却藏不住嗓音当中的冷冽。 “你在想什么?” 婴浅抬起手,陡然失了温度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触上良辛的眼尾。 抚着那一颗鲜红的泪痣。 她弯了眉眼,眸底涌上无比复杂的情感,轻声说: “很好看。” 良辛一怔。 还没反应过来。 站在楼梯上的高挑女人,已经念完了最后一张票。 “看来这场投票,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悬念。” 高挑女人遥望着一楼某处,眼底闪过一丝痴迷,她深吸了口气,提高了嗓音,道: “那就....欢迎我们的国王!”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同时聚集到了一处。 但江陵却没有理会高挑女人。 他望着婴浅的方向。 眉头紧锁。 竟将周围的注视,全部给忽视掉。 他看到婴浅抚摸着良辛的面庞。 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好似在看着她,最为难以忘怀的爱人一般。 “江陵。” 叶莲轻拽了下江陵的衣角,双眼仍紧盯着王冠,她咽下口水,满怀暗示地说: “那顶王冠,真好看。” 江陵这才回过神。 心口却钝钝的发闷。 他还真不知道。 婴浅什么时候和良辛走的这么近了。 都到了可以肌肤接触的程度。 江陵这边还没应声,高挑女人却是等不及了,一脸热切地开口。 “今年我们改变了规则,可以由我们的国王陛下,来选择他的王后!” 这话一出。 别墅内瞬间响起了一阵哗然声。 往年舞会的国王和王后,可都是投票投出来的。 这次怎么忽然特殊起来了? 不仅有了一顶价值不菲的王冠。 还要江陵来选择他的王后。 不少女人在听到消息后,都是两眼放光。 无数殷切的目光流连在江陵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希冀和勾引。 都是想要从他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成为... 江陵以及这里所有人的王后。 享受所有人羡慕的注视。 高挑女人紧盯着江陵,她连吐出口的嗓音,都在一瞬间变得软绵而温柔。 “江陵,你想把这顶王冠,送给谁呢?” 江陵望着那顶流光溢彩的王冠。 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久久没有开口。 而他身边的叶莲,也是一脸紧张。 她已经盘算好了王冠的价格。 只等着江陵送给她后,好转手卖掉,脱离现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想什么呢?” 婴浅见江陵愣神,不满地咂了咂嘴,嘀咕道: “直男,快给叶莲啊!” 良辛垂了眸,神情仍有些低落,问: “姐姐不想要?” “我要这个有什么用?”婴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这种亮晶晶又珍贵的东西,叶莲一定喜欢。” 她都想好了。 只要江陵能在大庭广众下,将王冠送给叶莲。 婴浅就去送助攻。 让他们顺理成章的交往。 江陵都已经抱得美人归了,她这个乐于助人的好兄弟,加个十点好感度,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婴浅还在喜滋滋的盘算着计划。 却没注意到。 江陵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到了她的身上。 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复杂。 良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立刻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江陵的视线。 “我要送给...” 他的话还没说完。 投影的大屏幕陡然一变。 竟从整理好的票数,转成了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婴浅听到一阵惊呼声骤然响起。 隐隐。 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声。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出现在屏幕上,那一身光裸,只用黑发遮掩着身体的女人。 照片的背景实在太过阴暗。 看不清女人的脸,却能见到她包裹在雪白肌肤下,高高凸起的脊骨。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她转过头,找到站在不远处,正一脸得意的宋妍灵,她咬紧了牙关,怒道: “宋妍灵?!” 宋妍灵听到了动静,瞥了婴浅一眼,唇角的笑意越发得意。 就算是听过了婴浅的威胁。 但那又怎么样? 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江陵将王冠送给叶莲,让她成为王后。 干脆... 就让叶莲同校里的所有人,都看个清楚。 她是个多么肮脏而又卑贱的女人! 只是可惜。 宋妍灵只收到这一张照片。 其他更清楚的,都被碍事的婴浅删掉。 照片中女人的脸,虽然不大清晰,但隐隐约约的,也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短暂的交谈后,落在了叶莲的身上。 叶莲浑身发抖。 大脑在一瞬间变得混沌而空白。 强烈的恐惧感让她几乎发疯。 意识当中。 只剩下一道艳丽的赤影。 叶莲抱着头,几乎是尖叫一般吼道: “那不是我!是...是婴浅!” 第七百四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2) 叶莲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了。 她在说什么? 照片里那个浑身光赤,以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被拍了裸照的人,竟然是婴浅? 那个婴大小姐?! 虽然照片的背景实在模糊。 女人只露出侧脸的一角轮廓,看不大清相貌,只隐隐和叶莲有几分相似。 但要说是婴浅... 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无数打量的目光落在婴浅身上,更是有胆子大的,一路从她细直的双腿,探究到细腰,再至精巧的锁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挑女人嘴里啧啧有声,故意瞥着婴浅,提高了嗓音说: “到底是叶莲,还是我们的婴大小姐,玩的这么大,把裸照都拿上来给大家欣赏了!” 她嘴里虽然提起了叶莲的名字。 但一双眼,却牢牢锁在婴浅的身上。 像是笃定了这张裸照里的女人,就是她一般。 其他人也听出了高挑女人的话外之音,顿时有窃笑声响起。 看向婴浅的眼神当中,也多了不少的嘲弄和讥讽。 “瞧着人模人样的,原来这么浪?” “可惜了,与其和外面那些人鬼混,不如让我先玩玩!” “婴小姐能看得上你?人家喜欢的,就是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跟一群人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就再也说不下去。 一只滚烫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带着几乎要将颈骨捏成粉碎的力道,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嘴里面只能发出诡异的“咯咯”声。 他的双眼充了血。 视线当中只剩下一双深褐色的瞳眸。 “你说什么?” 江陵上前一步,将刚才还满嘴脏臭的男人拽到身前,再次问: “我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他第一次露出这种冰冷的神情。 从眼神到动作都凛冽而凶狠。 看的男人打了个寒颤,顿时整个人畏怯了下来,他想要张嘴解释,然而脖颈仍被江陵牢牢掐着,他连喘息都困难,还哪里能说出求饶的话。 就在男人以为自己今天,要在这里被活活掐死时。 婴浅开了口。 “江陵。”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软媚。 白皙纤细的指尖轻搭上江陵的手腕。 婴浅歪着头,眉宇间仍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没关系的。” 瞥见她眼底蕴着的淡漠。 江陵咬紧了牙关,怒气没减,反而更重了几分。 他松开手,也不管颓然倒在地上,和一只死鱼没多大差别的男人,径自走向了宋妍灵。 “江陵,我...” 宋妍灵唇角的笑意才刚荡开。 就被耳畔豁然乍起的巨响吓出了个激灵。 投影仪被砸了个粉碎。 碎片四处飞溅。 射落到不少人身上,惹得阵阵惊呼声响起。 楼梯前的屏幕闪了两下,彻底熄成一片惨白。 一片尤为尖锐的残片,飞过宋妍灵的耳垂,她顿时尖叫一声,抬手一抹,却感满掌心的濡湿。 她的耳朵被划出一道豁口,血液立刻奔涌而出。 宋妍灵眼前一黑,下意识抓住了江陵的衣角,一脸慌张的哀求: “我..我受伤了,江陵...” 她实在害怕。 然而江陵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又走到高挑女人的身边,在她含情脉脉的眸光注视下,将投影屏幕扯落在地。 那顶王冠也被摔在角落,成了无人问津的破烂。 别墅里分明站了满屋子的人,却没有一个,敢开口说江陵一句。 他们沉默而又乖巧。 像刚才对婴浅的嘲笑奚落,都是错觉一般。 “走了。” 江陵毁了这场舞会,不等婴浅开口,已经抓着她的手腕大步离去。 他们正好和叶莲擦肩而过。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没发出声音来。 玫瑰香就已经彻底远去。 只留下江陵的一句。 “这张照片里的人,不是婴浅,再让我听到谁提起,别怪我不客气。” 叶莲瞪大了眼,整个人都是恍恍惚惚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濒临崩溃的时候,下意识喊出婴浅的名字。 但那两个字出口,叶莲就已经后悔了。 她来不及解释。 婴浅已经被江陵带走。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 仿若再也不愿意看到她了。 叶莲的心口闷的厉害,鼻尖又酸又堵,眼睑也泛着一丝疼意,她抬手一抹,竟看到了沾了满手的眼泪。 良辛站在原地。 琥珀色的眼瞳打量过别墅一圈。 扫过一副彻底崩溃样的叶莲,又落到尖叫鸡一样,正嚷嚷个不停的宋妍灵身上。 “真没用。” 良辛低低叹息了一声,找不到婴浅的身影,他拿起一杯红酒,浅抿了一口,从薄唇吐出的嗓音,依旧甜到发腻。 “既然她不行,那就只能靠我自己了,姐姐...” “你糊涂了?” 婴浅被江陵拽出别墅,废了不少力气才甩开他的手,她揉着发疼的腕,没好气地道: “把叶莲自己留在那里?快回去接她,少让她和那群傻哔呆在一起,都晦气!” 江陵皱起眉。 俊朗的面容在一瞬间笼上阴鸷。 他高大的身影逼近婴浅,将她困在自己和墙壁组成的狭角当中。 “你想让我回去?” “废话。” 婴浅点着头,一脸理所应当地道: “难道你想让叶莲,被当成照片里的人?赶紧回去英雄救美,至于这个黑锅...” 她拍了拍江陵的肩膀。 唇角的笑意在一瞬间变得颇为坦荡。 “好兄弟帮你背了!” 婴浅向着他扬了扬眉,一副义薄云天,恨不得为好兄弟两肋插刀的架势。 然而江陵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这种要沦为整个学校的笑柄,名声彻底败了个干净,甚至要沾上一辈子脏的事,婴浅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她甚至笑得没心没肺。 “为什么?” 江陵哑着嗓子,深褐色的眼眸牢牢锁在婴浅的身上,他再次问: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 “因为你啊!” 婴浅昂着头,毫不迟疑地说: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当然不能让你喜欢的女孩子出事。” 江陵一怔。 心口瞬间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 婴浅全然没发现,仍自顾自地道: “你现在就去接她出来,带她去吃个饭,好好安慰几句,然后送她回家。” “你呢?” 江陵似累极了一般,高大的身躯弯低了不少,他俯在婴浅耳畔,轻声问: “你打算怎么办?” 第七百四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3) “我?” 婴浅下意识想要后退。 但脊背已贴上冰冷的墙壁。 她躲无可躲。 于是抬手推着江陵的肩,让他离的远点。 “我当然是回家睡觉去了,不然还要留下跟你们一起约会?” 婴浅用了不少的力气。 可惜没推动。 江陵对她这奶猫似的力气,压根都没多一眼注意,他仍不退开,视线紧紧盯着婴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鲜少露出这副严肃的神情。 敛了挂在唇角,如同小太阳般的笑容。 倒怪凶的。 婴浅几乎整个脊背,都紧紧贴上了墙壁,她避开了江陵的视线,笑着说: “这种时候要多上点心,不要当个愣直男,懂?” 江陵叹了口气。 额角和心口传来同样的酸胀。 他却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不用想太多,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兄弟的,而且名声什么的,我也不怎么在意。” 婴浅环抱双臂,看江陵仍一副满面沉重的模样,干脆打趣了句: “毕竟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我喜欢的人了。” 她嘴里说的喜欢,实在太轻飘飘。 眸底还噙着一抹慵懒的浅笑。 好像真的是为了让江陵放宽心,而开的玩笑。 但江陵却忽然觉得,闷在心口的情绪,忽然间散了不少。 他低咳一声,视线扫过婴浅的唇角,又如触电般移开,嗓音也跟着压低了下去。 “你..没有喜欢的人?” “当然没有。” 婴浅打了个哈欠,已经懒得在这里继续和江陵废话。 有这个空闲。 都不如回家吃馄饨去。 但江陵却没有想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俊朗的小麦色面庞,泛起一层淡淡的薄红。 他稍稍退开了些,试图将不停袭入呼吸,以至于让他有些头晕目眩的玫瑰香驱散。 婴浅实在没了耐心,干脆一脚踹上江陵的小腿,没好气地道: “你烦不烦?叶莲等着你英雄救美,你在这跟我装你妈的撒娇包呢?” 江陵吃痛。 却依旧没有推开。 他低垂着头,遮了眸底复杂的神情,也让婴浅窥不到,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真奇怪。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江陵除了婴浅,眼睛里再也看不见其他人了。 甚至当叶莲出事,楚楚可怜的来到他面前,他更担心的人,也不是身边娇娇弱弱的姑娘,而是如英雄一般,带着满身洒脱和无畏归来的婴浅。 这种感觉奇妙的很。 酸涩又闷涨。 江陵每次看到叶莲时,只觉得她可怜又倒霉,不该过那么辛苦的日子。 然而面对婴浅时,他却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绪。 既无措。 又无奈。 江陵再次叹了口气,离口的嗓音已然多了些压抑。 “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去找她?” “废话。”婴浅嗤了一声,用力推开了江陵,“难道要我回去找她?喜欢她的又不是我。” 她说话之间。 已经找到了停车的位置。 长发微扬。 裙摆的赤影如火焰般舞动。 婴浅头也不回,只随意舞了两下手掌,懒洋洋地道: “再见了,江陵。” 江陵望着她的背影。 直到那抹鲜艳的红彻底消失,他才收回视线,然而眼底的阴霾,却并未消散。 “江陵。” 直到女人纤细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角。 江陵才回过神来。 他低下头。 对上了一双泪光盈盈的眼。 对舞会里还有没有其他的乱子,又打算将谣言传到什么程度,婴浅压根不在乎。 她美美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四周一片寂静。 也不知道到了凌晨几点钟。 婴浅揉着眼睛推开门,无意一瞥,却被门口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在这?” 少年蜷着双腿,坐在她的房门外,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狗。 听到开门声。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眸。 “姐姐...” 婴浅被这颇有几分惊悚的场面震了一震。 大半夜蹲在她门口。 怎么瞧怎么不怀好意。 她缓过了神,才一脸纳闷地问: “你梦游啊?” 良辛摇了摇头,哑着嗓子说: “我想找你,但是敲门没有回应,我想你睡着了,就没有打扰。” “然后你就一直守在这里?” 婴浅叹了口气。 心想这孩子长了一张聪明脸蛋,怎么做起事来,却好像脑袋里面缺了点什么似的。 良辛垂下眼,浓长的睫毛颤了两下,他小心翼翼地抓住婴浅的衣角,说: “姐姐,我想和你道歉。” “说什么呢?” 婴浅干脆拽着他,一路走到客厅,倒了杯水递过去。 良辛没接,只凑近了些,瓮声瓮气地说: “我那个时候,也应该站出来维护姐姐的。” 他极委屈似的。 眼里的蜂蜜湖都荡起了涟漪。 衬着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更可怜又可怜。 “没事。” 婴浅没想到,良辛居然能因为这点小事,在她门口蹲了小半天。 他钻进牛角尖里。 把自己个困在其中。 挣脱不开。 良辛跟上前一步,接了她手里的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后,就放到了一边。 将下颌垫在婴浅肩头,他凑到他耳畔,轻声细语地说: “江陵哥真厉害,不像我,只顾着看着你,都没注意到有人在诋毁姐姐。” 都多少年了。 婴浅没听过这种标准的茶言茶语。 她正沉浸在怀旧当中,来不及回应。 良辛又问: “姐姐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 婴浅刚睡了一个饱觉,也愿意在这里陪良辛玩亲子游戏。 毕竟。 谁会讨厌一个漂亮弟弟呢? 她还想安慰两句,耳旁忽然传来模糊的叫喊声。 “婴浅,我知道你在家,快给我开门!” 这又是打哪跑出来的妖怪? 大半夜的。 跑到她家来闹腾? 婴浅正想过去看一眼,良辛却先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姐姐站在我身后就好了。” 他回过头,殷红的唇角勾起一抹乖巧的弧度。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姐姐的!” “行。” 婴浅敷衍地点点头,又在看到了站在大门外,正大吼大叫的女人,她很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嗤道: “你要发疯去精神病院好不好?我家可没有药给你吃!” 第七百四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4) “婴浅,你还真善良啊,居然又帮叶莲解了围!” 宋妍灵站在大门口,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特地为叶莲准备好的冷刀子。 被婴浅尽数挡下。 不仅没让叶莲怎么样。 反而又让她跟着江陵跑了! “谢谢你,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夸善良。” 婴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似地咂了咂嘴。 “还真怪害羞的。” 她居然这把这话当成了夸奖?! 宋妍灵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你真就愿意看到,叶莲就这么和江陵在一起?他带着叶莲离开之后,可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没回来?”婴浅斜斜歪歪靠在门口,视线越过良辛的肩头,懒洋洋地落到宋妍灵的身上,“他们都没回来,那不是正好吗?” 她琢磨着。 要是叶莲真能和江陵发生点什么。 那她这好感度岂不是能和坐火箭一样,直接上天了? 婴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到宋妍灵和被踩了尾巴一样的尖叫。 “婴浅,你疯了?!” 她瞪圆了眼睛。 那副架势,都恨不得直接跨栏翻过大门,冲到婴浅的身边,挖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婴浅扬起眉,纤细的食指点上红唇,比出一个安静的手势。 “安静点,家里还有人在睡觉,敢吵醒她的话,你这辈子都要喊不出来了。” 她都好心提醒了。 宋妍灵却像忽然失聪了似的,仍大吼大叫着嚷嚷: “难道你不喜欢江陵?” “他又不是钱,我喜欢他做什么?” 婴浅叹了口气。 推开神情不善的良辛,她蹬着熊猫拖鞋,迈着懒散又随意的步子,走到了大门边。 隔着镂空雕花的黑铁大门。 婴浅微微一笑。 宋妍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婴浅忽然伸出手,嫩白的手掌越过大门的缝隙,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领! 砰! 她的身体重重撞在门上。 鼻梁磕上雕花的瞬间。 宋妍灵两眼发黑,险些没直接昏过去。 “婴浅!” 她的口中滚出尖锐的惨叫。 婴浅却不在意。 只笑嘻嘻地凑近了些,以一个极亲密的姿态俯在宋妍灵耳畔,轻声细语地道: “好姑娘,我警告过你了,是你这个户口本就一页的傻逼东西活该犯贱。自己不要脸找死。” 分明说着这种不算干净的话。 她的语气仍低缓而温柔。 像俯在情人耳畔,讲着什么爱意绵绵的情话。 宋妍灵盯着她漆黑的眼,仿被震住了般,一时之间竟傻在了原地。 婴浅也没想她给出什么反应。 嘴里哼唱着欢快的童谣,她已了宋妍灵的下颌,强行扳过她的脸,将那双漂亮的眼睛,对准了大门上的雕花图案。 叶片凸显在外。 在黑暗当中,闪着诡谲的微光。 宋妍灵的双眼距离钢铁雕铸的叶片越来越近。 眼看着。 连最后一厘米的距离都不剩下。 婴浅却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甚至还在哼着歌。 仿此时正在做的,不是什么要让宋妍灵吓破胆的事儿。 而是积德行善一般。 “你..你疯了?!” 宋妍灵牙关打颤。 恐惧感让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都在止不住的发抖。 她比婴浅要高上不少。 然而在她面前,却吓成了只直不起腰的鹌鹑。 “怕啦?” 婴浅贴近了些,美艳的脸被月光一衬,显出几分诡异的妖娆来。 她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 唇瓣如染血般勾魂夺魄。 她轻笑着,又说: “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求一求我?” “你...” 宋妍灵还想嘴硬。 但叶片此时已经碰上了她的眼皮。 那含着锋锐的冰冷钢铁,贴着她的皮肤。 再向前进哪怕一毫米。 也足以捅穿宋妍灵的眼球。 她这一次。 终于彻底慌了。 看出来婴浅不是在开玩笑。 而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发疯,弄瞎她的眼睛。 “是我错了...” 宋妍灵张大了嘴,冷汗划过鬓角,短短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她就已经浑身湿透。 “我..我不应该这么做,以后也绝对不会了...” 她这一辈子,可能都没有像现在这种时候,一样的诚恳真诚过。 盯着近在咫尺的叶片。 宋妍灵咧起嘴,挤出了一个相当难看的笑脸。 “让我想想,你还有没有什么作用。” 婴浅琢磨了一会儿。 在任由这个传统偶像剧里,女三号继续跳脚折腾。 还是送她出海,成为一名优秀的独眼海盗间。 进行了好一番的斟酌。 看她不松口,宋妍灵用力咽了口唾沫,又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嗓子。 “婴浅,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秘密?” 宋妍灵用力点了点头,“是关于...” “姐姐。”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良辛低哑的嗓音打断。 他不知何时。 已经悄然走到婴浅身后。 他望着宋妍灵,眼底的蜂蜜湖泛起危险的波涛。 良辛殷红的唇微微翕动着,他说: “外面冷,小心感冒。” 被他紧紧盯视。 宋妍灵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看到良辛在嗓音落下后,再次唇角牵动,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只几个字。 却让她咽下了到了嘴边的那桩秘密。 “这大夏天的,生什么病?” 婴浅歪着头,疑惑地瞥了良辛一眼,又和宋妍灵说: “你要说什么,继续。” “我...” 宋妍灵张了张嘴。 到底是没敢把话再说出来。 婴浅也不喜欢强人所难。 她压着宋妍灵的脸,将她娇嫩的面颊压在了冰冷的铁门之上。 宋妍灵正想尖叫。 耳畔却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你们在做什么?” 一瞬间。 宋妍灵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天降神力。 竟然猛地挣开了婴浅。 她跌坐在地,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沾在侧颊,含着泪光的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见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陵时。 宋妍灵捂着脸,口里发出一声悲鸣般的泣音,她站起身,向着江陵冲了过去,嘴里也不消停地叫嚷: “江陵!救命!婴浅要杀我!” 第七百四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5) 宋妍灵跑到江陵身边,拽住了他的袖子,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婴浅却先一步开了口。 “回来啦?” 她倚靠着门。 神情依旧懒散而闲肆。 仿刚才做出的那些丧心病狂的行为,不过是鬼上身罢了。 “嗯,你还没睡?” 江陵先向着婴浅点了点头,之后才瞥了宋妍灵一眼。 他也不知回来了多久。 刚才那些对话,又听见了几句。 但无论如何。 婴浅按着宋妍灵的脸,想要戳瞎她眼睛这件事,江陵看的清清楚楚。 宋妍灵眼泪落得凶,哭到肩膀抽搐个不停,一张脸被吓的惨白,碎发黏在面颊,难得显出些楚楚可怜的神态来。 “江陵...” 她张了张嘴,似乎被婴浅这一闹,直到现在都没能回过神来。 连抓在江陵袖口的手指,都因用力过大,而泛起了惨白。 “我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婴浅,她忽然叫我到这里来,不仅想要刺瞎我的眼睛,还让我以后都不可以靠近你。” 宋妍灵抹着眼泪。 心里想着叶莲的姿态,她有样学样的捂住心口,一脸娇弱地说: “我知道她因为被拍了那种照片,所以才心情不好,但我是她的好朋友,一直都在关心她的,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已经打定主意。 要将裸照里的女人,彻底算成婴浅。 反正是她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主动为了叶莲出头。 活该! 江陵沉默半晌。 曾满怀朝气的眼瞳当中,此时只剩一片阴霾。 他盯着婴浅。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出声,宋妍灵只当江陵已经对婴浅动了气,连忙又补充道: “我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不高兴我们走的近,但我们两个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要是真的有什么,也轮不到婴浅呀?” 她余光一扫。 瞥见婴浅在月光之下,依然美艳惊人的面庞,宋妍灵撇了撇嘴,心底的嫉妒和嘲弄,都在这一刻攀上了巅峰。 她是长了一张不错的好脸蛋。 但又有什么用? 苦苦追在江陵身后,无怨无悔的付出,甚至愿意为了他,帮叶莲顶下脏到底的黑锅。 可到了最后。 不还是沦落成舔狗一只? 江陵搭理婴浅吗? 分明连个眼神都不愿意赏赐给她。 宋妍灵在心底冷笑一声。 看向婴浅的视线当中,更多了几分不屑。 然而她还没等再说出些什么来,江陵终于开了口。 “你不是找到房子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宋妍灵一愣。 左右张望了一圈后,才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江陵这话就是对她说的。 “我...” 她张了张嘴,心里面立刻冒出了个主意,叹着气说: “我本来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但是一到这里之后,就被婴浅叫了过来。” 婴浅打了个哈欠,抬眸扫了一眼闪着红灯的监控,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算了。 宋妍灵本来就不聪明。 还指望她能说出什么高明的谎话。 宋妍灵正满心期待地等着江陵的安慰,要是能趁机,让婴浅连舔狗的当不成,才是最好。 然而一阵冷风吹过。 她听到江陵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说: “婴浅心情不好,你吵到她了。” 宋妍灵傻了眼。 良辛也跟着皱起眉头。 江陵的这种反应... 怎么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简直离谱到了离奇的程度! 婴浅刚才,可是差一点就戳瞎了宋妍灵的眼睛! 这可不是一句心情不好就能解释过去的。 但到了江陵看来。 竟然成了宋妍灵的问题? 好像差点成了一只眼,都是她自己活该,谁让她的存在,招惹了婴浅心烦。 其实也不仅是良辛和宋妍灵。 婴浅也有些发愣。 “我听错了吗?刚才江陵加了好感度?” 【是的呢!】 “他看到我单方面欺负宋妍灵,然后给我加了十点的好感度?” 婴浅皱了脸,很是疑惑地问: “他有病?” 【系统好奇的话,可以购买检查身体的...】 “爪巴!” 婴浅这边刚和系统对完线。 一回过神。 耳畔又响起江陵低沉的嗓音。 “你先和她道歉,然后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 宋妍灵眼睛一亮。 还以为是江陵让婴浅跟她道歉。 腰杆在一瞬间挺的笔直。 脸上的神采,也在一瞬间变得颇为得意。 看吧? 就算是说了她一句。 江陵也还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宋妍灵正高兴着。 “愣着做什么?”江陵冷眸瞥去一眼,神情当中竟多了些平日里从未出现过的凶戾,“给她道歉,或者我现在给你买机票,以后你都不用再想来这里了。” 这一句话。 可谓是伤害打满。 让宋妍灵从皮到骨都在瞬间冻成了冰。 她看的出来,江陵不是在开玩笑。 也就是说,她要么老老实实低头向婴浅道歉,要么现在就会被绑去机场,这辈子都别想要踏回来一步。 二选一。 最简单的选择题。 却让宋妍灵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看到了吗?” 观赏着宋妍灵黑成了锅底的脸色,婴浅勾起唇角,一脸得意的跟系统叫嚣: “什么才是最好的兄弟!” 【可是...】 系统的电子音发出一串电流声。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后之后。 只是举旗欢呼了一句。 【这就是最好的兄弟!】 “我...” 宋妍灵磨蹭了半天,见江陵真的没有改变念头的意思,眼里的不耐却越增越多。 她咬着牙。 抱着满腔的屈辱。 以最为愤怒和不甘的心,向着婴浅缓缓弯下腰。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出现在你面前。” “懂事。” 婴浅很是大度地点点头,摆手道: “你可以走了。” 宋妍灵整个人都在哆嗦着。 向着她又嫉妒又看不起的人弯腰低头。 让她几乎要疯了。 宋妍灵看了江陵一眼,确定了他真的没有安慰她的意思,才转身愤然跑走。 她的背影消失在逐渐亮起的天色当中。 婴浅也跟着懒洋洋地眯起眼,说: “我回去睡觉了。” “等一下!” 江陵快步赶到大门外,低咳了一声,将一直藏在身后的礼盒,送到了婴浅面前。 “这个,我想送给你。” 第七百四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6) 礼盒不算大,由红金双色交织而成,右上角系着一朵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婴浅一愣。 接过来打开一瞧。 却和良辛一起被惊在了原地。 礼盒中央摆着一顶王冠,边缘点缀着碎钻,最中央镶嵌着一颗如烈火般灼灼燃烧的红色宝石。 这顶王冠的款式和舞会里的那一顶很是相像。 但看着明显更加精致。 只是摆放在礼盒里,就显露出一副‘老子超贵,尔等不配’的轻蔑相。 “收下吧。” 江陵也没多说。 将礼盒给了婴浅之后,就转身回了家。 他并没有告诉她。 这顶样子差不多的王冠,是他在送完了叶莲回家之后,跑遍了整个城市所有的奢侈品珠宝店,才找到的款式。 因为这个理由。 江陵才忙到了凌晨。 他将原本就该属于婴浅的王冠,又重新送回到了她的手里。 在江陵看来。 却又理所应当。 婴浅反应过来时,江陵高大的背影已经彻底沉没进黑暗当中。 她皱起眉。 漆黑的眼眸间,有思索的神情一闪而过。 这江陵... 怎么有些不太对劲捏? 为什么要忽然给她一顶和舞会王后的奖品,款式差不多的王冠? 愧疚? 赎罪? 还是想让她,当死了冤大头的身份,替叶莲将裸照这件事彻底顶替下来? 婴浅难得有些想不明白。 “姐姐。” 良辛盯着她手里捧着的王冠,语气如同藏身在黑衣当中的精怪鬼魂,带着无由来的森冷和诡异。 “江陵哥这是,想要感谢姐姐吧?” 婴浅回头瞥了他一眼,问: “你是这么想的?” 注意到她眼神当中的疑惑,良辛眸底的蜂蜜湖,顿时翻起了波涛。 他靠近了些。 细长如同艺术品一般的手指,轻轻搭上王冠的一角。 “我听说,叶莲姐本来就是特殊录取进来的学生,靠着奖学金和助学金才能在我们学校上学,要是传出不好的谣言来,可能要被学校劝退的。” 良辛弯下腰, 将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 嗅着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他喟叹一声,再次放软了语气,凑到婴浅耳畔,悄悄地说: “这一次要不是姐姐的话,江陵哥心爱的女朋友,可就连学都没办法继续读下去了,他当然要感谢姐姐了。” 他的嗓音低缓好听。 理由也是越听越合理。 “也是。” 婴浅点点头,将王冠塞给了良辛,打着哈欠道: “明天还给江陵,他要是不要,你就直接送给叶莲,但要跟她说好,这个可不准卖钱。” “好,我帮姐姐还给他。” 良辛乖巧点头。 衬着哪一张过分漂亮的脸。 简直就像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少年。 他拿着王冠,盯着婴浅摇摇晃晃地转了身,等她走出了几步远,良辛眯起眼,忽然放慢了嗓音,慢吞吞地说了句: “能送出这么珍贵的礼物来感谢姐姐,江陵哥还真是喜欢叶莲呢。” 良辛的语气又沉又缓。 确保婴浅能将每一个字都听到耳朵里。 然而她脚步不停。 甚至还敷衍似的点了点头,当做应承良辛的话。 婴浅回了别墅,瞪着拖鞋回了房间继续睡觉。 她没有去注意良辛。 自然不知道。 他仍然留在原地,手里捧着价值不菲的王冠,敛了平时乖巧天真的神情,眉宇之间一片漠然。 “奇怪..竟然一点都不在意。” 良辛举起王冠,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他殷红的唇微微翕动,喃喃着问: “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风拂过。 吹动路边的棕桐叶。 良辛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 他转过头。 盯着眼前这栋矗立在黑暗当中的庞然大物,他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深意,良辛勾起唇角,轻声说: “算了,也没关系,姐姐只要对我死心塌地就够了。” 这个晚上。 除了婴浅外, 没有谁睡得好。 舞会上发生的种种,如同雨后春笋般传遍了整个学校。 甚至还有人打赌。 看婴浅到底会不会退学。 都已经发生了这种事,没有几个人认为,她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出现在学校。 所以当婴浅走进学校大门那一刻。 忽然看见她的人,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不会吧? 出了那么大的丑。 婴浅为什么能和没事发生一样,能理直气壮的出现在学校里? 甚至像没受到半点影响似的。 手里捧着奶茶。 神情依旧疲懒散漫。 婴浅虽然压根不在意。 但耐不住那些闲言碎语,止不住的钻进耳朵里。 “不是吧?她居然来上学了?!” “还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我要是她的话,马上就转学...不对,应该要出国才行!” “也只有外国,才能接受她这种玩法了?不仅要在外面,还得拍照才行哦!” “不知道她会不会有什么脏病?还是离远点吧,真够恶心的。” 耳畔传来乱糟糟的哄笑声。 那些恶意和揣测,被不受限制地放大到了极限。 婴浅坐在厕所隔间。 听着外面的热火朝天的交谈,都不知道该不该出去了。 还别说。 她们这些人的想象力。 都挺丰富的。 婴浅听着自己从豪门千金大小姐,变成了陪老男人混钱的假名媛。 当话题渐渐转向了她是否做过隆胸手术时。 她忍不下去了。 隔间门被从内推开。 那几个正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她们身后的婴浅,还继续七嘴八舌地聊着。 “...也怪不得江陵看不上她,人家可是正经大少爷,哪里能看上婴浅这种假模假样的下头女啊!” “对,我觉得也是这样。” “是吧?幸好江陵眼睛好,没被婴...” 女人的话说到一半,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刚才接她话茬的那道嗓音,似乎有些陌生。 她缓缓转过头。 对上了婴浅含着笑意的黑眸。 “呦。” 婴浅摆了摆手,很是客气地说: “不用在意我,你们继续聊就是了。” 几个女人集体一愣。 竟很有默契的在瞬间爆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 她们下意识就想要跑。 然而婴浅在此时,已经举起了她的武器。 大红色的马桶抽子,对准了女人的嘴,慢慢伸了过去。 第七百五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7) 一阵尖叫过后。 女人们哭着喊着从卫生间跑了出去。 花源一正巧路过。 看到她们嘴周都印着一圈奇怪的红痕,身上还散发出下水道独有的气息,不由连退三步,面上更是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 好! 好一群勇士! 竟跑到厕所吃起了早饭。 想来那定是热腾腾的一餐! 花源一满脸肃穆,向着女人们的背影恭敬的拱了拱手,等到婴浅出现,他连忙凑过去,兴致勃勃的八卦: “你看到了吗?刚才那些人好像在里面开派对,还都抢着吃呢!” “是吗?” 婴浅垂着眼,懒洋洋地道: “挺好的,估计她们这辈子,都不会再嘴臭了。” 花源一眨巴着眼。 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婴浅的话。 他也没再问,凑到她跟前,笑嘻嘻地问: “马上就要放假了,婴小姐有没有什么安排?” 婴浅顶着各种奇异的注视,径自踏进教室,只随意敷衍着: “应该没有吧。” “应该?那就是没有了!” 花源一追在她身后,踏进教室后,他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江陵和叶莲,眼里不由流出一丝怜悯。 可怜他的小婴浅。 情场失意。 名利场也没得意。 老倒霉蛋了。 “我家新在北海道那边,买了个别墅,要不要过去玩两天?” 花源一的语气太过轻松。 买一幢别墅的语气,和穿了双新鞋差不多。 婴浅咂了咂嘴。 投过去一个羡慕嫉妒的眼神。 可恶! 又是个资本家。 她叹着气,随意挑了个位置子坐下。 娇小的手掌托着下颌,她微眯着眼,纤细笔直的小腿晃了两下,说: “算了吧,我还得留在这里继续演男二号,让江陵和叶莲好好在一起。” “管他们做什么?” 花源一撇着嘴,跟着坐在婴浅身边,愤愤不平地抱怨: “叶莲竟然将裸照推到你身上,但凡长了个眼睛的,都能看出照片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你!” 舞会之时。 他可从头到尾都在场的。 亲眼见证了叶莲指认婴浅,然后那些后天失明的病患,竟真的无脑将照片里的人,认成了婴浅的过程。 花源一也解释过。 奈何有些人不只眼瞎,耳朵也有毛病。 听不懂人话。 花源一越想越气,担心婴浅被闲言碎语影响到,继续磨着她嘀咕: “我打听过了,北海道那边最近热闹还挺多,我们过去玩几天,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扔下。” “不去了。” 婴浅盯着前方,视线也没有个落点。 无意晃过江陵之前所在的方向。 也没注意到,他和叶莲都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位置。 他们都正向着她走过来。 花源一也毫无察觉,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钢笔。 调转过一头。 拿尾端戳了戳婴浅的脸。 “这小脸蛋苦的,都七老八十了。跟我一起去散散心,我给你找八十个身高一米八,还有八块腹肌的帅男模,让他们排队给你跳脱衣舞,等到回来之后,咱们这里的男人,你估计都不愿意看了哦!” 花源一说的热血沸腾。 甚至想现在就打电话摇人。 但号码还没等按出去,他忽然莫名感到一阵冷意,好像连周围的气温,都跟着在瞬间降低了不少。 大夏天的。 他却仿若置身进了冰窟当中一般。 是那个王八蛋,将空调开得这么低? 花源一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想要骂人。 但他一抬头。 就撞见了江陵冰冷的视线。 花源一那些到了舌头的脏话,顿时又被乖巧地咽了回去。 唇角甚至还立刻挂起了一抹僵硬的弧度。 他还是第一次。 见到这个样子的江陵。 敛了平日如同太阳般的光辉。 携着满身冷意。 连眼神当中,都带着些凶狠的戾气。 怪怕人的。 江陵也不跟花源一废话,只抬了抬下颌。 “让开。” “哎!” 花源一点着头,半点多余的碎嘴都没有,麻溜地拿钢笔跑路。 等到钻出了后门,他又回过头,对着婴浅龇牙咧嘴地比划着手势。 “八十个!男模!” 在江陵面前,他唯唯诺诺。 到了婴浅这里,他会所男模。 不愧是好兄弟! 婴浅向花源一点了点头,投过去一个了然的眼神。 花源一前脚一跑路。 男人高大的影子,立刻笼罩在了婴浅身上,将她彻底遮蔽在其中。 是江陵。 以他的身高。 站在婴浅身边,可以说是相当挡光。 她悄悄挪了下位置,昂头望向江陵,和他深褐色的眼瞳对视过,婴浅一脸茫然地问: “你没事吧?没事去吃点溜溜...” 她的话还没说完。 突然被另一道急切的嗓音响了起来。 “婴浅,我有话跟你说!” 打进了学校的门,婴浅连半点的空闲都没得到。 忙的要命。 她重重叹了口气,抽空才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后,就满脸不安,好像被谁给欺负了的叶莲。 “虽然我很想跟你说没事,但是...” 婴浅扬起眉,嗓音顿了顿,才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只要你们能记得我为你们的付出,偶尔可以稍微感谢一下我,就够了。” 她这话属实出自真心。 然而不管是江陵还是叶莲。 都在瞬间变了脸。 也不知都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婴浅,我真的想要跟你谈谈...” 叶莲再也等不下去,拽住婴浅的袖口,楚楚可怜地哀求着: “五分钟就好,我不会耽误你时间的,你...” 婴浅还想拒绝。 但看了眼黑着脸的江陵,还是点了点头。 “五分钟。” 她站起身。 想要跟着叶莲离开教室。 但身体都站了起来,她泛着玫瑰气的发梢虚虚拂过江陵的肩头,当差点撞在他身上时,婴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人.... 怎么不让路? 江陵坐的,是刚才花源一的位置。 堵住了婴浅的唯一的去路。 要是他不肯让。 婴浅除非迈上桌子,跨到另一排才能离开。 但她身上穿着的,可是裙子。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江陵出了什么问题。 只能耐着性子说: “江陵,叶莲在等我。” 江陵仍然没有让路,沉默了一会儿,他垂下眼,问: “你真的打算和花源一去北海道?” 第七百五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8) 江陵的语气有些怪。 竟让婴浅,感受到了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好像她和花源一去的不是北海道,而是什么违法乱纪的性感男模岛。 婴浅又被重新逼回了座位,只能昂起头,傻兮兮的望着江陵。 她眨巴着眼,问: “难道...你们也想去?” 还不等江陵开口,叶莲抢先出了声。 “如果你去的话,我跟你一起!” 既然女主角都说想去。 那江陵自然会跟着一起。 婴浅这个男二,也就逃不掉了。 “我问问花源一。”她叹着气,一脸丧气地说:“要是他不同意的话,让江陵再给你租个别墅就好了。” 没有会所男模,倒无所谓。 但这出去玩还得加班。 谁能受得了? 资本家看了都要落泪。 “婴浅...” 江陵俊朗的面容上露出迟疑的神色。 话题走到这里。 完全和他的意思背道而驰。 “可以!” 但还没等江陵组织好语言,后门忽然探进一个栗子头,向着婴浅摆了摆手。 “反正地方大,我没意见。” “你是个鬼吧?” 婴浅吐槽了一句。 也没注意到江陵眼里的复杂,她向着叶莲扬了扬眉,说: “那就这么定了,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 她属实不想在教室继续演偶像剧了。 前排同学的耳朵都要转成三百六十度。 就为了听点八卦。 即将超越人体极限。 婴浅趴回桌子上,下颌垫着桌面,眉宇间一片慵懒的淡漠。 暖阳倾泻。 为她的五官镀上一层暖融的碎光。 她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眼波流转而过,分明没去看谁,但撞见这一幕的人,心口都无端生出一种被虚虚撩拨而过的痒意。 掌心向内,婴浅随意摆了两下手,很是敷衍地说: “晚安。” 她巴不得江陵和叶莲赶紧离开。 省的打扰她上课睡觉。 但他们两个竟好像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不仅一步未挪。 江陵坐到婴浅身侧,占据了原本花源一的位置。 而叶莲也想要挨着婴浅,却被江陵抢了先,只能坐在了后排。 她很是不甘地咬紧了下唇,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蛋,都有些阴沉。 婴浅全然不理他们。 翻了个白眼,抱着手机玩起了贪吃蛇。 下课的时间一到。 江陵和叶莲几乎同时站起身,异口同声地说: “婴浅,我们一起去....” “下午没课。” 婴浅收起手机,径自越过了他们两个,只留下一句: “我回家了。” 她走的飞快。 生怕被谁给缠上。 虽然离开学校的一路,还是撞见了不少嘲笑当中,夹杂着少许惊恐的眼神。 估计是婴浅早上的战绩被宣扬开,谁也不想品尝马桶抽子的味道,因此都没胆子,过来找她的麻烦。 婴浅难得过了几天消停日子。 等到将要放假,花源一也就将出发前往北海道的日期发给了她。 她临出发的前一天,才慢吞吞地收拾起了行礼。 良辛推开门时,就看到婴浅扎着马尾辫,正蹲在地上,盯着空荡荡的行李箱发呆。 “姐姐?” 他稍稍提高了嗓音,歪过头,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容。 “我有敲门,但是你的门没关,一敲就开了。” 婴浅活动着酸麻的双腿,坐到床上,问: “没事,怎么了?” “想问问姐姐要不要喝茶?” 良辛站在门口,盯着婴浅领口处露出的一片肌肤,他眯起眼,轻声问: “姐姐,你怎么忽然收拾起行礼了?是要去哪呀?” “北海道。” “北海道?” 将婴浅的话在喉头碾碎,他又重复了一遍,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又问: “是和江陵哥一起去吗?” “嗯。” 虽然良辛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 但看到婴浅点头,他的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浮起一丝躁动。 良辛迈进房间,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关上了门。 “姐姐,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他走到婴浅身边。 半跪在地。 将眼里澄澈的蜂蜜湖尽数展露进婴浅的视线。 婴浅向后退了些,问: “你想去?” “我从来没有去过北海道。”良辛抿紧了薄唇,有些羞涩地捏紧衣角,嗓音越发低缓,“也没有坐过飞机。” 他说的委屈又可怜。 长睫微微一颤。 都能惹得人心融化。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行,我和花源一说一声,反正现在人够多了,也不差你一个。” 良辛这才笑了。 他握住婴浅柔软的小手,贴上侧颊,撒娇般地蹭了蹭。 “姐姐最好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 视线扫过他眼尾血红的泪痣。 没有再说什么。 * 港口。 婴浅望着前方巨大的轮渡,又看了眼一脸心虚的花源一,面无表情地问: “所以,我们要坐船去日本?” “是豪华游轮!” 花源一先强调了一遍,对上婴浅谴责的目光,他低咳一声,扭扭捏捏地说: “我家新买的游轮,这是第一次出海航行,你们都坐过了,以后在圈子里面宣传,不就容易多了?” “是吗?”婴浅冷笑一声,拽着花源一的栗子头,“不愧是资本家,半点亏都不吃哈。” 他疼的龇牙咧嘴。 也不敢反抗。 只能陪着笑脸,尽力解释道: “你放心,船上什么都有,绝对是超五星级待遇,比坐飞机舒服多了好的伐!” 婴浅捏他的脸。 花源一抹着眼泪,奋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而且,我还在船上给你们准备了惊喜!” “我现在对惊喜过敏。” 他们两个闹成一团。 然而脚步却都很有默契向着游轮的方向挪。 江陵盯着婴浅放在花源一肩头的手臂,眉头不由皱紧了些。 他快步跟上婴浅。 连艰难提着行礼的叶莲都没留意到。 “你可以在甲板上晒太阳,还有游泳池,我还让人提前准备了火锅...” 直到游轮驶出港口,花源一仍没放弃跟婴浅解释。 但他话音一落。 一阵惊雷划破天际。 突然飙起的飓风卷起海浪,重重拍打上船身。 暴风雨... 降临了! 船舱里响起阵阵惊呼声。 所有人都有些慌。 婴浅也顾不得骂花源一乌鸦嘴。 她一个趔趄,眼看要摔个狗吃屎,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环住了腰肢。 男人强势的气息席卷而来。 婴浅正要挣脱。 就听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别动。” 第七百五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39) 婴浅抬起头。 看到了江陵棱角分明的俊脸。 四目相对。 他像是一愣。 似乎因她的目光,有些过于的直白。 惹得江陵心口一燥,竟有些不敢去看婴浅黑白分明的眼睛。 避了她的视线。 他低咳一声,手臂加重了力道,将婴浅的细腰环的更紧了些。 他们的身体亲密地贴合在一起。 周围的嘈杂,都被江陵隔开。 婴浅被护在他建造的庇护所当中。 纵然风雨不休。 她亦可得安稳。 “不会有事的。” 男人滚烫的呼吸击打在耳廓。 灼出一片晕红。 江陵瞥了一眼窗外,正好看见一道高高卷起的海浪。 携着几乎要将游轮劈散的架势。 重重撞上了船身。 顿时。 整条游轮都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不少人连站都站不稳,竟直接摔倒在地,在颠簸当中艰难爬行。 婴浅的耳畔传来女人细细弱弱的悲鸣。 这嗓音过于熟悉。 她瞪大了眼,立刻抬起手,推搡起了江陵的胸膛。 “是叶莲!江陵,你快去...”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江陵的大掌忽然压住她的后脑,然后用力按向了他的肩头。 她的视线当中,顿时只剩下一片漆黑。 只独属于江陵的气息,带着滚烫的热度,将婴浅强势地困在了其中。 她挣扎不脱。 江陵也没有解释。 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叶莲,看她和花源一离的不远,也就没再去多注意。 比起叶莲。 他怀里这个不安生的,才更让江陵放不下心。 婴浅的额头抵着江陵的肩,被他硬邦邦的肌肉硌的有些泛疼。 但不管她怎么挣扎。 都没能逃离江陵的怀抱。 婴浅甚至连外面的暴风雨究竟持续了多久,都没有注意到。 等江陵松开手。 她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 江陵的气息还不依不饶地萦在婴浅的呼吸中,如同烈阳一般,霸道又缱绻。 她晃了晃脑袋,还没等开口说声谢,余光忽瞥见一道娇柔的影子,向着他们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是叶莲。 白裙飞舞。 她如同一只摇摇欲坠的蝶。 纤细的手臂伸出,指尖向着婴浅江陵的方向。 红唇微微翕动。 从叶莲口中,吐出满怀担忧的呢喃软语。 “婴浅,你没事吧?” 婴浅:“?” 她是不是听错了? 在这种危急关头,叶莲不找江陵,居然关心起她来了? 奇奇怪怪。 对于不属于男二的场合,婴浅立刻闪身后退。 但她还没动。 游轮再一次起了震动。 叶莲惊呼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着一侧摔落。 在她的脚边。 摆着碎成了满地残片的红酒瓶。 这要是直接摔上去... 婴浅张了张嘴,正要提醒,江陵已经大步赶上了前。 很好。 婴浅暗中点头。 这才是男女主该有的戏份。 他们在一起。 她这个小配角,也就该识趣地滚到一边去了。 但婴浅还没高兴上太久。 叶莲估计是被吓坏了,再加上又有一阵更为剧烈的晃动传来,她惊慌之下,竟然猛地扑向了江陵,带着他向着另一侧倒去。 “草!” 婴浅低骂一声。 来不及多想。 她下意识跟上前,拽住了江陵的手臂。 砰! 一声闷响。 却不是从江陵和叶莲身上传来。 婴浅跌坐在地。 捂着后腰。 疼的龇牙咧嘴。 她虽然反应的快,及时拽住了江陵,没让他和叶莲出事。 婴浅却因为反作用力,重重撞向了桌子。 后腰磕上桌角。 她脸色蓦然就是一白。 吸了口冷气,婴浅没好气地嘀咕了句: “妈的,老子这都要舔出本能了!” “婴浅?!” 江陵面色瞬间冷了下来。 想要去扶婴浅。 却被她很是直接地后退一步躲开。 她捂着后腰,勉强撑起了个狰狞的笑,以一种相当慈爱的语气,咬牙切齿地说: “只要你们能好好在一起,老..我就不算我受伤了。” 婴浅吸了口冷气。 也没去注意江陵陡然阴沉了不少的神色。 她迈着老人拄拐散步一样的速度,随意挑了个方向走去。 风雨并未停歇。 虽已经比方才要温和了不少。 不过婴浅还记得,良辛是很怕打雷的。 她视线一扫。 在乱糟糟的人群角落,找到了良辛。 婴浅正要走向他。 仿又忽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稍微一迟,她望向江陵,一脸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兄弟,记得感恩啊!” 江陵压了压额角。 有些头疼。 “没事吧?” 婴浅慢吞吞地走到良辛身边。 他却仍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多了个人。 离的近了。 她才发现良辛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漂亮到过分的脸此时苍白如纸。 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良辛琥珀色的眼瞳中,竟没有半点神采。 “良辛?” 婴浅犹豫了下。 轻轻碰过良辛的额角,在他略有些凌乱的黑发间揉了两下,她强忍着后腰的剧痛,安慰道: “没事了,已经不打雷了,不怕不怕。” 她柔软的指尖划过肌肤。 带来的,却是足以将良辛从地狱当中,带回人间的救赎。 他眼睫一颤。 这才模模糊糊的,看清了婴浅的模样。 “姐姐...” “嗯,是我。” 婴浅点点头,扶住良辛,问: “我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闭上眼睛,噩梦就结束了。” 她的语气和之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温柔又轻软。 几乎是一瞬间。 就奇异的抚平了良辛所有的恐惧。 而刚刚追过来的江陵,也听到了刚才的话,他脚步顿在原地,眼底的阴霾更重几分。 良辛瞥了他一眼,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 “好娃子。” 婴浅搀扶着,也没多留意江陵,只随意交代了一句。 “我们先去休息了。” “你们?” 江陵皱起眉,语气在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情况下,愈发的冷凝。 “你还打算,陪着他多久?” 婴浅张了张嘴。 但还没说出话来。 就听到良辛不安的嗓音响起。 “不用的。” 他抿紧薄唇,似在刻意隐忍着什么一般,但还有一声低喘溢出喉头。 “姐姐,我不想占用你的时间,你留在这里陪江陵哥就好,我一个人,也不会太害怕...” 他垂着眼。 长睫的每一次颤动,都能掀起惹人怜惜的涟漪。 只是那无意扫过江陵的目光。 却带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七百五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0) 江陵注意到良辛的目光,眉头瞬间皱地更紧,心底更是不受控制的涌出阵阵嫌恶。 这对他来说。 是太过陌生的情绪。 却又在看到良辛倚着婴浅,仿若跟她极为暧昧无间时,在胸膛间滋长攀升。 良辛在用这种方式,彰显着他和婴浅的亲密。 即使他说了拒绝。 但只要表现的足够可怜。 婴浅到最后,也还是会选择他。 “别说这种矫情的话。” 婴浅翻了个白眼,扶着良辛就要离开。 和江陵擦肩而过时。 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提醒了句: “我送他去休息,你好好陪着叶莲,她被吓坏了。” 玫瑰香在呼吸间一掠而过。 独属于婴浅的味道,在逐渐离江陵远去。 他压了压额角。 陌生到接近暴戾的情绪,占据了所有意识,让他几欲失控。 “江陵,你没事吧?婴浅呢?” 花源一被晃的头昏眼花,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但还没等歇上一会儿。 他听到江陵低沉的嗓音响起。 “跟她过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 江陵的语气,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阴沉沉的。 和平日里朝气十足太阳神般的形象,完全不同。 花源一莫名打了个寒颤。 顺着江陵的视线,他看到了婴浅和良辛相携的背影。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花源一不敢废话。 撑着一双软绵绵的腿,跌跌撞撞地跑向婴浅。 “婴浅!等等我!” 婴浅听到他的嚷嚷,冷笑一声: “呦!这不是花大少爷吗?怎么过来找揍了?” 花源一咧了咧嘴,颇有几分心虚。 他也没想到。 游轮才一出海,就突然遇见了暴风雨。 他只能陪着笑脸,苦哈哈地解释: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那个,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啊!” “送良辛回去。” “啊?” 花源一瞥过去一眼。 恰好对上了良辛不善的眸光。 那双仿若藏了一双琥珀般的眼瞳,正牢牢盯着他,带着清晰的不满和警告。 花源一打了个哆嗦。 但比起良辛来。 他还是更怵江陵一些。 “我陪你一起去,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 花源一用力咽了口唾沫,挤到婴浅身边,想要替她扶着良辛。 但还没等碰上良辛。 他已经后退一步,躲开了花源一的手,面无表情地道: “我自己能走。” 一分钟前。 他还弱不禁风地靠在婴浅身上。 好像病的不轻。 结果花源一刚挨近凑上前,良辛不仅无药自愈,还走的健步如飞。 “还嫌弃我,又不是我想跟过来的。” 花源一小声嘀咕了句。 一转过头。 他看到婴浅捂着后腰,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 “腰疼啊?” 婴浅瞥他一眼,跟在良辛身后,敷衍着道: “刚才磕了一下。” “我等会儿去问问有没有膏药,年纪轻轻就这么脆了,老了之后可怎么办?” 花源一嘀嘀咕咕个不停。 直到跟着婴浅和良辛一起进了套房,他才恋恋不舍地停下嘴。 良辛坐在床边,抬起苍白的脸,轻声问: “姐姐,雨还没停,你能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吗?” 他生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 眼也是罕见的琥珀色。 被他满怀期待地眸光直视着,心肠再冷硬的人,也没办说出拒绝的话。 就连花源一,都有短暂的晃神,仿佛被蛊惑到了一般,下意识想要点头答应。 “至于下雨而已,又没打雷。” 婴浅投过去一个莫名的眼神,很是无情地说: “你也不是没断奶的娃娃。” 良辛和花源一都是一愣。 “姐姐还真是...” 殷红的唇瓣微微翕动,良辛眼底有幽光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 他又是一脸乖巧的模样。 “那等下如果打雷了的话,姐姐可以来找我吗?” “嗯。” “就这么说定了。” 良辛歪着头,唇角的弧度甜蜜又天真。 “虽然姐姐到时候不来也没关系,但是如果能看到姐姐的话,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乖,好好睡一觉。” 婴浅揉乱了良辛的头发。 她本想直接离开。 但想到她毕竟是个当家长的,还是得贴心点,照顾着小朋友才行。 于是婴浅拎起一旁的被子,劈头盖脸地砸在了良辛身上。 良辛闷哼一声。 挣扎了半天。 才勉强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你啊你,上辈子得做了多大的孽,才能遇见婴浅当姐姐。” 花源一叹着气。 丢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他跟在婴浅身后,小尾巴似的进了她的套房。 婴浅扬起眉,问: “你还有事?” “也没什么啦。” 花源一小媳妇似的捏着衣角,蹭到床边坐下,扭扭捏捏地说: “婴浅,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我就不上船了。” “那就好。” 花源一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笑嘻嘻地说: “明天晚上在甲板有一场泳池派对,要求每个人都要戴面具,我在那里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一定能让你高兴!” 婴浅望着他兴致勃勃的脸,面无表情地道: “我真的对惊喜过敏。” “暂且保密。” 仿看不见婴浅的嫌弃,花源一豁然起身,在她肩上重重一拍。 “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去给你找药,等我嗷!” 他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迈着内八字的小碎步,欢欢喜喜地跑了出去。 离得老远。 还能花源一十分鬼畜的笑声。 婴浅叹了口气。 要不是已经上了贼船,没办法后悔,她真的想回家睡觉去。 后腰处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 她脱了红裙,光脚走到了穿衣镜前。 微风夹雨的昏暗当中, 她的身体依旧泛着莹润的白光。 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软玉。 腰肢纤细。 长腿笔直。 唯一的瑕疵,是后腰间的一处淤伤。 足有掌心的大小,还泛着骇人的青紫色。 光是看一眼。 就觉得牙关泛凉。 婴浅的指尖轻轻抚过,只稍一触碰,就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与此同时。 有敲门声响起。 她胡乱裹上一件外套,过去打开了房门。 “请问,我的房间是公共澡堂吗?人来人往的,” 婴浅看着来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别说,你也是来给我送惊喜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1) “不..不是的...” 叶莲站在门口,抬眸看向婴浅时,却是一愣。 婴浅只随意裹着外套,领口大敞,暴露在外的肌肤白的惊人,精巧的锁骨探出一隅,愈发显得风情。 她仍旧满面随意。 眼波流转间。 尽是慵懒散漫的风姿。 叶莲话说到一半,又忽然闭了嘴,站在门口装起了石像。 只一双眼,愣神似的盯着婴浅。 婴浅扬起眉,在她眼前挥了两下手。 “喂?” 叶莲这才回过神来。 视线连忙从婴浅的领口挪开。 她红着脸,轻声细语地道: “我能进去吗?” “不能。”婴浅靠着门,很是无情地拒绝:“要么快点说,要么抓紧滚,你自己选。” 叶莲咬紧了下唇,眼底竟泛起一抹水汽。 “婴浅,我知道你会生我的气,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想和你道歉。” 奇怪。 救了她的人是婴浅。 背黑锅的也是婴浅。 最后抹着眼泪委屈的。 却成了叶莲。 “要说没关系,那就真的太假了。” 婴浅的后腰还疼的厉害,也没心思多搭理叶莲,她歪歪斜斜地倚着门,耸拉着眼,说: “好好跟江陵在一起,让他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你,然后你们两个每天在心里感谢我三百遍,再供一个我的长命灵位,逢年过节摆点肘子水果什么的,就算报答我了。” 叶莲不懂她的意思。 眼泪乱滚。 她忽然拽住婴浅的袖口,嘴里面翻来覆去地说: “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怪我....” 这又是在发什么神经? 婴浅后退一步,下意识甩开了她的手。 但没想到。 叶莲竟一个趔趄,向后摔了过去。 口中一声惊呼。 她重重跌倒在地。 而与此同时。 江陵高大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婴浅的视线当中。 对于这种标准的偶像剧误会,婴浅已经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终于清楚。 原来宋妍灵不在。 她这个男二,要把恶毒女二的剧情,也一并承包掉。 “你不要误会婴浅。” 叶莲也注意到了江陵的到来,楚楚可怜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惊讶,她偷瞥了婴浅一眼,一边挣扎起身,一边急急忙忙地解释: “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走到江陵身侧。 拽着他的袖口,似乎想要挡住他看向婴浅的视线。 江陵却只垂眸瞥了她一眼,眉宇间神情不显。 “没事吧?” “没事。” 叶莲摇了摇头。 红唇被抿紧。 她见江陵还要开口说些什么,连忙抢先打断: “阿陵,我突然好像有点不舒服,你能送我回去吗?” 她软着语气,眼里带着的哀求,看得人连骨头都要酥掉。 有端着托盘的服务生路过。 听见叶莲的嗓音,都忍不住连连侧目。 但江陵却连第二眼都没去看她。 “你先回去。” 叶莲一怔。 她当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但当她还想出声时,却在抬眸之间,无意撞见了江陵的神情。 蓦然。 冷意贯穿了肌骨。 叶莲被吓到了。 打从认识江陵那天开始。 她还从未见过他此时的模样。 戾气深埋在眉间。 宛如将要爆发的火山。 正在强行压抑着什么一般。 “好...” 叶莲到底是点了头。 只是走出几步,她回过头,不甘地看了婴浅一眼。 她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却还是没能和婴浅说上几句话。 叶莲离开后。 周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看我做什么?” 婴浅摸了摸脸,还以为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她都说她不舒服了,还不去追?” “你希望我去吗?” 江陵深吸了口气,嗓音一顿,又问: “你一定,要我去找她?” “当然。” 婴浅微扬了下颌,唇角挑起一抹真诚的弧度,她竖起大拇指,诚恳道: “成功之后记得感谢我哦,好兄弟!” 她为了这份兄弟情。 可谓是费尽心力。 抛头颅洒热血。 这要是他们在一起之后,没给婴浅加上十几二十几的好感度,都算是江陵白眼狼。 婴浅正美滋滋的偷乐。 浑然没注意到,江陵已经彻底阴沉下去的脸。 他向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将婴浅彻底困制。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缩减到了不到一步。 江陵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她。 但婴浅却在此时抬起头,笑着说了句: “答应帮你追叶莲,我可是做到了,去找她吧,我要睡觉了。” 看着婴浅盛满了怠惰的眉眼。 江陵只觉胸膛间,莫名生出了一股燥动来。 她为什么,还能是一副对什么都没所谓的姿态? 不管是冒险受伤。 还是名声扫地。 她好像都不在乎。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感谢? 江陵的眼底仿若有风暴汇聚。 他越发看不懂婴浅了。 她越是无所谓。 江陵就越想要知道,婴浅的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她一副完全不愿意再聊的模样,不停催促着他去找叶莲,和之前对待良辛时的耐心,简直截然不同。 好像连跟他多说一句话。 都为难的很。 江陵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悄然将拿在手里的药盒,藏到了身后。 “好,我这就去。” “再见!” 婴浅立刻拍上了门。 甚至没给江陵再说话的机会。 她滚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蛹,然后一脸欣慰地进入了梦乡。 婴浅本还以为,所有人都已经来过她房里串了个门,她可以美美睡一个好觉。 但还没过上半天。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轰隆巨响。 婴浅猛地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警惕,又在看到窗外划破黑暗的雷电时,悄然松下一口气。 都忘了这个世界很完全了。 没有那些神鬼精神病杀人犯之类的... 等等! 打雷了? 婴浅蹬上拖鞋,只随意拿过外套,大步冲出了门。 她走的急。 也没多去注意走廊的拐角。 一不小心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她摔进男人的怀抱当中。 腰肢被瞬间环紧 婴浅捂着发酸的鼻尖,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个熟人后,也就没打算寒暄,急急忙忙地道: “我还有事,下次有缘再见哈。” “你要去哪里?” “找良辛。” 婴浅头也不回。 但听到良辛名字的一瞬间。 男人原本要放开的手臂,蓦然加重了力道。 第七百五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2) 婴浅猝不及防之下,被重新揽回了男人的怀抱。 腰肢被结实有力的手臂紧锁着。 她仿是陷入挣脱不开的陷阱当中。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江陵?!” 婴浅终于怒了。 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 跑到这儿发什么疯? 江陵深褐色的眼瞳紧紧盯视着婴浅。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 呼吸之间。 能嗅到独属于她的玫瑰香气。 仿若一只无形的钩锁,渗透进江陵的胸膛,牢牢拽住了他的心口 他的视线沿着婴浅颤动的睫羽,一路游移至那殷红的唇瓣。 掌心下方的触感过于纤细和柔软。 江陵甚至不敢用力。 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 “放开,我还有事,没空跟你在这玩一二三木头人!” 婴浅挣扎了几次,却仍然没能脱离江陵的怀抱。 这人的力气简直大到离谱。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听着耳畔逐渐加重的雷声,眼里不由增了几分担忧。 但婴浅还没等挂念良辛多久。 下颌忽被捏住。 她被迫昂起了头,对上江陵幽森的目光。 他问: “你在想谁?” 婴浅眨了眨眼,一脸乖巧的交代: “想明天早饭吃什么。” 她撒谎向来是眼都不眨。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竟轻而易举,被江陵看穿。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想良辛。” 他面无表情。 褐眸里闪动着晦暗不清的幽光。 语气当中竟隐隐多了些质问的意思。 仿佛婴浅去看良辛,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勾当似的。 她满头问号,但还是否认了句。 “当然没有了,我没事想他做什么?” 婴浅没明白,江陵大半夜不回去睡觉,把她堵在走廊里面,因为良辛的问题不依不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发疯? 单纯看良辛不顺眼? 还是担心她这个舔狗会变心,以后不继续舔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 婴浅也都有些烦了。 她瞥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窄窗,正巧一道有惊雷划破黑暗。 惨白的光晃过他们的眉眼。 照清了婴浅眼底的淡漠。 “江陵,雨好像越来越大了,叶莲应该也会害怕,你去陪陪她吧。” 她墨染般的长发,悄悄拂过江陵的手臂。 带来一阵微妙的酥麻。 然而江陵还来不及感受太多。 就听婴浅再次说: “对待喜欢的女孩子,可要温柔一点。” 江陵一怔。 原本稍稍缓和几分的脸色,瞬间再次沉了下去。 婴浅趁机脱离他的掌控。 将有些凌乱的长发顺到耳后。 她扬眉一笑,语气依旧慵懒而散漫。 “还有,以后不要和我拉拉扯扯的,叶莲看到会不高兴。而且我也非常讨厌肢体接触,我既然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一定能理解我的,对吧?” 她故意在‘好兄弟’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提醒着江陵,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婴浅才不管他心里面怎么想。 他既然自己选了被攻略的路线。 那就谁都别想改变。 就算江陵对这份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起了其他的念头。 婴浅也会给他洗脑回去。 假装看不到江陵眼底的怒色,婴浅招财猫似地摆摆手。 “兄弟,我先走了,有事梦里再联系哈。” 她转头就走。 步子迈的急促又轻快。 像迫不及待的想要离江陵远点似的。 婴浅并没有注意到。 一道幽森的视线,追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转角,也不肯收回。 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婴浅压着嗓子问: “良辛?你睡了吗?” 她等了一会儿。 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要是良辛要是早早睡着了也好。 也省得在这雷雨交加的船上害怕。 婴浅正要离开。 耳畔忽然想起一阵“吱呀”声响。 她回过头。 看到了站在门后的良辛。 他脸色惨白,唇却殷红如血。 整个人透出一种过分脆弱的妖异。 良辛盯着婴浅,像废了不少力气才认出她是谁。 “姐姐...” 薄唇翕动。 良辛跌跌撞撞地向前一步。 竟是直接抱住了婴浅。 “我以为你不会过来了。” 他的嗓音颤动着。 单薄的身体也跟着在发抖。 察觉到良辛的不安,婴浅想要将他推开的动作一顿,转成在他背上拍了两下。 “是我来晚了。” “我好害怕。” 良辛将她抱的更紧了些,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他喃喃道: “但我一直相信,姐姐一定会来找我的。” 婴浅张了张嘴。 难得感到了些许羞愧。 毕竟是答应好他了的事,结果却因为睡过头,而到了半夜才来看良辛。 她不好意思解释,只打着哈哈: “没事了,最近雷雨天气多,估计等一会儿就好了。” “我一直都睡不着。” 良辛猫一样蹭了蹭婴浅的面颊,冰冷的指尖悄然贴上她的后颈,他眯起眼,用着诱哄一般的语气,轻声哀求: “姐姐能陪我待一会儿吗?” “好啊。” 婴浅也没多想,干脆点了头。 反正刚才被江陵一闹。 她现在也睡不着了。 良辛这才笑了,唇角荡开的弧度,让他漂亮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属于人类的鲜活气。 但还不等他迎着婴浅进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 良辛下意识皱起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看见来人时,他先是一惊,接着一双琥珀般的眼眸,都被瞬间涌出的阴沉占满。 “你来做...” 他话还没说完。 婴浅忽感一阵天旋地转。 她甚至都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就被江陵抗在了肩头。 “卧槽!” 婴浅瞪大了眼。 纤细的小腿晃了两下。 对上良辛同样惊怒的视线时。 婴浅才算回过神来。 这他妈的... 她居然被江陵抗麻袋一样在抗着走? 现在可是在船上! 要被被谁看见的话,这一路上都少不了婴浅和江陵的情趣传闻了。 “江陵,你他妈的疯了?快放开我!” 婴浅张牙舞爪的。 闹腾个不停。 只是胃部抵在江陵肩头,没走出多远,她就被硌的生疼。 任凭她怎么折腾。 江陵都不理会。 直到进了他的套房。 婴浅被扔到床上,额头撞进软绵绵的枕头当中。 还来不及反抗。 她又被钳制住双臂,牢牢按在了床上。 第七百五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3) “江陵!” 婴浅炸了。 他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和江陵不都把话说明白,然后分道扬镳了? 他听不懂人话? 还是突然脑子坏了? 不然怎么可能会做出,当着良辛的面,把她抗回房间这种事来。 婴浅又不是他抢回来的战利品。 江陵只用一只手,就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双腕。 婴浅趴在床上。 上半身几乎动弹不得。 只一双细直的双腿,愤怒地晃着。 但不管怎么挣扎。 在江陵看来,都和闹脾气的奶猫似的。 除了声势大一点之外,掀不起什么风浪。 婴浅没办法脱离江陵的掌控,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 “别以为在海上老子就拿你没办法了!要不放开我,我就...” “就怎么样?” 江陵俯下身。 滚烫的吐息袭上婴浅耳畔。 激的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更是瞬间安静了不少。 婴浅垂着眼,心里面疯狂转动着念头。 江陵不对劲的,有点太突然。 好像忽然撕掉了他恋爱脑男主的剧本,变得强势且可怕了起来。 婴浅这个他亲口认定的最好兄弟,现在被他按在床上。 她把他当好兄弟。 他却突然馋她身子? 这是什么三流色情书籍里面的内容?! 婴浅瞳孔地震。 在江陵忽然被人夺舍,和他吃错药了之间,进行了短暂的纠结。 她深吸了口气,说: “江陵,叶莲他...你他妈掀我衣服做什么?!” 她本还想好声好气和江陵谈谈来着。 但外套被撩起。 婴浅的一截细腰暴露在空气当中。 白的惊人。 在晃动的灯光中。 萦动着玉石一样滑腻的软芒。 似如海妖的歌唱,诱使着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触碰。 江陵眸光一晦。 然而视线却在落到一旁青紫色的淤伤时,陡然变得沉重了不少。 婴浅肤白。 但也就因此。 才将撞出来的伤势显的更为恐怖。 她一直没太注意。 更是连药都没想去用过。 只想着等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婴浅对自己不太重视,但她的伤落到江陵眼里,惹得他心口不由一紧。 惊怒和疼惜几乎是瞬间占据了所有情绪。 他粗粝的指腹扫过那一处青紫,婴浅悄悄蜷起膝盖,很是警惕地问: “你不是要杀我吧?” 什么兄弟情。 已经在这一晚上,散的一干二净了。 现在她和江陵,就是表面兄弟。 只要一让她找到机会。 必然要让他没好果汁吃! 但婴浅还没来得及报复,就感到江陵微暖的指腹搭上她的后腰。 紧接着... “江陵,我草你...” “不可以说脏话。” “你他妈是小学生啊?还不说脏话?快点放开我!你个傻逼!疼死了!” 引人遐思的叫骂声久久未停。 睡在隔壁套房的人被吵醒,捂着耳朵,恶狠狠地噔了墙壁一眼。 这大半夜的。 还不消停? 非得搞上一晚上,让他睡不着觉? 妈的! 烦! 婴浅瘫在床上。 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后腰的淤被江陵一点点揉散。 那份痛苦... 简直堪称折磨! 说是她跟江陵有仇,他故意来报复,婴浅都信。 “我要死了...” 婴浅撑着后腰,连狠话吐的都是轻飘飘。 “江陵,你给我等着...” “嗯。” 江陵点了点头。 见到婴浅一副被折腾的要命,却还强扬起爪子的模样。 他眸底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这种能被他一眼看出心里在想什么的婴浅。 可比之前那副全心为他付出,为此连自己都不顾模样。 要可爱的多。 她就该是这样。 才能少去做那些危险要命的勾当。 江陵暗叹了一声,放缓了语气,问: “还疼吗?” 婴浅翻了个身,没理他。 她缩在床角。 曲着腿。 缩成小小的一团。 看上去可怜又无辜。 江陵只是看过去一眼,心头莫名泛起一阵暖意,他靠近了些,连嗓音都不自觉软下了不少。 “我和你道歉。” 婴浅冷笑一声。 余光悄悄扫去江陵的位置。 她存起力气,然后... 一脚踹了过去! 婴浅从来没经过什么正式的学习。 打架会的那些功夫。 都是在之前的世界里,于危险当中搏出来的本事。 她这一下奔着江陵的胸口踹去。 又凶又狠。 要是踹中了。 估计江陵就是不伤损肋骨,也要闷上几天。 江陵确实没想到。 一秒钟前还在生闷气的婴浅,会忽然跟他动手。 但他的本能,几乎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双臂护在了胸膛前。 先挡了这一踹。 江陵反手抓住婴浅的脚腕。 轻轻一拽。 砰! 婴浅摔下了床。 江陵:“...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婴浅:“你祖坟今晚必爆炸。” 她就没有这么倒霉过。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遇见江陵开始。 婴浅的运气,就一直不太好。 各种小伤几乎没断过。 她咬着牙,推开要来扶她的江陵,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江陵看她脸色不好,顿时有些慌,问: “哪里疼吗?” “疼。” 婴浅面无表情,道: “哪里都疼!” 她捏着拳头,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是倒了什么霉。 遇见江陵这个脑回路有问题的男主不说。 婴浅还跟这个王八羔子,玩起了扮好兄弟的游戏! 她越想越气。 捏着拳头就要去打架。 江陵不敢反抗。 生怕再弄伤了她。 甚至还伸出手护在一旁,生怕婴浅再摔着绊着,受点什么伤。 反正她也没剩下什么力气。 拳头砸在胸口。 不仅不疼。 江陵还能抽个空帮婴浅,把凌乱的碎发整理好。 撞见他眼里的笑意,婴浅顿觉了无生趣。 她这是在做什么? 和他撒娇吗? 婴浅这边动作一停,江陵适时递过来一杯水。 “累了?” 她抬了抬眼。 江陵唇角噙笑。 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常。 又那如同太阳神阿波罗般,照耀四方的模样。 婴浅没吭声,慢慢抿了一口水。 她这边正转悠着念头。 耳畔忽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婴浅还以为是良辛,连忙跑过去开了门。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矗在门口,一见到婴浅,顿时大声嚷嚷了起来。 “这大半夜的,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啊?” 第七百五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4) 婴浅没听懂中年男人的话。 礼貌发问: “你问你爹呢?” 中年男人被婴浅优秀的素质所折服,同样礼貌回应: “老子说的就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彬彬有礼的对话进行到这里。 婴浅忍不住笑了。 这不是打瞌睡送来个枕头? 居然有大半夜主动来上门找茬的。 她正在气头上。 江陵打不过也就算了,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婴浅要是还对付不了,不如直接找个系统撞死干脆。 系统:【?】 婴浅捏紧拳头,正打算给他讲一讲人心险恶的故事。 就听中年男人一脸不耐烦地说: “大半夜在这里搞个没完,肾好是吧?也不怕把腰玩断了!” 婴浅一愣:“搞什么?” “搞什么?”中年男人瞪大眼睛,见婴浅不承认,顿时嚷嚷了起来:“你们一男一女大半夜不睡觉,在那又喊又叫个没完,还能搞什么?” 婴浅这才反应过来。 敢情这男人不是过来找事的。 而是以为她在和江陵在做什么激烈的床上运动。 但这他妈是什么鬼故事? “我草!” 婴浅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还想再骂时。 忽被一只大掌捂住了红唇。 腰肢亦被揽住。 她靠在江陵滚烫的胸膛,听着他带着笑意的嗓音浮在耳畔。 “不好意思,我们会安静点的。” 估计是感觉江陵不好惹,中年男人也不敢再找事,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 离了一段距离。 却还能听到他的嘀咕声。 “年轻还真好,大晚上不睡觉,这都不知道多久次了...” 婴浅脸都绿了。 江陵眼底的笑意却是更甚。 他弯下腰,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高大的身影几乎是将她整个人,都困在自身的怀抱当中。 感觉到萦绕在身周的玫瑰香,江陵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一声,道: “我们好像被误会了。” 婴浅忍了又忍。 到底是重重一脚踩上了江陵的脚背。 “滚!” 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全然没理会身后,那道带着笑意的眸光。 翌日。 花源一打着哈欠走进餐厅,一眼就见到缩在角落里的婴浅。 “早啊!” 他叫了一份早餐,又拿起一杯苹果酒,向着一旁的金发美女笑着点了点头,花孔雀一样招摇了一圈后,才走到婴浅身边。 “脸色这么不好?说!是不是昨晚跑去艳遇了?” 婴浅捧着茶杯,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 还艳遇? 撞鬼还差不多! 打从上了这艘船。 她就没消停过。 先是天气有问题,然后江陵也发了疯。 婴浅脸色要是能好才是离谱。 花源一也不在意她的冷淡,拿了一块小饼干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昨天我问了,这里的人都没有膏药,不过我找到了一板健胃消食片,你吃吗?” 他在口袋里摸了半天。 最后真的掏出了一板皱巴巴的健胃消食片。 婴浅瞥过去一眼,顿时满心敬佩。 不愧是花源一。 过期了三年的东西,都能被他找到。 她也没吭声,掰出一粒递到了花源一嘴边,亲切关怀道: “吃吧,对身体好。” 花源一傻乐着。 ‘嘎巴’嚼了几声,将健胃消食片咽了下去。 婴浅投过去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一脸同情地说: “有空和叔叔阿姨说说,别总买那些别墅游轮什么的,也带你去医院看看脑子,花不了多少钱的。” 花源一咂巴着健胃消食片的味儿,没懂她什么意思。 婴浅也没解释。 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吃完了早饭,就准备抓紧离开餐厅。 免得等一下再碰见其他人,尤其是... “姐姐。” 婴浅的脚步一顿。 心想着这人倒霉起来,果然喝凉水都塞牙。 她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良辛。 结果还偏偏在这碰见了他。 婴浅也不好装作没听到,只能慢吞吞的转过头,僵硬地扯动嘴角,向着良辛笑了笑。 “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我一直没睡。” 良辛垂下眼,视线悄然扫过婴浅的脖颈,没见到什么特殊的痕迹,他才悄然松了口气。 “是吗?那你快点过去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婴浅低咳一声,打算就此偷溜。 但良辛却在此时,握了她的手腕。 他一整晚上,都没有睡着。 原本就偏向苍白的肤色,此时更加憔悴,也就因此,将眼底的青黑显得更加清楚明显。 他满脑子都是婴浅。 外面雷雨交加。 良辛却第一次,连恐惧都顾不上。 然而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了婴浅。 她却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样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眸底有阴冷的光辉流转而过。 良辛低下头,轻声道: “姐姐,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婴浅的脚步一顿。 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还是被良辛问出了口 但她总不能如实交代,告诉良辛她被江陵抗回了房间,然后打架没打过,还被隔壁邻居认成了体力旺盛的小情侣。 这种话她怎么能说出口? 婴浅叹了口气,随口扯出个理由。 “也没什么,和江陵吵了一架,然后就回房间睡觉了。” “是么?” 良辛忽然凑近一步,指腹蹭过婴浅的面颊,贴上她的下颌,他压低了嗓音,问: “那为什么,在你和江陵离开之后,我追去你的房间,却没找到你呢?” 婴浅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具有压迫力的良辛。 褪去了乖巧弟弟的伪装。 此时站在婴浅面前的,是一个强势而又充满了威胁的成年男人。 “良辛,我...” 婴浅的还没说完。 腰肢被俘。 她陷入了另一个怀抱当中。 婴浅先是一愣,然后抬起头,看到了江陵俊朗的侧脸。 他先是警告般的看了良辛一眼,之后就打算带着婴浅离去。 “跟我走。” 但良辛哪里愿意,眸底泛起潋滟的水光,他盯着婴浅,颤声问: “姐姐,你还要丢下我吗?” 良辛的话才一说完。 叶莲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冲到婴浅身边,一脸殷切地说: “婴浅,我能和你聊聊吗?” 与此同时。 花源一也冲出了餐厅,急吼吼地喊着: “关于晚上那个惊喜,我可以提前透露给你一点哦!”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时聚集在婴浅身上。 似乎... 都在等待着她的回应。 第七百五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5) 婴浅沉默了。 顶着四双眼睛逼迫一样的注视。 她几乎没有犹豫。 飞快挣开江陵的手掌,婴浅抓了花源一,想也不想地抬腿就跑。 花源一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边跑边问: “我们跑什么?” 婴浅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 “你还要留下?想死啊?” “哦哦!” 花源一虽然还是没大明白。 但依然乖乖跟着婴浅一路小跑。 做贼一样溜了。 望着他们逃难似的的背影,留在原地的三人神情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眼底那抹散不去的阴霾。 在他们之间。 她这算是... 谁也没有选。 等到回了套房。 花源一终于反应过来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很是纳闷地问: “婴浅,这到底怎么回事?” 他实在没明白。 几个一起出来玩的人凑在一起后,场面为什么会变得那么诡异? 在方才那种气氛下。 花源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谁甩出来的眼刀子,都能让他哆嗦。 “他们三个有病。”婴浅指了指脑袋,小声嘀咕:“比你还严重。” 花源一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到他的反应,连系统都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是傻瓜呢。】 “不过,你带我过来是对的,他们能有什么正事找你?” 花源一挥了挥手,也不在意其他人,只凑到婴浅身边,神神秘秘地说: “我要跟你说的才是最重要的!” 婴浅瘫在椅子里,只懒洋洋地瞥过去一眼。 “说来听听。” “今天晚上的派对,不是所有人都要戴面具吗?又月黑风高的,也看不清楚谁是谁。” 花源一用力清了清嗓子。 本想让婴浅猜他要说的话,但看她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他才不情不愿地说: “但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婴浅肃然起敬,“那是个猪头人?!” “去你的。”花源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是身材最好的,比那些外国人还好。八块腹肌、人傻钱多,性格还体贴温柔,到时候大家都穿着泳装,你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绝对比江陵..还有良辛都更适合你!” 听到这份惊喜。 婴浅顿时哀嚎一声,拿起一旁的抱枕挡住脸,她瓮声瓮气地反抗。 “求求你了,我现在要对男人也过敏了!” “那就去喝杯酒。” 花源一不依不饶。 将抱枕丢到一边,他以一副男妈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道: “既然出来玩,就不要总是闷在房间里睡觉,晚点我让人把面具给你送来,记得要参加哈。” 婴浅翻了个身,全当没听见。 花源一也不在意。 反正等到派对开始,婴浅一定会过去的。 他有这个信心。 花源一还有不少事要忙着筹备,不能在婴浅这里多留,临出门之前,他又回过头,交代了句: “对了,他带着黑色的狼面具。” 婴浅叹了口气。 “知道了,妈妈。” “这都是为了你好,乖女儿。” 花源捧着他的慈母之心,恋恋不舍地离去。 婴浅翻了个身,决定把做完亏欠的睡眠都补回来。 至于其他人还会不会找她? 她压了压耳朵里,用纸巾搓成的耳塞,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世界... 终于安静了。 婴浅这一觉,足足睡到了晚上。 等她睡眼朦胧地推开门。 却差点踩在一张白猫面具上。 足够遮住半张脸的面积,加上月黑风高,又都穿着清凉的泳装,估计只要戴上了,就算是熟人,也没办法认出谁是谁来。 婴浅面色沉重,躲什么脏东西似的,迈过了白猫面具。 这份惊喜,还是让花源一自己留着吧。 但她才没离开多久。 又一脸阴沉地走了回来。 游轮上的大部分人都去参加派对,餐厅没开门,想要找到东西吃的话,就只能过去。 婴浅的手指在面具上戳了两下,到底叹了口气,回去换了一身泳装,然后捡起面具,扣在了脸上。 派对正值火热。 海风和酒香交融在一起。 伴随着玻璃杯碰撞的脆响。 有女人清脆的笑声传来。 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忘了昨天的暴风雨,投入到了这场派对当中。 婴浅倚着护栏,手里拿着一个纸杯蛋糕,正慢悠悠地吃着。 她和周围笑闹着的人群,仿佛格格不入一般。 却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的流连。 即使穿着款式老旧的泳装,依旧掩盖不住她的出众。 婴浅肌肤极白,被娇柔的月光一晃,却还要更胜几分莹润。 一双长腿笔直纤细。 腰肢更是不足盈盈一握。 胸腹之间的弧度,看的人眼眶发热。 不少人的目光停留在婴浅身上,久久不愿收回。 空气当中,暗浮着蠢蠢欲动的味道。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走到了婴浅身边。 “一个人?” 盛着暗红色液体的酒杯,被奉送到了婴浅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藏在调笑当中的试探: “真是奇怪,居然有人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被拐走了吗?” 婴浅抬眸望过去一眼,见到了一张赤色的狐狸面具。 她咽下最后一口蛋糕。 唇角一扬。 向着男人露出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 正在他心神荡漾时。 婴浅红唇翕动,从口中吐出软媚的声响。 “你再不滚,老子现在就把你推下去喂鱼!” 男人愣住了。 似乎没能想到,会在婴浅这里遭到这种待遇。 他顿时气急败坏。 “装什么装?还想钓大鱼,也不看看你自己...”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另一道嗓音打断。 “既然被拒绝,就麻烦你有点风度,对这位女士客气一点,不要像条疯狗一样,在这里乱吠。” 这话一出。 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你他妈的谁啊?” 他猛地转过身。 但当看到来人高大的身形时,男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神情也变得有些畏缩,不敢像刚才一样嚣张。 那人也不理他,拿起一杯红酒,他走到婴浅身边,柔声询问: “这些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 透过摇曳的红酒。 婴浅看到了一张黑色的狼面具。 第七百五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6) 这难道...就是花源一给她准备的惊喜? 居然一来就碰上了。 婴浅这运气,还真是差劲到离谱。 顶着一张被家长催去相亲的丧气脸,她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酒杯。 “不好意思,我得了一喝酒就会死的病。” 婴浅说着话,从一旁拿起一块酒心巧克力塞进了嘴里。 戴着黑狼面具的男人沉默了下,将酒杯放到一旁,换成了一杯果汁。 “那尝尝这个?” 泛着涟漪的橙黄色液体被送到眼底,婴浅却偏过头,嫌弃地说: “正常人谁喝胡萝卜汁啊?” 被她三番两次的拒绝,男人也不生气,再次换了一种果汁递了过来。 婴浅还想拒绝。 但余光扫见不远处,似有个像花源一的影子闪过,她叹了口气,还是把果汁接了过来。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他走到婴浅身边,和她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她一同望着在夜色当中,寂静无波的海面。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男人偏过头,视线藏匿在面具下面,从婴浅纤细的脖颈,一路扫视过细腰,最后落在她那双笔直的长腿上。 她的肤色本就白皙。 被月光一晃。 更是显得柔嫩莹润。 叫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上去摸上一把,感受一下那般滑腻的滋味。 若是还能抱在怀里面... 男人喉结一滚,心想着花源一那个废物虽然脑子蠢,却还真是有个大美人当朋友。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他悄悄挨近了些,嗅到空气当中涌动的玫瑰香,眸底不由浮起一抹贪婪。 “我是花源一的妹妹,你可以叫我...” 婴浅清了清嗓子,唇角挂起一抹邪魅狷狂的微笑,傲然道: “花源二!” 男人:“...” 这名字起来,着实有些缺父母爱。 “二...” 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个名字能有什么正常的称呼,男人只能模糊过去,说: “其实,昨天你一上船,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再次贴向了婴浅。 余光扫过她下颌精巧的轮廓,顿时心头发热。 “是吗?” 婴浅抿了口果汁,趴在护栏上,懒洋洋地应付了一声。 她连看都不去看男人一眼。 都恨不得将敷衍两个字写在脸上。 男人却不在意,仍自顾自地说: “那个时候忽然刮起了暴风雨,所有人都很害怕,我开始也很慌,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你之后,脑子里面就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 “当时一想到能遇见你,之后还能和你说话,了解到更多的你...觉得高兴都来不及,还哪有时间去想其他。” 男人轻笑一声。 似有些不好意思了般,将目光投向遥遥的远方。 海浪和暖灯交融在一处。 在酒杯碰撞和女人的娇笑声中。 他深吸了口气,像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似的,缓缓说: “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的话,会不会显得很老套?” 婴浅眉尾一挑。 终于舍得看了男人一眼。 还别说。 身材确实不错。 宽肩窄腰,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腹肌也是整整齐齐的八块。 虽然脸被面具挡住,但隐隐约约窥见的轮廓,也能看出他的相貌不凡。 但婴浅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了男人的另一个用途。 “这么直接...” 她轻笑了一声,纤细的小腿微微抬高,鞋尖蹭过男人的裤脚。 “还挺可爱的。” 男人的眼睛顿时亮了。 “真的?” 他一边说着话。 挨近婴浅的动作却一直没停止过。 直到手臂贴上了她的黑发。 男人眯起眼,眸底闪过一丝愉悦的微光。 看来。 这是要搞定了。 婴浅瞧着聪明又难搞,对他也没个好脸色,但其实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罢了。 甜言蜜语说上两句,自己就主动跳进陷阱里面。 也不过如此。 男人从一旁拿起酒杯,趁着婴浅不注意,悄然丢了颗白色的药丸进去。 “那现在,能陪我喝一杯了吗?” 婴浅接过酒杯,瞥了一眼杯中荡漾着的暗红色液体,缓缓抿了一口。 看她喝了酒,男人顿时变得更加热络。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你也是我见过最...” 婴浅张了张嘴。 顶着男人希冀的目光。 她想了半天。 才憋出一个词。 “最天真的。” 天真? 这词有些怪。 但男人也没多想,他现在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婴浅身上。 即想要和她多聊一聊等着时间,也不停劝着酒。 他全然没有留意到。 身后有一道视线,带着刺骨的冰寒,早已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估算着时间还差了些,男人起身,笑着说: “我去趟洗手间。” “我等你。” 婴浅抬起酒杯。 她眸里映着繁星点点,连唇角的弧度,都充满了爱意的涟漪。 男人只看了一眼,心里面的得意更增了不少。 等他大步离去。 婴浅将红酒泼进大海,神情又是一片懒散。 系统疑惑发问: 【宿主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婴浅单手托腮,红唇溢出的嗓音,越发软媚多情,“当然是做大事了。” 想来她身上找便宜,可得先做好把骨头缝里的价值,都榨干净的准备。 不过花源一送给她的这份惊喜。 确实有用。 戴着黑狼面具的男人快步走进洗手间。 另一个黄毛早早等在了里面,一见了他,连忙急声问: “怎么样?” 男人摘下面具,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打量着自己俊朗的面庞,他自信一笑: “我都出手,当然搞定了。” “这么轻松啊?” “一点也不困难。” “好家伙,那你这次还真是撞大运了,那可是婴浅,大小姐呢!”黄毛咂了咂嘴,一脸羡慕地说:“没想到和花源一那个傻子搞好关系,还能碰上这种好处啊。” “我跟你说,她也就看着高冷了点,实际上我一招手,她就自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了!” 男人拧开水龙头,想到婴浅前凸后翘的好身材,不由舔了舔嘴唇。 “就今天晚上,我肯定能睡到她!” “等过几天找个机会,让兄弟我也爽...哎!” 黄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喉头滚出的一声尖叫所取代。 第七百六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7) 男人猛地抬起头。 放在洗手池边的黑狼面具掉到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碎响。 但此时。 他已经没心思管什么面具了。 “你...你是...” 男人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洗手间里的高大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看到他如同拎着一只弱鸡般,拎起黄毛的领口,让他连双脚都离了地面,然后... 砰! 只一拳。 黄毛连第二声尖叫都没发出来。 脑袋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他的鼻血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很快染出一片暗红。 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心里止不住发慌,他背靠洗手池,挤出一个笑脸,讨好地说: “江陵..不,陵哥,我什么都没看见!他惹到了你,他活该!要不然我再帮你揍他一顿?” 他点头哈腰。 一副尽力讨好的模样。 面对的人变成江陵,男人还哪里敢露出半点之前的得意。 心里面也止不住的后悔。 要谈论婴浅那些事,怎么没挑个更加僻静的地方,反倒被江陵发现。 江陵将已经昏厥的黄毛随意丢到一旁,他慢慢向着男人逼近一步,沉声问: “你刚才说,想睡谁?” 男人心里顿时一哆嗦。 他身材和江陵相仿。 按理来说。 不该如此畏缩。 但不管家室。 还是他这一身的花架子肌肉。 都没有江陵半点能耐。 至少只靠一只手,男人就是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也举不起黄毛。 他只能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陵哥,我那就是随口胡说...” “随口胡说?” 江陵笑了。 然而眼里的阴霾,却比方才还要更重几分。 他最在乎的人。 成了男人嘴里面能随意讨论的物件。 他们也配?! 男人看他挑起唇角,还以为是江陵也动了心,连忙说: “陵哥,我刚才已经和她聊得差不多了,她特别傻,很容易上钩的。我等下就把她送到你房间去,让给你玩...” 他的话还没说完。 也再没机会能够说完了。 血气在一瞬间翻涌。 只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洗手间的地面,被彻底染成了妖异的艳赤色。 “让给我?” 江陵踩着男人的手,走到洗手池前,洗掉溅上指尖的鲜血,他捡起掉落的黑狼面具,对着镜子,慢慢盖在了脸上。 在离开洗手间前。 男人最后那点残存的意识,听见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他说: “她本来就是我的。” 没过几分钟。 有其他人走进洗手间。 见到瘫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黄毛和男人,顿时被吓得嚎叫出声。 但这一切。 婴浅都不知道。 她正慢慢喝着一杯伏特加,余光扫见黑狼面具的一角轮廓,才随口应付了一句。 “回来了。” 男人没应声。 只沉默地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没再像之前那样花言巧语不断。 不过这最好。 反正婴浅也需要他闭嘴。 眸底因为醉意,而泛起一汪朦胧的水光,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向着身侧的男人勾了勾手指。 “困了,逛一逛吧。” 月色辉映。 将婴浅眼底的朦胧,勾勒的越发撩人。 就连微微晃动的指尖,都带着点勾着魂儿不撒手的意思。 江陵仰望着她。 那些到了齿间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 他鬼使神差的,握住了婴浅的手,然后... 十指相扣。 温度交融的瞬间。 婴浅却一愣。 她只是想让男人动身,跟她去办正事,可没要牵手。 不过这样的话... 似乎能更真实一些。 她算是勉勉强强地接受,心里面则想着,要是偷偷砍掉他这只手的话,要怎么才能不被发现。 婴浅和戴着黑狼面具的江陵一起,在人来人往的甲板走了两圈。 但奇怪的是。 她并没有找到类似江陵的身影。 倒是看到了一个和花源一气质差不多,穿着沙滩背心,正在跳草裙舞的。 婴浅赶忙避开了。 晦气。 她又走了一圈,还没找到江陵,干脆随便扯了个人问: “看见江陵了吗?” 那跳的正嗨的女人回过头,扯着嗓子喊: “谁?” 婴浅沉默了下,一脸不情愿地说: “游轮上最帅的那个。” 女人立刻知道了她的是谁。 “那没看见,我也想和他喝一杯呢!” 婴浅转身就走。 全然没注意,正牵着她手的人,就是她满游轮都找不到的江陵。 江陵也听到了她刚才的问话。 眸光闪动。 他将嗓音压到最低,问: “你想找..江陵?” 甲板上实在过于嘈杂。 交谈声和音乐混在一起。 婴浅连他的问话,都听得模模糊糊,也没注意到嗓音的不对。 “是啊。” “为什么?” “我找到喜欢的人了,这种好事,当然要和最好的兄弟分享了。” 她说的随意。 江陵眸光一冷。 和婴浅交握的手掌,都在瞬间加重了几分力道。 顿时惹得她一声痛呼。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又放松了些。 “你紧张什么?” 婴浅懒得理他,但怕他坏了事,还是哄了句: “都跟了我,我难道会让你被欺负吗?你现在乖一点,懂伐?” 她从头到尾。 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因此也就没注意到江陵越发阴沉的目光。 她只见过那个男人一次,甚至连身边站的人不是他,都没有发觉到。 这就算是喜欢了? 江陵皱起眉,望向婴浅的目光越发晦暗。 婴浅又找了一圈,却还是没见到江陵的影子,反而瞥见花源一的草裙舞,已经快跳成了脱衣舞。 为了避免看到那种丧心病狂的场面。 她决定赶紧离开。 反正即使现在没有见到,明天江陵一样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且是更大的新闻。 足够让江陵晃动的心思回归正常。 继续和她走兄弟情深的攻略线。 婴浅心情大好。 等回了房间,她向着戴着黑狼面具的男人扬了扬下颌,说: “脱吧。” 江陵一愣。 怒火瞬间翻涌难止。 他之前可是被婴浅警告过。 她最讨厌肢体接触。 但是现在。 她居然要和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做最亲密的事情?! 江陵怒极反笑。 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光,大步向着婴浅走去。 婴浅忍着一阵阵的热意。 她歪着头。 对着逐渐走进的男人勾唇一笑。 然后将床头的花瓶,悄悄藏在了身后。 第七百六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8) “你先去洗澡吧。” 她指了指浴室的房间。 红唇撩起的弧度,忽然间增了不少暧昧的暗意。 “干净点哦。” 江陵的脚步一顿。 事情到了现在,他终于没办法不相信,婴浅是真的打算跟这个男人发生点什么。 要不是现在站在这里的人,已经成了他,而不是原来那个人的话。 那他们现在岂不是... 江陵皱起眉。 烧灼在胸膛之间的怒火,顿时更旺了几分。 “愣着做什么?” 婴浅扬起眉。 视线扫过江陵的腹肌,她轻笑了一声,喃喃着说: “身材挺好的嘛。” 仿佛荡漾在婴浅眼波当中的水光,也随之绵延到了江陵的身上。 他下腹一热。 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 期待。 婴浅主动靠近一步,探出一只手,虚虚点上了江陵的肩头。 她指尖一点残温,袭上了他的感官。 触觉在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 江陵的呼吸陡然间粗重了不少。 看向婴浅的目光当中,也增了些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婴浅。 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只一个眼神。 都勾的人心潮荡漾。 她即是黑夜。 她即是掌控欲念的王。 江陵一时出神,被婴浅推着转过身,向着浴室走了过去。 他还晃着神。 眼前全是婴浅笑语晏晏的影子。 全然没有注意到后方,悄然接近的脚步。 婴浅举起花瓶,对着江陵的后脑,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她将分寸掌握的很好。 也掂量过。 这一花瓶下去,死不了。 最多出点血。 等一晚上过去,应该可以自然痊愈。 大不了再给他一粒健胃消食片。 反正婴浅无论如何。 都不能让他清醒着过完这一夜。 她将算盘打的乒乓作响。 但手起花瓶落,却没听到回馈的声音。 婴浅慢慢抬起眼。 对上一双深褐色的眼眸。 他说: “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嗓音过于耳熟了些。 婴浅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她竟然被扔进了床里?! 四肢被软棉的被褥所包裹。 男人的身体随之袭上。 婴浅眼神一锐。 抓住男人的衣领,她捏起拳头就要挥过去。 但还没碰到他。 下一秒。 她的拳头被江陵握在掌中。 但要是轻易服气的话,也就不是婴浅了。 她嗤笑一声。 屈膝向着他的小腹撞了过去。 这一下。 婴浅可半点没客气。 要是撞实在了。 估计至少得疼上好半天。 至于身体上的零件以后还能不能用,得看花源一的健胃消食片,管不管这一方面。 “还真凶。” 低笑浮荡在耳畔。 他躲了婴浅这一撞,反手将她另一只手也控制住。 短短两次的交锋。 婴浅成了被放在了砧板上的鱼肉。 挣扎之间。 黑狼面具掉落在地。 婴浅先是一愣,然后一口咬向了江陵的手腕。 “江陵?我艹你大爷,你他妈的有毛病啊?在这和我玩角色扮演呢?!” 江陵没躲。 任由婴浅咬了这一口。 但即使手腕处的牙印愈来愈深。 江陵也压在婴浅身上,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只反口问: “不跟我解释一下?” 婴浅翻了个白眼,瘫倒在床上,一脸对生活无望的丧气,但嘴皮子还是相当利索。 “你是我妈啊,我还给你解释?” 她真就纳闷了。 怎么这惊喜还能中途换人? 江陵到底什么时候跑到她身边的? 她的那些折腾,难道全都被江陵看到了? 婴浅满脑子问号。 越想越气,她干脆又是一脚踹过去。 “我好不容易遇见真爱,你过来耽误我是吧?” “真爱?” 江陵笑了,他掐了婴浅的下颌,语气陡然间冷下不少。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婴浅张了张嘴。 除了黑狼面具之外。 她对那个人,几乎毫无印象。 但这根本就不重要! 婴浅尽量昂着头,和江陵保持了最大的距离,努力撑着最温和的语气,说: “江陵,你管好自己和叶莲就够了,就是最好的兄弟,也不应该连彼此的私生活都参与。” “最好的兄弟...” 江陵现在听到这几个字,就忍不住心头起气。 他不想吓到婴浅。 松了她的手,江陵转而扣住婴浅的后脑,让她没办法再继续后退。 四目相对。 他问: “你的真爱,在背地里和其他人商讨要怎么睡你,你知道吗?” 婴浅眨了眨眼,在他的掌心乖巧点头。 “知道。” 江陵盯着她殷红的唇,余光扫过落到地毯上的花瓶,再次问: “然后你的回应,就是一个花瓶?” “啊对对对。” 婴浅抿紧了唇,脑袋里飞快转了个借口。 “虽然是真爱,但有些事还是慢点进展的好,总得有个考验期不是?” 她完全在随口胡诌。 视线到处乱飘。 就是不落向江陵的方向。 江陵沉默了一会,指尖划过婴浅柔顺的黑发,移至她娇嫩的面颊。 感受着她滑腻温热的肌肤。 他忽然笑了。 “那你为什么找我?” 【提示:江陵好感度+15】 【好感度加了!这就是宿主的计划吗?好厉害!】 婴浅:“...” 有那么一瞬间。 她甚至以为系统在阴阳怪气。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跟她的设想,不能说完全不一样,只是说丝毫不沾边。 而且江陵也不知道想歪到了什么地方。 “你想找我,你想让我看到你们,你想让我...吃醋吗?” 他的语速逐渐变缓。 在婴浅惊恐的注视当中。 江陵低咳一声。 “婴浅,你..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 婴浅被这个结论惊呆了。 江陵还是钢铁直男级的情商吗? 这压根就是没情商! 但江陵完全不听婴浅的话。 一张俊朗的脸越来越红。 “要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会为我做那么多事?抱歉,我居然到了现在才发现。” “不不不!这不对劲!” 婴浅疯狂摇头,拼力解释着: “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才希望你和叶莲在一起,不是我喜欢你!” 但不管她怎么说。 江陵都是不停。 还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说: “婴浅,我....” 第七百六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49) “达咩!” 婴浅捂住了江陵的嘴。 不管他要说什么。 事情的发展,都和她的设想跑歪了。 “你听好了。” 婴浅深吸了口气,盯着江陵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 “你之前说过,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对吧?” 江陵皱起眉。 他现在听到‘好兄弟’三个字,都恨不得给曾经的自己一拳。 那一句话。 让婴浅记到了现在。 不停用来提醒,他们之间的关系。 是兄弟。 也只可以是兄弟。 仅限如此,不能越界。 婴浅也不在意江陵的反应,只洗脑一样,翻来覆去地念叨: “你喜欢的人是叶莲,我也希望你和叶莲在一起,把我当成好兄弟就够了,懂?” 她话音刚落。 掌心忽然传来一阵濡湿的痛感。 江陵轻咬了她一口。 趁着婴浅缩手,他沉声说: “不懂。” 婴浅长叹一声。 在她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做之前,实在不想再见到江陵了,她摆摆手,礼貌道: “你听不懂人话,快滚。” 江陵沉默半晌。 看出婴浅的烦躁来。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体组成密不透风的网。 婴浅躺在床上,被他的影子囚困在其中。 泳装的衣带歪到手臂,露出领口更下方的一处肌肤,白的惊人。 红唇被她紧咬着。 她连皱起的眉,都宛如海妖的歌唱,诱使着的他不断想要靠近。 江陵眸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清的幽光。 他慢慢后退一步。 临离开前。 他说: “我没有和叶莲在一起。” 回应江陵的,只有一个飞来的枕头。 等到房间里没了其他人。 婴浅翻了个身。 忍不住哀嚎一声。 “作孽啊!” 【宿主?怎么啦?】 婴浅没理系统,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系统安静了一分钟,再次问: 【江陵认为宿主喜欢他,那刚才是要说什么呢?答应还是拒绝哦?】 “不知道。” 【他之前虽然说喜欢叶莲,但其实不管是江陵还是叶莲,都对宿主比较在意呢,奇怪怪。】 “无所谓。” 【宿主不想和江陵在一起嘛?可能会涨好感哦。】 “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 婴浅叹着气,手臂挡在眼前,宛如睡着了一般。 系统也识趣的没再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有一道嗓音再次响起。 “既然不能当好兄弟,那这次撕破脸,也不是一件坏事。” 婴浅睁开眼。 眸底有微光一闪而过。 “但这样的话,其实也不用换一个方法...” 红唇微扬。 婴浅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裹紧被子,彻底陷入深沉的睡眠当中。 一夜过后。 婴浅打着哈欠走进餐厅。 一眼看到不远处,站了个带着宽沿草帽,身穿夏威夷风格的花衬衫,头顶赤红色假发的怪人。 她先是一愣。 然后问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她身边的叶莲。 “这是请来的野人演员吗?” 叶莲抿嘴一笑,将温度正好的红茶递到婴浅面前,轻声细语地说: “是花源一。” “快走!”婴浅立刻提起衣领,想要溜出餐厅,“装不认识他。” 但她才一动,花源一也回过了头。 “婴浅!” 婴浅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 看到了一头花枝招展的孔雀,正一边开屏,一边向她奔来。 这一幕。 着实有些震撼。 叶莲的红茶差点没喝进鼻子里。 花源一小跑到婴浅身边,将草帽拎在手里,重重叹了口气。 “真可惜,本来准备好介绍给你的人,忽然出了意外。” “意外?” “介绍给婴浅的人?” 婴浅和叶莲同时开了口。 只不过婴浅是惊讶。 而叶莲,则是惊慌。 花源一没注意到什么不对,大咧咧地点着头。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被人发现在洗手间把手臂摔断了,弄得满地是血,在房间休息呢,真可怜。” 叶莲这才松了口气。 “真好...不对是真可怜...” 嘴里面应承着花源一的话,她偷瞥了眼婴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都有些发红。 婴浅不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和江陵有关系。 她叹了口气,问: “他在哪呢?” “你想过去看他?” 花源一眨巴着眼,挤开叶莲,凑过来轻撞了下婴浅。 “昨天,你们见过了?” “嗯。”婴浅点点头,解释了句,“没说几句话,他就跑去自残了。” “那我带你过去找他!” “行。” 眼看着他们两个要离开。 而叶莲被花源一挤开之后,不仅没了挨近婴浅的位置,更是话都没说上几句,她顿时有些急了。 “我也去!” 她忽然提高嗓音。 将花源一都吓了一跳。 注意到他古怪的目光,叶莲反应过来,连忙又恢复了平日里娇羞的模样。 “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行吧。” 花源一只能点头。 虽然不知道叶莲怎么回事。 但他还是一直挨在婴浅身侧,没给她凑近的机会。 叶莲急的不行。 看向花源一的视线,都带了点恶狠狠的意思。 要不是这个脑残东西挡路。 她至于连一句话,都和婴浅说不上吗? 这可是叶莲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 不管是江陵还是良辛,都不在附近。 她终于能和婴浅独处一会儿。 却还剩下个花源一! 叶莲越想越气。 都恨不得给花源一直接丢进海里。 花源一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叶莲恨上,还在笑呵呵地带路。 来到游轮前侧的阳台房前。 他敲了一下门,还没等开口,门先一步缓缓荡开。 房间内。 空无一人。 只剩下一间沉寂的阳台房。 花源一一愣。 退后看了门牌号,他一脸纳闷地挠了挠头。 “对啊,是这间没错。” 他进门找了一圈。 还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间房里面,确实是没有人在了。 但还有些物件,零零散散地丢在地上。 婴浅找了个船员询问。 那船员有事要忙,忽然被叫住,本还有些不耐烦,但扫了花源一一眼,态度顿时好了不少。 “你说那个手臂断了的男人啊?他早上被送走了。” “你说他被送走了?” 花源一一愣,还以为自己是没睡醒,他望向婴浅,很是茫然地问: “我们现在不是在海上吗?他能被送到哪里去?龙宫?” 第七百六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0) 船员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花源一顿时慌了。 “他不会在游轮里埋炸弹了吧?这可是我家新买的船啊!” 婴浅:“?” 他急急忙忙地往外跑,口里还嚷嚷着: “来人啊!我要下船!快放我回去!” 有路人看到花源一。 不由感慨一声: “这年头真好,连傻子都能上豪华游轮了。” 叶莲终于等到了机会,连忙挨到婴浅身边,悄悄牵住她的袖口,温声软语地说: “不用在意,他柯南看多了。” 婴浅瞥了她一眼。 却没明白。 叶莲到底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嘴咧的老高。 好像花源一是个傻子,她就能继承花家的遗产似的。 叶莲捏着衣角,顶着泛红的面颊,羞羞怯怯地问: “你等下有事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个午饭?” 婴浅一愣,看了一眼时间。 “这不是刚吃过早饭?” “可我也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去找江陵啊。”婴浅一副离大谱的表情,问:“你不想还债了?不想有钱了?不想跨越阶级成为人上人了?不抓住江陵,缠着我做什么?” 叶莲被她问住了。 红唇紧抿。 她鼓足了勇气,说: “你能等我吗?还完了债之后,我就不会再找江陵了!到时候,我会把我有的全都给你的!” 婴浅揉了揉耳朵。 有些没听懂叶莲的话。 叶莲这意思... 是偷江陵的钱。 养她? 这是什么鬼畜剧情? 叶莲这个脑回路,还真他娘的离谱。 婴浅一脸震惊,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吃了花源一的健胃消食片?” 他是不是在健胃消食片里,加了什么邪术? 怎么从上游轮开始。 所有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从江陵开始。 现在连叶莲也怪里怪气。 好像突然变了心,对她这个男二号死心塌地了起来。 叶莲张了张嘴。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还没发出动静,就被另一道嗓音阻断。 “姐姐。” 少年离口的每一个字,都有带着他独有的甜蜜。 宛如腻人的糖果。 却听得叶莲,在瞬间沉了一张脸。 又是这个贱人! 都多少次了。 仗着婴浅弟弟的身份,挨在她身边装可爱。 听到他那一声声的呼唤。 叶莲就觉得恶心。 注意到叶莲厌恶的目光,良辛低笑一声,他故意挡在她和婴浅之间,一脸天真地问: “姐姐,我看到他们在跳舞,但是我不会,你能教一教我吗?” 他眨着如同蜂蜜湖一般的瞳眸。 神情无辜又单纯。 唯独眼下的那颗泪痣,散着妖异的血色。 婴浅那些拒绝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又在看到那颗泪痣时,悄然咽了下去。 “行吧。” 良辛歪着头,又是笑了。 他故意挨近了些。 顶着叶莲冰刀子一样的视线。 良辛虚虚环抱住婴浅,猫一样蹭了蹭她,软着嗓子说: “我就知道姐姐会答应的,姐姐对我最好,我也最喜欢姐姐了。” 婴浅被肉麻出一身鸡皮疙瘩。 一把推开良辛。 她笃定道: “你脑子坏了!” 良辛也不在意。 只挑衅般的,扫了叶莲一眼。 四目相对。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冷意。 婴浅只有一个。 但是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人,却一点也不少。 良辛轻笑了一声,不再理会叶莲。 像她这种人。 是没办法和他抢的。 她甚至连参加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姐姐,我们走吧。” 良辛挡住婴浅的视线,不给叶莲被看到一眼的机会。 临离开之前。 他回过头。 一脸乖巧地说: “再见了,叶莲小姐。” 落在良辛身上的目光,陡然多了不少的恨意。 像从一把刀。 变成了刀山火海。 恨不得将他刺成筛子。 但一个叶莲。 良辛怎么可能会在意。 他精心挑了船舱和甲板交接的一处角落。 躲着阳光。 避了注视。 他向婴浅伸出手,轻声询问: “婴浅,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良辛很少直呼婴浅的姓名。 但这两个字一说出口。 却仿若有什么魔力一般。 震的他心口起燥,连眼神都变得热络了不少。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握住了良辛的手。 在海鸥翱翔和浪潮翻滚中。 他们翩然起舞。 甚至没有音乐做陪衬。 可即使是有。 良辛也没心思听了。 “姐姐,我笨,学的慢。” 他强压着逐渐急促的喘息,轻声说: “你不要生气...” 良辛只要垂下眼,就能看到婴浅纤长的睫羽。 每一次地颤动。 都仿佛刮在他心口的飓风。 然而婴浅却只是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敷衍: “没事。” 她跳的慢。 教的不算认真。 显然注意力已经跑到了其他地方。 良辛有些不甘心,环在婴浅腰间的手,悄然加了一分力道。 他们间的距离,忽然靠到最近。 婴浅呼吸打在良辛的脖颈间。 烫的厉害。 像是将岩浆直接倾倒进了心口。 良辛垂下眼,嗓音愈发暗哑。 “婴浅,我...” “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婴浅和良辛同时抬起头。 看到了江陵面无表情的俊脸。 奇怪的是。 婴浅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她只是叹了口气。 累了。 全都毁灭吧。 婴浅后退一步,一脸丧气地说: “你看到了,跳舞。” “跳舞?” 江陵将她的话辗转一遍。 竟是笑了。 他缓缓走下阶梯,一步步迈向婴浅。 鞋底踏过地面。 所传出来的动响,竟让她忽然有些紧张。 这种莫名出现的心虚感... 仿佛被捉奸在床般。 是怎么回事? “江陵哥。” 良辛侧过一步,挡在婴浅身边,他的语气仍然甜腻,只是眼神陡然变得无比凌厉。 “叶莲姐好像在找你,不去见她可以吗?她可是你的女朋友呢。” 江陵看都不看他一眼。 将良辛当成了空气都不如的尘埃。 仗着身高的优势。 江陵垂眸望向婴浅,唇角虽带着一抹笑,但连周遭的气温,都在忽然间降低了不少。 “看来,你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只是讨厌和我接触。”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甚至听到了好感度飞速下降的提示音。 她深吸了口气,指了指良辛,面无表情地说: “那你教他跳。” 第七百六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1) 江陵和良辛都是一愣。 他们对视一眼。 同时露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神情。 婴浅环抱着手臂,趁着一秒不到的空档,找好了借口: “我只是不喜欢接触,不是瞎矫情,教我弟弟跳个舞,难道还需要给你写一封申请书?” 她嘴里义正言辞的质问。 双腿却悄咪咪地后退。 等到江陵和良辛反应过来。 婴浅已经溜了。 现在游轮上的人,和集体中了邪一样,都不太正常。 她打定主意。 在下船前,是谁也不见了。 连花源一也不例外。 但婴浅鬼鬼祟祟地躲了好几天,却架不住游轮抵达终点。 她才一出现。 就被众人围住。 花源一最先发问: “婴浅,你胃疼好点了吗?” “不是水痘?” “不是感冒?” “不是过敏?” 婴浅每次找的借口,都不一样。 久而久之。 她都忘了自己说了些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然后把质疑的目光投向了婴浅。 她低咳一声,很是心虚地说: “身体不好...” 花源一到底是好兄弟,见婴浅尴尬,立刻调转了话题。 “已经有车在等了,大家过去休息一会儿吧。” 婴浅还来不及高兴。 就听花源一又说: “我还准备了惊喜呦!” 他一脸兴奋。 全然没注意到其他人阴沉的脸色。 花家的别墅建在山里。 采用偏西式的装修,却没落下日式风格,全屋铺设了榻榻米,连四周围设的墙壁上,也画着桃太郎的故事之类的图画。 总体来说。 很花源一。 花源一站在门口,指着身后的别墅,一脸骄傲地问: “怎么样?” “挺好。” 婴浅点了头,张望了一圈后,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 “看得出来,伯父伯母都是恐怖片爱好者。” 别墅周围,可谓是荒无人烟。 连到最近的便利店,都得开上一个小时的车。 这种环境下。 不拍点恐怖电影都可惜了。 “哪有?” 花源一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嚷嚷: “很温馨的好吧?里面还有其他的布置,都是我挑的。” 他急着想要证明自己的眼光。 一把推开门。 花源一歪嘴一笑,骄傲地扬起下颌。 等待着大家的赞美之词。 但在看清别墅内部的装扮后,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玄关的位置。 放了一排的洋娃娃。 足足有七八个。 金发碧眼。 面色惨白。 空洞的目光直直盯着婴浅几人。 有的娃娃嘴角,还诡异地向上翘起。 看到这一幕。 叶莲差点没尖叫出声。 她躲到婴浅身后,一眼都不敢多看。 “怎么样?” 花源一走进大门,提起一个穿着白睡裙的洋娃娃,向着婴浅介绍: “每一个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中古货,最贵就是这个了,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呢。听说她上一任主人全家都被烧死了,就娃娃没事。” 婴浅深吸了口气,艰难地扯起了嘴角。 “厉害。” 她本以为敷衍过花源一。 他就能安生了。 谁知道他居然举着娃娃,凑到他们近前来,再次追问: “是不是很温馨?有没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婴浅没忍住。 一脚踹了过去。 鬼屋也得有个限度吧? 花源一弄了这么多娃娃在这里。 养蛊呢? “你居然不喜欢?没有审美。” 花源一委委屈屈。 但顶着众人杀气腾腾的目光,他没敢多说,只能调转话题: “分一下房间吧?我们有五个人,但这里只有三间房,要怎么住?” “我和婴浅睡!” 叶莲立刻出声。 连害怕都忘在了一边。 她上前一步,站在婴浅身侧,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来。 “我们都是女孩子,而且我会怕...” 婴浅没什么意见,刚想要点头,良辛忽然开了口。 “叶莲姐和江陵哥不是情侣吗?情侣睡一间,主人睡一间,我和姐姐是亲人,也可以睡一间,这样不是正好 吗?” 他笑得乖巧又天真。 房间分配的也很有道理。 但花源一正要答应。 江陵抬眸扫了一眼良辛,说: “不行。”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但犹豫了下。 还是道: “婴浅只能自己一间,其他人随意。” 叶莲和良辛都不同意。 他们三个争执不休。 把花源一都看傻了眼。 “怎么回事?” 他悄悄拽了下婴浅的衣角,轻声问: “他们看起来...都好想和你一起睡哦。” “不知道。” 婴浅随口应了一声。 将洋娃娃都抱到了一旁的鞋柜上。 “这样下去的话,天黑都没有个解决办法。” 花源一挠了挠头。 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他提议道: “要不然,我和婴浅一间?” “不行!” 三道嗓音同时响起。 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毫不犹豫否定了花源一的提议。 甚至没给他挣扎的机会。 花源一“嘤”了一声,跑到婴浅身边,可怜兮兮地说: “婴郎,他们好残暴,人家要和你分开了呢!” 婴浅翻了个白眼。 他们吵闹之间。 她已经将洋娃娃都收拾好。 然后拎着行李箱上了楼。 只留下一句。 “我自己住,剩下你们随意。” “我也要自己住。” 花源一立刻应声。 看了一眼脸色骤然沉下的江陵和良辛,他差点没笑出声。 很好。 不愧是婴浅。 这样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花源一跟在婴浅身后,忽然又回过头,笑嘻嘻地说: “对了,山上有温泉,还有我给大家准备的惊喜,晚点一起过去哈。” 江陵叹了口气。 压了压发胀的额角。 也随之上了二楼。 玄关处只剩了良辛和叶莲。 “真可怜。” 叶莲捂着嘴,轻轻笑了一声。 “只是弟弟的话,在她的眼里面,连个普通男人都算不上吧?” 她看良辛不顺眼很久了。 话里都是带着刺的。 “难道你以为,她对你好是因为你自己吗?” 良辛眯起眼,眸底有冷光一闪而过,敛了乖巧的外皮,他问: “谁更可怜啊?叶小姐。” 叶莲的神情顿时冷了下去。 目送着良辛的背影消失。 她捏紧拳头。 在心里对他的厌烦,更加重了几分。 迟早有一天。 叶莲要让良辛,在婴浅面前露出真正的样子! 婴浅随意挑了一间房。 还没等收拾好行礼。 就有敲门声响起。 第七百六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2) 婴浅打开门。 看到了花源一蠢兮兮的脸。 “浴衣。” 他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绯色浴衣,送到了婴浅面前。 看她似乎有些惊讶。 花源一咧嘴一笑。 “你最喜欢的红色,还有仙鹤祥云的图案,我可是特地找人手工绣的,好贵呢,给妈妈穿的漂亮点啊傻闺女!” 婴浅接过浴衣,指尖从布料间划过,感觉到每一处绣花的针脚,都是精巧又细致。 不仅瞧着就价格不菲。 且花源一估计在好久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她神情一柔,说: “谢了。” “客气什么。” 花源一大咧咧地摆了摆手。 他本要离开,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又回过身,对着婴浅拍了两下巴掌。 “霉运都飞走啦!” 婴浅一愣。 忍不住笑了。 “傻子。” 花源一扬起眉,向她皱了两下鼻子,这次走的颇为痛快。 但婴浅才关上门,还没走回几步。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她打开门,却没瞧见人,只在门口发现了个巴掌大的木盒。 婴浅打开一看。 瞧见了一根青玉打造的发簪。 玉簪材质极为通透,绿的清透又昂贵,没什么特别的造型,只尾端微微上扬,好似翘起的狐尾一般。 婴浅把玩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欢。 将长发用玉簪简单绾起。 等到天黑。 她换上浴衣,踏出了房门。 花源一给所有人都提供了浴衣。 不过他们是团购的普通款,从样式到布料,都毫不客气的透出了敷衍两个字。 只有送给婴浅的。 才是他唯一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礼物。 花源一看到婴浅,先是一愣,然后不由抽泣一声,扯了块纸巾当做手帕,装模作样地擦了两下眼泪。 “不愧是我的女鹅...” 良辛瞥他一眼,丝毫不掩饰那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但很快。 他又将视线落回到婴浅身上。 眼底闪过一丝痴迷。 良辛轻声说: “姐姐,真美啊...” 不仅是良辛。 江陵也注意到了婴浅。 打从脚步声响起的一瞬间,他已经将目光落到了楼梯口。 神情当中,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期待。 当看到婴时。 江陵先是有些惊讶。 又在注意到绾在她发间的玉簪后,既在心底止不住泛起丝丝愉悦,又莫名有些脸红发热。 婴浅抬起头。 和江陵四目相对。 他穿着宽袍大袖的深蓝浴衣,没什么样式花纹,分明是路边不会被看第二眼的款式,但在江陵身上,却仍是器宇不凡,灿光熠熠。 仿若只要他出现。 他就是所有人的中心点。 被她看的有些紧张。 江陵低咳一声,率先移了落向婴浅的目光,只赞了一句。 “很好看。” 似乎被这种奇怪的气氛感染,婴浅下意识摸了摸玉簪,嗓音也跟着放轻了些。 “这是你送的?谢谢。” 这玉簪材质特别。 长了一副老子超贵的嘴脸。 婴浅估摸着。 除了江陵之外,也就只有花源一的家底支撑得住。 但他已经送了一套浴衣。 想来也不会再附送个簪子过来。 那也就只有江陵了。 “之前偶然在拍卖会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 江陵点了点头,很是自然地伸出手,为婴浅调整了下玉簪的位置,之后又说: “我没看错。” 眨眼之间。 她被包裹在江陵高大的影子里。 连呼吸也被侵入。 从婴浅的角度,能看到他微敞的领口。 江陵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充满了阳关和汗水流淌过的痕迹。 浴衣下方隐隐透出肌肉的轮廓。 叫人看上一眼。 都目眩神迷。 婴浅还在走着神。 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良辛渐渐皱起的眉。 他想了想。 瞥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忽然提高了嗓音,使着少年独有的甜蜜嗓音,笑着说: “叶莲姐,你戴的这个王冠真特别,一定是江陵哥送的吧?” 婴浅可算从男色当中挣脱出来,连忙后退一步,回头去看叶莲。 她站在二楼的楼梯口。 虽然穿着普通的女士浴衣,但在叶莲的头上,却戴着一顶镶满了碎钻的王冠,最中心处,还嵌着一颗如烈火般灼灼燃烧的红宝石。 “哎?” 花源一歪着头,纳闷地盯着叶莲头顶的王冠。 “这王冠不是舞会那一顶吗?看上去,好像贵了很多。” “不是的。” 良辛眯起眼,注意到江陵陡然阴沉的脸色,他眸底的蜂蜜湖,顿时泛起欣喜的涟漪。 “这顶王冠是江陵哥后来送给叶莲姐的,真甜蜜呢。” 他慢慢走到婴浅身边。 拽着她的手腕,靠到了一旁。 仿佛是在为江陵和叶莲让开位置。 良辛故意靠在婴浅的肩头,从口里离开的每一个字,都能让江陵的神情,变得愈发难看。 “江陵哥对叶莲姐可真好,这么贵的王冠,说送就送了。应该是怕叶莲姐因为舞会的事情伤心吧?” 花源一看着江陵的脸色,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是吗?” “这叫什么来着...” 良辛也不理他,只自顾自地说: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气氛陡然转冷。 诡异的沉默在所有人之间流转。 花源一打了个寒颤,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来比赛吧!”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几个纸团。 递到了众人面前。 花源一深吸了口气,飞快地说: “我们抽顺序,然后从不同的路线上山,谁先到温泉就算谁赢!” 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他最先挑了个纸团,打开一看,顿时长出了口气。 “我第一个!” 真好。 他终于能从这种诡异的氛围里脱身。 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怪怪的。 婴浅挑了个纸团,看到上面的数字,也是心头一松。 她落在最后。 但这才好。 要是先到山顶,指不定还有多少的尴尬在。 良辛排在第三位。 临上山前。 他当着江陵的面,为婴浅拢好了衣领,然后一脸乖巧地说: “姐姐,山路不好走,你慢一点,我在山上等你。” 婴浅心累的很,只摆了摆手。 等着所有人都离开。 她才慢悠悠地挑了一条上山的路。 但没等婴浅在山路上走出多远,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她正要回头。 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 第七百六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3) 视线受阻。 婴浅被困在一个压迫力十足的怀抱当中。 手腕被他只用一只大掌,就轻而易举的控制住。 她被压在树干上。 呼吸之间,尽是草木和暖阳混杂的气息。 面颊被叶片轻扫而过,带来微妙的麻痒感。 眼前一片漆黑。 其他的感官被放大到了极致。 婴浅的颈间传来一阵滚烫,男人的呼吸袭上肌肤,灼出一片艳红。 他却还不解恨似的。 在那片粉红色的肌肤处,轻咬了一口。 婴浅打了个寒颤。 瞬间从发丝麻到了足底。 她挣扎了下。 却反而被抱的更紧。 泛着酥意的痛楚并未停止。 如同什么惩罚般。 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蔓延。 婴浅绯色的浴衣散乱不堪,领口大敞着,雪肌暴露在月光之下,红白交衬之间,越发显得旖旎无限。 连浴衣处的仙鹤也被杂草遮住了双目,全无反抗的能力。 被她厌恶的肢体接触。 他刻意小心翼翼的对待。 那些不甘。 此时被尽数讨了回来。 还妄图,将这份接触做到最极致。 婴浅低喘一声,看他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忍不住骂道: “江陵!你他妈疯了吧?!” 瞬间。 周遭一片沉寂。 只有他们同样粗重的喘息声,还浮荡在耳畔。 江陵终于放了手。 但闷了太久,婴浅眼前发花,一时看不清东西。 她连双腿也没了力气。 只能靠着树干才勉强不让自己狼狈倒地。 “抱歉...” 江陵低沉的嗓音传来。 他的额头忽然贴上婴浅的蝴蝶骨。 仿不愿被看到此时的表情。 “那顶王冠,为什么要给叶莲?你知道我是送你的。” 江陵的手臂悄无声息地环过婴浅的细腰。 她整个人再次陷没进他的胸膛间。 婴浅一愣。 下意识想要挣脱。 但凌乱的浴衣缠绕着四肢。 连挣扎都是束手束脚,没什么力气。 她还没想出什么解释的理由。 就听江陵的嗓音再次响起。 他说: “婴浅,是我误会了。” 江陵嗤笑一声。 他忽然加重了力气,在婴浅纤长的颈上用力咬了一口。 留下一个无比清晰的牙印。 “你根本不喜欢我。” 江陵盯着她脖颈泛着红的痕迹。 想到了婴浅说过的那些讨厌肢体接触的话,以及她和其他人的亲近。 不管是花源一。 还是良辛。 甚至是叶莲。 她都大方的给出了一些偏爱。 唯独他。 被困在曾经亲口说出的好兄弟的名头里。 永远也挣脱不出来。 濡湿感划过齿痕,江陵眯起眼,眸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你分明是迫不及待,想让我滚远点。” 婴浅身体发僵。 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过于微妙。 让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赶紧逃脱。 她殷红的唇微微翕动着。 婴浅深吸了口气,用着诱哄一般的语气,安抚着说: “江陵,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江陵完全不信婴浅的话。 甚至连她说什么。 都不在意。 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婴浅藏在浴衣之下的月光所吸引。 此时此刻。 浴衣艳丽的色泽都成了她的陪衬。 “我在你眼里,只配当一个好兄弟?” 江陵挨到婴浅耳畔。 薄唇抚过她白玉坠子一样的耳垂。 他轻声说: “你愿意帮叶莲出头,替她认下那些照片,还深夜去关心良辛,教他跳舞,对花源一也纵容的很,他骗你上船,借你的名义宣传游轮,你也不在乎。” 浴衣散的越来越乱。 衣摆处的仙鹤,半个翅膀都被遮蔽住。 婴浅深吸了口气,强压住了火气。 “江陵,是你要让我帮你的。” “我反悔了。” 江陵回应的无比霸道。 如太阳神般的少年,敛了光和热,只剩下深沉的幽暗。 他给了婴浅过于大的压力。 “这么轻易就变心了?” 她咬紧下唇,尽力挣脱着江陵的桎梏。 “你还真是...” “我和叶莲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甚至不给婴浅把话说完的机会,江陵掐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昂起头,听清他从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婴浅,难道我就不能看清自己的心吗?” 婴浅一愣。 感受到江陵的怒气。 她那些嘴边的讽刺话,想要借机挣脱的主意。 忽然就卡住了。 “说起来,我还真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啊。” 江陵冷笑一声。 他语气好似轻飘飘的。 婴浅却听出了藏在其中的森然。 但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做不到。 只能昂着头,承受着江陵带来的一切。 “连我送你的王冠,都能被你用我的名义,再转送给叶莲。” 他的指尖移过婴浅的下颌。 沿着她的颈动脉,一路沉没。 “你这么关心我,我都没回报过你什么。” 婴浅越发觉得不妙。 心跳声逐渐加速。 她却仍然挣扎不开,只能一脸屈辱地惊呼一声,然后娇娇弱弱地喊了一句。 “疼...” 江陵的动作顿住了。 见到有效果。 婴浅只能面无表情地继续装可怜。 “这个树枝好像...” 江陵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放开了手。 虽然知道这八成是谎话。 但即使是一点可能,他也不想让婴浅受伤。 江陵的手一松。 婴浅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先是整理好浴衣。 在一秒钟后。 婴浅回身就是一拳。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江陵侧颊。 她力气不小。 然而江陵在抹掉了唇角溢出的血迹后,只问了句: “哪里疼?” “我他妈的...” 婴浅捏着拳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艹! 这算是什么反应? 好像她无理取闹一样? 分明是江陵有问题才对。 婴浅的脖子上,可还有着他的牙印呢! 她到底是没砸第二拳上去,只咬牙切齿地放了句狠话。 “你给老子等着。” 婴浅转身就走。 江陵没说话,只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婴浅身后。 她可不想跟江陵一起,出现在其他人面前。 但不管走的多快。 他都能和影子一样,追在婴浅身后。 浴衣行动不便。 婴浅走的越来越累。 等到她终于放慢脚步,想要和江陵再吵一架时。 她一回头,不仅没了江陵的人影,就连路也不见了。 婴浅眨了眨眼,纳闷道: “哎?这是哪里?” 第七百六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4) 婴浅叹了口气。 和江陵纠缠了半天。 她都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又该怎么出去。 婴浅随便挑了个方向。 但还没走出几步。 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幽森的青芒。 连短短一秒钟都不到。 飞闪而过。 婴浅脚步一顿。 浴衣的衣摆扫过一旁杂草,掀起窸窸窣窣的动响。 她刚才要是没看错的话。 那青色的光.... 好像是一眼睛! 不属于人类。 带着野兽独有的奸滑和凶狠。 正藏在某个角落,静静窥视着它毫无防备的猎物。 这座山上... 竟然会有狼? 世界上还有比花源一更会买房子的人吗? 他怎么不直接住在狼窝呢? 婴浅一脸离谱。 可没给她多想的时间。 有狼嚎声骤然响起。 忽然刮起的劲风,夹杂着凛冽的寒气,猛然从后方袭上了婴浅。 她连骂脏话的空闲都没有。 下意识弯下腰,然后膝盖一弯,向后猛地踹了过去。 预想当中触感并未传来。 反而被抓住了脚腕。 “哎?”婴浅眨巴着眼,问:“江陵?是你?” 江陵瞥了眼她掀起的浴衣,脸顿时红了,他低咳了一声,连忙松了手,还不忘帮她把浴衣下摆整理好。 “是我,怎么了?” 婴浅现在也没心思和他计较,左右张望了一圈,试图找到之前看到的那双,泛着青光的眼睛。 “你有没有听到,狼叫?” “狼?” 江陵皱起眉。 视线扫过一圈周围。 他走到婴浅身边,说: “这里的地貌和环境,应该不会有野狼。” “你的意思是,那是花源一养的?” 还别说。 真的有这种可能。 花源一做出这种事,婴浅一点也不意外。 “你小心些。” 婴浅难得关心了江陵一句。 担心他的理解能力不够,她还很贴心地补充着: “缺了胳膊腿倒是没什么,反正你有钱,但你可千万不能死。” 她微眯了眼。 说话之间也没去看江陵。 但即使婴浅有所掩饰,江陵依然感受到,她的语气,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太一样。 不像关心。 也没有什么体贴警告的意思。 反而有些说不出的... 紧张。 江陵垂眸望向婴浅,视线落在她皱起的眉宇间,更多了几分确信。 之前他做出的那些行径。 都可以算小打小闹。 但死不行。 连想一下也不可以。 婴浅现在受不得这些。 江陵犹豫了下,走到不远处的密林当中,将绑在树干上的迷你音响拆了下去。 音响被送到了婴浅面前。 还在不停发出狼嚎犬吠的闹腾声。 婴浅盯着正正方方的迷你音箱,面无表情地问: “这是什么?” “音响,应该就是,花源一准备的惊喜?” 江陵难得有些不太确定。 毕竟这种偷偷在山上绑音响,放狼嚎声这种事,正常人实在做不出来。 婴浅气乐了。 “真行啊!” 她一把夺过音响,笑得满脸狰狞。 “先拿着吧,留着等会儿花源一加餐!” 不只是音响。 婴浅之后,还在树上找到了画着青色眼睛,涂了荧光粉的卡纸。 沿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惊喜。 她一路向上走去。 虽然穿着木屐,但步伐相当之稳定。 江陵本想背婴浅上山。 但她走超快。 谁也拦不住的那种。 这发展和江陵听说的,可完全不一样。 眼看着路都要到了尽头。 江陵叹了口气。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累吗?要不要我背你?” “不累啊。” 婴浅回头看了一眼,提出疑问三连: “你就这累了?这才走了没多远的路啊?你身体这么弱的吗?” 江陵叹了口气。 再次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他总不能直接说。 想要背着婴浅上山。 就是告诉她。 也一定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 江陵正走着神,忽看到婴浅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婴浅?” 他连忙上前。 一把抱住了婴浅,紧张的来回打量。 “怎么样?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难道这种时候,我还会崴个脚吗?” 婴浅踢开挡路的树枝,下颌一扬,傲然道: “你当这是言情呢?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我一定能比你先...” 她推开江陵,毫不犹豫地向前迈了一步。 但婴浅还没高兴上三秒钟。 脸上的嚣张劲儿还没散干净。 她木屐踩上的地面,竟在忽然间变得无比滑腻。 婴浅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已经不受控制地,向着侧方栽去。 意识在一瞬间变得空茫无比。 即使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但此时想要挣扎。 已经彻底做不到了。 她只能任由自己摔向陡峭的山坡。 视线的最后一秒。 婴浅看到藏在薄土下方,一块深棕色的油布。 “老子艹你祖宗花源一!” 她瞪大了眼。 将脏话毫不犹豫地骂出了口。 从婴浅忽然摔倒,到她落向山坡,前后连一秒的时间都没有。 山坡陡峭。 怪石和树枝遍布。 这要是滚上去,感觉定然是好不了。 婴浅闭上眼,都已经准备好迎接疼痛的到来。 但最先袭上大脑的。 却是一阵让人安心的,如同暖阳一般的气息。 她被牢牢护在了男人宽厚的怀抱当中。 即使天旋地转。 纵然头昏脑涨。 婴浅亦被严密的守护在,他创造出来的保护伞里。 直到... 她听见一声清晰的闷哼声。 “江陵?” 婴浅猛地抬起头。 月色忽然被乌云遮挡。 她看不清江陵的脸,只能凭着直觉在他身上胡乱摩挲着。 指尖触及到一片温热的濡湿。 婴浅瞪大了眼,她缓缓低下头,看到了暗红的影子。 是血。 “你受伤了?” 江陵低喘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握住了婴浅的腕。 “感到哪里疼了吗?” “婴浅?” “婴浅,你说话!” 他的嗓音越来越急,带着清晰可查的焦躁和不安。 仿若被困在了濒死之际的野兽一般。 粗重的喘息落在脖颈间。 简直犹如一团滚烫的烈火一般。 烧的婴浅既感全身滚烫,又仿佛忽然之间坠入冰窟。 婴浅张了张嘴。 却在江陵的问话之下,连开口的时间都没有。 第七百六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5) “不是我。” 婴浅深吸口气,哑声开了口: “江陵,那是你的血,你受伤了...” 视线适应了黑暗。 她已经找到了江陵的伤口。 树枝划过了他的侧腰,留下一道无比深刻的印痕,血还没止住,大片的暗红已经打透了地面的树叶。 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 只长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 不是婴浅。 “我没事。” 江陵瞥了一眼侧腰,并未对那几乎染红了半边浴衣的伤口,表达什么在乎,甚至还反过来安慰了婴浅一句。 “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 要是这种程度的伤口,都能算的上皮外伤的话,医院估计要清闲上不少,就是火葬场可能要忙起来了。 婴浅咬了咬牙,本想撕掉浴衣的边角,来为江陵包扎。 但布料的材质太好。 她牙都酸了,也没拆下一条来。 “你...” 婴浅抬眸看了江陵一眼,也来不及解释什么,就对他的浴衣下了手。 被她极为凶狠地一扯。 江陵也是一愣。 浴衣散乱,露出他结实的胸膛,连腹肌都隐隐显出一隅。 但婴浅现在可没心思瞻仰美色。 她胡乱为江陵包扎好伤口,抹了把冷汗,说: “你不要乱动,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良辛他们,很快就回来!” “不行。” 江陵毫不犹豫地摇头,竟挣扎着想要起身。 “这里不安全,我不能让你自己上山。” “现在这种状况下,你让骨灰陪我上山还差不多!” 婴浅按着江陵的肩膀。 以一种相当强势的姿态,将他按倒在地。 她压在江陵身上。 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 婴浅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警告: “听好了,老老实实在这里等着,少在这跟我搞什么威风,就是天塌了我都会回来找你,懂?” 他们的距离极近 江陵甚至不用刻意,就能看到婴浅眼里的沸腾的怒火。 “我就知道...” 他勾起唇角,竟在这种状况下,为婴浅整理好了歪倒的玉簪。 “你最在乎的人是我。” 婴浅:“?” 血都要流光了。 还在这搞腻腻歪歪这一套呢? 不怕死是吧? 婴浅想干脆一拳,打昏江陵的心思都有了。 她强压着火,狠狠瞪过去一眼。 “等着!” 婴浅起身就走。 但还没迈出去一步。 她又忽然倒回了江陵身上。 四目相对。 他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江陵环着婴浅的细腰,让一旁的树枝残石碰不到她,试探着问: “脚崴了?” “...嗯。” 婴浅面无表情。 此时都恨不得一刀杀了花源一。 她这一路都是好好的,还以为终于能转运。 结果到了现在,碰上有大事的时候,运气忽然又不中用了起来。 但江陵却露出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他本来就不想让婴浅独自上山。 现在。 终于有了个正当理由。 江陵站起身,在婴浅还在走神时,背起了她。 靠在他坚实的背上。 婴浅瞪大了眼。 下意识就想要挣脱。 “江陵,放我下来,你不要命了?!” “我没事。” 江陵摇了摇头。 不仅没松手。 反而将婴浅向上托了托。 让她能更稳一些。 但婴浅哪里能真的让他背下去。 江陵还受着伤。 侧腰处的伤,此时还在滴滴答答地向下流着血。 这要是真走了一步。 指不定要多严重。 “江陵,你...” 但还没等婴浅把话说完。 江陵已经打断了她。 “婴浅,之前的事,是我有些冲动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 他不在乎自己。 反而还在和婴浅道着歉。 “我不该冒犯你,但是...” 江陵低叹一声。 他微侧过头,薄唇拂过婴浅的手背,当他再次开口时,嗓音已经低沉了不少。 “我不后悔。” “我终于自己想要什么了。” “虽然可能有些迟,但是...” 话音未落。 婴浅手腕一翻,毫不客气地捂住了江陵的唇。 “少在这里留遗言一样,有什么话,等到医院再说!” 她的语气无比坚决。 江陵长睫一颤,既有些失望,又想要知道。 他得到的。 是婴浅的在意。 还是怜悯? 他们都没有再开口。 婴浅为江陵压着伤口,但却仍然能感受到,他逐渐沉重的呼吸声。 山路难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眼前终于出现了一点昏黄的光影。 花源一的笑声响在耳畔。 婴浅眼睛一亮,扯着嗓子吼: “花源一!” 花源一一愣,回过头看到了婴浅和江陵的身影。 见他们两个这么亲密。 他顿时笑了。 向着婴浅挤了挤眼睛,花源一咧着嘴道: “你好慢哦,居然还要人背着?我们可都等了你们好久了。对了,她也来了,你们...” “不要他妈的笑了!去医院!叫医生!” 婴浅打断花源一的话。 却在下一秒。 和江陵一起栽倒在地。 鲜血透过浴衣。 沾染上婴浅的掌心。 她先是一愣,然后重新为江陵包扎起伤口。 良辛和花源一也都在此时反应了过来。 他们连忙跑上前。 这才见到婴浅和江陵满身的血。 “怎么会这样...” 花源一傻了眼。 被婴浅狠狠瞪了一眼,才软着手脚给医生打去了电话。 叶莲快步赶到婴浅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将视线落在了江陵身上。 见他昏迷,侧腰处的伤口又一直在流血。 她也被吓了一跳。 口里发出一声惊呼,叶莲后退两步,颤声问: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人回应。 只有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宋妍灵跑到江陵身边,看到他此时的模样,她先是一愣,然后口里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尖叫。 “婴浅?!” 她向着婴浅扑了过来。 拽住她的衣领,宋妍灵发了疯一般地吼着: “是你做的是不是?江陵都伤成了这样,你居然还让他背你?你一定是故意的,你这个贱....” “滚开。” 婴浅抬眸瞥过去一眼。 眼底有冷茫闪过。 她说: “再废话,我就把你扔下山去。” 宋妍灵被她看的一愣。 不过一个眼神而已。 却让她的那些质问声,全都卡在了喉咙。 婴浅也没再理她,只问花源一。 “医生还有多久能到?” “很快。”花源一咽了口唾沫,“十分钟!” 婴浅点点头。 等着良辛和花源一搀起江陵,她才又问: “我要一个交代,那陷阱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六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6) 花源一被婴浅的语气吓到,愣了一下后,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我..我是放了音响和卡纸,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们会..会弄成这个样子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 愧疚的不行。 婴浅皱起了眉,也没心思再去多问。 他们很快回了别墅。 当灯光亮起,视线恢复了正常,所有人看清婴浅和江陵此时的模样时,都惊在了原地。 暗红遍布了浴衣。 血液将皮肉和布料黏在一起。 江陵俊朗的面容上,只剩下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但即使如此。 当医生赶到别墅。 他睁开眼,顶着满额头的冷汗,用流利的日语交代医生: “检查一下婴浅,她崴了脚,可能会伤到骨头。” 医生看到江陵的伤势,也被吓了一跳,本来正急急忙忙准备着消毒缝针,但听到他这话之后,不由感慨似的道了一句。 花源一站在一旁,犹豫了下,还是将他们的对话,都小声翻译了过来。 “都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关心女朋友,他还真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 “我没事,让他给江陵止血。” 婴浅先回了医生一句,然后转头望向了花源一: “这个医生靠得住吗?” “可以的,他是我父亲的朋友。” 花源一重重点了点头,见婴浅脸色不好,他心里也闷的很,连声音都跟着小了下去, “这里距离医院太远了,开车要两个多小时,我估计来不及,所以先让他来看看。” 婴浅微微颔首。 听到医生又说了些什么,她立刻望向花源一,催促着问: “这八嘎说什么?” “现在要将浴衣从江陵身上撕下来,可能会有点疼,要忍一忍。” 花源一吸着冷气。 光是想到皮开肉绽的一幕,他就打心窝发冷。 医生用剪刀剪碎布料,上身只留下侧腰被血黏住的一处。 他低声安慰了句,然后手下猛然发力。 随着一阵恐怖的“撕拉”声。 鲜血瞬间涌出。 江陵口中溢出一声闷声。 他看向婴浅,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视线当中只剩下漫天潋滟的血色。 连医生都因这出血量皱紧了眉。 但江陵握着婴浅手指的力道,却仍然没有变化,轻柔的宛如随风飘落的羽毛。 婴浅垂着眼,到底没有挣开他的手。 在她的身后不远。 良辛站在角落,漂亮的脸上一片漠然,只在视线触及到他们交握的手掌时,才会浮起一丝阴鸷的神情。 纵使他满心不愿意,见到婴浅和江陵亲密的姿态。 但他也没有阻止。 江陵带着这么严重的伤,还背着婴浅走完山路。 她的焦急和担忧,良辛都看在了眼里。 自然也明白。 在这个时候过去争风吃醋。 只会被婴浅厌恶。 这种事,良辛当然不会去做。 可这并不代表。 他不会唆使其他人帮忙。 良辛低垂着头,余光悄然扫过整个房间。 叶莲一脸的担忧,然而被她关注的人,却不是浑身是血的江陵,而是婴浅。 花源一更是紧张到满地乱转,几次想要过去和婴浅搭话,但才走出一步,就被那几乎算的上血腥的场面,吓的倒退了七八步,几乎要摔倒在地。 唯独一个宋妍灵。 守在江陵的另一侧。 正满眼怨毒地瞪着婴浅。 良辛唇角一颤,找到了一个好用的工具,他向着宋妍灵使了个眼色,又暗示般的,瞥了一眼婴浅和江陵交握的手掌。 宋妍灵顿时沉了脸。 “放开!” 她大步走到婴浅身边,弯腰就要挥开她和江陵交握的手掌。 “婴浅,你以为他是因为谁受的伤?还有脸在这装模作样的关心他?你他妈的也配?” 婴浅眼睫一动。 强行克制住了躲开的冲动。 医生正在给江陵缝针。 而他们牵着手。 要是一动,自然也会影响到江陵的伤口。 她只是微微抬起手腕,挡住了宋妍灵这一巴掌。 啪! 脆响传遍整个房间。 连医生都被惊的抬起了眼。 “没事。” 婴浅面无表情,只让花源一告诉医生。 “麻烦他继续,不用在乎其他的事。” 花源一看了宋妍灵一眼,抿了抿唇,将话翻译给了医生。 婴浅等他说完。 才抬起眼皮,看向了宋妍灵。 “你要找事,等缝完针之后我奉陪,但是现在江陵的伤口需要缝针,而这里没有麻药,你想要他伤的更重的话,就继续。” 她坐在江陵身侧。 比站着的宋妍灵要矮上不少,但气势却一点不弱,甚至要强盛上不少。 反而让宋妍灵怔了下,竟下意识想要退却。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 一瞪眼睛,低吼道: “婴浅,倒打一耙是不是?要不是因为你,江陵会受伤吗?” 花源一听不下去,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压着嗓子喊: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喇叭成精了啊?” “我之前还以为,叶莲是个不要脸的东西,没想到你才是最心机的那个啊!” 宋妍灵压根将花源一当成空气,仍不依不饶地叫嚷: “你可真够贱的,江陵都伤成这样,你还让他背你上山?你好好的坐在这里,江陵还要缝针,怎么受伤的不是你啊?贱人!” 江陵皱起眉,似乎陷入昏阙的意识,也被外界的吵闹所影响。 婴浅捂住他的眼,轻声说: “睡吧。” 她的声音很低。 却仿若带有什么魔力一般。 竟真的安抚了江陵,让他重新陷入到沉眠当中。 医生有些惊讶。 抽空对着笑了笑,说了一句日语。 花源一正要翻译。 就听婴浅说: “除了花源一之外,其他人先出去。” 良辛迟疑了下,还是听从了婴浅,只低声说了一句: “姐姐,不要忘了你自己的伤,我出去等你。” 他转身离去。 直到彻底踏出门前,也没能得到一声回应。 倒是叶莲,在要离开时,听到婴浅的一句。 “带她一起走。” 叶莲眼睛一亮。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 撕扯着宋妍灵的头发,将她从房间里带了出去。 那副如同猛虎下山的模样,将花源一都吓了一跳。 房间里没了其他人。 花源一有些惴惴地凑上前,轻声问: “怎么了?” 婴浅抬眸看了他一眼,问: “除了那些之外,你还做了些什么?油布是你铺在路上的吗?” 第七百七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7) “不是!” 花源一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连连解释: “这可是山上,油布那么滑,踩上去可是会出人命的,我怎么会去做这种危险的陷阱?”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差点被憋昏过去。 等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花源一才猛地瞪大了眼。 “你是说,你们踩上了油布,所以才会受伤的?” 婴浅点了点头。 本想到角落和花源一交谈。 但她一手被江陵握着,另一只手捂着他的眼,每次想要放开时,都能立刻感受到他的反应。 都已经昏睡不醒了。 却还不愿意让婴浅离开。 她没办法。 抽不出空闲来,只能尽可能侧着身,和花源一说着话 “不是你的话,还有谁会提前准备陷阱?” “我也不知道啊!” 花源一哭丧着脸。 好不容易出来玩这一遭。 却出了这种事,他是又慌又怕,一颗心到了这时候,还没能跳的平稳些。 婴浅皱眉想了一会儿,问: “宋妍灵是怎么知道,别墅的位置的?” “这个是她之前给我发短信问的,她说自己是江陵的朋友,我也没多想,就告诉她了,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跟过来。” 花源一咽了口唾沫,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圈,压着嗓子问: “你认为,是宋妍灵做的?” “不太像是她。” “那...也不能是良辛和叶莲啊?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哈,万一就是他们....” 花源一独自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看谁都像内鬼。 甚至还开始怀疑,是不是他自己梦游的时候布置了陷阱。 为了防止花源一神经兮兮的影响到医生,婴浅干脆扬了扬下颌,让他麻溜离开。 “你先出去,我留在这里就好。” “行。” 花源一答应的相当利索。 但出门之前。 却又忽然回头,和婴浅使起了眼色。 “我去监视他们,一定能抓到那个王八蛋!” 花源一一走。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婴浅长出了口气,还来不及缓一缓紧绷的精神,就听医生忽然开了口。 “他很爱你。” 他说的是中文。 不太利索。 音调也有些奇怪。 但被他那双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所注视,却能给人一种奇异的真诚感。 婴浅下意识垂眸看了眼江陵,心里难得有些乱。 “人类会防备危险,保护自己,是本能。” 医生缝完了最后一针,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一字一顿地说: “但他爱你,胜过了本能。” 婴浅指尖微微一颤。 触及到江陵浓长的睫羽,又立刻缩了回来。 她低叹一声,向着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次多谢您了,我为之前的不礼貌道歉。” 婴浅不会讲日语。 但医生却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笑着摆了摆手。 为她简单检查了下脚腕,确定没伤到骨头后,医生留下一些药物,这才转身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婴浅和江陵。 她蜷着腿,视线盯着窗外的残月,心里面乱七八糟,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累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响在耳畔。 “嗯。” 婴浅轻轻应了一声,晃了晃有些发麻的小腿,问: “什么时候醒的?” 江陵没回话。 在婴浅的掌心,虚虚勾勒了几笔。 他好像落下了一个字。 但她分辨不出来。 也没有去问。 “早点休息吧。” 婴浅挣开江陵的手,慢慢站起身。 “明天伤口会更疼的。” 她想要离开。 但还没做到瘸着腿转弯。 江陵忽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江陵?!” 婴浅瞪大眼睛,眼看着刚被缝合好的伤口,再次渗出了血,她低骂一声,迅速弯下身,将江陵重新按回到了床上。 她拿起干净的纱布,边为江陵包扎边骂: “你脑子有病是吧?一定要把自己折腾死才算高兴?” 见她一脸压不住的怒火。 江陵却是笑了。 “还离开吗?” 婴浅一怔。 然后也跟着笑了。 是气的。 原来。 江陵知道自己伤的多重。 也明白这样行动,会影响到刚刚缝合好的伤口。 但即使如此。 江陵还是不想让婴浅离开。 他知道她有多狠心。 除了这种办法。 没有什么,能够留下她。 婴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在江陵的伤处,再捅一刀的冲动。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我暂时不会走。” “壁橱里面有被褥。” 江陵唇角一扬,露出一个比阳光还要更加晃眼的微笑。 “你可以睡在我身边。” 谁他妈想睡在他旁边? 他又不是金山! 婴浅在心里骂骂咧咧,拉开壁橱,从里面抱了一床被褥出来。 她将被褥放在了房间的最角落。 和江陵泾河分明。 虽然睡在了一间房。 但彼此的距离,还是分的清清楚楚。 江陵低叹了一声。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婴浅一脸不掩饰的嫌弃,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在。 “睡吧。” 婴浅一抖被子,警告道: “再敢乱动,我就让花源一过来帮你包扎。” 她躲的太远。 江陵甚至看不到她。 只能凭借声音,猜到婴浅的位置。 他乖乖应了一声,然后就试图站起身。 婴浅不过来。 他搬过去就好了。 看到江陵艰难起身的一瞬间。 婴浅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她刚才说的不是中文? 还是江陵听不懂人话? 这世界上。 还会有比他更不懂什么叫安分的病人吗? 婴浅咬着牙。 她本不想理会来着。 但在看到纱布再次被渐渐染红时,她到底还是豁然起身,将被褥恶狠狠地砸到了江陵身侧。 “你最好一辈子重病在床!” 她坐到江陵身侧。 满眼警告地问: “行了吧?能老实点了吗?” 江陵乖巧点头。 下一秒。 他向着婴浅伸出手。 婴浅一愣。 从壁橱里翻了一百日元,丢到了江陵掌心。 江陵:“...” 他盯着完全不解风情,一甩被子,真的打算就此休息的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婴浅。” 江陵将日元扔到一旁。 悄悄凑近了些,他再次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医生说我晚上可能会发烧,但如果握着的话,应该就不会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8) 婴浅用瞧憨批的眼神盯了一会儿江陵伸过来的手。 然后问: “你今年三岁?” “嗯。” 江陵不以为耻地点了点头。 大掌仍送在婴浅面前。 一副她不肯牵手,就不肯消停的架势。 “你他妈的...” 婴浅深吸了口气。 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到了嘴边的脏话压了下去。 这人... 怎么越来越奇怪? 生个病连智商都跟着低了? 婴浅皱着眉,嫌弃地搭上江陵的指尖,粗声粗气地骂了句: “快睡觉!” 几乎是一瞬间。 江陵收拢了五指。 将婴浅的小手拢在了掌心。 体温交融。 暖阳般的热意,冲淡了沾满血腥味的空气。 婴浅看到江陵终于老实地闭了眼,她勉强放下心。 被他滚烫的手掌紧紧握着,她费力提起被子,正要躺下时,又猛然瞪大了眼睛。 不对! 婴浅忽然反应过来,翻身而起,去探江陵的额头。 烫的惊人。 体温不可能忽然高的这种恐怖的程度。 他所有的行动。 都在撑着高热进行。 却没有和婴浅说过一句。 “江陵,醒醒,你在发烧!” 婴浅胡乱翻着医生留下的药,抽空又去看了眼江陵。 他闭着眼。 浓长的睫颤动着。 竟难得显出有些脆弱的模样。 “我没事...” 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担忧,江陵艰难地睁开了眼。 他从一片朦胧当中。 艰难窥得了婴浅的影子。 指尖微颤。 感受到她微凉的肌肤,江陵喟叹一声,安慰道: “你不要担心。”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能一点都不在意自己。 婴浅皱紧眉,好不容易找到了药,但一只手被江陵握着,她实在没办法再让他吃下去。 只能吼了一嗓子。 “花源一!” “我在!” 花源一就守在门口,一听到婴浅的嗓音,立刻闯进了门。 但当他迈进房间。 看到两床被褥并排放在一起,并且还相当凌乱不堪时,他顿时露出了一副惊怒交加的表情。 “婴浅,江陵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要强行和他...你还是人吗?!” 花源一顿足捶胸。 一副为江陵痛心疾首,却还想留下继续看一会儿后续的德行。 婴浅哪有空和他多废话,只将药甩了过去。 “两粒,江陵发烧了,再去拿毛巾和水。” 花源一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冲走。 他挖出两粒药,哆哆嗦嗦地送上前。 但当看到昏睡不醒的江陵,花源一丧了脸,将药推到婴浅面前,问: “他这也没法吃啊?要不然...你用嘴喂?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似的。” 婴浅面无表情,又将药推了回去。 “你来。” “这不好吧?” 花源一大惊失色,扭扭捏捏地拽起了衣角。 “哎呀,人家还是黄花大闺男呢,怎么能做这种事,羞羞!” “你羞你妈呢?快去拿水!” 婴浅握紧药,向着花源一凶狠地瞪过去一眼。 但等她垂下眸,将目光落到江陵身上时,嗓音蓦然柔和了不少。 “江陵,先把药吃了再谁睡。” “坏女人,对我凶巴巴的...” 花源一小声嘟囔了句。 也不敢再废话。 连忙快步跑出了门,很快端了一杯温水回来。 江陵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但婴浅还来不及高兴。 江陵看了她一眼后,又重新昏睡了过去。 这次。 任凭花源一把天花板都要喊破。 江陵也再没了反应。 “不行啊。” 花源一嘟囔了句,小声和婴浅建议: “要不然就按我说的,你喂他吃药,当做善事了,你缺了这么多德,这次能找到机会补一补,多好啊!” 婴浅:“?” 看花源一还想劝。 她歪头一笑,颇为和善地道: “闭嘴,再哔哔一句,我现在就把你挂树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 婴浅掂了掂掌心的药粒,睨了双眸紧闭的江陵一眼,缓缓开了口: “花源一,你来喂江陵吃药,动作轻一点。” “对,就是嘴对嘴。” “还装害羞是吧?这不是都要亲上去了?” “哎呀,你...” 江陵额角的青筋蹦了两下。 忍无可忍。 他到底还是睁开了眼。 然而视线中,哪里有花源一的影子。 只有婴浅带着笑意的面庞。 她扬起眉。 黑眸当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幽光。 药粒和水被送到江陵唇边。 婴浅弯下腰,黑发扫过他高挺的鼻梁。 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她眨了眨眼,轻声询问: “这下,能乖点了吧?” 瞬间。 江陵的心跳失守。 原本因高热而躁动的气血,此时更加难以控制。 尤其是当婴浅喂他吃完了药,指尖拂过江陵的唇角,落在他的额心,然后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守着。” 她坐在江陵身侧。 长发凌乱不堪,玉簪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面颊还被树枝划出了一道红痕。她身上的绯色浴衣,甚至没机会换下,沾了灰土,全身上下都尽是狼狈,再也不见艳光四射的模样。 但即使如此。 婴浅在江陵眼里,却是在发着光的。 犹如一团在暗无天际的黑暗当中,灼灼燃烧的烈火。 吸引着他控制不住想要去靠近。 江陵唇角微扬。 将婴浅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他说: “小骗子。” “装睡的人才最可耻吧?” 婴浅轻哼一声,等着花源一将水和毛巾送来,她沾湿毛巾,覆在了江陵的额头。 视线有一瞬间被遮蔽。 他看不见婴浅。 江陵的心底陡然空了不少,连呼吸都难抑的重了几分。 虽然连一秒钟不到。 但他还是想要,一直都能看到婴浅。 “抱歉。” 江陵轻笑了一声,带着困意的双眸凝望着婴浅,然后毫无愧意地说: “如果有下次的话,我会尽力不被你发现的。” 婴浅撇了撇嘴,很是直男地回应: “再有下次,你就可以到天堂去练习了。” “咿!真肉麻!” 花源一实在听不下去。 这两个人眼里压根没有他的存在。 他委屈地搓了搓手,也不想继续留下当电灯泡讨嫌。 但走到门口。 花源一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回过头,支支吾吾地说: “婴浅,那个外面她们...你自己过来看看吧!” 第七百七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59) “贱人!” “你才是贱人!” “就你也配和江陵在一起?你家那种状况,给江家提鞋都不配!” “不配的是谁啊?你看江陵理你吗?你就是个自己贴钱都没人要的烂货!” “叶莲,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怎么不敢...” 婴浅才一踏出门。 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间或还有什么东西被噼里啪啦的摔打在地。 下方一片动乱。 花源一甚至不敢下楼,只鬼鬼祟祟地和婴浅嘀咕: “出门之后就这个样了,刚才还打了一架,脸都要挠花了。” 他咽了口唾沫, 壮着胆子凑到楼梯口,向下瞥了一眼。 也不知道都看清了什么。 花源一又急匆匆地跑回婴浅身边,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地说: “真没想到,叶莲居然是这样的类型,不管是骂仗还是打架,她都没怎么吃亏,和疯了似的。” 婴浅:“哦。” 她的反应太过冷淡。 似乎对这件事毫无兴趣。 只想回去睡觉。 花源一一愣,连忙拽住婴浅,问: “你不去看看?” 婴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反问: “她们打架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花源一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小声说了句:“她们是因为你才打起来的。” “因为我?” “是啊。” 他点着头,小声为婴浅解释: “最开始,她们也就是吵两句嘴,但宋妍灵说你受伤都是装的,故意让江陵可怜,叶莲才给了她一个...一个大逼兜子。” 叶莲居然在为了她出头? 婴浅不由有些惊讶。 看到她回房的脚步顿在了原地,花源一连忙趁热打铁。 “打的头发都要扯光了,再不去阻止的话,明天得收拾一天呢!” 婴浅叹了口气。 转身向着楼下走去。 花源一连忙跟在她身后,欢欢喜喜地问: “婴浅,你终于愿意管了?!” “不愿意。”婴浅木着脸,很是丧气地道:“但是这样太吵了,大半夜的,我本来就睡不了多久。” “嘴硬。” 花源一挑起唇角。 然而当走下到一楼,他立刻缩在婴浅身后,生怕谁打疯了,也扯光他的头发。 “怂包。” 婴浅毫不客气地嘲讽一句。 她大步走进客厅。 被眼前乱飞的头发狠狠惊了一下。 叶莲和宋妍灵站在客厅两端,斗牛似的互相瞪着,虽然各个气喘吁吁,但嘴里你来我往的“贱人”、“烂货”、“表子”之类的脏话,一秒钟都没停过。 她们身上的浴衣都有破损,头发更是肉眼可见的单薄了不少。 良辛站在一旁,一手端着一杯咖啡,另一手虚虚挡在杯口,防止什么脏东西落进咖啡里。 三个人听到动静,同时转过了头。 当看到婴浅时。 表情却都是各不相同。 良辛原本漠然的表情陡然一转,变得欣喜又乖顺。他立刻放下咖啡,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奶茶,就要向着婴浅迎过去。 然而在他接近婴浅之前。 却被宋妍灵阻住。 “江陵怎么样了?” 她红着眼冲向婴浅,口里面还咄咄逼人地喊着: “婴浅,我告诉你,要是江陵出了什么意外,我他妈的一定弄死你!” 眼见宋妍灵高高举起的巴掌,即将落到婴浅的身上。 她突然脚步一顿。 口里面滚出一声嘹亮的尖叫。 “叶莲!你这个贱货!” 不剩一米的距离。 宋妍灵却再也迈不出去。 叶莲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向后一扯。 一瞬间。 宋妍灵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的头发,顿时又掉了不少。 太残暴了! 原来女人之间的战争,如此激烈。 花源一望着漫天飞舞的短发。 顿觉心窝发凉,连忙又向后退了两步。 “滚开!” 叶莲尖叫着,任凭被宋妍灵抓花了脸,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离婴浅远点!” 宋妍灵也怒了。 连婴浅都顾不上,她转身和叶莲撕打在了一块。 “我他妈要找婴浅,你这个乞丐主动过来犯贱是不是?” “你凭什么找她?” 叶莲原本都已经没了力气,此时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天降神力。 手里扯着宋妍灵的头发,还能踮脚去撞她的下巴。 嘴里也不消停。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找婴浅?你连婴浅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少在这里碍她的眼!” 叶莲下手比之前要狠的多。 几次都想去挖宋妍灵的眼珠子。 虽然比她要矮上一些。 力气也不足。 但此时红着眼,命都不要了的模样,属实吓到了宋妍灵。 花源一咂了咂嘴,小声点评了句: “黑粉大战私生饭了属实是。” 他虽然不明白。 叶莲是什么时候,从江陵的女友粉,转成了婴浅的私生饭,还是超级死忠,一句诋毁都听不得的那种。 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看热闹。 宋妍灵向后退着,忽然被叶莲狠狠甩了一耳光,她顿时瞪大了眼,尖叫着嘶喊道: “叶莲,你居然打我脸?我要杀了你这个贱货!” “我有什么不敢的?” 叶莲吐出一口血。 对着宋妍灵露出个恨意十足的笑容。 “那陷阱是你做的对不对?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要害死了婴浅?!” 宋妍灵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她从嘴里爆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让江陵有危险?你胡说八道!”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恼怒。 宋妍灵竟从一旁抄起了花瓶,不管不顾地,向着叶莲砸了过去。 她个子高。 之前又一直没能打赢。 忽然爆起发难。 让叶莲都愣在了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瓶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眼看着... 就在砸到她的头上。 叶莲想要躲。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呼吸卡在了喉咙里。 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就在叶莲绝望之际。 一道颇有些无奈的嗓音响起。 “行了,想闹到什么时候?” 婴浅不知何时,挡在了叶莲身前。 花瓶悬在了半空。 再也落不下去。 她扣住宋妍灵的手腕,然后回头瞥了叶莲一眼。 见她满脸是血,还有些怔忪似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头发更是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还哪里有平时无辜小白莲的模样了。 婴浅叹了口气,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还真是...” 第七百七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0) 她一时想不出形容词。 干脆伸手抹掉叶莲脸上的血。 她冷的厉害,还在隐隐发着抖。 婴浅触碰到她那一瞬间,叶莲仿若被烫到了似的,狠狠打了个哆嗦不说,眼眶更是红了个彻底。 她一把抓住婴浅的手。 沾了血的唇微微翕动两下。 从叶莲的口中,吐出颤抖的呢喃。 “对不起...” 她慢慢抬起头。 一双空茫的眼紧盯着婴浅。 然后嚎啕大哭。 方才还和母狮子一样凶神恶煞,打起宋妍灵来毫不手软的叶莲,被婴浅摸了下脸,就哭的抽抽搭搭。 这是什么魔法? 花源一彻底傻了眼。 婴浅也是一愣,被叶莲忽然变了的脸,狠狠惊到了。 对叶莲这株小白莲花来说,哭倒没什么稀奇。 但她是不是找错了人? 都打成一脸血。 不上楼去找江陵报委屈,反而忽然跟婴浅道起了歉。 她满脸问号。 婴浅奋力挣扎了一会儿,也没能从叶莲掌心抽出自己的手,她只能扭过身,摸了张纸递过去。 “哭什么?哪里疼你直说,我们去帮你叫医生。” 她难得说句正经安慰的话。 叶莲的眼泪却掉的更凶。 水龙头似的。 不停从面颊滑落。 冲开了她脸上凝着的血色。 花源一躲在一旁,有种看恐怖片的感觉,自心底发怵。 “不疼,我只是...” 叶莲抽噎一声。 心里面盛着的情绪太复杂。 一时之间。 竟不知该说什么。 叶莲没想到。 她竟然再一次被婴浅拯救。 在她选择了背叛之后。 她穿着红裙子的王子殿下,还是选择站在了她的身边,从绝望构成的荒原当中,为她挡住了所有危难。 “婴浅...” 叶莲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手掌无意识加重的力气,让婴浅倒吸了口气冷气。 这人瞧着瘦瘦弱弱的,咋这么大的劲儿? 不去搬砖都可惜了。 工地就需要她这种人才! 婴浅的人才安置计划,还没来得及讲出口。 叶莲忽然“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拽着她的浴衣下摆,高昂起头,顶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如呢喃般道: “之前的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空气当中。 漂浮着泛有血腥味的沉寂。 叶莲出声的瞬间,所有人都明白了她说的是哪一件事。 良辛皱起眉,下意识想要开口,但瞥了婴浅一眼,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只悄悄向她挪了一步。 “说出你的名字之后,我一直都在后悔。” 叶莲捂着脸。 眼泪自她的指缝缓缓流出。 “婴浅,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不会让你难过的...” 她哭得越来越凶。 衬着满脸的血,加上乱糟糟的衣服头发。 还哪里有半点形象存在。 但叶莲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 比起脸面。 比起江陵。 甚至她连自己都顾不上。 在意的唯有婴浅。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叶莲喘息一声,咳掉凝在口腔里的血,她弓着腰,以一种无比卑微的姿态,凑向了婴浅垂落的手。 “但求你千万不要讨厌我,我真的后悔了啊!” 婴浅没有躲。 任凭叶莲以一种捧着稀世珍宝的姿态,牵了她的手。 她彻底傻了眼。 半天还没回过神来。 “啊这...” “你想让我做什么?” 叶莲趴在婴浅脚步,双眼紧盯着她,神情几乎有些癫狂。 “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 眼看着她露出一副,只要婴浅开口,她就能马上去抹了宋妍灵脖子姿态。 婴浅立刻叫停。 “哎哎哎!用不着啊!我又不是北海道杀人狂!” 这一晚上的离奇故事已经够足了。 不需要叶莲再添上点血腥元素。 “快起来吧。”婴浅拽了拽叶莲的手,用一种掉了不少头发的沧桑语气,叹着气道:“我又不是每天在被窝写名单,记都谁得罪我了的变态,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无所谓的。”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 叶莲哭的更厉害了。 仿佛婴浅真的藏在被窝里面,扎她的小人一样。 “真话,我唬你做什么。” 婴浅一使劲,将瘫在地上的叶莲扯了起来。 看她还在掉眼泪。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拍了拍她乱糟糟的脑袋,轻声说了句。 “不骗你。” 她的语气轻了不少。 软的宛如一阵拂过面庞的春风。 吹的叶莲心神荡漾。 她抹掉眼泪,顺势再次拽住了婴浅手,两眼发光地问: “那我今天晚上能跟你一起睡吗?” 婴浅:“你巴不得江陵死是吧?” “我曾经以为你和叶莲是情敌。” 花源一躲在后面听了全程,一脸复杂地嘀咕着: “但我做梦都没想到,她虽然仍然是情敌,但却变成了江陵和良辛的。” 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 然后用一种无比笃定的语气,下出了结论。 “婴浅,你真是作大孽了。” 婴浅:“?” 她都无辜死了。 本来都想好攻略路线,走兄弟情值万金流。 但没想到从江陵到叶莲。 画风都逐渐跑偏。 “我去看看江陵。” 婴浅露出半死不活的丧气脸,甩开叶莲的手,转身就要回去楼上。 “你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吧。” 与其留在这里,看这些人发疯。 还不如回去和江陵扮家家酒,继续演一米八的三岁娃娃,和幼儿园老师的离谱故事。 但婴浅才动身。 脚步甚至还没迈开。 留在客厅的三个人,却在此时异口同声地喊道: “婴浅!” “烦死了!” 婴浅头也不回。 甚至跑得更快了。 可宋妍灵却不依不饶。 她打架没打赢。 反而落了一身的狼狈。 恼羞成怒的想要拿花瓶砸叶莲,也被婴浅阻止。 宋妍灵所有失败的源头,都是因为有婴浅的存在。 她憋了一肚子的火。 终于才此时彻底爆发。 她咬着牙,气血翻腾的厉害,竟将花瓶奔着婴浅丢了过去! 没有谁来得及阻止。 就连离婴浅最近的花源一,也被宋妍灵再次发的疯震慑住,一时手脚发麻,做不出什么反应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瓶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眼看着。 就要砸上她的后脑! 第七百七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1) 良辛眼里的蜂蜜湖,泛起了惊涛骇浪。 他脑中一片空白。 只下意识遵循了内心最急切的想法。 他想要婴浅平安无事。 连他自己的安危,甚至都放在了这个念头的下面。 良辛几乎在宋妍灵动手的瞬间,就奔向了婴浅。 但还是来不及。 “姐姐...” 少年漂亮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类似恐慌的神情。 他没办法想象。 失去婴浅的一幕。 就在此时。 一声叹息响起。 “你还真是...” 女人原本软媚的嗓音,带上了一抹清晰的冷意。 婴浅脚步一顿。 甚至连看都没看上一眼。 仿若早有预感般。 她只稍稍侧过了头。 花瓶擦着发梢,砸向了走廊的墙壁。 啪! 一声脆响。 碎片四处飞溅。 婴浅这才转过头,红唇一扬,她微眯起眼,撑起懒洋洋的语调: “给脸不要啊。” 绯色晃过视线。 黑发狂舞。 她美艳的眉眼,此时成了勾魂夺命的宣告。 宋妍灵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 婴浅冲到她面前,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窒息感在瞬间冲上大脑。 宋妍灵的脸涨的通红。 她比婴浅高。 身材也壮硕不少。 但此时在婴浅的手底下,宋妍灵却连挣扎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她双腿乱颤。 嘴巴张到了最大,妄图汲取到一点空气。 眼底更是生满了血丝。 宛如一条条蜿蜒的细蛇,在她的眼白当中肆意生长。 宋妍灵挣脱不得。 在婴浅的掌控当中,她只能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眸。 带着嘲弄和淡漠。 让宋妍灵在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只脆弱的蝼蚁。 只能怀揣着莫大的恐惧感。 等待着死神的到来。 “我给过你机会了。” 婴浅轻叹一声,稍稍离宋妍灵近了些,慢声说: “是你自己不中用啊。” 一道幽森的冷光,划过她如同深渊般的眼眸。 婴浅轻启红唇。 念出无比温柔的言语。 “你说,要我怎么办呢?” “呃...” 宋妍灵说不出话来。 从喉咙里面吐出来的,只有含糊不清的音调。 感受到婴浅的杀意。 她这一次,是真的是怕了。 口水沿着唇角滴落,宋妍灵向着婴浅投去哀求的目光。 可惜。 求饶这一套。 在婴浅这里一直不管用。 她心硬着呢。 婴浅冷笑一声,正想要再说点什么,就看宋妍灵的口水划过下巴,眼看着就要沾到她的手上。 “卧槽!” 婴浅大惊。 立刻触电般地松了手。 宋妍灵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她软倒在地,捂着脖子,喘息声比破风箱还更难听。 在生死间走过这一遭。 宋妍灵连看,都不敢再看婴浅一眼。 婴浅借着花源一的衣服擦干了手,在他惊悚地注视下,对着宋妍灵扬了扬下颌。 “门口有树是吧?挂上去。” 她说的轻描淡写。 宋妍灵却蓦然变了脸。 她下意识想要开口。 但触及婴浅冰冷的目光,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强行咽了回去。 花源一乐了。 “好咧!” 他挽起袖子,招呼了良辛一声。 “帮帮忙,把这个夜闯我们别墅的小偷挂到树上去!” 花源一原本只在看热闹。 毕竟不管是叶莲还是良辛,跟他的关系都没多好。 但当宋妍灵要对婴浅动手时。 他就坐不稳了。 花源一率先拽住了宋妍灵的袖子,奋力将她向外扯。 良辛没急着去帮忙。 那双如同上等琥珀一般的眼眸当中,只映照出了婴浅一个人的影子。 他走到婴浅身边。 竟是忽然拥住了她。 婴浅一愣。 叶莲则瞪大了眼,想要上前再和良辛打上一架。 良辛不在意其他人。 他环抱着婴浅。 嗅着她身上带有血腥气的玫瑰香。 一颗颤动的心脏,终于渐渐落回安稳当中。 “姐姐,你没事...真好。” 喟叹响在耳畔。 少年颤抖的手掌,抚过婴浅的脊背。 这个拥抱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还不等婴浅反应过来,良辛已经后退一步,为她整理好凌乱的鬓发。 “我去帮忙了。” 他勾唇一笑。 神情仍然乖巧又甜蜜。 但当视线落到宋妍灵的身上时,却陡然变得冷冽的不少。 他只用一只手。 就将和花源一较劲了半天的宋妍灵,拽出了大门。 她的尖叫声越发惨烈。 但等到被挂上了树。 也没得到谁的一句可怜。 叶莲过去看了一眼,当即啐了一口,骂道: “贱人,死了全家的傻逼东西,活该!” 看着她站在门口,双手叉腰,一副恨不得再冲上去和宋妍灵大战三百回合的姿态。 婴浅沉默了。 叶莲这白莲花的人设,算是彻底崩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连壳带芯,都黑了个彻底。 婴浅叹了口气。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连忙转身上楼。 比起一楼来。 二楼一片寂静。 只有江陵微弱的呼吸声。 婴浅小心翼翼地推开拉门,生怕吵醒了江陵。 但他还是在声响传来的瞬间睁开了眼。 眸底有警惕一闪而过。 在看到是婴浅时。 江陵的神情才重新归为柔和。 “回来了。” “吵醒你了吗?” “没有。” 即使他已经清醒。 婴浅还是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她没开灯。 摸黑走到了江陵身边,轻轻碰了下他的额角。 热度减弱了不少。 看来是药效起了效果。 婴浅出了口气,在江陵身边坐下,轻声说: “不是很热了,继续睡吧。” 江陵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 他寻到婴浅的手,悄悄握住,在她挣脱之前,询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点小事。”婴浅犹豫了下,还是含糊地解释了两句:“也就是打了一架,然后又打了一架,之后把宋妍灵挂在了树上。” 这听起来。 可一点都不像小事。 婴浅本以为江陵会阻止她。 再让她把宋妍灵从树上救下来。 但江陵沉默了一会儿,却是笑了。 婴浅:“?” “听起来,是挺有意思的。” 江陵捏了捏婴浅的手指。 感受着掌心下方滑腻柔软的肌肤。 他满足地眯了眼。 再次开口时。 江陵的嗓音当中,已多了不少疲乏。 “不要管他们了,陪陪我吧。” 婴浅长睫一动。 指尖更是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她点点头,轻声说: “嗯。” 第七百七十五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2) 婴浅站在门口。 看着眼前摆着的三份早饭。 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最左边托盘里,放着一碗小馄饨,三角面皮里裹着粉红色的肉馅,汤汁是清淡的透明色,点缀了少许香菜,还在冒着喷香的热气。光是一嗅到散开的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 中央则是一份食盒,装着捏成三角形状的饭团,以及嫩黄的鸡蛋卷和炸鸡块,侧边点缀着生菜沙拉,顶端还用番茄酱画了一颗红彤彤的爱心。 日式食盒旁的白瓷盘里则最为丰盛,足有三人份,烤的酥软的黄油可颂、香煎牛脊肠,还有两枚半熟蛋,以及一壶盛装在亮银茶壶里的锡兰红茶。 中日英三类的早餐。 齐了。 不过正常人谁能大清早吃下这些东西? 这怕不是... 在喂河马吧? 婴浅一脸离了大谱的表情。 看她僵在门口。 江陵艰难地站起身,走到了婴浅身边,悄悄环住了她的细腰。 “怎么了?” 薄唇挑起一抹浅笑。 他似十分虚弱般地倚着婴浅,正想说点什么,就看到了看到摆在门口的三份早餐。 瞬间。 江陵也陷入到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他当然不会以为。 这些早餐里有他的份。 摆明了。 是做给婴浅的。 不过那个爱心是怎么回事? 这种暗搓搓的小心思,估计只有婴浅懒得去往深处想。 但江陵哪能不明白。 其中藏着的试探和讨好。 他皱起眉。 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喜欢的人太受欢迎,可怎么办? “你想吃哪个?” 婴浅侧眸瞥了江陵一眼,感受到了环在腰间的大手。 过于灼烫。 属于江陵的温度轻而易举的穿透布料。 在婴浅的肌肤上。 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可她毫不留情,曲起手肘就想推开江陵。 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意思,江陵低喘一声,剑眉紧皱,做出一副虚弱至极,连站都站不稳的神情来。 他高大的身体,几乎要全部贴靠在婴浅身上。 带来的重量让她险些踉跄。 不过下一秒。 又被江陵重新扶稳。 婴浅叹了口气。 看在江陵受伤的份上,她到底没推开他,只冷着脸说: “还敢起床?怕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 江陵眨了眨眼。 浓密的长睫轻振了下。 视线掠过摆在门口的三份早饭,他眸光一冷,离口的嗓音却依旧低缓好听。 “我想陪你一起吃早饭。” 婴浅顿时露出一副毫不掩饰的嫌弃。 “我不会筷子?还是不会吃饭?” 江陵脸一红,也不知想歪到了什么地方,竟然问: “要我喂你吗?” 婴浅:“?” 她不懂。 但是大受震撼。 江陵受的伤,难道开始影响起了脑子? 果然还是应该去医院看看。 婴浅全当听不见,避开江陵侧腰处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扶了他。 在江陵还想说什么之前。 她立刻凶神恶煞地警告了句: “再废话我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 江陵乖巧点头。 婴浅扬起的长发,拂过他的面颊。 有玫瑰香悄然传入鼻息,沿着血液,一路渗透到心口。 他连呼吸都下意识慢了些。 试图将这一刻,留存的更久一些。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花源一头也不回地招呼了句: “婴浅,早上好呀,要不要过来看挂树?” 他深了口气。 忽然开始挺胸收腹。 做起了第三套中学生广播体操。 可能花源一身上的离谱事实在太多,婴浅居然一点也不惊讶。 “哎,你吃早饭了吗?我定了酒店的早饭,放到你们房门口了,他们家只有英式早餐,不知道你吃不吃的...” 花源一话说到一半。 正扭着腰,余光瞥见江陵的身影,他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副被雷劈中的神情。 “卧槽!” 他爆了一句粗口。 连忙跳到窗前,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子骨,挡住仍风筝似的挂在树上的宋妍灵。 “江...江陵你怎么下来了?身体好一点了吗?” 花源一吓得脸都白了。 江陵却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好多了。” “啊...” 花源一张了张嘴。 有些发懵。 江陵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他没发现宋妍灵? 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她此时还被挂在树上,彩旗似的迎风招展。 而江陵的伤还没好。 失血过多眼花了。 也很正常。 花源一长出了口气,将得意的目光投向了婴浅,悄悄和她比划手势。 婴浅没理他。 只去厨房找了米,打算煮些粥。 花源一正要凑过去。 一道极为难听的嘶吼忽然响在耳畔。 “江陵!” 这嗓音沙哑的厉害。 比上了年岁的老人还要干涩。 如同指甲抓挠过黑板。 听得花源一心尖都哆嗦了下。 他回过头,看到了被挂在树上的宋妍灵,不知何时睁开眼,正一脸欣喜地望着江陵。 熬了一晚上。 她终于等到了拯救自己的英雄。 宋妍灵两眼放光。 干裂的嘴唇再次吐出一声凄楚的呢喃。 “江陵,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尤其是婴浅...” 她毫不怀疑。 江陵一定会帮她的。 这次机会。 正好可以让婴浅和叶莲,彻底被江陵厌恶。 宋妍灵奋力挣扎,捆在身上的绳子左右晃动着,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风筝。 她闹得动静实在不小。 可江陵却仿若听不见似的,久久都没有看过去一眼。 他在凝望着婴浅。 看她系上粉红色的小熊围裙,将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熟练地淘米煮粥,动作利落,又充满了不耐烦。 视线扫过她紧绷的唇角,江陵禁不住轻笑了一声。 真是奇怪。 分明婴浅写了满脸的恶劣。 一副恨不得将电饭煲内胆砸在他脸上的模样。 但江陵就是觉着可爱。 “江陵!” 宋妍灵的喊叫声越来越大。 惊的刚走进客厅的叶莲都是一愣。 “她们是故意的...” 宋妍灵硬挤出几滴眼泪。 她抽泣一声,可怜兮兮地望着江陵。 从口里吐出的声响,越发的悲怆。 “江陵,我好冷..浑身都疼得厉害...” 宋妍灵全身颤抖。 哭的越发厉害。 江陵终于看了她一眼,然后说: “知道了。” 不仅是宋妍灵。 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这... 这还是江陵吗? 第七百七十六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3) 江陵是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 光照四方。 正义善良。 在一个充满了富贵人家少爷小姐的贵族学校。 他被选为国王。 即使还有人嫉妒。 却没谁不服。 他是生来即应站在人群最中央,享受着所有目光的仰望。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居然在看到宋妍灵被挂在树上,受了一晚上的苦,还哭哭啼啼的装可怜卖委屈时,完全不在意。 江陵的视线仿若黏在了婴浅身上似的。 一秒钟都不愿意挪开。 瞥了宋妍灵一眼,就又急忙重新望向了婴浅。 花源一嘴张的几乎能吞下一个灯泡。 “这..这...” 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之前花源一还提心吊胆着。 生怕被江陵发现。 结果... 他压根不在意。 连回应宋妍灵的话,都只出于最基本的礼貌。 叶莲也有些惊讶,但也没多注意,就踮着碎步跑到婴浅身边,羞羞怯怯地问: “我给你做了早饭,放在你的房间门口了,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婴浅沉默了一秒。 看着明显稀疏了不少的头发。 她委婉着说: “我一会儿吃,先给江陵煮点粥,他现在吃不了那些。” “啊!” 叶莲捂住嘴。 仿佛这才想起别墅里,还有个江陵的存在。 但江陵的脸只在她脑袋里一闪而过。 叶莲捏紧了衣角,软绵绵地问: “那我等一下帮你热一热?” 她低垂着头。 面颊浮起一抹红晕。 眸光流转之间。 尽是难以遮掩的憧憬和恋慕。 婴浅还没来得及回话,江陵忽然捂住侧腰的伤口,面上露出一抹痛苦的神情。 花源一被吓了一跳,连忙喊: “婴浅,江陵他...” “怎么了?” 婴浅放下手里的汤勺,连忙赶回到了江陵身边。 “没事。” 江陵低咳一声,余光扫过叶莲,他苍白的俊脸浮起难掩痛色,却还是轻声道: “不用管我。” 他虽说着不用婴浅在意。 但剑眉却越皱越紧。 仿若正在承受着极大的苦楚一般。 婴浅哪里能真的不在意,将江陵的手臂搭在肩头,她又交代: “花源一,你看一下粥,等到好了以后送一碗上去。” “好!” 花源一点着头。 虽然有些纳闷江陵为什么不让他帮忙。 只靠着婴浅自己,想送他上楼,好像没那么容易。 但他正想上前。 江陵忽然侧过头,看了花源一一眼。 那眸光冷的吓人。 带着清晰的警告之意。 花源一立刻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装起了雕塑。 叶莲不甘心。 她咬着牙,狠狠瞪了江陵的背影一眼,到底还是不甘心婴浅被他勾引走,迈步跟了上去。 “婴浅,我..我肚子也不舒服....” 婴浅脚步一顿。 脑子闪过了无数个问号。 江陵受的是外伤。 但怎么好像会传染似的? 连叶莲也开始不舒服起来了? “你...” 婴浅回过头。 叶莲立刻捂住肚子,露出一副婴浅不管的话,马上就可以被送去火化的姿态。 与此同时。 江陵再次低咳了一声。 大掌悄然挪向侧腰,然后悄然加了一分力。 血色在瞬间涌现。 他故意侧过身,让婴浅看的清楚。 叶莲睨见这一幕,也不甘示弱地弯下腰,嘴里面“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婴浅左右为难。 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花源一。 好兄弟之间的默契,让花源一立刻会意。 他瘫倒在地,说: “啊!我死了!” 婴浅:“?” 在这一团乱时 良辛走进了客厅。 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数收在眼底。 他唇角扬起一抹嘲弄的弧度,不过只一瞬间,又悄然隐下。 “姐姐。” 良辛赶到婴浅身侧,做出一副急切的神情,道: “涂阿姨出事了!” “什么?!” 婴浅一愣。 “刚收到的消息,阿姨忽然昏了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父亲正在医院照顾...” 良辛抿紧薄唇,琥珀般的眼眸当中尽是焦急。 “姐姐,我们回国吧!” “好!” 婴浅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此时什么江陵叶莲,她都顾不上了。 那个给了她亲情,又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女人,此时正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让婴浅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婴浅话音刚落。 江陵立刻道: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 婴浅摇了摇头,也不看江陵,只和花源一交代: “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江陵的伤不能折腾,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在医生说他可以长途跋涉前,给我把他留在这里,不准他回去!” 花源一捂着受惊过度的心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下意识点着头。 “好!我一定留住他!” 叶莲此时也装不下了,豁然起身,三两步冲到婴浅身边。 “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希望你留在这照顾江陵。” 婴浅交代完。 回去楼上收拾起行礼。 良辛已经提前把机票买好,是最近的一班,时间很急,让婴浅连多一句废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甚至没有再看江陵一眼。 擦身而过的瞬间, 婴浅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但那些阴郁的情绪,不属于江陵。 她没在意。 和良辛一并离开。 江陵望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沾了血的手指,压了压额角。 “买最近一班的机票,我要回国。” “可是婴浅...” 只一个眼神。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却让花源一瑟缩着闭上嘴。 不知是不是错觉。 江陵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更加强势。 也更加... 危险。 “姐姐,有我父亲照顾,阿姨不会有事的。” 良辛安慰了婴浅一路。 在飞机上,他试探着握住她的手。 却被毫不客气地挣脱。 良辛叹了口气。 想着在心硬这一方面。 当真是谁也比不过婴浅。 等到下了飞机。 婴浅立刻问: “医院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良辛拿出手机看了两眼,然后才说: “姐姐,我父亲说想让你辛苦一趟,回家拿一些阿姨的衣服,然后再去医院。” “好。” 婴浅没有拒绝。 但当和良辛一起回了家。 她推开门,看到客厅里的身影时,婴浅立刻皱起眉,寒声质问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七百七十七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4) “欢迎回来,我的小公主!” 良永文面带微笑,夸张地张开双臂,迎向了婴浅。 但婴浅对他的示好,只回了一声清晰的嗤笑。 她后退一步。 下颌微扬。 余光扫过良辛,婴浅问: “我妈呢?” 面对她毫不掩饰的嫌恶,良永文也不生气,耐心回了她的问题。 “当然在医院了。” “是吗?哪家医院?什么病症?” 婴浅皱着眉,再次追问: “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不需要担心,她状况不错,我可是一直都在照顾她,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良永文向上扶了扶眼镜,仍一副温文和煦的嘴脸。 但他就是不说出涂明珠的所在。 目光来回打量着婴浅。 从裙摆下方细直的小腿,到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触及领口露出的一片肌肤,良永文喉头一滚,眼里爆发出贪婪的精光。 他舔着嘴唇。 忍不住上前一步,用着诱哄一般的语气,轻声说着: “你这一路也辛苦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等晚一点,我就带你过去看她,怎么样?” 良永文抬起手。 想要搭上婴浅的肩头。 “原来是这样啊...” 婴浅侧过身,躲开良永文的手。 红唇中溢出一声清晰的冷笑。 她眯起眼,缓缓道: “我妈养的狗不听话,想要反咬主人一口了?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良永文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婴浅,我不想对你怎么样,但你最好乖一点!” 他再次紧挨上前。 这一次。 干脆想要直接控制住婴浅。 婴浅再次躲开,打算先离开这里,找到涂明珠,确保她的安全。 但她一转身。 就看到良辛挡在了门前。 他低着头。 似乎不敢去面对婴浅。 但即使他写了满身的愧疚。 良辛也没有打算要让路的意思。 而是将门挡的严严实实,确保婴浅跑不出去。 婴浅忍不住笑了。 “好弟弟,演了这么长时间的亲情戏,你可真没辜负自己的一番努力,” 听出她语气当中的讥讽,良辛瞬间白了脸。 “姐姐...” 他想要解释。 但薄唇颤动着。 到底只是说出一句。 “姐姐,你只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你和阿姨都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你的保证算个什么东西?” 婴浅懒得再理会良辛。 转而望向良永文,她面无表情地谈判道: “你想要钱?不动产?还是胃口更大,连股份和公司,也想纳进自己怀里?” “钱和不动产算什么?” 良永文笑着摇了摇头,瞥了良辛一眼,他意味深长地道: “我本来以为,我的儿子能争气点,能够让你对他死心塌地,这样我们也就能名正言顺的,接管你家里的一切。” 既然暂时没办法离开。 婴浅环抱起双臂,一边在心里想着脱身的主意,一边和良永文虚与委蛇。 “可惜,我并不怎么喜欢他,现在更是连看一眼都觉得讨厌了。” 良辛听见她毫不客气的话。 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良永文叹了口气,也觉得可惜似的。 “我之前还以为,你会喜欢上他,但这也没什么,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婴浅没应声。 唇角的弧度越发嘲弄。 良永文装模作样的感慨了一会儿,终于把话转回了正题。 “我也不想做的太过分,你只要乖乖听话,涂明珠就能继续活着,怎么样?很合算的买卖吧?” “听话?你想让我配合你拿到公司?” “不不不。” 良永文摇着头。 视线扫过婴浅美艳的眉眼。 他用力咽下分泌过盛的口水,盯着她的胸口,嗓音越发暗哑。 “既然你不喜欢良辛,你也可以选择嫁给我,这样不仅能让我得到我想要的,还可以保住涂明珠的命,你觉得怎么样?” “爸!” 良辛猛地抬起头。 眼尾克制不住地染上一点猩红。 他攥紧拳头,低吼一声: “你答应过我,不会动她!” 良永文瞥了良辛一眼,鼻息滚出一声不悦地冷哼。 “我想你去接近婴浅,可不是让你被她迷的死心塌地。” “但是...” 良辛还想说什么。 但良永文已经不想听了。 “涂明珠那个女人,瞧着又丑又蠢,实际上聪明的很,就算她死了,除了一些钱之外,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他盯着婴浅。 再次向前走去。 良永文刻意放慢了步伐。 猫捉老鼠一样。 想要享受婴浅慌张失措的表情。 但良永文注定要失望了。 婴浅站在原地,艳光四射的面容上,连半点的情绪起伏都看不到。 甚至连落向良永文的目光。 都像是在看着马戏团里的小丑表演。 既不在意。 也不重视。 良永文下意识皱起眉。 他以为到了这种情况下。 婴浅定然又急又怕,然后乖乖屈服于他。 “只有掌握住了婴浅,我们才能真正得到涂明珠的公司。” 良永文沉了脸,先警告了良辛一句,然后故意提高了嗓音说: “看这张漂亮的脸蛋,多讨人喜欢,我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小公主。” 威胁的话,婴浅听过太多了。 还会怕一个良永文? 红唇扬起更为嚣张的弧度。 她毫不畏惧。 反而笑着道了句: “我等着看你有多少能耐。” “你...” 良永文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的计划早就已经开始筹备。 又故意趁着婴浅出国的时候才进行。 按理来说。 应该天衣无缝。 但婴浅为什么能一点都不担心? 想到还在手里的涂明珠,良永文的心才稍稍平稳一些。 “手机,你想让我搜,还是你自己交出来。” 婴浅没废话。 干脆将手机丢给了他。 她昂首走向楼梯,和良永文擦肩而过的瞬间。 婴浅说: “对了,如果你不能让我妈长命百岁的话,我也可以保证,你一定什么都得不到,除了你和良辛的骨灰坛。” 只这一句。 她头也不回。 留下眉头紧皱的良永文,和脸色惨白的良辛。 “去。” 扫了眼婴浅的背影,良永文冷哼一声,交代道: “看着婴浅,不要让她跑了,等我先忙完了公司的事,就去收拾她!” 第七百七十八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5) 是夜。 电闪雷鸣。 婴浅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耳畔响起有节奏的敲击声。 她没理。 直到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敲门声还未停歇。 婴浅烦的不行,蹬着拖鞋过去打开了门,很是不客气地骂道: “叫丧是吧?不去找你坟头长草的爹叫,找我做什么?” “姐姐...” 良辛站在门口,半垂着眼,眸中盛着的蜂蜜湖再无一丝涟漪,只剩一片绝望的死寂。 “打雷了,我好害怕。” “关我屁事?” 婴浅面无表情,想要拍上门,却被良辛用手阻住。 他紧紧抓着门板。 指尖因为用力过度,隐隐有些泛白。 “姐姐...” 薄唇微动。 从良辛的口中,吐出如同祈求般的呢喃。 “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的,涂阿姨也不会有事...” “我相信你的代价,你自己都看见了。” 婴浅环抱了双臂。 她打量了良辛一番,扬眉问: “怎么?你也想从我身上,要点什么?” 良辛身形一颤。 惶恐被清楚映在了眼底。 他可以接受婴浅打他骂他。 但这种完全不在意,甚至堪称嘲弄的态度,却让良辛打从心底,感到了不安。 他是不是... 真的被婴浅厌弃了? 她再不会对他笑。 更永远失去了,在雷雨交加的夜晚,婴浅给予他的那份安慰。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 良辛整个人,都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拽住了婴浅的手腕,祈求道: “姐姐,我真的不会让你和涂阿姨有事的!你只需要在这里等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的和从前一样,我们还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慢悠悠地后退一步,拍灰尘似的,打开了良辛的手。 “少在这里恶心人了,你又不是叶莲,装什么白莲花?” 她打了个哈欠。 说着在良辛心里捅刀子一样的话。 语气却依旧慵懒散漫。 “把我的母亲送去了医院,还想继续立牌坊,你是个什么垃圾?” 轰隆! 一道雷声骤然炸起。 电光划破黑暗。 照映出良辛惨白的面容。 “我不是...” 他毫无血色的唇翕动着,腰一点点弯下,在婴浅面前,卑微到了极致。 但婴浅可不在乎帮凶的想法。 她甚至连多看良辛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少废话了,父子两个一个红脸一个白脸,这种戏码一点都不好看。” 良辛的手掌仍悬在半空。 指尖颤抖不停。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瞳牢牢注视着婴浅,想要得到她的一点可怜。 “怕打雷就去看病,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你爹。” 婴浅翻了个白眼。 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至于站在门口的良辛会不会被误伤。 管她屁事? 她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普度众生这种事,婴浅做不到。 良辛站在紧闭的房门口。 窗外雷声不断。 但这曾经带给他无尽恐惧的存在。 此时却在他心底,掀不起半点涟漪。 没有什么比失去婴浅。 更加可怕的了。 良辛捂着脸, 薄唇颤动个不停。 隐隐能分辨出,他翻来覆去讲出的,只有两个字: “姐姐...” 一扇门隔绝了所有动响。 只有雷声阵阵。 婴浅重新陷在了柔软的床榻当中。 当有细碎的叩打声响起时,她眼睛一亮,连忙跳下床,三两步跑到窗户前。 “花源一的人是吧?你...” 窗帘被扯开。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却并不是花源一的手下。 而是江陵。 他站在窗外,置身在磅礴的大雨当中,一张俊朗的面容毫无血色,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勾起唇角,对着婴浅微微一笑。 他说: “久等了。” “你....” 婴浅瞪大了眼。 她没有想到。 会在此时此刻见到江陵。 他不是应该在北海道养伤吗? 怎么跑回来了? 婴浅本以为,花源一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派人过来看望,也见不到她的人影,自然会察觉到不对,之后就会想办法来救她。 但结果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江陵。 带着可怖的伤势。 他飞回了国内。 然后出现在了婴浅身边。 婴浅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愣了一会儿,直到江陵打开了窗户,她才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 “你的伤...” “没事。” 江陵脱下雨衣,盖在了婴浅身上。 即使他在一瞬间,就被铺天盖地的雨势所包围,也仍毫不在意,只说: “我找到阿姨所在的医院了,已经派人守着,这就带你过去。” 他才回国没多久。 居然就将一切都调查清楚。 甚至连涂明珠的位置,都全然掌握在手中。 良永文还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 殊不知在江陵看来。 不过是一个小时,就能查明的信息。 江陵伸出手,说: “梯子有点陡,你不用怕,脚滑了也没关系,我一定会接住你。” 他的嗓音低沉。 穿过漫天的雷雨声。 清楚落在了婴浅的耳中。 仿佛被蛊惑住了似的。 她鬼使神差地撘上了江陵的手。 下一秒。 江陵收拢了大掌。 将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当中。 体温缠绵。 他喟叹一声。 “还好,你没事...” 婴浅并不知道,当江陵察觉到事情不对,他有多担忧。 那些暴戾的情绪凝固在心口。 他恨不得直接冲进房子。 将婴浅带走。 但这样做的话,她并不安全。 而江陵唯一在意的。 就是婴浅。 幸好。 她平安无事。 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婴浅身上披着江陵的雨衣,有些过于宽大,帽檐几乎挡住了大半张脸,她看不清下方的梯子,只能摸索着前进。 江陵走的很快。 视线一直紧盯着婴浅。 但凡她有一点的不稳当,他都能最先做出反应来。 婴浅的运动神经虽然还算不错。 当平稳落地后。 她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江陵深深看了她一眼,牵着婴浅的手,快步离开了院落。 别墅的报警系统并未响起。 连监控都不再工作。 他们走的匆忙,谁都没有回头。 因此也就没有注意到,在二楼窗户前,一双写满了恨意的眼,正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第七百七十九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6) 雨势愈重。 视野当中一片迷蒙。 婴浅连江陵都看不清楚。。 却能感受到他的手掌。 将她的手握的很紧。 带着滚烫的热度。 在这电闪雷鸣的雨夜当中,给了她奇妙的安全感。 江陵俊朗的面容此时已彻底失了血色。 侧腰处悄然晕开一团暗红,将已经被雨水打透了上衣,添上了一抹刺眼的艳色。 他垂眸瞥去一眼。 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眉也不皱一下。 只悄悄用手臂挡住。 不想被婴浅发现。 黑色的商务车早已等在了大门口。 司机看到他们的身影,连忙打开车门。 “少爷,你们...” 他话说到一半,注意到了江陵侧腰处的血迹,不由一愣。 “走。” 江陵上了车,用外套盖住血迹,吩咐道: “去涂阿姨在的医院。” 司机张了张嘴。 满怀担忧地看了江陵一眼,见他不在意,也不敢多说,只能一脚踩下油门。 路上一片漆黑。 往日里昏黄的路灯,此时只沉默地矗在路边。 死寂似成了蔓延的毒药。 除了雷响雨声外。 婴浅只能听到车厢内沉重的呼吸声。 有柔软干燥的触感,忽然覆上她的额头。 她抬起眼。 见江陵正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脸上雨水的残痕。 “小心感冒。” 他的嗓音低沉。 在婴浅听来。 比什么音乐家的演奏会,还要更加悦耳。 “你的伤怎么样?” 婴浅下意识扬起下颌,任他帮忙擦雨水。 江陵的指尖划过她殷红的唇瓣。 他瞬间红了脸。 忍不住低咳一声。 “已经好多了。” “这才一天多的时间吧?这么快就好了,你怕不是只壁虎哦。” 婴浅将黏在面颊的碎发挑到耳后。 然后地痞流氓似的,猛地掀开了江陵的上衣。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是什么限制级场面? 婴浅难道要对江陵用强吗? 在车上? 司机顿时陷入了长久的纠结当中。 他要不要阻止? 但江陵看起来... 怎么好像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沾染血色的上衣被掀起,婴浅看见了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先是一愣。 胸口忽然有些发闷。 “又裂开了。” 江陵的伤本就没好。 又折腾了一番。 在更加严重的情况下,还过来救她。 “没事。” 江陵不想被她看到这些,正要去握她的手腕,却被婴浅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 “正好等下去医院,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婴浅才将他的衣摆重新整理好, 就听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突然响起。 她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又在下一秒。 陷进了一个潮湿的怀抱当中。 在迎面袭来的刺眼白光下。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良永文笑眯眯的脸。 “江少爷。” 良永文站在不远处,单手插着裤袋,向着他们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婴浅,我们又见面了。” 隔着车窗。 江陵皱起眉。 他没有理会良永文,而是仔细打量了婴浅一番,确定她没受伤,才算松了口气。 “不要担心。” 江陵打开车门。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所有想要趁虚而入的风雨。 婴浅听到他的嗓音再次响起: “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的。” “之前一直想找机会登门拜访江少爷,可惜最近被琐事缠身,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面了。” 良永文见到江陵出现,连忙上前一步。 他不敢得罪江家。 讲起来话客客气气的。 没有一点不恭敬。 良辛站在良永文的身侧,手持一柄黑伞,他漂亮的脸在黑夜当中越发瑰丽,一双眼却死气沉沉的,盯着婴浅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挺巧的。” 江陵微微颔首,余光扫过良永文身后,那辆故意横在道路中央的越野车。 “看来,这就是你找到的,拜访我的机会了?” 他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即使置身雨瀑当中,依旧满身贵气。 而良永文虽然西装领带一样不少,站在江陵身边,却还是如同打杂的狗腿子一般。 半点气场都无。 他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 但还是陪着笑脸,客客气气地道: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家里忽然断了电,婴浅也不见了。我担心她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不安全,就和良辛一起,出来找找。” 良永文得罪不起江陵。 只能试探个不停。 江陵勾起唇角,竟直接道: “她在我身边,不需要你来担心。” 良永文一愣。 虽然早就知道婴浅被江陵带走。 但他没想到,江陵竟连掩饰一句都不肯。 还真是一点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良永文心里更加不满。 笑容慢慢收敛。 又在触及到江陵冰冷的眸光后,重新堆回脸上。 “江少爷,婴浅她母亲生病,和我有了点误会,您看能不能让我带她回去?” “不能。” 江陵将被雨淋湿的碎发拢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眯起眼。 嗓音越发低沉: “她是我的。” 江陵这种视婴浅为所有物的霸道,让良永文都是一愣。 他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边。 连一个字都吐不出去。 江陵是绝对不会把婴浅交出去的。 有本事... 就来抢下试试? 但良永文又怎么甘心?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这次机会。 先控制住涂明珠,借她来要挟婴浅,而跟婴浅关系好的一些人,也都在北海道,没有谁能来阻止他的计划。 结果还不到一晚上。 江陵出现了! 良永文的脸色越发难看。 “江少爷,我没有想要和您作对的意思,只不过...” 他斟酌着言辞。 同时用余光瞄着商务车。 虽然有雨势作为遮挡。 但也能看得出来,车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人。 也就是说... 有机会强行带走婴浅! 良永文心脏狂跳,嘴里面也有些发干,念头不受控制地膨胀壮大。 如果这么去做。 也就代表彻底激怒了江陵。 他得罪不起江家。 但真的放婴浅离开的话,良永文这一段时间的筹谋,全部都要付之东流。 他舍不得。 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良永文悄悄向着良辛使了个眼色。 背在身后的手招动两下。 他上前一步,笑着和江陵说: “江少爷,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第七百八十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7) 余地? 事关婴浅。 江陵连一句废话都不愿意多说。 怎么可能让步? “良永文是吧?” 江陵半步不退。 即使扫见了从越野车走出的一众人,他的唇角仍噙着一抹嘲弄的笑。 甚至反问道: “我很好奇,是谁给了你,认为自己有资格我谈条件的自信?” 江陵孤身一人。 挡在婴浅的前方。 面对着眼前几个手持凶器的壮汉。 他仍满眼漠然。 如同神坻一般的存在。 岂是这些流氓打手,能够比肩? 良永文心有些躁。 “拦住他!千万不准真的动手,要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他交代了一句。 吩咐几个打手拦住江陵。 然后让良辛去将婴浅抓回来。 还没等他靠近商务车。 车门已经被打开。 裹着宽大的黑色雨衣的女人迈出车门,她散着长发,美艳的面孔上毫无表情。 良辛脚步一顿,竟像有些畏怯地后退一步,小声说: “姐姐...” 婴浅没理他。 余光扫过江陵,她看向良永文,说: “狗鼻子还真灵,竟然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良永文向上扶了扶眼镜,也不在乎她的嘲讽,一脸关切地问: “怎么大半夜跑出去了?我很担心你的,小公主。” “真恶心。”婴浅咧了咧嘴,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满了嫌弃,“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良永文嘴角绷紧。 脸色在瞬间阴沉了不少。 婴浅也懒得再看他。 再次将目光投向江陵,她歪着头,很是认真地问: “我来英雄救美,你给我加个几十点好感度,没问题吧?” “太少了。” 江陵一拳砸上一个打手的脸,轻松将他放倒,然后向着婴浅微微一笑。 “全都给你好了。” “什么呀?宇宙直男进化了吗?居然说话这么好听。” 婴浅嘟囔了句。 指尖轻叩过车窗。 她捡起路边的石头,向着司机摆摆手。 “师傅,窗户关好,麻烦你等一会儿哈。”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 婴浅已经抡起了石头,砸向了良永文。 “艹你全家的小白脸!爷杀你祖宗十八代!给爷连带着坟头一起去死!” 脏话和石头在同时起飞。 良永文做梦都没想到,婴浅会忽然动手。 石头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此时想要躲。 却已经来不及了。 良永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头砸上他的鼻梁。 砰! 一声闷响。 鼻血瞬间飞溅而出。 他眼前发花,一时没站稳,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高档西装沾上了泥水。 瞬间变得无比狼狈。 “少装什么商界精英,这样才适合你。” 婴浅拍了拍手。 这才抽出空去看良辛。 “哎呀,忘了还有一个你呢,小兔崽子。” 红唇微扬。 她似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一般。 语调轻快又散漫。 然而落在良辛的耳中,却让他克制不住的发慌。 “姐姐...” 他抿紧薄唇。 如同蜂蜜湖一般的眼眸当中,泛起道道涟漪。 “如果我说,我知道错了,姐姐你还能原谅我...” 良辛低着头。 嗓音越来越轻。 到最后,已经连他自己都听不到了。 他心里明白。 当选择了背叛那一刻。 他和婴浅之间,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我懒得对你怎么样,你也少在这里矫情,怪恶心人了。” 婴浅从良辛手里抢了伞,走到江陵身边,抽空还瞥了几个倒在地上直哼哼的打手一眼。 良永文之前还连连嘱咐他们,不准下重手。 但这些流氓打手。 即使认真起来,也没资格和江陵相提并论。 婴浅为江陵打着伞,打着哈欠说: “好了,我们终于可以走了。” 没有了雨幕作为遮挡。 他们都能更清楚地看到彼此。 江陵迟疑了下,指尖微颤,轻轻握住了婴浅的手。 方才还一身凶狠的男人。 此时却满脸不安,连牵着她手的力度,都放到了最轻,如同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 婴浅没挣。 只是挪开目光。 “这群人怎么办?” 江陵松了口气,“等下会有人过来处理。” “好吧。” 婴浅点着头。 正要和江陵重新回到车上。 和良辛擦肩而过时。 她的脚步却忽然一顿。 与此同时。 良辛的眼底,陡然爆发出希冀的光。 他站在瓢泼大雨当中。 全身湿透。 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却并不是因为寒冷。 而是狂喜。 婴浅还愿意理他? 是不是心软了? 他还有机会,能够回到从前,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一瞬间。 良辛心里过了无数个念头。 那些计划和阴谋,都被丢在了一旁。 让他做什么事情都好。 他只想抓紧婴浅,再也不放手。 在良辛期盼的目光当中,婴浅的视线越过他,落到满脸是血的良永文身上。 “那个良永文留着,给我妈解气。” “好。” 江陵自然不会有意见。 顶着他满怀爱意的注视,婴浅打开了车门,面无表情地坐了上去。 至于响在脑子里的系统提示音。 她已经懒得去看了。 打从北海道开始。 系统已经响了不知道多少次。 但婴浅事情多的要命。 手头还有更重要的麻烦要处理。 哪有心思去理会? 商务车渐渐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不管是婴浅还是江陵,都没有再去注意良辛一眼。 他站在原地。 听着良永文如同发疯了的喝骂。 良辛却只觉得胸口空空荡荡,疼的厉害。 好像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他愣了一会儿。 忽然捂着脸... 笑了。 “婴小姐,我们先找个医院,给少爷处理一下伤口吧?” 司机看了几眼后视镜,见江陵身上的血色越色浓重,他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 “涂女士所在的医院很远,我担心赶到了那里,再为少爷处理伤口的话,会失血过多...” 他看得出来。 如果直接和江陵提议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 但如果婴浅同意。 江陵也一定会同意。 爱情.... 果真了不得! 婴浅这才想起江陵的伤,连忙点头: “好,你找个最近的医院停下。” “我不...” 江陵还想拒绝。 被婴浅白了一眼后,立刻老老实实地闭了嘴。 他们随便寻了间医院,耽搁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然而当赶去找涂明珠时,病房当中,却是空无一人。 涂明珠她... 失踪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8) 如同幽魂般的少年,安静地走在医院的长廊。 每迈出一步。 都会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他漂亮的面容惨白如纸,唇却如同染血一般,红的惊人。 少年停在一间特殊病房门口。 他缓缓抬起头,视线穿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病床上的中年女人。 “姐姐,你不要怪我...” 细长的手指压上门把手。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悄然踏进了病房。 “我不想对涂阿姨这么做,但是你要离开我了,我没有办法。” 口里喃喃不休。 良辛推着涂明珠离开病房。 他故意在监控摄像头下方顿住脚步,然后昂起头,对着闪动的红色光点,轻声说: “姐姐,是你逼我的,想要见到涂阿姨的话,就来找我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离口。 监控的画面,也变成了一片漆黑。 良永文之前安排在医院里的人,成为了良辛的用具,帮他带走了涂明珠。 婴浅看完了监控,转身就要离开。 她确实没想到,良辛在刚才那一场失败的争斗后,还会跑到医院,偷偷带走涂明珠。 这应该不是良永文的吩咐。 毕竟他被砸断了鼻梁,又被江陵的手下控制住,自保都成了问题,还哪有心思去安排良辛再做什么。 但估计连良永文也没能料到。 一直遵循着他的吩咐的乖孩子,会突然露出獠牙和利爪。 良辛甚至连良永文这个父亲的死活都不管了。 像是已经彻底不在乎,落在江陵手里的良永文,在他带走涂明珠后,会遭到些什么对待。 他满脑子都是婴浅。 只想... 要重新和她在一起。 回到过去。 再也不分开。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很快就能知道良辛的位置。” 江陵握住婴浅的手腕,跟上一步,沉声道: “婴浅,我会跟你一起去。” 他的掌心滚烫。 热度早已经超过了体温的红线。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江陵眼底细密的血丝。 “你不要命了?刚才医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你的伤要是再淋雨的话,就可以跳过治疗,直接去挑墓地了。” “我没关系。” 江陵仍不肯松手。 即使他连站都站不稳,高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却还是牢牢握着她的手腕。 他很后悔。 在北海道时,没有和婴浅一起回国。 让她独自面对了良永文和良辛。 但这一次。 江陵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婴浅一个人了。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也想为他的姑娘遮风挡雨。 婴浅叹了口气。 “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可以给自己写一个墓志铭。” 她没好气地抱怨了句。 然后忽然转过身,扑进了江陵的怀抱当中。 气息相互交融。 婴浅踮起了脚尖,如同家养的宠物猫般,轻轻蹭了蹭江陵的侧脸。 江陵一愣。 对她忽如其来的主动,有些不知所措。 但还不等他想下去。 后颈忽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镇定剂流入血液。 让江陵的意识瞬间陷入昏沉当中。 婴浅微凉的指尖,悄然点过他的额头。 他听见她说: “谢谢你了,江陵。” 婴浅等着江陵彻底陷入昏睡,才走出监控室。 门口早已等了不少人。 从医院院长到主任医生,再至江家的保镖司机,几乎将走廊彻底占满。 看到她出现。 他们都想要开口。 婴浅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干脆下了命令: “江陵状态不好,伤口处的缝合开裂,而且发炎非常严重,刚才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他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知道江陵受伤,医院院长还哪里敢耽搁,连忙安排了医生进行手术。 走廊里瞬间走了不少的人。 婴浅看着剩下的几名江家保镖,说: “麻烦各位兄弟,帮我个忙。” * 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良辛立刻站起身,看向简陋的水泥台阶,笑容一如既往的甜腻。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甚至没看到人影。 只听见一点细微的声音,就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果然。 当浑身湿透的婴浅走上楼梯,良辛眼睛顿时一亮。 他连忙迎上前,将干净的毛巾递了过去,又打开保温杯,将冒着热气的茶水,送到了她的面前。 “怎么淋湿了?快喝一点,要是感冒可就不好了。” 他满眼关切。 见婴浅脸色白的吓人,衣角发梢更是都在向下滴着水,良辛更是露出一副痛惜的神情。 “姐姐,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这种天气还让姐姐过来的。” 婴浅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 “我妈呢?” 保温杯里的热茶溅出几滴。 落上良辛的手背,瞬间烫出点点红痕。 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只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涂阿姨没有事,她是好人,对我很不错,又是姐姐的母亲,我怎么可能会对她怎么样?” 良辛轻叹一声,假装看不到婴浅的嫌恶,强行将毛巾覆在了她的发间。 “难道在姐姐心里,我已经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的吗?” “不然呢?”婴浅扬起眉,有些惊讶似的,反问道:“你从一开始你接近我,就目的不纯,现在更是连我妈都被你绑架,你居然还觉得,我会把你当成什么单纯无辜小少年?” 良辛的睫羽一颤。 如同蜂蜜湖般的眼眸当中,掀起了汹涌的波涛。 他上前一步,微微弯下了腰,用一种堪称哀求的语气,问: “姐姐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害怕打雷吗?” 良辛抿紧了薄唇。 眼里闪动着波光粼粼的泪意。 只看了一眼,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但可惜。 论起心硬来。 婴浅还真数一数二。 “我对反派角色的悲情过往,没有一点兴趣。” 她回的干脆。 看良辛瞬间白了脸。 还又补了一刀: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能确定,和我没有关系,所以也轮不到我来补偿你。” 婴浅摆明了态度。 和良辛之间泾河分明。 什么姐弟关系。 都在他成为背叛者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姐姐,我不想这样的,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对我?” 良辛的腰弯的更低。 五指合拢,手掌紧紧捏成拳头。 喉头滚出一声低喘。 他喃喃道: “姐姐,你不要逼我,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一次失去你,我也不想让你...” 第七百八十二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69) 良辛深吸了口气。 他沉默良久。 当再次望向婴浅时,他却是忽然歪过头,微微一笑。 “想要涂明珠活着的话,就跟我走,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对于良辛的提议。 婴浅给出了一个相当直白的回应, “傻逼。” “姐姐不愿意相信我?” 良辛逼近一步,惨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病态的晕红,他喘着粗气,喃喃着道: “我会照顾好你的,也会让涂阿姨得到最好的治疗,她可以活下去,我们也能在一起,这样难道不好吗?” 保温杯已经被他随意丢到一旁。 暗红色的茶汤在水泥地面蔓开深色的水痕。 婴浅嗤笑一声。 扬眉打量了良辛一番。 她说: “对不起,我讨厌疯子。” 良辛一愣。 唇角的弧度陡然僵在了脸上。 婴浅连一句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和他讲。 是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了? 良辛的眼底闪过一抹病态的痴狂。 他慢慢抬起手,想要去摸婴浅的面颊,却被她毫不犹豫地躲了过去。 但他也不在意。 只如同自言自语般说着: “姐姐喜欢江陵是吗?” “我看的出来,江陵也很喜欢姐姐呢。” “但也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很喜欢姐姐。” “江陵为了姐姐出生入死,花源一更是什么都听姐姐的。就连叶莲,那个自私自利到了极致的女人,也愿意为了姐姐,连江陵这么个富家少爷,都不去巴结了。” 婴浅听着他的笑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不知道良辛是在发什么疯。 只能尽力拖延着时间。 “少在这里疯言疯语了,你到底把她藏在什么地方了?” “江陵很有本事,良永文筹谋了那么长时间的计划,在他眼里面,估计连小孩子过家家都不如。” 良辛再次靠近,指尖才触及婴浅潮湿的发尾,就已经让他忍不住想要喟叹一声。 他嗅着空气当中漂浮的玫瑰花香,再次笑着说: “我看到他的教训了,所以我就将涂阿姨,藏在了一个没有人能发现的地方,只有我知道。” 婴浅皱起眉:“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威胁我了?” “不是威胁,是请求。”良辛摇着头,贪婪的视线扫过她的眉宇,他用着甜腻乖巧的嗓音,轻声说着:“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一定可以保证涂阿姨的安全。” 话题绕来绕去。 又回到了最开始。 婴浅强压怒火,再次躲开良辛的触碰。 “良辛,你就是昏了头,也不会真的相信,我会乖乖和你走吧?” 良辛眨了眨眼。 似乎有些迷茫似的,问: “姐姐,我看的出来,你似乎并不怎么喜欢江陵,那为什么不能尝试来喜欢我呢?我会对姐姐很好,只看着姐姐一个人的!” 婴浅一愣。 竟然有些回答不上来。 她要怎么说。 因为良辛不是男主,所以婴浅连演都懒得去演。 婴浅到底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背过手,将藏在袖口的手机,推地更深了些。 “我一定会对姐姐很好的。” 良辛仍一脸的诚恳。 离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讲着什么承诺一般。, 然而婴浅却依然面无表情。 仿连看他一眼,都会忍不住露出嫌弃来。 良辛不由有些失望。 “姐姐觉得我是个疯子,但是姐姐,你又知道他们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吗?” “你话还真多。” 婴浅越发心烦。 视线再次扫过眼前建到一半的楼层。 她已经可以确定,这里并没有涂明珠的存在。 良辛不甘心,还是说个不停。 “世界上哪有真正干净的人?我想得到的,他们难道不想吗?我只不过,是先一步下手罢了!” 他的情绪越发激动。 可以被称为漂亮的脸上,浮起一抹艳丽的红晕。 良辛猛地追上前,握住婴浅的肩头,迫使她再也无法后退。 “如果我动作慢的话,我现在连和姐姐说话的机会,都不一定会有,这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他瞪大了眼。 眼尾坠着的那颗泪痣,鲜艳的宛如将要滴血一般。 良辛的情绪渐渐失去控制,手下的力气忽然加重了不少,让婴浅感见一抹痛意。 她也不在乎。 只说: “良辛,你有没有错我不知道,但我没有错,我妈更是无辜的很。” “姐姐怎么没有错?” 良辛再次上前,将冰冷的面颊贴上婴浅的耳畔。 他颤着嗓子。 轻声说: “姐姐要是当初不理我,不在乎我...把我当成无意闯进你家里的流浪狗一样,我怎么会喜欢姐姐?怎么会直到现在,也不愿意放开姐姐呢?”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感受到藏在袖子里的手机,传来了细微的震动声,婴浅顿时长出了口气。 “算了,要是真和你讲道理,才是我的问题。” 她终于不用再和良辛废话了。 他还真是不愧是良永文的儿子。 脑子一脉相承的有问题。 爹坏到骨子里,想尽办法谋财害命。 儿子更是连绑架都做出来了,就是为了威胁婴浅,和他一起私奔。 “快点滚吧,神经病。” 婴浅骂了一声。 转身就走。 看她毫不犹豫地离去,良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 然而看到的讯息,却让他脸上的血色,更淡了几分。 良辛确实将涂明珠藏的很好。 如果只有婴浅一个人,一定找不到她的所在。 但她还有江陵。 江家的势力,从商至政。 怎么可能会是一个良辛能够抵抗的? 他失去了最后的筹码。 再也没办法挽留住婴浅。 只能看着她带着对他的憎恶,逐渐离去。 良辛心如死灰。 “姐姐,你要离开我吗?你要去和...江陵在一起吗?” 婴浅没理他。 半干的长发被风微微扬起。 看在良辛的眼里,却成了她承认的讯息。 也就是说。 当她离开这里之后。 婴浅就会去和江陵在一起。 她很快,就会彻底忘掉他的存在。 只一辈子。 都会留在江陵的身边。 “我不要...” 良辛浑身发抖。 漂亮的面容越发扭曲。 他突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奔向婴浅。 殷红的唇勾起一抹疯狂的弧度。 良辛笑着说: “姐姐,我们一起去死吧!” 第七百八十三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70) 婴浅听到动静。 但当她回过头时。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良辛环住婴浅的细腰,带着她一起,撞向了没有遮蔽的窗。 他们从高楼坠落。 她听到凛冽的风声,和少年急促的喘息交融在一处。 隐隐。 还有兴奋的低笑。 能和姐姐死在一起... 多美好! 他们会在一同翱翔空中后,落向冰冷的水泥地面,彼此的血肉缠绵在一起,再也分不出谁是谁。 这样的话。 就是到了地狱里面。 婴浅也仍然会在他身边。 良辛阖上眼,任由身体不断下坠,唇角却噙着一抹甜蜜的笑容。 他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婴浅离去。 光是想到日后的每一天,她都会和江陵在一起,即使身边没有了他的存在,她依旧无比幸福。 良辛就嫉妒的不得了。 既然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那至少。 要和婴浅一起死去。 谁也得不到他。 这样才甘心。 “我艹...” 婴浅瞪大了眼。 连骂人的空闲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良辛为什么要藏在这栋建到一半的大楼内。 原来。 是方便拉着她殉情。 但谁他妈想和他一起死? 婴浅自问,可没什么对不起良辛的地方。 在他背叛之后,除了分道扬镳外,她也没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报复来。 怎么就落到,被迫一起自杀的地步了? 离谱! 可此时想要去将良辛的脑壳打爆,看看里面灌了多少水,已经来不及。 婴浅举起手,试图去抓住些什么。 视线当中一片荒芜。 水泥色的建筑干干净净。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还有个一心求死的良辛,拼尽全力牵着婴浅走向深渊。 没有可能了。 六层楼的高度,生还的概率小的可怜。 只是婴浅没想到。 她居然会死在这里。 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攻略失败,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惩罚世界,她这一次,还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吗? 也许... 这次死掉。 就是真的死了。 婴浅叹了口气。 缓缓闭上了双眼。 “婴浅!” 男人低沉的嗓音忽在耳畔响起。 带着极为罕见的慌乱。 手腕忽然一痛,灼烧般的触感流遍了血液,婴浅正在下坠的身体猛然一顿,她睁开眼,看到了江陵焦急的面孔。 “江陵?” 婴浅一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间。 江陵不是应该在医院休息? 他刚经历过一场手术,伤势才好转了些,就又来找到了她。 “没事的...” 江陵咬着牙。 额角有青筋绷起。 他死死抓着婴浅的手腕,将她慢慢拽向身边。 “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从江陵口中说出的话,仿佛带有什么奇异的力量的一般,竟连刮过婴浅面颊的劲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婴浅瞪圆了眼。 红唇翕动。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余光一扫,婴浅瞥见江陵侧腰处晕开的暗红。 血色渗透过布料。 腥甜的气味渐渐弥漫开来。 他的面色也越发苍白。 江陵才刚经历过一场手术。 伤口被重新缝合的时间,还不到六十分钟。 他从在病床睁开眼的那一刻。 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来到了婴浅身边。 如同之前在北海道时一般。 只有她需要他。 不管在什么地方。 他都会出现。 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江陵也会牵着他的姑娘,走出深渊。 婴浅垂下眼,指尖微微颤动,松开了反握着江陵的手。 “算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 “江陵,再这么下去的,你也会掉下来的。” 良辛仍牢牢抱着婴浅,牵引着她不断下坠,他看到江陵出现,一张漂亮的脸顿时变得扭曲了起来。 他只是想和婴浅一起死。 江陵居然还要来阻止?! 他拥有的... 难道还不够多吗? “不行!” 江陵将婴浅的手腕握地更紧了些。 即使血色已经打透了上衣。 滴滴答答地落在水泥地面上。 他也如同感觉不到疼痛般。 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紧紧盯着婴浅,他说: “婴浅,不要向下看,你只要相信我...再等等,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真的要继续下去吗?你可是会死的。” 良辛分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水果刀,他比划了两下,好心似的,笑眯眯地劝着: “还是放手吧,虽然你之前运气好,在我之前救下了姐姐,但不代表你这一次,还能救得了她。” 寒光刺进婴浅的视线当中。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瞳孔在瞬间缩紧。 “江陵,放手!” 吼声传出的下一秒。 水果刀刺进了江陵的掌背。 他的鲜血一路绵延进婴浅的袖口。 烫的怕人。 但江陵咬着牙。 仍然没有松开手。 “姐姐,他还真是喜欢你。” 良辛收敛了笑意。 再次手起刀落。 有血液溅进婴浅的瞳眸。 让她的视线当中,都存着一片鲜红。 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水果刀无数次刺进江陵的手掌,最后卡在腕骨的缝隙当中,刀刃彻底扭曲变形。 “真可惜...” 良辛叹了口气。 颇有些失望似的。 他想和婴浅一起死,可不要江陵也掺和进来。 但没办法。 这里的人此时都清楚。 江陵本就有伤,现在手掌更是被水果刀刺的千疮百孔,伤势再次加重,他已经遥遥欲坠。 再这样下去。 他不仅救不了婴浅。 甚至自己也会被牵连着坠下高楼。 “江陵...” 婴浅叹了口气。 借着血液作为柔滑剂,她慢慢挣开了江陵的手。 “虽然不可能再见面了,但是...” 当两只手彻底分开那一刻。 婴浅看到了江陵绝望的双眼。 她唇角一颤。 在飞快的下坠当中,笑着说: “江陵,好好活着吧!” 婴浅都已经做好了承受剧痛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仿若看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场面一般,惊呼道: “你疯了?!” 江陵竟然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楼。 没有哪怕一秒钟的迟疑。 良辛被一脚踹开。 婴浅则是陷入了一个,如同阳光缠绵般的怀抱当中。 属于江陵的气息扑面而来。 即使在高空坠落间,也给了她奇异的安全感。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 她听见江陵嗓音响起。 他说: “别怕。” 第七百八十四章 谁他么是你兄弟(番外) 良辛又一次搬了家。 跟着良永文,从破旧的老楼,住进了窄到几乎不能转身的出租屋。 幸好。 他早已经习惯了。 只默默收拾好了书包,将里面翻看了无数遍的旧课本,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良永文平时很忙,没有闲钱让他读书。 偶尔赌赢了点,都是拿去花天酒地,不会用在良辛的身上。 他身上穿的衣服早过了季节,裤脚也已经很短了。 但一个拖油瓶。 一个不该出生的小畜生。 连活这个世界上,都应该对良永文感激涕零,有哪里有资格,去花他的钱? 又是一夜。 天光刚微微亮起。 良永文打着哈欠回了家,顺手将脏皱了的西服,丢到了良辛身上。 “快点洗了,再熨好,我明天还要穿的。别他妈的睡了,只会吃我的饭,一点活儿都不做,就该把你这个杂种东西扔出去,让你活活饿死!” 他嘴里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带着浓重的酒臭气,良永文整个人瘫坐在床上,看到良辛低垂着头,抱着西装想要出门,又一脚踹了过去。 “磨磨蹭蹭!真是个懒种!和你的贱笔妈是一路货色...” 良辛一个趔趄。 瘦小的身形颤了颤。 他没敢吭声。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疼痛到了极致,就会只剩下麻木不堪。 良辛很早就知道,反抗会遭到更凶狠的对待,他抹了抹脸,拿着西装就要出门。 但就在此时。 房门被猛地从外撞开。 良永文哆嗦了下,差点没直接掉到地上。 他被忽然破门而入的几个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躲到了良辛身后。 “王..王哥,你们怎么来了?” “废话!当然是找你要钱来了!” 领头的高壮男人四下扫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值钱东西,他立刻转了脸,没好气地道: “连本带利,一共三十三万五千八百,我给你抹个零,就给三十四万好了。” “三十四万?” 良永文瞪大了眼,听到这个天文数字,他连呼吸都重了起来。 “可我只问你借了二万啊!” “当然还有利息了,不然你把我们当成慈善机构啊?” 王哥咂了咂嘴。 懒得再也良永文废话。 “拿钱,不然我们的手段,你可是清楚的。” 良永文心乱如麻。 他手里连一千块都没有。 更别说三十四万的巨款了。 余光扫过良辛,良永文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将他向前一推,陪着笑说: “王哥,这是我儿子,你看他长得很不错吧?虽然现在年纪小了点,但你好好培养几年,日后不管是送去当明星,还是送到哪里去,都一定能给你赚大钱!” “少他妈扯淡了!” 男人将嚼着的烟头吐到地上,狠狠瞪了良永文一眼。 “不给钱还废什么话?赶紧把钱给我交出来!不然老子现在就卸掉你的腿!” “王哥,我...” 良永文的哭嚎声逐渐远去。 良辛抓着书包,趁乱跑了出门,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中央,从书房的夹层里,取出一个被叠的整整齐齐地纸条。 欣喜在瞬间占据了所有感官。 良辛早已将上面写着的地址背熟,但还是视若珍宝般地捧着纸条,再次仔细看了一遍。 很快了... 只要赶到这个地方。 他就能见到他的母亲。 离开这种噩梦一般的日子。 良辛没有用来算时间的工具,更不知道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要换多少种交通工具。 他没有钱。 没有证件。 只有一个装着课本的破书包。 但当良辛看到了那个女人,他却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他有太多的话和委屈,想要和她说了。 书上写着。 母亲是最爱孩子的人。 她一定会很心疼他,会给他做好吃的饭,让他再也不用挨打饿肚子。 但当良辛满怀希冀的走到女人身边。 他没得到幻想当中的一切。 母亲送给良辛的,只有一个愤怒的耳光,还有她凄厉的嘶喊声。 “滚!” 女人指着良辛那张和她很是相似的脸,崩溃地尖叫: “什么妈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从来没生过孩子!快把这个脏乞丐赶走!不要让我看到他!” 一瞬间。 良辛如坠冰窟。 他只有十二岁。 却比很多成年人,都先一步懂得了绝望二字的含义。 在女人憎恨的注视下。 良辛如同一只被驱赶着的流浪狗,慌张逃走了。 他本以为能见到自己的母亲。 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得到关怀和爱。 但良辛此时忽然明白。 从一出生开始。 他就是被讨厌的。 身上讨来的钱,都已经花干净。 良辛孤身走在雷雨之中,视线被夜色阻挡,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电闪雷鸣都距离他越来越近。 莫大的恐惧充斥在了心头。 他倒在雨幕当中。 以为自己再也睁不开眼。 良辛再次醒来时,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良永文。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还带了一幅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文有礼,不再是那个一时心不顺,就会对良辛大打出手的父亲。 “良辛,这次要发财了,不过你可得老实点,帮我的忙。” 良永文含着笑。 借用那张还算不错的面皮,他穿梭在不同的女人之间,良辛则成了他卖惨博可怜的工具。 他聪明机灵,方便在良永文骗了钱之后,帮忙脱身远走。 良辛一直这么活着。 直到... 遇见了婴浅。 “三六六号,有人来探监了。” 警棍敲上铁栏。 良辛的梦,被狱警的呼喊声打断。 他揉了揉眼睛,任由狱警为他束上手铐脚镣,拖着叮叮当当的声响,一路来到了看守所的探见室前。 隔着门上的玻璃窗。 良辛看到了婴浅的身影。 在她的身边,还站着江陵。 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 江陵勾起唇角。 婴浅忍了一会儿,也跟着笑了。 良辛盯着她唇角的弧度,愣在了原地。 “快过去啊。” 在身后狱警连声的催促中,良辛忽然笑了。 他摇着头,自言自语似地说: “姐姐,我的人生早就已经烂掉了,死了也没关系,但你和我不一样,幸好你还活着...” 狱警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还想再催促,就见良辛转了身,原路又返了回去。 狱警一愣,问: “不见了?” 良辛点点头,轻声说: “嗯,不见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 “公主,大事不好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急呼,扎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进门,拽起婴浅就要跑。 “那个暴君的人马已经杀进了皇宫,正在向这里赶呢!公主可得快些离开了,若是现在不走的话,等一下可就走不得了!” 她力气大得很。 眼神却不怎么好。 一头撞上门,然后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婴浅:“?” 她才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这么刺激的吗? 要是没听错的话,这个小姑娘喊她... 公主?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 赤色的锦缎宫装,隐隐有华光流转,一瞧便极为不凡,衣摆袖口处,还用金线绣出了祥云金凰的图样,随着迈出的步伐,金凰翩然起舞,贵气逼人。 光这番打扮。 都是远超出寻常人的不凡。 但婴浅还来不及高兴。 远处忽然响起的喊杀声,几乎要震破了天, 火光轰然乍现。 连刮来的风,都夹杂了血液浓郁过渡,导致的腥臭味。 似乎有无数凌乱的脚步,在逐渐向她靠近。 “我艹...” 婴浅瞪大了眼。 现在是什么状况? 她才当上公主,就要亡国了? 好一个倒霉蛋儿! 状况虽然还没彻底摸清楚,但跑路总归是错不了。 婴浅弯下腰,拍了拍小姑娘圆滚滚的脸蛋。 “姑娘?” “小朋友?” “笨娃?” 她连唤了几声。 小姑娘却还躺在地上,打着呼噜,连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婴浅不由喟叹一声。 对她心大的程度,表示了敬佩和赞扬。 既然喊不醒她,婴浅只能将小姑娘用被子胡乱裹住,然后拖到床底下,免得被谁发现。 她则换了身宫女不打眼的衣裳,用碎布裹住脸,快步跑出了宫门。 皇宫当中,已是一片混乱。 太监宫女收拾了金银细软想要趁乱溜走,侍卫和敌军厮杀在一处,却是战意渐衰,距离彻底溃败,应用不了太久了。 婴浅视线所及,横尸无数。 哭嚎和喊叫混杂在一起。 她亲眼看到一个小太监被乱刀斩中,脸被劈成两半,血液如同溪流一般涓涓流出。 他还没有断气,一双空洞无神的眼遥望着晴空,嘴巴张张合合,但还没等说出话,就被一刀捅穿了心窝。 暗红溅上将士漆黑的甲胄。 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婴浅。 “宫女?” 将士甩掉沾上刀锋的血色,他上前一步,视线紧盯着婴浅,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恶笑。 “王上吩咐过,这北燕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杀!” 婴浅转身就跑。 那将士追在她的身后,却还不忘了杀戮,手起刀落之间,已有不少人命丧在他手。 血腥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脚下的青砖更是被人血打透。 暗的刺眼又疯狂。 婴浅冷着脸,也不多看,只闷着头向前跑。 身后将士的口里,还在不停发出凶残的狞笑声。 像是已经迫不及待的。 想要用手里的刀刃,刺穿婴浅的心脏。 婴浅对皇宫的路不熟。 寻不清方向。 偶尔撞进一条死路,只能重新另寻他路。 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 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几乎响在了耳畔。 婴浅皱起眉。 心里面已经转悠起了念头。 “长公主!” 耳畔忽响起一声轻微的喊叫。 婴浅循声望去。 只前方有一不打眼的偏殿,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从中露出半张女人的面孔。 她见得了婴浅的注意,连忙招了招手,急声道: “长公主,快过来这里!” 已来不及多想。 眼看着身后那将士就要追上来。 婴浅快步跑过去,在将士跨过转角前,紧紧关上了殿门。 一声闷响。 掀起尘烟无数。 一身宫装的美妇人靠在门上,捂着胸口,长长出了口气。 “出了这么大的乱事,我都被吓坏了,幸好长公主你平安无事。” 婴浅一拱手,道: “多谢相助。” “长公主同我客气什么?” 美妇人抿唇一笑,她眯起眼,借着殿门垂下的阴影,悄然打量了婴浅一番。 “国破家亡,北燕已成了那暴君的的领土,连宫门都被攻破,我们此时正应该互相扶持才对,哪会有对公主见死不救的道理?” “是啊。” 婴浅叹息一声。 隔着宫门,望向了外界的腥风血雨。 “长公主可是被吓到了?” 美妇人见她冷淡,还以为婴浅方才被追着,至今仍然处在惶恐当中,连忙牵了她的手,关切道: “公主且放心,我既身为德妃,被你称一声娘娘,自然就会护你平安离开这里的。” 婴浅注视着她满怀柔光的眼,唇角微扬。 “那就多谢德妃娘娘了。” 德妃顿时笑了。 轻拍了拍婴浅的手,她伸长了脖子,向着门外看去一眼,再次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等一下自然会有人过来,带着我们离开皇宫。” “是德妃娘娘的亲信?” “娘家的一个外亲,你且放心,自然可以信的。” 德妃仍背靠着门。 即使连语气都增了些焦急,也没有要站起身,让自己看的更远一些的意思。 婴浅站在旁侧,满面皆是担忧,嗓音也越发轻微了下来。 “不知晓,父皇母后此时...” “我们此时自顾不暇,只能先让自己暂且远离危险,至于之后该如何是好,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德妃听到有似有脚步声响起,连忙打断了她的话,之后又伸长了脖子,从殿门的孔隙向外看去。 见到门外站着的男子,她可算松了口气。 她推开殿门,左右张望了一圈,压着嗓子向男子唤道: “怎么这时辰才来?没有其他人看见吧?快进来!” “你藏的倒是好。” 男子看见了德妃,也没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反而口里发出一声嗤笑。 他大步踏进门,然一见到婴浅,顿时两眼放光。 “哎呦,瞧这位是?” “是长公主殿下。” 德妃忽沉了脸,方才挂在神情间的柔和关切,在瞬间一扫而空。 她指着婴浅,急声同男子道: “这个代价足够了吧?她可是长公主!你快带我离开这里!” 第七百八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 “急什么?” 男子横了德妃一眼,不急不缓地道: “我怎么知道她是不是长公主?” 德妃震怒。 她哪里受过这番屈待。 但此时外面喊杀声震天,她还需要男子带她离开,只能强压着火气道: “难道本宫还能骗你不成?这世上除了长公主,还有谁能有这般绝艳的面貌?” “这倒确实。” 男子摸着下巴,目光从下至上的打量了婴浅一番。 虽换上了宫女的衣裳。 没了那些锦衣华服作装点。 然她的模样,却仍是极好的。 肌肤白嫩如软玉。 唇瓣殷红。 一双眼瞳恰似无波深井,眸光流转间,自怀风情万种无限。 看的男子用力吞了口唾沫,赞叹道: “小脸蛋长的,是真的不错,爷在最好的秦楼楚馆里面,都没见过你这般标志的女子,还真不愧是皇帝养出来的公主殿下。” “既然你满意的话,就快些带我离开!再拖延一会儿,被那暴君的手下发现了,我们谁都逃不出去!” 德妃鬓发散乱。 眼白充满了血丝。 从殿门口跑过的每一个人,都让她胆战心惊。 她喘着粗气,身体抖的厉害,还哪里有方才端庄温婉的模样? 男子却不理会她。 向婴浅缓缓迈去一步,他邪笑着,道: “爷的府邸里面,还却一个暖床的婢女,看你正合适。” “暖床婢女?” 婴浅听得笑了。 “这是你带我离开这里的代价?” “当然不止了,你好歹也是个公主殿下,若是日后伺候的爷舒服了,给你一个正当的名分,也不是不可能。” 男子还以为婴浅妥协,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触上她娇嫩的面颊。 光是见到她美艳惑人的脸。 他就心热发颤。 早就想要一亲芳泽。 婴浅弯了眉眼,偏头躲开男子的手,笑容竟更为开怀。 “你猜,我为什么敢到这里来?” 男子盯着她唇角的弧度,只觉得连魂儿都快要飞上了天,他忍不住再次跟上一步,顺着她的话问: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个垃圾堆里都捡不到的傻逼小瘪三,还想带人离开这里,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德行,镜子买不起,尿总有吧?” 撑着最为天真的神情。 讲出最难听的脏话。 男子虽然没明白全部。 但还是意识到了,婴浅这话不太干净。 他陡然沉了脸,骂道: “你这个...” “少他妈的废话了!” 婴浅啐了一口。 左手拽住男子衣领,右手捏成拳头,奔着他的鼻梁骨,狠狠砸了下去! 砰! 拳头撞上鼻梁的闷响,和男子惨嚎声交融在了一处。 鼻血瞬间飞溅。 婴浅眯起眼,像是听不到他的杀猪般的叫嚷似的,一拳接着一拳,直到鼻梁断成两截,脸也彻底没了个人样。 此时男子要是跑出去。 说是御膳房圈养的畜生成了精,都有人相信。 德妃早傻了眼。 她想把婴浅当做报酬送给男子,让他带着她离开皇宫。 但她做梦都没想到。 婴浅居然能把男子揍成猪头都不如的模样。 要是再不停手的话。 甚至男子都有可能会被活活打死。 娇滴滴的长公主,竟是个这般凶残的主儿? 德妃一脸慌乱,对婴浅的恐惧感,甚至超过了外面那些敌国将士。 “说。” 婴浅拽着男子的头发,懒洋洋地问: “你有什么办法出宫?” “我...” 男子正要开口。 却又被婴浅甩了一个耳光。 “敢不说,杀了你哦。” “在...” “要是骗我的话,你应该知道代价。” 男子张着嘴,心里面委屈的很。 他没有想不老实交代。 但婴浅没给他机会开口啊! 男子差点没哭出声来,抹了把眼泪,他颤颤巍巍地道: “长乐门那边还没有失守,有我的人手在,拿着我的令牌,可以趁乱...” “很好。” 婴浅点点头。 从男子怀里摸出令牌。 她歪头乖巧一笑,柔声道: “谢谢你的配合。” 男子一喜。 还以为婴浅要放过他。 立刻陪着笑说: “不客气,为公主殿下分忧...” 还没等他把说完。 婴浅抬起手,击在了男子的后颈。 他立刻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下辈子见。” 婴浅道了别。 正要走人。 才想起这殿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德妃见到婴浅似想离去,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她忽然顿住脚步,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瞬间。 一口气卡在了喉头。 吓得德妃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你也下辈子见吧。” 婴浅没动她。 现在时间紧迫。 要是再迟上一会儿,连长乐门也失守,她就彻底出不去了。 婴浅在路上随便抓个人,问清楚长乐门的方向,然当她赶过去时,却发现有些不对。 皇宫内外,都是一片嘈杂的混乱。 唯独这长乐门附近。 有些过于安静了。 婴浅等了一会儿,没在周围见到什么动静,反而身后方的追兵,似乎已经赶了上来。 已经别无他法。 留在皇宫只有死路一条。 她唯剩下眼前这条路可以拼。 但婴浅才刚迈出脚步,还没走出多远。 一队人马突然从前方奔来。 领头的将士翻身下马,笑道: “还以为能抓到大鱼,没想到,只是个宫女?” 婴浅皱起眉。 怪不得。 连方才男子那种货色,都有出宫的办法。 居然是个局。 前有狼后有虎。 婴浅深吸了口气,从一旁捡起长剑,道: “不想死的,就来试试吧!” “还真是个硬骨头!” “宰了她!” “将她抓住,献给王上!” 一阵哄笑声响起。 没有人看得起一个娇弱的小宫女。 然而一炷香后。 婴浅站在长乐门内。 她单手执剑,浑身浴血。 体力已经耗尽了大半。 她却扬眉一笑,剑锋一抖,血滴溅落在地,婴浅大步上前,傲然道: “下一个!” 再也没有笑声。 甚至连交谈都不知在何时沉寂。 敌军的将士们沉默了。 他们看着眼前轻而易举击败了他们首领的女子,满眼皆是震惊。 为何女子... 也能如此强大? 婴浅抹掉面颊沾染的鲜血。 正想借机再狂一些,好趁这些人胆怯时,找机会跑路。 然她刚要开口。 就听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好嚣张的小姑娘,有意思。” 第七百八十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 此音一起。 原本各个满身凶戾的将士,神情蓦然一肃,皆齐齐低下头去,让出一条路来。 有脚步声响在耳畔。 婴浅抬眸望去,却不由一愣。 她本以为来的是个什么青面獠牙的恶人。 谁知竟是个... 美人。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岁,佩金冠,着玉带,一袭玄色长袍,衣衫下摆处用金线勾出五爪金龙驾云的图样。 他容貌生的极俊,剑眉入鬓,轮廓清晰又邪肆,五官如同上界神明亲手雕刻一般,尤那一双黑眸,深邃如浓墨,瞳孔深处藏着一抹血光。 只偶一同他对视,都会让人感到一阵打从心底生出的畏怯。 但他虽携了满身凛冽果决的杀伐之势,却仍称得上俊美绝伦四字。 “你是领头的?” 婴浅抬起剑锋,遥遥指着男人俊美的脸,她歪着头,流氓似的吹了声口哨。 在一众将士堪称惊悚的注视下,婴浅笑嘻嘻地提议: “美人儿,要不要跟我赌一场? “赌?” 男人紧盯着她,黑眸当中似是燃起来自幽冥的戾火。 他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步。 视线扫过倒在一旁的将军,男人面无表情地道: “废物。” 将军一怔。 恐慌感瞬间占据了胸腔。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竟不顾身上的伤,艰难地翻了个身,跪倒在地。 “臣有罪,请王上饶命...” 王上? 敢情眼前这位,就是打下了北燕的暴君? 婴浅眨巴着眼,稍稍调整了剑锋所指的方向,再次开口说: “我打败你,让我离开这里?怎么样?敢赌一场吗?” 男人瞥她一眼,神情间仍看不出喜怒。 “若是孤赢了呢?” “我可以告诉你长公主的藏在什么地方。”婴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德妃娘娘,算个赠品吧。” “不够。” 男人再次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带给了婴浅强大的压迫力,让她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了些。 仿若站在她面前,并非一个人类。 而是一头凶恶无情的猛兽。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 眼底仍一片漠然。 “算上你自己,小姑娘。” 寒光一闪。 婴浅甚至没看清男人的动作。 眼前有血光晃动。 将军捂着脖颈,眼睛瞪的老大,似乎还不敢相信,他竟被自己的王上,一剑划破了喉咙。 “孤的手下,不需要废物。” 万籁俱静。 站在两侧的将士,如同被风吹过的稻苗一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无人敢开口。 偌大的长乐门内,竟连一点呼吸声,都难得闻得。 婴浅一脸惊讶。 眼前这男人,竟连自己手底下将士的性命,也全然不在乎,随意杀戮取乐。 而原因不过因将军败在了婴浅手下。 暴君... 果真人如其名。 婴浅渐渐正了神色。 “美...王上,我先出手了。” 她也不客气。 剑柄在掌心一旋,竟直接向着男人丢了过去。 与此同时。 婴浅弯身捡起将军的剑,又顺手抓了一把土,来了一招天女散花。 她的这些小动作,都被男人看在眼里。 然而当剑锋迎面而来,他也只是微微眯起眼,侧开一步,随意躲过。 阴风掀起尘土。 视线被短暂的遮蔽。 等到终于能看清周围时。 婴浅已经到了男人的身侧。 剑锋抵上他的脖颈。 软媚的嗓音悄然响起。 “老实点。” 婴浅踮着脚,亲昵地搭上男人宽阔的肩,顶着无数惊讶焦急的目光,她笑着说: “等我离开这里,就放过你嗷。” 她口里面在安抚着男人。 心里却转悠过不少的念头。 虽然系统仍在摆烂,至今也没个提示。 但估摸着,婴浅在这个世界的功夫,和这暴君脱不开关系。 要不然... 将他带走? 可是这么多眼睛盯着。 他又不是个六岁小娃娃。 怎么可能乖乖跟着婴浅离开? 她一边想着办法,并未注意到男人幽森的眼眸。 即使刀锋距离致命的脖颈,不过半寸之距,他却仍面色淡淡,仿若连自己的生死,都全然不在意般。 “所以说,不要因为那人打不过我,就打打杀杀的,输给我很丢人吗?我可是很厉害的好吧?” 婴浅嘀咕了句。 拽着男人一边后退,一边感慨着: “强者,总是如此寂寞。” 在无数将士的注目礼下,婴浅慢慢走到了长乐门前。 眼看着。 就可以离开皇宫。 但她还没来得及松下一口气。 男人侧眸瞥了婴浅一眼,终于开口道: “你不想杀我?” 在她的身上,他不到杀意。 相反。 婴浅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放掉他。 “我杀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憨批。” 她叹了口气,盯着前方正在不断靠近的人马,无奈道: “美人儿,你长的这么好看,不然别当暴君了,跟我去种地吧?” 她忙着想正事。 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的胡言乱语。 等到一只脚踏出了长乐门。 婴浅回头看了一眼。 寂静的长街上,见不到任何人影存在。 空旷又诡谲。 而前方的人马越聚越多。 这种状况之下,她似乎很难带着男人一起离去了。 婴浅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自己跑路。 “有缘再见了,美人了。” 她挥掌成刃。 奔着男人的后颈劈了过去。 婴浅力道掌握的极好,足以保证让他只昏过去几个时辰,伤不到何处。 然而就在她的掌刀将要落下时。 男人忽然动了。 掌心握上了剑锋,他微微侧过头,让婴浅击下的掌刀,落在他的肩头, 鲜血淋漓而下。 他回眸望去一眼,薄唇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玩够了,想跑?” 婴浅一愣。 手腕突感一麻,长剑掉落在地。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到回过神来。 婴浅已经被这个暴君抗在了肩头。 如同战利品一般, 还是当着无数将士的面。 她瞬间黑了脸。 “我艹!你他妈快放开我!” 婴浅疯狂挣扎。 细直的小腿不断晃荡着。 一双小拳头连番落在男人的胸腹之间。 却似乎没多少杀伤力。 折腾了一会儿。 没给暴君带来多少杀伤力。 反而婴浅的胃硌在他的肩头,颠的几乎要吐了。 “聒噪。” 男人瞥她一眼。 后颈一痛。 就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 婴浅听到系统的机械音响起。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1】 第七百八十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 浑浑噩噩间。 婴浅也不知睡了多久。 等她睁开双眼。 四周已是一片陌生的景致。 琼楼玉宇,轻纱幔帐。 有柔风穿过窗沿,落在白玉雕成的屏风之上。 婴浅坐在床上,呆愣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袋里面忽然想起了一件颇为重要的事情。 “系统,刚才涨好感度了对吧?” 【是呢!】 “涨了多少来着?” 【有一点呢,】 果然。 她没有听错。 婴浅拍着胸口。 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蔓开,就僵在了原地。 等一下! 好感度这是增了多少? 一点? 这是哄傻子玩呢? 还是打发小乞丐? 怕是婴浅扶个老奶奶过马路,都不至于只涨一点的好感度! 这暴君是有多吝啬? “你醒了?” 有男子的嗓音响起。 婴浅猛地抬起头,看见了一袭温润的白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见到眼前着一位时,她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谁,应的上这样一句话。 他分明穿着一袭最简单的白衣,墨黑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束起,分明是最平凡普通的打扮,然穿在他的身上,却是如此贵气, 以至于从屏风走至床前的一路,都如同浮光掠影一般。 风姿太盛,品貌非凡。 如同那暴君是战争硝烟之上的血与火。 那么眼前这一位公子,既为高山荒原间的皑皑白雪。 婴浅愣了一会儿,连开口问话时,都下意识放轻了嗓音。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公子在距床前三步远的位置站定,保持了一个既礼貌,又不会太过生疏的距离,轻声道: “这里是暂居的行宫,至于我,不过一位籍籍无名的医师罢了。” 他的嗓音极为好听。 落在耳中。 竟带上了些安抚的味道。 婴浅一个晃神,再次询问: “行宫?” “你是北燕的人对吧?我们此时已经离开了北燕,可否让我为你看一看脉?” 白衣公子耐心为她解释着,却并未透露出更多。 婴浅递了手腕过去。 “那个暴君呢?” “你想见他?” “嗯...” 婴浅迟疑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能见他吗?” “不用急,他回来见你的,但不是现在。” 白衣公子仍是唇角噙笑,神情柔和若清风。 只不过和他说了几句话的,婴浅竟觉眼前这人,和善的不得了,心里面不由生出几分好感来。 “你还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即可。” 他收回手。 取下垫在婴浅腕上的帕子,又再次道: “行宫不比旁处,没多少人伺候,不过很快就要再次启程了,你且安心就好。” 白衣公子只留下了这一句。 带着满身的谜题,消失在了婴浅面前。 婴浅还是满头问号。 她这是被暴君抓住了,但既没被囚在监牢,也未遭到什么严刑审问,反而只是被关在这间屋子里,又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 她是被忘掉了。 婴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毕竟只有一点好感度。 项煊亥虽是暴君,但应该也忙得很。 估计早就已经将她这个俘虏,给抛之脑后了。 婴浅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等到月明星稀。 附近连半点动响也没有。 她才确定。 此时所处的这间大殿,除了那白衣公子,再也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但婴浅可许久都没吃东西了。 她捂着闹腾个不停的肚子,迈着颤巍巍的脚步,推开了殿门。 出去觅食,应该不算逃跑吧? 虐待犯人也要有点限度。 不给人吃饭喝水算什么本事? 婴浅借着月色溜出门,在迷宫似的建筑里,胡乱晃荡了起来。 避开巡逻的人手。 她循着味道,钻进一处厨房当中。 此时已是深夜, 厨房里也没剩下什么饭食,只有几个冷冰冰的馒头。 婴浅也不嫌弃,咬了口馒头,舀起一瓢冷水,借着吃了起来。 小半个馒头落下了肚子。 她也恢复了些许力气。 将剩下的馒头揣在怀里,婴浅推开了厨房的门。 然而就在迈过门槛的瞬间。 她余光一扫。 却是猛然瞪大了眼。 月色之下。 一袭黑袍的高大男子负手而立。 似听到了动静,他转过头,幽森的黑眸望向了婴浅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的瞬间。 婴浅浑身的血液,都仿若在瞬间冻结成冰。 她张开嘴。 结结巴巴地道: “王..王上,您也来吃夜宵啊?” 婴浅脸都僵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 跑出来吃个饭,会真的撞上项煊亥。 什么倒霉命? 只是吃个馒头而已,应该不会被砍脑袋的吧? 但他可是暴君! 万一此时心情不好。 或者觉得婴浅浪费粮食。 也许可能还不喜欢谁大晚上吃夜宵... 婴浅在脑中过了无数种死法,然后堆起笑,脚步悄悄向外挪了一步。 “您在赏月?那我就不打扰了哈,您慢慢...” 她正要溜。 项煊亥忽然抬起手。 如同唤宠物似的,向着婴浅召了两下。 她顿觉屈辱。 然后连忙走了过去,很是狗腿子地询问: “王上有什么吩咐吗?” 项煊亥仍没开口。 俊美的面容间,看不见半分喜怒。 他只是微微抬起下颌,示意过婴浅背在身后的手。 婴浅一愣。 她低头一看。 见到了被捏在掌心的馒头。 果然。 暴君就是暴君! 连她吃个馒头都看不顺眼。 婴浅抹了把辛酸泪。 要是早知道会在这里遇见项煊亥的话。 她就在厨房里,把馒头都吃掉了。 淦! 现在还是好饿! 婴浅吸着鼻子。 在馒头和小命之间,艰难地做出了抉择。 “给你。” 婴浅将馒头递上前,却还是一脸不甘心地盯着项煊亥,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现在我能不被杀头了吧?” 项煊亥皱起眉。 许是被婴浅不恭敬的态度刺激到。 竟忽然将馒头打掉在地。 眼看着馒头在青石板路上滚了两圈,沾了不少尘土,然后消失在杂草丛中。 婴浅瞬间瞪大眼。 “我艹!” 她正想骂人。 项煊亥忽然上前一步,将婴浅抱在怀中。 与此同时。 耳畔响起一道欢快的嗓音: “贴贴!” 第七百八十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 什么贴贴? 不可贴贴! 贴贴危险。 还会密接。 婴浅在脑袋里背了遍口号,才勉强反应过来。 被项煊亥身上似檀香般的气息所包围。 她结结巴巴地问: “王上,我好像出现幻觉了,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项煊亥给出的回应。 是蹭了蹭婴浅。 他仍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大掌沿着婴浅的脊背一路下滑,最后牵住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 项煊亥仿心情极好似的,再次用堪称天真无邪的语气,嚷嚷着说: “手手,软软!” 婴浅:“...” 这是什么诡异的发展? 还是说,她在无意之中,撞见了杀人如麻的暴君,私底下却是个贴贴狂魔的小癖好? 但这也反差太大了点吧! 要知道。 在婴浅上次见到项煊亥时,他还眼也不眨地抹了自己人的脖子。 “你...” 婴浅缓了口气,试图先推开黏在她身上的项煊亥。 “你先冷静下哈。” “不不。” “...叠字字,恶心心!” 差点被项煊亥带歪,婴浅被自己恶心了下,连忙呸了两声。 “你先放开我。” 他们两个继续在这纠缠下去。 等到巡逻的侍卫赶来,可就麻烦了。 婴浅八成会被当成奸细,当场斩掉脑袋不说。 而且此时这个样子的项煊亥被其他人看到的话... 等他恢复正常。 可是要血流成河的! “你听话哈。”婴浅强挤出个笑脸,温柔地拍了拍项煊亥的背,“姐姐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好不好呀?” “玩?” 项煊亥眼睛一亮。 终于舍得结束了这个拥抱。 只是牵着婴浅的手,固执的没有松开。 他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认真盯着她时的模样,竟显得有些... 单纯? 婴浅被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深吸了口气。 扯着项煊亥向着来路迈了过去。 这一路走的可谓相当不消停。 她要一边躲着侍卫。 一边管着好似今年刚过了六岁生日,看什么都新鲜的项煊亥。 在他第三次试图去拽她的袖口时,婴浅终于忍不住,问: “你到底是不是项煊亥?还是他的傻瓜兄弟什么的?” “不是项煊亥。”项煊亥低头望着婴浅,笑得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是小亥!” 婴浅打了个哆嗦。 她后悔的不行。 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光。 都知道眼前这个项煊亥不对劲,可能有失心疯,她就不该问的。 什么小亥? 他这么大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甜的称呼?! 但在项煊亥期盼的视线当中,婴浅还是咬着牙,强忍着腻歪说了句: “小亥,要听话哈。” “嗯嗯!” 项煊亥这才满意,也终于找准机会,牵住了婴浅的袖口。 婴浅甩了两下。 没甩开。 这孩子虽然脑袋不好使,但是劲儿却相当大。 她再纠缠下去,袖口都要被扯坏了。 婴浅实在没了办法,只能任由他牵着。 但走出一段距离。 项煊亥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以一种委委屈屈的目光望着婴浅。 “姐姐,我们还要走多久?小亥累。” “累?” 婴浅头都大了。 她这个被莫名缠上的冤大头都没嚷嚷累,项煊亥有什么好抱怨的? “嗯嗯。” 项煊亥点着头,指尖勾着婴浅的衣角,轻轻晃了两下。 “要抱!” 他眨着一双黑亮的眼。 眸底仿佛汇聚了万千星辰在其中。 纯粹又干净。 和之前婴浅见过的那个暴君,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愣了愣,然后毫不留情地挥开了项煊亥的手。 “很快就到了,你忍一忍。” 项煊亥扁起了嘴,不依不饶地上前一步,握住婴浅的双臂,将下颌垫在了她的肩头。 “我不要!” 婴浅给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这是哪里来的烦人精? 要是没人要的话,她可就打死了啊! “你...” 婴浅深吸了口气,才刚耐下性子,就听远处隐隐有人声传来。 许是他们在这闹出的动静太大,惹来了巡逻的侍卫。 她想抓紧溜。 但项煊亥仍站在原地,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怎么哄都不愿动一步。 脚步声逐渐逼近。 巡逻的侍卫距离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转角的距离。 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你安静点啊!” 婴浅心一横,将项煊亥扑进了路边的杂草丛中。 项煊亥睁圆了眼。 他躺在脏兮兮的泥土地上。 墨发散乱。 衣襟微敞。 领口露出的锁骨间,布满了各色狰狞的伤痕。 他垂着眼,盯着趴在自己胸膛上的婴浅,先是愣了愣,紧接着露出一副惊喜的神情。 “捉迷藏?!” “啊对对对。” 婴浅随口敷衍着。 透过杂草丛向外瞄了一眼。 果然有侍卫队巡逻到了这一处。 他们四下搜寻了一圈,却未离去,而是站在杂草丛前,交谈了起来。 “怎么没有动静了?” “可能是野猫野狗吧,这地方荒废太久了。” “再看一圈。” 侍卫们的交谈声传入耳畔。 婴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一直在留神着那些侍卫,并未注意到项煊亥何时执了她的手,然后凑到了唇前... 婴浅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猛地转过头,压着嗓子问。 “你做什么?!” 项煊亥歪着头,一脸天真地笑了。 “馒头!” “什么声音?!” 还未远走的侍卫陡然一惊。 视线扫动。 他缓缓走向了杂草丛。 婴浅暗骂一声,只能捂住项煊亥的唇,免得他再嚷嚷起来。 但他却不老实。 从舌尖轻扫,变成细细的啃咬。 她的手成了暴君磨牙的玩具。 掌心的酥麻感不断堆积,婴浅的脸又红又白。 但她又挣扎不得。 巡逻的侍卫就在几步开外。 还有逐渐靠近的意思。 佩刀已经出鞘,刀锋猛然划过草丛,掀起碎叶枯枝无数。 婴浅一惊。 下意识向下一缩。 然而就在此时,项煊亥却忽然挪开了,婴浅捂在他唇上的手。 瞬间。 带有檀香气的柔软传入感官。 视线当中,只剩下项煊亥天真的黑眸。 婴浅瞪大了眼。 心里面瞬间过了无数脏话。 但她此时又不能动。 余光数次捕捉到银亮的刀锋,等到侍卫终于离开,婴浅立马站起身,正要骂人,就听项煊亥开了口: “姐姐甜...” 他凑上前,笑着说: “还要!” 第七百九十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 “要你爹给你一拳是吧?” 婴浅冷笑一声。 推开了项煊亥凑上前的俊脸。 即使是憨批,也甭想占她的便宜! 周遭没了其他动静。 巡逻的侍卫已经离去。 只剩下夜空高悬的一轮圆月,无声地照映在他们身上。 婴浅站起身,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土。 项煊亥还坐在原地,昂头望着她,眼神懵懂,仿若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拒绝。 他的长发间,挂了凌乱的草叶。 玄色的长袍也不再齐整。 惹得锁骨外露。 婴浅无意瞥过去一眼,强忍住吹口哨的冲动。 不得不说。 若光看外表。 怕是谁都想不到,眼前的项煊亥,会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婴浅才刚被他的脸蛊了半秒。 就见项煊亥伸出手,拽了拽她的衣角。 “抱。” 婴浅叹了口气。 摘掉项煊亥发间的草叶,如同哄着什么宠物般的,在他头上拍了两下。 “你长大了,要自己学会站起来,明白吗?” 项煊亥也不知听没听懂她的话,大型犬似的,歪头在婴浅掌心蹭了蹭。 婴浅打了个哆嗦。 还是有些适应不了暴君的撒娇娇。 她拽着项煊亥起了身,带着他鬼鬼祟祟的跑回寝殿,周围没了其他人,婴浅终于能了松了口气。 但她余光一扫。 竟见到项煊亥拿着烛台,似乎正要向床榻丢去。 “我艹!” 婴浅小跑上前,一把拽住项煊亥。 “你个王八羔子想烧死我?!” “这个。” 项煊亥歪着头,指着烛台下方黄铜雕成的异兽装饰,笑得天真烂漫。 “漂漂,送给姐姐。” 婴浅一愣,这才明白过来,项煊亥是想摔掉烛台上的蜡烛,将底下的黄铜异兽送给她。 但这... 她咂了咂嘴。 喃喃着嘀咕了句: “拿我房间里的东西送给我,真有你的啊...” 话虽然这么说。 但毕竟她住的是暴君的行宫。 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婴浅也只能扯着唇角,将烛台放到一旁,勉强道了声谢。 “挺好看的,谢谢你了哈。” “姐姐。” 项煊亥眼睛一亮。 顶着婴浅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他坐到床边,在身侧拍了拍。 “困觉觉!” 婴浅一愣。 但随即反应过来。 项煊亥这话,应该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毕竟谁也不能指望一个傻子话里有话。 但和暴君共处一室,压力已经够大了。 要是再躺到同一张床上... 婴浅打了个哆嗦。 她搬了凳子,和项煊亥保持了些距离,以幼儿园阿姨般的亲切语气,问: “你叫...小亥是吧?” “嗯!” “你今年多大了?” 项煊亥歪头想了一会儿,笑着应道: “六岁!” 婴浅张了张嘴。 打量着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她咽下到了嘴边的话,一脸虚伪地说: “看得出来,你这营养挺好的...” 项煊亥不明白她的意思。 还在傻乐。 婴浅压着发胀的额角,推着项煊亥躺在床上,然后拽起一旁的被子,将他从头到脚,盖了个严严实实。 “睡吧。” 项煊亥艰难地探出头,顶着凌乱的长发,眼巴巴地望着她。 “姐姐呢?” “我?” 婴浅盯着地面,一脸复杂地道: “我有病,打小身体太好,就喜欢睡地板。” 幸好眼前这个项煊亥,只有六岁的智商。 不然一定能看出婴浅藏在眼窝里的泪。 好好的床摆在面前。 鬼才愿意睡地板! 项煊亥拽着婴浅的袖口,他困的眼都要睁不开,但还是坚持着道: “姐姐不要走,陪着小亥...” “不走。” “明天,想和姐姐,一起吃...馒头!” 一提起馒头。 婴浅的肚子立刻闹了起来。 她也想到了因为项煊亥,而不知所踪的馒头。 顺平他凌乱的长发,婴浅丧着脸敷衍。 “好好好。” 项煊亥这才满意。 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他闭上眼,但即使沉入梦乡,他的指尖仍牢牢勾着婴浅的袖口。 与此同时。 婴浅也听到了系统的电子音。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50】 五十? 这么大方的吗? 婴浅瞪大眼,之前因为馒头闹起来的情绪,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再也不骂项煊亥小气了。 这分明就是个男菩萨! 一百点好感度,瞬间达成了一半。 原来想要攻略一个暴君,是这么简单的事儿。 婴浅喜滋滋地摸了摸项煊亥的俊脸,十分诚心的夸赞道: “小亥,你真是个好孩子!” 她倚在床头。 任由项煊亥紧抓着袖口。 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夜色渐褪。 满月逐渐被日光所顶替。 当初晨第一缕暖光照进床榻,项煊亥缓缓睁开了眼。 几乎在一瞬间。 黑眸当中的迷惘,消散一空。 所剩下的。 只有冰冷的清明。 见到四周陌生的装饰,项煊亥皱起眉,余光一扫,他看到了靠在床头的婴浅。 她还未清醒。 睡颜恬静又乖巧。 只似乎陷入了一道不算好的梦境,精致的眉微微皱起,红唇也不满地嘟成撩人的弧度。 这张脸... 有些眼熟。 项煊亥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翻身下床,拽了婴浅的领口,面无表情地问: “孤为何会在这里?” 婴浅睁开眼。 撞进他阴暗的眼眸当中。 她还没太清醒,只迷迷糊糊地道了句: “小亥别闹,姐姐困着呢...” “小亥?” 项煊亥冷笑一声。 修长的指尖缓缓上移,落上婴浅纤细的颈。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有那么一瞬间。 她在项煊亥的眼中,看到了清晰的杀意。 这个人... 已经不是那个追在她身边的小亥。 而是那个不在意人命贵贱的—— 残暴君王! “说。” 等他终于放缓了力道。 婴浅的脖颈间,已经浮起一道清晰的淤痕。 “你不记得了?” 她低咳一声,勉强缓下一口气,哑声道: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王上昨晚跑过来,抢了我的床不说,一早起来还要杀我,可太不讲道理了些。” 项煊亥皱起眉,问: “为何,孤不记得?” 婴浅在心底暗骂一声,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茫然的模样。 “我怎么会知道?” 项煊亥静默了半晌,似在分辨着她这番话的真假。 等过了一会儿。 他抓着婴浅的腕,大步走出了门。 将她摔进院落当中。 项煊亥对着赶上前的侍卫,寒声吩咐道: “押她下去。” “和那些北燕俘虏一起,参加下午的围猎。” 俘虏? 围猎? 这都是什么? 顶着满头的问号,然而婴浅在被押走之前,又遭到了来自系统的第二重打击。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50】 第七百九十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7) 她错了。 她真的错了。 项煊亥这种暴君,怎么可能是会被轻易攻略的主儿? 轻视他的代价,不仅好感度重新回到可怜兮兮的一点,连婴浅自己,也被推进了关押俘虏的地宫当中。 周围一片漆黑。 空气当中漂浮着臭烘烘的气味。 有绝望的哭嚎声响在耳畔。 为本就诡谲的氛围,更添了几分阴森。 婴浅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现在这种状况,想要再见到项煊亥都难,更莫说要搞攻略。 得想个主意才行... “公..公主,是你吗?你还活着?真是吓死奴婢了!” 女子沙哑的嗓音忽然响在耳畔。 婴浅睁开眼,看到了一张贴的极近的脏兮兮的圆脸蛋。 她被吓了一跳。 差点没一巴掌挥过去。 “你是...” “奴婢是桃花啊!” 圆脸蛋姑娘吸了吸鼻子,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滚了下来,在她满是脏污的面颊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她揉着眼睛,很是委屈地说: “奴婢之前去通知公主,后来不知怎的,好像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这里了。” 婴浅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她刚到这个世界时,见到的那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小姑娘。 她叹了口气,捏了捏桃花的脸,感慨道: “瞧这脸蛋,都瘦了一圈了,竟然还是这么圆!” “奴婢还以为公主出事了!” 桃花抽抽搭搭的,抓着婴浅的手,眼泪越掉越凶, “龙幽国的那些人好凶,他们杀了好多的人,小连子、碧云、还有娴贵人六皇子...他们全都被杀掉了!” 她这几日,见了太多的血。 一颗心就没安稳过。 直到见了婴浅,才算有了主心骨,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没事了。” 婴浅拍了拍她的手。 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桃花。 北燕被龙幽灭国,国土被侵占,不管是太监宫女还是王公贵族,皆成为了俘虏。 此时被困在地宫的这些人,虽还活着,但也都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婴浅暗叹一声,见桃花还抽抽搭搭个不停,轻声安慰了句: “莫怕,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 桃花呆呆盯着婴浅一会儿。 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公主...” 她猛地扑进婴浅怀里,蹭过去不少灰土眼泪的混合物。 “奴婢这几日,都没有睡着过,一直都提心吊胆的,想着若公主真的死了,奴婢也就不活了...” “你这年纪轻轻,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要死要活的。” 婴浅轻拍着她的背,忽然正了神情,肃声道: “桃花,从现在起,切莫要再称呼我为公主了。” “为什么?” “这里不是皇宫,太过惹人瞩目,是会没命的。” 桃花不太懂这些。 但婴浅说,她照做就是。 “知晓了,小姐。” “聪明。” 桃花被她夸了一句,脸登时有些泛红,她抿嘴一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忽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地宫蓦然一静。 紧接着,人群当中传来惶恐的抽泣声。 桃花瑟缩了下,拽紧了婴浅的袖口,低声道: “那些人又来了,每次被他们带走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过。” 婴浅皱起眉。 似乎想起了什么。 她听到脚步声停在了附近,赶来此处的人,似乎正在人群当中寻找着谁。 婴浅推开桃花,将她藏进更深的角落,低声道: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 她的话还未说完。 穿着漆黑甲胄的将士已经赶到了近前。 他看到婴浅,二话不说,直接打开监牢的锁,向她喝道: “出来!” 婴浅站起身。 不急不缓地拍掉裙摆的脏土。 那副散漫的神情,仿佛要前往的地方,并非要命的断头台,而是一场盛大的宴席一般。 看的将士都有些惊讶。 婴浅正要踏出监牢,桃花忽然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边。 “公..小姐!奴婢..我跟你一起去!” 她吓得要命。 一双腿都在哆嗦着。 更是差点连婴浅的吩咐都不记得了。 但即使如此。 她却还是不要命的,选择跟在了婴浅身边。 “你呀...” 婴浅叹了口气。 这下桃花贸然出头被发现,即使想保护她,都是不行了。 果然。 将士冷笑一声,嘲弄的视线扫过桃花,道: “居然还有主动想死的,那就一起吧!” 桃花抿紧了唇。 拽紧了婴浅的袖口。 除了她们之外,将士又带走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不过各个都是蓬头垢面,一脸的狼狈不堪,连长相都难以分清。 将士带着他们到了一处空地当中。 前方是临时搭建的高台。 身后则是深不见底的密林。 婴浅眯起眼,视线遥遥望去,她看到了身处高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暴君。 隔得距离太远。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隐隐感觉到项煊亥的视线,似乎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婴浅侧过眸。 注意到项煊亥的下首,站了几位容色甚佳的美娇娘。 她们脸上写满了殷殷切切的神情。 都是盼着君王回首,一顾留情。 可惜。 那暴君却是个不懂风情的。 “咱家给你们说一下子规矩。” 有太监上前,一甩拂尘,提着尖细的嗓子,向着婴浅等人道: “见有箭射出,就回身,向密林里跑。若是直到最后,也没人发现你们,就算你们运气好,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无谁应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这场狩猎游戏,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活路。 已经有胆子小的,捂着脸哭了起来。 绝望在蔓延。 连桃花也是眼带泪光,彻底陷入恐慌当中。 在一众连站都站不稳的俘虏当中,唯婴浅一人,最为显眼。 她站的笔直。 隔空遥遥望向高台的方向。 竟不见半点畏怯。 还是第一次,见俘虏会有这番反应。 高台上交谈声不断。 一袭白衣的温润公子无意抬眸,见了婴浅,不由露出惊讶的神情。 但很快。 他眼底的惊,悄然转成了赞叹。 如此风骨,倒是难得。 项煊亥眯起眼,遥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他阴沉沉的黑眸当中,闪过了一丝思索。 他从一旁伺候的人手里接过弓箭。 弓弦紧绷。 然而箭尖所指,却是对准了婴浅所在的方向! 第七百九十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8) 随着一声嘹亮的破空之音。 箭矢飞射。 直奔婴浅而来。 桃花不由惊叫了一声。 “小姐小心!” 婴浅不躲不闪。 唇角反而挑起一抹笑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箭矢,落定距她一步不到的地面。 箭尖深深刺入地面。 尾端的白羽还在不停颤动着, 这若是射中了人... 怕不是要直接殒命当场! 桃花咬着下唇,一口气懈下喉头,她打了个寒颤,满眼担忧地望向了婴浅。 “小姐,我们怎么办啊?” 传言果真不假,暴君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若是他有心想杀婴浅。 那一箭,绝不会空。 但躲得过初一,又如何能躲得过十五? 若是项煊亥也参与进这场狩猎当中,桃花根本想不到,她们能有什么活路可以走。 “快跑快跑!王上亲自下令,你们这群畜生不如的东西,还在磨蹭什么?!” 一旁的太监挥了两下拂尘,扯着尖细的嗓子嚷嚷道: “一群北燕的废物,若连点乐子都不能给王上,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快都给咱家跑起来!” 他的拂尘扬起,抽打在了几个俘虏的身上。 随着更为惨烈的尖叫。 人群四散而逃。 “小姐,我们快跑吧!” 桃花拽着婴浅就要逃。 在踏入密林前。 婴浅回过头,看向了项煊亥所在的方向。 他正不紧不慢走下高台。 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目光。 项煊亥回过头,遥遥望向了她。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相聚。 婴浅终于看清了他的神情。 似笑非笑。 带着强大到不容任何质疑的自信。 落向她的眼神,更是仿若在看着,一只即将被他收入囊中的猎物。 “要是赢了他的话,应该挺有意思的...” 婴浅悄然嘀咕了句。 紧接着就被桃花拽进了密林当中。 密林广阔。 树木的枝叶生长的极为茂盛。 日头投下的暖光,在一瞬间被遮挡了大半。 泛着血腥味的冷意贯穿了肌骨。 桃花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暗褐色的泥土,小声问: “小姐,我们要怎么办?” 其他人都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是藏了起来,还是打算一直逃下去,直到结束战场狩猎,或是离开密林当中。 “先向前走。” 婴浅带着桃花深一脚浅一脚的向行。 但还没走出多远。 身后已有杂乱的马蹄声响起。 狩猎... 开始了! 婴浅面色一凝,再次加快了脚步。 “快走!” 桃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双腿迈的越来越慢。 到最后,连半步都难以挪出去。 “小..小姐,我没有力气了,你快跑吧...” 她喘着粗气。 却还是强撑着,推着婴浅,想让她抓紧离开这危险之地。 “别说这种话。” 婴浅皱起眉,现在可不是互相客套的时候,她架起桃花的手臂,正要带她一起离开,就听一道满怀欣喜的嗓音响起。 “哎呦呦!想不到本少爷的运气竟然这般好?居然一进来,就碰见这个美人!” 桃花被吓了一跳。 连忙回过头。 当看到来人时,她瞬间被吓白了脸。 婴浅倒没什么表情,只跟着看过去一眼。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密林间,站了个年岁不大的青年男子,手牵一匹看着就营养不良的矮马,穿一身苍蓝锦袍,两腮深陷,面容是从内而外的苍白。 整个人都在透着一股,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衰败之气。 他咂着嘴,望向婴浅的眼中,尽是贪婪。 “你有福气,本少爷之前就一眼看中了你,结果还真就碰上了。” “小姐...” 桃花满眼惶恐。 还想再说些什么时。 却被婴浅一个眼神止住。 她护着桃花,慢慢上前一步,问: “你想杀我?” “这么顶级的猎物,哪里能直接去杀?暴殄天物!” 青年男子用力咽了口唾沫,缓缓向着婴浅逼近一步,他弓着腰,抽出佩在腰间,嵌了一颗青翡的短刀。 “让本少爷想想...是先玩一玩你,再把你漂亮的眼睛挖出来,还是要割了你的嘴唇,拿去喂给本少爷的狗呢?” 婴浅打量了他两眼,之后就看向了旁处。 反倒是青年男子,仍在自顾自地嘀咕: “许是吃了你的肉,本少爷的狗,也能长得标志一些!” 他嘿嘿一乐。 抽出短刀,向着婴浅扑了过来。 婴浅看也不看,直接一脚踹上了青年男子小腹,还顺口问候了一句。 “你他妈属蛐蛐的吧?一直哔哔个不停,烦死了!” 青年男子应声倒地。 手里的短刀也掉在了一旁。 他捂着小腹,一双眼险些要瞪出眼睛,正要吐出痛嚎,婴浅抓了一把土,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再敢出声,杀了你!” 婴浅威胁了一句。 向着早已傻了眼的桃花示意了下。 “还愣住做什么?搜他的身,把有用的东西都找出来。” “哦...” 桃花还有些没回过神。 在见到青年男子的身影时,她都做好了必死无疑的打算。 谁能想到。 他在婴浅的手底下,连一个回合都没撑过去。 桃花满眼崇拜。 “小姐帅帅帅!桃花爱爱爱!” 婴浅无语:“...学点好吧你。” 让桃花去搜男子的身,她则是提防着四周,防止再撞见其他人。 但就在婴浅转过头去时。 桃花发出一声惊呼。 青年男子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只响箭,紧攥在手里,他咧着嘴,向着婴浅含糊不清地骂道: “贱人,你死定了!” 他正要放出响箭。 后颈忽传来一阵闷痛。 青年男子瞪大了眼,想要回头,却是已经撑不住了。 他翻着白眼。 彻底昏了过去。 婴浅看到来人,惊讶道: “是你?!” “姑娘,又见面了。”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 即使深处在森幽死寂的密林当中。 他依旧一身白衣,不染半点凡尘污浊。 婴浅客客气气的行了礼,道: “多谢公子相助,南浅感激不尽。” “你叫南浅?” 白衣公子微微颔首,赞道: “很好听。” 在他的身上,婴浅感觉不到半分恶意。 连被吓坏的桃花,都在不知不觉间,松了一口气。 婴浅悄然打量了一番。 竟惊讶的发现。 分明处在狩猎场中,然这白衣公子的身上,竟然一柄随身兵器都未携带。 婴浅犹豫着,瞥了桃花一眼,她再次弯了身,请求道: “虽是冒昧了些,但可否将桃花交给公子?她筋疲力尽,没办法再逃下去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9) “小姐,我...” 桃花哪里想要离开婴浅身边。 然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婴浅用眼神制止。 此时的密林,已越发的不安全了。 桃花没有力气再继续逃跑。 但若留在原地。 她只有死路一条! “这倒并非什么难事,我等下以婢女的名义,带她离开就好。” 白衣公子不留痕迹地打量了桃花一番,见她面色惴惴,又柔声安抚道: “你且安心,我本就未打算参加这场狩猎。” 他并未解释太多。 但那低缓悦耳的嗓音。 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错觉。 桃花原本高高提起的心,不由放松了些。 白衣公子安抚过她,嗓音一顿,又道: “不过,将她交给了我,姑娘打算如何自处?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姑娘若是找不到逃离的法子,等到被其他人发现,可就有危险了。” “公子且放心,我自有办法。” 婴浅这才松了口气。 身在这狩猎场中,想要脱身几乎可以说是做梦。 之后要面临的事情,只会比现在更加凶险,带着桃花一起,反而是将她推进险境当中。 “小姐,我不想离开你!” 桃花眼带泪光。 拽着婴浅的袖口,怎都不愿意松开。 “要听公子的话,照顾好自己,莫要害怕。” 婴浅叹了口气,摸了摸桃花圆滚滚的脸。 “公子是好人,和那些龙幽人不一样,你在他身边才安全,但你也要机灵些,不要冒失惹麻烦,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 桃花吸了吸鼻子。 满眼皆是不舍。 周遭又有不少动静传来。 婴浅留不得,嘱咐了桃花两句,她看向白衣公子,道: “谨记公子恩情,南浅日后定当报答。” 她也不多话。 声音一落。 捡起青年男子的响箭和短刀,转身快步离去。 “我名温清之。” 温清之望着婴浅的背影,忽然道了句: “下次相见,姑娘唤我名讳即可。” 婴浅脚步一顿。 她并未回头。 只是向后招了招手。 随着参加狩猎的人进入密林。 尖叫和哭喊声,没有过半刻停歇。 血腥气冲破了草木泥土的桎梏。 萦在婴浅的身周。 她走的越发小心翼翼,不敢透露出半点动静。 “竟是个没熟的,这还玩什么?” “我们来比一比箭术如何?先手再脚,然后是眼耳口鼻,谁若是让她断了气,就算输,如何?” “好啊!我先来!” 有兴奋地交谈声传来。 婴浅下意识放慢了脚步,透过枝叶的缝隙,她看到几个骑着马的男人,正围着一个蓬头垢面,约莫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 他们弯弓拉箭。 眼看着,就要真拿她作为靶子,比拼起了箭术。 小姑娘站在原地。 仿若已经彻底绝望了一般。 但就在此时。 一道响箭击空。 几个男人停下了拉弓的动作,齐齐望向了天。 “响箭?还离我们不远,难道是谁发现什么新鲜了?” “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这奴婢怎么办?” “管她做甚?奴隶哪里没有,等下再找一个玩就是了!” 他们交谈了两句。 随手抄起鞭子,在小姑娘身上抽了两下,然后嬉笑着策马离去。 他们一离开,婴浅立刻钻出树丛。 【宿主真的是越来越心软了...】 听着系统嘀嘀咕咕的电子音。 婴浅一把拽起了小姑娘,吩咐道: “安静点!快跑!” 小姑娘被她拽着跑出了几步,这才愣愣地抬起头。 当她看到婴浅时,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干裂的唇颤动了两下。 她张开嘴,嘶吼道: “杀她!不要杀我!她是长公主!是长公主!” “我艹!” 婴浅飙出一句脏话。 她难得好心一次。 却没想到。 碰上了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给老子去死!傻逼!” 婴浅一巴掌抽上小姑娘的脸,然后将她踹倒在地。 但此时想跑。 已经来不及了。 之前离开的几个男人已经策马归来。 他们看到婴浅,都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 “真没想到,这奴隶里面,也有长了脑子的,居然用上了声东击西的法子。” 领头的男子带着白玉发冠,生了一副刻薄相,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讥讽道: “我之前还以为,北燕的都是一群,只会在王上面前瑟瑟发抖的软蛋呢!” 站在他身侧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一双眼放着光的打量了她一番,忽然鼓起了掌,道: “这女子,倒是个漂亮的,我们拿她来玩如何?” 他摸着下巴。 思索了片刻后。 提议道: “先将衣裳都射碎,再刮干净她的皮,最后只剩下一副骨架子。还是老规矩,她在谁的箭下断了气,就算谁输,如何?” “可以。”刻薄男子微微颔首,问:“赌什么?” 少年思索片刻,道: “我最近新得了一座墨玉屏风,雕竹兰花的图样,材质贵重,工匠也为上上等,当做赌注,如何?” 他们交谈之间。 仿若已将婴浅定为囊中之物。 而她的性命,只值一座墨玉屏风。 婴浅忍不住轻笑一声。 男人们不禁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有俘虏落在他们手里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婴浅抬起眼,打量了他们一番,再次勾了勾唇角。 “真不好意思打断你们,不过想要我的命,可没有那么...” 她话还没说完。 突然动了手。 嵌了青翡的短刀出了鞘。 银亮的刀锋,自少年的胸腹间划过。 血液喷涌而出。 他尖叫一声,整个人从马背滚了下去,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后,再也没了气息。 其他人这才回过神来。 然而婴浅此时,已经跑进了密林当中。 “那个贱人跑了!” “快抓住她!” 马鞭重重挥落。 箭矢如同密雨一般降临。 婴浅连续变幻着位置,却还是应接不暇。 箭矢擦着她的肩头飞去,带出一道鲜艳的血痕。 她脚步一顿。 再次想要跑走时,小腿处忽传来一阵剧痛。 婴浅重重摔倒在地。 刻薄男子趁机追上前,他狞笑一声,高高扬起长剑,对准婴浅的脖颈刺去,口里还怒吼着道: “贱人,给小爷去死吧!” 第七百九十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0) 就将剑锋即将落下的那一刻。 一道碰撞声忽然响起。 与此同时。 还有男子慌乱不堪的嗓音。 “王..王上?!” 刻薄男子见到项煊亥,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恐慌感在瞬间占据了心头。 他全身发颤。 心里面更是暗暗叫苦,怎就在此时此地,撞见了暴君。 项煊亥并未理会他。 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 面上申请不显。 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刻薄男子连心窝都哆嗦着,可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一个让项煊亥不满,被砍了脑袋。 他喘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道: “王上,这奴隶杀了家陈校尉家的三公子,所以臣才...” 项煊亥将他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 掐住了婴浅的下颌。 迫使她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她仿若坠入到一座暗不见底深渊当中。 项煊亥勾起唇角,轻声道: “看来,你输了。” “这次不算。”婴浅眨了眨眼,竟没有半点畏怯,理直气壮地道:“你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她这话一出。 刻薄男子当即吸了口冷气。 婴浅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如此和项煊亥说话,她怕不是要被碾碎了全身的骨头,再丢进油锅里面炸碎,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生怕被连累,连忙道: “王上,这俘虏胆大包天,居然敢冒犯王上,臣这就杀了...” “你的话,还真不少。” 项煊亥终于瞥他一眼。 眸光在瞬间化为深沉的冰刃。 吓得刻薄男子一惊,立刻跪倒在地,脑袋不停撞着地面,连声哀求道: “臣知错...还请王上饶命,请王上饶命啊!” 他硬生生撞出一脑门的血。 却还在不停磕着头。 其他跟上前的也都跪倒在地。 一时之间。 密林寂静无声。 婴浅只在一旁看着,都感受到了他们身上的恐惧。 更莫说此时的刻薄男子,一头一脸的血,全身战栗着的模样,还哪里有方才以婴浅的性命论筹码时的半点嚣张。 龙幽国的臣民,竟比被灭了国的北燕,要更加畏惧项煊亥。 “割了舌头。” 项煊亥淡淡道了一句。 他松开掐着婴浅下颌的手,视线扫过她被箭射中的小腿,忽然问: “疼吗?” “挺疼的。” 婴浅吸了吸鼻子,老老实实地交代: “应该没办法再跑了。” “你倒是冷静。”项煊亥眯起眼,黑眸深邃无光,“不怕孤会杀了你?” “怕的,不过...” 婴浅的话还没说完。 刻薄男子忽然抬起头,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王上,臣方才听到其他俘虏的喊叫,她似是北燕的长公主,接近王上,定然有所图谋!” 他为了保住自己的舌头。 绞尽脑汁,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之前离的距离不近,刻薄男子听得并不算清楚,也没太过在意。 但此时连舌头都要保不住。 他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思,将消息报给项煊亥。 项煊亥果然露出一副颇感兴趣的神情。 指尖蹭过婴浅的面颊。 他道: “长公主?” 婴浅口干的厉害。 知晓此时再也藏不下去。 她咬着牙,重重点下了头。 “没错,我是长公主。” 她在心里疯狂想着主意。 之前披着宫女的名头还好。 但现在身份被告破。 隔着国仇家恨。 项煊亥对于婴浅的接近,只会当做她报复的计划。 莫说刷攻略。 就是此时一刀杀了她。 婴浅都不会意外。 她那可怜的一点好感度,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眼见着项煊亥眸光渐沉。 似有杀意浮现。 婴浅一惊,抓住他的袖口,急急忙忙地道: “其实我从小生活的特别不幸福,爹娘的姐妹都讨厌我,巴不得我死,我每天吃剩饭剩菜,还要受到其他人的欺负,冬天连一床暖和的被子都没有,只能自己缩在墙角取暖,可怜的不行!。” 她语速飞快,话连脑子都来不及过,就已经被讲出了口。 “但我现在明白了,我之所以能活这么大,就是为了见到王上!从第一眼看到王上起,我就打心眼的崇敬仰慕向往王上,只盼着能留在王上身边,当牛..为奴为婢也甘心。” 勉强缓了一口气。 婴浅用力拍了两下胸口,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小声说: “不过像是王上这么英明的人,应该不会让我为奴为婢吧?我还受伤呢。” 她说了一通。 也不知道有多少用处。 但沉项煊亥眼底的杀意,悄然淡去一些。 系统的电子音,也随之响起。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3】 婴浅一愣。 这怎么就涨好感度了? 她就是说了一通的甜言蜜语,也没做其他的事。 难道... 项煊亥就喜欢听这些? 这和暴君的人设,可有些不太一样。 婴浅满头问号。 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继续陪着笑脸。 项煊亥的指尖划过婴浅颊,一路向下,落在她肩头的擦伤。 沾上一点温热的鲜血。 他问: “崇敬?” “是是是!” “仰慕?” “对对对。” “向往?” “...没错没错。” 婴浅应付到最后。 越发无语。 这人是不是耳朵不大好。 说的明明白白耳朵话,还要问一遍。 婴浅忍气吞声,在项煊亥视线扫来时,立刻堆起一抹乖巧的笑。 “很好。” 项煊亥微微颔首。 也不知是否相信了婴浅的话。 只忽然将她横抱在了怀中。 婴浅一惊。 下意识想要一拳头招呼上前。 手都举了起来。 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 眼前这一位,是喜怒无常的暴君。 这一拳头要是真落上去。 项煊亥不会有事。 倒是婴浅,估计脑袋是要保不住了。 但她都已经举起了手。 顶着项煊亥的注视,婴浅艰难地咧了咧嘴,手臂抬的更高,虚虚蹭过了他的额角。 “脏了哈哈...” 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然后安静如鸡。 见她缩在他的怀中,眉眼低垂,一副无比乖巧的模样,项煊亥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抱着婴远向着密林外走去。 刻薄男子才刚缓过一口气。 正以为自己保住了舌头。 就听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砍掉四肢,丢去喂狗。” 第七百九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1) 龙幽冷酷无情的暴君,从狩猎场里,抱回来个姑娘。 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衣裳。 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和那一众翘首盼着君王一顾的美娇娘们比起来,简直比地上的脏泥都不如。 但她们拼了劲的搔首弄姿。 项煊亥却连一眼都未留意过去。 抱着他脏兮兮的俘虏。 径自越过了那些美貌女子。 “王上。” 有特意打扮了许久的官家小姐不甘心,迈着盈盈莲步追上前。 她先弯身一拜,眼眸中荡漾起情意绵绵的涟漪,从口里吐出的声响,也是娇柔的紧。 “狩猎辛苦,不如让奴家来为王上更衣?” 这话于千金小姐而言,实在大胆。 羞的她面颊泛红,手指纠紧了衣袖,却又止不住盼起项煊亥的应允。 项煊亥看也不看她一眼。 只道: “滚。” 官家小姐娇躯一颤。 原本泛红的面颊,瞬间惨白一片。 她满心不甘。 不明自己这等矜贵美貌的女子,为何比不过一个灰头土脸的俘虏。 但她不敢纠缠。 瞥了婴浅一眼后,就连忙诚惶诚恐地退到了一旁。 婴浅咂了咂嘴,这官家小姐的长相,连她看了都禁不住要赞叹一声。 可惜项煊亥却连个眼神都未赏赐过去。 仿若娇滴滴的美人,还不如路边一颗杂草来的动人。 “还真无情啊...” 她小声嘀咕了句。 却不料好似被项煊亥听到了一般,垂眸望向了她。 “什么?” “王上好帅哦!”婴浅立刻捏紧拳头,摆出一副脑残迷妹的架势,“拒绝的样子也超级酷呢!” 系统:【?】 她画风变得太快。 以至于系统都有些接受不了。 但婴浅心里也苦的很。 项煊亥的好感度才刷到了四点,对于他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来说,一时心情不好,砍了她的脑袋助兴,压根不算什么稀罕事儿。 为了保住小命。 婴浅也只能忍着恶心,当个没有脑袋的夸赞机器。 在她满怀崇拜的注视下。 项煊亥微微颔首。 “演的不错。” 婴浅正要打出一个问号。 就听项煊亥再次道: “继续。” 敢情这位,真就好这口甜言蜜语? 婴浅眨了眨眼。 登时担忧了起来。 要是项煊亥这点爱好被发现,以后还不得被佞臣蒙骗? “其实...” 为了防止项煊亥在攻略完成之前被推翻,婴浅想了想,委婉道: “王上,有些人虽然话说的好听,但他不是真心的。” “例如说?” “暂时还没看出来。” 婴浅深吸了口气,用力拍了两下胸口,她打着包票道: “不过请王上放心,我永远都是最真心的那个,天地可鉴,不然我现在给您发个誓?” 她也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项煊亥竟真的点了头。 “发吧。” 婴浅一愣。 她也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项煊亥竟真的让她发誓。 这谁一时能想的出来? 直到被放在床上,婴浅才算回过神。 她昂头望着站在床榻前,正等着她发毒誓的项煊亥,终于编好了词。 “要是有一点背叛您的心,我就...” 她咬紧下唇。 做出一副慷慨就义的庄严神情。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再这辈子都吃不到肉!” “很好。” 项煊亥微微颔首,对待宠物似的,拍了拍婴浅的头。 “那就从现在开始,让孤看到你的诚心吧。” “嗯?” 婴浅没明白。 项煊亥也没有要给她解释的意思。 只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大步离去。 没过多久。 有婢女端着托盘,踮着碎步踏进门。 “姑娘,用饭了。” 婴浅刚要应声,就被碟子里绿油油的饭菜惊在了原地。 绿竹米,炒时蔬,还有一份野菜汤。 连箸都用的竹材。 映的婴浅面如菜色。 婢女站在一旁,双手规规矩矩地覆在小腹前,面无表情地道: “王上吩咐,姑娘身子抱恙,要都用完才好的快。” 这一托盘的绿色蔬菜都吃下去,莫说小伤小病了,怕不是能直接多活十年。 婴浅沉默半晌。 慢慢拿小被子裹住自己。 “我等下再吃。” 婢女应下一声,然后满面恭顺地道: “奴婢在这里等着姑娘吃完再走。” 婴浅算是看出来了。 项煊亥压根没信她的恭维话。 估计只是将她当成了,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在养。 没事逗一逗。 全当解闷。 反正在项煊亥眼里。 婴浅不过是只爪子都未长成的小兽。 即使惹出风浪。 也不足让他在意。 婴浅还在出神,婢女却已将野菜汤喂到了她的嘴边,用一种劝大郎喝药的语气,冷飕飕地说着: “姑娘,喝汤了。” “不不不,你喝你喝...” “姑娘喝。” 她们两个互相客气着。 调羹距离婴浅却是越来越近。 眼看着要凑到她的唇边。 忽有一阵敲门声传来。 紧接着。 男子温和的嗓音响起。 “在下温清之,奉王上之命,来为姑娘医治,不知姑娘此时可方便?” 婢女废了半天力气,好不容易将调羹推到婴浅唇边,眼看着要喂她喝了下去,却被温清之打断。 但她不敢怠慢,连忙过去开了门。 等看到站在门口的温清之,婢女面上冷淡散去了些,她弯下腰,恭敬道: “见过温大人。” 温清之含笑颔首,道: “我奉命来为姑娘诊治,你先下去吧。” 婢女看了婴浅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 “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大人有吩咐,可随时唤奴婢。” “好。” 温清之踏入殿内,身后还跟着个低眉敛目的圆脸姑娘。 等到殿门关紧。 圆脸姑娘猛地抬起头。 一见到婴浅,她眼圈顿时红了。 “小姐!” 桃花快步跑到床前。 本想扑进婴浅的怀中。 但才张开双臂,就被温清之轻声劝住。 “浅姑娘受了伤,切莫要擅动。” 桃花一愣,连忙又跌跌撞撞向后退了一步,她打眼一扫,才见到婴浅没在小腿处的箭矢。 箭尖深陷在皮肉当中。 小腿处的布料,彻底被暗红所浸透。 光是看一眼。 都觉得钻心的疼。 然而婴浅却还是面不改色。 桃花眼眶红的厉害,半跪在床前,她颤声道: “小姐,是我不好..我该跟着你的...” “哭什么?” 婴浅为她抹掉了眼泪,向着温清之微一颔首。 “桃花能平安无事,多谢大人相助了。。” “无事。” 温清之摇了摇头,含着笑道: “又见面了,南浅。” 第七百九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2) 婴浅一怔。 想起之前说过的谎话,她僵着脸,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当时情势逼人,迫于无奈才说了谎,还请温大人见谅。” “你身份特殊,于我又不过一面之缘,隐瞒起来也是人之常情,我并未怪罪你。” 温清之唇角噙笑。 不仅没有埋怨的意思,甚至还反过来,安慰起了婴浅。 就连桃花也抹了把眼泪,小声说着: “小姐,温大人是好人。” 这才多点的功夫。 桃花已经被温清之彻底折服。 连看向他的眼神里面,都带了点崇敬。 婴浅低咳一声,道: “那就...多谢大人宽宏。” “浅姑娘客气了。” 温清之走至床前,口里道了一声冒犯,他弯下腰,如同白玉一般的手掌伸向婴浅的小腿。 既要为她检查伤势。 免不得要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些。 一个晃神间。 婴浅嗅到了淡淡的墨香气。 熏染而过。 不留半点残痕。 倒是真如同温清之给她的感觉一般。 “要将箭取出,会有一些疼,姑娘切要忍耐一番。” 温清之要桃花去取了剪刀热水。 将裤角裁开。 露出婴浅被血染红的小腿。 桃花只看了一眼,眼泪却险些没直接掉下来。 她好好的公主,怎就成了这副样子? “要拔箭了。” 温清之难得有些迟疑,箭矢刺入皮肉太深,要想拔出,定得遭受如同剜骨般的剧痛才行。 即上过战场,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将士。 也大多都撑不住这份苦,被活活疼昏过去。 婴浅不过一弱女子。 当真能熬得住? “好。” 婴浅点点头。 看都不看一眼。 只嬉笑着道: “又要劳烦温大人了,希望我下次可不要再受伤,免得再给你添麻烦。” 见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温清之低叹一声,道: “若是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他微凉的指腹擦过婴浅的小腿。 落到箭矢之上。 在桃花紧张的注视当中。 温清之握紧了箭身,然后用力一拔! 血色飙起。 婴浅闷哼一声。 面色顿时有些发白。 她吸着冷气,挤出一个狰狞的笑脸。 “还行,温大人医术高明,不怎么疼的。” 温清之望了她一眼,见她抿着红唇,分明疼的连眼角都在抽动,却还是强忍着一声不吭。 他心下暗叹,神情不由更加柔和了几分。 在箭伤上撒好药粉,之后紧紧缠了几层布巾,确保血色并未渗的太快,温清之才算稍稍放了心。 “只是拔箭而已,又哪里能和医术扯上干系?浅姑娘谬赞了。” “大人叫我婴浅就好。” 婴浅靠在床头,整个人如同被在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黑发黏在侧颊,她半垂着眼,懒洋洋地道: “被大人帮了这些次,哪里还能这番生分。” 温清之略一迟疑。 眸光扫过婴浅倦怠的眉眼,见她面色惨白,长睫颤抖不休,分明还处在痛楚未过的阶段,极是难捱的阶段,然言谈举止,却不见半分的弱态, 他心下不由生出几分赞赏来。 如此境遇。 还能保持风骨。 倒真不亏长公主之名。 “只要浅姑娘不嫌清之卑贱。” 温清之取出绢帕,送到热水盆中打湿,之后才递到桃花面前。 “那清之,就冒昧直呼婴浅名讳了。” 挑花接过帕子。 半跪在床前,小心翼翼地为婴浅擦起了小腿上的血痂。 她已经足够仔细。 但帕子触上小腿的一瞬间。 婴浅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她尽力让自己分着心,笑道: “若你这种人,都能和卑贱二字沾边的话,那这世道才是真出了问题。” 温清之沾了满掌的污血,正在用布巾净着手,听到婴浅的话,他动作一顿,眸底的神情有瞬间的晦暗。 “我的出身,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人是否卑贱,和出身有何干系?” 婴浅反问了句,疼意渐消退,倒是有困倦在逐渐上涌,她打了个哈欠,瓮声瓮气地说: “要看自己的。” 温清之沉默了良久。 他深深望了婴浅一眼,再次开口时,嗓音已有了些许不同。 “想不到,贵为长公主的存在,也会有如此见地,倒是我小心之心了。” “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谦虚...” 婴浅的眼垂的越来越低。 最后直接歪倒在床上,彻底昏睡了过去 只留下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那暴君要是能跟你学学就好了...” “小姐...” 桃花被吓了一跳。 既是担心婴浅的伤势,又怕她这话被温清之听到,引来什么祸端。 她为婴浅掖紧被子,转身就磕起了头。 “温大人,我家小姐有口无心,您千万莫要见怪!” “无事。” 温清之摇了摇头,压下眼底的复杂之色,掌心虚虚覆过婴浅的额头,他轻声道: “她有些热,你为她擦擦身吧。” “多谢温大人恩德!” 桃花连忙点头。 连忙摸了一把眼泪,就要端着铜盆去换水。 温清之再次看了婴浅一眼,视线从她紧绷的唇角,移到微皱的眉心。 她即使昏睡。 也并不得安稳。 而婴浅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等她醒来之后,要面对的怕不知凡几。 温清之暗叹一声,道: “你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我先去开药,晚些就要同我一起回去。” 桃花连忙点头应是。 婴浅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等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还没分清时辰,就被床边的身影吓了一跳。 “卧槽!” 婴浅猛地坐起身,礼貌发问: “你他妈谁啊?” “不是说要为奴为婢,倒是好大的胆子,辱骂起孤来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婴浅身体一僵,连忙哑着嗓子道: “...我胡言乱语。” 项煊亥没再开口。 只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那副姿态。 活像在参观着一场无聊的马戏团表演。 婴浅吸了吸鼻子,嘴干的厉害,小腿又泛着钻心窝的疼,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试探着问: “王上,您不满的话,能叫人进来帮我倒杯水吗?” “你认为呢?” “是有点麻烦哈。” 婴浅不敢吭声了。 她艰难地翻身下床,一瘸一拐走到了桌边,然后一拎茶壶,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想喝水?” 项煊亥悄然走到婴浅身后。 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略低了头,俯在婴浅耳畔,道: “求孤试试。” 第七百九十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3) 这人是变态吧? 婴浅只是想喝个水。 又不是要杀人放火之类的。 还用求? 难道这年头,暴君都要苛刻到如此程度了吗? 婴浅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但人在屋檐下。 她又当真渴的厉害,喉咙里都要冒出烟来。 只能咬紧牙关,忍气吞声地道: “求求你辽。” 黑暗当中。 婴浅似听见一道轻笑传来。 项煊亥掐住她的下颌,粗粝的指腹划过面颊,感受着娇嫩滑腻的触感,他眯起眼,沉声道: “果然不真心。” 婴浅:“啊对对对!” 她就该跪下来,先来个三拜九叩的大礼,然后再来一段杂耍,最后拿刀在身上捅几个窟窿,流上几斤的血,才能算是一心向他。 “敷衍。” 拇指扫过红唇。 略有些干燥的触感,和方才触碰到的柔软截然不同。 嗅着周围浮荡着的玫瑰香。 竟让项煊亥躁动的情绪,莫名得了些许安抚。 当真古怪。 他每次看到婴浅时,都会产生一种极为荒谬的错觉。 仿若他们早已很是熟悉一般。 沉寂持续了良久。 项煊亥到底没有因为一杯水,而让婴浅放上几斤的血。 还勉强算个人。 婴浅接了婢女递来的杯子,还没等喝上一口,就注意到项煊亥的视线。 神情晦暗。 藏着连她都看不懂的情绪。 也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但可千万不要在考虑是否砍她的脑袋。 婴浅抿了口水,问: “看我做什么?你喝吗?” 项煊亥瞥她一眼,既未同意,也不否定。 一副全凭婴浅去揣测圣心,多说半个字,都嫌费力的德行。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种人。 比祖宗都难伺候。 婴浅只能将水喝完,又倒了一杯,送到了项煊亥面前,拖长了嗓音道: “王上喝茶...” 她一脸随意。 恨不得直接将水泼到项煊亥脸上。 他哪能看不出婴浅的不耐,却觉得她不情不愿的模样,颇有些意思。 项煊亥低笑一声,道: “就如此为奴为婢?” 婴浅深吸了口气。 高举了手臂,将茶杯送到项煊亥的唇边。 “行吗?这是水,总不能让我嚼碎了喂您吧?” 也不知道听歪了那个字。 项煊亥露出一副略感兴趣的神情。 “不如,你来试试,也许能毒死孤,也说不定。” 婴浅:“?” 还没等她想清楚,身为一国之君的项煊亥,怎就听不懂人话时。 婢女再次端来了一托盘绿油油的饭菜。 正是婴浅白日里没动的那一份, 她瞥过去一眼。 脸瞬间跟着绿了。 得是作过多大的孽? 才要每顿都吃这些东西? 她给项煊亥为奴为婢,又不是当牛做马! 婴浅将茶杯放回到桌上,一脸不情愿地问: “不吃行不行啊?” “不喜欢?” 项煊亥遣退了婢女。 殿内又只剩下了他和婴浅。 烛火晃动。 照着托盘里的饭食,更添了几分绿。 这若是端出去,说成喂马的食物,怕是都没人会不相信。 婴浅重重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道: “真的不喜欢,我又不是动物,吃素伤口好不了的。” 她揉了揉眼睛。 争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凄惨一点。 又虚虚拽了项煊亥的衣角,婴浅轻声说: “能不能不吃这些?给我馒头也行。” 敢和项煊亥讨价还价的。 婴浅还是第一个。 偏偏她不规矩的事做了不少。 打从第一次相见始,就轻佻的很,一直没个恭敬在。 项煊亥垂下眼,见她皱着小脸,眼里尽是委屈的神情,勾在他袖口的指尖轻晃着,宛如什么讨食的小宠物般,竟颇招人怜爱。 “你的胆子,是真的不小。” 他托起婴浅的下颌。 再次道; “也很懂人心。” 婴浅一愣。 眼底悄然闪过一丝冷冽。 她正想要解释。 殿门口忽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紧接着,有婢女焦急的嗓音响起。 “王上,琳琅姑娘到了,正向着这里赶过来。” 琳琅姑娘? 这又是个什么人物? 为何能让婢女如此急着前来禀告? 婴浅正思索着。 余光扫过项煊亥,却见他皱了眉,神情间忽多了几分凝色。 他再没开口。 甚至连第二眼都没去看婴浅。 转身大步离了殿。 许是婢女也因这位琳琅姑娘的到来,而忙碌了起来。 殿门并未关紧。 婴浅一瘸一拐地迈过门槛。 左右张望了一圈,寻见了一处有闹腾声传来的方向,她忍着小腿传来的剧痛,慢慢走了过去。 “快将行宫最好的宫殿收拾出来,给琳琅姑娘居住!” “琳琅姑娘既已赶,那王上的心情,应是会好上不少了。” “今日那个被王上抱回来的俘虏呢?” “管她做什么?一个北燕的俘虏,哪里能跟琳琅姑娘相比较?她也配?” “也是,等到王上玩够了,指不定就扔到什么地方了!” 婴浅走的不快。 因此也就将周围的交谈声,都清楚听在了耳畔。 那些下人看见了她,还故意加重了声响。 带着嘲弄和讥笑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到婴浅身上,仿若在此时,就已经看到了她被项煊亥玩腻抛弃之后的可怜样。 然而婴浅全不在意。 只继续走着她自己的路。 直到在道路的尽头,窥见项煊亥的身影。 他着一袭玄色龙袍。 长身玉立。 只是站在原地,却携了叫人不敢直视的凛然之威。 然喜怒无常的暴君,此时却低着头,同站在他身旁的粉衣女子,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神情之柔和。 是婴浅见所未见。 这粉衣女子,应就是下人们口中的琳琅姑娘了。 当看清她的模样时,连婴浅都是一愣。 美人她见过不少。 但却只有眼前这一位,当得起出尘绝艳四字。 即使将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尽数堆砌在她的身上,怕也不会有谁觉得为过。 她只是站在那里。 却宛如刚刚临凡的神女一般,叫人连直视一眼,都觉得亵渎。 似乎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女子向她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口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仿若忽然在原地摔了一跤。 项煊亥搀扶住她,女子立刻柔弱无骨般地靠进他的臂弯当中,神情带着一抹浅笑,眸底更尽是潋滟的柔波。 而紧接着。 婴浅留意到。 项煊亥也弯了唇角。 原来。 暴君并非薄情无心。 只不过。 被他所珍视之人,并非是婴浅罢了。 第七百九十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4) 婴浅靠在床头。 随意晃荡着仅剩下的完好小腿。 周围只剩下一片空荡的寂静,月光穿过窗檐,偷偷凝望着她模糊的影子。 她似陷入半梦半醒一般。 直到房门被从外推开,脚步声随之响起,婴浅才抬起头,懒洋洋地瞄过去一眼。 “王上,就算是奴婢也要睡觉的,您不至于让我零零七吧?” 她随口应付了一句。 却连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项煊亥不发一言,大步走到婴浅身侧,带着凛冽的寒气,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气氛有些古怪。 婴浅立刻坐直了腰,开始反思她又那里做的不对,惹了暴君不高兴。 难道是偷偷倒掉那些绿油油的饭菜的事,被发现了? 她深吸了口气,抢在项煊亥发难之前,率先反省。 “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那么做了!” 只要婴浅认错的够快。 断头台就追不上她。 但婴浅还没缓下一口气。 项煊亥忽然弯低了身。 他俊美的面容,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那双如同深渊般的黑眸,更是幽森无比,几乎要将婴浅的魂魄吸摄进去。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却被项煊亥捏住了下颌。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减。 婴浅再一次嗅到了好闻的檀香气。 项煊亥喉结一滚。 他再次靠近。 眼看着就要吻上婴浅的红唇。 项煊亥忽然轻笑一声,道: “贴贴!” 婴浅:“...又来是吧?” “姐姐坏坏!” 方才那些高冷莫测的神情陡然一转,项煊亥委屈地皱起眉,半跪在婴浅身侧,下颌垫上她的膝盖,他抿紧薄唇,可怜兮兮地说: “没有和小亥一起,馒头。” 婴浅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只有六岁心智的小亥,可比那个暴君,要顺眼的多。 她拍了拍项煊亥的头,很没诚意地解释: “抱歉,我受伤了。” “受伤?” 项煊亥瞪大了眼。 一双澄澈的黑眸定定注视着婴浅。 其中的关怀才显出苗头,就立刻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 注意到她小腿渗出的血迹,项煊亥连忙后退一步,也不敢再乱碰她,巨型犬一样围在一旁,满面担忧地问: “痛痛?” “也还好。” 婴浅歪着头,见项煊亥满面的不忍心,她掐着食指尖,简单比划了一下。 “也就一点点痛吧。” 项煊亥低着头,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道出一句: “骗人。” 她脸色那么差。 笑的也不如之前好看。 衣裳间沾了大片暗色的血污。 怎么可能不会疼呢? 项煊亥挪进一步,抬手摸了摸婴浅的脸。 触感冰凉。 她分明就在他的身边。 却在忽然之间,莫名给了项煊亥一种,婴浅很快就要离开的错觉。 他连忙在身上翻找了起来,最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 “给姐姐。” 婴浅接过一看,不禁怔了怔。 “馒头?” “嗯!” 项煊亥用力点了点头,唇角荡起一抹率真的弧度,他拽着婴浅的袖子,昂着头,轻声同她说: “上次见面那里,找到的,全都给你!” 婴浅握着布包,看到里面装着的两个馒头,既哭笑不得,又有几分感动。 “哪有当王上的,吃个馒头还要跑去偷的道理?” “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再去拿。” 项煊亥盯着她的小腿,嗓音越发沉闷。 “不想你再受伤了。” 指尖无意识收紧。 隔着布巾。 也在馒头上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痕。 婴浅无意识晃了晃小腿,躲开项煊亥的视线,她低头咬了一口馒头,边艰难地向下咽着,边低声骂道: “真难吃。” 项煊亥眨了眨眼。 黑眸浮起一层薄雾。 婴浅叹了口气,将另一个塞进他嘴里,面无表情地道; “不过还是比那些绿色菜强,多谢你了。” 她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 干馒头嚼在嘴里,也多了些甜味。 项煊亥也跟着咬了一口馒头,唇角挂着残渣,笑得一脸傻气。 “这要是让其他人看见你这个样子,可是要被吓死的。” 婴浅再次叹了口气。 为项煊亥抹掉唇角的馒头屑。 她正了神情,问; “小亥,你一般都什么时候,才能出现?” 项煊亥咬着馒头,废了点力气,勉强明白了婴浅的意思。 “睁开眼睛,天就已经很黑了。” “所以,只能是晚上。” 婴浅点了点头,再次问: “你来这里的时候,有见过其他人吗?” 项煊亥乖巧摇头。 以一副满怀骄傲的语气,笑道: “我一醒来,就来找姐姐啦!” 对于他的一系列行为。 婴浅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属狗的跟踪狂是吧。” 项煊亥听不懂她的话,只跟着点头。 “不过没想到,暴君六岁的时候,居然是你这个样子,不过确实比现在可爱多了。” 婴浅抬起手,试探性地捏了捏项煊亥的俊脸。 还别说。 手感不错的紧。 这人虽是个暴君,却长着一副任谁,也挑不出瑕疵的好皮囊。 项煊亥不明婴浅的意思,但还是任由被她捏脸,跟着笑得一脸傻气。 “傻子。” 婴浅勾起唇角。 没在继续捏他的脸。 项煊亥还同个流浪狗似的,半跪在她的床前。 让她有了一种方才欺负了个没头没脑的小朋友的错觉,颇有些些负罪感。 但才将他拽到身侧,他顺势靠上婴浅的肩头,蹭了她两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痛痛好点了吗? 项煊亥虽几乎整个人都黏在她的身上。 却不敢有大动作。 连想去牵她的动作,都迟疑了好一会儿,他才宛如慢速播放一般,将手伸了过去。 项煊亥怕弄疼了婴浅,不敢太用力,虚虚碰上她的小拇指,就已经心满意足。 “嗯。” 婴浅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躲开。 “抱歉,只能下一次陪你去玩了。” “没关系的,小亥...” 项煊亥的话还未说完。 门外忽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似有不少客人,在深夜到访。 婴浅皱起眉。 向着项煊亥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正要开口询问,殿门外却先一步的,传来了女子温柔的嗓音。 “敢问,王上可在?” 第七百九十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5) 还真是来者不善。 深夜大张旗鼓地带着人,来到了婴浅所居的寝殿门口,却连自己的姓名都不报一声。 仿佛她极为笃定着,项煊亥只要听到她的嗓音,就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也不在意她的小心思,直接开口问: “您哪位?” 即使隔了一扇门。 婴浅也听到了女子的吸气声。 当她再次开口,语气已不如方才来的温柔。 “曲琳琅。不知王上可否已经歇下?琳琅有要事启奏。” 她报了姓名。 之后就再不打算理会婴浅。 稍稍提起了嗓音,再次开口道: “王上,琳琅就在门外,不知可否见王上一面?” 婴浅本想回眸瞧一眼项煊亥。 但脖子还没扭过去。 腰肢先行被俘。 项煊亥从后环住她,又吸了吸鼻子,笑道: “姐姐香!” 婴浅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问: “门外那个曲琳琅,你认识吗?要不要见她?” “不要!” 项煊亥毫不犹豫地拒绝,生怕婴浅不要他似的,避过她受伤的小腿,几乎整个人,都要缠在她的身上。 “小亥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婴浅压了压额角。 既然眼前这个项煊亥不认识曲琳琅,那就不能让他们见面。 不然就他此时这副模样。 若被曲琳琅看到,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来。 “曲姑娘,王上现在有要事处理,不太方便。” 婴浅嚷了一句。 本想打发掉曲琳琅。 但听了她的话,站在殿门口的曲琳琅先是一愣,紧接着,她绝美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清晰的惊怒之色。 她才刚至行宫时,就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婴浅的存在。 但一个北燕的亡国公主。 又怎能得到项煊亥的多少重视? 最多不过一时新鲜,等到玩上几日,怕不要将她丢进营地里面,任那些将士们糟蹋。 然而曲琳琅却未曾想到。 在她晚上兴冲冲地跑去找项煊亥时。 却发现他不在自己的寝宫之内。 其他地方也寻不见他的身影。 那就... 只剩下婴浅这里了。 想到项煊亥居然不理会她,而跑去找一个亡国公主。 曲琳琅咬紧牙关,满心都是屈辱。 她壮着胆子敲了两下殿门,藏下眼底的怒色,语带颤音地道: “王上,琳琅有话想和你说...” 这怎还不依不饶了? 门外消停不得。 项煊亥也不老实。 环在婴浅腰间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 她拼力去挣。 却反而被他抱的更紧。 这孩子虽然脑袋不好使,但力气一如既往的大。 “你...” 婴浅气急败坏。 项煊亥和曲琳琅都闹腾的紧。 她都不知该先应付谁的好。 “曲姑娘,你有话明个在和王上说不行吗?他现在...” 婴浅回头瞥了一眼,瞧见正在她颈窝间蹭来蹭去的项煊亥,更感头疼的很。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误会,但他真的在忙,不过明天一定能和你解释清楚,麻烦你先回去吧!” 见她一直不肯开门。 曲琳琅心思一动,竟直接编出了个由头来。 “我在和王上谏言,为何王上一直不同我讲话?莫不成,你谋害了王上?果然北燕的公主,就是心怀不轨!” 她说着。 就要让下人们上前撞门。 婴浅没办法,只能叮嘱了项煊亥不要出声,先其他人一步打开了殿门。 透过一条狭小的缝隙,她瞥了眼候在殿外的粉衣的美人,不由叹道: “你还真挺会脑补的。” 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曲琳琅这才正眼打量了婴浅一番。 看见她一身脏污,模样虽能被称为不错,却过于俗艳了些,比不上她来的缥缈出尘。 原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公主殿下。 如此来看。 也不过是枚庸脂俗粉罢了。 曲琳琅心下暗喜,故作大气的向婴浅微微颔首,问; “王上呢?” “他在休息。” 婴浅尽力撑着门,不然曲琳琅看到黏在她背后的项煊亥。 “休息?” 曲琳琅低笑一声,袖口虚虚掩住粉唇,傲色自眸底一闪而过。 “我虽不信王上在休息,不过既然如此,就劳烦姑娘,帮忙通报王上一声,就说琳琅求见。” 她说了些什么。 婴浅大半都没听清。 也不知怎的,项煊亥忽对她的耳垂起了兴趣,指尖捏玩个不停,从口里呼出的热气,更是激起了婴浅的阵阵战栗。 她打了个寒颤,强忍着道: “既是休息,还哪里敢打扰?” “我和王上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不同,王上会恼其他人,但绝不会恼我的。” 曲琳琅自信的很。 甚至上前一步,想要自己主动踏进门。 “等下!” 婴浅有些急。 然而这忽然提高的嗓音,听在曲琳琅的耳朵里,却成了心虚的意思。 她当即扬起眉。 之前那副温柔娇羞的神情陡然一转。 脸上只剩下沸起的怒色。 “婴浅,你不过一个亡国公主,居然敢同我如此不敬?” “曲姑娘,我已经说过了...” 不让婴浅把话说完。 曲琳琅一抬手,寒声喝令道; “北燕公主居心不轨,已成为阶下囚,还敢意图谋害王上,给我将她压下去,先打五十个板子,若她还不肯招的话....” 她眸光转冷,再次开口时,语气当中已然带了一抹杀意。 “就用大刑,直到她招了为止!” 这是要屈打成招了? 婴浅皱起眉。 看来这曲琳琅,对她的敌意还真不小。 竟然要直接将谋害项煊亥的罪名,强加到她的身上。 这是生怕她能活下来。 已有侍卫逼上前,配着的腰刀已经出鞘半寸,正闪着锋锐的寒光。 下人们都躲在一旁,暗指着婴浅,嘴里面嘀嘀咕咕个不停。 “得罪了琳琅姑娘,她死了也是活该!” “王上不会动怒吧?” “怎么可能?王上最在意的人,就是琳琅姑娘了!” “也是,若将这位亡国公主扒皮抽筋,能博琳琅姑娘一笑的话,王上定然会由着琳琅姑娘的!” 侍卫们都已经走到了殿前,婴浅却仍能听到不远处的那些闲言碎语。 她暗叹一声。 警惕地盯着这些侍卫。 婴浅单手背在身后,轻轻挥了两下,压着嗓子道: “快走!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天亮再...” 她话还没说完。 走在最前的侍卫,突然出了手! 第八百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6) 侍卫们都知晓婴浅得罪了曲琳琅,下手自然不会客气。 巴不得让她伤的重一些。 来讨好曲琳琅。 走在最前的侍卫抬手抓向婴浅肩头。 同时他右手举起佩刀,准备在她脸上划下一道,好为曲琳琅出气。 他左右开弓。 偏偏婴浅还不能躲闪。 她身后就是项煊亥,只要一动,就会让他暴露出来。 婴浅只能咬着牙,抬起手臂,准备硬抗下这一刀。 反正侍卫也不会真下杀手。 最后也就是疼一疼。 但婴浅等了好一会儿,预想当中的痛楚并未传来,反倒是有“扑通”声接连响起。 仿若有无数膝盖撞上了地面。 整整齐齐。 响亮非常。 之前要对婴浅动手的侍卫,此时已经跪在了她面前。 佩刀掉落在地,他佝偻着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牙关打颤的声响,在夜色当中极为清晰。 恐惧在无声无息中蔓延。 就连曲琳琅,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一脸惊骇地盯着婴浅身侧 婴浅这才注意到。 殿门不知在何时彻底敞开。 而方才还黏在她背后的项煊亥,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他面无表情。 视线扫过跪在最前的侍卫,让他立刻软了腰,全身的骨头仿都在瞬间腐烂,他趴在地上,连告饶声都是哆哆嗦嗦的。 “王..王上饶命,臣知错了..求王上饶臣一条狗命...” 这侍卫一开口。 其他侍卫和下人,也都连忙磕头求饶。 项煊亥并未在意这一院子的乱响,只握了婴浅的手,将她来回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沉声问: “谁欺负你了?” 见他对着婴浅亲昵的动作,已有很多下人暗暗心惊讶。 然再当听到项煊亥的问询时。 在场所有人,都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 他们怎就会认为、 项煊亥在意的女子是曲琳琅,对婴浅不过一时玩玩而已? 他从出现开始。 甚至连一眼都未去看过曲琳琅。 眼里只有婴浅一人的影子。 这若是婴浅将之前那些闲言碎语,全都怪罪下来的话... 下人们对视了一眼。 都是慌了。 磕头声忽变得更为响亮。 婴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额头见红,到血肉模糊,伤口处嵌了脏泥石子,疼的脸色惨白,却仍不敢停下。 口里的话也从求饶,变成了向她拼命认错。 “是小的们有眼无珠,还求公主饶恕!” “公主慈悲!求公主能给奴婢一次机会啊...” “望公主饶命!” 这群人变脸太快。 方才还瞧不起婴浅,一副亡国公主不如奴的嘴脸。 此时话锋一转。 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至于曲琳琅... 在下人们眼中,只有受项煊亥在意时,她才是琳琅姑娘。 此时关乎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谁还会在意她? 婴浅连瞥了项煊亥几眼,知晓他的心里面,还是那个六岁的小孩子。 担心被看出端倪,她清了清嗓子,道: “我本并不愿怪罪你们,不过你们胆子实在了不得,跟着曲琳琅姑娘,就敢夜闯王上所居...” 随着她的每一个字出口。 殿外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提了起来。 婴浅嗓音一顿。 强忍了被项煊亥暗中捏弄着手指,她正色道: “每人去领二十个板子,此事揭过,日后谁也不准再提!” “是!” 轰天的应声响起。 从侍卫到下人都是暗松了一口气。 二十个板子虽然不轻,但比起没了小命来,可就太过温和了些。 一时之间。 他们看向婴浅的神情,都带了些许感激。 婴浅也不多留。 拽着项煊亥就要重新回到寝殿当中。 但曲琳琅却在此时上前一步,樱唇微抿,她眼带泪光地道: “王上...” 只这一句。 她也不多说。 然靠着这一个欲语还休的眸光,就足以讨得所有男人的怜惜。 然而项煊亥不仅未理她。 反而更快一步。 似颇有些急不可耐般,和婴浅一起回了寝殿。 曲琳琅娇躯一颤,满眼尽是不可思议。 她好不容易才在项煊亥身边,占据了一席之地,然还未等到正式入宫为妃,就要遭到冷落了? 还是因为一个亡国公主! 曲琳琅这等天之骄女,哪里受过如此挫败。 她再次追上一步,放柔了嗓音,轻声细语地道: “王上,琳琅有些不舒服,好似是那桩事的后遗症又复发了,你可否...” 曲琳琅的脚步逐渐迈近。 眼看着都已走到了寝殿门口。 她眼带喜色。 以为终于打动了项煊亥。 毕竟只要一提起曾经那桩事。 他就绝不会放着她不管! “王上,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到旁处去聊...啊!” 一声惊呼阻断了曲琳琅剩下的言语。 她正要迈过门槛。 殿门却在突然间闭合。 只差一点。 就拍上了她秀致的鼻尖。 曲琳琅捂着鼻子,连退几步,险些没一屁股坐倒在地。 她瞪大了眼。 眸底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项煊亥竟为了婴浅,连她的话都不愿意去听了? 这个亡国公主,究竟给他喂了什么迷魂汤! 曲琳琅气急败坏。 连规矩仪态都不顾了,她再次上前,正要敲响殿门时,侍卫忽然侧过一步,冷声道: “没有王上的吩咐,任何人不可打扰,还请曲姑娘见谅。” 侍卫的眉心处还流着血,顶着满面暗红,却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而其他的侍卫下人,对着曲琳琅也没了之前的恭敬讨好。 若不是她的吩咐。 他们何至于在生死线走过一遭,差一点没了性命。 “你们这些…” 曲琳琅咬了咬牙。 勉强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狠狠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却只能满心不甘的离去。 殿内。 婴浅看着在拨弄着她长发的项煊亥,不由叹息一声。 “小亥…” “嗯?” 项煊亥正试着将他们的长发系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听到婴浅的声音,他凑上去蹭了蹭她的面颊。 看着眼前如同大型犬一般的暴君,婴浅再次叹了口气。 “那个漂亮姐姐生气,你明天就要忙起来了,可不要一怒之下砍了我的脑袋。” “讨厌她。” 项煊亥摇了摇头,盯着婴浅殷红的唇,他眨着眼,忽然挨上前,在她的唇角轻轻一碰。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而项煊亥却笑的更加开怀。 他大声道: “小亥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第八百零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7) 当睁眼的瞬间,婴浅立刻察觉到身周传来的冷意。 她不由叹了口气。 又来。 这种剧情她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你不会又要把我关起来吧?” 婴浅默默缩进角落,盯着站在床榻前的项煊亥,和他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先说好,这里是我先住进来的,而且你看起来也相当健康,我可没碰你。” 她这番解释。 简直像个摆烂渣男。 项煊亥皱起眉,沉声问: “为何孤记不起昨夜发生了什么?” “谁知道你有什么毛病?” 婴浅嘀咕了句,撞上项煊亥幽森的眼眸,她立刻正了神色,诚恳道: “许是王上昨晚喝醉了酒,所以才不小心迷路跑到我这里来的,不过我可是尽心尽力伺候了你一晚上,忠心可鉴日月啊王上!” “孤醒来,是在床下。” 项煊亥上前一步,修长的指尖拽住被角,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道: “这就是你的尽心尽力?” “啊这...” 婴浅张了张嘴。 毕竟比起项煊亥来,小亥实在太好哄了点。 又乖又懂事。 被婴浅糊弄两句,就乖乖抱着被子,睡在了床底。 哪里像眼前这个暴君。 光是落到她身上的视线。 都冷飕飕的。 仿若无数柄利刃突现,要将婴浅千刀万剐来解恨。 “其实...” 她小心裹紧被子,绞尽脑汁的解释: “是王上自己不想睡床,还想因为床太软了,对腰不好。” 项煊亥微微颔首。 也不知是否信了婴浅的鬼话。 她悬到嗓子的心脏,还没还得及放下,就被忽然掀起的锦被惊地颤了两下。 锦被挥落在地。 露出婴浅穿戴齐整的衣着。 甚至连外衫,都被她穿在身上。 恨不得在全身上下,写满了他们昨夜清白无辜四个大字。 项煊亥眸底的思虑更重。 他盯着婴浅看了半晌。 神情之间,似有杀意在悄然浮现。 婴浅顿时有些紧张。 但过了半晌。 项煊亥忽然道: “尽心尽力?” 婴浅一愣。 慢了半拍才明白项煊亥的意思。 搞黄色是吧? 她冷笑一声,道: “奴婢也想好生伺候,不过王上喝醉了酒,怕是有心无力,所以才没给奴婢机会。” 婴浅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这若是项煊亥恼羞成怒。 给她一刀怎么办? 婴浅连忙挪下床,单腿一蹦一跳到桌前,她缓了口气,客客气气地问: “王上,时辰不早了,您看要不要去吃个早膳什么的?” “你想孤陪你?” 项煊亥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颔首道: “既你如此诚恳,孤允了。” 对于项煊亥的理解能力。 婴浅表示很疑惑。 “王上。” 她斟酌着语句,不敢直接让项煊亥快滚,只能委婉又礼貌地道 : “我认为这里一定有很多人,想要和您共进早膳,好能近距离瞻仰圣颜,您觉得呢?” “那这份殊荣,孤赏赐予你了。” 项煊亥似全然不懂她的暗示。 在桌前落座。 他瞥了眼婴浅的伤腿,问: “如何了?” 暴君这... 是在关心她? 婴浅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挺好的!距离截肢还远着呢!你不会想砍掉我的腿吧?” “原来孤在你的心里,是这个模样。” 项煊亥轻笑一声,唤自家宠物似的,向着婴浅招了招手,道: “若不过来,你另一条腿也想莫留了。” 他还真不愧为暴君。 连威胁都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婴浅在心底暗骂一声,但还是一瘸一拐地挪了过去。 “王上想问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 她懒得在继续和项煊亥猜谜似的互相试探。 万一他不耐烦。 没命的可是婴浅。 她如同背不上课文的小学生似的,背着手站在项煊亥身边,干巴巴地道: “王上来了这里,然后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之后曲琳琅姑娘到访,但是王上并未跟她离去,之后就是现在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婴浅本以为。 项煊亥知晓曲琳琅来过。 定然会急着要去找她。 但他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在意曲琳琅,只问: “你如此聪慧,哪有话会让你听不懂?” “你想知道?” 婴浅弯下腰。 凑近到项煊亥面前。 和他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对视着。 她一字一顿地道: “昨晚来的那个人说,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 婴浅看到项煊亥皱起眉。 显然不信她的话。 但也是。 此时连整个天下,都是项煊亥的。 他拥有所有。 掌控一切。 哪里会去喜欢一个被他亲手灭了国的公主。 担心好不容易弱下的怀疑,又重新落在身上。 婴浅立刻从善如流地道: “然后我受宠若惊,当即跪下来给王上表演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后空翻,外加一个劈叉和吞灯泡,本想再给王上咬个打火机来着,但这里没有也就算了。” 她清了清嗓子。 很是自然地倒了杯茶,当着项煊亥的面,送到了自己口中。 “王上,其实你昨天什么都没说,我胡言乱语。” 婴浅咂着冷茶。 假装看不到项煊亥质疑的眸光。 她吹了口气,再次道: “您还是快点去找琳琅姑娘,我也该换药,不方便伺候王上了。” 但项煊亥却拿了她手里的茶杯,问: “灯泡为何物?” 现在是不耻下问的时候吗? 婴浅满脑袋问号。 她实在猜不懂项煊亥都在想些什么。 既仿对自己失去的一夜记忆,毫无什么在意。 然而在他的身上。 婴浅却不能感受到任何信任。 好感度也是动都不动。 “灯泡就是...” 婴浅歪着头。 正想着要如何同项煊亥解释。 殿门外忽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紧接着,有女子凄厉的叫喊声响起。 “王上,琳琅姑娘病了,还求王上过去看她一眼吧!” 这叫声响的急促又惨烈。 仿若曲琳琅已经重病在床,随时都可能要撒手人寰一般。 婴浅正要回头,项煊亥已经起了身,大步向着殿门口赶去。 殿门开启。 正两个侍卫架着的青衣女子顿时眼睛一亮。 她挣脱侍卫的桎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顶着满面的泪痕,颤声道: “王上,昨夜琳琅姑娘从这里回去后,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忽发起了高热,一直昏昏沉沉的,口里还念着王上。求王上看在我家姑娘可怜的份上,过去看她一眼吧!” 第八百零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8) 怎吃了点苦头,就闹起病症来了? 这人怕不是瓷器做的。 婴浅看着青衣女子不停磕着头,眉心之间却连点灰尘也不沾,显然早算计好了力道,只表面瞧着狼狈。 “起来。” 项煊亥仅道了这一句, 之后就赶往了曲琳琅的居所。 青衣女子心下一喜。 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 临离开之前。 她还不忘向着婴浅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短暂的受宠能算什么? 她一个亡国公主,此时连龙幽国最下贱的奴才都不如,还想和曲琳琅争? 真是做梦! 青衣女子轻哼一声。 快步跟在了项煊亥身后。 她眉眼之间尽是得意,走路都轻快的很。 婴浅也没在意,还在想着今日的早饭,都能吃到些什么。 可莫再是那些绿油油的饭菜了。 许是项煊亥终于记起,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住在马厩里的动物。 这次婢女送上来的食物。 可算见了点荤腥。 婴浅咬着鸡腿,向着好似个智能机器人成精了似的婢女,投过去一个泪汪汪的眼神。 “好姐姐,你真是我滴神!” 婢女一愣。 一直毫无表情的脸上,竟难得浮起一抹无措来。 不过只一瞬间。 就消失无踪。 婴浅飞快咬完了鸡腿,缓了一口气,才拿起了馒头,美滋滋地咬了一口。 “好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迟疑了下,才道: “奴婢千秋。” “好名字!” 婴浅赞叹了一声,口里咬着馒头,她含糊不清地道: “要是下一顿还能吃到鸡腿的话,姐姐在我心里,可就是比仙女,还要更加心善的美人了。” 千秋唇角微颤。 她生平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赞赏。 颇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倒了杯茶,送到婴浅手边,然后满面郑重地道: “求奴婢也无用,还是要看王上的吩咐。” 许是婴浅脸上的失望表的太明。 千秋迟疑了下,又道: “不过若是姑娘听话,王上也不会,再为难姑娘的。” 婴浅喝了口茶。 心想着谁知晓项煊亥心里在想些什么。 心情好与否。 可不是她听不听话,所能决定的。 婴浅吃过早饭。 千秋端起了空空如也的碗盘,正要退去时,忽闻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侧眸望去,见到了一青衣女子,正快步向她们赶来。 “你是...曲姑娘身边的纪红?” “是。” 纪红听了问话,只微微颔首,之后就不在理会千秋。 她满面倨傲。 用余光虚扫了眼婴浅,她扬起下颌,不屑道: “跟我走吧,我家姑娘想请你过去一趟。” “她找我做什么?” 婴浅单手托腮。 一副散漫随意的怠惰相。 “既要找你,定有缘由就是了。” 纪红皱起眉,似不愿再听婴浅废话,直截了当地道; “至于有什么缘由,等姑娘过去了,自然就会知晓。此时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免得耽误时辰,惹了我家姑娘不满,到时候可就要不妙了。” 她话到最后。 已毫不掩语气当中的威胁之意。 千秋侧过一步,挡住婴浅身前,沉声道: “我并未得到吩咐,王上也未曾应允过姑娘可以离开这里...” 不等她把话说完。 纪红一摆手,竟连半点颜面也不留,眼带讥讽地道: “我家姑娘乃是太傅嫡女,既为千金之躯,又是打小同王上一起长大,情谊深厚的很。这些你应都知晓,那我可就要问问你,我家姑娘何时竟连一个北燕的俘虏,都差遣不得了?!” 千秋沉默了。 她知晓纪红说的都是事实。 以曲琳琅的身份,莫说想要婴浅这个亡国公主过去走一趟,即使要了她的命,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但她若是真的过去了... 定难以善终。 千秋还在犹豫,纪红的耐心却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她嗤笑一声,不耐道: “我家姑娘已差遣人去告知王上了,这下总行了吧?你若是再敢阻拦,等到我报给我家姑娘,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可...” 千秋还想说些什么。 身后忽传来婴浅低缓的嗓音。 “我跟你走。” 她慢慢走上前,和千秋擦肩而过时,婴浅歪过头,向她微微一笑。 “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的嗓音中,仿佛存了奇异的魅力,竟在转瞬之间,安抚了千秋躁动的心。 望着这个方才还在和她耍赖要鸡腿吃的女子,千秋心里忽浮起一丝难言的情绪。 她深吸口气,道: “奴婢同姑娘一起去。” “既然愿意的话,那就请姑娘跟我走吧。” 纪红白了千秋一眼,没好气地道: “若是你们还要拖延,我只能带一些人,来请姑娘过去了!” 婴浅不理她。 在千秋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出了殿门。 “竟然是个死瘸子。” 纪红念叨了一声。 她走在前带着方向,听着身后轻重不一的脚步声,纪红眼珠一转,刻意绕了个弯子,挑了条崎岖难行的小路。 婴浅哪里能察觉不到她这点小心思。 干脆走的越来越慢。 纪红回过头,冷着脸骂道: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真将自己还是过去那个公主不成?给我走快点!若是耽搁了时辰,惹的我们家姑娘不高兴,你有几个脑袋能掉?” “急什么?” 婴浅瞥过去一眼,不紧不慢地道: “不是你挑的路?” “你…” 纪红被她顶了一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训斥的话都拿了嘴边,但眼看着曲琳琅所在的宫殿近在眼前,她强压怒火,只冷哼了一声。 “公主好脾气,希望等一会儿,你也能如此时这般随意!” 纪红率先进了殿。 婴浅也随之迈进其中,然当看见殿内的景象时,却连千秋,都是有些惊讶。 殿内不只曲琳琅一人。 还有不少其他身份尊贵的小姐少爷们在。 他们看到婴浅,都是窃笑出声,接着打量着她的脸,低声交谈了起来。 曲琳琅将这一切都收在眼里,眸底悄然闪过一丝笑意,她动身上前,柔声道: “婴浅姑娘来了?腿伤还要辛苦一趟,当真不好意思的紧。” 婴浅见她满口愧疚,忍不住嗤笑一声,她正要开口,却忽有另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传闻北燕的长公主,不仅才貌双绝,尤其擅舞,不如就在此时,为我们舞上一曲,来助助兴如何?” 第八百零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19) “安宁郡主,婴浅姑娘腿受了伤,昨个王上特地差遣了温大人前往照看,此时跳舞,怕是不大方便。” 曲琳琅面带忧色,似好心般,帮着婴浅说起了话。 然而安宁郡主的面色,却在一瞬间冷若沉冰。 “什么?温哥哥居然会为你这个卑贱的俘虏诊治?” “是啊。”曲琳琅叹息一声,似颇为感慨一般,道:“王上厚爱,分明还有其他大夫在,却要温大人亲自出手。” “温哥哥如此身份,岂能被你这个贱奴脏了手?!” 安宁郡主上前一步,她狠狠瞪着婴浅,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千秋面露急色,俯在婴浅耳畔,低声道: “安宁郡主脾气素来不好,又是温大人的未婚妻,姑娘切要小心行事,莫要惹恼了她。” 婴浅也不想平白生出什么事端来, 奈何麻烦,却一直马不停蹄地找上她。 她暗叹一声,顶着曲琳琅带着笑意的眸光,婴浅镇定自若道: “郡主多心了,我同温大人不过一面之缘,也不曾说过些什么。想来,应是战事刚过,分不出其他的大夫,王上才会让温大人帮忙。” 这解释说的足够明白。 撇清了干系,又找到了个理由。 安宁郡主面上显出一抹狐疑,火气才刚消散了些,就听曲琳琅再次开了口。 “婴浅公主这模样,生的可真好看,我初次见了,都险些被晃了神呢。” 她说着话。 向着纪红悄悄使了个眼色。 纪红立刻会意,做出一副愤慨的模样,道: “姑娘,你和郡主都心思单纯,可不能被她的表相骗了呀!” 安宁郡主看她一眼,问: “什么意思?” 她这一问,正中了纪红下怀,她清了清嗓子,道: “这婴浅不仅生了一张狐媚子脸,奴婢可是听一些俘虏说起起过,她之前在北燕时,就最喜欢勾引男人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安宁郡主原本略微松缓的眉头,被再次皱紧,周身更是有寒霜涌动。 时机已经成熟。 曲琳琅低咳一声,纪红顺势落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指不定在和温大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婴浅就耍了什么脏手段呢!” 她们一唱一和。 根本不给婴浅解释的机会。 而安宁郡主此时的一张娇颜,已彻底扭曲。 她深吸了口气,寒声道: “很好!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伤究竟有什么特殊的,竟敢让温哥哥为你诊治!” 袍袖一甩。 安宁郡主道: “给我跳!” “姑娘…” 千秋有些急了。 先不说婴浅这次离殿,并未得了项煊亥的应允。 且她的腿还伤着。 连走路都费力,这若是跳起舞来,原本还未好的伤口再次裂开,指不定要伤成什么样。 婴浅沉默了半晌,终于抬眸望向安宁郡主。 “我这解释,看来郡主是听不得了。” “区区北燕贱奴,同你说话,都是在折辱本郡主!” 安宁郡主冷哼一声,看向婴浅的目光当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一想到这个狐媚子,竟然还被温清之精心照顾过,安宁郡主就恨不得让她死个千百次。 “郡主果真高贵。”婴浅轻笑一声,忽然鼓了两下掌,朗声道:“不过…若是我不想跳呢?” 气氛突变。 不仅安宁郡主。 宫殿内的其他人,也都是愣在了原地。 婴浅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如此嚣张狂傲。 竟敢当着这些人的面,拒绝安宁郡主的要求? 她难道不怕死吗?! 曲琳琅见状不对,连忙道: “毕竟婴浅从前是公主,脾气大一些,也是正常,安宁郡主还是莫要见怪了。” “什么公主?北燕已经不复存在,她现在不过是个俘虏罢了!” 安宁郡主哪里被如此羞辱过,顿时怒极。 也不顾什么端庄仪态。 她抬起手臂,一巴掌就要挥上婴浅的脸。 然就在此时。 男子温和的嗓音忽然响起。 “这是在做什么?” 安宁郡主的手臂僵在半空,娇躯微颤,她缓缓转过头,看着刚步入宫殿的白衣男子,喃喃着道: “温哥哥…” 温清之瞥她一眼,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只是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他即将视线转向了婴浅。 见她平安无事,他心下不由松了些,也并未急着同她开口,而是向曲琳琅道: “听闻曲姑娘身体不适,如此看来,应是并无大碍了。” 曲琳琅的目光自温清之和安宁郡主身上掠过。 似想到了什么,她唇角噙笑,还了礼,道: “见了王上之后,确实就已经好多了,劳烦温大人还特地前来一趟。” “曲姑娘客气了,医者仁心,都是清之该做的。” 温清之客套完,又道: “时辰不早,在下晚些还有其他事要处理,不知郡主可否让婴浅姑娘同我离去?” “为何?” 安宁郡主这才回过神,一听他要带走婴浅,顿时满心不忿,追问道: “她不过一个亡国公主,你如此在意她做什么?” 温清之微皱了眉,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往常温润的神态。 “这是王上的交代。” 曲琳琅生怕婴浅被带走,连忙添上一把火。 “温大人还真是负责,居然都追到了这里,当真是…” 嗓音一顿。 她意味深长地道: “情深义重。” 安宁郡主咬紧了牙关,被曲琳琅一挑拨,她越发觉得温清之受到了婴浅的勾引。 这若是让他们走了,还能得了? “不准走!” 安宁郡主提高了嗓音,喝道: “这是本郡主的吩咐!” “舞还没跳呢。”纪红挪了两步,压低了嗓音,故意提醒道:“不过婴浅的腿成了那个样子,跳了一定不好看,估计温大人看完,会被恶心坏了吧?” 安宁郡主眼睛一亮。 立刻道: “把舞跳完,跳完你就可以走了。” 温清之正要开口,安宁郡主却抢先一步道: “温哥哥,你和她无亲无故,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是啊,温大人。”曲琳琅接了话茬,故意道:“这若是婴浅不跳,让人误会了你和北燕的公主有什么关系,对你而言,可不是好事。” 她说话之间。 还用余光去瞥着婴浅。 曲琳琅不知她和温清之是否有什么干系。 也并不在意。 只此时有了温清之的出现, 让婴浅更是骑虎难下。 若是想要维护他,证明彼此之间的清白,让安宁郡主不要误会,婴浅就必须跳这支舞。 寂静持续半晌。 “不过一支舞…” 婴浅抬眸望了一圈,口里吐出一声嗤笑,道: “赏给你们就是了!” 第八百零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0) “好!” 安宁郡主扬起下颌,冰冷的视线瞥过婴浅,落到温清之的身上。 她道: “这是她自己愿意的,你应该也没有什么意见吧?” 她故意试探。 但凡温清之流露出半点怜惜愠怒的神情。 安宁郡主怕不是,就要想出更多阴损的法子,落到婴浅的身上。 温清之并未去应承她。 只常挂在唇角那一抹温和的笑意,已彻底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来这一遭。 却是害了婴浅。 安宁郡主这才满意,唇角一扬,她高高提起嗓音,道: “看来,今日在场的诸位,有眼福了!” 一阵细碎的交谈声传来。 无数目光在婴浅身上流转而过。 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轻视。 安宁郡主后退了两步,吩咐琴师准备奏乐,同时再次道: “这一位,可是北燕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此时却要屈尊降贵,为我等献舞,这是何等的殊荣?各位可都要认真些...慢慢看!” 听懂了她的暗意。 琴师略一犹豫,拨弄响了第一根琴弦。 幽幽乐声传入耳畔。 即使婴浅不通晓乐理,也察觉到了被刻意放慢的节奏。 安宁郡主是巴不得她于此时,跳废了这双腿,好借此出气。 “姑娘...” 千秋皱紧了眉,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要离开这里去通报。 却被纪红先一步,挡住了路,她盯着婴浅,满眼讽刺地道: “走什么?这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婴浅并未理会她们。 慢慢上前一步。 足尖虚点着地面,她单手举在颈间,简单挽了个兰花掌。 婴浅并不通晓舞技。 宫殿内的这些人,也并非是真的想要看她出彩。 只想要多瞧见些热闹。 最好演上一出—— 命陨殿堂。 还没迈出几步,婴浅的小腿已经开始泛起了疼,伤势本就并未痊愈,哪里能挨得住这番折腾。 不过一瞬间。 艳红打湿了裹在婴浅小腿处的布巾。 血腥味渐渐蔓延。 滚烫的热流沿着肌肤一路下滑。 很快。 她变得步履维艰。 脸色也不如方才来的好看。 温清之眉皱的更紧,眼底更是浮起一抹担忧之色。 婴浅的伤本未触及骨头。 若好生休养生息。 不出一个月,定能恢复如初。 但这是在不擅动的情况下。 若继续如此时一般。 怕是日后连路都走不得,真正成了个残废。 可安宁郡主哪里会让婴浅停下? 她甚至还觉得。 婴浅的血,流的太慢了些。 若如此下去的话。 什么时候才能将她身体当中,那些肮脏的血脉,彻底清个一干二净? “这慢吞吞的有什么看头?” 安宁郡主轻哼一声,用余光瞥着温清之,她高声道: “换个热闹些的来跳,莫要拿这不温不火的东西,来糊弄本郡主!” 琴师听了令,连忙换了一曲更为激昂的曲子。 婴浅只能跟着变幻了步伐。 但这一次。 宫殿当中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随着她走出的每一步。 都会在地面,留下一个暗红的血脚印。 裤脚已彻底被伤处涌出的血打湿。 婴浅的面色比白纸还要不如。 千秋站在一旁,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更多了几分焦急。 “这跳的还真好。” 曲琳琅低笑一声,借着喝茶的姿势挡了唇,刻意向着温清之望去一眼,问道: “不知温大人,认为如何?” 她这一声。 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温清之的身上。 安宁郡主更是瞬间冷了脸,跟着质问道: “我也好奇,你认为她跳的如何啊?” 温清之仿若听不见她咄咄逼人的言语一般,只淡淡道: “未曾留意,不予置否。”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安宁郡主轻哼一声,心气并未顺下多少。 往常温清之,对于这种场合,向来都是不感兴趣。 此时却仍留在这里。 谁知晓是否因由婴浅的缘故? 这个狐媚子... 果真还是对她太仁慈了些! 安宁郡主咬紧牙关,眼底闪过一丝怒色,她冷哼一声,喝令道: “继续跳!” 婴浅走出的每一步。 都会踩进粘稠的血液当中。 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变轻。 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唯有痛楚。 仍盘踞在脑海当中。 几乎要将婴浅彻底吞噬进其中。 看她脚步渐慢,安宁郡主立刻开了口。 “装什么?等什么时候本郡主心情好了,你在做出这副可怜相,也来得及!” “许是在指望着,有谁会替她求情吧?” 曲琳琅故作慈悲地叹息一声,又道: “不过婴浅姑娘受伤不轻,温大人毕竟是照顾着她的医师,会心有怜惜,也是正常。” “曲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温清之终于开了口。 含有警告的眸光扫过曲琳琅。 然她不仅毫无自省之心。 反而笑了。 “果然,温大人就是心肠好,这就开始为婴浅姑娘求情了。” “还不是这个狐媚子迷惑了温大人,不然她一个北燕的亡国公主,何德何能,让温大人帮忙求情?” 纪红连忙接了话,以一种好心劝慰的语气,连声道: “郡主,这狐媚子就是受着伤,都在到处抛媚眼呢!还是什么北燕公主,依奴婢来看,那些下三滥地方的女子,都比她来的规矩!” “你说的很有道理。” 安宁暗暗捏紧了拳头,眸底浮起一抹杀意。 她紧盯着婴浅纤细的背影。 缓缓离口的每一句话,都宛如淬了毒的锋刃,一刀刀刺进她的心口: “不过本郡主,也并非一个心狠之人。今日你就在这里,跳到本郡主和这里所有人都满意了,再行离去即可。” 安宁郡主这话一出。 有打从婴浅出现,就觊觎着她的公子哥,立刻两眼放光,急不可耐地开口道: “想要我满意,很容易啊!不如让这位公主脱上几件衣裳,跳的松快些,也能更好看不是?” “有理。” 安宁郡主微微颔首。 差遣了下人上前,就要去撕扯婴浅的外衫。 她失血太多。 红唇彻底失去了血色。 脚步更是摇摇晃晃。 婴浅连站稳都无比困难。 还哪里有反抗的力气。 然就在下人们的手,拽上了婴浅的衣摆,想要将她的外衫扯落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第八百零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1) “还真热闹。” 这道嗓音一起。 宫殿内的所有人,都如同陷入了魔障一般,竟全然怔在了原地。 就连琴师,也都停下了抚琴的手,面上更是流出一抹惶恐的神情来。 温清之缓缓转过身,行了一礼,恭敬道: “见过王上。” 他这一句话。 让宫殿的其他人,皆犹如在噩梦当中被惊醒过一般。 “见过王上!” 他们急忙跪倒在地。 顶着满头的冷汗。 连离口的嗓音,都颤的如同风中残烛。 安宁郡主也不敢再放肆,跟着旁人一起行了礼。 之后才如同被猫发现的老鼠一般,她迈着碎步,捧着一颗不安的心,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低声道: “王上,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项煊亥只看她一眼,视线越过安宁郡主,落到了婴浅身上。 见她踩着血泊。 一张美艳的面庞惨白如纸。 脊背却挺的笔直。 即使伤痕累累,也不见半点颓败之色。 甚至当项煊亥望过去时,婴浅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并不算好看的笑。 项煊亥皱起眉。 不知为何。 看到婴浅这副模样。 他的心口竟涌起了一阵复杂的怒意。 项煊亥面色愈沉,寒声道: “孤不能来?” “不...” 安宁郡主被吓了一跳。 立刻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般。 生怕惹怒了项煊亥,她白了脸,急声解释道: “不过是安宁担心,会打扰到王上,所以才没有亲自去禀告,还请王上恕罪!” 她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究竟有多高贵不凡了。 毕竟安宁郡主拥有的一切。 在项煊亥的眼里。 一文不值。 他也从不见得,对她有多少亲情存在。 安宁郡主见项煊亥不理会她。 心里顿时浮起阵阵惶恐。 她咬着牙,急忙跪倒在地,颤着嗓子哀求道: “王上,安宁真的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还请王上责罚...” 曲琳琅见时机差不多。 也是时候。 在这些王孙贵族们面前。 展露她和项煊亥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了。 迈着盈盈莲步,曲琳琅走到安宁郡主身侧,嗓音温柔似水。 “王上仁慈,哪里会责罚郡主呢?这地上冷的很,郡主切莫伤了身子。” 她说话间。 还不忘向着项煊亥,投去一个含羞带怯的眸光。 “王上,郡主也是无心,就饶了郡主吧。” 周遭一片寂静。 曲琳琅满心期待的,等着项煊亥的回应。 只要她的求情有了效果。 不仅能让所有人,都知晓她和项煊亥的关系,从而高看她一眼。 也能顺势再卖安宁郡主一个人情。 之后想要对付婴浅。 可就更加容易了。 但项煊亥却如同瞧不见曲琳琅,这么一个大活人般。 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径自走到了已经瘫倒在地的婴浅身边。 项煊亥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而后道: “竟弄成这副样子,和孤在一起时,不是很能耐吗?” 婴浅眨了眨眼。 没应声。 倒也不是她刻意摆着架子。 只是她失血太多,此时头昏脑涨的,连项煊亥的脸都看不清楚。 连喘息都费力的很,更莫说是开口讲话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道出一句: “王上,你再不管我,我的血可就要流光了。” 婴浅话一说完。 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甚至还恰巧不巧的,倒向了项煊亥所在的方向。 他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了婴浅。 呼吸之间。 尽是难闻的血腥味。 再不是好闻的玫瑰香。 “这个贱奴,竟敢接近王上?” 安宁郡主壮着胆子回过头,看到婴浅竟敢凑向项煊亥,立刻怒吼一声: “来人!给我将这个贱奴压下去,凌迟处...” 她话还未说完。 就见项煊亥弯下腰,将她口中的贱奴,抱在了怀中。 安宁郡主这次彻底傻了眼。 她可是眼花了? 项煊亥竟对婴浅如此纵容。 甚至到了近乎...宠溺的程度? 要知晓。 他的后宫当中空无一人,也从不好女色。 且这个俘虏,还是北燕的长公主。 不仅身份特殊。 方还得罪了安宁郡主和曲琳琅。 然而项煊亥此时,却将婴浅抱在了怀中,甚至不顾被她的血,沾染到了龙袍之上。 安宁郡主张大了嘴,自知失言,她连忙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温清之,想要他帮忙美言几句。 温清之似察觉到未婚妻的不安,开口道: “王上,婴浅姑娘的伤需要缝合,若昏睡还好,但凡醒来,定会遭到极大的苦楚。” 他一字不提安宁郡主。 对她完全视若无睹。 安宁郡主娇躯一颤,眼底浮现点点泪意,竟似有些委屈一般, 她不过想废掉婴浅的腿罢了。 温清之为何如此待她? 项煊亥垂眸望向怀中的婴浅。 她微皱着眉。 眼眸紧闭。 失了血色的唇微微抿着。 同之前懒散随意的模样不同。 此时的婴浅,竟是难得有些脆弱之态。 许是在昏睡当中。 也不得安稳, 婴浅泛白的唇翕动两下,她如同呢喃一般道: “小亥...” 一瞬间。 宫殿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堪称恐怖的寒意。 强烈的恐惧感充斥了众人的内心。 就连曲琳琅也跪倒在地。 忍着从五脏六腑当中传来的战栗,宫殿内所有人皆低垂了头,不敢去直视他们的王。 “叫所有的大夫过来。” 项煊亥抱着婴浅转身离去。 临离开这座宫殿前。 他瞥了眼跪了满地的人,道: “至于你们,就跪在这里祈祷她平安无事吧。。” 除了磕头谢恩外。 无人敢再说什么其他。 就连安宁郡主和曲琳琅,也都额头紧贴地面,靠着这点微薄的冷意,用以压住胸口的慌乱。 她们都是不解。 为何项煊亥会对婴浅如此偏爱? 甚至还为了她动怒,不惜责罚整个宫殿当中的人。 曲琳琅更是委屈的很。 这些年间。 她是唯一一个能够接近项煊亥的女子。 更是被一些朝臣,暗定为龙幽王后。 曲琳琅也满心期待,能够成为项煊亥征服北燕,彻底掌控天下后,第一个踏入他后宫的女子。 然而就在这时。 却忽然冒出了个婴浅, 还被项煊亥如此特殊以待。 曲琳琅如何能不急? 眼底有阴冷的幽光一闪而过。 她悄悄凑近安宁郡主,低声道; “郡主,方才我看到,温大人对那婴浅,好似很在意的样子?许是王上前来,都是因为他暗中通告的缘故呢。” 第八百零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2) 婴浅在剧痛之中睁开眼。 脑内的神经在尖叫着抽搐,小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只能看到晃动着的大片血色,将视线都染的模糊不清。 “浅姑娘?” 耳畔传来男子柔和的嗓音。 婴浅浓长的睫羽微微一颤,眸光转动,她费了点力气,才看清身边那个白色影子,长了温清之的模样。 “温大人?” “是我。” 温清之微微颔首,见婴浅终于清醒过来,他也不自觉的,悄然松了一口气。 “你的伤势不轻,才进行了缝合,此时血还未彻底止住,万万不可再擅动了。” 婴浅张了张嘴。 本想要道谢。 但她流了太多的血,又无时无刻,不在体会着钻心般的疼痛。 身体宛如被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喘息都费力。 实在没有多少力气,再去开口道谢了。 好在温清之似乎知晓她的状态,温声安慰道: “你的伤刚缝了针,此时定疼得厉害,莫要说话了,歇着就好。” “也…还好,多谢温大人了。” 婴浅勉强吐出一句。 眼前已阵阵发黑。 她眯着眼,美艳的面庞只剩苍白,鬓角的碎发黏在侧颊,失了血色的唇轻启着,从中溢出破碎的呼吸声。 温清之清楚婴浅此时正在体会的痛苦。 但即使如此。 她也在倔强地咬紧牙关。 连一点脆弱,都不愿暴露在他面前。 温清之看着她,眼前竟莫名浮现起婴浅在宫殿内起舞时的场景。 她步步印血。 若依旧傲然卓世。 美的惊心动魄。 温清之难得有些出神,甚至当项煊亥走到身侧,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连忙后退一步,道: “王上,婴浅姑娘已经醒了。” 项煊亥并未理会他。 一双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只定定注视着躺在床榻上,一身狼狈的女子。 “疼…” 婴浅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竟抬起手。 拽住了项煊亥的袖口。 眸底有泪光浮动,她说: “全身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方才面对温清之时,婴浅一句不适,也未离过口。 表现的相当云淡风轻。 然到了项煊亥面前。 她瞬间眼泪汪汪,晃着他的袖子,止不住的嚷嚷着疼。 但这份毫不掩饰的偏颇。 成功愉悦了项煊亥。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10】 听到系统的电子音,婴浅立刻更加努力的抽抽搭搭。 不枉费她这一场戏。 一点皮外伤,换十点好感度… 不亏! 项煊亥如同哄宠物似的,拍了拍婴浅的手,然后同温清之吩咐道: “你先下去。” “是。” 走到殿门口。 温清之也不知为何,竟回眸看了一眼。 从他的角度,已经不能得见婴浅的身影,只能窥得她拽在项煊亥袖口的一截指尖。 白的像玉。 还正撒娇似的晃个不停。 让他想要忽视都难。 只一眼。 温清之再不多留,踏过门槛,反手关上了门。 殿内只剩下婴浅和项煊亥,她打了个哈欠,忍着无时无刻不在泛起的疼痛,懒洋洋地道: “王上,我都病成这样了,应该不用再吃素了吧?” 她刚才清醒过来。 然所诉的第一件事。 既不是告状,也并未哭诉。 反而心心念念的,尽是晚饭都能吃些什么。 项煊亥愈发看不清她。 这种无法将她尽数掌控的感觉,让他很是不喜。 婴浅演了半天。 也没得来什么回应。 她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恰好撞进项煊亥幽森的眼眸当中。 他也正在望着她。 俊美的面容仿覆了一层寒霜。 桀骜而危险。 落向婴浅的视线,也似在瞧着什么新鲜的猎物。 她心跳一乱。 忽有了一种踩在悬崖边的感觉。 一时不慎。 既粉身碎骨。 “王上?” 婴浅撑着虚软的嗓子,再次软软唤了项煊亥一声。 项煊亥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撩过她被汗打湿的鬓发,他道: “你不恼?” 他可算开了口。 婴浅悄然缓下一口气。 项煊亥太过多疑。 许是方才表现的太过不以为意,让他多了心。 她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着。 “安宁郡主和曲琳琅姑娘都是贵人,不过是教训了一个连奴隶都不如的亡国公主,我哪敢恼。” 婴浅斟酌着言辞,缓缓道: “即使她们杀了我,也不算错。” 项煊亥轻笑一声,指尖沿着婴浅的面颊滑动,最后落在她泛白的唇上,轻揉而过。 “你倒是想得开。” 细微的刺痛感传来。 她的唇间有无数细小的伤口。 然而婴浅却是柔了眉眼,歪过头,在他掌心蹭了蹭。 “我是依靠王上,才保住这条性命的。” 她说的坦诚。 也没有隐瞒欺谎的意思。 同项煊亥幽森的黑眸对视,婴浅在他指尖轻咬了一口,道: “只要能讨好着王上,我就能继续活下去,难道还不足够吗?至于其他人,他们既不敢要了我的性命,只是一些小惩而已,我还受得住。” 濡湿扫过指尖。 紧接着。 就是一阵陌生的热度。 婴浅顶着一副脆弱又无辜的神情。 眼眸当中。 更是盛满了崇敬。 仿若一只被逼迫进了绝境的当中的小动物。 她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只能选择。 投进最为强大的王者的怀中。 妄图得到他的庇护。 “很好。” 项煊亥轻笑一声。 薄唇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扯过婴浅的一缕黑发,细细绕在指尖。 然后俯下身。 挨近了她。 彼此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缩减到了极致。 婴浅下意识想要后退。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在瞬间涌进了心口。 她被困在了一个充满了凶险的狭小空间。 项煊亥和小亥分明是同一个人。 但身上的气息。 却有些不同。 一个凛冽强势。 一个低缓温和。 叫婴浅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记住你的话。” 项煊亥低沉的嗓音浮在婴浅。 她打了个寒颤。 想要退开下。 然而才有了点瑟缩的动作,就被凶狠地掐住了下颌。 项煊亥的唇几乎要贴上婴浅的耳垂。 滚热的气息喷洒而来。 从他口中讲出的每一个字,都足以被婴浅清清楚楚的听得,并且铭篆进心。 项煊亥道: “若是胆敢背叛,孤定会让你,后悔今日这番决定。” 第八百零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3) 等着项煊亥离开后,千秋立刻踏进了门。 她本想要将早早准备好的温水送上,为婴浅润一润喉,但打眼一瞧,却见她手里捧着茶杯,正在慢悠悠地抿着。 “姑娘可莫要擅动!” 千秋有些急了,还以为是婴浅耐不住渴,自行过去倒了水。 她腿伤极为严重。 此时的状况更正处在凶险当中,若再胡乱折腾,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同常人一般行走。 “这若是再伤着了,可该怎么办?”千秋连忙走到床前,盯着婴浅的小腿,口里连声道个不停:“姑娘此时不同从前,日后那些人,已不敢再随意欺辱你了,正是因此,才更应该好生珍惜着自己。” 婴浅听得云里雾里。 感见到了千秋的担忧,她晃了晃空茶杯,道: “我没乱动,这是..” 婴浅嗓音一顿。 顶着千秋迷惘的目光。 她清了清喉咙,才道: “王上给端来的。” 千秋一怔。 向来鲜少有情绪起伏的脸上,此时竟清晰地浮起一抹惊愕之色。 被无数臣民百姓所敬仰畏惧的暴君。 那高高在上。 凌驾于世间万物的帝王。 居然会屈尊降贵的,伺候起了婴浅这个敌国公主? 他可是从不近女色。 即使是被大多朝臣暗中确信,最有可能步入后宫的曲琳琅。 在项煊亥面前,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半点僭越失礼。 然而婴浅... 却已经嚣张到了让暴君为她亲自端茶倒水的地步? 这是何等纵容! 千秋瞪圆了眼睛,连离口的话都不如方才来的利索。 “姑..姑娘,王上亲自倒的茶...” 她的手哆嗦着。 甚至不敢去接婴浅手里的空茶杯。 婴浅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心想着这得是多大的心理阴影,才能给孩子吓成这样。 她将茶杯塞过去,问: “等下吃什么?” “姑娘身体尚还虚着,用不得荤腥油腻,得用的清淡一些。” 千秋这才缓过神,如捧着什么奇珍异宝般的,小心翼翼地放回茶杯。 等这之后。 她走到门口,从其他婢女手里,接了个盛着炖盅的托盘。 米香在瞬间溢满宫殿。 婴浅的脸也随之垮了下来。 似看出她的丧气,千秋抿着唇,左右张望了一圈,然后做贼似的,从怀里摸出了个油纸包。 “只..只能吃这一个,晚些也不可吃了。” 婴浅瞪大了眼。 看着千秋慢慢拆开油纸包,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熏鸡腿。 “好姐姐!” 婴浅忍不住欢呼一声。 接了鸡腿塞进嘴里,她含糊不清地夸赞着: “我最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千秋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角。 她站在一旁。 等婴浅把鸡腿吃完,又将骨头重新包进了油纸,小心藏回到了怀中。 等做完这一切。 千秋打开炖盅,将熬煮到香浓软糯的粥送到婴浅面前,轻声道: “对了,姑娘之前昏过去了,不知后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吧?” “怎么了?” 婴浅垂着眼,没滋没味的舀了一勺粥。 千秋将声响压的更低,道: “王上动怒,抱着姑娘离开前下了吩咐,在姑娘未康复之前,不管是安宁郡主还是曲姑娘,都要在殿里跪着。” “连曲琳琅也被罚了?” 婴浅这才有些惊讶。连忙追问道: “有多久了?他们还在跪着呢?” “已有一天一夜了,不仅都在宫殿里面跪着,水米也未进,吃了好大的苦头。” “其他人饿着罚跪也就罢了,竟连曲琳琅也跟着一起,他还真是...” 婴浅喃喃道了一句。 颇有几分惊讶。 千秋迟疑着,还是半跪在床边,道: “姑娘,恕奴婢多嘴一句,王上这些年间,待曲姑娘是有几分特别,但也因王上朝政繁忙,身旁并无其他女子的缘故。她若是和姑娘比起来,可就真是千差万别了。” 米粥进口。 带来一阵温热的慰藉。 婴浅喟叹一声,向着千秋没心没肺地笑了笑。 她心里知晓。 凭借此时项煊亥,仅有的十几点好感度。 断然不会为她做到如此程度。 之所以会惩处那一宫殿的王孙贵族。 与其说是因为婴浅。 倒不如是那些人自己犯蠢,冒犯了天威,惹了项煊亥不快,才会落到如此地步。 婴浅吃完了粥,一抹嘴,道: “过去看看吧。” 千秋立刻摇头,忙不迭的阻拦道: “姑娘,此时天色不早,再加上你的腿...” “找个拐杖就行了。”婴浅摆了摆手,随意张望了一圈,没找见拐杖,她又随口道了句:“没有拐杖的话,找个树枝过来也可以,我这只是皮外伤,犯不着那么娇气。” 小伤? 千秋此时一想到她小腿鲜血淋漓的模样,心口仍有些发闷。 但她阻止不得婴浅。 只能找了个拐杖,又吩咐了轿夫等在门口。 千秋小心翼翼地搀着婴浅,直到上了软轿,她也未松下一口气。 再次踏入熟悉的宫殿。 不过眼前所出现的,再不是那副歌舞升平的景象。 那些昨日还只用余光睨着婴浅,仿若正眼瞧她,都会被沾上脏污的王孙贵族们,此时各个面如菜色。 他们身上散发出古怪的恶臭,脑袋摇摇晃晃,几次都险些让自己摔倒在地。 但很快。 许是担心被加重惩处。 这些人连忙或是掐手腕,又是咬舌尖,眼珠子各个发红,生怕让自己昏睡过去。 就连安宁郡主和曲琳琅也不好过。 她们这等千金。 哪里吃过如此苦楚? 光是一日一夜水米未进,就足够折磨。 再加上一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双膝盖,早疼的没了知觉。 曲琳琅正靠在纪红身上,绝美的面容惨白如纸,听到脚步声响起,她“嘤咛”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目。 “王上,我...” 她还以为来的人是项煊亥。 蓄了满眸的泪。 谁成知晓。 看到的人竟是婴浅。 “又见面了,曲姑娘。” 婴浅唇角噙笑,很是和善的同曲琳琅打了声招呼。 但曲琳琅却好似不愿看见她。 面色骤然一变。 她堪称倾国的脸孔,甚至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曲琳琅死死盯着婴浅。 从口出吐出的声响,都带了些恶狠狠的味道。 “婴浅!” “在这哦。” 婴浅点了点头,鼻翼抽动了两下,她一脸疑惑地问: “曲姑娘,你这里为何这般难闻?臭烘烘的,难道是你拉...” “住口!” 曲琳琅尖叫一声。 气急败坏打断了婴浅的话。 她喘着粗气。 没一会儿。 竟是忽然笑了。 曲琳琅勾起唇角,缓缓道; “婴浅,你真的以为,你这就赢了吗?” 第八百零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4) “如果你想搞什么花招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一省吧。” 婴浅打了个哈欠,全然不在意曲琳琅的威胁,反而笑嘻嘻地道了句: “若是惹了王上此时过来,他可就要嗅得你这一身异味了。” “你...” 曲琳琅的脸色又红又白。 精致的鼻尖抽动。 她也嗅见了自己身上的气息。 又酸又臭。 连头发丝都泛起了馊气。 若以如此模样来面对项煊亥,岂不是要毁了曲琳琅苦心营造的,如同神女一般的形象? 她当然不愿意! 但若让婴浅如此嚣张下去。 还能得了? 曲琳琅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瞪向婴浅的眼眸当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你有本事!” “我还是不如曲姑娘的。” 婴浅娇羞地低下头。 一副听不得夸奖的谦虚样儿。 她不顾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脸憋的通红的曲琳琅。 余光扫过跪在一旁,似半昏半醒着的安宁郡主,婴浅稍稍提了嗓音,再次道: “曲姑娘一手借刀杀人,玩的相当能耐。只是可怜了安宁郡主,不仅因你的挑唆,被罚在这里跪着,还让温大人都以为她心肠歹毒,真是可怜。” “你说什么?” 曲琳琅哪里敢应承这话,遮住眼底的慌乱,她故作恼怒道: “我什么时候挑唆过郡主,分明是你,你这毒...” “若不是曲姑娘在一旁好言相劝,郡主何至于如此针对我?” 婴浅打断她的话。 注意到安宁郡主此时已睁开了眼。 她低笑一声,说: “郡主,你是聪明人,该知晓若没有曲姑娘帮衬的话,就不会有跪在这里,过好日子的赏赐吧?” “是..是你?” 安宁郡主眼前发花。 废了一会功夫,才认出婴浅来。 “是。” 婴浅笑着应下一声。 神情仍散漫的紧。 仿若站在这座每一个人都对她恨意不轻的宫殿里。 和自己家并没什么区别。 见到这个害她被罚跪,还抢了温清之在意的婴浅,安宁郡主本满肚子的怒火,但张开嘴,却没什么骂出口的力气了。 她瞪着眼睛。 喉头只能滚出如同破风箱般的粗喘。 婴浅站的有些累了,干脆倚在千秋身上,满面疲懒地道: “我方才说的,郡主应该已经听到了,与其在这里瞪我,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被谁给利用去了。” “她胡说!” 曲琳琅尖叫一声。 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竟猛地一推纪红,试图让她去制止婴浅的话头。 但纪红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 就被千秋狠狠一脚踹在了脸上。 瞬间。 鼻血横流。 纪红翻着白眼,一声不吭地昏了过去。 曲琳琅娇躯一颤,躲了纪红的鼻血,她抬起颤巍巍的手指向千秋,一脸不可置信地道: “你这狗奴才,居然敢打我的人?!” “王上有命,让奴婢照顾好姑娘。” 千秋冷着脸。 又回到了之前智能机器人成精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地道; “若是曲姑娘不服气,可让王上惩治奴婢,奴婢绝无二话。” 曲琳琅张着嘴。 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婴浅也懒得再理会她,只同皱起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安宁郡主,再次温声开口: “郡主,曲姑娘之前见到我时,就是我和王上在休息,她想要硬闯不成。” 嗓音一顿。 见安宁郡主面露狐疑之色,婴浅再次轻笑着道: “曲姑娘不喜我,对我的态度更是差劲的很,为何到了你面前,就一副菩萨相,还一直在你面前刻意提起温大人?” 安宁郡主虽仍半信半疑。 但并不影响。 她望向曲琳琅的眼神,已多了不少的阴沉之色。 曲琳琅已有些慌了。 急着想要解释。 可婴浅却在一旁吹起了口哨。 安宁郡主暴躁冲动。 曲琳琅可以利用,她为什么不成? 就在曲琳琅越发焦急着,生怕折了和安宁郡主的关系时。 在她们耳畔,忽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 等见到来人时。 曲琳琅眼睛一亮,之前那些急躁和紧张,竟在瞬间散了个干净。 她甚至还含着笑意,镇定自若地望向婴浅,然后道: “这么急就来找你了,公主的狐媚子功夫,过真了不得。” 婴浅回过头。 见到一袭白衣闯入视线。 她顿时有些头疼。 这温清之早不来晚不来,怎就挑了这个时候? 婴浅眼看着,可就要成功在安宁郡主心里,埋下一根刺来。 但此时温清之一出现。 她之前的那些火候,顿时彻底成了空。 “浅姑娘。” 温清之还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走到婴浅身边,视线扫过她的小腿,俊朗的眉宇浮起一抹关怀之色,他询问道: “你伤势未愈,怎还出来了?” 果不其然。 温清之的关怀才一出口。 安宁郡主面色骤变。 看向婴浅的眼神当中,瞬间被如潮水般的妒意占满。 她这个未婚妻还跪在这里。 温清之却不看一眼。 一颗心都落在了婴浅身上。 这让安宁郡主如何能受得了? “温大人,你来的还真是...” 婴浅咂了咂嘴。 对待这于她有恩的温润公子,到底说不出什么。 只能笑道: “没事,我这挺好的。” “快些回去吧。”温清之上前一步,护在了婴浅身侧,再次道:“到了该喝药的时辰,桃花正在殿内等着浅姑娘。” 婴浅点点头。 知晓此时再同安宁郡主说什么。 她都已经听不下去了。 在千秋的搀扶下转过身,婴浅正要离开时,忽又想起了什么。 视线扫过跪了一地的王孙贵族。 她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我会去求王上,收回给各位的赏赐,当然了,如果你们还想要留在这的话...” “不不不!” 他们连声否认。 之前那嚷嚷着要让婴浅脱衣跳舞的公子哥,将头摇的最狠。 他连滚带爬地挨上前。 顶着一张蜡黄的脸,苦苦哀求道; “婴浅公主,你大人有大量,我之前并非想要多嘴,求姑娘千万不要告诉王上啊!” 他开了一个头。 其他人也仿若回过神来一般。 一时之间。 竟有无数求饶声响起。 之前婴浅不过一北燕俘虏,可以任由他们随意羞辱。 但今时不同往日。 项煊亥对她的宠爱,这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他们都是慌了。 第八百零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5) 婴浅离开宫殿没几步。 忍不住笑出了声。 狐假虎威... 真爽! 借着项煊亥的名义。 婴浅将宫殿里的那些王孙贵族,狠狠教育了一顿。 看着那些自诩高贵不凡的少爷小姐,带着浑身的骚臭味,一个个面如菜色,痛哭流涕的模样。 岂是一句舒服能形容得了? 连千秋都绷不住。 嘴角疯狂抽搐。 唯独温清之仍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站在一旁,含笑看着婴浅折腾。 他当然知晓。 无人能左右得了项煊亥的想法。 但看婴浅理直气壮的借用项煊亥的名义,行嚣张之事。 温清之也没有要拆穿她的意思。 反而颇觉有趣。 婴浅笑得肚子疼,揉了两下,才看向温清之。 “谢温大人了。” 她的一双眼眸中,还带着水色荡开的涟漪。 被长睫一遮。 更添了几分娇憨之意。 温清之的视线才刚同她相接,就立刻躲闪过去,道: “浅姑娘客气了。” “说来我也有些好奇,为何温大人要一直唤我浅姑娘?” “婴为北燕皇室姓,之前知晓你身份之人,还不算多,若被我直接唤出来,惹多了耳目,对姑娘来说并非一件好事。” 婴浅这才知晓。 原来就只这一个称呼。 温清之都在为她所着想。 这是个什么神仙? “道谢的话,我似已经同温大人说过太多了,不过...” 婴浅顿住脚步,向着温清之郑重一拱手。 “感谢温大人多次相助。” “浅姑娘客气了。” 温清之还了礼。 但见婴浅还是满面肃色,他唇角的笑意,不由愈发温和了些。 “明日,就要启程回王都,虽不剩下多远的路途,但姑娘有伤在身,还是得多小心着。” “龙幽国的王都是何模样?” 婴浅被挑起几分兴趣。 指了指遥挂在天际的星辰。 她笑着问: “那王都里面,也有这么好看的星星?” “有的。” 温清之微微颔首。 见婴浅露出一副饶有兴味的神情。 他迟疑了下,眸光扫过她的伤腿,缓声道; “不过,若是浅姑娘想看星星的话,清之倒是有一去处。” 千秋一愣。 本想要开口。 然话到了嘴边,又觉得太过急切了些,只能默默吞了回去。 但她再次望向温清之的眼神,已有了不少变化。 “哦?” 婴浅扬起眉,抬眸看了一眼四四方方的天,问: “离的远吗?” “不远,等浅姑娘喝完了药,清之就带浅姑娘过去看。” 温清之嗓音一顿。 似落雪般干净的衣摆扫过路旁的杂草。 留下一点淡淡的残痕。 他又道: “只这次看过星星之后,还希望浅姑娘能不再这般客气,清之可是很愿意,交浅姑娘这个朋友。” “这是自然!” 婴浅十分干脆地点了头。 温清之这等温润公子。 不仅长得好地位高。 连性情也同活菩萨似的。 不仅帮了婴浅多次,还愿意救下桃花。 能和温清之成为朋友。 她烧高香都来不及。 “能被温大人视为朋友,还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大好事。” 婴浅感慨一句。 正高兴着,她一推开寝殿的门,就险些被扑上来的桃花,将一条残腿彻底摔废。 好在温清之反应的快。 及时伸出手臂,他环住婴浅的细腰,将她向后一带。 躲开了桃花踉踉跄跄地冲击。 “小姐!” 桃花红着眼。 分明受伤的是婴浅。 差点被她撞到伤上加伤的人也是婴浅。 结果她倒是先一步放声大哭。 “哭什么?” 婴浅单腿蹦离温清之的怀抱,拍了拍桃花的头,很是温柔的安慰道: “等我死了你在哭,还能有点气氛。” 桃花:“?” 她被婴浅这荤素不忌的诅咒惊呆了。 圆脸蛋上的肉颤了两下。 更是险些没差点哭抽过去。 婴浅没办法。 将麻烦推给了机器人管家千秋。 “你哄哄她哈。” 她跳过门槛。 急着要去喝药。 婴浅并未注意到,在方才将她揽进怀中后,温清之就一直没再开过口。 他的掌心当中,仍残留着淡淡的玫瑰香。 属于婴浅的体温和气息。 牢牢缠绕在他的身周。 这感觉奇异的很。 他并不觉讨厌。 婴浅那边飞快喝完了药。 以一种即将出游的小学生心态。 又急忙蹦跶了回来。 速度快到千秋连想去搀扶她的机会都没有。 千秋瞥了眼正抽着鼻涕的桃花,悄悄躲开一步,跟到了婴浅身后。 “远吗?” 婴浅拿过拐杖。 以一种身残志坚的姿态,捏着拳头,道: “要是不远的话,我能走过去!” “还是有些距离的。” 温清之柔声婉拒了她的提议,同千秋道: “千秋,让桃花跟着浅姑娘就好,劳烦你留在这里,为浅姑娘准备一些吃食,我们很快就回来。” “这...” 千秋面露迟疑之色。 即使是温清之,要带着婴浅离开她的视线。 也还是让她有些放不下心。 但温清之并未多说,喊了轿夫过来,他指着方向,几乎绕过了大半个行宫,才在一处废弃的院落门口停下。 他亲自撩开轿帘。 “到了。” 婴浅探出头。 看到了一座长满了青苔的拱门。 “这是什么地方?” “你同我来。” 温清之并未解释。 带着婴浅走进了废弃的院落当中。 他率先进了破旧的宫殿。 指着放在角落的木梯,温清之道: “在上面。” 婴浅会意。 在桃花疑惑的目光当中。 爬上了她的背。 然后道: “冲啊!桃花酱!你是最棒的!” 在婴浅的鼓励下。 桃花勇敢的踏上了木梯。 但只一步。 就险些摔下来。 若不是有温清之站在一旁,婴浅这条残腿,当真要彻底折在此处。 “浅姑娘,恕清之冒犯了。” 温清之低叹一声。 背上婴浅。 平平稳稳地踏上了第几节木梯。 他瞧着一副单薄书生的模样,但力气却是不小。 婴浅嗅到幽幽墨香。 还未回过神。 他们已经走上了殿顶。 呈现在婴浅眼前的,是一片灿漫的星河。 无月争辉。 自成一片风景。 婴浅昂着头,观赏着这一幕浩瀚星河。 殊不知。 自己也成了温清之眼中,最为独特的风景。 第八百一十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6) “感觉身在此处,心里都跟着畅快了。” 婴浅发了会儿呆。 视线移向温清之时。 却恰好。 撞进他满怀温煦的眼瞳当中。 温清之似也是一怔,率先避了婴浅的目光。 他抬眸望向天际,然竟连下颌的弧度,都显着些儒雅的文气。 这人当真乃浊世佳公子般的人物。 婴浅晃了神,很是衷心夸赞道: “温大人,我算是明白,安宁郡主为何那般防着,其他女子想要接近你了。” 温清之眸底浮起一抹笑意,嗓音在他不觉之间,悄然低下不少。 “为何?” “同你相处,当真很是自在。” 婴浅嗓音一顿,又补充了句: “尤其是在见过王上之后。” 她向着项煊亥勾唇一笑。 露出一副“你都懂”的神情。 旁人对项煊亥,都是又畏又怯。 甚至躲在家里。 身边没其他人在。 也不敢妄议暴君一句。 怕是只有婴浅,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说出这些。 甚至也不怕,周遭还有其他人在,将她此时讲的这些传出去。 虽她出格的事儿,实在行过不少。 但既愿意在此时讲出这些。 可是... 已真心将他视为了自己人? 温清之不由轻笑一声。 “行宫人少,偶尔讲出这些话,不被听得无伤大雅,但等回去王都,莫要如此了。” “知道。” 婴浅歪过头,笑的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 她此时伤重未愈。 流出身体的血液,更是连十分之一,都还未能补的回来。 一张美艳的脸仍呈惨白之色。 衣裳也是粗简又寻常。 从头到尾,都同好看二字,沾不上边。 然而也不知为何。 在温清之眼中。 即使漫天星辰,汇聚成河,组为人间触不得的景致,都不如身边的婴浅,来的更为动人。 她仿若一团燃的正盛的烈火。 光是看上一眼,都仿佛要被刺痛了双目。 却还是吸引着身处黑暗当中的飞蛾。 奋不顾身。 想要触碰到一点光亮。 “那日在宫殿时,我不该去,反倒坑害了你。” 温清之不敢再看下去。 视线落向遥遥远方。 他看着无数宫殿的峰顶,脑中所浮现的,竟是婴浅一步一血印,翩翩而起舞的模样。 婴浅生怕他多心,连忙道: “即使没有你,那日也无法善终的了。” “但终究,是因我的缘故,才让安宁郡主这般针对于你。” 温清之嗓音一顿,掩住了略有些浮躁的呼吸。 “最主要,还是曲琳琅才对,温大人莫要将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 婴浅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 仿若险些废掉一条腿。 这辈子都要成了残疾的人。 并非是她一般。 温清之见她不愿再提,也不多说,顺势转了话题。 “浅姑娘的舞,跳的不错。” 婴浅一怔。 想着自己那胡乱掰着胳膊腿的鬼动作。 怕比跳大神还不如。 哪里能和不错二字沾边? “我哪里会跳舞?” 婴浅忍俊不禁,晃了晃唯一完好的小腿,笑弯了一双眼。 “可不是所有顶着公主名头的女子,都音律舞技样样精通。再者到了这一时,北燕已经亡国,我早同公主两个字,毫无干系了。” “在我心里,除了浅姑娘之外,世上再无其他人,能担当的上公主这一称谓。” 温清之嗓音柔和。 言谈之时。 又一直都在注视着婴浅的双眼。 神情庄重而诚挚。 在不知不觉间,就让人信服了他所说的话。 婴浅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嗓音不自觉放的轻了些。 “从温大人口里,能得到这番称赞,我都想要刻在墓志铭上了。” “浅姑娘许是对我有些误解,我并非如你想象当中,那般出众之人。” 温清之唇角虽仍噙着一抹淡笑。 然在眼底。 却悄然浮起一抹寂寥之色。 “我乃罪臣之后,若非得了王上厚爱,怕早已成了一捧黄土,哪里还有今日这般。” “罪臣之后又如何?我还是亡国公主呢,不还是在敌国这里,过着小日子?” 婴浅一摊手。 做出一副宁可摆烂,死都不卷的姿态。 “温大人就是温大人,在我看来,龙幽的这些朝臣,没谁能比的上你。” 这种安慰人的话。 温清之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含笑询问道: “浅姑娘见过其他朝臣了?” 婴浅一愣。 然后老老实实地说: “没有,不过即使没见过,又有什么关系?” 婴浅理不直气也壮。 顶着一副虽然不讲道理,但她说的话,就是没错的戏嚣张相。 属实让温清之哭笑不得。 “能得到浅姑娘的安慰,我感激不尽。” “那就劳烦温大人,再送我回去吧。” 婴浅站起身。 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土,她向着温清之扬起眉,嗓音越发干脆。 “今后,也要多劳温大人照顾了。” “求之不得。” 温清之上前一步,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他掌心宽厚。 即使只搭了个指尖。 也能感受到属于温清之的体温。 他小心翼翼地背起婴浅。 还没离开房顶。 婴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桃花那个聒噪又闹腾的小姑娘,似乎好久没有动静了。 难不成。 是偷偷跑去角落,又可怜兮兮地抹眼泪去了? 婴浅本想着寻一寻桃花的影子。 然这一回头。 就看到桃花缩在角落里,全身打颤,双手更紧紧捂着口鼻。 一副见了青天白日见了鬼,正在苦苦祈祷着,千万不要被发现,不然就会被当场粉身碎骨的模样。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你中邪了?” 桃花没吭声。 脑袋重重晃了两下。 用力之大。 以至于婴浅都几乎听见了水声荡漾。 她更加疑惑。 搭在温清之肩头的手向后缩了缩,上身更是在不断后仰,她即使被他背在身后,也保持了一些距离。 婴浅打量着桃花,诚恳发声: “要不然,等下让温大人给你把把脉?有病咱们就治,苦什么不能苦孩子,尤其还是脑袋不好的孩子。” “小姐...” 桃花吸了口冷气。 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指向了宫殿的另一侧。 然后拼尽全力,哆哆嗦嗦地道: “他..他在等你...” 第八百一十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7) 婴浅循着桃花所指的方向望去。 当瞧见男子高大的身影。 她也是愣了。 脑袋里更是瞬间飙过了无数脏话。 艹... 为何项煊亥会在这里? 他这个时辰。 难道不应该秉承着九九六的精神,熬夜批折子吗? 且还正好撞见了,她被温清之背在背上,刚看完星星的场面。 也不知晓。 他们刚才的对话。 项煊亥听到了几分? 婴浅念头转地飞快。 几乎是在一瞬间。 她做出了决定。 婴浅松开了搭在温清之肩头的手,向着项煊亥,十分热情地挥了两下。 “王上!我正好想要去见您呢!” 温清之听到她的话。 脚步一顿。 但还是慢慢走下梯子。 将婴浅放回到了平整的地面上。 之后他才转过身,向着项煊亥恭敬行了礼,道: “见过王上。” 项煊亥并未理会温清之。 只是望着婴浅。 被那如同深渊般幽森的眼眸注视。 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上。” 婴浅曲着腿,蹦蹦跳跳地凑到了项煊亥身边,她昂起头,指尖虚虚勾住他的袖口。 “如果我说,要温大人带我过来这里,是想之后讲给王上听,你信吗?” 她满眼的乖巧。 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 衬着苍白的面容。 可怜又可爱。 “你认为,孤会信吗?” 项煊亥滚烫的大掌,轻轻抚过婴浅的面颊,又在下一秒,强势地掐住了她的下颌。 “看来孤的小宠物,并不怎么听话。” “王上...” 温清之上前一步。 似想要解释。 但他剩下的话,甚至还未来得及离口, 就被项煊亥冰冷的视线阻断。 “再有下次,你知道后果。” 温清之垂下头,道: “...是。” 只这一句。 项煊亥再不去看他一眼。 “滚吧。” 温清之后退半步。 即使不愿。 他也只能离去。 临离开之前,温清之回眸看了婴浅一眼。 她站在项煊亥身边。 被他牢牢掌控着。 甚至连同样还以他一个眼神的权利,都被彻底剥夺。 桃花跟在温清之身后。 都已经离开了老远,还在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她被吓坏了。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嗓音。 “温大人,小姐她..她不会有事吧?王上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他不会对小姐...” 桃花眼眶含泪。 越说越慌。 她都恨不得直接冲回去,从暴君的魔爪当中,救出婴浅。 “不会。” 温清之阻了桃花的话,然劝慰的语气,却不如往常来的柔和。 “王上很在意浅姑娘。” 废弃的宫殿内,只剩下了婴浅和项煊亥。 压力在攀增。 她连呼吸都有些艰涩。 项煊亥上前一步,将婴浅逼进角落。 见她因为脚步踉跄,无意触及到了小腿的伤口,骤然泛起的剧痛,让婴浅瞬间惨白了整张脸。 然他却是笑了。 “你这是打算离开孤,转而去投奔温清之?” 婴浅深吸了口气,忍着袭上大脑的尖锐刺痛,她抿着唇,道: “没有,王上误会了。” “你以为,温清之能提供给你什么?” 项煊亥并不理会婴浅的否认。 指腹压过她的红唇 触及一角温热的濡湿。 他低笑一声,道: “庇护?” “权柄?” “亦或者...是复国的军队?” 眼见着话题越来越歪。 再说下去。 婴浅可就要成了委曲求全留项煊亥身边,随时准备复国的卧底了。 这若因点误会,而被直接砍掉脑袋。 她多委屈。 “不是!” 婴浅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我发誓,绝对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为了防止项煊亥再给她添加罪名。 婴浅干脆捂了他的唇。 然后快加语速,胡乱解释了起来: “我方才去安宁郡主她们那里走了一趟,然后看到她们凄惨的模样,实在太高兴了,所以睡不着,想过来看个星星。” 对待项煊亥这种多疑的性情,婴浅只能将一切,都尽数交代出来。 末了。 她缓了一口气。 注视着项煊亥深邃的黑眸,婴浅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仅此而已!” 她有些急。 忘了松开捂在项煊亥唇上的手。 直到感见了一阵轻微的痛楚。 婴浅才连忙缩回手。 瞪圆了眼睛问: “你咬我?!” 项煊亥全无对一个病人的怜悯之心。 甚至还反问了句: “不行?” “行!你是王上,你能耐,你做什么都行。” 婴浅咬着牙。 屈服在了项煊亥的淫威之下。 没办法。 他是高高在上的暴君。 又喜怒无常。 婴浅既打不过。 也得罪不起。 只能压着火气,冷着脸继续解释: “温大人只是无意路过,帮我引个路而已,其他就真的没什么了。” “哦?” 项煊亥被婴浅的一番折腾。 怒火已消下不少。 且见她一副急不可耐地想要解释,生怕他有所误会的模样。 更是生出了逗弄之心。 想要看一看。 婴浅为了不让他误会,究竟能做到如何程度。 “至于温大人为什么背我...” 她绞尽脑汁。 拼力找着借口。 “你也知道我腿伤了,王上又不在,桃花更是没那个力气,所以才麻烦了下温大人,但发乎情止乎礼,不存其他任何...” “莫在孤面前,提起其他男子的名讳。” 项煊亥打断她的话。 惩罚般捏起婴浅的下颌。 她此时的姿态,简直如同索吻一般。 而彼此之间的距离。 也暧昧到了极致。 婴浅眨了眨眼。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踮起仅剩下的一条腿,在项煊亥的唇角亲了亲。 一瞬间。 仿若连时间,都在此刻停滞。 连项煊亥也未想到,婴浅居然胆大到了程度。 虽在下一秒。 婴浅就推开他。 然后一蹦一跳地跑向了殿门。 她走的实在不快。 背影晃来晃去。 还因为门槛有些过高,险些摔倒在地。 若不是项煊亥及时赶到。 将她揽在怀中。 婴浅的腿伤,怕不是还要再严重上几分。 许是此时的她,瞧着实在不大聪明,做不到吃着碗里的满汉全席,还要盼着再让锅煮一份饭菜的事。 项煊亥并未再继续问下去。 只抱起了婴浅。 她乖乖窝在项煊亥的怀里,瞧着方向似不大对,仿不是会回她住的寝殿。 婴浅眨巴着眼,问: “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项煊亥瞥她一眼,道: “侍寝。” 第八百一十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8) 翌日。 婴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缩在马车的角落里。 千秋坐在一旁, 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的视线几次三番扫过婴浅的领口,似乎想要透过布料,看出点什么来。 时间一长。 婴浅叹了口气,无奈道: “你不累吗?” “不累。” 千秋老老实实地摇头,犹豫了下,她又道: “姑娘才是,累不累?” 婴浅回过去一个茫然的眼神。 见她好似不懂。 千秋低咳了一声,顶着一张泛红的脸,悄声道: “姑娘昨夜一晚上都没回来,一早还是从王上的寝宫离开,想来若侍寝的话,应乏的紧...” “打住!” 眼见着话题渐渐歪了下去。 向着十八禁的方向,一路狂飙。 婴浅想要解释。 但张了张嘴。 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 总不能告诉千秋。 昨个到了项煊亥的寝宫时。 天色已蒙蒙亮。 婴浅被迫当了不到一个时辰的人形抱枕,为了防止暴君多心,以为她要搞刺杀,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现在全身还僵的厉害。 更困的不行。 但幸而好感度涨了些,不然可就亏死。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婴浅闭上眼。 决定摆烂。 “姑娘虽为北燕的公主,却侍了寝,可是王上这些年间,唯一留在身边过的女子。” 千秋安慰了句。 神情却并不算好看。 她没有告诉婴浅,身披亡国公主的身份,她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在项煊亥的后宫当中,占据一席之地的。 甚至有可能。 一回到王都之后,就会遭到弹劾,然后... 千秋不敢再想,只取了衣裳,盖在了婴浅的肩头。 婴浅眼睫微微一颤,仍睡得深沉。 但没过多久。 车队缓缓停在了原地。 千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婴浅,低声唤道: “姑娘,王上要见你。” 婴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依旧有些不大清醒。 她随口应了一声。 在千秋的搀扶之下,走向了位于前方,瞧着最为华贵,有着明黄棚顶的马车。 纪红正候着马车一侧。 见了婴浅。 她顿时眼露凶光,仿若见了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恨不得直接冲上前,从婴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一般。 婴浅也不在意。 只和纪红擦肩而过时,她扬起眉,挑衅似的道了一句。 “不汪两声?” “你...” 纪红险些咬碎了牙。 眼里更是险要喷出火来。 但很快。 她打量了婴浅一番,嘴角绽起一抹讥讽的笑,故意扬了嗓子,道: “你是来找王上的吧?真是可惜,王上此时正在同我家姑娘下棋,没空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纪红话音刚落。 婴浅就听得了一阵娇笑。 正是从马车当中传来。 “琳琅棋下的不好,让王上见笑了。” 这正是曲琳琅的嗓音。 而接近着。 也不知项煊亥回了她一句什么,曲琳琅“嘤咛”一声,再次道: “王上这么说,琳琅可当真要不好意思了。” 从她口中讲出的每一句话,都被刻意提高了嗓音。 仿若曲琳琅有意。 想要站在马车外的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姑娘...” 千秋看向婴浅,眼里不由流出一抹担忧之色。 然婴浅却半点也不在意。 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若不见的话,我可就回去睡觉了。” 太监正通报回来,一听这话,连忙将帐帘撩起一角,恭恭敬敬地道: “请。” 他刚放下脚凳。 然而纪红却在此时上前,将脚凳踢到了一旁,道: “看不起谁呢?婴姑娘有的是本事,用不上这等东西。” “纪红!” 千秋冷了脸,怒道: “姑娘腿上有伤,纵有脚凳,都不好上马车,你将这拿走,岂不是故意要害她?!” “我哪敢有这个意思啊?” 纪红翻了个白眼。 扯着嗓子,阴阳怪气道: “不就是受了点伤,就娇气的连马车都上不去了?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呢吧?” 她一脸的洋洋得意。 仿若已彻底拿捏住婴浅,不敢在项煊亥面前放肆,只敢忍气吞声一般。 婴浅歪着头。 却是笑了。 阻了还想为她抱不平的千秋。 婴浅站在原地,双臂环在胸前,竟不紧不慢地左右张望了起来。 而纪红也从方才的洋洋得意,渐渐转成了一脸狐疑。 她看不懂。 婴浅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狐媚法子?” 纪红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婴浅一番,还以为她又要装惨卖可怜,立刻嘲笑道: “此时有我家姑娘,陪在王上身边,你以为王上还会想起你吗?你不过一时新鲜罢了,唯有我家姑娘,才是王上真正所...” 她话还未说完。 就听婴浅提高了嗓音嚷嚷: “我腿痛,马车太高了,你若不来接我,我就不找你了!” 她也不知是在同谁说着话。 态度散漫的很。 隐隐还带着点抱怨的意味。 纪红皱起眉。 正想质问婴浅,又在耍什么鬼把戏。 然就在此时。 帐帘被从内撩起。 项煊亥高大的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纪红惊的差点没将心肝吐出去。 她连忙跪倒在地。 头也不敢抬。 只颤声道: “见..见过王上!” 项煊亥哪里会在意她。 垂眸望着婴浅。 他问: “腿疼了?” “嗯。” 婴浅吸了吸鼻子。 向着项煊亥伸出双臂,撒娇似地道; “要抱。” 她噘着嘴。 分明在生着气。 却还是软绵绵的。 项煊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对待婴浅如此胆大妄为的行径,他弯身环住她,有力的手臂揽住纤细的腰肢,只轻轻一带,就将她收拢进了怀抱当中。 纪红在一旁,彻底傻了眼。 她莫不是眼花了吧? 不近女色的暴君,此时竟当着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亡国公主,如此纵容? 这可是曲琳琅,做梦都不敢想的程度。 不仅纪红。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其他人,也都是满面惊愕。 而正巧探出身的曲琳琅,则瞬间红了眼。 “婴浅?!” “呦。” 婴浅瞥她一眼,唇角荡开一抹笑意,道: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曲琳琅的脸色,已彻底黑成了锅底。 但当着项煊亥的面前,她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勉强牵动唇角,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 然在心底。 她却再也无法容忍婴浅了。 这个亡国公主,就该和她的国家一起死去! 第八百一十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29) 顶着曲琳琅吃人似的目光。 婴浅靠进项煊亥怀里,然后耸着眼打了个呵欠。 看到这对主仆破防。 巴适! 婴浅被项煊亥抱进了马车。 却直到落了座,他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怀里的姑娘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腰肢纤细又柔软。 还带着馥郁的玫瑰花香。 项煊亥将婴浅的小手圈禁在大掌之中,时不时捏一捏指尖,揉一揉手心。 好似全然将她当成了宠物在逗弄。 婴浅挣了两下。 没能挣开。 反倒是被抱的更紧了些。 她也没办法,只能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然后懒散地眯起眼,又陷入到了半梦半醒当中。 殊不知。 坐在对面的曲琳琅。 一口银牙都险些要被咬碎。 她当真不明白。 这个婴浅有哪里好的。 一个亡了国的公主,连龙幽国的奴隶都不如。 即使长了副狐媚子模样。 然在曲琳琅看来,却是肤浅庸俗,远不如她来的出尘脱俗。 但即使如此。 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项煊亥将婴浅拥在怀中,彼此之间,尽是她做梦都想求得的亲昵模样。 而曲琳琅自己,则全然成了个透明人。 项煊亥好似忘了她的存在。 甚至连棋盘,都不再理会了。 “婴姑娘身为公主,应很擅棋艺吧?” 曲琳琅按捺不住,做出一副好奇的神情,柔柔地问: “不如,公主和我下一盘,来解个闷如何?” 婴浅瞥了眼棋盘。 顺手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她含糊不清地说: “我不太擅长下棋,不然我唱个曲吧?” 曲琳琅心下一喜。 正要再次相逼。 就见项煊亥微微颔首,道: “唱吧。” 他这一点头。 婴浅可就不困了。 她立刻坐直,用力清了清嗓子,张口就唱: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呱呱呱...” 一句未完。 项煊亥滚烫的大掌,已然捂了婴浅的唇。 她眨巴着眼。 很是迷茫。 掌心下方的触感极好,项煊亥顺势捏了捏她娇嫩的面颊,眸底更是悄然闪过一丝笑意。 “可以了。” 婴浅奋力挣脱他的掌控,顶着十分兴奋的目光,一脸期待的地问: “不好听吗?” “不错。” 项煊亥微微颔首,但嗓音一顿,又道: “以后不准唱了。” 婴浅:“歧视儿歌是吧?” “婴姑娘还真有趣。” 曲琳琅以帕遮唇,眸光来回扫了婴浅一圈,颇有些嘲弄地道: “不擅歌舞,不通棋艺,原来北燕的公主殿下,是如此爽直之人,琳琅佩服不已。” 她话音一落。 不再去理会婴浅。 将泛着涟漪的秋瞳投向项煊亥,曲琳琅面泛红晕,嗓音更是越发娇羞。 “王上,琳琅带了琴过来,不知可否为王上弹奏一曲?” 项煊亥微微颔首。 却仍未多看曲琳琅一眼。 她心有不甘,差人去取了琴来,之后又道: “琳琅还记得,多年前同王上的第一次相见,琳琅所弹奏的,就是一曲长相思。” “哦?” 项煊亥语气平平。 虽听着曲琳琅回忆过往,他俊美的面容上,也不存有多少温情在。 好在她早已经习惯了。 项煊亥身为君王,哪会有多少空闲,分到女人身上。 他又素来性情淡漠,喜怒无常。 能容忍曲琳琅留在身边。 她已经无比欢喜。 “那时候,琳琅还不擅琴技,弹奏出的曲子也是磕磕绊绊,因此也从未让旁人听过,王上是第一个,听到琳琅弹琴的人。” 曲琳琅抿紧红唇。 似无比娇羞间。 还能抽出空来瞪上婴浅一眼。 曲琳琅故意和项煊亥谈起这些过去。 为了就是告诉婴浅。 她陪在项煊亥身边这些年。 不仅情谊深厚。 还存着无数共同的回忆。 远不是婴浅靠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所能够比较! “奇怪。” 婴浅咽下最后一口点心,拍掉沾在指尖的碎屑,问: “你的琴是自学的吗?” 曲琳琅一扬下颌,傲然道: “当然不是,我师从名家,乃为龙幽最好的琴师。” “那你师傅没听过你弹琴?” 婴浅面色古怪,拽了拽项煊亥的袖口,问: “你们龙幽国最好的琴师,是个聋子啊?” 她当真没有挑刺的意思。 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曲琳琅却在瞬间变了脸。 望向婴浅的眼神,更是变得无比阴狠。 “不是。” 项煊亥唇角噙笑,粗粝的指腹穿婴浅的长发,落向她脆弱的后颈。 婴浅立刻打了个寒颤。 脆弱的后颈被他滚烫的手掌抚摸着。 这种自家性命,被他人完全掌控的感觉,绝不算好受。 “我不说她就是了...” 还以为项煊亥在因她怼曲琳琅不虞,婴浅扁了扁嘴,小声嘀咕: “不愿意被我打扰的话,让我回去睡觉多好,困都困死。” 她偏过头。 不再去看项煊亥。 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不停乱蹭。 似想要离他远一些。 项煊亥眸光渐暗,盯着婴浅雪白的脖颈,他喉结滚动,心尖泛起一阵干渴。 他低下头。 在婴浅耳垂轻咬了一口。 “龙幽的乐师,不是聋子。” “欺君之罪。” 婴浅瑟缩了下,但有了项煊亥作为依仗,她还是勾起唇角,向着曲琳琅挑了挑眉。 “我记得好像是要掉脑袋的,曲姑娘该怎么办呢?” “王上!” 曲琳琅急了。 她可是没想到,故意回忆起过去,想要项煊亥冷落婴浅的后果。 竟让自己背上了个欺君之罪的名头。 “琳琅只是记不清了旁人,只想着王上了...” 曲琳琅美眸含泪。 忽跪在项煊亥面前。 她再次颤声道: “琳琅家世代忠良,王上最清楚不过,哪里敢有欺君的念头?还请王上不要相信谗言。” 她哭的实在好看。 晶莹的泪珠滴滴落下。 简直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般。 一个眼神,就要看的人心碎。 只可惜。 不管是婴浅还是项煊亥。 都并非什么心软之人。 项煊亥捏过婴浅的下颌,盯着她仍有些苍白的唇,眸底有幽森的暗茫一闪而过。 婴浅则在小心翼翼地后退。 项煊亥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 仿万兽之王,在打量它的饭后甜点。 曲琳琅却并非发觉到古怪的氛围,仍在抽抽搭搭。 “琳琅也不知晓,婴姑娘为何要这般污蔑我。自打见面以来,琳琅待她不薄,她却从未有过好脸色,琳琅好委屈...” 第八百一十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0) “出去。” 听到项煊亥低沉的嗓音。 曲琳琅不由一怔。 她演了半天。 哭的嗓子都要哑了。 结果所换来的,竟是被赶出了马车? 而婴浅呢? 不仅仍窝在项煊亥怀里,还一副相当得意的模样。 仿佛正在炫耀她的宠爱一般。 若婴浅知晓曲琳琅在想些什么。 定要劝她去看一看大夫。 被害妄想症这毛病,可不能耽搁。 项煊亥也不知发了什么疯? 对婴浅连捏带揉。 仿若真就是养了个宠物。 她躲他都来不及,还哪有心思同曲琳琅炫耀什么。 但婴浅烦不胜烦的靠近,却曲琳琅想也不敢想的殊荣。 她捏紧了拳头。 望向婴浅的眼神几乎要喷出过来。 但即使曲琳琅,已恨不得冲去撕烂她的狐媚子脸,却不敢违背项煊亥命令,只能一脸憋闷地道: “那..琳琅就先走了。” 她抱着才刚被送来,还没来得及去弹的琴。 以及满心怒火。 愤然离去。 马车里只剩下婴浅和项煊亥。 她被迫昂着头。 喘息声细弱不堪。 却又透出一种旖旎的媚色。 项煊亥将婴浅按在怀中。 如同铁箍般的手臂环在她的细腰间。 这个吻持续了良久。 直到婴浅处在了窒息的边缘。 项煊亥才肯放开她。 “你...” 婴浅泛着水光的双眸,狠狠瞪向项煊亥。 本该凶得很。 但衬着她眼尾那一点晕红。 不仅没了什么杀伤力。 还反而如同一只挥着小爪子的小奶狐狸。 虽努力摆出了不好欺负模样。 但只要轻轻一碰。 就会露出柔软脆弱的肚皮。 项煊亥垂眸望向她,只觉得此时的婴浅... 很是可口。 “乖。” 他压着婴浅的后颈。 正打算将方才未完成的吻,再继续进行下去。 “王..王上,温大人有事禀告...” 一道颤颤巍巍的嗓音忽然响起。 隔着帐帘。 也能感受到开口之人的恐惧。 婴浅趁着机会,立刻退离了项煊亥的怀抱,她抿紧红肿的唇,正色道: “国事要紧,我就先回去了!” 她顶着一副春情潋滟的模样。 说出这种正儿八经的话。 实在有些违和。 但项煊亥却勾起了唇角。 婴浅这副巴不得赶紧跑远的姿态。 颇有些可爱。 不等项煊亥点头,婴浅已经撑着伤腿,艰难跑出了马车。 千秋正等在马车外。 一见了她。 本想开口招呼上一句。 但当视线落到婴浅的唇畔,她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姑娘,你..你的...” 婴浅不解。 也没有追问下去。 她向着一旁的温清之微微颔首,道: “温大人。” 温清之的目光,从婴浅凌乱的领口,落到她红肿不堪的唇。 这番模样。 即使不通人事,怕也能看得出来,婴浅方才在马车当中,都遭遇了什么。 温清之微皱了眉。 神情亦变得有些复杂。 “浅姑娘。” 他嗓音极低。 只道了这一句。 就再不说其他,径自踏上了马车。 “姑娘,你...” 千秋支支吾吾了半晌。 才红着面皮。 指了指婴浅的唇。 “奴婢等下,去问大夫要点消肿的药。” 婴浅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千秋和温清之的眼神,都古怪的很。 原是因为她... 婴浅低咳一声,揉了揉仍有些发麻的唇,低声道: “不用了。” 她脚步匆匆。 并没有注意到。 不远处,有一道满怀恨意的目光。 正在恶狠狠的盯着她! 是夜。 婴浅含着鸡腿。 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壮汉,一脸茫然地问: “什么国?” 壮汉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风霜的刚毅面庞。 “长公主,臣这次冒死前往相见,是特地来助公主,光复北燕!” 婴浅咂了咂嘴,将嗦的没滋没味的鸡腿骨丢到一旁,扯过帕子净了手,之后才慢吞吞地问: “你谁啊?” “臣乃御林军校尉庞林,长公主虽并未见过臣,但臣却有幸,遥遥见过公主一次。” 庞林捏着拳头,露出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再次道: “恕臣无能,竟让长公主留在暴君身边,受了这些苦楚...” 他怒吼一声。 竟突然“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婴浅被吓了一跳,手一哆嗦,差点没将刚端起的茶水洒出去。 她瞪圆了眼睛,问: “你做什么?” “臣恳请长公主,能够手刃暴君,为民除害,重震我北燕国声威!” “敢情你不是来救我,是来帮我找活的?” “臣不是这个意思!” 庞林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膝行着上前一步,他重重叹息一声,道: “只是臣听闻,那暴君似同长公主走的颇近,臣以为若以公主的性情,定然不愿屈居暴君的淫威之下,所以才...” 婴浅还真没想到。 自己居然被安排了一个如此伟大的剧本。 她抿了口热茶,道: “你还挺会想的。但若是我说,我之所以留在王上身边,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该如何?” “这不可能!” 庞林先是一怔,而后豁然起身,喷出一口粗气,他指着婴浅的鼻子,朗声骂道: “你莫要忘记了,你可是北燕的长公主!那暴君灭了北燕,将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尽数诛杀,难道这些血仇,公主都忘记了吗?” 分明他们正处在龙幽国的营帐当中。 但庞林的嗓音却半点不小。 仿生怕不会被发现,然后和婴浅一起,被双双砍掉了脑袋似的。 “你这种胆小怕事的鼠辈,居然和暴君为伍,根本就不配为我北燕的长公主!” 庞林再次怒吼一声。 然后他瞪大双眼,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递到了婴浅面前。 “长公主,若你还记得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踩着血亲的鲜血,就将这份毒药,哄那暴君吃下去。” “可是...” 婴浅歪着头,一脸为难地道: “这样做的话,我是一定会死的,那到时候就算北燕复国,你来当皇帝啊?” 庞林一愣。 还不等他再开口。 婴浅再次道: “我只是伤了腿,不是大冤种,你这样把我傻子,我很为难的。” 她话音刚落。 营帐的帐帘被掀起。 与此同时。 曲琳琅尖锐的嗓音响彻天际。 “北燕贼子意图谋害王上,快点抓住他们!” 第八百一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1) 曲琳琅的尖叫声一落。 一队将士冲进营帐。 将婴浅和庞林团团围住。 婴浅一杯茶还没喝完,杯口悬在唇边,将士们手里的利刃,已然对准了她的心口。 “公主小心!” 庞林咬紧牙关,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挡在了婴浅身前。 “公主,不用管我,你快跑!” 他大吼着。 匕首在空中胡乱挥了两下。 庞林将装着毒药的纸包丢给了婴浅,同时再次喊道: “公主,恕微臣先走一步,不能继续保护你,只盼公主能除掉暴君,为北燕报仇雪恨!” 婴浅:“...” 这话都让他说了。 她还能讲什么? 但此时庞林已经挥着匕首冲上前。 然后... 被当场制服。 速度之快。 让婴浅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和桃花有什么亲戚。 但庞林都已经被控制住。 嘴还不闲着。 “公主,臣知道你在这里委曲求全,但你千万莫要忘记,对臣说过的话,定要除掉暴君...” “你们打昏他行不行?” 婴浅实在忍不住,催促道: “或者照着后脖颈给他一刀,这人也太吵了。” “怎么,这就想要死无对证了?” 女子娇柔的笑声响起。 曲琳琅走进营帐。 先瞥了已被制服的庞林一眼,她看向婴浅,神情间尽是嘲弄。 “我们这些人,可都亲耳听到,他唤你公主,还是为了救你而来。” “是吗?” 婴浅这才放下茶杯,也没什么紧张焦急的模样,只淡淡道: “若是旁人说什么你都信,我劝你还是重开算了。” 曲琳琅听不懂她的话。 但想来。 也不是什么顺耳的词汇。 她冷哼一声,示意一旁的侍卫上前押住婴浅,同时道: “王上对你如此宠爱,你却毫不珍惜,还想着勾结北燕贼子,意图谋害王上。” 曲琳琅强压住唇角的笑意。 只用余光睨着婴浅。 她樱唇轻启。 离口的嗓音无比阴森。 “这一次,可是你自己找死,王上也不会再护着你了,长公主殿下!” 侍卫大步上前。 一左一右压住了婴浅的手臂。 她怀里的纸包掉落在地, 曲琳琅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捡起,笑道: “看来,这连物证都有了。” 她得意地瞪了婴浅一眼,快步走出营帐,将纸包送到项煊亥面前,柔声道: “王上,已将这两名北燕贼子捉拿,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到的东西,还请王上过目。” 项煊亥并未去接纸包。 只将目光,望向了被压出营帐的婴浅。 侍卫们自然不会对她多客气。 连推带搡间。 婴浅小腿处的伤,已然再次渗出了血色。 “这婴浅,怕不是一开始,就奔着想要谋害王上,只是现在才有机会,从其他北燕余孽的手里,拿到这要命的东西。” 曲琳琅捂着心口,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神情,喃喃着道: “幸好发现的早,王上平安无事....” 她叹着气。 暗地里则悄然给押解着婴浅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顿时会意。 一脚踹上了婴浅的膝窝,呵斥道: “见了王上,居然还不跪下?” 侍卫故意挑了婴浅的伤腿。 她被迫单膝跪地。 额头在瞬间布满冷汗。 但即使如此。 婴浅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她抬眸望向了项煊亥,轻声道: “王上,这个人自称御林军校尉,但我并不认识他,且我也不知晓,他为何能在这重重守卫下,来到我的营帐内。” “长公主!” 同样被侍卫压住的庞林猛地抬起头,满面惊诧地道: “可不是你告知了我时辰,让我趁着侍卫不多,赶过来见你的?还命我带了毒药,就是为了毒害暴君!” “一边唤我公主,一边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同我之间的关系,现在还想让我先他一步去死...” 婴浅低笑一声,甩过去一个嘲弄的眼神,又道: “北燕纵然已经不存,但这并不代表,任有一个人冒出来,就能称自己为御林军校尉!” “你...” 庞林张了张嘴。 面上悄然闪过一抹慌乱。 他偷瞥向曲琳琅。 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庞林的底气才再次足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做出愤慨的神情,用力啐了一口,道: “北燕都乃有血性之人,如你这般胆小怕事之辈,一关乎到生死,就将自己的臣子推出去,还有什么值得我追随的?” 庞林的演技,当真还算不错。 在加上还有曲琳琅在一旁添油加醋。 就连婴浅都要怀疑。 她到底真的想要毒害项煊亥。 只是一不小心忘记了, 就在此时。 项煊亥大步上前,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掐住了婴浅的下颌。 他这一次。 没有控制着力道。 任由她吃了痛,连眉都皱在了一起。 项煊亥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定定注视着婴浅。 他道: “孤说过,你若敢背叛,孤定让你...” “没有!” 婴浅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的话。 “想都没有想过!” 动静闹得太大。 温清之快步赶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侍卫压着一个陌生男人。 而婴浅半跪在项煊亥身前,被他掐着下颌,鬓发散乱,裤脚处渗出血色,瞧着颇有些狼狈。 “王上。” 温清之皱起眉,察觉到事情不对,连忙道: “此事定有缘由,定要查清...” “你倒是愿意为她说话。” 项煊亥冷眼瞥过他,却是完全不给温清之把话说完的机会。 温清之顿时一惊。 知晓此时若是再开口,无疑会害了婴浅。 他噤了声。 只将担忧的目光,落在婴浅的身上。 “王上,婴浅接近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生怕项煊亥再次饶过婴浅,曲琳琅略一思索,挑唆道: “若非我无意发现,这包毒药,之后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婴浅喂给王上了。她这段时间做出的一切,都是在骗王上的!” “够了。” 项煊亥皱起眉。 掐在婴浅下颌处的手指渐渐松下。 他漆黑的眼眸当中,只剩一片冰冷的漠然。 项煊亥后退一步。 似已连看都不愿再看婴浅一眼。 只寒声道: “来人,将北燕长公主压下去,等回去王都,再行处置。” 第八百一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2) 婴浅被推进了最末的马车。 许是原本用来运送货物的缘故,马车已残破不堪,不仅四面漏风,连空气当中,都浮着难闻的霉气。 她闭着眼。 蜷在车厢的角落里,似假寐一般。 不知过去了多久。 耳畔忽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高壮的侍卫粗暴地掀起帐帘。 泛着馊味的馒头,被丢在了婴浅面前。 高壮侍卫盯着婴浅,没好气地道: “起来!装什么死?吃饭了!” 婴浅浓长的睫羽一颤,她睁开眼,看到了眼前泛着黄的馒头。 都不知道放了多久。 比石头还要硬。 婴浅重新闭上眼,道: “放着吧。” “嫌弃馒头不好啊?” 高壮侍卫嗤笑一声,当着婴浅的面,将馒头丢出了窗。 “不吃就饿着!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公主呢?我呸!装出这副高傲的德行,你连个我们龙幽国的奴隶都不如!” 高壮侍卫骂骂咧咧的。 他正要离去。 余光扫过婴浅精致的侧颊,他心头一动,忽然道: “不过,你这模样,生的倒是不错,皮肤白白嫩嫩的…还真不愧是个公主。” 婴浅皱起眉。 侍卫停下要离去的脚步。 又重新进了马车。 他来回打量着婴浅,视线从她殷红的唇,一路游到渗血的小腿。 在婴浅的身上。 汇聚着脆弱和妖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美感。 高壮侍卫看的眼都直了,重重咽了口唾沫,他喃喃着道: “说起来,老子还从来没玩过公主呢,也不知道和寻常女人有什么区别…” “你还真是不怕死。” 婴浅终于开了口。 含有冷意的眸光自高壮侍卫身上一扫而过。 许是被她漠视般的态度刺激到。 高壮侍卫大怒,伸手奔着婴浅的衣襟抓了过去,口里还道: “还敢看不起我?老子现在就…” 眼看着。 他就要碰上婴浅。 一道娇柔的嗓音却在此时忽然响起。 “这倒是够热闹的。” 曲琳琅撩起帐帘,看到高壮侍卫正向婴浅伸出手,她唇角的笑意更浓,嗓音也越发意味深长。 “看来婴浅姑娘,果然更适合这种地方啊。” “曲…曲姑娘…” 高壮侍卫一惊。 连忙缩回手,向着曲琳琅陪笑道; “我…我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想…” “你说什么呢?” 曲琳琅打断他的话。 她弯着腰,走到婴浅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道,笑道: “婴浅,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还真够可怜的。” “比不上曲姑娘。” 婴浅打了个哈欠,分明都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她却仍一副懒懒散散,毫不在意的神情。 曲琳琅听不懂她的话,但也察觉到了婴浅语气当中的奚落。 “命都快保不住了,婴姑娘还是不愿委屈自己半句,难道,是你还没察觉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她自顾自地说着。 忽然弯下腰,在婴浅受着伤的小腿。用力按了一下。 但曲琳琅还来不及高兴。 婴浅眯起眼,一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啪! 一声脆响。 听的一旁的高壮侍卫,不由打了个寒颤。 曲琳琅瞪大了眼,一张出尘绝艳的脸在瞬间扭曲,她捂着面颊,嘶吼道: “你竟敢打我?!” “我凭什么不敢?”婴浅反问了句,冷笑着道:“我不是你的便宜爹,你也不是我的怨种儿子,老子凭什么惯着你?” 曲琳琅几乎要疯了。 她乃是金枝玉叶,从小到大,更是连阳春水都没有沾过。 却被婴浅打了一巴掌! 曲琳琅杀了她的心,都控制不住地冒了出来。 绝美的脸渐渐狰狞。 她咬着牙,恨声道: “好!很好!你可当真有本事,是我小看你了!” 曲琳琅猛地转过头,向着高壮侍卫命令道: “你,扒光她的衣服!” 高壮侍卫一愣。 本来见到曲琳琅,他已经在暗暗心惊,方才那点小心思,更是散了个干干净净。 但突然峰回路转。 曲琳琅竟让他去扒婴浅的衣裳,那岂不是说… 高壮侍卫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慎之又慎地道了句: “曲姑娘,这若是被发现,怕是不好吧?” “你方才不还想碰她吗?” 曲琳琅冷笑一声,拆穿了高壮侍卫的小心思,她狠瞪着婴浅,再次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这狐媚子,最喜欢男人了!” 高壮侍卫这才放下心来。 他咂着嘴。 一双眼死盯着婴浅,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要去解她的腰带。 曲琳琅这才悄悄解恨了些,抚着仍有些刺痛的侧脸,她冷哼一声,道: “等一下,记得再把她的脸划花,省的这狐媚子再去勾引其他人。” “是。” 高壮侍卫此时,已经听不清楚曲琳琅都在说些什么了。 望着婴浅美艳的眉眼,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亲芳泽。 但就在此时。 婴浅动了。 曲琳琅甚至没有看清她都做了些什么,眼前忽然一花,高壮侍卫身体一歪,竟整个人跌在她的身上。 陌生男人的气息萦在身周。 他密布着胡茬的脸,在曲琳琅的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强烈的恶心在一瞬间充斥在心口。 然而她此时想躲,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曲琳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壮侍卫不断靠近,他脏兮兮的衣裳贴到了她的手指,瞬间引来一阵肮脏的痛处。 她几乎忍不住尖叫出声。 但下一刻。 高壮侍卫的嘴,已经碰到了曲琳琅娇嫩的面颊。 感受到濡湿的一瞬间。 曲琳琅干呕一声,她一把推开高壮侍卫,口里滚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怎么了?” 守在门外的纪红连忙探进头。 见高壮侍卫正贴着曲琳琅,她立刻抬了眉毛,骂道: “滚开!离我们姑娘远点,你个又脏又蠢的东西!” 曲琳琅用力擦着脸。 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部位,都泛着污浊的臭气。 她如此高贵的存在。 居然和一个侍卫有了肌肤之亲? 曲琳琅眼眶红的仿若要滴出血来,死死瞪着婴浅,颤声道: “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纪红不知发生了何事。 但见曲琳琅好似被气疯了般。 她想了想,眼珠转了半圈,然后凑到曲琳琅的耳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第八百一十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3) “就这么做!” 曲琳琅听完了纪红的话。 想也没想。 她重重一点头,满怀恨意的目光落向婴浅,曲琳琅咬着牙,冷声道: “去把人都给我找来!我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 “是!” 纪红嘴角挑起一抹笑。 瞥了婴浅一眼,她得意洋洋地一甩头发,扭着腰跑了出去。 “至于你...” 曲琳琅捂着胸口,缓了一口气,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在。 高壮侍卫缩在角落。 一脸的惊恐。 “曲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若是敢将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定然杀了你!” 曲琳琅在心里,已经将高壮侍卫看成了一个死人。 但在此时。 最重要的还是婴浅这个贱人! 曲琳琅受到了半分屈辱。 都要让婴浅用一切来偿还! “人都已经等在外面了。” 纪红重回马车,向着曲琳琅道了一句,又扯着嗓子嚷嚷着: “就等着,能对我们高贵的公主殿下,一亲芳泽呢!”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 马车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哄笑声。 透过车内的缝隙。 婴浅看到了数不清的侍卫小厮,将马车团团围住,那一双双噙满淫光的眼,正在死死盯着她。 “曲姑娘可真有本事。” 她嗤笑一声。 将受伤的腿放平,之后又撑着额角,仿无聊到快要睡着似的。 都到了这种地步。 婴浅居然还能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 难道... 她有什么后手? 曲琳琅下意识皱起眉。 打量了婴浅一番后,她又觉得不可能。 一个亡国公主。 早就已经一无所有。 还能藏什么后手。 怕不是还在幻想着,项煊亥能再次及时出现,将她从这种绝境当中拯救出来。 “别做梦了。” 曲琳琅从怀里摸出帕子,掩在樱唇之前,却挡不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厌恶。 “王上生平最厌恶的就是背叛,你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背叛而来,他憎你来还不急,还会过来救你吗?” 婴浅垂着眼,全当她是空气。 但曲琳琅却不依不饶,仍在固执的,发表着激昂的演讲。 “不过,我不会让你死。” “看到等在外面那些人了吗?他们可都是做梦,也想尝一尝北燕公主的滋味,而之后你活着的每一天,都会看到他们。” “但我看你,最喜欢的就是勾引男人了,落到这种命运,你应该很高兴吧?公主殿下!” 她笑得花枝乱颤。 纪红也跟着咧起嘴。 仿若她们都已经看到,婴浅凄惨不堪的模样。 但她们嬉笑了一会儿。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婴浅竟连一眼,都没有搭理的意思。 曲琳琅在心里暗骂一声,袍袖一甩,道: “让他们进来,把这个狐媚子给我拖下去!” “是!” 纪红连忙应下一声。 帐帘起起落落。 狭窄的马车变得无比拥挤。 婴浅向后退了退,还未想出脱身的法子,曲琳琅却不知从谁的手里,接过了一根手臂粗的长棍。 她冷笑一声,举起一棍,重重砸上了她的伤腿。 砰! 闷响回荡在马车周围。 一阵堪称恐怖的剧痛传来。 有一瞬间。 婴浅甚至听到了骨骼发颤的哀鸣。 “该打的再重一些!” 纪红站在一旁,捏着拳头叫嚷: “反正狐媚子,只需要会张开腿就够了!” 曲琳琅唇角噙笑。 长棍不停落下。 还只奔着婴浅的伤腿。 看到她面色愈白,裤腿也被血色打成湿透。 曲琳琅扬起尖细的下颌,傲然道: “把她拖下去。” “是!” 纪红挤上前。 拽住婴浅的手臂,将她向着马车下方狠狠一摔。 她的长发跌进污泥当中。 美艳的面容,已彻底失了全部的血色。 曲琳琅拍掉指尖沾染的脏污,她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神情愈发傲慢。 “你们好生排着队,莫要怠慢着我们长公主殿下!” 纪红站在她身后,也跟着道了一句。 “都安静些,莫要惊扰到王上,反正以后还有不少的机会,能让你们好好玩呢。” 一阵哄笑声传来。 婴浅被围在人群中央。 数不清的视线,在她身上辗转流连。 咽唾沫的声响此起彼伏。 已经有男人忍不住,向婴浅的脸摸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 婴浅笑了。 她忽然抬起头,沉静的黑眸落定在曲琳琅的身上。 紧接着。 又带着冷意的嗓音响起。 “你应该不知道,我和你亲爱的王上,是怎么认识的吧?” 曲琳琅一怔。 还不清楚婴浅的意思。 就被一道寒光晃了眼睛。 婴浅撑着伤腿,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抢过短刀,向着曲琳琅冲了过去。 她动作太快。 也没有谁会想到。 腿伤严重,如此狼狈的婴浅,居然还能有反抗的能力。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 婴浅已经抓着曲琳琅的衣摆,将她从马车上拽落。 随着一声尖叫。 曲琳琅已然狼狈跌倒。 绝美的脸撞上地面。 嘴巴当中,更是瞬间灌满了脏臭的烂泥。 她想要尖叫。 但下一秒。 又被婴浅提着衣领,将短刀抵上了她细白的脖颈之间。 曲琳琅所有动静,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她瞪着美眸。 盯着比在脖颈间的短刀,一双腿都在打颤。 “怕了?” 婴浅嗤笑一声。 以一种极亲昵的姿态,环住曲琳琅的肩,然后托起她的下颌,婴浅轻声问: “可惜,已经晚了。” “不...” 曲琳琅张了张嘴。 豆大的冷汗沿着额角滑落。 “你说我要是将你的脑袋,送给项煊亥当礼物,他会不会喜欢?” 婴浅似极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感受到曲琳琅的颤抖,她又轻笑一声,撑着一副疲懒的语调,再次说: “开玩笑的啦,怎么可以把垃圾送人呢?” 若换了之前。 曲琳琅听到这番话,定要怒极。 然此时连性命都落入到了婴浅手中。 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让我想想,要怎么利用你...” 婴浅半垂着眼。 视线扫过围在一旁侍卫。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想要解困还是脱身,都麻烦的很。 曲琳琅眼眶含泪。 但余光一扫,她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救命...温大人救我!” 第八百一十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4) “温清之?” 婴浅顺着的目光望去。 看到了站在人群外围的温清之。 仍一袭白衣。 不然尘埃。 和这满地的脏乱血污,简直格格不入。 “听到这处有些乱,就过来看看。” 温清之缓步上前。 那些侍卫一见了他。 都是满面恭敬,立刻让出了一条路来。 “是有点乱。” 婴浅耸了耸肩,刀锋无意向前递了一寸,顿时惹来曲琳琅惊恐的尖叫。 “抱歉,不能招待你了。” 视线扫过婴浅被血打湿的裤脚。 温清之皱起眉。 “怎么又受伤了?” “你看到了,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婴浅侧过头,瞥了曲琳琅一眼,笑的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不过应该快要结束了。” 曲琳琅被她意味深长的话吓坏了。 娇躯一颤。 一行热泪沿着她布满脏泥的面颊滚落。 “温大人,婴浅想杀我,你快去通知王上!快救我!” 嘶吼声几乎要穿透耳膜。 然而温清之却仿若听不见一般。 只叹息一声。 “你的腿伤本就未愈,这番折腾下来,怕是要留下病根,日后都见不得好了。” 曲琳琅瞪大了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竟在温清之的语气当中。 听到了一丝疼惜的意味。 且她此时还身在婴浅的掌控当中,温清之却毫不在意。 甚至比起曲琳琅的性命,他更加关心的,竟是婴浅的腿伤。 “温清之,你竟敢不救我?!” 曲琳琅又惊又怒。 感受到刀锋在一寸寸逼近,她怕到牙关打颤,更是口不择言道: “若我出了事,王上定然不会放过你...” “你的伤不能耽搁了。” 温情在打断曲琳琅的话。 这如同浊世佳公子般的青年。 第一次加重了语气,用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同婴浅道: “跟我走。” 婴浅犹豫了下。 以她对温清之的了解。 他这应该不是为了哄骗她,放过曲琳琅,才说出的言辞。 曲琳琅还想尖叫。 但声音还没挤出喉咙,就被婴浅毫不犹豫地赏了一个大耳刮子。 “安静点,还没轮到你说话呢。” 曲琳琅这次,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 纵然她恨不得用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全都尽数在婴浅身上招呼一遍。 但她此时。 却只能捂着脸瑟瑟发抖。 “先放开她吧。” 温清之向前一步,柔声道: “婴浅,不会有事的,跟我走。” 他从头到尾。 都没有多看曲琳琅一眼, 仿若这个正在受难的天仙美人,只如同一团微不足道的浮萍一般。 “这种感觉,还真是够憋屈的...” 婴浅叹了口气。 虽然很想留给曲琳琅一刀,作为分别礼物。 不过若她再去项煊亥那里添油加醋。 好感度不是要掉光了? 婴浅现在,可是已经成了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背叛者。 她到底还是推开了曲琳琅。 与此同时。 婴浅一个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幸好温清之及时上前。 环住了她的细腰。 视线扫过婴浅苍白的面颊,温清之低叹一声,轻轻地说: “委屈你了。” 婴浅一愣。 倒是没想到,披上了北燕贼子的身份,又落到如今这个田地之后,温清之居然还会安慰着她。 这人... 还真是个心善的神仙。 婴浅正要跟着温清之离去。 一旁跌在地上的曲琳琅,忽然抬起头,指着婴浅,恶狠狠地吼道: “想走?你做梦!给我抓住这个北燕贼子!” 一旁的侍卫们面面相觑。 比起曲琳琅来,显然温清之的话,在他们心里的分量,要重上不少。 温清之此时摆明了要护着婴浅。 他们谁敢擅动? 但曲琳琅却不依不饶,在纪红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她嗅着自己身上散出的恶臭,整个人都抖如筛糠。 她贵为千金小姐。 居然被婴浅如此羞辱。 曲琳琅眼都红了。 连维持自己清高出尘的人设,都被忘到了脑后,她猛地推开纪红,嘶吼道: “磨蹭什么?给我杀了她!” “莫要当我不知晓,你们方才打算做什么。” 温清之搀着婴浅,常挂在唇角的笑意此时彻底消匿无踪, 那些见过血的侍卫们。 都在此时。 感到了一阵清晰的畏惧。 他们没有谁敢反驳。 不管是解释还是狡辩。 都被尽数咽进了肚子当中。 更莫说去理会曲琳琅了。 将叫骂声抛到身后。 在婴浅满心的惊讶当中,温清之带她来到一辆无人的马车。 “小姐!” 帐帘一被掀起。 婴浅就听到了熟悉的叫嚷着。 桃花一见她,唇角的笑还未来得及荡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小姐,你怎么又弄伤自己了啊?之前还没好,这又...” 她哭的喘不上气来。 要不是有温清之阻拦,桃花怕不是又要扑到婴浅身上,再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我没事。” 婴浅哄小狗似的,拍了拍桃花的脑袋。 “一点小意外而已,已经没事了。” 她说的轻松。 然而小腿处的伤口,却至今仍血流不止。 温清之看着婴浅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心口忽荡起些许烦躁来。 这情绪于他而言。 属实有些陌生。 温清之低咳一声,遮了眸底的情绪,道: “桃花,去要些热水来。” “是!” 桃花知晓耽误不得。 连忙跑了出去。 但才下马车,她就被路边的石头绊倒,摔得眼泪汪汪,却还是捂着额头,踉踉跄跄地向着远处跑去。 “傻丫头。” 婴浅压了压额角,向着温清之一笑。 “这段时间劳烦你照顾她,废了不少心吧?” 温清之并未回话。 神情甚至比方才还要更冷了些。 他很是不明。 为何能有人明知晓,若再拖延下去,可能会成为一个残废,再无法如寻常人一般走路。 却还能神情自若,说着这些类似闲聊一般的话? 温清之剪开婴浅的裤脚。 露出鲜血淋漓的小腿。 也彻底见不到原来的肤色。 只有暗红的血痂,以及不断涌出血色的伤口。 婴浅吸了口气冷气,见温清之立刻放慢了动作,她连忙道: “没事,劳烦...” “浅姑娘,我很愿意,能成为值得被你分享痛苦的人。” 温清之嗓音一顿,他望着婴浅,再次道: “所以,无需骗我。” 第八百一十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5) 婴浅眨了眨眼。 还没想明白温清之的意思。 就感小腿处传来了一阵钻心的剧痛。 她五官扭曲。 下意识蜷起身体,一脸惊悚地望着温清之。 “你做什么?!” 婴浅这副天塌了的模样。 可比之前从容不迫,仿若将一切都看的云淡风轻的时,要可爱的多。 温清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温声道: “且忍一忍,我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伤到骨头。” 婴浅向后躲了躲。 对于刚才近乎钻心的痛楚,颇有些心有余悸。 “这么疼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又轻声嘀咕了句: “我觉得,应该没有,要不然就随便上个药算了,反正只是一条腿而已。” “不可。” 谈及伤势,温清之正了神色,一副绝无商量的架势。 他的白衣上沾了污痕。 显得尤为明显。 但他却全不在意般,向着婴浅弯过身,如同哄着不懂事的小朋友般,道 “若是骨头有碍,就没办法再跳舞了。” “我本来也不会跳舞。” “但是很好看,让人记忆犹新。” 婴浅愣了愣。 总觉得这话不太像是夸奖。 但温清之这种神仙,又哪里是会骗人的。 最后。 也就是有审美障碍。 医者不能自医,果然没错。 婴浅脑袋里正乱七八糟的过着念头。 温清之微凉的指尖,已悄然搭上了她的小腿。 沿着腿骨一路的下滑。 又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 确定了骨头并未伤着,温清之皱起的眉,才稍稍放平了些。 “还好。” 温清之松了口气。 他取出帕子,却并未急着去擦拭手指的血液,而是小心翼翼的,为婴浅压住了仍在渗血的伤口。 “虽日后阴天下雨可能会疼,但至少腿保住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定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婴浅愣头愣脑地点着头。 不得不说。 此时的温清之。 全身上下都沐浴着佛光。 可谓是相当的神圣。 同样都是超凡出尘似的人儿。 和温清之比起来。 曲琳琅可真是连他的衣裳角,都拍马难及。 桃花很快端回了热水。 见了婴浅的腿伤,她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婴浅疼的厉害,也没心思去哄她,只敷衍着安慰了句: “消停会儿,没死呢。” 桃花哭的更厉害了。 温清之打湿布巾,仔细擦干了伤口周围的血迹,当血肉模糊的伤口彻底暴露在视线当中,连他也不禁感到一阵心惊。 这显然,是遭了故意的针对。 就是奔着不让婴浅伤好,彻底废了她的腿。 只差一点。 曲琳琅就要成功了。 若非婴浅也不是什么善茬。 自己搏出了一条生路,此时还不定落到多么凄惨的下场。 温清之已记不得,今日究竟叹息了多少次。 本欲告诉婴浅忍着些。 但转念一想。 又觉得这话有些多余。 他又不是项煊亥,哪里能被她泪汪汪地拽着袖口抱委屈撒娇。 温清之低下头,目光紧锁在伤口之上,尽可能不让浮躁的心绪,影响了手下的动作。 桃花在一旁捏着拳头,还不停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 活像受伤的人不是婴浅。 而是她一般。 婴浅眯着眼,不让注意力落到痛觉上,即使脑内的神经在尖叫着抽搐,她也是面无表情。 “多谢了,不然今天,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温清之指尖一顿,将药粉仔细洒在了伤处,之后才道: “是你自己救了自己,我并没有做什么,无需同我道谢。” “哪里。” 婴浅拽起一缕长发,似调笑一般道: “我若是真伤到了曲琳琅,这北燕贼子的身份,可就坐实了。” 用布巾将伤口包扎好,确定了不会再渗血,温清之才终于看了她一眼。 他净了手。 从一旁的暗格当中,取出一碟点心,送到婴浅面前。 婴浅本还想客气一下。 “我不…” 话才说到一半。 一道清脆的"咕噜"声,响彻马车当中。 婴浅僵了脸。 而桃花还很是天真地道: “小姐,饿了就吃呀!你肚子都叫了!” 婴浅真是纳闷。 这种丝毫不动的看眼色的傻娃娃,是怎么在北燕皇宫活下来的? 靠运气? “我知道了!” 婴浅狠狠瞪过去一眼,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嘴里。 碎屑点在唇角。 她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模样,像个毫无防备的小动物。 温清之轻笑了一声,取了新帕子递给她,又点了点唇角。 婴浅胡乱抹了下嘴,向他笑的一脸傻气。 见她精神了不少,再不是之前那副一脸苍白,神情恹恹的模样。 温清之唇角的弧度,不由跟着弯的更深了些。 婴浅吃完了点心,心满意足地揉了揉肚子,道: “多谢温大人,我也该回去了。” “你还想要回去?” 温清之没想到,经历了那些乱事后,婴浅居然还要回去受苦。 方才可是差一点,她就要遭到黑手。 而好不容易逃离危险。 又明知曲琳琅不会主动放过她。 她居然主动要回去? “是啊。” 婴浅点点头,颇有些随意地道: “他们都看到,是你带走了我,我若是不回去,指不定温大人的身上,也要落下一个勾结贼人的罪名。” 她站起身。 脚步却是有些踉跄。 呼吸也有一瞬间乱了节奏。 显然婴浅的状态,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随意。 温清之哪里能放得下心。 一想到她又要身陷进危险当中,这漫漫长夜,指不定还有多少的陷阱谋局。 他侧过一步,挡住婴浅的路,道: “那个人并非御林军校尉,他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栽赃,你也没有想过要谋害王上,可对?” 婴浅瞪大了眼。 “你相信我?” 她颇有些惊讶。 毕竟曲琳琅这一次的阴谋,算的上是人赃并获。 几乎是所有人,都已经相信婴浅就是为了谋害项煊亥,才忍辱负重留在他身边。 而以婴浅微薄的好感度。 和项煊亥喜怒无常性情。 她还能活着。 都是相当难得。 但就在这种举目皆暗的时刻,温清之却说信任她。 如何能让婴浅不惊? 温清之见她好似回不过神般,不由摇头一笑。 微凉指尖轻点过婴浅眉心。 他温声道: “你无需回去,我会帮你。” 第八百二十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6) “桃花,你且小心些。” 温清之见桃花搀着婴浅,走的踉踉跄跄,几次都险些要一并摔倒。 他看的心惊不已。 碍于男女大防,又不好距婴浅太近。 不过就在桃花险些被尥蹶子的马儿一脚踢中,连带着婴浅也被牵动伤处,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容,更多了几分病态的惨白。 她皱紧了眉,红唇被咬出一道深刻的齿痕。 温清之再看不下去。 “得罪了。” 他环住了婴浅单薄的肩,嗅着沾染上血腥味的玫瑰香,温清之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承担在了自己身上。 “我挺重的...” 婴浅干巴巴地笑了笑。 本欲不给温清之再添麻烦。 但她才一动,就又被他拽进了怀中。 温清之眉眼半垂,仍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然握着她肩头的力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不重。” 他轻轻道了一句。 末了又说: “该多吃些了。” 温清之的嗓音温和好听。 如同碎玉掷地。 婴浅莫名有些耳热,揉了揉耳朵,她道: “多谢了,温大人。” “若是真的感谢我的话,就唤我名字吧。” “温..” 她清了清嗓子。 再次开口时,语气当中不由带了些神圣的崇敬。 “清之?” 温清之唇角挑起一抹笑意,低低的应着: “嗯。” 桃花歪着头。 视线在婴浅和温清之的身上来回打量了圈。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衷心开口道: “小姐,温大人这么好,不然你跟他拜个把子吧!” 婴浅一愣。 这主意... 居然还挺妙! 没想到桃花这小脑袋瓜,也能有开窍的一天?! “清之,我们...” 婴浅正要附议。 温清之却先一步打断她的话。 “到了。” 他仿若并未听得桃花方才的暴论一般。 嗓音依旧温和如初。 “那个叫庞林的御林军校尉,就关在这里面,我会同你一起进去,桃花在这里守着,一人小心些。” “是!” 桃花连忙应下。 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护在胸口,她瞪圆了眼睛,很是警惕地来回扫动。 “很好。”婴浅颇为满意,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已经是一只合格的军犬了。” 桃花咧起嘴,傻乎乎的笑了。 婴浅叹了口气,等着掀开帐帘,她偷偷和温清之道了句: “若是之后有空,帮孩子瞧一瞧脑袋吧。” 温清之唇角微扬。 无声的笑了。 营帐内一片漆黑。 只有响亮的呼噜声,在不停回荡。 “还挺自在。” 婴浅嗤了一声。 走到躺在营帐角落的人影前,她本想踹去一脚,但此时腿还伤着,用不上力气。 只能勉为其难的,举起一旁的烧火棍,友好地砸了过去。 随着一声嚎叫。 庞林猛地睁开了眼。 “是谁?是谁想...” 他话还没说完。 就见到了站在一旁的婴浅和温清之。 一瞬间。 庞林的面上浮起一抹清晰的恐惧。 他瞪大了眼。 看向婴浅的眼神。 更是如同瞧见了什么恶鬼一般。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你的公主殿下,难道不高兴吗?” 婴浅弯下腰,唇角的笑意越发甜腻。 “怎么还露出死了全家,还没地上坟的表情,难道你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出现在你面前吗?” 庞林打了个寒颤。 嘴张张合合。 却是讲不出一句话来。 “曲琳琅是不是告诉你,只要等到回了王都,我就会被立即处死?” 婴浅背负双手。 她说着如此骇然的话。 唇角的笑意却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 反而越发放肆。 “而你,则会被她救下,得到一笔不菲的钱财,然后远走他乡?” 被婴浅将一切挑破。 庞林终于慌了 “你怎么知...” 他险些露馅,瞥了温清之一眼,连忙噤下声。 喘了好一会儿的粗气。 绑在庞林手腕脚踝的锁链,不断撞出脆响。 他咬了咬牙,道: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人,根本没有资格作为北燕的公主,自然也就得不到我的效忠!” “你的效忠?” 婴浅一愣,然后满面嫌恶地道: “别什么垃圾都往我这里倒,我可不是收废品的啊!” “你...” 庞林大怒。 但他是否动火。 婴浅哪里会在意? 她只是话锋一转,忽然道: “你莫要忘了,北燕的俘虏可还活着好些,你是不是御林军的校尉,随便找出几个人来问问就知晓了。” 庞林神情陡转。 慌乱之色几乎再也掩盖不住。 他哪里是什么御林军校尉。 不过为了讨取婴浅信任,才挑了个这个不大不小的名头。 庞林本还以为,此事已彻底告一断落。 婴浅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 竟然还会再见到她。 “你胡说...” 庞林绞尽脑汁,却怎都想不出办法。 眼见着已要被婴浅逼入绝境。 他闭上眼。 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外面的人都引进来,到时候再栽赃婴浅想要杀人灭口。 如此一来的话。 婴浅也就必死无疑了! 但就在庞林眼珠一转,想要扯着嗓子嚎起一声时,温清之开了口。 “曲琳琅的倚仗,虽为太傅,却并无实权在手,她保不住你,且到时为了防止事情泄露,势必要除掉你灭口。” 他仿佛早预料到了庞林的所作所为。 温清之先一步。 让他把所有的叫嚷。 都卡在了喉头。 庞林一愣,问: “你什么意思?” “实话而已。” 温清之谦逊一笑,又道: “不管是曲琳琅还是曲太傅,都没有救下你性命的本事,但是...我有。” 他的言辞语句,皆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庞林本不愿去相信。 但他知晓温清之的身份。 且婴浅还好端端的,来到了此处。 又做出了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庞林沉默了许久,哑声道: “你如何能承诺于我?” 一阵夜风拂过。 婴浅和温清之一前一后离开了营帐。 事情解决了一般。 她心里畅快了不少。 打量着温清之清俊的侧脸。 婴浅心头一动,问: “对了,虽然一直都喊你温大人,但还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官职呢” “不过...” 温清之低笑一声,道: “一小小相国罢了。” 第八百二十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7) 相国?! 这可是百官之长。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却被温清之说的如此轻飘。 婴浅还在出着神。 未曾注意到一道圆滚滚的影子,悄然凑到了她的身边。 “公主,桃花不懂。” “嗯?” “既然公主已经被温大人救出来了,那我们偷偷跑掉不可以吗?” 桃花捏着手指,偷眼打量着婴浅的小腿,眼眶再次泛起了红。 “只要能和公主一起,桃花去哪里都好,就算日子过的差一点苦一些,也比留在这里,既要挨打受屈,还不定何时没了性命的强。” 婴浅叹了口气,在桃花圆滚滚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你记住,要好好跟着温大人,既莫要暴露同我认识,也再不可说自己是北燕人。” 若非还要继续攻略。 她当然不愿意留在这里。 伴君如伴虎。 尤其还是项煊亥,那个喜怒无常的帝王。 指不定再经一次意外,婴浅的脑袋,就彻底保不住了。 “我想跟着公主。” 桃花挨近了些。 将头轻轻靠在了婴浅肩上。 “温大人很好,对桃花很照顾,也有很多好吃的点心,但桃花还是想跟着公主。” 她吸了吸鼻子。 将眼角渗出的泪痕,用力揉了回去。 桃花又说: “纵使危险,桃花也不想让你一个人。” “傻姑娘。” 婴浅弯了眼,忍不住笑了。 桃花全心依赖着她。 但只有跟在温清之身边,才能得到安全。 “睡吧。” 将盖在桃花身上的衣裳整好,婴浅轻声道: “明天还有不少的事,要去忙呢。” 才一清早。 曲琳琅就在纪红的搀扶下,跪在了项煊亥所居的营帐外。 她美眸含泪。 一张倾城的面孔惨白如纸。 只消看过去一眼,就让人止不住心生怜惜。 然这等美人,却跪在营帐门口,哭的梨花带雨。 “王上,琳琅有事想要禀告。” “求王上为我家姑娘主持公道!” 纪红也跟着嚷嚷。 她们两个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在营地当中回荡不休,惹得不少人连连侧目。 等了好一会儿。 曲琳琅才听到项煊亥低沉的嗓音。 “进来。” “是!” 她连忙应下。 提着裙摆,晃动细腰。 以若弱柳扶风之态,走进了营帐当中。 项煊亥坐在桌案前,听到动静,也并未抬眸看她一眼,只道: “又有何事?” “琳琅本惦记着,婴浅姑娘腿伤严重,所以特地过去探望,没想到她不仅对我大打出手,还..还想让人轻薄于我!” 曲琳琅眼泪掉的更凶。 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般。 然她的余光,却在不停打量着项煊亥。 他着了一袭玄色龙袍。 单手撑着额角,长发垂下一缕,侧脸的轮廓硬朗分明。 只看一眼。 曲琳琅的心肝,却都禁不住颤了一颤。 虽知眼前为喜怒无常的暴君。 她却仍控制不住,越发的痴迷深陷。 “哦?” 项煊亥终于舍得看了曲琳琅一眼,道: “还有呢?” 还有? 曲琳琅一怔。 难道她被婴浅欺辱,还险些挨了轻薄,这些在项煊亥看来,仍不算是什么吗? 她不由抬起头。 对上项煊亥幽森的黑眸。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 不含半分常人应有的情绪。 仿若寒不见底的深冰。 曲琳琅光是对上项煊亥的视线,已然全身发凉,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王上,琳琅没有说谎,那婴浅她怀有异心,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王上。她留在这里,就是因由想要暗害王上,为北燕报仇的缘故!” 她额头贴地。 感受到冷意阵阵袭来。 曲琳琅却不敢抬头。 “是,我家姑娘心肠好,过去关心她,还被她欺辱,求王上为姑娘做主!” 纪红在一旁帮腔。 声响却也不敢如方才嘹亮。 骨节分明的指尖轻点着桌案,项煊亥道: “将她带来。” “是。” 曲琳琅眼睛一亮。 这一次。 项煊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饶恕婴浅了。 估计拖延不到回去王都。 直接在此处,就会让她殒命当场! 曲琳琅再压不住唇角的笑,等着婴浅一赶到,她立刻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长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这不是曲姑娘吗?” 婴浅一瘸一拐地走进营帐。 也不理会项煊亥,仿若他并不存在一般。 只向着曲琳琅歪头一笑。 “一夜不见,你干净了不少啊。” 曲琳琅咬紧下唇。 一想到在婴浅手下受过的屈辱。 顿时怒火烧心,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希望你等一下,也能笑得出来!” 曲琳琅冷哼一声。 不想在项煊亥面前多言,干脆别过头,不去看婴浅。 “那是当然,我又问心无愧,凭什么笑不出来?” 婴浅纵使连路都走不稳当。 气势却半分不弱。 项煊亥的视线,打从婴浅踏入营帐的一瞬,就再也没从她的身上离开口。 她的腿伤更加严重了。 几乎每次碰上地面,都会引得她不自觉的,皱一皱眉头。 但即使如此。 婴浅也没讲出一句疼来。 同她之前,拽着项煊亥的袖子,眼泪汪汪的念委屈时的模样,已是截然不同。 也不知为何。 项煊亥看着眼前,一副对什么都全不在乎婴浅,心底竟浮起阵阵燥意。 敲打着桌案的指尖乱了节奏。 他开口时。 嗓音不自觉加重了些。 “你伤了她?” “我没什么好说的。” 婴浅一摊手,摆烂的相当干脆。 “反正说了,王上也不信我。” 项煊亥皱起眉。 眸底闪过一丝怒意。 除了婴浅外。 谁人敢同他如此大胆。 但视线扫过她苍白的面颊,却另有一阵奇异,在心口泛起。 竟将那些恼怒。 驱散一空。 转成了另一种让他不明的情绪。 项煊亥皱起眉,道: “你不说,又为何知晓孤不信你?” “不然你直接杀了我吧?” 婴浅耸拉着眼。 既然选择了摆烂。 她干脆继续躺平到底。 “既顺了一些人的心意,又可以将我的尸身丢在荒郊野外,也省的回去王都,给你的龙幽沾上什么晦气。” 曲琳琅没想到,婴浅竟在自己找死。 她心中一喜。 连忙就想要张口接上话。 第八百二十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8) “王上,既然婴浅姑娘想要以死明志,不如就看在她之前伺候过王上的份上,允了她的请求吧。” 曲琳琅一脸期待,生怕婴浅反悔,她连忙又娇娇柔柔地道: “留在这里,也算离北燕不远,能和自己的血亲同生赴死,相信婴浅姑娘的爹娘兄弟,在九泉之下,也会相当之欣慰吧?” 她连番开口。 从大义到亲情。 各种道理都将堆在了婴浅身上。 若非是打不过她。 曲琳琅都恨不得直接掏出刀子来,抹了她的脖子。 “啊对对对。” 婴浅点着头,一脸百无聊赖地敷衍: “没错,你说的很有道理。” 项煊亥并未理会曲琳琅。 只望着婴浅,眉却皱的更紧了些。 “你想死?” “你不信我,那我注定活不下去,为什么不抓紧去死?还能落个干脆。” 婴浅扬了扬眉。 一副既然不受项煊亥信任。 那她死或活,已全然没了什么所谓一般。 曲琳琅见状有些不对。 按项煊亥的脾性,婴浅多次顶撞,还半点恭顺都没有,她的命早该没了。 然而他不仅没有动怒的意思。 望向婴浅的眼神... 还是曲琳琅见所未见。 接到她使过来的眼色,纪红咽了口唾沫,道: “王上,这定然是婴浅的计谋,切莫不能再相信她了。” “若这次再饶了她,之后指不定,还会有多少北燕贼子,前来刺杀王上。” 曲琳琅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 “请王上一切以龙体为重!” 她占据道德最高点。 一副没有半点的私心,全心全意都是为了项煊亥着想的姿态。 然就在此时。 营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动响。 紧接着。 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 “王上,温大人求见,说是之前抓到的北燕贼子,已经招了。” 曲琳琅面色骤变。 北燕贼子... 招了? 这怎么可能? 她猛地回过头,正见到温清之带着庞林,一同迈进了营帐。 撞见她惊骇的目光。 温清之勾起唇角,温润一笑。 然落在曲琳琅的眼里。 却比什么妖邪鬼魅,都要来的可怖。 “见过王上。” 温清之行了礼,眸光暗暗向着婴浅所在的方向一侧,窥见她的一角影子,又立刻移回原位,道: “方才臣去探看北燕贼子,见他面露惴色,仿若极为惶恐一般。臣斗胆逼问了几句,谁料这北燕贼子胆子极小,恐慌之下,已将真相尽数交代了出来。” 项煊亥看向跪在下方,满面惶恐的庞林,道: “让他说。” 庞林跪在地上。 脑袋几乎要埋进了胸口。 到了项煊亥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喏喏着道: “我..我并非御林军校尉,只是一个御林军里的一个小卒子。之前被抓住,是那个纪红找到我,说只要我去污蔑长公主,她不仅会保我的安全,还会给我一大笔钱财,让我能顺利离开这里。” “你住口!” 纪红尖叫一声。 已是彻底慌了起来。 这罪名太大,她哪里敢应下,连声解释道: “王上,奴婢没有做过这些,这都是他胡说八道的!” “不是你让我假装成御林军校尉,还指点了我长公主的住处,让我将毒药交给她,再配合你家姑娘,咬死了认长公主要陷害王上的吗?” 庞林也急了。 他既然都已经将真相开口。 自然不能再倒戈。 顾不得其他,庞林豁然起身,竟指着纪红的鼻子骂道: “你这毒妇,都是因你的指使,我才会被猪油蒙了心,去陷害长公主!” “你胡说八道!” 纪红几乎要疯了。 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只能将哀求的目光投向曲琳琅。 曲琳琅犹豫了下,还是道: “王上,之前婴浅被关起来时,温大人特意前往照顾不说,还带着她离开,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她不敢说的太多。 免得将自己牵扯进其中。 但只这一句,已将暗示做到了极致。 仿若眼前这一幕,之所以会发生,都是因婴浅勾引了温清之,又让他想法子去威胁了庞林改口一般。 眼见项煊亥冰冷的眸光,从婴浅移向了温清之。 曲琳琅还来不及松下一口气。 就听温清之开了口。 “没错。” 没有丝毫遮掩。 温清之坦然应下,末了又道: “昨日听得乱响,于是臣前往查看,正巧看到一些侍卫心怀不轨,欲对婴浅姑娘行龌龊之事,当时曲琳琅姑娘也在一旁,见她未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臣才出了面。” 啪! 一声炸响。 竟是项煊亥掌中的茶盏,忽炸起无数道裂纹。 曲琳琅陡然一惊。 强烈的恐慌感在瞬间占据心头。 而纪红则更是胆小,一双腿不停打着摆子,竟如同随时都要昏过去一般。 温清之神情不变,再次道: “再者,婴浅姑娘的腿伤严重,昨日又遭了重击,若不及时处理,怕是日后再难行走。” 茶盏彻底裂成数块。 落在地面的响声。 清晰地回荡在营帐每一个人的心口。 这一次。 连温清之也俯身跪拜,再不多言。 君王一怒。 自有血浪滔天。 纪红的喘息卡在喉头,她趴在地上,已如同一团烂泥一般。 有血色滚下指尖。 项煊亥却全然不在意,只问: “你所言,可是属实?” “句句属实!” 庞林连忙再次磕着头,想了一想,又道: “王上,那毒药也是纪红给我的,长公主从未想要收下过,都是因那个贱人的陷害啊!” “很好。” 项煊亥却是笑了。 满怀杀意的视线扫过曲琳琅,直刺的让她心尖发凉。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掌控, 曲琳琅向着纪红瞥去一眼,她心一横,咬牙道: “王上,这些事琳琅一概不知,都是纪红自己的意思,琳琅也是这时才知晓的!” 纪红愣住了。 她当真没有想到。 曲琳琅连情都不帮她求上一句。 直接撇清了干系。 曲琳琅不敢去看纪红,生怕她会说出什么来,牵连到自己身上。 只低垂着头,再次软声道: “当然,管教婢女不严,琳琅也有错处,还请王上责罚琳琅!” 第八百二十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39) “你...” 纪红哪里能想到。 她居然会被抛弃的如此彻底。 曲琳琅只在短暂的权衡利弊之下,就放弃了她。 一个下人而已。 贱命一条。 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纪红,你快老老实实认罪伏诛,如此才不会连累到你的家人。” 曲琳琅故作悲叹,然眼底却怀着一抹威胁之意。 纪红身体一颤。 听出了曲琳琅的话外之音。 她的胸口顿时只剩一片绝望。 “是...” 纪红顶着一张灰败的脸,空洞无双的双眼遥望着远方,离口的嗓音,更是再没了半点精气神。 “陷害婴浅一事,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和旁人没有丝毫干系。” 曲琳琅在一旁听着,不由松了口气。 纪红已将此事一力承担。 那她就又是满身清白。 “拖下去,砍掉双腿,剜去耳目,丢到畜生棚里,莫要让她死了。” 项煊亥低沉的嗓音一落。 纪红抖如筛糠,险些没直接昏过去。 她都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但项煊亥,又哪里会轻易让她死的如此容易? 被砍掉双腿,剜去耳目。 再不像个活人。 也不同于牲畜。 却还要日夜住在畜生棚当中。 纪红怕不是之后的每一日,都要在盼着能自我了断。 “王上饶命啊!奴婢不是有心想要害婴浅姑娘的,求王上恕罪...” 纪红被赶来的侍卫控制住。 她实在怕了,口里哀嚎和惨叫不停。 整个人趴在地上。 头发散乱,面带狰色。 双手胡乱抓挠,指甲被彻底掀翻,露出暗红色的一团血肉。 纪红此时,简直如同恶鬼一般。 看的曲琳琅打从心底发寒。 她不敢再去看,低垂着头,向着角落躲去半步。 纪红已被拖走。 只在营帐中,留下了十道暗红色的血痕。 曲琳琅本以为此事终被揭过,心里的慌张才稍平了些,项煊亥却在此时开口道: “至于你...” 她顿时一惊。 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口。 眼泪也随之滚落。 曲琳琅抽泣一声,道: “王上,你要相信琳琅,这件事真的和琳琅没有关系呀!” “又来了。” 当了半天观众,甚至想吃点爆米花的婴浅撇撇嘴,毫不客气地催促道: “你快点哭,我还没吃早饭呢!” 温清之低咳一声,掩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曲琳琅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但转眼之间。 又是一副凄楚可怜的姿态。 “琳琅与王上一起长大,琳琅是何人,王上在清楚不过了,又哪里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婴浅环抱双臂,幽幽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 又要被曲琳琅摘干净了。 也没办法。 毕竟她来的早,和项煊亥又是青梅竹马,比起婴浅这个敌国公主,自然要受信任的多。 耳畔回荡着曲琳琅的抽泣声。 项煊亥却在望着婴浅。 她并未刻意掩藏着情绪,将那份嘲弄,都清楚写在脸上。 “你想如何?” 婴浅愣了下。 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项煊亥这是在问她的意思。 “你问我?”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才指向了自己,反问道:“是不是我要是说错话了,会被立刻砍掉脑袋?” 她当真摸不清项煊亥的心思。 谁知晓这是否又是个坑。 感受到婴浅的抗拒,项亥低叹一声,再次询问: “你想要她如何?” 他这... 难道是真想要她,来决定曲琳琅的命运? 婴浅下意识看了曲琳琅一眼。 只见她那一张绝美的面容,此时已黑如锅底一般。 被婴浅所左右。 让曲琳琅憋了满肚子的怨气。 但当着项煊亥的面,她又一声都不敢吭。 “要不然,就先跪几个时辰,看她诚不诚心?” 婴浅试探了句。 却没想到项煊亥直接应允了下来。 “那就让她一路跟着马车,一步一跪,直到龙幽吧。” 他这责罚。 可比婴浅说的要狠多了。 以曲琳琅这千金大小姐的娇弱身子骨。 不乘坐车马。 只靠着一双腿,走回龙幽,还要一步一跪。 这怕不是等到了龙幽。 曲琳琅的半条命,也要跟着折损进去。 婴浅咂了咂嘴,感慨道: “不愧是你。” “王上...” 曲琳琅娇躯一颤。 她踉跄着后退。 再难以站稳。 这些年间,曲琳琅是项煊亥身边唯一女子,自认也是最为特别的一个。 然竟因一个婴浅。 她就要遭到如此惩处? “王上,不可相信婴浅的话啊!” 曲琳琅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她踉跄着爬向项煊亥,想要牵住他的袍角。 “她是北燕的公主,怎可能对王上一片真心?定然是有所图谋,只有我...” “聒噪。” 项煊亥不等她把话说完,已然不耐。 “拖下去。” 有侍卫走上前。 不由分说地钳制住了曲琳琅。 她奋力挣扎。 倾国倾城的面孔贴上地面,将纪红留下的血污,蹭的干干净净。 但此事到此却仍未结束。 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上额角,项煊亥俊美的面容,笼着一层朦胧的血光。 他再次开了口: “将昨天那些妄图染指她的脏东西,都处理干净。” “是。” 温情之弯身应下,又道: “那这个庞林,臣也一并处置了。” 项煊亥微微颔首。 一句言谈间。 了结无数人的性命。 他的神情间,却不见半点波澜。 仿若被轻易下令夺走的。 并非人命 而是一团轻飘飘的鸿毛。 温清之带着庞林离去。 一离了营帐。 有冷风吹过面庞。 庞林才察觉到衣裳,竟早已被冷汗打湿。 暴君凶名在外。 又冷酷无情。 竟眼也不眨的,就夺人性命。 庞林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胸口的躁动,问: “我是否可以走了?” 温清之脚步一顿,含笑望他一眼。 “急什么?” 庞林一愣。 登时有些慌了。 “你不是答应我,只要我把真相说出口,再在王上面前,彻底和长公主撇清关系,就可以放我离开这里的吗?!” “我有这样说过吗?” 温清之唇角的笑意更柔。 他迈进一步。 将不知何时取出来的短刀,送进了庞林的心窝。 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 温清之轻声道: “抱歉,我骗你的。” 第八百二十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0) 各种乱响都已散去。 营帐当中,只剩下婴浅和项煊亥二人。 他们谁都未开口。 项煊亥一直在望着她。 视线从婴浅颤动的睫羽,到失了血色的唇,最后再至难以站直的小腿。 她一言不发。 神情冷淡又疏离。 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再去看项煊亥一眼。 似乎察觉到自己正被注视着,婴浅后退一步,面无表情地道: “若无其他事,奴婢先行退下了。” 她说着。 就打算转身走人。 但项煊亥却在此时道: “回来。” 婴浅脚步一顿,仍不回头,只反问了句: “敢问王上,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你且过来再说。” 他话虽如此。 却是已经大步向前,走至了婴浅的后方。 距她,不过半步之遥。 独属于项煊亥的气息,一如既往的霸道专横。 即使婴浅并未听得脚步声响。 也在一瞬间,察见了本能的危机感。 那种如同被最为凶恶的野兽盯上,即将成为猎物的感觉,并不算好受。 婴浅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她很快回过神,边说着话,边想要悄悄和项煊亥隔开些距离。 “王上若有什么交代,直说就好,等下还要出发回王都,哪有空闲和我在这浪...” 婴浅话还未说完。 脚步也才迈到了一半。 她柔软的细腰,忽被一条如同铁箍般的手臂揽住。 下一息间。 婴浅已经被困在男人滚烫的怀抱之间。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15】 系统的电子音骤然响起。 与之相应的。 还有项煊亥低沉的嗓音。 “还在气孤?” 他弯下腰。 长发扫过婴浅的侧颊。 带来一阵极酥的麻痒感。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忍着心里的窃喜,尽可能压制住唇角挑起的弧度。 “放开我。” “是孤...” 项煊亥嗓音一顿。 许是从来未曾说过这种话般。 他迟疑了半晌,才又道: “你想要什么?” 项煊亥哪里懂哄人。 但这种清晰脱俗,还充满了铜臭味的道歉方式,属实让婴浅惊了惊。。 她叹了口气,琢磨着此时的火候应该差不多了。 若是再演下去,让喜怒无常的暴君没了耐心,可就得不偿失了。 婴浅吸了吸鼻子,轻推了下项煊亥的手臂,瓮声瓮气地说: “王上,我得回去继续坐牢了,免的离您太近,又要被当成随时准备刺杀你的北燕贼子,那种被人追着又打又摸的感觉,我可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 话音一落。 婴浅转过头,望向了项煊亥。 经由方才的准备。 她的眼眶周围,被成功酝酿出一抹薄红来。 一滴泪摇摇欲坠。 在婴浅即将装不下去之前,她闭上眼,颤声道: “项煊亥,我好害怕...” 她直呼了暴君名讳。 成了唯一一个。 既相当嚣张大胆。 又毫不遵守规矩。 却能留着自己的脑袋,还被暴君揽在怀里,仔细安抚着的存在。 项煊亥滚烫的大掌覆在婴浅的后颈。 轻轻按揉着。 如同哄着炸了毛的猫儿般。 婴浅顺势窝进他怀里,懒洋洋地眯起眼,同时悄悄和系统嘀咕。 “系统,好感度多少了?” 【有四十惹!】 无比雀跃的电子音响起,系统疯狂彩虹屁输出: 【人家还以为,像项煊亥这样的暴君,会很难攻略的呢。谁知道宿主超厉害哒,虽然受了这么多的苦就是了...】 “最后那一句就不用加上了。” 婴浅翻了个白眼。 在项煊亥怀里乖乖窝了一会儿。 她忽然瞪圆了眼睛,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 “王上,我还没吃早饭呢!” 婴浅这小脑袋瓜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项煊亥是半点也猜不透。 他低叹一声。 抬起婴浅的下颌。 项煊亥在她泛着血腥气的红唇上,落下一个浅淡的吻。 只短短一瞬的接触。 却让他们彼此的体温,立刻缠绵在了一起。 宛如从未分开过般。 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一过。 项煊亥立刻差了人去准备早膳。 看着眼前一桌子的肉菜,婴浅顿时热泪盈眶。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只是那满眼的绿,总觉得在暗示着些什么。 相当不吉利。 婴浅夹了一筷子虎皮肘子,视线瞄着白玉鸽子汤的同时,还不忘给项煊亥送了一块,这桌子上面,唯一稍清淡些的炸藕合。 项煊亥没怎么用膳。 反而看婴浅吃着东西,两腮微微鼓起来的模样,比那些美味珍馐,更有吸引力的多。 她吃了个半饱,这才注意到,身边人一直都在盯着她瞧。 婴浅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含糊不清地问: “你看我做什么?” 项煊亥将一勺肉粥送到她的唇边,看她乖乖吃下,舌尖扫过唇角留下的残痕,那一闪而过的猩红,让他的眸光,瞬间幽暗了不少。 与此同时。 他心口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再度涌了出来,且多了些更加微妙的充盈。 项煊亥一勺勺地喂着他。 婴浅已经不用动手,只需当个没有感情的吃东西的机器。 没多大一会儿。 她已经撑得直打嗝。 婴浅捂着涨成浑圆的小肚子,再一口都吃不下。 瘫在项煊亥怀里,她一脸废相地道: “不吃了,真的要撑死了,我现在能吐出一个完整的鸽子来,还是会飞的那种。” 项煊亥捏了捏她的脸,大掌游至婴浅的小肚子,为她轻轻揉着。 “瘦了。” “我只离开一天。” 婴浅想了想,委婉道: “应该是你眼花了。” 她不敢反驳的太过明显。 身怕一时不察,触及到项煊亥哪根敏感的神情。 这暴君的喜怒无常,婴浅可是清楚见识过了。 一日之前。 几乎都要砍掉了她的脑袋。 才多点的时辰过去。 竟能如同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同她毫无芥蒂的亲昵。 但谁又知晓。 婴浅之后又哪里做的不小心。 惹了项煊亥的怀疑。 将昨日种种,再次重新上演一遍。 心里面转了不少念头,婴浅的眉宇间,却仍是一片慵懒的倦怠。 她甚至还在项煊亥的怀里,打了个呵欠。 好似随时都要睡去一般。 项煊亥一手为她揉着肚子,另一只大掌,则在她的娇嫩的面颊流连。 过了半晌。 在婴浅半梦半醒间。 她忽听到项煊亥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要和孤说吗?” 第八百二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1) 婴浅一怔。 微妙的紧张感在心头一掠而过。 她抬眸看向项煊亥,视线撞上他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其中藏着一抹笑意,正不急不缓地等着她的回答。 婴浅似乎明白了什么,木着脸道: “啊,王上好帅,我最喜欢王上了,果然今天也是想要为奴为婢伺候王上的一天呢!” 她捏起拳头。 很是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许是婴浅表现的实在不够真诚。 项煊亥并不满意,时不时在她面颊腰间捏上两把,让她连个安生觉,都睡不着。 婴浅闷了一肚子的气。 她壮着胆子,拍掉项煊亥落至她耳垂的的大手,没好气地道: “还不出发吗?已经耽搁很久了。” 项煊亥眼底噙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问: “你想走?” 婴浅老老实实地点头。 “那就出发吧。” 这话一出。 她可算能松下口气。 被这暴君当成人形抱枕,总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且项煊亥体温偏高,气息充满了霸道的侵略性,存在感也强势无比,让婴浅想要忽略掉他都不行。 “那我就先走了!” 婴浅知会一声。 挣扎着想要离开项煊亥的怀抱。 但才一起身。 甚至脚底接触地面的时间,连半秒都未过。 婴浅再一次的,被项煊亥圈住了细腰,然后揽在了怀中。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再一次将她围困在其中。 “留在孤身边。” 项煊亥难得放缓了语气。 许是他的嗓音过于低沉悦耳,竟无形之间,增了些了诱哄的味道。 婴浅一个走神。 项煊亥已经打横抱起了她,大步走出了营帐。 一阵柔风拂面。. 夹杂着浓郁到近乎发臭的血腥气。 婴浅循着风向望去,朦胧间看到了无数摇曳在半空的黑色旗帜。 但怎忽然多了这么些旗帜? 早间还不见。 这会儿竟冒了出来。 她正想询问一句,余光却瞥见等在一旁伺候的侍卫宫人,神情颇有些不对劲。 面色白的如同死去多时的残尸。 全身都在隐隐哆嗦着。 仿若正在在忍受着极大的恐惧一般。 这些人在畏惧些什么? 婴浅皱起眉,循着他们余光不停喵去的方向,却是再次看到了那些迎风招展的黑色旗帜。 这些旗帜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她想了一会儿。 在被项煊亥捂住双目前。 婴浅猛然反应了过来。 那些被高高挂起的,被风掀动左右的,哪里是什么黑色旗帜,分明就是一颗颗人头! 离开太远。 婴浅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 只凭借隐隐窥见的轮廓。 猜出那些人头的主人,应就是之前被曲琳琅叫去,想要侮辱她的侍卫小厮。 他们的头被砍了下来。 立在旗杆上。 长发随着轻风飘荡,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血腥气。 婴浅也算经过不少大风大浪,惊悚恐怖的场面,更是见过不知凡几。 但无数人头旗帜,翩翩起舞的场面。 还是让她只一想起。 心尖即泛起阵阵凉意。 人命在项煊亥看来,当真是连草芥都不如。 感受到婴浅颤动的睫羽,项煊亥指尖微动,虚虚扫过她的眼睑。 “害怕了?” “也不算是怕,就是...” 婴浅斟酌着言辞,为了避免自己的脑袋也被挂上旗杆,她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味道挺重的。” 她想了半天。 才挑出一句风马不相及的话来。 婴浅还昂起头,向着项煊亥挤出一抹笑来,又顺便蹭了蹭他的掌心。 乖的不行。 项煊亥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虽然神情未变。 但亵玩着婴浅眼睫的指尖,放柔了不少。 “孤会让人清理干净。” “多谢王上。” 婴浅从善如流,立刻马屁不停地道: “您真是天底下最..最帅的人了!” 项煊亥微微颔首,很是受用。 踏上马车后,他将婴浅揽在怀中,拿起一本折子看了起来。 都已经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君了。 居然还得辛苦工作? 婴浅瞥了眼一旁摞成小山的奏折,不由感慨一声。 项煊亥零零七加班,为她创造美好的米虫生活,要是没有随时会掉脑袋的风险的话,这样的日子,简直好的不得了。 可惜。 身边这个人的脾性。 喜怒不常。 婴浅的好感度虽然只有四十点 但以她对于项煊亥的了解,她这个好感度,已经算是不低了。 估计这个世界上,都没有能让他好感超过六十的存在。 至于曲琳琅... 估计能到二十的话,她都不至于要一路走回王都。 婴浅才刚想起曲琳琅的脸。 耳畔忽传来了凄凄怨怨的抽泣声。 她先是偷瞧项煊亥一眼,见暴君仍在忙于工作,婴浅悄悄从他怀里挪离一些,凑到窄窗前,向外看了过去。 曲琳琅站在不远处。 整个人都是有些恍惚的模样。 她要一步一跪。 身上华贵的衣裳染了一层脏污褶皱,发间的钗环或歪或掉,乱糟糟的黑发堆在头上,还哪里能见到之前出尘仙子的模样。 曲琳琅虽还未走出几步,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一双美眸含着泪光。 膝盖处的布料,更是染上点点暗红,以至于让她越发踉跄难行。 她这等千金小姐,哪里受过如此苦楚? 光是在崎岖的土路上行走。 已经费尽了力气,更何况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不停俯身下跪。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曲琳琅又累又疼。 忍不住看向项煊亥所在的马车,妄想见到他的影子。 “王上...” 喃喃自语离口。 然而曲琳琅的希望,却在见到婴浅的一瞬间,彻底落了空。 她怎么会在项煊亥的马车里? 曲琳琅一惊。 还没等她想明白 婴浅已经扬起手臂,同曲琳琅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一瞬间。 强烈的怒意涌上心头。 曲琳琅眼眶被烧的通红,她紧紧捏着袖口,生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冲上去撕烂婴浅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好似看不见曲琳琅扭曲的面容般,婴浅张开口,似乎说了些什么。 只是声音不大。 曲琳琅并未听清。 她皱起眉,向着马车靠过去一步。 婴浅再次说了一句话。 声音仍然不大。 且面色却比方才急切了些。 曲琳琅再次靠过去。 然而这时。 婴浅却突然提高嗓音,同看守曲琳琅的将士,大声汇报道: “她刚才没有跪,罚她!” 第八百二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2) 再行三日之刻。 终至龙幽国土。 婴浅听着外头的喧嚷声,忍不住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入目所及。 为一眼不见尽头的漆黑城墙。 如同盘踞在地面之上的巨型黑龙。 在阳光之下。 反射着冷幽幽的森光。 倒真不愧是项煊亥掌权的国家,这还未真正进入城门,婴浅已然感受到了一阵冰冷的肃杀之气。 她这几日打听了不少消息,也知晓了龙幽国的民风,同北燕可谓是截然不同。 崇尚武力,敬仰强者。 可谓相当之彪悍。 婴浅还在出神之时。 一只如同铁箍般的手臂,忽环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 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上。 紧接着。 有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先去歇着,孤晚些再去寻你。” 婴浅当了几日的抱枕。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下意识就想要靠进项煊亥的怀抱当中。 幸好大脑及时喊了一声停。 才让她没将这个过于依赖他的本能,给维持下去。 “好。” 婴浅回过头,乖巧应声。 项煊亥眸光一柔。 被她漆黑的瞳眸所注视着,婴浅眼里只能映出他一人的感觉,颇为不错。 他循着心意俯下身。 在她的红唇之上,肆意辗转而过。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 却让婴浅愣了愣。 等她回过神,项煊亥已然要离开马车。 她连忙拽住他的袍角。 一脸认真地问: “你的后宫里,没有妃子在吧?会不会有那种,我一出现之后,就冒出个相貌美艳,家室显赫的贵妃娘娘,来找我的麻烦之类的事?” “没有。” 项煊亥脚步一顿。 竟是难得稍稍思虑了下。 然后道: “孤的后宫之中,并不打算容除你之外的人居住。” 婴浅这才满意点头。 一个曲琳琅,就已经够烦了。 若是再冒出一个妃子来。 不是更加乱套? 她是来攻略项煊亥,又不是演能在后宫活多少集的电视剧。 一过城门。 顿时有山呼海啸般的喊叫声扑面而来。 婴浅被吓了一跳。 连忙悄悄向外看过去一眼。 只见无数百姓,自发站在道路两侧,口中发出阵阵的激动的吼叫声,连面容都因为兴奋,而涨的通红。 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婴浅看到了项煊亥。 一袭玄色龙袍。 骑在一匹通体幽黑的高头大马之上。 他走在所有人的最前方。 承载着无数仰慕崇敬。 连婴浅,也不自觉瞪大了眼。 虽然她就是那个刚被剿灭了国家的公主。 但却也不得不承认。 此时的项煊亥,身披晨光为其构成的金色斗篷。 当真宛如... 天神下凡一般! 婴浅晃了神。 等着踏进了宫门,一路进了寝殿当中,也久久未曾言语。 千秋以为她心里不好受,也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小心翼翼地道: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先洗一洗路上的风尘,奴婢去将饭菜拿过来,正好姑娘洗完,直接就可以用午膳了。” “好。” 婴浅点点头。 这一路舟车劳顿,又发生了不少的乱事,她也属实有些乏了。 身体浸泡在热水当中。 感受着劳累和尘埃,都渐渐脱离身体。 婴浅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之后的日子,要是能一直如此平静,该有多... 她这一个念头都还未过完。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瓷器破碎的脆响。 紧接着。 有女子尖细的嗓音响起。 “你是瞎子吗?走在宫里面都不看路的,这若是烫到我家郡主,你有几条命的赔的起?!” 身着绿衣的宫女瞪着眼睛,举起一只手臂,指头几乎要戳到千秋的脸上。 千秋有些慌了。 连忙向后退了一步,跪倒在地,连声道: “奴婢无心之过,请郡主恕罪!” “无心之过?” 安宁郡主冷笑一声,视线瞥过落了满地的残羹,她提着嗓子,慢悠悠地道: “本郡主看你打从跟了那个北燕长公主后,胆子可是大的很呢。” “奴婢不敢。” 千秋心中暗急。 她确实心急着想要回去见婴浅。 但也并未如绿衣宫女所言,连路都不未曾去注意。 方才见了安宁郡主。 千秋本想要避开,却没想到她们竟主动靠上了前。 “奴婢未想到郡主会找奴婢,所以才不小...” 她本想解释一句。 但话还未说完,就被安宁郡主所打断。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本郡主,自己凑到你身边,想要讨伤受不成?” 千秋哪里能承认,连忙道: “奴婢不敢!” “郡主,奴婢看她,可是胆子大得很呢!” 绿衣宫女撇了撇嘴,来回打量了千秋一番,眼珠一转,说: “这一次只是差点伤了郡主,若是换成下一次,指不定还能做出些什么来,不如好生教训她一顿,让她再也不敢有以下犯上之心!” 安宁郡主心中一动。 现在婴浅可受项煊亥宠爱的很。 虽恨她恨到牙根直痒。 却也动不得她。 但千秋可不一样,只不过是个奴婢罢了。 拿她来出一口对婴浅的恶气。 也算勉强。 “很好。” 安宁郡主扬起下颌,满面傲然地道: “本郡主心善,也不多惩治你,就掌嘴五十下,以儆效尤罢了。” 掌嘴五十? 这若真打完了。 怕不是一张脸都要烂掉。 千秋蓦然一惊,正想要开口求饶,绿衣宫女却已经嬉笑着上了前。 “郡主放心,这掌嘴的五十下,有奴婢亲自来动手,定然是一个也错不得了。” 她高高抬起手臂。 正准备要抽在千秋面上时。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忽然响起。 “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呀?” 千秋猛地回过头。 一见了来人。 她顿时眼眶发红,更是忍不住喃喃唤了一声: “姑娘...” “跪着做什么?” 婴浅打着呵欠,不紧不慢地向前迈过一步。 她的长发仍是湿的。 走动之间。 有水珠扬起。 “起来。” 婴浅拽起千秋。 之后才向着安宁郡主望去一眼。 四目相对。 安宁郡主满面寒霜。 眸底的阴沉,更是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不过是教训一个宫女,婴浅居然敢来阻止,这是何等狂妄? 若让她继续下去。 岂不是这皇后内院,都要姓婴了不成? “婴浅,这里是龙幽。” 安宁郡主死死盯着婴浅,寒声又道: “你敢阻我?” 第八百二十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3) 听着安宁郡主满口威胁的言辞。 婴浅禁不住笑了。 “我为何不敢?” “你...” 安宁郡主哪受过如此轻视? 当即怒火更盛。 她没有向婴浅发难,已经算是因她伺候着项煊亥,从而留了几分颜面。 此时不过是惩治一个小小的奴婢罢了。 婴浅居然还敢推三阻四? 何其狂妄! 似瞧不见安宁郡主阴沉的面色般,婴浅单臂撑在千秋的肩头,语气仍然散漫随然。 “郡主,我们这千秋,也只个小姑娘,不禁打的,若无缘无故受了这么重的伤,爹娘该是多心疼?” “管她是个什么东西?我贵为郡主之尊,生来就高这些贱婢一等!” 安宁郡主一甩袍袖,面上更是浮起一抹傲然的神采,又道: “莫说只是掌嘴,即使此时杖毙了这个贱奴,都不会有谁敢说本郡主的不是,你又凭什么阻止?” 她高高扬起头颅。 好似眼睛长在了额头顶上。 只能用下巴去瞧人。 “你这人,还真是没得救了。” 婴浅摇了摇头。 见安宁郡主一副提起自己的身份,就尾巴翘上天的德行,她敲了两下额角,向着千秋使了个眼色,大声道: “别理她,她神经病。” 千秋眼圈还红着,唇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挑了挑。 安宁一愣,当即气急败坏道: “你居然敢骂本郡主神经病?” 婴浅打了个哈欠。 “你脑残。” “婴浅!” 安宁郡主尖叫一声。 气的直跳脚。 婴浅向她做了个鬼脸,笑眯眯地再次道: “臭傻逼、没心肝、无胸无脑、蠢兮兮的笨女人...” “大..大胆!” 绿衣宫女这才反应过来。 已经不敢去看安宁郡主的脸色,她上前一步,顶着一张写满了惊怕的脸,急急忙忙地道: “竟然敢说我们郡主是臭傻...” “闭嘴!” 安宁郡主尖叫一声。 转身一巴掌,扇在了绿衣宫女脸上。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动响。 绿衣宫女跌倒在地,捂着面颊,再也不敢吭声了。 婴浅对这场戏表示很满意。 鼓了两下掌后。 她再次一脸诚恳地道: “对不起,之前是我骂错了。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你出生的时候,一定是把脑子落在你娘肚子里了,不然,怎么能连人话都听不懂呢?” 安宁郡主几乎要气疯了。 她如此尊敬的身份。 身旁谁不是毕恭毕敬的伺候着。 活了几十年,安宁郡主尝到的所有侮辱,都是拜婴浅所赐。 “你居然敢如此说本郡主...” 安宁郡主怒吼一声,连指向婴浅的手指头,都在哆嗦着。 “本郡主定要杀了你!” “其实这种小孩子的吵架方式,我也挺喜欢的。” 婴浅唇角荡起一抹假笑。 然后她向着安宁郡主,很是嫌弃地摆摆手,不耐地道: “玩完了,快点滚啦,讨厌鬼。” 再不去理会安宁郡主。 婴浅看向千秋,嗓音陡然间柔和了不少。 “没事吧?” 千秋吸了吸鼻子,先是瞥了安宁郡主一眼,之后才轻声道: “多亏姑娘,奴婢并无大碍。” 婴浅微微颔首。 确定了千秋真的无事。 她正打算回去继续洗澡,就听安宁郡主扯着嗓子嚎道: “你不准离开!” 这怎么还没完没了? 袖子忽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婴浅皱了脸,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 安宁郡主莫不是个鼻涕虫成精? 怎还黏在她身上,甩不掉了? “ 放手。” 婴浅甩了两下袖子,又白了安宁郡主一眼,同样提高了嗓音道: “少跟我拉拉扯扯的,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安宁郡主脸都绿了。 她实在不懂。 婴浅怎能如此厚脸皮? 这皇宫内院谁人不知晓,她和项煊亥的关系,居然好意思说出这番话,还要起清白来了? 安宁郡主气的手指尖都在哆嗦,眼前阵阵发黑,她闷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厚颜无耻!” 婴浅叹了口气,瞧向安宁郡主的神情,同看个蟑螂并无什么分别。 “放手。” “给本郡主磕头道歉!” 安宁郡主双耳起鸣,也不仔细去听婴浅的话,仍自顾自地道: “若是本郡主心情好了,今日就放过你,至于你的这个奴婢...” 杀意闪过眼底。 婴浅被项煊亥所宠爱。 安宁郡主不能,也不敢去动她。 但她身边的奴婢,能为郡主的怒火泄愤,是她的荣幸才对。 就在安宁郡主,已经在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才能一扫心头之恨时。 婴浅忽然抬起了手。 正午的暖阳,晃着她纤细的五指。 那肌肤竟如同高山之巅最为圣洁的落雪一般。 玉骨冰肌。 见不得半分瑕疵。 安宁郡主一个晃神。 但下一秒。 她的头皮处传来一阵撕心般的剧痛。 一声惨烈的尖叫划破天际。 “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服不服?” 婴浅一手抓着安宁郡主的长发,另一只手拍打着她的面颊,如同个调戏小姑娘的登徒子般,笑道: “要是不服,我就知一根根拔光你的头发,然后让龙幽的所有人的都知晓,安宁郡主是个秃子。” “你敢?本郡主定然...” 安宁再次尖叫。 但话未说完。 婴浅已经吹着口哨,从她的发间,硬生生拔下一缕黑发来。 眼见着根根青丝从眼前飘落。 安宁郡主的脑中,也跟着浮现起来,自己要成为秃子的模样。 她打了个寒颤。 强烈的恐慌感涌上了心头。 “不要...” “哎呦,终于说出一句人话了?” 婴浅唇角微扬。 美艳的面容被这笑容一衬。 更为肆意且张扬。 看的千秋都有些出神。 “跟千秋道歉,她若是肯原谅你,我就放过你,如何?” 婴浅话音一落。 也就不再去理会安宁郡 只一根根拔着她的头发,口里还嘀嘀咕咕地道: “这个世界会顺利..这个世界不会顺利...” 如同蚁咬般的痛楚不停传来。 安宁郡主又怒又怕。 让她屈尊降贵的,去给一个奴婢道歉,她哪来做得到? 但若不听从婴浅的话... 她岂不是就要成为一个秃子了? 还是被一根根,拔光所有的头发! 安宁心里慌乱更甚。 她咬了咬牙。 终于下定了决定。 第八百二十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4) “姑娘,奴婢有大事要禀告。” 千秋忽然开口。 抢在了安宁郡主之前。 安宁郡主顿时松了口气,不由向着千秋望去一眼,心里更是想着,这贱婢张嘴的时机倒是不错,勉强算是帮她解了围。 “不着急。” 婴浅摆了摆手。 知晓千秋是不愿让她彻底得罪了安宁郡主。 如此,才会忽然出声,想要递出这个台阶来。 但且不说。 婴浅和安宁郡主间,早已没了缓和的余地。 她也完全不在意。 是否会被一个郡主厌恶记恨。 “快点道歉。” 婴浅拍了拍千秋的面颊,唇角的弧度越发甜腻。 “不然我就把你的头发,全都送去给温清之,告诉他这都是你脱下来的头发,让他以后一见了你,就会夜夜做噩梦。” “你敢?!” 一提到温清之,安宁郡主瞬间激动了起来。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敢。” 婴浅歪着头。 面颊浮起一层薄红。 让她瞧着更为艳丽多情。 “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浪费,要么给我低头,要么...” 婴浅主动上前一步,将拔下来的头发,在安宁郡主眼前晃了晃。 “你就这辈子,也莫要再想长头发了。” 她这威胁属实有些厉害。 安宁郡主忍着不停翻上心头的屈辱,缓缓低下了头。 “是本郡主错了...” “滚吧。” 婴浅勉强满意。 然而这于往来而言,十分不敬的言辞,在此时的安宁郡主听来,却不亚于什么仙音妙乐。 保住了满头秀发,她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身快步离去。 但临走之前。 安宁郡主还不忘了在绿衣宫女的身上,撒气似的狠狠踹了一脚。 绿衣宫女吃痛。 也不敢嚷。 只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婴浅看了眼安宁郡主气冲冲的背影,也没再留。 千秋连忙去扶了她。 面上流出一抹迟疑之色。 她似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 “姑娘,你无需为奴婢如此的,安宁郡主日后定然会报复...” 千秋的声音越来越轻。 眸底的愧色,却反而逐渐浓重了起来。 “没关系,安宁郡主本就恨我。” 婴浅一脸无所谓,仿若一位地位尊崇的郡主,并不值得她多看一眼似的。 “且她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来找你的麻烦,你无需自责。” “可是...” 千秋迟疑着。 搀扶婴浅进了寝殿,她站在一旁,双手紧紧抓着衣摆,似还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怎么了这是?” 婴浅倒了杯茶,送到唇边慢慢抿着,随口道: “你这副模样,我倒还真不太习惯。” 她口不过心。 只如闲聊般的话一出口。 千秋却忽然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两声响头,道: “姑娘救奴婢性命,奴婢之前却怀疑了姑娘,奴婢有错,无颜再留在姑娘身边照顾,还请姑娘责罚!” 这阵仗来的太过突然。 吓的婴浅连茶杯都险些没拿住。 原来这千秋。 并非成日里冷着个脸,一副智能机器人成精的模样。 只是死心眼。 “没事。” 磕头声太过响亮,婴浅都怕千秋把脑袋磕坏了,连忙单腿蹦上前,虚虚扶了她一把。 “你毕竟是龙幽的人,认识我也没几日,怀疑也是正常。” 莫说是千秋了。 当庞林出现的那一刻,连婴浅都在纳闷着,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项煊亥身边,一直忍辱负重。 “姑娘,奴婢有错。” 千秋脑袋里,估计只有一根筋。 力气却还不小。 婴浅拽了她几下,硬生生没拽起来,反而累出了一身的汗。 “你快起来...”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道: “我腿疼。” 千秋一愣。 紧接着如同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 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 然后背起婴浅,健步如飞地跑到了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又裹紧了小被子,之后又想跑去找大夫。 “你给我消停会儿。” 婴浅头都大了。 连忙拽住了千秋。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才一脸紧张的蹲下身,小心翼翼地问: “姑娘,还疼吗?” “不疼了。” 婴浅翻了个身,将被子向下拽了拽,免得喘不上气。 “对了,你之前说的大事,是真的有,还是在唬安宁郡主的?” “是真的有。” 千秋用力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 她的面上竟流露出了一抹古怪的惊慌之色。 仿即将离口的,并非是普通的言辞。 而是能淬了毒的刀锋暗箭。 “曲太傅联合了几位朝臣上书,他们想要..想要...” 千秋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半晌。 才颤声道; “想要当众诛杀北燕长公主,以儆龙幽国威!” “他们...” 婴浅一愣,喃喃道: “想要杀我?” “曲太傅是曲姑娘的父亲,知晓了曲姑娘吃亏,他定然要气恼的紧,但这次他还伙同了其他朝臣,也就不会被谁说是私仇,而是借了国仇为由头,也好显得理所应当。” 千秋越说越急,连汗都冒了出来。 “奴婢是听网上身边奉茶的锁银说的,八成不会假,请姑娘快些想办法吧。” 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然婴浅却仍没什么表情。 只在眼底最深处,流转着一抹深思。 曲太傅联合官员上书,要想处死一个敌国公主,儆龙幽国威,慰战死的英灵,这理由找的可当真大义凛然。 怕是任谁,都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毕竟。 以婴浅一人性命。 换来民心所向。 连婴浅都觉得这桩买卖值的很。 只是曲琳琅还没收拾掉。 竟然又有个曲太傅冒了出来。 还更为难缠。 真是麻烦。 婴浅叹了口气,提起被子盖住半张脸,想要先睡一觉在说。 但千秋面色却陡然一变,看向门外,她急声道: “姑娘,王上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千秋牙关打颤。 眼里的慌张再掩不住。 项煊亥这次前来,很有可能就是来宣判婴浅的死刑。 婴浅坐起身。 看向方踏进门,那一袭玄衣的俊美男子。 撞见他幽森的眸光。 她那一颗心,也随之渐渐沉入谷底。 现在。 她的生死。 已全然掌握在了项煊亥一人手中。 第八百二十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5) 距离逐渐缩减。 男人强势霸道的气息,也在随之不断逼近。 千秋低着头,有冷汗沿着额角缓缓滑落。 若项煊亥这次前来,真是要宣布婴浅的死讯,哪可当如何是好? 婴浅一个北燕的亡国公主。 没了庇护。 她必死无疑! 脚步声响在耳畔。 婴浅眯起眼,极为倦怠般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 “你忙完啦?” 她仿若什么都不知晓般。 神情散漫。 睡眼惺忪。 婴浅半倚靠在床头,潮湿的长发散在肩头,她撑着细白的手腕,那慵懒间带着几分疏离的模样,简直活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幼猫。 “这就睡了?” 项煊亥眸底有柔光一闪而过。 他大步走到床前,大掌托起婴浅未干的长发,同站在一旁的千秋吩咐道: “去拿布巾来。” 千秋仍有些回不过神。 虽想不清楚,为何项煊亥这次过来,不仅未曾提起曲太傅上书一事,反而先关心起了婴浅的状况。 但她还是连忙点头,急急忙忙跑去拿了布巾。 干燥柔软的布巾,压上婴浅潮湿的黑发。 感受着项煊亥掌心的热度,她昂起头,仍有些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骄纵的惬意。 顺势滚进项煊亥的怀中,婴浅半闭着眼,瓮声瓮气地道: “还没吃饭呢,一起吃吧?” “好。” 项煊亥微微颔首。 指腹沿着婴浅的后颈按揉而过。 滚烫的温度悄然落上耳廓,又随之挪动了她的红唇之间。 婴浅不由打了个哆嗦。 又痒又热的。 她下意识躲了躲。 想要避开项煊亥如同玩弄般的行径。 但她才一动,就被察觉到了心思。 指腹按在婴浅的下颌间,力道用的不算重,却让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只能抬起头。 望向那双幽森的黑眸。 项煊亥的情绪向来掩饰的很好。 旁人难以揣摩清楚这位暴君的心思。 然而婴浅却在此时,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里一抹笑意。 藏得极好。 几乎是一瞬间。 就没了影子。 婴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我可没指望王上屈尊降贵的伺候,你能不能放开我?饿死了都!” 项煊亥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想不到婴浅为何而恼。 于是问: “孤冷落你了?”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请问。 她和项煊亥是在一个频道里吗? 但看婴浅走神。 项煊亥却是笃信了。 因他忙了一日,不曾过来见她一面,才害得她至今都水米未进,于是才会起了脾气。 暴君认真思索了片刻,平生头一次同一个女子解释道: “方回龙幽,琐事仍有不少,才晚了些过来。” 婴浅:“...” 她完全不懂项煊亥在说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她去阻止这个人愈发贴近的胸膛。 饭还没吃。 搞什么黄色?! 婴浅顶着乱糟糟的长发站起身,一蹦一跳向着桌前走去,但还没离开几步,就被一只大掌揽住了腰肢。 既然有人愿意当个交通工具。 她也乐得当个只会窝在项煊亥怀里,满眼放光的干饭机器。 千秋已去传了膳。 没一会儿。 各色美味佳肴摆了满桌。 婴浅已经盯了那只咬着苹果的烤乳猪好一会,可算是等到最后一道菜上了桌。 重重咽了口唾沫,她正要去拿筷子,项煊亥却先一步,将筷子推到一旁。 婴浅一愣。 还不等她想明白,这暴君又要做出些什么来。 就有个十分懂得看眼色的太监走上前,不由分说的,撤掉了婴浅的碗筷。 只留下项煊亥面前的那副镶着金边的碗碟。 婴浅人又傻了。 这算什么? 留下她一条命,但不准吃饭。 敢情是下酷刑啊! 项煊亥虽不知婴浅脑袋里,此时在转悠着的念头,却注意到她目光一直转悠着的地方。 夹了一筷子乳猪肉,送到她的唇边。 他薄唇噙笑,道: “喜欢?” 婴浅冷哼一声。 对这种把她当成宠物养的行为,表达了相当程度的鄙夷。 然后很没出息的咬住了脆皮乳猪肉。 顿时。 满嘴留油。 被烤的酥酥脆脆的猪皮,被咬下的一瞬间,爆开了清脆的裂音,下方就是带着果香气的猪肉,可比沿路吃到的鸡腿要美味的多。 婴浅两眼放光,晃荡着项煊亥的袖口,很是委婉地道: “其实,我可以自己吃,免得打扰了王上用膳,您说呢?” 项煊亥仿若听不懂她的暗示,再次送了一勺桂花珍珠甜羹,喂给了婴浅。 “孤赐你打扰的权利。” 婴浅沉默了。 在他暗示般的注视下。 她到底做不出满脸感激的,跪下谢恩那一套来。 只是吃个饭。 被仿若是个玩偶一般,抱在怀里喂。 已经够丢人了。 若婴浅再感激涕零,岂不是成了她被项煊亥攻略? 那可不行! 她只能闷着头,虽然连被喂了几口苦瓜,但还是装作看不见项煊亥的暗示。 好不容易重新吃到了一口肉。 一声厉喝忽然响起。 “婴浅,你竟敢威胁本郡主?” 话音才落。 另一道轰天的巨震忽然随之跟上。 寝殿的大门被从外踹开。 掀起尘埃无数。 方在婴浅手里吃了大亏的安宁郡主,满面煞气的踏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一袭月白衣裳,姿容堪称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她们神情不一。 一怒一嘲。 却都是奔着婴浅而来。 曲琳琅方在宫门口遇见了安宁郡主,见她满身狼狈,心里已然有了些许猜测,试探性的问了两句,果然又是和婴浅脱不开关系。 之前就是因婴浅的缘故,曲琳琅才被罚着一步一跪回了王都。 她心里早恨不得,将婴浅剥皮拆骨。 好不容易找见了一次机会。 还赶上安宁郡主如此气急败坏,曲琳琅哪能不珍惜? 正好曲太傅已去上书。 若在此时。 婴浅那边再出点乱子,一个亡国公主,待在龙幽国还不肯安生。 自是活不下去的。 曲琳琅心里面有了主意,三言两语的,就哄着安宁郡主调转枪头,将本要离宫的步子,又重新转了回去。 只要能让婴浅受到北燕俘虏应有的对待,最好是没了性命。 至于安宁郡主是否会受到惩处。 曲琳琅哪会在意。 第八百三十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6) 曲琳琅满心得意,正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将之前受到的屈辱,都一并用婴浅的鲜血洗刷干净。 然她一跟着安宁郡主踏进门。 眸光扫见帷幔,却是率先瞧见了男人高大的身影。 曲琳琅当即傻了眼。 尤其又窥见,婴浅似坐在他的怀中,正借着他的手,慢悠悠地品着一勺汤。 忽然闹出这等动静。 安宁郡主还能去而复返。 婴浅着实不懂。 毕竟脑袋这个东西,再蠢也是有一个限度的。 但安宁郡主却能打破常规,也是相当的不容易。 “你这是...” 婴浅歪了歪头。 话还未说完。 另有一道焦急的嗓音响起。 “郡主,我都已经告诉过你,莫要再来找婴浅姑娘的麻烦了,她与其他的北燕人不同,并无什么复杂的心机,也没想过要针对你呀!” 她不出声的话。 婴浅还真没注意到站在安宁郡主身后的曲琳琅。 没想到这曲琳琅的身子骨,竟这般好。 一步一跪地走了三日的路途。 竟还能活蹦乱跳。 怕不是个属蟑螂的。 曲琳琅忽见到项煊亥的慌张,此时已稍稍平复了些。 脑中转悠着甩锅之法。 她偷瞥了安宁郡主一眼,装作并未注意到项煊亥的模样,再次苦口婆心地道: “虽然郡主和婴浅姑娘,方才有过一点不愉快,但那都只是误会,郡主就不要再找婴浅姑娘的麻烦了。” “你说什么呢?” 安宁郡主回头看她一眼。 显然还未明白。 曲琳琅这前后的态度,为何变得如此之快。 还是还是一副,和她同仇敌忾,恨不得将婴浅就地处决的模样。 这一会儿... 怎就忽然变了一副脸? 安宁郡主正疑惑着。 曲琳琅已经不再理会她,视线望向帷幔,她忽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王上?!” 她这一套演技。 可谓相当的行云流水。 就连眼里的惊讶,都为恰到好处的程度。 婴浅都险些要为曲琳琅起立鼓掌。 这是何等的反应速度? 由撞进门,再至看到项煊亥。 曲琳琅已从怒气冲冲转成了温声软语。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只是可惜了安宁郡主,再一次成为了她手里握着的刀。 “王上?” 安宁郡主也愣了。 被曲琳琅挑唆的怒气,直接冲昏了脑子,她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帷幔后的高大男子。 且被她恨的牙根直痒的婴浅。 此时正窝在项煊亥的怀中,眼也不抬地喝着汤。 “呦呵。” 婴浅将最后一点汤咽下肚子。 这才向着傻了眼的安宁郡主招了招手,还笑着道: “一天之内居然能见两次,我们还真是有缘分,郡主殿下。” 面容在一瞬间失了血色。 仿若全身的血液,都在看到项煊亥的一瞬间,被冻结在了身体当内部。 安宁郡主再站不稳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她全身打颤,从口出吐出的声响,都带着如同悲鸣一般的恐惧。 “王上,我..我...” 牙关不停撞击在一处。 让安宁郡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若知晓项煊亥此时在婴浅身边。 她是多长十个胆子,都不敢再向着后宫踏进半步。 “王上。” 曲琳琅也跟着俯身下跪。 她哀叹一声,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才道: “方琳琅在宫门口,碰见了安宁郡主,见安宁郡主怒气冲冲的,似想要来找婴浅姑娘算账,琳琅实在阻拦不住,于是只能跟着一同过来。” 这一番言辞,曲琳琅已经斟酌过无数次。 估摸着将自己全然置身事外,还能留下一个良善大方的好印象,才被她说出口去。 只曲琳琅偷眼去看项煊亥。 他并无什么表情。 将婴浅的小手圈禁在大掌之中,仿若正专心致志的,亵玩着她的白玉似的指尖。 “曲琳琅!” 安宁郡主猛地转头看向曲琳琅。 满眼皆是不可置信。 分明是因为曲琳琅的怂恿,她才会重新来找婴浅的麻烦。 怎到了这时。 曲琳琅却将责任撇的干净,落了满身的纯洁无辜。 “你这个贱人!” 安宁郡主低吼一声。 竟不顾仪态,挥起手臂要去扇曲琳琅的巴掌。 “郡主。” 曲琳琅不紧不慢地躲开,唇角荡出一抹极为天真的笑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之前可是已经告诉过你,莫要如此冲动了,是你自己非要这么做,我拦都拦不住呢。” 盯着她盛满笑意的脸。 安宁郡主禁不住浑身发抖。 她忽然想到了婴浅给过她的那些提醒。 眼前这个长了一张天仙模样的人。 才是最为恶毒的伥鬼! “王上,我知错了!” 安宁郡主深吸了口气,将曲琳琅记恨心底,她顶着翻涌在心头的躁意,膝行着向着项煊亥爬去几步,颤声哀求道: “我不该冲撞婴浅姑娘,也不该此时踹门进来,我真的知错了,还请王上饶命...” 她真的怕了。 一想到可能会到来的惩处。 安宁郡主眼前阵阵发黑,膝盖更是软到不行,几次都险些要趴在地上。 “知错?” 项煊亥终于开口。 那不含任何情绪的嗓音,让安宁郡主肩头一缩,险些没直接昏过去。 将婴浅的一缕黑发缠在指尖,他居高临下地瞥去一眼,再次道: “孤若是没记错,你的郡主之位,是先皇封的吧?” 安宁郡主不知其意,只小心翼翼地应: “是,先皇念在我年幼丧父,于是下了皇命册封安宁郡主予我为封号,我一直感念在心,每日为先皇祈福,不敢有一日错慢。” “很好。” 项煊亥微微颔首。 也不知究竟为何种意图。 但安宁郡主却是眼睛一亮。 项煊亥虽从不在意什么亲情,但她这名头,毕竟是先皇赐下,又是他至亲兄弟所留下的唯一的血脉。 想来。 也是会留有一丝情面。 安宁郡主悄然松下了一口气,回过头去,狠狠瞪了曲琳琅一眼。 等她解决了这桩危机。 不管是婴浅,还是曲琳琅,都要给她好看! 安宁郡主已在心里想起,对付她们的法子。 就听项煊亥低笑一声,沉声道: “先皇?不过是个老东西罢了。” 第八百三十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7) 安宁郡主张大了嘴。 面容因为恐惧和慌乱,而彻底扭曲变形。 她的一双眼里,更是盛满了不可置信。 项煊亥方才说的人... 可是先皇! 不仅是龙幽国上一任君王。 也是项煊亥的亲生父亲。 然而到了他的口中,竟成了个老东西? 连婴浅也颇有些惊讶,险些没孝出声来。 听项煊亥的语气,他和先皇比起父子,简直更像仇人一般。 “王..王上...” 安宁郡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颗心已彻底乱了。 她再不敢提起自己的身份,只抹着眼泪,哀哀恳求道: “我真的知错了,求王兄原谅,日后我定然不会再找婴浅姑娘的麻烦,求王兄看在你我毕竟同一血脉的份上,饶了王妹这一次吧!” 安宁郡主再没什么旁的办法,只能打出了感情牌。 盼着项煊亥。 会看在他们毕竟骨血相连。 再给她一次机会。 经了这一遭,安宁郡主算是彻底怕了。 莫说再触婴浅的霉头。 日后若是瞧见她。 怕是都得绕着弯子去走。 然而不管安宁郡主哭喊的有多卖力,项煊亥眉宇之间,依旧未曾掀起半点波澜。 他夹了一筷鱼腹,送到婴浅唇边,问: “你当如何?” “清蒸的不好吃。” 婴浅先借着他的手咬了口鱼腹,被那略腥的味道,惊的扬起眉。 勉强才口里的鱼咽下,她抬眸去看项煊亥。 “你真的问我的意见?” 项煊亥微微颔首。 筷子放下后的下一秒。 已有太监将那盘清蒸鱼撤了下去。 “她挺烦人的。” 婴浅无意识晃了晃小腿。 却没成想无意连累到了伤处,疼的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次开口时。 嗓音都没了多少气力。 “不过毕竟是你妹妹,就略施薄惩吧。” 见婴浅神情恹恹地缩进他怀里,连对眼前的饭食,都没了多少兴趣。 项煊亥眉头微皱。 大掌抚过她半干的长发。 视线掠过婴浅明显不敢乱动的小腿,他的心头忽然浮起一缕无由来的怒火。 他记忆当中的这个人。 该是明媚而肆意。 有着不输给世间大多男子的本事。 即使孤身一人。 也敢从北燕皇宫向外闯。 面对一众将士。 亦毫无畏惧。 绝不该是此时连路都走不得的模样。 曲琳琅见项煊亥久久不语,视线如同凝固在婴浅身上了般,她顿时有些急,忍不住开口道: “王上,安宁郡主并非有意为难婴浅姑娘的,相信这次之后,她也不会再冲动了。” 安宁郡主哪里知晓,自己又一次,成了被曲琳琅利用的工具。 只连忙跟着点头应和道: “是的王上,我真的再不敢了!” 在安宁郡主提心吊胆的等待下。 项煊亥低沉的嗓音终于响起。 “废除名号,削去宗籍,再行仗责一百,罚在宫中浣衣局劳作十年,若还能活下来,贬为庶人,放出宫门去。” 一瞬间。 殿内寂静无音。 甚至连呼吸声都仿若不存在般、 不仅曲琳琅面露惊色。 婴浅也是瞠目结舌。 她方说的,是略施薄惩。 可不是往死里整。 废除先皇赐给安宁郡主的名号,已是足以让她流芳千古,钉在龙幽国的耻辱柱上,成为百姓闲谈之间的笑柄。 再打上一百个板子,莫说是安宁郡主,她就是安宁超人,也不一定能抗住。 之后若能活命,还有浣衣局的十年... 婴浅光是想,都忍不住直摇头。 安宁郡主这等出身高贵的金枝玉叶。 哪里能扛得住? 安宁郡主还有些回不过神。 项煊亥所说的每一个字,落进她的耳中,都成了一道砸进五脏六腑的巨锤。 她眼前阵阵发黑。 耳朵里面,也浮着阵阵嗡鸣声。 安宁郡主连跪都跪不稳当,整个人重重趴在地上,下颌撞上青砖,牙齿磕过柔软的嘴唇,顿时激出满口的腥甜。 “不...” 许是痛楚刺激了意识。 安宁郡主张嘴呕出一口血,再不顾什么仪态规矩,她如同疯魔一般,竟连滚带爬地跪行至项煊亥脚边。 拽住他的袍角,她顶着红透了的眼眶,颤声哀求道: “王兄,我是你的王妹,我们之间血脉相连,你怎么能为了敌国公主如此对我这个王妹?” “求王上原谅...” “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求王上留我一条性命吧!” 她已是被彻底吓疯了。 许是连说出了些什么话,都不曾知晓。 一会儿痛哭流涕。 转眼又连连磕头个不停。 皮肉撞上青砖。 闷响声不断传来。 安宁郡主满面是血,才刚梳理整齐的鬓发,再次彻底散乱,金簪和珠钗歪斜在一旁,显得颇为狼狈。 她的半张脸都被乱发遮住。 剩下的另一半,也只能瞧见暗红色的轮廓。 那模样,竟是仿若恶鬼一般,无比骇人。 连曲琳琅都被吓了一跳。 她抿紧了唇,悄悄向着侧方躲去一步,不敢再去看安宁郡主。 “王上...” 安宁郡主还要哭喊。 项煊亥却已不愿再看到她。 留着这么个东西在一旁,婴浅还哪里能吃的下去饭食。 “拖下去。” 他也不看安宁郡主。 只淡淡道了一句。 有太监应了声。 差使了两个侍卫,想要强行带着安宁郡主离去。 但还未等他们上前。 安宁郡主忽然尖叫一声。 “不准碰我!我是安宁郡主,你们是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她已嚎破了音。 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加上满地不停地乱滚。 让她看起来简直如同一只野兽般。 侍卫对视了一眼,却是全然不理会安宁郡主的警告。 他们只听从项煊亥一人的吩咐。 至于安宁郡主... 又算什么? 侍卫一左一右地强行架起了她,如同拖着一只死狗般,将她拽过了宫殿的门槛。 安宁郡主咆哮渐渐远去,听在耳中的,也渐渐变成了绝望的悲鸣。 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连曲琳琅,也着实被项煊亥的暴戾无情,给吓的不敢再言语。 安宁郡主怎么说,也为王室血脉。 又有先帝赐下封号。 地位更是尊崇。 曲琳琅虽想过她可能会受罚,但绝对未曾料到,安宁郡主竟会直接被项煊亥,夺了一条命去。 还是用如此酷刑。 “收拾干净。” 周遭还浮荡着阵阵血腥气,项煊亥却如什么事也未发生过般,捏了捏婴浅的下颌,问: “还想吃什么?” 第八百三十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8) “吃饱了,想要睡一觉,你去忙你的吧。” 婴浅摇了摇头。 眉宇之间虽仍不见波澜,然心底多多少少,存了些许惊讶。 项煊亥和安宁郡主间,虽不算多亲近。 可也是实打实的血脉相连。 他竟如此轻易的,就送了自己的妹妹上西天。 还真是... 婴浅咂了咂嘴,忍不住感慨道: “安宁郡主有你这么个哥哥,上辈子一定积了不少德。” 项煊亥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指腹扫过她的下颌,落到脆弱的脖颈间。 如赏玩着自己的猎物般。 他低低地道: “孤也是如此认为。” 婴浅:“...” 此值方回龙幽。 项煊亥所要忙碌之事,不知有多少。 能抽出空来,陪婴浅用个午膳,都是相当难得。 他并未留太久。 只道: “孤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且休息,晚些孤再过来。” 婴浅坐在椅子里,单手托着下颌,一脸懒散地敷衍道: “恭送王上,我一定会无时无刻不想念你的。” 项煊亥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 抓着婴浅,又欺负了阵。 直到她面颊泛红,眼底蓄上了朦胧的水汽,连喘息声也是变得急促了起来,才勉强算是罢休。 项煊亥离去后。 婴浅本想美美睡个午觉。 但才向着床榻迈出一步,就听身后忽传来一道阴冷的嗓音。 “你真有本事,竟让王上如此喜爱你。” 婴浅回过眸,却是一愣。 “你还在啊?” 曲琳琅顿时大怒。 她如此美貌。 难道存在感竟如此微弱? 不仅是婴浅。 连项煊亥方才离去时,也并未看她一眼。 仿若她是个透明人。 “少用这种激将法了。” 曲琳琅冷笑一声,拂掉裙摆沾染上的灰土,她一扬下颌,又恢复了之前眼高过顶的模样。 “你不就是知晓我在,才故意和王上如此亲热,想要在我面前示威吗?” 婴浅:“啊这...” 她没解释。 还反而一脸认同地点起了头。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你想怎么办?让你爹再上几本书,看看能不能弄死我?” “你竟然知晓?” 曲琳琅皱起秀眉。 她虽然不解,婴浅为何会知晓此事,但不愿露怯,还是道: “知晓又如何?王上一统千秋,降服诸国,等再过不多久,就有无数番邦属国送上环肥燕瘦,到那个时候,你以为王上还会再看你一眼吗?” 千秋站在一旁。 听闻了这话。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浮起一抹怒色来。 她正要开口,就听婴浅先一步道: “所以呢?” 她重新坐回到了椅子里。 又是一副,如同听着睡前故事的散漫相。 墨黑长发随意披散着。 分明有些乱。 却又在无形当中,露出一抹惊人的媚态来。 曲琳琅最憎婴浅这副狐媚子模样,心头火烧的更旺,再次冷声道: “你不紧张?少装模作样了!难道你以为,王上会为了你一个亡国公主,不纳后宫,不宠幸她人?这简直是春秋大梦!” 她这副口吻。 倒好似已经在后宫,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隐隐以王后自居。 婴浅打了个哈欠,见千秋脸色不好,于是低声道: “别理她,她有癔症。”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你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段,终归是用不得多久的。” 曲琳琅并未听见婴浅的话,仍在自顾自地道: “婴浅,你没有那么大的魅力,也没有多少本事。” 听她说了这么些废话。 婴浅的耐心,已经消耗的七七八八。 她眯着眼。 懒洋洋地道了句: “你害怕了。” 曲琳琅一怔。 眼底竟是闪过一抹慌色。 但她还是强作镇定,梗着脖子道: “你在说什么?我为太傅千金,和王上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比你早认识了十多年的岁月,我会怕什么?真是胡说八道!” “你见他为了我,竟如此惩处安宁郡主,所以怕了。” 婴浅站起身。 在千秋的搀扶下,慢慢向着曲琳琅走进一步。 “让我猜猜,难道是你们之前青梅竹马,认识了十多年,你却从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半点真实的情绪,可对?” 她的嗓音分明软媚多情。 然而落在曲琳琅耳中,却莫名带上了一丝彻骨的严寒。 “你恭维着安宁郡主,不敢得罪她,是因你一直以来都心知肚明,假如你们之前闹起了什么事端,王上并不会偏心于你,更不会因你受了什么委屈,而去责罚安宁郡主,还是直接要了命的程度。” 曲琳琅的面色越来越白。 若是仔细打量。 定能察觉到她此时,正在隐隐发着抖。 也不知是怒。 还是被戳穿了心事。 婴浅在千秋的搀扶下,走到殿门口,缓缓推开了门。 一瞬间。 有惨叫声混杂着血腥气一起,冲入感官当中。 一门之隔。 竟仿若来到了地狱一般。 曲琳琅险些没忍住惊呼出声,好在反应的及时,才将叫声卡在了喉咙当中。 婴浅也不在意她,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轻笑着又道: “你看出他在意我,所以你害怕了,怕自己也沦落到安宁郡主的地步,也怕一直自认收入囊中的王后之位不保,可对?” 曲琳琅面色忽青忽白。 所有的心思,都被婴浅当面戳穿。 顶着她含有笑意的眸光。 曲琳琅勉强压下心底的慌躁,寒声道: “我看不知你在说些什么,我与王上的情义,经历过多少,岂是你这个北燕公主所能知晓的?” 惨叫声越发微弱。 好似受刑之人,已至生命垂危之际,再扛不住多久了。 婴浅仍半垂着眼,一副困顿不堪的模样。 她懒得再和曲琳琅废话。 反正事实真相如何。 彼此都心知肚明。 “你若是这么认为,那就继续相信着自己吧,我看好你呦。” 婴浅不愿多说。 曲琳琅更是不想再留下去。 她豁然转身,大步走到殿门口,正和婴浅擦肩而过之际,她好似忽想起了什么般,道: “西域番邦的人马不出三日,就会到达王都。” 假装嗅不到浓到近乎实质的血腥气。 曲琳琅唇角浮起一抹诡谲的笑容,再次道: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西域和你们北燕,可是有着深仇大恨的,等他们的人来了,到时候该害怕的人,可就是你这位北燕公主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49) 三日之后。 一队车马赶进了王都。 此后不过半日。 婴浅就在晚宴之间,瞧见了这些西域来的使臣。 她单手托腮,也不顾其他人或讥讽或嫌恶的眼神,坐在项煊亥的身侧,打量起了走在最前方的西域男子。 他着了一身藏红色短袍,黑发长至肩头,携着满身的凛冽之气。 无意瞧去他一眼,乍然间给人的感觉,竟如同一只凶悍的野狼,正在缓缓逼近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其他男子,也大多为同样的打扮。 那唯一的女人,则以红纱遮了半张面,足踝间佩着银铃镯,所走出的每一步,都会传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由让人想要去多看她一眼。 婴浅张望过一圈,不由有些感慨。 这些西域来的使臣,大多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相貌虽同龙幽国略有不同,却是各个长相不俗,又满身野性。 尤是那女人。 虽用红纱遮挡了面容,但眉宇之间流露的风情,及走起路来时,腰肢的每一次摇晃,都如同正跳着舞的水蛇一般,勾的人心肝发颤。 西域使臣们一路走至殿前。 领头的男子率先单膝跪地,手掌搭上肩头,他低下头,恭恭敬敬地道: “西域使臣尉迟烈,见过王上。” 那女人也跟着跪下身,美眸虚抬,竟毫不顾忌地望向了项煊亥,脆生生地道: “西域使臣尉迟赛雅,见过王上。未曾想到王上如此年轻英俊,赛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同王上一般威武帅气的男子呢!” 她这话一出。 曲琳琅率先变了脸。 若非此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定要开口,好生质问一番这个不要脸皮的赛雅。 “赛雅!” 尉迟烈看了赛雅一眼,话语虽有阻拦之意,神情之间却没多少怪罪的意思。 他只是道: “王上,赛雅是我族唯一的公主,打小被惯坏了,才如此骄纵随意,还请王上赎罪。” 项煊亥高坐在龙椅之上,神情淡漠倨傲。 仿跪在下方的这些西域使臣。 并不值得他多少在意般。 如同深渊般的黑眸扫过赛雅,项煊亥却并未因她身上,那纯粹而炙热的异域风情,多停留半秒。 他只是道: “公主?” “是!” 赛雅用力点了点头。 虽有面纱挡着,瞧不清楚神情,但怕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她语气当中的欢喜之意。 “不过,西域已经臣服龙幽,据兄长所说,赛雅若无王上的首肯,是不能继续以公主自居的。” 分明这些道理,她都清楚的很。 却还是欢欢喜喜的模样。 也不知道,在开心个什么。 曲琳琅撇了撇嘴,暗地里狠啐了一句: “好大个人了,装什么天真纯善,也不怕恶心了自己!” “哦?” 项煊亥的语气依旧淡漠,即使是问句,也不存多少的好奇在。 “你不喜欢当公主?” “喜欢的。” 赛雅咬紧下唇,忽鼓起勇气站起身,大声道: “但是现在不想当了。” “为何?” “赛雅一见到王上,心口就跳的好厉害,比起公主,赛雅更想要当王上的妃子,留在王上的身边!” 婴浅一口茶水含在嘴里,险些没直接喷出去。 若她没记错的话。 这个世界,是古代没错吧? 倒是好一个勇气可嘉的姑娘! 婴浅在心底赞赏一声,忍不住向着赛雅投出一个震惊当中,夹杂着鼓励怜悯的眼神。 多好个姑娘。 怎就眼神不太妙,对项煊亥一见钟情了? 守在这个暴君的身边,可得冒着随时都会掉脑袋的风险。 婴浅在等着看热闹 殊不知晓。 项煊亥的视线,已几次从她身上掠了过去。 见婴浅没什么反应。 还在殿内所有朝臣都连大气都不敢出时,偷偷拿了一块白玉红豆糕塞进嘴里,吃的相当欢快。 他眸光一沉。 周身笼罩的气场,陡然之间沉下了不少。 在这暗潮汹涌之间。 唯一身西域打扮的美人,正顶着一双澄澈的棕瞳,满怀热诚地凝望着龙椅上的帝王。 面对如此真诚大胆的表白。 怕是没谁,能够说出拒绝的话来。 让赛雅下不来台。 在她满心期待当中。 项煊亥终于缓缓开了口。 他道: “孤何时允你起身了?” 赛雅一愣。 眼里闪动的光芒,在瞬间暗淡了下去。 她站在原地,满身满眼的无措,连娇躯都隐隐有些发起抖来。 看着西域美人如此惶恐, 婴浅嘴角抽搐,直接翻了个白眼。 还真不愧是项煊亥。 这等既不给颜面,也不顾美人心意的言辞,怕是只有他才能说的出来。 不解风情! 想到这些时日。 婴浅算摸清楚了项煊亥的脾气。 那就是喜怒无常。 谁也莫要去猜,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上,赛雅知错了!” 尉迟烈反应快,猛地拽住了赛雅,让她重新跪倒在地,同时连声道: “赛雅年幼,又是第一次离开西域,她并无冒犯之心。还请王上看在她不懂事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臣回去之后,定会严惩赛雅!” 他狠狠瞪了赛雅一眼。 额头也见了汗。 显然也未曾想到,赛雅的这一番真情流露,会遭到项煊亥如此对待。 仿若在他眼里。 赛雅的天真直率及妩媚风情。 都如同俯趴在地上,最为低贱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殿内一片沉寂。 唯独尉迟烈和赛雅粗重的呼吸声。 “起来吧。” 直到项煊亥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们两个,才能勉强松下一口气。 “尔等远道而来,孤特地为你们设下宴席,无需太过拒绝。” “多谢王上。” 尉迟烈才刚起身,又连忙下跪谢恩。 然而当在这时。 他才发现,在这面见项煊亥的短短时间内,背后处的衣裳,竟已全然被冷汗所浸透。 仿若在地狱门口走上了一遭般。 尉迟烈不敢多言,跟着指引的太监走到了座位。 他本正想要低声嘱咐赛雅两句。 免得她再生出事端。 然却见她望着项煊亥身侧的方向,神情说不出的古怪。 “怎么了?” 尉迟烈不敢多看,只低声道: “赛雅,谨言慎行,你切莫要...” “是她。” 赛雅打断尉迟烈的话,她转过头,满眼尽是恨意地道: “兄长,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错,她果然在这里!” 第八百三十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0) 尉迟烈一怔。 然下一秒。 就明白了赛雅的意思。 他面色陡然一沉。 捏着酒杯的指尖更因用力过大,而隐隐有些泛白。 强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怒恨,自尉迟烈的眼底爆发开来。 他强忍着看去一眼的冲动。 然再次开口时,嗓音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起了颤。 “赛雅,不可冲动。” “我明白,但是...” 赛雅张了张嘴。 眼底有不甘之色一闪而过。 她低下头,仿若被方才经历的一切,所吓到了一般。 但等了一会儿。 赛雅忽然端着酒杯,站起了身。 尉迟烈顿时一惊,连忙阻止: “赛雅,你...” “我只是过去看看,兄长放心,不会有事的。” 赛雅摇了摇头。 也不理会尉迟烈的阻拦,径自向着前方走了过去。 婴浅盯着面前一盘子的炒油菜,颇有些傻眼。 这他娘的... 还有比在宴席之上。 御膳房单独给她端上来一盘青菜,更离谱的事情吗? 但还别说。 真的有。 太监在拿上油菜的同时,将其他的甜食点心,都撤了下去。 用的借口的是王上担心婴浅晚上吃太多,对胃不好。 神他妈的胃不好! 连借口都用的如同骗三岁小孩。 婴浅一脸郁催。 实在想不通,她又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项煊亥。 她正用筷子戳着油菜走神。 直到眼前落下一道窈窕的影子,婴浅才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犹如小鹿般的棕色瞳眸。 “你是婴浅,我认识你的。” 赛雅背负着双手,如同个好奇的少女一般,怯生生地问: “你是北燕的长公主,对不对?” 离得近了。 婴浅被赛雅牢牢盯着。 都有些走神。 即使遮着半张脸。 依旧能窥得赛雅不俗的美貌。 天真和热烈交织在一起,成了一种无比独特的风情。 莫说是男人。 就连身为同性的婴浅,都忍不住感叹一声。 “你真好看。” 赛雅歪了歪头。 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婴浅的话。 偷瞥了项煊亥一眼,见他并未注意到她们,赛雅拍了拍胸口,笑道; “北燕战败后,西域听到了你被俘虏的消息,我可是一直在期盼着,你能平安无事呢!” 她笑的太过好看。 眼眸弯弯。 长睫浓密。 以至于婴浅也跟着傻乐了一声。 赛雅见她笑了,眸底悄然闪过一抹憎意,又是娇声道: “因为北燕长公主的贱命,只能由我们来收取。” 婴浅:“?” 她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的嘴里,说的尽是些听不懂的话。 分明是初次见面。 赛雅这一张嘴。 却是一副被她扒过祖坟的嘴脸。 “还敢装做不知道?我们西域的每一位子民,都无时无刻不铭记着,北燕曾带给我们的伤痛,并且一直都在等待着,能够报复的机会。” 赛雅再次开口。 她的嗓音被压的很低。 除了她和婴浅之外,旁人即使竖起了耳朵,也难以听清个只言片语。 “你不是误会了什么?” 婴浅叹了口气,干脆指着自己的额角,自暴自弃地道: “我受伤,然后失忆了,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她刚来到这个世界。 就赶上北燕灭国。 之后也没和桃花相处上多久。 即使之前听了曲琳琅的一番话,然婴浅已身在龙幽皇宫,身边只有一个千秋,她哪里又会知晓,北燕和西域之间,又都发生过些什么。 婴浅全然不明。 究竟是何种深仇大恨,竟让赛雅恨成如此模样。 “终于让我们等到,能见到你这个北燕余孽的那一天了。” 赛雅轻叹一声,仍保持着一副眉眼噙笑的神情,然从口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带着刻入骨髓的恨意。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会让你这个北燕公主,为我们西域死去的族人陪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吃不到点心。 已经很烦了。 这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仇家,又是个怎么回事? 但她还不等再问两句,赛雅已经转身,再次单膝跪在项煊亥面前,朗声道: “王上,赛雅听闻在龙幽国,有一自古传下来的习俗,若二人有血海深仇,却不得报,可进行一场生死斗,来了结双方的仇怨,可对?” 她清脆的嗓音,回荡在殿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朝臣们皆是面色各异。 唯独尉迟烈,脸上显现出一抹清晰的急躁来,他豁然起身,怒道: “赛雅,你在胡闹些什么?!” 赛雅并不理他。 一双美眸只定定望着项煊亥。 温清之略一沉吟,他站起身,低低咳了一声,道: “赛雅公主,这古俗的确曾有过,不过并未延续多久,自从律法完善,就已经无人再使用了。” “那就是有喽!” 赛雅听不得温清之后半句话。 再次提了嗓音道: “赛雅在龙幽,有一仇敌,但律法无法治她的罪,因此想要请王上允许,让赛雅和她进行一场生死斗!” 她说完了话。 也不顾四周哗然响起。 径自摘下了蒙在面上的红纱。 一瞬间。 身处在殿内的大多男子,都是呼吸一窒。 龙幽不缺美貌女子。 更有如同曲琳琅这般脱俗天仙。 然而似赛雅般,眉目大气,拥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子,却相当罕见。 项煊亥对她展露的美貌,并无多少在意,甚至连看都并未看去几眼,淡淡道: “你想同谁,进行生死斗?” “是..她是...” 赛雅捏紧拳头,冰冷的眸光扫过婴浅,她寒声道: “北燕的长公主——婴浅!” 乱响失了控制。 此时尉迟烈想要阻止,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王上,北燕同西域有血仇,臣不能阻拦赛雅,只是赛雅打小体弱多病,臣请愿可以代替她,完成这一次的生死斗!” 他来代替赛雅,同婴浅进行生死斗? 这话任谁来听了。 都荒谬的很。 然而就在此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可以。” 项煊亥缓缓起身,黑眸扫过婴浅,他道: “既然如此,就由孤来帮你,解决这一次的琐碎吧。” 婴浅先是一愣。 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 垂眸注视着项煊亥袍角处昂首的金龙。 婴浅轻轻地道: “祝君,武运昌隆。” 第八百三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1) “不可!” 曲太傅豁然起身,快步跪拜在前,急声道: “王上万金之躯,哪可为了北燕余孽陷入险境当中。既然西域使臣想要进行这场生死斗,不如就让北燕的长公主,自行下场来为自己博一条生路即可,怎可由王上屈尊降贵代劳?!” 他这一开口。 其他朝臣也都反应了过来。 连忙跟着劝说不休。 尉迟烈哪里敢和项煊亥进行生死斗。 只站在他的面前。 被那双如同深渊般的黑眸望过一眼。 尉迟烈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连忙低下头,道: “王上,臣不敢冒犯!” “既不敢冒犯,还敢提出这种要求来?西域使臣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曲太傅瞥过尉迟烈一眼。 眸光颇为阴郁。 温清之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之后才含笑道: “北燕虽已灭国,但婴浅殿下却为王上的座上宾,赛雅姑娘初次来到龙幽,即在王上的面前提出这等要求来,实在有些不大合适。” 身为龙幽相国。 温清之开了口后,其他朝臣都不由噤了声响。 尉迟烈的眉头皱的更紧。 他所得到的消息,可未曾告知过,婴浅在项煊亥的眼里,竟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但若婴浅得了项煊亥的庇佑。 他们西域的血海深仇,又该如何是好? “不管北燕和西域之间,究竟有多少的深仇大恨,尉迟要代替赛雅姑娘,和婴浅进行生死斗,怕是也有些过分在欺负,婴浅殿下身后无人照拂了。” 温清之唇角噙笑。 即使身处在如此场合下。 他也依旧着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袍。 神情更是温润有礼。 然听着温清之离口的言论,却让尉迟烈面色更沉。 心知事情到了这一步。 已无法按照最初的设想走下去了。 尉迟烈暗叹一声,道: “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 温清之忽然大步上前,向着项煊亥弯下腰,沉声道: “臣等祝王上,武运昌隆。” 有了相国为首。 其他朝臣也都跟着站起身,向着他们的君王俯身拜下,异口同声地道: “臣等祝王上,武运昌隆!” 曲太傅先是一愣。 心中暗骂了尉迟烈和赛雅不知多少句。 但他也只能跟着弯下腰,再不好多说什么。 婴浅望向下方这一宫殿人等。 却瞧不见一张脸。 尽是整齐弯下的腰。 她站在项煊亥的身侧,见他似不打算去更换一身更易行动的衣着,仍一袭玄色龙袍,俊美的面容间不见半点波澜。 仿即将进行的,并非一场生死斗。 而不过是一场无聊闹剧一般。 注意到婴浅的视线。 项煊亥看她一眼, 他抬起大掌,粗粝的指腹抚过婴浅的侧颊,道: “等我。” 婴浅下意识歪过头。 蹭了蹭他滚烫的掌心。 “嗯,等你吃夜宵。” 薄唇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项煊亥垂眸望向跪在不远处的尉迟烈,再次开口时,嗓音当中已寻不见半分情绪。 “兵器,铠甲,战马,你皆可随意选取。” “王上....” 尉迟烈猛地抬起头。 他原本小麦色的面孔,此时已彻底成了一片惨白。 和项煊亥比试... 他哪里敢? 但项煊亥却仿若先一步猜到了尉迟烈的推脱。 他缓步而下。 嗓音越发冰凝。 “既是尔等提出的古俗,岂是你说反悔,就能反悔的。” 项煊亥走至尉迟烈身侧。 周身笼罩的气势。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项煊亥的下一句话,则直接要尉迟烈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聚集到了头顶。 “若再推拒,西域就无需存在了。” “王上!” 赛雅急了。 连忙跪行上前。 她拽住项煊亥的衣角,颤着嗓子道: “这都是我一人的想法,和兄长及西域并无关系,还请王上宽宏啊!” “住口!” 尉迟烈还是第一次,对着赛雅用出如此凶狠的口吻。 眉宇间的阴沉。 吓得赛雅顿时花容失色,连美眸当中都浮出了点点泪意。 “兄长...” 尉迟烈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却并未去安慰赛雅,只深吸了口气,道: “臣既提出如此要求,自然会遵循承诺,只望王上莫要再惩治赛雅,她虽骄纵,却是一心为了西域,并无什么其他的想法。” “你的废话,倒是不少。” 项煊亥随意从一边的侍卫手里,抽出一把佩剑,也不多查看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若在多说一句,你就拿着你的妹妹的人头,当做武器吧。” 尉迟烈当即慌了。 而赛雅,则娇躯打颤。 望向项煊亥的眼眸当中,也没了方才的爱慕之意,只剩下浓到化不开的惊惧。 她之前虽听过了,不少有关于暴君的传闻。 但毕竟为道听途说。 一见项煊亥,瞧了她从未见过的俊美模样,顿时魂儿都飞了起来,还哪里能想到那些传闻。 然而到了此时。 亲耳听到了项煊亥说出的话。 那毫无感情,将人命视为草芥的言谈。 让赛雅彻底怕了。 她木愣愣地跟在尉迟烈的身后。 走到殿外匀出的空地前。 赛雅盯着那些在短短时间内,就被准备好的武器架,无数泛着寒光的锋刃,静静躺在其上,仿若都在期待着接下来的残酷戏码。 她打了个寒颤。 强烈的悔意在一瞬间充斥了大脑。 “赛雅知错了...” 赛雅小跑到尉迟烈的身侧,拽着他的衣袖,一双犹如小鹿般的棕眸,此时只剩下了浓重的慌张。 “兄长,怎么办?赛雅不要你死,赛雅也不要族人出事,不然我们再去求王上吧?只要不进行生死斗,让我们做什么都...” “赛雅。” 尉迟烈低叹一声,打断了赛雅的话。 “我们没有谈条件的本钱。” “可是我不想你死!” 赛雅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她死死拽着尉迟烈的袖子,怎都不愿意松开。 “我来嫁给王上,王上会喜欢我的,许到时候一高兴,就会...” “喜欢?暴君无心,又哪里会喜欢谁?” 尉迟烈再次不让赛雅把话说完。 “只要王上一声令下,龙幽的铁蹄会踏平西域,我们赌不起。” 他拍了拍赛雅的头。 向着项煊亥瞥去一眼,尉迟烈的眸底有寒光一闪而过。 再次开口时。 他的嗓音忽然被压低了不少。 “不过,兄长也不一定会输就是了。” 第八百三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2) 赛雅不懂尉迟烈的意思。 但她相信自己的兄长。 于是抹掉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兄长,赛雅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向着太阳祈祷你胜利归来,重新回到赛雅身边。” 尉迟烈勉强勾了勾唇角。 在一众武器和盔甲中,他最终选了一柄战锤,以及一身不影响行动的轻铠。 但即使已经做足了武装和防备。 当他看向站在不远处 一袭玄色龙袍。 手里只执一柄长剑。 项煊亥好似全身上下皆为弱点。 可尉迟烈的心里,依旧盈满了不安。 他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尽力不让自己露出半点怯意,朗声道: “臣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王上赐教!” 与此同时。 赛雅也捏紧了拳头。 美眸紧紧盯着尉迟烈的背影,她默默道: “兄长,一定要赢啊!” 剑锋落地。 随着项煊亥走出的每一步。 都会在青砖之上,留下浅浅的印痕。 他不急不缓。 甚至连尉迟烈都不去多看一眼。 如同随口一般道: “你先。” “是。” 尉迟烈捏紧了锤柄,面对着眼前既无铠甲护身,武器也不算多锋利的敌人,他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不止因项煊亥为统治了脚下这片大地的君王。 人的名,树的影。 他实在听了太多有关项煊亥的传闻。 那些种种事迹。 让尉迟烈光是面对着他,都不自觉的怯上一截。 即使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盘算。 心口之间涌现的躁动,依旧似想要将他整个人炸裂一般。 “王上,得罪了!” 尉迟烈不敢再多想,吼出一声后,他高高举起战锤,向着项煊亥冲了过去。 他着一袭轻铠,又手执大号战锤。 这一动起来。 颇有些震天撼地的架势。 曲琳琅不由低呼一声,看到这一幕,她直接被吓得面无人色。 但余光扫过婴浅。却见她面色平静依旧。 如此凶险的场面就在眼前,她竟不为项煊亥感到担忧? 这是何其没有良心? 曲琳琅不由恼怒,朗声质问道: “婴浅,王上可是为了你,才置身生死斗之中,你竟丝毫不为王上担忧,果然是个北燕余孽,存有异心!” 她故意提着嗓子。 想让其他人也能听得这番话。 果不其然。 有不少朝臣的目光,都向着她们挪了过来。 但曲琳琅还来不及得意。 婴浅幽幽开口: “我相信他,自然不会担忧什么。倒是你,难道是认为,王上连个西域的使臣,都对付不得吗?” “我...” 曲琳琅一时语塞。 正想要解释给旁人去听。 婴浅摆了摆手,很是嫌弃地道: “安静点,继续看你的,有趣的东西很快就要到了。” 她双臂环胸。 遥望着项煊亥高大的影子。 黑眸当中神情变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空地内。 锤影已先一步,触碰到了项煊亥的袍角。 怕眨眼之间... 就要砸在他的身上! 尉迟烈并未留手,战锤挥动之间,有破空之音响起。 显然是盼着这先一步出手,能直接要了项煊亥的性命。 可就在此时。 项煊亥却是笑了。 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他道: “若只有这些本事,你可以去死了。” 他后退一步。 俯在袍角处的五爪金龙,似也跟着跃出了凌厉的残影。 尉迟烈清晰地看到了项煊亥的动作。 并不复杂。 抬剑。 刺下。 前后不过两步。 他分明看的清清楚楚。 也在一瞬间,想出了不下十种的躲避办法。 但也不知为何。 身体却做不出相应的动作。 尉迟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战锤砸空,然后泛着寒芒的剑锋,穿透了轻铠,刺进了他的心口。 一瞬间。 强烈的痛意传来。 他张口呕出一口血,眼前更是阵阵发黑,双腿更是失了控制,险些要踉跄倒地。 “为何...” 尉迟烈抬起被血浸透的眼,颤着嗓子问: “我分明...可以躲开的....” “愚蠢缓慢。” 面对着尉迟烈,项煊亥仿连多说几个字,都是懒得。 如此废物。 还想从他身边夺走婴浅? 简直蠢不可及! 尉迟烈先是一怔,面色登时间又青又红。 牙关被咬紧。 视线扫过已哭成泪人的赛雅。 他迟疑了不过一眨眼,就将手垂落,悄然抖了抖袖口。 “王上,臣自知罪该万死,但是赛雅心性单纯,且绝无二心,还请王上能看在西域早已臣服的份上,放过赛雅一条命吧!” 尉迟烈再次呕出一口血。 仿已失了大部分的精气神般。 他满面灰败,只在眼里留存着最后一抹残光。 “王上,臣..臣...” 尉迟烈跪倒在地。 撑着身体仅剩下的力气,在赛雅的哭嚎声中,朝着项煊亥所处的方向,艰难爬出了两步。 “请求王上...” 他连话都说不完全。 从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 都无比艰难。 血液更是不停沿着嘴角留下。 眼看着,已命不久矣。 连守在一旁的侍卫,都有了些松懈。 毕竟这个尉迟烈。 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估计最后剩下的这些遗言,也仍是想要哀求项煊亥,为了让他的妹妹赛雅,能够活下去。 但就在此时。 变故... 发生了! 尉迟烈原本黯淡的眼眸,忽绽出一阵精光,他猛然暴起,猛地向着项煊亥扑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最后几步。 事发过于突然。 无谁能够反应的过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尉迟烈接近项煊亥。 他先是抬起手臂,扬出一捧淡黄粉末,接近着又从手腕抽出一根琴弦,奔着项煊亥的脖颈划了过去。 “王上!” 阵阵惊呼声响起。 曲琳琅更是闭上眼,不敢看到项煊亥血溅当场的一幕。 然下一秒。 她却听到了身旁有笑声传来。 出自婴浅的口中。 还好似十分开怀一般。 “贱人!” 曲琳琅尖叫一声,手指向婴浅的方向,她跺着脚,怒吼着道: “看到王上殒命,你竟然如此高兴?还说不是为了报仇才接近的王上!来人,给我将这个北燕余孽压下去,就地处决!” 她喊破了音。 全然没有注意到。 周围不知何时沉寂下的氛围。 婴浅瞥她一眼,毫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 她抬手指向空地。 懒洋洋地道: “蠢货,自己看看,殒命的究竟是谁。” 第八百三十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3) 盈满甜腥味的寒风拂过。 尉迟烈昂着头,瞪大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为何... 分明他的毒已经洒中。 项煊亥却仿若不受影响一般。 在琴弦落向颈间前。 先一步用剑锋划开了尉迟烈的喉咙。 他的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 只一瞬间。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当中,都只剩下了密集到,近乎遮天蔽日的血色。 “哥!” 赛雅尖叫一声。 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她徒劳地用手,捂住了尉迟烈喷血的伤口。 “不要..不要抛下赛雅...” 她的眼泪落在尉迟烈的脸上。 却眨眼不到的功夫,就和溅在他面颊污血晕在了一处。 赛雅的衣裳已被血液彻底打湿。 如同林中小鹿般的棕眸,更是盛满了绝望。 她无比后悔。 为何要一时冲动,提出和婴浅进行生死斗。 若稍稍冷静些,也就不会害了尉迟烈,惨死在项煊亥的剑下。 是她... 害了她的兄长! “赛雅知道错了...” 单薄的肩膀颤抖个不停。 赛雅轻轻推着尉迟烈,她颤着嗓子,如同哀求一般道: “你说什么赛雅都会听话的,兄长不要闹了,快醒一醒,带赛雅回西域好不好?” “赛...” 尉迟烈濒临溃散的瞳孔,勉强倒映出赛雅模糊的影子。 他的妹妹... 似乎在哭? 他努力张开了嘴,想要告诉赛雅,他既已身死,那她身为西域的公主,该坚强些,肩负起守护西域安危的重责。 但除此之外。 尉迟烈更想同她去讲。 她哭起来的样子,一点也不漂亮。 所以... 莫要在哭了。 可喉咙被划破。 血液正在迫不及待的翻涌滚出。 尉迟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在赛雅的悲鸣当中,失去了眼底最后的微光。 他,死了。 沉默持续了片刻。 紧接着,爆发出一阵震耳发聩的欢呼声。 唯有项煊亥和婴浅,在喧闹之间,彼此目光相对,面上皆无什么表情。 直到他抬起手。 如同唤着什么宠物一般。 向着她道: “过来。” 婴浅在一众朝臣的注视下。 慢慢走下台阶。 来到了君王身侧。 她摸出帕子,为项煊亥擦拭起了指尖沾染的血液。 但才擦到一半。 项煊亥忽然逼近一步,捏了婴浅的下颌,问: “为何露出如此神情?” 他的指腹滚烫。 有那么一个瞬间。 婴浅甚至以为,连她的皮肤上,都会被刻下独属于项煊亥的印痕。 这种被逼迫掌控的感觉,过于无理了些。 她下意识想要躲闪。 但脚步未退。 项煊亥先一步察觉到了婴浅的意图,揽了她的细腰,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再次逼问道: “你不希望,孤杀了他?”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每次和项煊亥离的太近,被那双如同深渊一般黑眸注视,婴浅都要有些呼吸困难。 他的气场过于霸道。 有时会在恍惚间,给了她一种成为了猎物的错觉。 但这... 又怎么可能? 她才是永远的猎人。 只用了一秒不到。 婴浅调整好表情,昂头望着项煊亥,她慢声道: “那个尉迟烈邀我进行生死斗,即使不被你杀掉,我也会杀了他的,我之所以不太高兴,是因为...” 她嗓音一顿。 眸底罕见地浮起一抹局促来。 指尖虚虚勾住项煊亥的衣角,婴浅再次开口时,声响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看到你遇到危险,有点紧张。” 她半垂着眼。 瞧不清项煊亥此时的神情。 却在短暂的停顿后。 清楚的听到了系统的电子音。 【提示:项煊亥好感度+10】 红唇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又散的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婴浅长长吐出一口气。 将帕子塞进项煊亥的领口,又恢复了往常懒散的腔调。 “有那么多人盼着想为王上效劳,无需我来帮忙。” 她推着项煊亥的手臂。 但却反而被拥的更紧了些。 在无数满含惊骇的目光注视下。 暴君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项煊亥轻声道: “我只要你。” 婴浅一怔。 一时间。 竟未曾注意到项煊亥转变了称呼。 揽在腰间的手臂蓦然一松。 项煊亥转过身,当看向赛雅和尉迟烈的尸体时,他的眸光再次转冷。 “拿好,这是孤送给西域的回礼。” 赛雅呆呆地抬起头。 她不懂项煊亥的意思。 但在下一秒。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寒芒再次划破了视线。 尉迟烈温热的头颅,在赛雅的注视下,突然间脱离了身体,向着远处滚去。 只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线。 “不要!!!” 赛雅目眦欲裂。 耳鼓泛起了阵阵嗡鸣。 她眼前发黑。 视线当中已盛不下其他。 唯剩下尉迟烈死不瞑目的一双眼。 赛雅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快步追过去,紧紧抱住了尉迟烈的头。 她兄长死的冤屈。 又连头颅,都被砍了下来。 这是何等羞辱? 赛雅已几要崩溃,一双眼都被烧的通红,张口骂道: “你这个暴...” 她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其他跟上来的西域使臣,一把捂住了嘴。 “多谢王上的赏赐。” 任凭赛雅如何挣扎,其他西域使臣都是不做理会,只一同向着项煊亥跪倒在地,强撑笑容地道: “我等不胜感激!” 斩下尉迟烈的头颅后。 项煊亥再不去多看他们一眼。 一双黑眸当中,只盛有婴浅一人的身影。 等她擦干了项煊亥指尖的血色,他仿才想起,从西域来的使臣,不只有尉迟烈一个。 “既然如此,带着你们的赏赐,回去继续参宴吧。” 西域使臣们对视一眼。 虽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怒火,却也只能垂下首,抱着尉迟烈的人头,恭恭敬敬地应着: “谢王上。” 项煊亥执着婴浅的手。 重回了殿内。 除了那些仍漂浮在空气当中的血腥气外。 一切。 仿又都恢复了从前。 赛雅呆坐在桌案之后,在她的面前,就摆着尉迟烈的人头。 他们四目相对。 彼此的眸中,竟都盛满了如同死灰般的绝望。 经此一事。 怕是用不上多久。 整片天地都要无人不晓。 被灭了国的北燕公主,成了龙幽暴君捧在心尖上的人。 有了项煊亥的庇护。 赛雅满心茫然。 实在不知要如何,才能为西域、为尉迟烈,报这番血海深仇? . 第八百三十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4) “所以,北燕究竟做了什么?” 婴浅趴在床上,晃着仅剩那只完好无损的小腿,一边咬着红豆糕,一边含含糊糊地问: “让西域的人,恨到巴不得跟我同归于尽的地步?” 千秋为她擦掉唇角的残渣。 神情亦有些困惑。 “奴婢打听了,但也没谁知晓此事,毕竟宫中没有北燕人,许是得找到几个北燕人,才能打听的出来。” “北燕人啊...” 婴浅念叨了一句。 颇有些头疼。 北燕已经被灭了国,皇室大多伤亡殆尽,所剩下的怕独有婴浅一个。 即使此时去寻,估计也只能找见一些寻常的士兵百姓,他们地位不高,哪能知晓和西域之间的恩怨 婴浅正咬着红豆糕琢磨。 眼前忽闪过一道人影。 她立刻一拍脑袋。 怎么把那个小笨蛋,给忘记了? 婴浅找到了最佳的人选,立刻放下了红豆糕,同千秋道: “好姐姐,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她放软了语气。 语调被拖的又甜又媚。 千秋不由面颊起热,不敢去看她,只垂着脑袋道: “姑娘得先说是什么事才行,若又要胡乱折腾,伤着了自己,奴婢是怎么都不愿意的。” “不是折腾,是帮我送一封信出去。” “信?” 婴浅点点头,在千秋提心吊胆的注视下,她翻身从床上蹦了起来,三两步跳到了桌子边。 “去温清之的府邸,找一个叫桃花的姑娘,将信给她。” “找温大人...” 千秋面露迟疑之色。 欲言又止了好半晌的功夫。 她才左右张望了一圈,小心翼翼地道: “姑娘既然已同王上在一起,还需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才行。若被王上知晓了,姑娘差人去温大人府中递信儿的话,误以为姑娘红杏出墙,就有大麻烦了!” 婴浅无语:“你这脑补能力还挺强...” “奴婢是担心姑娘。” 千秋叹息一声。 她年纪虽不算大。 但毕竟已进宫了多年。 各种阴谋算计,都见识过不少。 “姑娘虽为这些年间,王上身边唯一,也是最为宠爱的女子,但姑娘毕竟出身北燕,身后没有母家的势力做帮衬,只有仗着王上的宠爱,才能在龙幽立足。” 千秋斟酌着语句,苦口婆心地劝道: “姑娘此时,不知已惹了多少嫉妒,一举一动都得有不少眼睛在盯着的,盼着姑娘出点什么过错。且还得千万小心,万万不能失了王上的心,或被人抓了把柄,给陷害了去。” 婴浅正提着毛笔。 有些发愣。 却并未因为这些劝告。 而是她还是头一次听见千秋,说出这么长的句子。 “我记下了。” 婴浅唇角噙笑,笔杆在千秋眉心点了点,她歪头望过去,轻轻地说: “多谢千秋姑娘提醒,但这之后,也还要继续劳烦你,助着既无势力,也缺帮衬,只有无数麻烦在身边的我了。” 千秋捂着眉心。 怔忪半晌后。 她眼中闪过一抹凝色,然后向着婴浅,郑重地点了点头。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护姑娘周全。” 婴浅连忙将信递过去。 “那麻烦你先去帮我送信吧!” 千秋:“...是。” 她接过信,带着一脸复杂出了门。 婴浅又重新瘫回了床上。 一手拿着红豆糕,一手执着项煊亥找来为她解闷的话本子,十分悠哉。 她本想着,最快也得到明日,才能收到桃花的回信。 但没过多久。 天色彻底沉下。 圆月高挂夜空。 千秋又带着更为古怪的神情,重新回了婴浅身边。 “姑娘...” 她犹豫着,慢吞吞地道: “奴婢差使着送信那人说,桃花姑娘进宫了,此时正在等着姑娘。” “进宫了?” 婴浅一愣,问: “都这个时辰,她怎么进来的?” “奴婢不知,许是...”千秋低咳一声,加快了语速道了句,“温大人想的办法。” “那就过去看看,你找的人可以信的过吗?” 婴浅也不废话。 干脆起了身,她从一旁拿起斗篷披在肩头,同时掀起兜帽,盖住了半张面颊。 “能信。” 千秋为她整理好帽檐,将面容遮的更为仔细了些,之后才道: “因要去温大人那里,奴婢特意找了之前受过温大人恩惠的奴才帮忙传信,即使不忠于姑娘,总归也还记得温大人的恩情。” “很好。” 婴浅投去一个赞叹的目光,笑道: “千秋还真是机灵!” 千秋垂着脑袋,只羞涩地抿紧了唇瓣。 婴浅的腿伤稍恢复了一些。 只要放慢步伐。 再加上千秋的搀扶,并不容易被察觉的出来。 借着夜色为遮掩。 她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前行。 避开了大多的耳目。 遇见巡逻的侍卫,也由千秋出面打发了过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婴浅和千秋都出了一身的薄汗。 但当看清等在院内的人,婴浅却是一愣,千秋也不由惊呼道: “温大人?” 一袭白衣。 不染尘埃。 除了温清之外,还能有谁? 他独自站在圆月之下,携着一身温润的贵气,背负双手,清隽的面容上,竟存着抹淡淡的愁绪。 察觉到了脚步声。 温清之的所有情绪,都在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快到仿若婴浅出现了错觉一般。 他回过头,当看到婴浅后,薄唇立即浮起一抹轻笑。 “浅姑娘。” “温清之。” 婴浅扬起眉,笑道: “没想到是你,又见面了。” 温清之亦含笑颔首。 他望着婴浅,神情虽无什么变化。 眸底却悄然多了一抹暖意。 “方正要出宫,恰巧偶遇了送信的太监,他直接将信交给了我,我并未查看,但想来浅姑娘有惑,于是过来看望一眼。” “你知晓我要找桃花所为何事?” “大概有所猜测。” “你还真是个...” 婴浅咂了咂嘴,感叹道: “活神仙,” 温清之不急着开口,视线转向千秋,道: “还劳烦姑娘守在院外,若有动静,前来告知一声。” “姑娘和温大人深夜相见,属实不大合适。” 千秋抿紧了唇,知晓她不该说这些话,但还是沉声道: “为了姑娘,还请温大人快人快语,不然若被发现了的话...” . 第八百三十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5) 千秋并未将话说完。 深深看了温清之一眼,她低下头,快步走出了院落。 院内只剩婴浅和温清之。 他似听不出千秋的话外之音,含有笑意的眸光,不曾挪开片刻,仍落定在婴浅的身上。 而后,温清之轻声道: “从今日表相看来,你似乎并不知晓北燕和西域之间的纠葛。” “是。” 婴浅干脆点头,没有想要隐瞒温清之的意思。 “我忘记了一些事,很多在北燕的经历,都记不起来了。” “这样啊...” 温清之眸光闪动,向着婴浅迈进一步,他垂眸注视着她精致的眉眼,缓缓开口道: “我这也不过道听途说,你且听着,全当个故事就好。” “多谢。” “据说西域王后,天生丽质,容色极佳,西域国主对其一见钟情,之后眼里再容不得其他女子,可谓是一段佳话。“ 说到此处,温清之嗓音一顿,似稍稍迟疑了下,才道: “不过之后一次因缘际会,你的父皇见到了那位王后,对其倾慕不已,甚至不惜以发起战争为代价,只为夺得那位王后。” 婴浅不由一怔,喃喃道: “若说是血海深仇,的确不为过。” 温清之低叹一声。 眼底浮起一抹悲悯的神采。 “西域不敌北燕,战士百姓皆死伤无数,连王后也被夺走。 “那位王后呢?” “在踏离西域的那一刻,她自尽了。” “所以说,西域死了那么多人,还失去了王后,只是因为北燕的君王贪图美色?” 婴浅嗤笑一声。 眼前忽然浮起了赛雅怨恨的眼神。 若温清之所言为真。 也怪不得,西域来的兄妹两个,会一见到她,就露出那副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在她身上捅上几刀的表情。 甚至不惜以自己为代价,也要取了婴浅的性命。 “不管战争因何而起,都是北燕旧君的命令,同你并无关系。” 温清之嗓音更柔。 不知在何时。 他和婴浅的距离只剩下半步不到。 那带有淡淡墨香的气息,萦在她的呼吸之间。 当中如同温清之一般。 清雅淡然。 温润如玉。 婴浅吸了吸鼻子,觉得这味道好闻的紧,光是嗅到,一颗心都跟着安稳了下来。 “若是我是西域那边的,也定然会对北燕人恨之入骨的。” 温清之微垂着眸,视线聚集在婴浅微皱的眉宇间,唇角的笑意更为深刻。 “尉迟兄妹想取你性命,被王上处置,不过自食其果罢了,怨不得其他人,你无需多心。” “我可不是懂得体谅的好人。” 既知晓了缘由,婴浅也算了下一桩好奇。 但她却并不想做什么。 西域虽然可怜。 可想要她的命是真。 北燕君王起战。 却已被项煊亥灭了国。 恩恩怨怨纠缠到了现在,终将走向落幕。 婴浅并非没有几分对西域的同情。 但如果他们再来找茬, 她一样不会有什么客气。 婴浅打了个哈欠,向着温清之招财猫似的晃了晃手臂。 “多谢你了,这么晚了还要过来为我解惑。” 温清之被她逗笑了,道: “我视你为友人,自然愿意帮忙,况且此地不比外面,你的身份也越发瞩目了些,桃花若要进宫见你,得需不少功夫。” “也是,若是桃花被盯上,可就麻烦了。” 婴浅点着头。 有些困顿地揉了揉眼睛。 她本想就此打住话头,然后趁着未被发现之前,抓紧离去, 虽今个项煊亥有不少折子要看,应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她那里去溜达。 但若是万一被撞见,婴浅不在房中的话... 她咽了口唾沫,正要开口道别。 “我...” “对了,之前曲太傅他们上书一事,你可知晓最后结果为何?” 仿若并未听话婴浅的话,温清之再次挑起了话头。 且还是让她。 无法拒绝的哪一种。 婴浅困劲瞬间散去了不少,下意识追问: “是什么?” 事关自身性命。 她顶了满脸的好奇。 一双黑眸定定望着温清之。 神情同往常有些不同,竟带了些说不出的娇憨之态。 他不由低咳一声,竟有些急迫地避开了她的注视,然后才低声道: “曲太傅联合了不少朝臣上书,本意应是想即使不能要了你的性命,也定然要王上,无法再将你留在身边。” “是了。” 婴浅右手捏拳,轻轻捶上左手掌心,眯着眼说: “他可是早把自己女儿,当成了王后,当然看我不顺眼,巴不得我滚得越远越好,免得影响到了曲琳琅的地位。” 温清之含笑颔首,柔声道: “曲太傅为王上的太傅,跟随在王上身边多年,不仅为老臣,且在朝堂之间地位颇高。” 婴浅扬起眉。 面上露出一幕清晰的嫌弃。 “仗着自己和王上认识的久,就自认地位高人一等,还真是和曲琳琅一模一样。” “你的身份虽然有些特殊,让不少人都怀疑你跟在王上身边,存有谋逆的心思,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忽然沉默了下来,直到婴浅疑惑的视线追上,温清之才再次道: “重要的,是王上待你如何。” 温清之云里雾里的,同婴浅说了不少。 但却并未直言。 对于曲太傅联合其他官员的上书,项煊亥做了究竟如何选择。 估摸着... 婴浅至今还能好好站在这。 应就是那些怀揣着不少私心的慷慨陈词,没冒出效果。 而今日的事情一过。 项煊亥为了她,亲自下场进行生死斗。 应能决掉一些人背地里的筹谋。 今后落在身上的阴谋算计,至少能高级一些了。 婴浅长出了一口气,抬眸望向温清之,她很是郑重点了点头,感激道: “都记住了,多谢。” “你身在漩涡,周围危险极多,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只盼着你能多加小心,定要护着自己...” 温清之忽然抬起头。 指尖虚虚触上婴浅的面颊。 感受到那微凉的温度,他抿紧薄唇,哑声道: “平安无事。” 温清之的话音才刚刚落下。 一道惊呼声陡然响起。 而与此同时。 一袭黑袍的高大男子,快步闯进了院落当中。 . 第八百四十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6) 卧槽! 看到项煊亥的一瞬间。 婴浅在心里面,弹幕似的过了一整篇的脏话。 这他妈的算什么事? 眼看着话已经说完,温清之即将离开,结果项煊亥却忽然出现,亲眼看到了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站在院落当中,窃窃私语的场面。 且温清之的手,还正抚着婴浅的面颊。 这副场面。 怕任谁来看,都和偷情离不开边。 千秋站在院门口,一张脸彻底失了血色,若仔细去瞧她,就能发现她整个人,此时都在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如果我说,我只是向温清之请教几个问题,你信吗?” 婴浅斟酌着措辞。 然一抬眸。 就看到了挂在项煊亥发间的叶片。 绿油油的。 十分鲜嫩。 “噗...” 婴浅捂住嘴。 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王上。” 温清之很是自然地后退半步,面上不见惊慌,仍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臣与浅姑娘,不过偶然在此相遇,于是说上两句话而已。” “得却是这样。” 婴浅点着头。 小跑到项煊亥的身边。 她拽了他的袖口,又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一圈,然后盯着他幽森的黑眸,试探般地问了句: “小亥?” 如同深渊般的眼眸,似乎在一瞬间,掀起了无数情绪。 项煊亥浓长的睫微颤了下,反勾住婴浅的小指,他轻轻点了点头。 “嗯...” 婴浅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 抓到她和温清之在一起的人,是小亥。 而非那个暴君。 不然今天指不定,她就要横着离开这个世界了。 “姐姐不要小亥了。” 项煊亥抿紧薄唇,视线扫过温清之,他可怜兮兮地问: “要去找其他的小朋友了吗?” “什么小朋友?他哪里看起来都不像小朋友好吧....这是什么色情刊物里的言论!” 婴浅有些头昏,连嘴都跟着瓢了起来。 不能被其他人发现项煊亥的不对。 她先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这个六岁小朋友安静点,之后转头望向温清之,尽可能正着神色道: “温大人,你先离开吧。” 温清之的目光,几次从项煊亥的身上掠过。 也不知是否发现到了什么。 看的婴浅颇为紧张。 但过了片刻,温清之勾唇一笑,轻声道: “好。” 他未再多留。 只在和项煊亥擦肩而过时,温清之再次不留痕迹,在他身上打量过一周。 眸底闪过一丝疑虑。 但温清之遮掩的极好。 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半点的改变。 只在离开院落后,才顿住脚步,看向了高挂在天边的圆月。 “千秋,你也...” 婴浅还想将千秋也打发走。 但项煊亥此时已经缠了上来。 分明只有六岁的心智。 力气却是不小。 环住她腰肢的那一刻,勒的婴浅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她连忙吸了口气,边给千秋使着眼色,边温柔地拍了拍项煊亥的掌心,轻声细语地道: “你他妈的送开点,老子腰要断了!” “贴贴...” 项煊亥不肯松手。 黏黏糊糊的缠在婴浅身上。 “好想姐姐。” 幸好此时千秋已经退去。 不然看到平日里杀伐果决的暴君,贴着婴浅撒娇,怕不是连眼珠子都得掉到地上。 “乖。” 婴浅呼乱项煊亥的长发,木着脸敷衍他: “我也想你。” “小亥找了你好久。” 项煊亥蹭着她的脖颈,许是觉得婴浅身上玫瑰香,有些过于可口了些,他“嗷呜”一声,咬上她的锁骨,含糊不清地道: “姐姐坏坏!和那个人在这里说话,也不去找小亥...” 婴浅打了个哆嗦。 奇异的麻养感在瞬间传遍全身。 带着微不可查的痛意。 让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你听我编...不是,是听我解释!先放开我再说!” 婴浅气急败坏。 但项煊亥此时满心委屈,自然却不依不饶。 “是因为小亥吃的多吗?” 他终于松开了婴浅的锁骨。 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项煊亥再次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咬下一口。 “小亥吃的不多,今后也可以少吃点。” 婴浅缩起肩膀。 脏话在嘴边过了一圈。 又被强行咽了回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是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婴浅尽可能昂着头,不愿再被咬上几口,然她的力气,哪里可能和项煊亥抗衡。 他全然看不出婴浅的抗拒。 还在嗅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 婴浅已经被咬了好几口。 有次稍稍有些过重。 她疼的吸了口气,没好气地骂道: “项煊亥,原来你六岁就已经这个德行了吗?” “不懂。” 项煊亥虽然没能听懂婴浅的话。 但还是感受到了,她身上将要沸腾的怒气。 指尖蹭过婴浅的脖颈。 在他咬下的红痕处,心虚般的蹭了两下。 “小亥乖乖,姐姐不气。” 婴浅张了张嘴。 面对一个六岁心智的项煊亥。 她能怎么办? 打不得骂不得。 连说脏话都得控制点。 婴浅只能黑着脸,面无表情地道: “行了,你从哪里来的?” 项煊亥歪着头,俊美的面容上尽是孩子气的天真。 “一个黑房子里,小亥害怕,就来找姐姐了。” “黑房子?” 婴浅琢磨了会儿。 拽着项煊亥走出了院落。 千秋正守在外面,一见了他们,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你先回去。” 婴浅招呼了千秋一声,又头也不回的,同项煊亥敷衍了句: “可能是你的寝殿,有什么好怕的?” “寝殿里很冷,也很黑,每次在那里面时,让小亥都会饿肚子,连酸酸的饭也吃不上。” 项煊亥踩着婴浅的影子。 似玩的颇为高兴。 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这话落下后,婴浅陡然慢下的步伐。 她迟疑了下。 到底还是将疑惑出了口: “怎么可能?你不是有曲太傅的教习吗?有太傅单独教习的皇子,都极受重视,怎么可能会连饭都吃不饱?” “太傅?” 项煊亥眨了眨眼,仿有些不解婴浅的话。 “那是什么?” “是...” 婴浅揉了揉额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 “算了,你饿不饿?” “饿!” 项煊亥重重点了点头。 刚要再次拥上婴浅,他却忽然正了神色,宛如陡然间,变了个人一般。 . 第八百四十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7) 项煊亥面色忽变,惹得婴浅的神情,也跟着瞬间沉了下来。 她慢下脚步,在心里面不停念叨着。 可千万别是小亥有了不对,将那位暴君唤了出来。 那到时候。 眼前这种场面。 可就没法解释了。 但就在气氛愈发凝重时。 项煊亥忽然上前一步,将婴浅拥在怀中,如大型犬般蹭着她的面颊,闷声闷气地道: “姐姐要扔下小亥吗?” 婴浅:“啥?” 项煊亥这脑回路,未免也太离谱了些。 她好意关心上一句。 结果竟又莫名其妙的,绕到了腻腻歪歪的话题上。 婴浅实在不擅长哄孩子,只能木着脸道: “你这么大个人了,我要怎么才能扔下你,你来给我出个主意?” “小亥不饿。” 项煊亥不依不饶,坚硬的黑发扫过婴浅娇嫩的面颊,使得她眯起眼,下意识想要退开一些。 但他又一次追了上前。 不符合六岁心智的力气,牢牢钳制在婴浅的腰间。 窒息感再次传来。 她皱起眉。 心里泛起一股火。 正想要开口骂上一句,再干脆给他推开,项煊亥再次开口道: “小亥以后也会少吃一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姐姐不要和母妃一般,分明问了小亥儿饿不饿,离开之后,却再也不回来了。” 将要离口的话,被硬生生卡在了嘴边。 婴浅感受到了项煊亥的颤抖。 也在他低沉的嗓音中,初次听到了几分颤意。 一言足以定论天下所有人生死的君王,此时却牢牢拥着她,满心皆是不安。 婴浅对项煊亥,不存多少情意。 但此时站在身边的这个人。 并非是他。 不过一个六岁孩童罢了。 “不会的。” 婴浅暗叹一声,温热的掌心覆上项煊亥的脊背,她轻声说: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只要你醒过来,不管我在什么地方,你都一定能找到我。” 圆月之下。 她的面容被一层冷光笼罩。 竟添了几分罕见的圣洁。 有悲悯自眉眼间闪过。 但很快。 婴浅歪过头,粗声粗气地道: “好了,少腻歪了,还去不去吃饭了?” “那...说好了!” 项煊亥顶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眸,牵起婴浅的小指,道: “小亥会去找姐姐,姐姐也要乖乖的,不可以到处乱跑,要留在原地,等小亥去找你!” “好好好。” 婴浅一脸敷衍。 但还是配合着项煊亥,勾了勾手指,算是完成了这个诺言。 她心里清楚的很。 诺言这东西,向来都是让人去违背的。 且不管是她还是小亥,皆为不该出现在人世的存在。 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就有一个,在无声无息之间彻底消失。 看了一眼满眼笑意的项煊亥,婴浅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领路到御膳房走了一圈,等到出来时,婴浅和项煊亥的身上,一人多了几个馒头。 鬼鬼祟祟的事做多了。 婴浅也就习惯了。 她咬着馒头,熟练地绕开侍卫,将项煊亥送回到寝殿。 “晚安,小亥。” 丢下一句告别。 婴浅转身就要离去。 但项煊亥却拽住她的衣袖,带着未散的欢喜,问: “下一次,也一起去吃馒头吗?” “嗯。” “姐姐要等我!” “好。” “不要骗小亥哦。” 他打了个哈欠,困得都要睁不开眼,还是固执想要留在原地,和婴浅多说上几句。 婴浅无奈,敲了敲项煊亥的额角。 “听话,去睡吧。” 项煊亥这才点头。 但才向着寝殿走去一步,他又忽然转过身,将身上的所有馒头,都一股脑的塞进了婴浅怀中。 “多吃一些,腿伤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婴浅甚至来不及反应。 视线当中已被圆滚滚的馒头占满。 她眨了眨眼,想要再去看向项煊亥时,他已经踏进了寝殿当中。 一阵微弱的吱呀声。 将他们双方,彻底隔绝在了殿门两端。 婴浅愣了一会儿,又咬了一口冷馒头,然后立刻被噎住。 用力敲了两下胸口。 她嘀咕道: “这有什么好吃的,下次还是给他拿些点心吧。” 婴浅带着一脸嫌弃。 却还是将那些冷馒头带了回去。 千秋早已等在殿中,一见了她,不由长出了口气。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王上呢?” “他回去休息了。” 婴浅将馒头放到桌上,打算明个让御膳房重新加工一下。 她正在炸馒头片和炒馒头之间纠结。 千秋忽然走上前,一脸愧色地道: “奴婢一直都在仔细盯着,不过直到王上接近,奴婢才察觉到,想要通报已是来不及了。” “没事。” 婴浅一拍巴掌,终于下定决心了,打算明早吃炸馒头片。 要裹着蛋液,再撒上几粒黑芝麻。 若能再配上一碗皮蛋瘦肉粥,可就再好不好。 都已想好了明日从早至晚的菜谱。 婴浅滚上床,裹紧了小被子,她眯着眼,一脸懒散地道: “现在所有麻烦都已经解决了,以后可都是能消消停停,当米虫的好日子喽。” 千秋不懂她的意思。 只放下挂在床头的帷帐。 然后吹熄了烛火。 婴浅难得做了个美梦。 身边似乎有着某个人的存在。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隐隐约约间,听到了海浪奏鸣的声响。 但就在此时。 婴浅感觉到了一双眼睛。 正在从某处注视着她。 也将她身边的一切美好,彻底击碎。 婴浅猛地睁开眼。 带着满头冷汗。 扫见坐在身侧的项煊亥。 美好的一天,从见到暴君结束。 “吵死了...” 婴浅嘟囔了一句。 扯住被子将脸蒙住,她含糊不清地问: “这才几点钟,你怎么来了?” 项煊亥看了眼窗外高挂的日头,道: “午时了。” “午时?” 婴浅一愣。 混沌的大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猛地掀起被子,惊呼道: “该用午膳了,我的炸馒头片!” 婴浅还没等跑下床。 就被项煊亥截住。 身体陷入到他炙热的怀抱当中。 婴浅挣扎不得。 只能发出毫无气力的抗议。 “放开,大清早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孤的王宫,有何不可。” 项煊亥唇角噙笑。 正欲在她皱起的眉宇间,落下一个轻吻。 然视线扫过婴浅细白的颈。 项煊亥眸底的笑意,在一瞬间,彻底消散无踪。 . 第八百四十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8) 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当中,悄然酝酿起危险至极的风暴。 项煊亥粗粝的指腹,扫过婴浅的下颌,落至她脆弱的脖颈间。 在那一处暗红淤痕上来回抚动。 昨日婴浅身上,分明没有这道痕迹。 他皱起眉,沉声问: “你昨夜,去了何处?” “昨夜?” 婴浅一愣。 面上做出茫然的神情。 然脑中却有无数念头飞闪而过。 项煊亥为何会有如此一问,难道是跑出去的时候,被谁给看见了? 不过从他方才表露出的态度来看。 应还不知晓,她昨夜见了温清之,又和小亥跑到御膳房,当了一次偷窃馒头的贼。 短短一瞬。 婴浅想了无数。 然后挑出了个可能性最大的。 她打了个哈欠,顺势窝进项煊亥的怀中,拽着他的领口,道: “想吃炸馒头片,于是去了一次御膳房,偷了几个馒头。” 似为了印证婴浅的话。 千秋在下一刻,端着一盘炸馒头片进了门。 她还不知项煊亥到来,口里仍道着: “姑娘,早膳好了,刚炸好的馒头片,还热着呢,你快些...” 余光扫见玄色龙袍的一角。 千秋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身,连声道: “奴婢不知王上...” “起来吧。” 项煊亥瞥了一眼千秋端着的托盘,视线再次落回婴浅的脖颈间。 除了一处较为深刻的红淤外,在她的身上,仍存着几处泛着淡朱色的痕迹。 他一一抚过。 眸底更是有晦暗不清的幽光浮荡。 婴浅低垂着头,似仍泛着困,然心底却一片清明。 此时身边的这个人。 可不是小亥。 若被察觉到了半点端倪。 许是她和温清之,都要倒大霉。 过了片刻。 项煊亥终于再次开了口。 “你腿伤还未好,若不想走不得路,切忌再乱跑。” “嗯。” 婴浅暗中出了一口气,做出一副相当乖巧的神情。 空气中漂浮着油炸食物独有的香气。 她吸了吸鼻子,瞥了眼正苦苦等候的炸馒头片,笑着问: “一起吃吗?” 许是才刚睡醒的缘故。 婴浅鬓发散乱,衣裳也不齐整。 神情更是瞧着有些泛呆,不如往日里来的聪明。 然放在项煊亥的眼中。 却更多了几分可爱。 他卷起婴浅的一缕黑发,细细缠在指尖,将她娇小的身躯困在怀中,感受到了她的温软,又哪里愿意放开。 “孤喂你。” 婴浅投过去一个充满疑问的眼神。 这个什么新奇玩法? 暴君当够了,打算体会一把伺候人的感受? 奇奇怪怪。 她也没多问,顺势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然后晃了晃小腿,示意千秋端了茶水和馒头片上前。 千秋连头都不敢抬。 更是不存偷瞥上一眼的勇气。 只将东西一一送上,她立刻快步出了殿。 项煊亥周身的气势太过霸道。 光是站在一旁。 都让千秋有些呼吸困难。 她浑然不明白,婴浅是如何能做到,在项煊亥身边,依旧能我行我素的。 千秋打算着,若非有唤,绝不会再擅自入内一步。 但她才平稳了心绪。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上前,问: “姐姐,王上可在婴浅殿下这里?” “在。” 千秋先是点了点头,见小太监面色凝重,心下也是一阵不安,连忙追问了句: “怎如此急,可有什么大事?” “曲太傅和琳琅姑娘忽然进宫,说是有要事,禀告王上。” 小太监匆匆留下一句。 之后就遣推了其他的宫人,他提起嗓子,将曲太傅和曲琳琅进宫一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又是他们。” 婴浅正捧着茶水,慢悠悠地抿着,一听见这对父女的名字,她当即翻了个白眼。 “不是来讲我坏话,就是逼你选妃,要不要赌一次?” 项煊亥抚着婴浅的长发,似乎比起匆忙进宫,仿若带着天大要事的曲太傅和曲琳琅,反而对她更感兴趣一般。 “赌注呢?” “若是我输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婴浅眼珠一转,拽着项煊亥的袖口,撒娇似的轻拽了两下。 “若是你输了的话,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你倒是聪明,可这对孤,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项煊亥话音一落。 即见婴浅立刻皱了脸,仿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连眼眶都有些泛红。 “让让我嘛...” 她轻轻哼着。 悬在床下的小腿晃了晃。 还猫一样,在项煊亥怀中蹭了两下。 不管是求情还是美色。 他都已见过太多。 却也不知为何。 看着婴浅泛着水光的的黑眸。 项煊亥竟觉胸膛间,涌起无数陌生的情绪。 似暖似甜。 在瞬间占据了心口的每一处。 “虽不公平...” 项煊亥嗓音一顿,捏着婴浅的下颌,在她柔软的红唇间轻轻一咬。 “不过,孤允你就是。” 婴浅顿时两眼放光。 “王上最帅了!” 她环住项煊亥的脖颈。 毫不掩饰这份欢喜。 项煊亥眸底的神情更柔。 更是下意识,揽了婴浅纤细的腰肢,免得她摔下床去。 “若不继续睡的话,同孤一起过去。” “好!” 婴浅立刻起身。 腰带拆到了一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咳一声道: “我要换衣服了。” 项煊亥坐在床前,掂着婴浅方才用过的茶杯,抿过一口温茶,淡淡道: “所以?” “所以你个大头鬼!” 婴浅捂着胸口,红着脸吼道: “还不出去!” 龙幽国的帝王。 掌控了天下所有人性命的暴君。 第一次被赶出了门。 千秋站在墙根底,连大气都不敢出。 那可是项煊亥! 喜怒无常。 杀人如麻。 婴浅居然连他都敢赶出门,胆子可是太大了些? 难道就不怕,掉脑袋的吗? 千秋并不知晓。 婴浅对于掉脑袋一事,也怕的很。 不过她试探了几次,确定在项煊亥心情好时,并不会同她计较这些小打小闹。 还有可能会涨好感度。 暴君果然难伺候。 婴浅换好衣裳,跟着项煊亥来到了御书房,她先躲进了屏风后,还想着等下给那对父女一点惊喜。谁知曲太傅一进门,扯着嗓子喊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她瞬间变了脸色。 “臣要禀告,北燕长公主深夜与人私会!意图谋反” . 第八百四十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59) “私会?” 叩打在桌案上的指尖一顿。 御书房内的温度,在陡然间降至冰点。 婴浅清楚的感觉到。 项煊亥阴沉沉的眸光,自她藏身的屏风处一扫而过。 “是。” 曲太傅连忙应了一声,冷汗沿着鬓角滑落,却连擦都不敢去擦一下。 他颇有些不明。 为何都已将婴浅意图谋反,这等足以死上几百次的罪名告出口。 然项煊亥所更加在意的,竟是婴浅同人私会一事。 仿她暗地里和谁私会,比意图谋反,还要更加重要一般。 项煊亥望向旁侧的屏风,指尖再次敲打起了桌案,力道却比方才,要加重了不少。 晦暗不清的眸光瞥过曲太傅。 他道: “她见了谁?” “是...” 曲太傅颇有些犹豫般。 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将名字说出口。 就在项煊亥面露不耐之色时。 曲琳琅猛地抬起了头。 “是温清之!” 她咬紧红唇,美眸蓄起一汪凄楚的泪意,望着项煊亥俊美的侧脸,曲琳琅再次道: “王上,之前在未回王都时,温清之就对婴浅百般在意,显然他们的关系早已不清不楚了,所以才会耐不住寂寞,背着王上偷偷私会!” “臣有证据。” 曲太傅本想再磨蹭一番,好使得他的话,听起来更加真实可信一些。 但曲琳琅既已开口。 他只能接了话。 “就在外面候着,王上随时可以召他进来。” 项煊亥眸底寒芒更重。 有那么一瞬间。 即使隔了扇厚重的屏风,骇人的冷意依旧缠上了婴浅。 简直宛如... 被极为恐怖的凶兽,牢牢盯上了一般。 曲太傅和曲琳琅也都察见了项煊亥的怒火。 他们同时低下头。 即使脊背处的衣裳已被汗水打湿。 亦不敢擅动。 视线再次扫过屏风,项煊亥道: “让他进来。” “是。” 曲太傅连忙应声。 实在受不得这随时有可能人头落地的氛围。 他紧着跪行后退两步,招呼着让等在门口的人进门。 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呀”声。 一年岁不大的小太监,带着满面的惶恐之色,小心翼翼地踏过了门槛。 他弓着腰,也不敢抬头,只前行了一步,就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颤着嗓子道: “奴才叩见王上!” “将你知晓的,都说出来。” 项煊亥一手撑着额角,俊美的面容间尽是凛冽的寒意。 也不去看那小太监。 他道: “若落下一字,或敢说谎的话,你知晓后果。” 他这语气分明平淡的很。 然而落在下方跪着的三人耳中。 却宛如什么索命符般。 让他们在瞬间变了脸色。 小太监更是身体一歪,险些没被直接吓昏过去,他白着脸,偷瞥了曲太傅一眼,才敢出声道: “昨晚上,千秋姐姐找到我,想让我将一封信,送给温大人。” 曲太傅听见机会,立刻追问道: “你可知晓,那信里面都写了些什么?” “奴才哪里会知晓。” 小太监摇了摇头,又道: “千秋姐姐并未告知,只提醒着奴才,莫忘记了之前受过温大人的恩惠,切记将事情做好。” 曲太傅抚了两下胡子,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再次问: “然后,你就将信给了温大人?” “是,温大人接了信后,好似很欣喜一般,交代奴才莫要将此事告知旁人,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你看到他去什么地方了吗?” “这...” 小太监张了张嘴。 露出一抹惶恐无措的神情来。 在曲太傅连番逼问下,他才勉强开口: “奴才本想着天色已晚,温大人路不好走,就送个灯笼给大人,但没成想,却发现温大人并未离宫,而是去了一处无人的宫殿。” 小太监的话音才刚一落。 就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满眼惶恐地道: “奴才所言,当真句句属实,绝不敢在王上面前,说出半句假话啊!” 项煊亥并未开口 黑眸瞥过小太监一眼。 惹得他当即打了个寒颤。 此时的场面,可和曲琳琅设想当中的,有些不大相同。 她本以为项煊亥知晓了此事。 定会勃然大怒。 再不去听婴浅的任何狡辩,直接将她和温清之一起,施以最为严酷的刑罚处死。 但项煊亥却并未下出任何吩咐。 曲琳琅不由有些焦急。 她到底忍不住,樱唇轻启,道: “琳琅知晓,王上对婴浅很是喜爱,但为了不让王上继续被那北燕贼子哄骗,有些话琳琅不得不说。” 白皙的额头贴上地面。 感受到那阵阵冷意,曲琳琅吸了口气,再次道: “婴浅这般放荡行径,表面上留在王上身边,又暗中同温清之勾结在一起,显然是想要密谋篡位,光复她北燕一国。” 泪滴沿着光洁的面庞滚下。 颗颗晶莹。 如同珍珠落地。 怕是任谁去看了,都怀疑不得曲琳琅的真心。 “琳琅这些话,都是出自对一片赤诚,纵然王上要惩罚,琳琅也愿意承着,只是盼着,王上能够看清小人,莫要再被北燕贼子欺瞒下去了!” 犹如仙子般的美人,哭的梨花带雨。 却得不到项煊亥的一眼怜惜。 他仿佛看不见,这句句真切的痴情人一般,寒声吩咐道; “带千秋来。” 曲琳琅神情一僵。 她还正哭着。 本想能被项煊亥亲自搀扶起,或安慰上两句。 谁知他全然不做理会。 甚至那无意扫过的眼神,颇有些不耐之意。 曲琳琅顿时不敢再哭出声了,只能抬起袖子,独自摸着眼泪。 千秋很快被带了过来。 本就心中惴惴,见了那小太监,她顿时感到一阵惊慌。 “王上...” 无需再问。 见了她的神情起变,项煊亥已然知晓了一切。 但他还是问: “她昨日,可是见过了温清之?” 千秋膝盖一软。 直接跪倒在了冰冷的地面。 牙关不停撞击在一起,强烈的慌乱感充斥在心头。 她还未清醒过来。 话已经先一步离了口。 “是...” 曲琳琅顿时大喜。 小太监的神情,也悄然间有了一刻的放松。 唯独项煊亥,面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黑眸当中汇聚着一场恐怖的风暴。 他豁然起身,寒声道: “都给孤滚!” . 第八百四十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0) “是!” 曲太傅连忙应声。 以不符合年纪的灵活爬起身,他拽起还不愿离去的曲琳琅,快步离开了御书房,不敢有半刻耽搁。 帝王一怒。 许尸横遍野。 可血流成河。 更何况就连曲太傅,也从未见过项煊亥,动如此大的火气。 看来婴浅这一次。 即使有九条命,也活不下去了。 当周围重新恢复了寂静。 婴浅也从藏身的屏风,来到了项煊亥的视线当中。 眸光相对。 她眼睫一颤,轻声说: “我差千秋去送信,并非是要见温清之,而是给他府中的桃花。桃花是我交给他照顾的姑娘,也是我在北燕时的婢女,我想要询问她,有关北燕和西域过往恩怨一事。” 婴浅第一时间,将前因解释的明明白白。 正打算要说起后果。 项煊亥已大步向她走了过来。 高大的身形落下充满了侵略性的影子。 婴浅下意识后退。 直到后脑撞上坚硬的屏风,才发现她的身后,彻底再无退路。 她被囚困在项煊亥和屏风之间。 呼吸之间,尽有独属于他的气息。 如同燃的正烈的檀香。 少了些清心寡欲的佛气,只留下以项煊亥为名的霸道和强势。 “骗你是我不对,但我和温清之没有私情,昨夜虽见了面,也只是说了些关于西域和北...” 婴浅尽力不去看他,然才解释到一半,项煊亥炙烫的手掌,已然贴上了她的面颊。 粗粝的指腹划过娇嫩的肌肤。 沿着下颌的轮廓,一路向下游移。 直到落在脖颈那一处红淤之上。 “原来,是他留下的。” 项煊亥冷笑一声,五指忽然收拢,他低下头,凑向婴浅的耳畔,再次道: “背着孤同旁的男子偷欢,还敢骗孤是偷去了御膳房,你当真以为,孤舍不得杀你?”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 婴浅瞪大了眼。 之前所有旖旎的气氛,被这陡然沸起的杀意,击散的一干二净。 痛楚在不断堆积。 逐渐连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婴浅不再怀疑,项煊亥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难道这个世界... 要这样,就结束了? 眼前阵阵发黑。 无数泛着血色的瘢痕,占据了眼白。 婴浅再也支撑不住,昏在了项煊亥的怀中。 也不知过去多久。 有泛着淡香的气息袭入呼吸。 婴浅缓缓睁开了眼。 她这是又换了个世界? 但视线渐渐清晰,周遭的摆设同她所居的宫殿,没有任何区别。 唯独似乎,更加安静了些。 婴浅摸了摸脖子,颇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 没被暴君真的掐死。 不然她这攻略,可就要走不下去了。 婴浅正想要下床。 却忽然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的腿... 没有知觉了。 分明眼睛能看见。 手掌也能触摸到。 但不管婴浅怎么努力,她的一双腿,仍然如同死去了一般,怎都不听使唤。 甚至当她的拳头砸上去。 又掐又拧。 将皮肉从惨白,折磨成青紫交加的色泽。 婴浅依然无法控制她的双腿。 仿若她的腿,成了一件桌边墙角里,最寻常不过的摆设。 “小姐!” 一阵惊呼声响起。 桃花才踏进门,就看见婴浅正对她的腿,折磨个不停。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扑到了床前,用身体护住婴浅的腿,一脸焦急地道: “小姐,你怎么了?为何要做这种事?瞧这块都肿起来了,我这就去找药...” “桃花。” 婴浅抬起头,黑眸罕见地露出一抹茫然来。 “我的腿不听使唤了。” “啊?” 桃花一愣。 似乎没能听懂婴浅的话。 “是被我压麻了吗?我这就让开,给小姐揉一揉就好了!” 她将掌心搓热,覆上婴浅的小腿,又小心避开了伤处,轻轻捏了几下。 “小姐,这样好些了吗?” 看着桃花满眼懵懂。 婴浅压了压额角,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中却还是多了些焦躁。 “千秋呢?还有温清之,都死没死?” “不知道。” 桃花歪着头,边为婴浅揉着腿,边道: “宫里面忽然来了人,让我进宫来照顾小姐,我就过来了。” 婴浅眯起眼,勉强压下心口的躁动,再次问: “你进宫之前,温清之可和你交代些什么?” “大人说,让小姐无需担心,他和小姐都会平安无事。” 将温清之留下的话,一字不差的交代过,桃花忽然咬紧了下唇,颤声问: “小姐,为何我揉了这么久,你的身上还是这么冷?” 婴浅眯起眼,口中喃喃道出一句。 “果然。” 桃花不解其意。 她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不明白,为何不论她怎么努力,掌心下方的肌肤,依旧冷的如同寒冰一般。 眼眶莫名泛起热。 还不等桃花再次开口。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在耳畔。 与此同时。 殿门被从外推开。 桃花回头一看,当即忍不住惊呼一声。 “王上?!” 她连忙跪下身。 甚至连抬眸看去一眼,都是不敢。 连瞥见玄袍的一角,也是心尖打颤,止不住地泛起阵阵恐惧来。 婴浅低着头,既未出声欢迎,也没有看去一眼的意思。 她眼神空洞死寂。 黑发凌乱地披在肩头。 简直如同一具丧了魂的人偶一般。 项煊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 视线从她苍白的面颊,移至单薄的肩头,最后落在那被折磨到青紫交加小腿上。 他下意识皱起眉。 黑眸更是浮起一抹愠怒之色。 “王上!” 桃花揣着满心的畏怯。 但为了婴浅。 她还是含着一汪泪,拼尽全力磕了几个响头,直到眉心见血,才颤着嗓音,哀求道: “王上,我家小姐的不大对劲,她身上好冷,一直暖不过来,求王上找个大夫,为小姐看看病症吧!” 桃花不敢抬头。 也不知晓项煊亥的神情。 她只能不停磕着头。 即使头昏眼花,纵然血染面颊。 亦未有停歇的意思。 “桃花,你先出去。” 婴浅忽然开口。 也终于愿意抬起头,看向项煊亥。 四目相对。 她失了血色的唇微微一颤,道: “我有话,要和王上说。” 桃花吸了吸鼻子,虽心有担忧,但不敢违背婴浅的命令,转身退了出去。 婴浅沉默半刻。 深深看了眼项煊亥。 她说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真心的一句话。 “项煊亥,你杀了我吧。” . 第八百四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1) “你想死?” 婴浅尖细的下颌被捏住。 只能被迫抬起头,仰望着满面寒霜的君王。 “背叛了孤还想死,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项煊亥冷笑一声。 炙热又粗糙的指腹,虚虚抚过婴浅的颈动脉。 热意仿佛渗透过皮肤,钻进血管,烫的她连心尖都是一震。 纤长的睫羽颤动着。 她想要躲开项煊亥的掌控。 却又在下一秒,又被他轻而易举的禁锢住。 她如此脆弱。 在他的掌握下,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项煊亥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婴浅漂亮的脖子。 她的生死。 只由他一人决定。 项煊亥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再次开口时,语气也稍稍平缓了些。 “虽日后都走不得路了,但胜在听话,不会到处乱跑。” 婴浅指尖一颤,盯着小腿处被她硬生生敲打出的青紫,眸底的神情变幻,最后落于一种深沉的幽暗。 “我的腿,彻底废掉了?” 她的嗓音被压的极低。 眉宇之间的茫然和无措,竟看的项煊亥心头发紧。 他弯下腰,大掌移至婴浅的后颈,如同安抚着什么宠物一般,轻轻捏了两下,而后道: “只要你不再同孤说谎,即使缺了一双腿,孤自然也会给予你其他一切。” “你仍然以为,我和温清之有私?” 婴浅忽然笑了。 失了血色的唇扬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拍开项煊亥的手掌,面无表情地道: “若我说,在同温清之见面时,你也当场,你可会相信?” 项煊亥皱起眉。 显然不信婴浅的话。 “果然比起你,我还是更喜欢圆月时的小亥。” 婴浅也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抽出发簪,对准小腿,狠狠刺了下去。 做着如此凶险狠厉的行径。 她却连眼也不眨一下。 仿若正在虐待的,并给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团早已死去的腐肉一般。 “婴浅!” 一道厉喝响起。 银簪在将要刺进皮肉的前一秒。 被项煊亥死死握住。 有滚烫的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滴滴落上婴浅的小腿。 她似乎惊了下。 猛地松开了发簪,婴浅想要后退,又因为双腿的不听使唤,而狼狈地摔回到了床上。 鬓发散乱。 掩住了她面上的神情。 项煊亥并不在意掌心的刺伤,黑眸腾起烈焰,他定定注视着婴浅,嗓音越发森寒: “孤当真是太过纵容你了。” 婴浅还是第二次,察觉到项煊亥如此清晰的怒火。 她已经付出了一双腿为代价。 已经再没什么东西,可以被剥夺。 “你不相信我,我活着还不如死了。” 婴浅歪着头。 很是天真地笑了。 “项煊亥,我连死都不怕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口里讲着足以掉几十次脑袋的话。 婴浅眼眸当中,仍一片的纯澈剔透。 四目相对。 项煊亥眸底的冷色更浓。 他还是头一次在个女子的身上,尝到了束手无策之感。 既杀不得。 也不听话。 项煊亥虽有无数种,能让婴浅求饶臣服的手段。 然真正面对她时。 却又舍不得了。 “先是深夜观星,再来私下会面,你让孤如何信你?” 婴浅阖上眼。 强烈的疲惫感在瞬间涨满心头。 她倚靠在床头,双臂环在胸前,以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喃喃着道: “项煊亥,你难道不好奇,为何之前在行宫时,你会大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寝殿之中吗?” 婴浅低笑一声。 黑发遮住半张面孔。 只露出下颌精致的轮廓。 她没有解释,只道: “我祝愿你,最好一辈子都不知道真相。” 项煊亥皱起眉。 但还不等他再次开口。 婴浅已经提起被子,连一眼都不愿多去看他。 项煊亥哪里受过如此冷遇。 躁意才刚上涌。 又在望见婴浅伤痕累累的小腿时,蓦然消沉了下来。 虽失了知觉。 但她原本的腿伤就未大好,此时又伤上加伤,折磨成了更加惨烈的模样。 项煊亥让人送了药油,将药油倒在掌心,又细细搓热,之后才揉在了婴浅小腿的青紫处。 从头到尾。 婴浅都没有睁开眼。 直到唇角传来一阵热意,项煊亥离了寝殿,她才缓缓睁开了双眸。 黑瞳里一片清明。 哪有半点的失望痛苦。 “这样,他就应该会去调查了...” 婴浅咬着手指,尽力忽视了毫无存在感的双腿,只想着能尽快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但是世界碎片,到底是什么东西?” 项煊亥的性情太过无常。 这次能要了她的双腿。 若再闹出什么事端。 指不定,婴浅身上还要再缺个零件。 她可是折腾不起了。 但还没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宫门大凯。 一众宫女踏进门,将房内所有尖锐的物件,都尽数收拢好带了出去,就连一株花枝,都没有落下。。 之后又有个上了年岁的嬷嬷,走到婴浅身边,先是赔了个笑,才客客气气地道: “王上也是为了殿下好,还请殿下莫恼,奴婢只要检查一下,这附近没有能伤到您的东西,等一搜查好,奴婢们马上就离开,绝不耽搁姑娘休息!” 她神态虽恭敬。 却没有给婴浅任何反驳的余地。 连枕头被褥的边角,都被仔细摸了个遍。 床头的镂空雕花,即使被磨的圆润平缓,也还是被嬷嬷差遣着宫女,给抬了下去。 桃花站在一旁,已是傻了眼。 她不知状况,更不敢多出一声,只守在婴浅身边,生怕谁不小心碰到了她。 婴浅倒是没什么反应。 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等到宫女们收拾完,才抬眸瞥去一眼。 殿内的布置,在这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已彻底变了一副样子。 各种被嬷嬷认为不安全的物件,都被收拾掉,但宫殿里却并不显得光秃,那些被拿走的东西,都用其他宫女们认为安全的,给顶替了过去。 婴浅盯着花瓶里,被剪去了花枝,只剩下的几朵开的正艳的海棠,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真是...” 她摇着头。 在桃花不解的目光下,婴浅唇角的笑意越发冰冷。 发生了超出了掌控的变故。 她必须尽快离开! . 第八百四十六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2) 是夜。 桃花趴在床前。 手里执着一瓶药油,正在小心翼翼地,揉在婴浅伤痕累累的小腿上。 即使知晓她的腿已经没了知觉。 桃花依然不敢用力,只含着眼泪,连抽泣都不敢发出声来。 这都好几日的功夫了。 婴浅小腿上的伤,也不见好。 桃花正揣着满心担忧,思虑着有何办法,能让她的腿恢复知觉。 正在此时。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顿时一惊,提声问: “是谁?!” 桃花这一嗓子,也喊起了婴浅。 她睁开睡意朦胧的眼,却见一袭玄色,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项煊亥?” 婴浅下意识唤了一句。 然等男人接近,她才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有温润的墨香气传入鼻息。 婴浅低叹一声,道: “你居然能跑到这来,还真有点本事啊,温清之。” 温清之勾唇一笑,分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夜闯后宫,他却没有任何焦急恐慌之意。 先向着一脸惊讶的桃花微微颔首。 他上前一步,垂眸看着婴浅,神情亦如往常般和煦。 “浅姑娘,我很是好奇,你为何见了我,却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我猜到你会来了。” 婴浅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似有些睡不醒般。 借着桃花的搀扶,她靠上床头,眼眸微眯,满面倦怠地道: “我也知道,你我之间见面的事情,是你故意透露给曲太傅的,那受了你恩惠的小太监,也是在你的示意下,才会答应曲太傅出面作证。” 这话一出。 不仅桃花张大了嘴。 连温清之,也罕见露出一抹惊疑的神情。 “你居然知晓?” “温大人,世上不止你一个,才算是聪明人。” 婴浅将睡乱的长发,虚虚拢到耳后,眼底现出一抹无奈,她摊了摊手,道: “不过我脑子却是不中用,直到后来,才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关节。” 温清之沉默了半晌。 终究还是笑了。 “浅姑娘聪慧过人,清之钦佩不已,倒是我小瞧姑娘了。” 事到如今。 温清之也没有再多辩解。 反而一脸诚恳地问: “不知清之,是哪里露出了马脚,让浅姑娘发觉了?还请浅姑娘赐教。” “龙幽的相国,连曲太傅那些老狐狸,都奈不得你一下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怎可能会是一个,良善到毫无底线的老好人?” 婴浅敲了敲毫无知觉的腿,再次看向温清之时,眸光已锐利了不少。 “你之所以会参加围猎,就是为了见我,对吧?” “果然是有些过犹不及了,是我的失误。” 温清之低叹一声。 虽好似有些懊恼般,他唇角的弧度却没有丝毫变化。 仿若即使被拆穿。 依旧胜券在握。 “让我猜猜,你应是在知晓,项煊亥在北燕时并没有杀我,而是留下我,还让人诊治之时,就已经开始憋坏了吧?” 婴浅掰着手指回忆,时不时扫上一眼温清之。 “之后故意在曲琳琅召我过去的宴席出现,使得安宁郡主更加针对我,也是你的手笔。再然后,你同我看星星,诉说自己的悲惨过去,是为了进一步让我信任。” 从见到温清之那一刻开始。 不。 应该说是在温清之,知晓她的存在那一刻。 婴浅就已经陷入他的布局当中。 所谓的围猎相助,收下桃花,屋檐谈心,甚至连婴浅被曲琳琅陷害谋反,其中都有着温清之的手笔。 他早早发觉曲琳琅的动作,只等待何时的时机出现。 婴浅所经历的一切。 都不过是温清之早早设计好的罢了。 她想到这里。 不由长长吐出口气。 这种从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已经踏入他人算计当中的感觉... 还真是荒谬到了极致! 婴浅揉着额角,很是诚恳地问: “但我很好奇,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这龙幽的王位,你也想要坐上一坐?” “我哪里有和王上媲美的本事。” 温清之摇了摇头。 也不担心婴浅喊人。 不紧不慢地道: “我不过是,为了龙幽着想罢了。” 倒是好冠冕堂皇的由头。 婴浅嗤笑一声,道: “所以你今天过来,是来杀我的?” 一时之间接受到了消息太多。 温清之从救命恩人,成了要害婴浅的大反派。 桃花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下意识的,向着殿门方向挪了挪,打算喊人进来。 在她开口之前。 温清之仿若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般,先一步道: “莫要费力了。” 桃花身体一颤。 望向温清之的眼神,颇有些惊骇。 他也不回头,只温声道: “周遭的侍卫都被调开,且今日是圆月,王上也不是王上,更无暇到这里来。” 温清之嗓音一顿。 向着婴浅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眸光,他再次道: “你说对吧?浅姑娘。” 婴浅闭上眼。 若说之前她对温清之有多敬重。 那到了此时。 就尽数融成了厌恶。 “你是在上次发现的。” “是。” 温清之微微颔首,叹道: “不过你放心,这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了。” 婴浅的耐心被耗到了极限。 再听不下这些废话。 她冷着脸,问: “温清之,你到底要做什么?” “浅姑娘可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我乃罪臣之后,你可知晓,我的父亲犯的是什么罪?” 温清之自顾自地询问着。 许因早已将一切,都尽数筹备好。 他毫不在意时间流逝。 看婴浅不理会,温清之叹息一声,眸底露出一抹悲悯的神情,喃喃道: “通敌卖国。” “通的是北燕,卖的是龙幽。” “所以即使我已成为了相国,在其他朝臣的心中,亦是一个通敌北燕,上不得台面的罪臣之后。” 婴浅一愣。 温清之的父亲暗中勾结北燕。 和她有什么关系? 至于将仇,记到她的身上? 先有西域生死斗。 又来温清之设局下套。 她这亡国公主,还真是霉运不断。 “在这之前,我的确想要在事情最后,亲手除掉浅姑娘。” 温清之再次叹息一声,眼尾却显出一抹兴奋的猩红。 “但是浅姑娘着实是个有趣之人,我属实有些舍不得,所以,还劳烦姑娘和我走吧。” 他上前一步。 向着婴浅伸出手,笑道: “从今往后,我自会好好待你的。” . 第八百四十七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3) “先取信于我,再借着我这北燕亡国公主的名义,抬高起自己的名声。” 婴浅仿若看不见温清之伸来的手般,自顾自地道: “让我猜猜,你原本的计划,可是想要在我得宠后,暗中借用曲太傅的手,掀起龙幽朝臣对我的防备和厌恶。之后再栽赃我个意图谋害项煊亥的名头,好亲手除掉我,以证和北燕之间的清白。” 温清之低叹一声。 望向婴浅的眸光当中,竟浮点宠溺的神情来。 他弯下腰,挑起她的一缕黑发,轻声道: “浅姑娘,人太过聪明,可并非什么好事。” “你一直都在意着,你父亲通敌卖国一事,正好碰见了我这个北燕公主,借着亲手除掉我,来让文武百官信服,不仅可以洗清因由你父亲,而落在你身上的污名。” 婴浅侧过头,躲开温清之的手。 她美艳的面孔上没什么表情。 唯一双黑眸,在散着冷幽幽的微光。 “也可让其他朝臣,彻底信服于你这个相国。” 婴浅说到此处。 也忍不住赞叹一声。 “温大人果真好计谋,当真不愧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人之下的相国,我也是佩服。” “我确实想要借浅姑娘的手。” 温清之再次跟上前,微凉的指尖沿着她的发梢向上攀行。 最后触上婴浅苍白的侧脸。 有玫瑰香缱绻缠绵。 他眯起眼,眸底有幽光一闪而过。 “但当我亲自出现在这里,浅姑娘就应该明白,我并非想要杀你。” 温清之压低了嗓音。 原本温润和善的气场陡然一转,强大的压迫力,伴随着外露的野心,让他整个人看上去... 颇为危险。 桃花看着眼前的温清之,竟忽然有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若他本性就是如此。 那过去表现出的一切。 竟都是装出来的? 强烈的恐慌感袭上全身,桃花咬紧了下唇,止不住地打起了哆嗦。 她在之前,可一直都坚信着,温清之是个了不得的大好人! 然而到了此时才知晓。 打从见面那一刻。 温清之的心里,就报着想要婴浅性命的念头。 却还能对她们笑得温和又良善。 婴浅想要躲开温清之的手,然还没等有动作,先被他修长的五指,掐住了下颌。 她被迫同他四目相对。 “你以为,项煊亥不会找我?” “当然会找,浅姑娘做的比我想象当中好的多,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王上,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起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婴浅娇嫩的面颊。 他并未克制着力道。 反而如同压抑已久了般,想要更多去触碰她一些。 温清之勾起唇角,再次挨近了她,嗅着淡淡的玫瑰香气,他哑声道: “不过若是你,我也不算多意外,毕竟连我也...” 不等温清之把话说完。 婴浅再次开了口。 “北燕长公主蛰伏多日,意图暗害王上,不料被深夜进宫议事的相国发现,长公主自知事情败露,于是引火自尽,你这一出剧,该是这般准备的吧?” 温清之一怔。 打从进门开始,他还是第一次,收敛了所有的笑意,露出一抹凝重之情来。 “你猜中的,还真是不少。” 婴浅轻笑了一声。 颇为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没办法,我经历过的危险可不少,比你心思更多的人,我也遇见过。” “但你一个亡国公主,即使猜到了,又能如何?” 温清之很快正了神情。 指尖虚虚扫过婴浅的红唇,止了她轻佻的口哨声。 他满面诚恳地道: “浅姑娘,你同我离开这里,我自会将你好生藏起来,一辈子守着你照顾你。” 婴浅没理他,只望向桃花。 “你相信她的话吗?” 桃花立刻将头摇的如同拨浪鼓般。 婴浅向着温清之摊了摊手。 “你看,连小傻子都不信你。” 桃花一愣。 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此时她全身心盯防温清之,也没功夫细想。 “虽不能明媒正娶,但我也不会再娶其他女子,若你希望的话,桃花也可以跟在你身边,我自不会亏待了你。” 见婴浅油盐不进,温清之再次叹息一声。 “浅姑娘,你应该明白,我并非在让你做选择,不过是希望你能高兴些罢了。” 他嗓音虽柔。 然而警告二字,却清清楚楚写在了眼底。 显然。 温清之的耐心,已然消耗到了极致。 他这次亲自前来后宫。 本就不是给婴浅选择的机会。 而不过是通知罢了。 即使她不情愿,也仍然只能同他一起离开。 事到如今。 双腿尽废的婴浅,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她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得罪了。” 温清之正欲抱起婴浅。 桃花忽然动了。 她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鼓足,猛地冲上前,口里还大声喊着: “快来人!温大人要杀我家小姐!救命...” 话音未落。 桃花脚下一绊。 脑袋重重磕上床沿。 当即泛着白眼昏了过去。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靠谱也得有个程度。 这算什么? 架还没有开打,桃花就先送了个人头。 温清之倒未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来,估摸是和桃花相处这些时日,知晓了她是个多迷糊的性子。 指望桃花。 都不如盼着忽然劈下一道雷,将温清之斩妖除魔。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婴浅叹了口气。 见温清之的指尖,将要碰上她的衣角,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就毫无防备,在这里等你吧?” 温清之动作一顿。 “难道,浅姑娘还有其他手段?” “当然了。” 婴浅深吸了口气,神情忽然间变得庄重无比,她抬高手臂,厉声道: “出来吧,我的召唤兽!” 轰! 一声巨响传来。 似连地面都跟着震了一震。 温清之猛然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外的玄袍男子,他的面色陡然变得无比难看。 “王上?” 几步之遥。 项煊亥站在门外。 正面无表情望着温清之。 一瞬间。 周遭万籁俱静。 只剩下温清之粗重的喘息声。 婴浅瞥过他额角的薄汗,视线落向项煊亥时,眸底悄然增出一抹紧张来。 可千万... 不要被发现啊! 第八百四十八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4) “不对!” 温清之很快反应过来。 原本略带惊乱的神情一转,成了满眼的狐疑之色。 “今日是圆月,这不该是平日里的王上,但他此时出现在这,难道是我猜错了?” 他不敢确信。 只能慢慢弯下腰,道: “王上,微臣深夜冒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 项煊亥低笑一声。 迈过门槛。 他幽森的眸光扫过温清之,却然落到婴浅身上时,陡然多出不少的欢喜。 婴浅连忙瞪大了眼,无声地比划道: “不准看我!继续演下去!其他人呢?” 项煊亥不大能听懂她的话。 但还是遵着婴浅之前说了无数次的嘱托,再次开口道: “罪该万死?深夜出现在她的寝殿,你当你有几条命,可以...” 甚至连话都未听完。 温清之已然站直了腰,回头向着婴浅一笑,道: “原来,不是王上。” “果然被你发现了。” 婴浅叹了口气,倒也没多少的挫败,直接同项煊亥挥了挥手,道: “既然如此,就莫要和他在演戏了,反正也怪无聊的,叫其他人进来吧!” “嗯?” 此时的项煊亥不过六岁。 哪里能懂婴浅和温清之的交锋。 他眨了眨眼,俊美的面容上尽是茫然不解。 婴浅也愣住了。 “其他人呢?我不是让你找些侍卫将士什么的,都一起带过来吗?再不济的话,太监宫女也行啊!” “可是那些人,我都不认识,而且他们...” 听到项煊亥委委屈屈的回答。 婴浅人都傻了。 这和她制定好的计划,可不大一样。 本该在项煊亥听到暗号之后,直接闯进门来,让侍卫们一拥而上,制服住温清之这个逆臣贼子。 然而此时。 不仅没见到侍卫的影子。 婴浅的身边,除了昏迷不醒的桃花,就只剩下一个六岁心智的项煊亥。 “浅姑娘好布置,我可是差一点,就要信了。” 温清之此时已彻底放下心来。 他身为相国,自对项煊亥了解甚多。 除了在乍见那一刻,被吓住之外,他几乎是在项煊亥开口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若是王上的话,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又哪里会和我说这些废话?” 温清之打横抱起了婴浅,又笑道: “虽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个人,可是拦不住我的。” 他瞧着不过一文弱书生的模样。 力气却是不小。 怀里抱着婴浅这么个大活人,手臂却没有丝毫颤抖。 步伐也平缓稳健。 温清之想要带着婴浅离去,项煊亥却忽然侧过一步,挡了他前行的路。 “等等!你要带姐姐去哪?” “当然是回去我和她的家了。”温清之脚步一顿,唇角的笑意越发开怀,道:“你不是王上,阻不得我的,不想吃苦头的话,还是乖乖让开吧。” “不要!” 项煊亥用力摇头,见温清之仍抱着婴浅不肯放手,他面色渐沉,眸底更是悄然浮起一抹锐芒。 “把姐姐还给我!” 见他不肯让路。 时辰又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担心再出什么变故。 温清之面露思索之色,半晌之后,他竟是道: “浅姑娘,你说若是王上受些伤,可否能让你讲出的故事,变得更加真实一些?” “温清之!” 婴浅陡然瞪大了眼,咬牙道: “你敢伤王上,即为叛国,又和你的父亲又何区别?” “他不是王上。” 温清之摇了摇,很是宠溺地笑了笑,柔声道: “浅姑娘,在这一点上,你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要如此威胁呢?” 见他心意已定。 婴浅只能望向项煊亥,喝道: “快跑!” 项煊亥如何,婴浅并不在意。 但眼前这个人,并非是那个暴君,而是只有六岁心智的小亥。 若因了她的计划。 让小亥平白受了些伤。 婴浅哪能看得下去? “不要!” 但项煊亥却是摇头,即使已经在温清之的身上,察觉到了清晰的恶意,他也依然不愿离开。 他的姐姐。 哪里能让给其他人? 温清之唇角噙笑,薄唇微动,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天际。 “留他一命,只要他再拦不得我的路,即可。” 也不知何时。 一黑衣人如同暗影般,滑进了窗内。 他低低应了一声。 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竟直接奔着项煊的双目刺了过去。 “温清之,我艹你大爷!” 婴浅飙出一句脏话。 袖口一抖。 暗藏的簪子捏在掌心,毫不客气了对准温清之的肩头。 但他似乎早有防备。 及时松开手。 让婴浅掉到地上,自然也就刺了个空。 温清之抖了抖衣袖,笑道: “放心,不会真的对他如何的,毕竟他也算是王上。” 婴浅咬了咬牙。 眸光紧紧盯着项煊亥。 他并非暴君,不过一孩童心智,哪里能比得过温清之的暗卫。 几次险象环生间,身上已是伤痕累累,面颊更是被擦出一条剑痕,正在不停向外渗着血。 但分明全身上下,都疼的不行。 他却仍强忍着,不愿退开一步。 小亥什么都没有。 只有婴浅。 他不能再让她离开了。 婴浅看的心急如焚,几次都忘了一双腿失去知觉,想要上前帮忙。 但她动不得。 甚至连想要上前,都得靠着双臂的力道才行。 眼见着软剑刺进项煊亥的肩胛,婴浅当即抬起头,厉声道: “让他现在停手,我跟你走!” “好。” 温清之微微颔首,只瞥了黑衣人一眼,他就离开停了手。 而浑身浴血的项煊亥。 也缓缓倒了下去。 他流血虽多,却多为皮外伤。 婴浅才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温清之道: “可惜了浅姑娘的一片深情,等到了明日,王上就会只认为,他身上的这些伤,都是拜你所赐的了。” 全将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婴浅向着项煊亥勾了勾唇角,轻声道: “莫怕,你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小亥昂着头。 愣愣地看着婴浅。 不知为何。 他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燥意。 小亥忽然意识到。 若此时眼睁睁看着婴浅离去,他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不要失去她...” 看着婴浅被温清之抱在怀中。 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 项煊亥睁大了眼,眸底有猩红的戾气翻腾而起。 “把她...还给我!” 第八百四十九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5) 温清之迈过门槛,正要带着婴浅离开。 然就在此时。 身后忽传来一道细微的闷响。 一阵强烈的寒意,伴随着浓烈到近乎凝成实质的血腥气,在瞬间袭上了温清之。 他脚步一顿。 眉头在瞬间皱紧。 似有什么东西,被从后方丢了过来,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温清之垂下眼,看到了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是黑衣人。 但分明他方才还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 不过一个呼吸的空档。 竟就已经尸首分离! 温清之喉结微颤。 冥冥之中似乎感应到,一阵杀意正在半空中汇聚交集,成了一把利剑,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 他缓缓回过头,望向了站在后方的项煊亥。 仍一袭染血玄衣。 脚下俯着黑衣人无头的尸体。 他面无表情。 侧脸处的剑痕,还在向外渗着血色。 然不管是神情还是气势,眼前这个项煊亥,都同方才在黑衣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那个他,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温清之强压着心底的震荡,他低下头,低声道: “微臣...见过王上。”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就如同温清之曾说过的一般。 寒芒一闪。 他甚至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右肩忽然一凉。 接近着。 温清之的视线,被近乎漫天的血色所占据。 而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婴浅,也被项煊亥夺了回去。 君王震怒。 天塌地陷。 婴浅瞥了眼温清之掉在地上的手臂,才不过转眼之间,从他身体当中流出的鲜血,将脚下的地面,都染成了可怖的暗红色。 唯他一张脸,却惨白如纸。 温清之还哪里能站得住,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项煊亥面前。 项煊亥再不去看他,仔细打量了婴浅一番,见她毫发无损,眉间的皱痕才稍稍放松了些。 但婴浅望着他猩红的双目,却有些出神。 现在还正是圆月当空。 暴君出现,岂不是说明小亥... 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心思,项煊亥将她放回床上,又解了外衫,披在她的肩头,之后才道: “他不在了。” 婴浅一怔。 这才恍恍惚惚间明白过来,原来此时的项煊亥,已经什么都知晓。 在圆月之夜,本该为小亥出现之时。 但那个只有六岁心智的小朋友。 为了救他心爱的姑娘。 心甘情愿的彻底消失在了人世当中。 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婴浅沉默了下,当抬眸和项煊亥四目相对时,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 “先不要杀他。” “好。 项煊亥想也未想,就应了婴浅的要求。 黑眸里的复杂,却更为沉重了些。 他原本以为。 婴浅和温清之存有私情,背叛于他,然而却没有想到,在她脖颈间留下痕迹的,竟是自己。 也就是说,她的这双腿... “婴浅。” 项煊亥唤了她的名讳,似有什么话想说一般。 但婴浅却并不想听,她很是干脆的扭过头,视线到处乱晃,嗓音更是十分冷淡。 “若再不找个大夫过来,温清之就要死了。” 项煊亥本欲伸出的手,就此悬在了半空。 他当然感觉的出婴浅的抗拒。 若换成旁人,对王上如此不敬,直接砍了脑袋就是。 但她是婴浅。 和世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同。 项煊亥再舍不得对她如何。 见到婴浅苍白的侧脸,以及再也无法行动的双腿,他更是胸口发闷,心底浮起从未体会过的痛楚。 他贵为一国之君。 掌有天下。 却生平第一次,在婴浅身上,感到了后悔二字代表的深意。 即使婴浅将项煊亥的外衫,都毫不客气地丢在了一旁,他也只是提起被角,盖在了她的腰间。 “莫要着凉。” 项煊亥道了一句。 这才去看倒在殿外,已半死不活的温清之。 他胆子不少,有本事算计婴浅和小亥,然到了项煊亥的面前,却毫无反抗之力。 所谓相国。 温清之的一切,都是项煊亥所予。 “王上,微臣从未想过背叛...” 失了血色的唇微微翕动,温清之艰难抬起头,然后视线却早已有些模糊,除了模糊的玄色龙袍外,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他吐出这一句。 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温清之的布局,耗费了无数的心血,筹谋的自然不错。 可惜。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 他如同蜉蝣撼树。 毫无反抗之力。 “蠢货。” 项煊亥冷哼一声,杀意在眸底悄然汇聚。 然一想到婴浅的话,又在陡然间,飞快散了个干净。 他已经得了她的厌恶。 若在不顺着她。 婴浅恼起来,她那身子哪里能扛得住? 有侍卫循着动静赶来,看到倒在血泊中,还断了一条手臂的温清之,当即都被吓了一跳。 但没有任何废话或犹豫。 项煊亥的吩咐离口。 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立即被侍卫拖了出去,关紧了暗无天日的地牢当中。 婴浅不希望温清之死去。 却也没交代,让他可以多舒服的活着。 只要保住他的一条命即可。 至于会不会生不如死... 项煊亥眸底有寒光一闪而过。 温清之密谋陷害,又妄图偷走婴浅。 在他的眼里。 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凝在地面的血色,很快被擦洗的干干净净。 除了仍萦在空气中的血腥气。 还提醒着婴浅,方才都发生过些什么。 昏睡过去的桃花,此时悠悠转醒,不过一看到项煊亥,险些没被再次吓昏过去。 “小..小姐,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婴浅没理她。 眼眸半垂。 她纤长的睫羽轻轻一颤。 也不去看项煊亥,如同自嘲般的笑意,悄然出口: “我要休息了,你不会让一个废人,来侍寝吧?” 熟悉的刺痛感再次传来。 仿若心口最为柔软的一处,被刺中了一剑。 项煊亥皱起眉,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婴浅...” 他站在床边。 见婴浅轻敲着双腿,面上一片漠然之色,项煊亥沉默半晌,道: “你想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 “我要什么?” 婴浅反问了句,好似很是认真的思索了半刻般,她轻笑一声,摇着头道: “项煊亥,我要的东西,你给的起吗?” 第八百五十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6) 婴浅翻了个身。 四周静的有些太过。 她在一片迷蒙当中睁开眼,顶着一头乱发,打着哈欠问: “桃花,什么时辰了?” “小..小姐。” 有怯怯的应声传来。 桃花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瞧着,神情颇有些古怪。 “那个外面..外面好像有些不对劲。” 婴浅歪着头。 还有些意识不清。 昨个晚上折腾了半宿,又被项煊亥以气味不净为由,抱进了他的寝宫当中。 但还别说。 王上的寝宫到底是比她睡得地方要舒服。 连被褥都软上不少。 婴浅正满脑子胡思乱想。 桃花快步跑到了床边,拽着她的袖子,再次急道: “小姐,外面站着好些人,一大清早就过来了,是不是来杀我们的啊?” “不会吧?” 婴浅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道: “好感度都七十九了,他应该不能再杀我了吧?大不了不装生气了就是...” 桃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也没心思去在意。 耳畔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她陡然一惊,连忙小跑回了门口,用身体牢牢抵住了门,口里还连声道: “小姐,你快跑,我在这里拦住他们!” 看着桃花视死如归的面孔,婴浅抬起腕,向她勾了勾手指。 “别闹了,帮我倒杯茶。” “哎!” 桃花立刻应声。 她才倒了茶,还没等送到婴浅手边,脚步声已然临近门口。 与此同时。 有男子浑厚的嗓音传来。 “桃花姑娘,敢问殿下醒了吗?” “醒了。” 婴浅接过茶杯,浅浅抿上一口,道: “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嗓音。 来人立刻恭敬了不少。 甚至连倒映在门上的影子,都跟着弯低了腰。 “王上正在等着殿下,若是殿下梳洗好了,还请殿下辛苦走上一遭。” “知道了。” 婴浅应了一声。 在桃花胆战心惊的注视下,她梳洗好,又简单挽起长发,就算是收拾妥当。 她一身素净,甚至连珠钗都未戴,衣裳更是换下平日喜爱的白色,只着了一身月白。 本按照宫中规矩来说。 孝色为忌,自不可在随意穿着。 更莫说去面上王上。 但即使是身在王宫多年,最为年长的教习嬷嬷,也不敢去提点婴浅一句。 现在宫廷内外,谁人不知晓。 眼前这一位亡国公主,是王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莫说是穿一身白。 就是将宫中规矩摔在地上。 他们也都得举起大拇指,夸一声殿下率真。 婴浅在嬷嬷和桃花的搀扶下,出了殿门。 她本以为还有再走些路。 然没想到,这一踏出门槛,就见到了让她极为震惊的场面。 桃花更是瞪大了眼,惊呼道: “曲琳琅?!” 那跪在殿前,穿着一身囚服,鬓发散乱如疯子,还被用米糠塞住了嘴的绝色美人儿,不正是曲琳琅? 而在她身边的。 还有同样披头散发,如丧考妣般的曲太傅。 桃花出声的同时。 他们也注意到了婴浅。 曲琳琅的眼底,在瞬间迸发出仇视的光,堪称倾国的面容,更是彻底扭曲变形。 从被米糠塞住的嘴巴里,发出诡异的“呜呜”声。 她红着眼。 奋力想要向着婴浅爬去。 但曲琳琅才一动,就被狠狠一脚踹上了后腰,她吃了痛,当即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老实点!” 侍卫喝骂一声,悄悄瞥了眼婴浅,又向着曲琳琅啐了一口,再次道: “你这毒妇,居然敢陷害殿下,当真死不足惜!” 这幅场面。 和之前无数人围着曲琳琅,各个大献殷勤,满口恭敬的模样,属实有些割裂。 婴浅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纤细的腰肢被俘。 她陷入一个炙热的怀抱当中。 “醒了。” 项煊亥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他环抱着婴浅,动作却是无比的小心翼翼。 更是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 不愿让她有半点的不适。 “这是闹哪出呢?” 婴浅挣不开,干脆彻底摆烂,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窝在项煊亥的怀抱当中。 她眯着眼,满面嘲弄地问: “这算是,老情人反目成仇了?” 如此言论一出。 一旁站着的侍卫和宫女,齐齐惊了惊,更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敢对项煊亥如此不敬,这若是换了旁人,怕不是从族谱第一行,都要被挖出来烧个干净。 这婴浅,怎就如此大胆? 他们都在提心吊胆着。 生怕下一秒,就要接到上前处置了婴浅的命令。 但没过多久。 在场众人就都看到。 项煊亥不仅不恼,反而低下头,同婴浅轻声细语的解释了起来。 “你误会了,我们并非情人,不过年幼时偶然见过几次。” “你同我解释什么?” 婴浅歪了歪头,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你和曲琳琅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意,若是没旁的事,我可就回去睡觉了。” 她几乎将大逆不道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还大摇大摆的,凑到项煊亥跟前,摆明了没有半点恭敬。 侍卫和宫女却都已有些麻木。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 不管婴浅怎么去胡闹折腾,莫说是大不敬了,就是真做出点什么罪过来。 项煊亥也不会拿她如何。 果然。 他仍是不恼。 嗓音放的更低,如同诱哄着一般,道: “等下再回去睡,先看一场戏。” “什么?” 婴浅抬了抬眼。 顺着项煊亥的目光,望向了曲家父女所在的方向。 有着了红褂子的壮汉,手持足有半人高的巨斧,正满面煞气的,站在曲琳琅和曲太傅的身侧。 听到太监一声令下,壮汉高高抬起斧柄,对准曲琳琅纤细的脚踝,一斧斩了下去! 一瞬间。 血光和惨白的骨渣齐飞。 而曲琳琅惨烈的尖叫声,也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是心惊胆战。 婴浅也是一愣。 一早上见到如此狼狈的曲琳琅,她就猜见这一次,曲家父女要倒大霉。 但婴浅着实没料到。 项煊亥赏赐给他们的,竟会是如此酷刑。 桃花在斧头落下的那一刻,就闭紧了双眼。 然而斧头落地的声响,和曲琳琅尖锐的嘶吼声,却仍然不断传来。 项煊亥坐在高位,俯视着他的太傅,以及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神情间却无半点波澜。 这... 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7)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残肢遍地。 从脚踝开始,曲琳琅的小腿被剁成了数块,从她身体当中流出的血液,已将地面打成妖异的暗红色。 她痛昏过去无数次。 又被等在一旁,提着盐水桶的太监泼醒。 项煊亥要曲琳琅清醒着。 亲眼看着她的身体,被一寸寸分割,体会完人间最为残酷的刑罚,才允许她踏入地狱。 这副场面实在过于血腥了些。 守在一旁的侍卫,即使见过不少惨烈的战事,但当脸上沾了曲琳琅飞溅的鲜血,也不由露出一副要吐不吐的神情来。 桃花更是早已昏了过去。 但即使在睡梦中,她嗅见浓到发臭的血腥气,仍无意识皱紧了眉头。 曲琳琅的膝盖飞出了老远,被一只不知从何处跑来的狗叼住,宛如捡了什么宝般,摇着尾巴飞快地跑走。 她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眸,遥遥望着天际。 许因失血太多的缘故,肤下泛着如同死尸一般的淡青。 一双嘴唇已被咬烂,嗓子里面更是连一点动静,都再也发不出来。 简直如同一副被拆碎的美人图般。 可此时的曲琳琅,下半身鲜血淋漓,从膝盖向下连骨带肉都不见了踪影。 任谁看了,都会感见一阵打心尖散出的凉意。 再讨不得半点怜惜。 “王上!” 曲太傅见到自己的女儿,竟落得如此地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挣脱了侍卫的桎梏。 口中发出阵阵嘶吼。 他膝行着上前,一边重重磕着响头,一边惨声道: “琳琅对王上痴心一片,求王上看上年少时,她曾为不惜以性命您挡住刺客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吧!” 项煊亥将婴浅圈在怀中。 似对外界的喧闹声响,并无什么在意。 只专心致志的,捏弄着她的手指。 他本不欲理会曲太傅。 但婴浅指尖一蜷,竟是从他的掌中挪了出去,且还捏起了拳头,没有让他继续亵玩下去的打算。 想她许是在意曲太傅的话,项煊亥心情莫名好了不少,当即道: “那刺客,不是你派来的吗?” 曲太傅一怔。 原本惨淡的面色,顿时更多了几分绝望。 项煊亥看都不看他一眼,指尖勾着婴浅的袖口,试探般的,在她的手腕内侧,轻轻抚了一抚。 “若孤没记错的话,当时其他王子,已然死伤大半,太傅没了其他王子作为选择,才记起了孤。” “王上...” 曲太傅还想解释。 但斧刃散出的血茫,已经刺进了他的双眼。 下一刻。 再次有惨厉的嚎叫划破天际。 “孤不同你计较,不代表不知晓。” 项煊亥俯身凑近婴浅,细碎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又在将要触上侧颊的前一秒,被她无情推开。 “热。” 婴浅冷着脸。 既不去看曲琳琅和曲太傅的惨状。 也未对项煊亥俊美的容貌,投以多少目光。 她走不得,只能继续窝在他的怀里,等着这场戏演完。 被连番推拒。 甚至婴浅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要给他的意思。 项煊亥却也不恼,见她不喜,也就停下了亲昵的动作,却仍没有退后的意思。 “你老老实实,孤不介意留着你这么个老东西,是你自己找死,偏偏将念头动到了她的身上。” 他的嗓音越发低沉。 尤到了最后一句。 凛冽的杀意在瞬间蔓延。 让一旁的侍卫,都是冷汗直冒。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齐齐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婴浅这个北燕的亡国公主... 惹不得! 曲太傅此时,已说不出话来了。 双腿几乎被砍成了肉泥。 腰部以下,只剩血肉模糊的一团。 分不清哪里是胯,哪里是腿。 但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曲琳琅和曲太傅,竟都还活着。 但从他们的神情看来。 估计正在体会到的痛楚,比死还要恐怖上一万倍! 曲琳琅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 她会有一天。 如此期望自己能够快些死去。 只为了不再继续享用这份折磨。 “他们的贱命,换不得你的腿。” 项煊亥捏起婴浅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将苍白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暗叹一声,又道: “你可以恨我。” “你也应该恨我。” “但你也永远,莫要想着离开我,纵然我离去那日,你也会和我同棺而葬。” 他从未体会过这般感觉。 一见到婴浅,心口的燥意和闷痛,都失去了控制。 她同世上每一人,都是不同。 让项煊亥无论如何,都想要抓着她,怎都不愿放开手。 即使毁了婴浅的国土。 屠戮她的子民。 让她今后再也无法行走。 但恨又如何? 浓烈到了极致。 又何尝不是一种纠缠? 项煊亥并不在意婴浅恨他,甚至无时无刻,都盼着要杀死他也没关系。 反正这个人,已经被困在他身边,永生永世皆无法逃离。 至死不休。 “杀了他们吧。” 婴浅眼睫一颤,从项煊亥眼底溢出的占有欲,好似化为了无数道锁链。 将她的身体和灵魂。 都尽数囚困。 她避开他的视线,低声又道: “我很累,想回去休息了。” “好。” 项煊亥终于松了手。 指腹扫过她泛着红的下颌。 他低下头,在婴浅殷红的唇上,落下一阵辗转温存的吻。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婴浅有些气喘。 眼底泛起潋滟的水光。 衬着她苍白的面容,更多了几分脆弱和艳丽混杂的诱惑。 项煊亥眸光愈沉,吩咐了侍卫处置掉曲家父女。 他抱起婴浅,正欲回去寝宫时,她忽然昂起头,道: “我想见温清之。” 项煊亥皱起眉。 虽然有了小亥的记忆。 知晓婴浅和温清之间并无暧昧。 但他们到底也曾深夜见过。 项煊亥哪里能不在意。 “你之前说过,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的。” 婴浅加重了语气,再次道: “现在,我要见温清之!” “好。” 项煊亥到底应允了下来。 不过当他将婴浅抱上软轿后,他又忽然欺身而上。 将她困在轿中。 炙热的指尖抚过婴浅的红唇。 项煊亥眯起眼,冰冷的眸光扫过她微微颤动的睫羽,他沉声道: “婴浅,你该知晓,莫要做让我恼怒的事,若不然...” . 第八百五十二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8) 地牢内一片昏沉。 婴浅坐在简易的竹轿中,尽力忽视着两侧传来的哭嚎声。 牢头走在最前,等到了最末的监房门口,他回过头,满面恭敬地道: “殿下,就是这里了。” 婴浅虽并无什么封位。 但王宫内外,都已传出她和项煊亥的关系。 因此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宫中下人,见了婴浅,都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殿下”。 仿若... 她仍是个公主一般。 婴浅嗤笑一声,压着泛疼的额角,吩咐道: “开门。” “是!” 牢头不敢耽搁,连忙取出钥匙,打开了监房的门。 听到动静。 一身囚服的温清之睁开眼,见到婴浅,他却是毫不惊讶的模样,含笑颔首道: “浅姑娘。” “这几日不见,你倒是...” 婴浅仍坐在轿中,先是遣走了牢头,之后才歪头打量了温清之一番,真心实意道: “相当狼狈呢。” 温清之靠着监房的墙壁,囚服已被暗红打透,他的双腿向着诡异的角度弯折,隐隐甚至可以窥见惨白的骨头,显然已都是废了。 但即使如此。 他唇角的弧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我最不想被浅姑娘,看到此时的模样,但我也知晓,你一定会来找我。” “你倒是笃定。” “浅姑娘你不让王上杀我,应想从我这里,知晓些什么事吧?” “温大人。” 婴浅低叹一声,忍不住摇起了头,道: “已经聪明反被聪明误一次了,你却还是如此,当真让人...” 她没再继续说下去。 但聪慧如温清之,哪里能听不出婴浅的话外之音。 她显然是赞同了他的话。 可温清之却忽然话锋一转,并没有顺着她的心意,而是道: “真可怜啊。”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都这个德行了,先管管自己吧。” “浅姑娘,你该知晓,你这辈子都走不得路了。” 温清之眯起眼,唇角的笑意越发温润。 “这种滋味尝起来如何?若无其他人的帮忙,你甚至连床都下不了,不管是穿衣走路,还是洗漱沐浴,都需要人在一旁伺候着。” “你闭嘴!” 桃花站在一旁,还哪里能听得下去。 “若不是因你这个骗子,小姐的腿根本就...” “但就因如此,你家小姐这一辈子都要依靠着王上,他想要的,不正是如此吗?” 温清之打断了桃花的话。 口里仿正在同她解释。 然一双眼,却未有片刻从婴浅身上离开过。 “浅姑娘是个聪明人,为何不想一想,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真正的得利者,究竟是谁?” 婴浅皱起眉。 温清之城府太深。 他说的这些话,她本不该去听得。 然而那一字一句,带着蛊惑的意味,止不住地钻进婴浅耳中。 “是我这个躺在地牢里,曾野心过妄的相国?还已经成了烂肉,仗着过往旧事,对后位垂涎不已曲家?” 温清之似有些累了,低喘一声,眸底的光亮越发黯淡。 “亦或者是被找着由头断了双腿,再也无法逃离他的你?” 婴浅沉默半晌,道: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温清之微微颔首,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他昂起头,露出布满伤痕的面容。 “浅姑娘,我既然进了地牢,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过,这些话你就随口听一听,用不着当得真的。” 曾龙幽最为温润的公子。 此时却成了,被毁了容貌的妖魔。 除了一双眼之外。 温清之的脸上,甚至找不到一块好肉。 连桃花看过一眼,面上不由露出一抹隐恻之色。 婴浅遣退了她,也不多废话,直接询问道: “对于项煊亥而已,最为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她要想办法得到世界碎片。 但项煊亥太过谨慎。 若贸然试探,被察觉出什么端倪来,可是事情不妙。 温清之毕竟跟了项煊亥多年,想来他应该能知晓些什么。 婴浅扫过已彻底失去知觉的一双腿,她在这个世界,真的连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只想快些离去。 但温清之接下来说出的话。 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没有。” 温清之想也未想,干脆道: “他的父王兄弟,都是被他亲手杀死,龙幽的王位虽重,但对于他来说,绝算不上什么最为重要之物。” 婴浅不甘心。 再次追问: “难道,就一样也没有吗?哪怕是你揣测的也好!” 她难得露出急躁的神情。 温清之不由多看了婴浅一眼,却什么也没问,沉吟了半晌后,他缓缓道: “若一定要说的话,他最为重要的东西,许就是曾经,还未曾手染鲜血,有母妃陪在身边的那个他吧。” 未曾手染鲜血,有母妃伴在身边的他? 那不是就是小亥! 但小亥,已经为了救她,彻底消失在了人世间。 所以... 这个世界的碎片,已经不存在了? 婴浅怔在原地。 久久回不过神来。 温清之看出她的不对,道: “婴浅,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奉劝你一句,若要同他争斗,你赢不得,也输不得。” 他直呼了婴浅名讳。 语气也难得加重了些。 但婴浅此时头疼的越发厉害,压了压额角,勉强道了句: “我知晓了。” “即使有十全把握,也不一定得行,我的例子已经摆在了眼前,浅姑娘定要三思。” 许是见婴浅一副并未将话听进去的模样,温清之低叹一声,再次道: “我预谋接近你,你又何尝不是一直在靠近他?” 婴浅没有反驳温清之的话。 打从见到项煊亥开始,她就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本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 温清之利用她,她也在反应过来后,借用了他的帮衬。 靠着一点救人落下的小伤,不仅好感度在慢慢上涨,还可以顺便调查世界碎片。 但当废了一双腿后,婴浅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必须尽快离开。 “谢了。” 婴浅从怀里摸出一玉瓶,向着温清之丢了过去。 “温清之,一路好走。” 温清之盯着那慢慢滚到手边的玉瓶,生平第一次,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一口饮尽了瓶中液体。 他道: “浅姑娘,若是有缘,下辈子再见。” . 第八百五十三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69) 于温清之而言。 活在暗无天地的地牢当中,还是每日承受着无数酷刑。 还不如直接了断,来的痛快。 项煊亥虽得知婴浅的所作所为,却并没有更多在意,每日依旧用着大夫开的膏药,在掌心搓热,揉在了她苍白纤细的小腿上。 曾经受过的伤早已愈合。 只留下了一道,如同蜈蚣盘踞般的伤痕。 经了多次的撕扯开裂。 早已如同刻进了骨血一般,任凭什么灵丹妙药用上,都消除不掉疤痕的存在。 “不用费力了。” 婴浅靠在床头,手里捧着一本项煊亥为她寻来笑话集,面无表情地道: “反正,我也再用不上这双腿,留不留疤也无所谓。” 她头也不抬。 美艳的脸上尽是漠然之色。 仿若对项煊亥,再提不起半点的在意一般。 项煊亥薄唇微颤。 似想要同她说些什么。 可婴浅先一步闭上了眼,还将笑话集,毫不客气地丢到了地上。 “若没其他事的话,你可以少过来我这里,我没什么事,看到你也觉得烦的很。” 她歪着头。 见项煊亥皱了眉,连忙又道: “当然了,你若是不喜欢,可以杀了我。” 婴浅双眼放光。 仿佛无比期盼着,能被要了性命去。 但项煊亥却是笑了。 大掌覆上婴浅的后脑,带着难以忽视的滚烫,他忽然欺身压上,肆意磋磨起她的红唇。 在逐渐加重的呼吸之间。 她听到项煊亥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道: “我会每日都过来,让你日日夜夜,都能见到我。” 婴浅低喘一声,眸底悄然划过一道幽光。 在他又一次接近时。 她轻启红唇,狠狠咬去一口。 直到尝见了血液的甜腥味,婴浅才满意地后退了些。 然后顶着最无辜的神情,她擦过唇角的血色,说出了最为残忍的话。 “项煊亥,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所目的,将一个背叛者留在身边,你还真能放得下心啊?” 项煊亥的薄唇被婴浅咬破。 将原本就殷红的色泽,染的更加艳丽 他仿若尝不到疼般。 将婴浅困在怀中,又是一番耳鬓厮磨。 即使她从未有哪怕一刻的消停。 短短一小会儿过去,项煊亥的身上已被婴浅又咬又抓的,留下了无数道血痕。 他反而笑得越发开怀。 “若我死了,你定然会在我的棺椁当中,占据一席之地。” 项煊亥俯在婴浅的脖颈间,嗅着她身上馥郁的玫瑰香,将一缕青丝缠在指尖,又同自己的黑发,系在了一处。 看着已不分彼此的发丝。 他心情更佳。 “你我的尸骨一同腐烂,也当算白头偕老。” “变态是吧?” 婴浅露出一副嫌恶的神情。 瞧着挺好看个人,脑子里面的问题怎就如此严重? 她连一句都不想再跟项煊亥废话。 婴浅翻了个白眼,伸手推拒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她冷着脸道: “滚远点,少在这里碍眼!” 奈何力气不够。 直到婴浅气喘吁吁,项煊亥也没能被她成功推开。 甚至开始解起了她的腰带。 直到外衫大敞。 脖颈间浮现无数斑驳的淤痕。 连手腕也被项煊亥在失控之间,捏出了淡淡的红印。 他的呼吸越发粗重。 大手钻进婴浅的里衣,正要继续深入。 啪! 一道清亮的脆音,忽然响在耳畔。 项煊亥侧过头。 俊美的侧脸浮起一道鲜红的掌印。 婴浅抬起手臂,挡住眼前,似受了极大的委屈般,颤声道: “要么杀了我,要么现在滚...” 原本旖旎的氛围,随着一道巴掌声,彻底消散一空。 只有凝重,在悄然间蔓延。 项煊亥不仅是一国帝王。 更享有暴君之名。 他哪里遭过这番待遇。 还是如此不客气的一巴掌。 若换成了旁人,怕不是连带着族谱一起,都要死个几百次。 但她是婴浅。 项煊亥低叹一声,才刚刚上涌的火气,再看到她满身的狼狈后,彻底消散无踪。 “是我的过失。” 他初次同谁道歉。 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 只小心翼翼地捧了婴浅的脸,再放低了嗓音,项煊亥以一种近乎试探般的语气,轻声哄着: “你莫要恼,小心伤了身子...” 婴浅不理他。 只扭过头,将脸埋在被子里。 让项煊亥看不见神情。 他沉默良久。 也不敢再擅动。 只悄悄取了匕首出来,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发丝隔断,再仔细藏于怀中。 “我先走了。” 项煊亥伸出手,本想去碰一碰她。 但又怕婴浅不高兴。 手臂悬至半空,掌心渐渐收拢成拳,到底是没敢挨近。 他只能道: “晚些再来看你。” 殿门合拢的声响一落。 婴浅睁开眼,眸底哪还能找见半点慌乱,只剩一片冰冷的清明。 “系统,世界碎片大概率已经消失,如果我想离开这里,是不是只能去死了?” 系统安静了许久。 【应该...没错呢。】 电子音难得有些迟疑,仿若也不大确定。 “那我还能...” 婴浅迟疑了下。 到底没把话问完。 “算了,暂时先演一段时间,把好感度刷满再说其他。” 【哎?】 系统有些惊讶,然后腻腻歪歪地说: 【人家还以为,宿主无论如何都想快点离开这个世界呢,毕竟那个暴君好凶的,人家都怕怕!】 “你怕你妈呢?” 婴浅眯起眼。 眸底有冷光一闪而过。 “我当然想离开,但也得先刷满好感度再说,如果到时候还找不到世界碎片的话,也就只能去死了。” 分明是无比凶残的话。 但从婴浅口里说出,竟轻飘飘的很。 她一摊手,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 “我总不能,真的一辈子留在这张床上吧?” 【是呢!宿主可怜...】 系统跟着表达了赞同。 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细微的“吱呀”声,忽然传进了耳畔。 婴浅还以为是项煊亥去而复返。 正想骂人。 眼前忽然冒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走到床前,看到婴浅此时的模样,顿时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为何...” 话音未落。 她仿下了什么决心般,捏着拳头,沉声道: “奴婢这就带姑娘离开这里!” . 第八百五十四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70) “那个...” 婴浅趴在千秋的背上,很是委婉地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太想离开这里哈。其实我过的还行,再也不用吃绿帽餐,每顿都有喜欢的菜,还有不少的新花样...” “姑娘,你不用说假话安慰奴婢了!” 千秋打断婴浅的话。 面上露出一抹坚毅的神情。 她左右张望一圈,等着四下无人,钻进了一处无人的院落中,而后又道: “之前在御书房,是奴婢背叛了你,才让你沦落到此时这番田地,奴婢实在愧对姑娘。” “其实这也没...” 婴浅话说到一半,再次被千秋打断。 “姑娘放心,这一次就是豁出命,奴婢都一定带着姑娘离开王宫,再也不用留在这里受苦了!” “我腿都废了,到外面才是受苦吧?” 婴浅嘀咕了句。 本想好生和千秋解释来着。 但她一根筋,压根就听不进去。 加上婴浅废了一双腿,路都走不得,只能任由千秋折腾。 “哎,你这孩子到底听不听人说话?我之前还夸你比桃花强,现在一看,你们还真是五五开啊!” 婴浅气闷。 干脆捏了千秋的脸,没好气地道: “听话,现在把我送回去,不然等到被项煊亥发现,我们都要倒霉。” “不会的!” 千秋连忙摇头,回头用婴浅解释道: “奴婢已经找到了人,他可以帮姑娘离开王宫。” “真不错。”婴浅赞同地点点头,衷心夸赞道:“三个人一起死,还能凑一桌斗地主,但是我只输的起欢乐豆哈。” 又是千秋听不懂的话。 她也不在意。 将婴浅放在院落中的椅子上,她四下张望一圈,低声唤道: “先生,姑娘已经来了,你打算何时带她离去?” 随着千秋的话音落到。 远处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 殿门被推开,走出一个穿着侍卫衣着,眸光锐利的中年男子。 婴浅见状,不由叹息一声,吐槽道: “虽然项煊亥对王宫的防卫,从来没怎么上过心,但你们这进来的也太随意了吧?这到底是谁家后院啊?” 她一脸丧气。 对这个中年男子,只留了一个他看起来,不怎么会斗地主的印象。 但他见了婴浅,却是眼睛一亮,当即拜道: “御林军校尉庞统,见过长公主!” “御林军校尉?” 婴浅眨了眨眼。 总觉得这称呼有些耳熟。 但她脑子被每日吃完了就睡的生活,磨的有些顿,还是千秋出声提醒。 “姑娘之前被曲琳琅所陷害时,那个人就是假扮的御林军校尉,眼前这一位,却是真的。” 婴浅皱起眉,打量了庞统一番,问: “你如何知晓,他是真的?” 千秋正要解释,庞统先一步道: “公主,是微臣找上了千秋姑娘,此地不宜久留,等离开了王宫,臣再仔细和公主交代!” 他站起身。 向着千秋微一颔首。 “带上公主,我们现在就要动身。” 庞统一言一行间,着实比婴浅之间见过的冒牌货,要雷厉风行的多。 但他也不给婴浅说话的机会。 走在最前方,连头都不回一次。 婴浅盯着千秋写满固执的侧脸,更是无奈。 “我们你这一个个,怎么背叛起项煊亥来,比我还要快?” 她无语的很。 这好感度还没刷满。 她当然不愿意离开项煊亥。 但许是演技太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婴浅恨不得以死明志,只为了离开项煊亥的身边。 庞统走在最前,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他脚步一顿,回首道: “长公主,暂且得罪了!” 婴浅甩出一个问号。 可庞统却没有给她解释的意思。 转眼之间。 冰冷的刀锋抵上了她的脖颈。 庞统厉声喝道: “暴君,若想要你心爱的女人活命,就快些滚出来!” “卧槽!” 婴浅人都傻了,她连忙看向千秋,问: “这他妈就是你们的计划?嫌命长了是吧?脑子落在家里面吗?!” 但千秋竟也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 显然不知晓。 庞统会闹起这一出来。 她甚至来不及问,婴浅就已经被庞统扯了过去。 刀锋入肉三分。 随着泛起的血腥气。 婴浅看到了围上来的侍卫,以及一脸阴沉的项煊亥。 “你听我解释。” 她很是冷静,双眸紧盯着项煊亥,连声道: “我只是一个废人,做不到这些事,我还是想留在...” 婴浅的话还未说完。 庞统忽然道: “长公主,能为了北燕牺牲,是你我的殊荣。” “你爱牺牲就牺牲。”婴浅瞪圆了眼,没好气地道:“别什么都带我行不行?你他妈谁呀?” 不理会婴浅的骂骂咧咧。 庞统看向项煊亥,厉声喝道: “暴君,你灭我国土,杀我族人,今日就是你殒命之时!” 对于他的话,婴浅做出了亲切的评价。 “傻批一个。” 庞统红着眼,已如疯魔一般。 他之所以苟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此时这一刻。 早已听不进去婴浅的话,庞统紧盯着项煊亥,再次吼道: “若不想长公主出事,你先自断手筋,以慰我北燕无数将士的在天之灵!” 似为了证明言语的真实性。 他先一步,将刀锋前送了几分。 婴浅的血流的更多。 眼前也阵阵发黑。 很好。 她算是明白。 北燕为什么会被灭国。 这御林军校尉,在报仇之前,已经快先把婴浅这个自己人送走了。 “别闹了。” 婴浅叹了口气,无奈道: “断了手筋,日后怕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他可是王上,怎么可能会...” 话音未落。 一阵惊呼响起。 婴浅猛地抬起头,看到了掉在项煊亥身边的长剑。 溪流般的血液,沿着他的指尖滴落。 他没有任何迟疑。 甚至明明有其他方法,可以制服住庞统,救下婴浅。 但即使如此, 项煊亥也不想让婴浅,再受到半点伤害。 “放开她。” 他上前一步。 俊美的面容上,尽是阴沉。 “若想要我的命,尽管来取!” “你竟然...” 庞统愣了愣。 紧接着,他大笑出声,连眼泪都冒了出来。 “暴君居然真的对你动了心!” 婴浅皱起眉。 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庞统笑得越发开怀。 但又在突然间,他变了脸,充斥足血液的双眼紧盯着项煊亥,他面无表情地道: “我的妻儿兄弟,我的将士同伴,他们尽数死在了龙幽的铁蹄下。如今,也该来换你这暴君,尝一尝失去至爱的滋味了!” 刀锋一转。 竟毫不犹豫的,刺进婴浅的心窝。 她瞪大了眼。 再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听到庞统阴恻恻的嗓音。 他说: “记住,这是你的报应。” . 第八百五十五章 暴君娇养亡国公主(番外)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庞统依然在笑。 他很是高兴。 用微不足道的性命,夺走了暴君最为珍爱之人。 失去了比自身更为重要之物的感觉,也该轮到项煊亥,来尝一尝了。 庞统笑得眼泪止不住地流。 和身体当中涌出的血色混在一处。 很快不见踪迹。 他看着婴浅被项煊亥抱在怀中。 看着那个发起战事,惹得人间沦为血海的暴君,抚着婴浅的面容,颤着嗓音唤她: “婴浅?” 可惜。 婴浅要死了。 任凭世间万物尽数臣服于他,项煊亥也救不了心爱的姑娘。 就像庞统,只能眼睁睁自己的妻儿,被尽数斩杀在龙幽将士的刀锋下。 他每晚都要承受一遍的绝望,终于到了尽头。 而对于项煊亥来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多可笑。 他拥有了一起,却将要永远的,失去婴浅。 庞统咧起嘴,任凭刀光剑影下落,在他的身上,刺出无数道足以致命的伤痕。 但他却仿佛早已失去了痛觉般。 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他死死盯着项煊亥,口里吐出凄厉至极的吼叫: “暴君,你活该..你活该啊!” “住口!” 一旁有侍卫怒骂一声。 生怕庞统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辞来,干脆一刀划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如泉水般喷涌。 庞统睁大了眼,渐渐失神的双目望向天空,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 他轻笑一声,指尖微蜷,仿终于握住妻子温暖的手掌。 “公主,你莫怪臣,臣只是太想她了...” 留下一句任谁都听不懂的呢喃。 庞统阖上眼。 彻底断了呼吸。 项煊亥早已顾忌不得他。 王宫的所有大夫,都被紧急传召了过来。 然而都是一群普通人,哪里能从阎王殿里,抢回婴浅的性命。 夺目的艳色打湿了衣裳。 婴浅靠在项煊亥的怀抱当中,仿若穿了一件鲜红的嫁衣。 意识越发模糊。 她能感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却没想到,会如此超乎计划之外。 “婴浅,我要你活着...” 项煊亥从未体会过如此慌乱之感。 仿若一整颗心,都随着婴浅愈发冰冷的体温,而渐渐死去。 他才刚刚拥有她。 竟就要失去她了吗? 不... 他绝不允许! “只要你愿意醒来,我帮你重建北燕,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 项煊亥的嗓音越发颤抖。 眼尾那一点猩红,烈的仿若要滴出血来。 一旁的大夫们见状,各个低垂下头,不敢发出声响。 婴浅的心脏被刺穿。 又流了太多的血。 此时就是神仙下凡,都救不得她了。 但谁敢开口? 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项煊亥如此失控的模样。 那副神情,竟仿若失了整个世界一般。 “一群废物!若救不好她,你们一家老小的命...” 怒吼未落。 一道微弱的嗓音忽然响起。 “你爱我吗?” 项煊亥连忙低下头,眼中倒映出婴浅此时的模样。 她美艳的面容,失了最后一点血色,惨白到仿若随时,都会随风逝去一般。 人之将死。 该怎都算不上好看的。 但在项煊亥的眼中,婴浅就是最美的女子,无谁能与她相提并论。 心口处响起一阵天塌地陷般的震荡。 他颤抖的指尖,轻轻抚上婴浅冰冷的面颊。 “爱...我爱你。” “比爱自己,还更爱我吗?” 见到项煊亥眼底的泪意。 婴浅闭上眼,无声的笑了。 虽已经听不清他的嗓音。 她却清楚了,项煊亥给出的回答。 “这就够了...” 婴浅指尖微颤,用最后的力气,勾住了项煊亥的小指。 “要当个好王上,莫要再胡乱杀人了...” 一阵烈风荡起。 卷起风沙无数。 惹得在场所有人,都禁不住眯起了眼。 但当一切恢复平静时。 项煊亥的怀中,却是再不见了婴浅的影子。 只剩下一件血衣。 再无其他踪迹。 她仿若从未出现过这世间一般。 只有那件被染成鲜红的衣裳,可以证明婴浅存在过的痕迹。 “姑娘...” 千秋瞪大了眼。 强烈的悔意充斥在心头。 她看着项煊亥空荡荡的怀抱,怔忪了好半晌,竟心下一横,直奔着侍卫手里的佩刀撞了上去。 既错太过。 那就等到下辈子。 再向姑娘认错! “小姐?” 桃花才刚赶到,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她找不到婴浅了。 举目四望。 只有不见尽头的暗红。 连项煊亥的身上,都布满了血污。 “王上,我家小姐呢?我找不到她了。” 桃花心底莫明泛酸,撑着软绵绵的膝盖,她跪倒在地,满面茫然地道: “她腿走不得路,定然走不远的,求求您去找找他,您去救救公主,不能让她一个人的,求您开恩...” 她说着话。 眼泪却止不住地向下流。 等到了最后。 桃花再说不下去,只瘫坐在地上,盯着项煊亥怀里的血衣,哭喊着道: “暴君,你把公主还给我..还给我啊!” 项煊亥仿听不见周遭的乱响。 他缓缓低下头,神情虔诚又专注。 似吻上了个,并不存在的姑娘。 “我带你回家。” 只留下这一句。 项煊亥起身,带着满身的血腥气,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无谁知晓他去往了何处。 只当他再次出现,已如彻底变了个人一般。 勤政爱民。 再无杀戮。 使得天下太平。 天下再无半点战乱纷乱。 连暴君之名,都成了如同谣言般的妄论。 也有人说。 王上之所以会有如此变化。 皆因北燕的一位公主,以情动之,才会使得暴君成为圣君,天下受福。 但很快又有人反驳。 北燕的几位公主,早都已死在了战火纷飞的北燕王宫中,又怎会同龙幽帝王有所联系。 各种言说不断。 都在猜测为何独掌天下的帝王,会终身未娶,不仅后位多年空悬,连后宫妃嫔都空无一人。 甚至身边伺候的宫女,也只有一个疯疯癫癫,每日嚷着要找什么人,满口胡话的老姑娘。 谣言不休。 直到二十年后。 龙幽帝王崩。 一生无妻无后。 据传言。 下葬当日,他怀抱着一袭血衣,独眠于北燕旧址。 . 第八百五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 “阿浅?” “阿浅!” “快醒醒...” 一阵阵呼唤声传入耳畔。 吵的婴浅阵阵心烦。 谁啊? 没完没了是吧!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一觉。 真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小兔崽... 婴浅睁开眼,脑袋里的骂骂咧咧,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陷入停滞。 如果不是出现幻觉的了话... 眼前这个小包子,岂不是活的?! “您哪位?!” 对于熊孩子严重过敏的婴浅立刻后退,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小包子。 约莫五六岁的年纪。 相貌生的极为呆萌可爱。 一张白嫩嫩的圆脸蛋,如同刚出炉的包子一般,让人看了就要想掐上一把。 他眨巴着黑葡萄一样的黑眸。 歪着脑袋的模样,还带着几分无措的可怜。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看了他,怕不是一颗心,都要当场融化。 可惜。 他遇上的是婴浅。 “阿浅终于醒啦!” 小包子向着婴浅扑去,当即被她毫不犹豫的躲开。 任凭他摔倒在地。 婴浅环抱双臂,低头盯着他问: “你谁?” 小包子一愣,眸底在瞬间蓄满了水汽,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阿浅不记得艾尔了...” 婴浅的记忆,还停滞在项煊亥猩红的眼眸。 不过睡了一觉。 身边的人,就从暴君变成了奶娃娃。 这谁能接受的了? “我头疼。” 婴浅压了压额角,也懒得解释太多,直接了当地问: “艾尔小朋友,我们很熟吗?” “嗯。” 艾尔吸了吸鼻子,乖巧点头。 婴浅敷衍着应和一声,正想继续套话,让他仔细说说,他们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但话还没问出口。 就听艾尔道: “艾尔是阿浅生下来。” “咳咳咳!!!” 婴浅被口水呛住。 险些没直接咳昏过去。 她盯着一脸天真的艾尔,神情却宛如见了鬼一般。 “系统,滚出来!” 【人家在!】 依旧欢脱的电子音立刻冒了出来。 还很是积极地道: 【恭喜宿主完成了上一个世界,好厉..】 “厉你妈!” 婴浅哪有心思听系统废话,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向了艾尔,她满脸惊悚地问: “这孩子是什么回事?我他妈的怎么就有个孩子了?!” 【宿主。】 系统的电子音忽然一变。 从之前的撒娇腻歪。 转成了一种,无比严肃的沉凝。 婴浅也跟着正了神色,想着系统终于靠谱了一次,能解释出两句人话来。 可下一秒。 系统兴奋地喊: 【看他的耳朵!毛茸茸的哎!】 婴浅:“你祖坟今晚必爆炸。” 果然。 指望着系统的她,才是脑袋出了毛病。 婴浅蹲下身,这才注意到了艾尔的耳朵。 不同于寻常人。 倒是如同野兽一般。 她迟疑了下,指着艾尔头上毛茸茸的白色兽耳,礼貌发问: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爱上角色扮演了?” “角色扮演?” 艾尔歪了歪头。 露出不解的神情来。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抱住了婴浅的小腿,捏着小拳头,一脸郑重地道: “这是雄性兽人的特征,艾尔会努力长大,变成强大的雄性,来保护阿浅这个雌性的!” 婴浅一愣。 为什么艾尔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但摞在一块。 就忽然听不懂了。 雄性? 兽人? 雌性?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婴浅的大脑短路了一会儿。 既然听不懂,她干脆用力揉了揉额角,打算先冷静下,理一理思绪。 首先。 她还不知晓,上一个世界到底算不算攻略成功。 虽然在临死前一秒。 项煊亥的好感度刷到了满值。 但关于世界碎片,婴浅仍一头雾水。 她没有收到系统通知她得到世界碎片的消息。 却还是来到了这里。 难道是... 婴浅正在出神。 没有注意到艾尔担忧的神情。 他伸出小手,轻轻抚过她冰冷的额角,小心翼翼地问: “阿浅,你不舒服吗?” “没。” 婴浅这才回过神。 撞上艾尔满怀关切的眸光,她心头莫名一软,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兽耳,笑道: “就是有点头疼,忘记了一些东西,之后还要辛苦你多告诉我些。” “都是因为艾尔的缘故,才让阿浅这么辛苦...” 艾尔低下头。 包子脸上露出一抹愧疚的神情。 视线扫过幽暗的山洞内壁,这连呼吸之间,都带有潮腐气的角落,哪里是脆弱的雌性,可以久留的地方。 婴浅会落到这种地步,都是因为他。 她原本可以好好生活在部族的。 艾尔的头垂的越来越低,眼泪挂在眼眶里,不想被婴浅看到。 可惜。 婴浅窥见一点晶莹,然后毫不委婉地问: “哎,你哭啦?” “没有!” 艾尔深吸了口气。 用力抹掉眼角残存的泪意。 他大声道: “阿浅,我们该出发了,不然等到部族的人追过来,会有麻烦的。” 艾尔说完了话。 径自拽了婴浅的手,带她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小包子写满坚毅的侧脸,她眨巴着眼,很是茫然地问: “部族的人,为什么要追我们?” “这都是艾尔的错,不过艾尔一定会保护好阿浅的!” 艾尔咬紧了下唇。 将怀里的肉干塞给婴浅,他黑亮的眸中迸发出锐利的光。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仿佛真的看到了一只小兽。 正努力挥舞着并不算锋利的爪牙,飞快成长。 “就算是因为你,也得有个具体的原因吧?再说自责也没什么用,难道是他们看你太可爱了,所以才要杀我们?这理由怎么说也太扯了点...” 婴浅嘟囔了一句。 沿着山洞一路前行。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视线当中终于浮现了点点微光。 等到走出了山洞。 婴浅看着前方的景象,却是彻底傻在了原地。 无数参天巨树比邻而居。 鸟叫虫鸣入耳。 她放眼望去。 暗绿竟找不见尽头。 艾尔的脚步也是一顿。 望着眼前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 他也露出了些许茫然的神情。 握紧了婴浅的手指,艾尔轻声问: “阿浅,我们真的可以找到父亲吗?” . 第八百五十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 “父亲?” 婴浅一愣,很是迟疑地问: “找谁的父亲?” 艾尔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眼睛,取过婴浅捏在手里的肉干,细心掰成了小块,踮脚送到了她的嘴边。 “当然是找艾尔的父亲,不是他和阿浅在一起,才有的艾尔吗?” “住口!” 在更多涉黄言辞被讲出口前,婴浅连忙打断了他。 咬了一口肉干,她含糊不清地提醒: “小孩子不准说这种色色的话。” 艾尔满头问号。 听不懂这种满脑子污秽废料的发言。 好在婴浅还算有点良心,没真给他解释两句。 不然连系统都要看不下去。 “算了,先找个地方暂时落脚吧。” 婴浅眯起眼,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然后推着艾尔在前领路。 许是艾尔也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娘亲。 他捡了一根折断的树枝,瘦小的身影独自走在前方,眼里尽是警惕。 “阿浅要多留意些,这里不太安全,有很危险的味道。” 艾尔精巧的鼻尖抽动着。 脑袋上毛茸茸的兽耳,也跟着颤了两下。 瞧着颇为好摸。 婴浅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一觉醒来多了个娃娃。 已经够离谱了。 此时看清她和艾尔身上的打扮,婴浅更是眼前发黑。 仿只用了张兽皮简单缝制,然后侧边留了两个窟窿,用来伸出手臂。 但最重要的。 还是她竟然连鞋子都没有。 脚下是湿软泥泞的土地,还时不时有各种虫类飞过。 婴浅走的小心翼翼。 可一时之间想不出解决办法。 她只能摆烂。 “系统,结算吧。” 【是!】 系统脆生生的应下。 紧接着,就是毫无情绪起伏的电子音。 【开始进行结算】 【成功收集世界碎片,获得五百积分】 【总积分:4520】 【结算完毕】 “我真的收集到了世界碎片?” 婴浅颇有些疑惑。 虽然已经可以确定,世界碎片就是小亥无误。 但世界碎片拥有自我意识这件事,属实有些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可是小亥他已经消失,这样难道也算是...” 婴浅正出着神。 没有注意到前方,以至于直直撞上了艾尔。 她一个踉跄,扶着树干站稳了身体,问: “艾尔?” “嘘!” 艾尔皱着眉。 白生生的嫩脸上,尽是严峻之色。 看的婴浅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嘴角戳出个酒窝。 “小大人是吧?还挺可爱。” “不是啦!” 艾尔抿着嘴,清澈的黑眸微微眯起,他慢慢弓下腰,如同遇见了天敌的小兽一般。 “这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我们换个方向走。” 心里的不安感在逐渐加重。 兽人面对危机的本能,让艾尔的耳朵高高竖起,不错过周围半点风吹草动。 握住婴浅的手,他打算换一个方向离去。 但就在此时。 一阵破空之音忽然响起。 有什么东西飞快划过婴浅的面颊。 带出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她伸手一摸,视线当中落入刺目的红。 艾尔瞳孔紧缩。 “阿浅!” “没事的。” 婴浅先拍了拍他的脑袋,当做安抚,之后才回头望去。 眸光在瞬间锐利成刃。 她盯着不远处,站在树上的高大男人,冷笑着道: “找死是吧?敢偷袭你家祖宗?!” 男人默不作声,只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 他相貌生的极好,眉骨高挺,眼眸狭长,唇薄而红,只神情太过冷峻了些,眸光锐利中带有几分凶狠,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二字。 和他四目相对。 婴浅竟生出了一种,双眼被刺痛的错觉。 艾尔此时也看到了男人,他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挡在了婴浅身前。 “伊迪斯,我不会让你欺负阿浅的!” 小小的少年,撑着瘦弱的肩膀,固执的想要为她遮下所有风霜。 但被叫做伊迪斯的男人却不理会他。 他看着婴浅,面无表情地道: “杀了那个孽种,我可以原谅你的过错,带你回到部族。”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 这才确定伊迪斯是在和她说话。 不过... “你先等一下哈。” 婴浅提着艾尔的衣领,将他拽到了身后,又等了一会儿系统,没听到提示的电子音,她才放下心,很有礼貌地道: “你说你妈呢?” 伊迪斯皱起眉,似乎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 “婴浅,我对你很失望。” 婴浅:“?” 这人谁啊? 他既不是她重病在床的便宜爹。 她也不是他不孝的冤种儿子。 张口就来一句失望。 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婴浅翻了个白眼,很不客气地说: “少在这跟我矫情,有功夫去看看病吧?臭傻批。” 伊迪斯来者不善。 她也不惯着。 “既然我离开了你的部族,暂时也就不打算再回去了,您歇歇力气,现在快点往回走,估计还能赶上吃晚饭呢。” 婴浅赶苍蝇似的,毫不客气地向着伊迪斯挥了两下。 嘴里说着毫不客气的话。 她的视线却一直都在到处乱转。 寻思着找见个靠谱的武器来。 虽这男人看起来,不太像是好惹的的样子,但婴浅也不是吃素的。 只一对一的话... 这周围有不少树,应该能给伊迪斯,做出一副好棺材来。 “这就是你的选择,为了一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孽种,甚至不惜离开部族。” 伊迪斯眉皱的更紧。 望向婴浅的眼中,除了谴责之外,还有第其他一些微妙的情绪。 可惜。 婴浅并未注意到。 她还揣着一颗感恩的心,在给伊迪斯挑棺材呢。 “既然如此,按我也就只能...” 伊迪斯暗叹一声,竟直接从十几米高度,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卧槽!” 婴浅一惊。 还以为他神经比较脆弱,经不得说,直接选择了自我了断。 但在下一秒。 她却陡然瞪大了眼。 伊迪斯从高空飞快下落,就在即将落地的前一秒,一阵飓风忽然吹起。 他不仅没有摔成肉泥。 反而背部忽然生出了如同鹰隼般的双翼。 借着翅膀挥动的气旋,伊迪斯调转方向,直直向着婴浅冲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婴浅人都傻了。 她还在玩物理攻击。 结果人家都搞到魔法上面去了。 这他妈要怎么打? 第八百五十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 “跑!” 婴浅毫不犹豫。 抓起艾尔的小手,转身跑向着密林深处。 至于和伊迪斯正面对决... 别闹了! 她又没有翅膀。 怎么能打得过鸟人? 真非要头铁留在原地,婴浅怕不是得先给自己造个棺材。 “系统,你大爷的!不是说好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了吗?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她在意识里,疯狂辱骂系统。 速度却半点不敢慢。 若非密林遍布着树木荆棘,使得伊迪斯飞不快,婴浅和艾尔怕不是早就被抓住了。 眼见着她白皙的肌肤,被叶片锋利的边角,刮出道道血痕。 艾尔眼眶泛红。 心里泛起丝丝憋闷来,奔跑的速度也渐渐慢下, 他低下头,轻声说: “阿浅,你丢下我吧。” “啥?” 这种逃命的关键时刻。 婴浅一心都在跑路上,连他的话都没听清。 艾尔抿紧了唇,忽然挣开了她的手: “伊迪斯说过,只要没有我,阿浅就可以回去部族,不用受这些苦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人家说你就信,我还说他骗你呢。” 没有空闲去哄闹别扭的小朋友。 婴浅干脆抱起了艾尔,将他的头按在颈窝,她略带气喘的嗓音响起。 “莫说这种话,我不会丢下你的。” 伊迪斯又不是男主。 婴浅当然不会和他回去。 至于艾尔... 许是他亲爹,会是她要找的人也说不定。 这出千里寻爹路。 婴浅还真地跟着艾尔,继续走下去。 至于身后那只鸟... “真他妈没完了是吧?” 婴浅低骂一声。 眼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缩减。 虽然有树木作为遮挡。 但她这两条腿,到底比不过飞在天上的。 “婴浅,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弃那个孽种,跟我回去!” 伊迪斯愠怒的嗓音响起。 显然已经动了真火。 他三番两次给婴浅机会,甚至不惜追到这里来,但她却还是不愿回头,仍固执的选择那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幼崽。 婴浅仍不理他,只头也不回地骂道: “去死吧你!” “既然你还是要选他的话...” 伊迪斯眸光一沉。 视线望向婴浅怀中的艾尔,已然带上了杀意。 既然她是因为这个幼崽,才不愿意回去,那他也就只能先杀掉幼崽,再强行带走婴浅了。 既有了决定。 伊迪斯双翼一展,飞行的速度陡然间暴涨了无数倍。 几乎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他就已经冲到了婴浅身后。 曲起五指,伊迪斯直接抓向了艾尔。 感受到迎面袭来的杀意,艾尔猛地抬起头,对上伊迪斯杀气腾腾的双眼,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如果他不存在,就可以让婴浅回去部族的话... 那艾尔甘愿去死。 雌性本就没有办法独自在外生存。 他的阿浅,又那么脆弱。 艾尔放弃了抵抗,眸底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 已经做好了痛楚到来的准备。 但过了好一会儿。 除了婴浅骂骂咧咧的嗓音外,一切却依旧如常。 艾尔有些疑惑,再次睁开了眼,窥见了满身泥泞的婴浅。 方才伊迪斯逼近,她当然有所察觉。 紧要关头。 只能抱紧了艾尔向前一扑。 虽沾了满头满脸的泥浆,但好歹是抱住了他。 “小混蛋!” 婴浅咬了咬牙,余光扫着伊迪斯的影子,她没好气地道: “你给我等着,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她不敢停下。 体力消耗的速度,却比想象当中,要快速的多。 但最让婴浅绝望的。 还是当踏出密林的那一刻,前方亮起的景象。 一道瀑布挡住了前路。 除了连绵不断的水声外,她找不到任何可以继续逃离的路线。 前路不通。 身后又道追兵,在不断逼近。 婴浅才刚来到这个世界,竟然就面临上莫大的危机。 难道... 真的要将艾尔交出去? 这念头才刚出现,就被婴浅毫不犹豫地掐断。 且不说伊迪斯是想要艾尔的命。 她还要靠给艾尔找爹,来寻找男主。 怎么可能放弃他? “阿浅...” 艾尔有些慌。 拽着婴浅的衣角,眼眶红的愈发厉害了。 “我们要怎么办?” “你等等我....” 婴浅还没想出办法。 一道冰冷的嗓音,已经传入耳畔。 “现在,你逃不掉了。” 伊迪斯缓步而来。 背后的双翼不见了踪影,让他看起来只如寻常人一般。 但那危险感... 却反而更重了些。 婴浅察觉到了清晰的杀意。 如同利剑,直直对准了艾尔。 她立刻侧过身,挡在了艾尔的身前,冷声道: “伊迪斯,他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让你杀了他。” “你真的要为了保护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伊迪斯面色愈发阴沉。 望向婴浅的眸光,也多了几分冷意。 “很好。” 仿若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他忽然低笑一声。 “我成全你!” 一阵飓风迎面袭来。 婴浅甚至看不清伊迪斯的动作。 心中警铃大作。 但她想要去躲闪。 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正在危急之际。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滚!”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男人,赤着健壮的上半身,挡在婴浅的前方,替她阻下了伊迪斯的攻击。 “蠢鸟,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狼族的地盘,并未鹰族随意踏入的地方。” 婴浅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从落在身上的影子看来。 这人最少也过了一米九。 上身肌肉分明,却并非饱满到夸张的那一种,而是匀称又充满了爆发力。 感受到了男人的危险,伊迪斯皱起眉,冷声道: “该让开的是你,我来找我们部族的雌性,和狼族并无关系。” “你们部族的雌性?” 男人低笑一声,回眸看了眼婴浅怀里的艾尔,笑道: “我还真不知道,鹰什么时候能长出这样的耳朵来了?” 他这一句话。 就戳中了伊迪斯心中的痛点。 “你找死!” 他想要再次发起攻击,甚至连背后的双翼,都再次冒了出来。 男人也毫不示弱,笑道: “在我的地盘上,对一个雌性和幼崽出手,你还真是想得美。” 他嗓音一顿。 抽空再次回头看了婴浅一眼,然后嘟囔道: “不过,你这雌性,长的还真是够丑的。” 第八百五十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 丑? 婴浅一愣。 她这辈子都没听过这种评价。 这男人的眼神,怕不是有点毛病吧? “你胡说!” 艾尔气的捏紧了小拳头,向着男人愤怒地吼道: “阿浅才不丑!” 说完了话,他歪头看了眼婴浅。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艾尔低咳一声,再次凶巴巴地叫嚷。 “一点都不丑!” 婴浅无语:“我真是谢谢你了哦。” 在男人眼里,虽然她这雌性丑了点,但他还是不会放着她和一个幼崽,被鹰族抓走。 “你放心,我没有叫其他族人,对付一只你这只蠢鸟而已,我一个就够了。” 男人勾唇一笑,露出满口锋锐的利齿。 婴浅站在他身后,眼睁睁地看着他弓下腰,银白色的狼尾晃动,兽耳也跟着高高竖起。 还别说。 瞧着怪好摸的。 她正走神,男人忽然交代一声。 “丑雌性,带着你那个刚化形的小家伙,躲的远一点,我可不懂得照顾雌性,要是误伤了你,可别怪我。” 在他开口的同时。 伊迪斯也动了。 眸底有寒光一闪而过,他五指曲起,一掌拍向男人的头颅。 “就这?” 男人嗤笑一声。 虽瞧着毫不在意的模样。 但还是稍稍偏了头,躲过伊迪斯的攻势,同时还了一圈回去。 兽人之间的争斗,只靠着赤手空拳。 伤口和疼痛。 都成了激起他们的凶性的工具。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伊迪斯的双翼,已被撕扯出一个豁口,羽毛和血液一同四溅,他飞的再不如方才平稳。 不只是他。 男人银白色的狼尾上,也沾了点点猩红。 他舔掉唇角的血迹,眼底有兴奋的情绪浮动,战意不断沸腾,竟导致他的四肢,都长出了一层银白色的细毛。 鹰族本就不擅长这种正面作战。 加上翅膀受伤,伊迪斯闪躲的越发困难。 在男人越发凶狠的攻势下,他身上的伤势不断累积,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 此地距离鹰族的部族有不短的距离。 若再拖延下去,可是不妙。 伊迪斯不甘的看了婴浅一眼,但还是抽身后退。 “婴浅,我一定会回来找你,让你为背叛...付出代价!” 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他双翼挥动,留下无数散落的羽毛。 很快没了影子。 “就这?” 男人嗤了一声。 蠢鸟不愧是蠢鸟。 架打不过,想要找借口偷偷溜走,还要摆出一副高傲凛然的姿态来。 “不过孤身一人的雌性,带着个幼崽,还被鹰族的人追杀...” 男人转过头,如同暗绿宝石般的眼眸,闪动着好奇的微光。 “哎?雌性呢?” 才一眨眼的功夫。 原本还躲在他身后的婴浅,竟然没了影子。 男人鼻翼抽动,在嗅得空气当中残留的气味时,他原本还没什么表情的俊脸,骤然冷了下去。 “又是他!” 婴浅蜷着双腿,视线盯着眼前人的下半身,神情颇有些莫测。 她也不知道。 自己怎么忽然跑到了这个地方。 分明前一秒钟,还在看着帅狼人和伊迪斯打架。 结果一转眼的功夫。 就莫名被拽进了这一处山洞当中。 不过能看到这种稀罕的景象,婴浅眨了眨眼,很是衷心的夸赞道: “兄弟,你这尾巴怎么弄的?还挺帅的。” 面前的男人乍一看为常人模样,只长得俊了些,可视线向下一挪,便能见得他下半身,竟长着一条长长的赤色蛇尾。 他生了一张堪称妖艳的脸。 模样好到连婴浅看了一眼,都有些自愧不如的程度。 分明是个兽人。 却长得比姑娘家,还要来的标志漂亮。 “雌性?” 蛇尾敲过地面,妖艳男子忽然俯下身,指尖托起婴浅的下颌,盯着她那张沾满了血液和污泥的脸,他缓缓道: “竟如此丑陋。” 一天之内被连续人身攻击了两次的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名夏托。” 夏托移开手,将指腹蹭上的污泥,毫不客气地擦在婴浅的衣服上。 “你虽长得丑了些,但毕竟也是个雌性,既然我暂将你带到这里来,自然不会欺辱你。” 他扬起尖细的下颌。 赤红发丝微晃。 更为他添了几分惑人的魅力。 夏托只用余光斜睨着婴浅。 神情倨傲又冷淡。 “但你若是自不量力,想要成为我的雌性,我可就要对你不...” “阿浅。” 艾尔此时悠悠转醒,窝在婴浅怀里,他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问: “这里是哪里啊?” “不知道。” 婴浅抱着他站起身,也不理会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夏托,她径自寻了个方向,边走边道: “既然睡醒了,我们走吧。” “好。” 艾尔乖巧点头。 略带疑惑的视线扫过夏托,他挣扎了下,红着脸道: “阿浅,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的。” “那行吧。” 婴浅正好有些累了。 放下艾尔,改成牵住他的手。 “刚才那个,有着和你差不多耳朵的男人,你看着像你爹不?” 艾尔歪头想了会儿,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好像,不太一样呢。” “不是鹰,也不是狼狗,那到底是什么?” 婴浅摸着下巴。 将已知的动物都在脑袋里过了个遍。 艾尔的耳朵应该属于猫科,但他年纪小太,还未长成,具体到底是白猫还是雪豹,亦或者是狮子之类的,还真看不太出来。 她和艾尔自顾自地聊着,全然不将夏托放在眼里。 直到感受到后方越发低沉的气压。 婴浅才回过头,看到夏托,她一脸疑惑地问: “你还在啊?” “你居然在问我?” 夏托瞪大了眼,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晃着蛇尾走到婴浅身边,他咬着牙,一把掐住了婴浅的下颌。 “雌性!看清楚,这里是我的洞穴!” “放开阿浅!” 艾尔怒了。 猛地扑向夏托。 他张开嘴,一口咬上了赤红的蛇鳞。 咔嚓! 一声脆响。 不过碎的并非夏托的蛇鳞。 而是艾尔的牙齿。 他捂着嘴巴,眼眶因痛泛起一抹红,整个人都似呆傻在了原地。 “不过刚化形的幼崽而已,还想伤我?” 夏托毫不客气地嗤了一声。 正想再嘲笑这不自量力的幼崽两句,就见婴浅紧张地弯下腰,捧着艾尔的脸,急声问; “没事吧?让我看看。” 一瞬间。 夏托唇角的笑僵住了。 . 第八百六十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 这幼崽要攻击他,反而被崩裂了牙齿,不是活该? 婴浅为何要用那副恼怒的神情瞪他? 果然。 传说没有错, 雌性都是不讲道理的。 赤红蛇尾烦躁地敲击着地面,夏托暗金色的瞳孔竖成一条细线,鲜红的蛇信从口中吐出,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婴浅,寒声威胁道: “我何时让你走了?给我老实点,不然的话...” 他正讲着威胁的言辞。 然而婴浅却在盯着夏托的胸腹发呆。 还别说。 这条蛇身材还挺好。 宽肩细腰,肌肉匀称。 腹肌和蛇尾之间的交界线,更是妖异又美艳。 “你这雌性,到底有没有在听本大爷讲话?” 夏托被婴浅盯的面色泛红,虽还是之前那副凶巴巴的模样,但离口的声响,却忽然变得有些结巴。 “居..居然还敢盯着我看,你不是都已经有自己的伴侣了?真..真是...” “如果有自己的伴侣保护,我哪至于带着艾尔逃到这里来?” 婴浅接过人设。 立刻开始低头抹泪。 “我们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到处都是危险,现在连你也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她捂着脸。 似哭的极为伤心。 夏托被吓住了,瞬间瞪圆了暗金色的瞳。 “你...我不是...” 他想要解释。 但婴浅却忽然蹲下身,仿哭的更加伤心了般。 她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看起来娇小又脆弱。 夏托面色更僵,抬手想要碰一碰婴浅,但又生怕没控制好力气,不小心折断她几根骨头。 他急的蛇尾连拍了几下地面,敲碎不少石块。 实在不懂得如何去哄雌性。 夏托干脆回了洞穴深处,拿出一捧鲜红的果子,丢到了婴浅面前。 “给你吃!” 他顶着一张阴沉沉的脸。 担心婴浅再哭,又强行克制着自己放低嗓音。 “甜的,你和这只幼崽都可以吃。” 艾尔站在一旁,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夏托。 这种红果子,他曾经吃过一次,味道很甜,也非常难找。 夏托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却愿意他们这些红果子吃。 但毕竟是个陌生人。 艾尔虽早已饿着肚子,还是板着小脸,不让自己去看红果子第二眼。 婴浅抽抽搭搭了半天,硬半点眼泪都没掉出来。 将红果子尽数塞进艾尔怀里。 她抬起雾蒙蒙的眼,轻声问道: “你会杀我吗?” “当然不会!” 夏托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一步。 撞见婴浅漆黑的眼眸。 他脸色更红,竟再次挪远了些。 “我不过是见野狗和杂毛鸟凑在一起,过去看个热闹罢了。” “野狗和杂毛鸟?” 婴浅被这两个称呼逗的笑了。 “不过,还挺合适的。” 夏托无意窥见她唇角那抹微扬的弧度。 不由一怔。 这雌性虽然长得丑。 但笑起来的模样。 竟还有几分... “小蛇。” 婴浅忽然开口,咬了一个红果子在口,感受着那酸甜的滋味,她眯起眼,很是惬意地道: “我向你打听个事。” 夏托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 顿时黑了脸。 什么小蛇? 他可是伟大的赤冥蛇一族! “你这雌性,竟敢...” 夏托的话还未说完。 就见婴浅指了指艾尔。 “这是我的崽,你看他像什么?” 夏托一愣。 狐疑地打量了艾尔一番,他试探般地回应: “像...个幼崽?” 婴浅:“?” 她原本以为这条蛇,还挺聪明的。 现在一看。 嚯! 竟是个傻子。 夏托估计也意识到了不对,清了清嗓子,他垂眸打量了婴浅一番,道: “所以,那两个蠢货争斗,是想看看你的幼崽,长得像谁?” 婴浅将果核丢到一旁,然后很是真诚地问: “你眼睛不好啊?” 在夏托再次发脾气之前。 她长出了口气,将手指残留的果汁,悄悄揉到艾尔的耳朵上。 “他这耳朵,怎么看也不可能是鹰吧?” “哦。” 夏托点点头,环抱起来双臂,以一种冷嘲热讽的语气,道: “是你这雌性,勾结了伴侣之外的雄性,还生下了幼崽是吧?” “不是,我不知道他爹是谁。” 认为自己已经想的很混乱的夏托,当即睁大了眼睛。 婴浅也没心思和他解释。 捏着艾尔的耳朵,她诚恳提问: “你看看他,像狼族吗?” 夏托高高扬起下颌,傲慢道: “本大爷和狼族不熟。” 婴浅了然地点点头,再次礼貌发问: “那有没有可能是猫呢?” “强大的蛇族,怎会与那些上蹿下跳的奸诈之辈为伍!” 他一问三不知。 还一副老子超高贵,尔等都不配的架势。 婴浅木着脸,干脆转身走人。 “原来你跟谁都关系不好,谢谢你的果子,再见。” 看着她洒脱的背影。 夏托瞬间傻了眼。 “喂!谁让你走的?” “不然呢?”婴浅回过头,投去一个茫然的眼神,“我可是都已经有伴侣和幼崽了,高贵的蛇族,应该不会看上我这种雌性吧?” “我...我当然不会看上你这种丑雌性了!” 夏托被噎住了。 他还从来没遇见过,婴浅这么难缠的人。 偏偏又是脆弱的雌性。 打不得骂不得。 夏托还莫名的不想放她离开。 分明他当初只是看见狼鹰相争,瞧着热闹时,随手将她抢了过来。 至于该如何对待她... “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 夏托粗声粗气的吼了一句,担心婴浅不听话,他又冷着脸威胁道: “若敢不听话,本大爷就将你和你的幼崽丢去喂鱼!” “可是...” 婴浅歪了歪头。 还没等继续提问。 就见夏托忽然变了脸色。 “该死的!野狗的鼻子可真灵,竟追到了这里来。” 他低骂一声。 将婴浅和艾尔一并抱在了怀中。 “给我老实点!” 蛇尾扫过地面。 半人半蛇的男子,在幽暗的山洞内飞快行进。 艾尔瞪圆了眼睛,神情竟有些兴奋。 他还是第一次。 用这种方式赶路。 新鲜的很。 婴浅环着夏托的脖颈,视线穿过他赤红色的发丝,隐隐窥见了后方庞大的影子。 简直如同座小山般。 几乎占据了山洞全部的空隙。 但即使如此,它的速度却仍是不慢,且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 婴浅缓缓眯起眼。 废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瞥见一缕银白的亮色。 . 第八百六十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 婴浅似有所觉。 纤细的小腿晃了两下。 她昂起沾满泥灰和血污的小脸,很是天真地发问: “请问,高贵的蛇为什么会被追的到处跑?” “这才不是逃跑!” 夏托立刻反驳。 暗金色瞳眸流转。 婴浅感觉自己被狠狠瞪了一眼。 他冷哼一声,嗓音在疾行当中,显得有些难以分辨。 “那群野狗向来喜欢乱吠,吵闹的很,我只是嫌麻烦,可不是怕了他们!” 余光扫过紧跟在后方的庞大黑影。 夏托眸光一锐,寒声道: “只是因为带着你们,所以才...” “那你放我下来。” 婴浅压根不听他把话说完。 但感受到骤然低下去的气压,她又连忙喂过去一个甜枣。 “开玩笑的,比起摸起来毛茸茸的狼,我当然更喜欢冷冰冰的蛇族了!” 虽然这形容词,用的有些奇怪。 可夏托还是轻哼一声,压住唇角荡起的弧度,他勉勉强强地道: “算你有眼光。” 婴浅没再吭声。 只安静地窝在了夏托的怀中。 蛇族的体温本就偏低,山洞内又潮湿阴寒。 艾尔虽然年幼,但毕竟是个雄性,加上又处在满心的兴奋好奇当中,也顾忌不到冷。 婴浅缩了缩身体,捂着鼻子,小声打了个喷嚏。 “娇气。” 夏托嫌弃的瞥她一眼。 却悄然将手臂收拢地更紧了些。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嘴硬心软的。” 婴浅蜷起身体,又搭着夏托的肩头,向后方看去一眼。 许是山洞越发狭窄的缘故。 追在他们身后的巨兽,已经被落下了一段距离。 夏托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再次随之加快了速度。 前方有微光亮起。 水流的动响,在耳畔渐渐清晰。 夏托紧皱的眉稍松了些,然当他冲出洞口,看见面前的一幕时,却骤然变了脸色。 “鬣狗?!” 他的嗓音极沉。 暗金色的瞳孔在瞬间缩成细线。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兽人群,夏托又回过头,看了一眼后方的洞穴。 隐隐。 有呼啸之声传来。 显然那巨兽,并没有放弃继续追逐着他们。 “鬣狗?” 艾尔有些好奇,扬着头看向了聚在不远处的兽人们。 他们的身材和相貌,都有几分相似。 一头黑色短发,身材精瘦矮小,只用黑色兽皮挡住重要部分,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阴沉而狠厉。 当夏托注意到他们的同时。 鬣狗也发现了他和婴浅。 一瞬间, 所有兽人的眼中,同时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雌性?”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竟毫不犹豫的,向着夏托逼近过去。 夏托眉头皱的更紧,抱着婴浅和艾尔缓缓后退一步,他暗金色的眼瞳当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杀意。 “不想死的话,给我滚开!” 鬣狗们脚步一顿。 脸上都是出现了一抹畏惧的神情。 若换成平常,见了夏托这等强大的存在,他们定然掉头就跑。 但这一次则不同。 一个年轻,拥有生育能力的雌性。 对于整个鬣狗部族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存在。 即使付出一切代价。 他们也要从夏托的手中,抢走婴浅! “蛇族,交出那个雌性,我让你离开。” 领头的鬣狗弓起腰,嘴角一咧,露出一副凶狠的嘴脸。 “我们的其他族人都在附近,等到他们赶来,连你也走不掉了。” 回应他的。 只有一道赤红色的蛇尾。 领头的鬣狗再连一个字都没能讲出口。 被蛇尾甩中了脑袋。 当即倒在地上,也不知是生是死。 其他鬣狗见到族人死亡,却都没什么表情。 他们都在盯着婴浅。 眼神当中的狂热与疯狂。 叫夏托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 “这群恶心的东西,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低骂了一声。 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将婴浅安置在了上面。 夏托看向艾尔,沉声道: “小兽人,保护好她。” 他一直都叫艾尔为幼崽。 此时忽转了称呼,艾尔顿时有一种,被当做成年雄性的责任感。 他不禁挺止了腰,向着夏托重重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保护好阿浅的!” “阿浅?” 夏托扬起眉,余光扫过婴浅,他小声嘟囔了句。 “还挺好听的。” 甚至来不及去听婴浅的回话。 已经有鬣狗冲了上来。 他们红着眼,伸着锋利的爪子,一个个如悍不畏死一般,向着夏托扑去。 “真是恶心。” 夏托颇为嫌弃地骂了一声。 他主动迎上前。 竟在转眼间,化作了一只赤色大蟒。 婴浅看着这颇为玄幻的一幕,彻底傻了眼。 好家伙。 原来他不仅是半人半蛇。 还能彻底变成一只蟒。 一时之间。 有腥风动荡。 那些鬣狗在夏托的面前,简直如同纸糊的一般。 即使同样化成了兽身。 他们依旧不堪一击。 但鬣狗的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分散开来,如同潜伏在阴影当中的刺客,悄然等待着攻击的时机。 艾尔不知从何处捡了一根树枝,用瘦弱的肩膀,挡在了婴浅身前。 “我不会让他们抢走阿浅的!” 他攥紧树枝。 毛茸茸的兽耳高高竖起,不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才几个呼吸的时间。 鬣狗群已经死伤大半。 可也有漏网之鱼,悄然穿过了夏托,赶到了婴浅的身边。 “雌性...” 鬣狗的鼻翼抽动,泛着青光的双眼死死盯着婴浅,更有涎水沿着嘴角滴落。 嗅着馥郁的玫瑰香。 他用力咽下口水,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发现如此美丽的雌性。 等到将她带回部族。 他一定能获得同她交配的权利! 眼看着鬣狗灰黑色的爪子,就要碰上婴浅。 一道树枝忽从侧方砸洛。 艾尔绷着小脸,满面冷肃地道: “离阿浅远一点!” 他已经用了所有力气。 但落在鬣狗身上,却只是微微一疼,甚至不足以将他击退。 看了艾尔一眼,鬣狗咧了咧嘴,嗤笑道: “一只无能的幼崽。” 他只一挥爪子。 就将艾尔推到了一旁。 没有了阻碍,夏托此时也被其他鬣狗缠住,不能及时赶回到婴浅身边。 鬣狗望着满脸慌乱的婴浅,露出一个无比狰狞的笑容。 现在。 这个美丽而又娇弱的雌性。 属于他了! . 第八百六十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7)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婴浅时。 突有一阵剧响。 伴随着大地的震荡,传入到在场所有兽人的耳畔。 如同小山般,全身尽是银灰之色的巨大狼族,闯出了狭窄了山洞,将垂涎着婴浅的鬣狗,一口吞没! “野狗,跑的还真快。” 夏托见了巨狼出现,虽满面的讥讽,但见到婴浅平安无事,他还是悄然松了口气。 银灰色的狼族瞥了他一眼,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清晰的不屑。 “看这是谁?一条连雌性都保护不好的小蛇。” 狼族的口中,吐出清晰的人言。 这嗓音颇有些几分耳熟。 看着他如同对待什么害虫般,将跑上前的鬣狗轻松碾碎,婴浅昂着头,愣愣地问: “你是...那只狼?” “是我。” 庞大的狼族弯低了身。 似乎是想让婴浅的脖颈松快些,不用抬那么高,就能看见他幽森的绿瞳。 “我疏忽了,竟然让你被这只蛇偷走。” “其实也还好,我吃的挺饱的。” 婴浅盯着他毛茸茸的耳朵,又偷偷瞥了眼艾尔。 这么看起来的话的,不管是毛发的颜色还是形状。 都有几分相似。 难道艾尔的便宜爹,就是狼族? 她正琢磨着,已经被杀伤了大半的鬣狗们,忽然齐齐停下了动作,然后一并仰头向天,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啧。” 狼族啐了一口,爪子尖划过地面,竟在石头上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抓痕。 “打不过就叫人,这种东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一群鬣狗而已。” 夏托冷哼一声。 他又恢复了半人半蛇的状态。 虽仍旧满口的不屑,但望向远方的神情间,也多了些许凝重。 “鬣狗不擅长单打独斗,但是他们人多,而且总是喜欢一整个部族,都在一起行动。” 狼族看出婴浅的疑惑,为她解释了句: “不过这些家伙,之前都是生活在南边,从来没跑到过这里来,这还是第一次。” “现在走。” 夏托也不废话。 回身就要抱起婴浅。 但他一动,庞大的狼族也跟着迈过一步,挡在了婴浅的身前。 暗金瞳眸中,有寒芒乍起。 夏托紧盯着他,神情越发冰冷。 “你想死?” “一个流浪蛇族,还妄图在鬣狗族的攻击下,保护雌性?” 狼族嗤笑一声。 蓬松的长尾晃动着。 有意无意,将婴浅和艾尔圈在了保护范围当中。 “我又不是你这种废物,当然能保护好她!” 夏托沉着脸。 手臂上有赤红的鳞片悄然浮现。 他显然已动了杀心。 “别用我当借口打架啊喂!” 婴浅默默抱紧艾尔,小声吐槽: “我分明和你们都不熟来着。” 狼族听见她的话,长尾晃动了下,尾巴尖蹭过婴浅的手臂,惊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鬣狗盯上目标,不得手绝不罢休。” 低沉的嗓音传出喉头。 狼族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他望向远处,眸底有凝重一闪而过。 “你刚才可是差一点,就让她被抢走了,只有部族才能保护好雌性。你如果不想她被鬣狗夺走,现在换一处方向离开,将他们引走,我会带着她回部族。” 夏托虽不愿意听从狼族的话。 但心里也明白。 鬣狗不仅数量众多,且极为难缠。 他虽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一群鬣狗,却没有办法,确保婴浅不会被他们偷走。 “等着!” 夏托深深看了婴浅一眼,到底还是换了个方向,冲进了密林当中。 与此同时。 狼族也回过头,向着婴浅投去一个好奇的目光。 “又见面了,丑雌性。”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的利齿。 婴浅道谢的话到了喉头,被他亲切的招呼,成功噎了回去。 她冷了脸,面无表情地道: “你好,蠢狗。” 狼族似是一愣。 蓬松的尾巴甩了甩。 他忽然低下头,将粉红色的鼻尖,凑向了婴浅。 “居然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不过你身上的味道,还真是…” 话音未落。 不远处已有窸窸窣窣的动响传来。 有鬣狗察觉到了不对,分出一部分人手,赶往了婴浅所在的方向。 “雌性,我叫安德里。” 安德里半俯下身,示意婴浅和艾尔坐到他的背上,之后又问: “你的名字是什么?” 婴浅小心翼翼地抓起一缕银灰色的毛发,爬上安德里的背,之后又向着艾尔伸出手,将他也拽了上来。 等到坐稳,她感受着忽然开阔了不少的视野,向着安德里垂眸一笑。 “你可以叫我婴浅。” “婴浅?奇怪的名字。” 安德里耳尖一动,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只交代了让婴浅坐稳。 后退微曲。 银色的巨狼如同一道离弦的利箭般。 迎面吹来的劲风刮在脸上,让婴浅睁不开眼。 艾尔倒满面好奇,左右张望着,只觉得密林里熟悉的一切,此时都变得无比新鲜。 婴浅将脸埋在安德里的背上,抓着并不算柔软的毛发,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问: “艾尔,你能不能变成他这个样子?” “我…” 艾尔眨了眨眼。 这一整天的时间,经历了无数的麻烦,先是被追杀,又看到了兽人之间的战争。 现在坐在安德里的背上,在密林之间奔驰。 他心潮澎湃,也想要变成这种威风凛凛的模样。 但努力了好半天。 艾尔却还是那个软绵绵的小包子。 他有些茫然。 盯着自己的手,颇有些无措。 “阿浅,我不知道怎么做...” “刚过化形期的幼崽,是无法掌握人身和兽形之间的转变。” 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安德里悄悄慢下脚步,侧眸看了艾尔一眼。 “化形?” 婴浅再次听见了这个词,不由有些好奇。 之前夏托也说过,艾尔是刚刚化形的幼崽。 但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安德里耳尖颤动,换了个方向继续行进,他才又道: “所有兽人刚生下来,都是兽形,直到满一岁的幼崽,才能化形成人身。” “也就是说,你才一岁多?” 婴浅望着艾尔,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这个世界,果真神奇的很。 但如果是刚化形的话,婴浅心中一动,连忙问: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兽形什么样?” . 第八百六十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8) 艾尔低下头,连毛茸茸的耳朵,也跟着垂了下来。 “阿浅,我都不记得了。” 婴浅吸了口气。 虽有些失望。 但她还是拍了拍艾尔的脑袋,安慰道: “没关系,记不住就算了,我们慢慢找就是。” 似追在后方的鬣狗,已经和他们隔开了些距离,安德里也随之慢下了速度。 他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再次问: “雌性,你们要找什么?” “找他爹。” 婴浅也不隐瞒,想着安德里可能会对同族有所了解,干脆问: “你看他的耳朵,像是你们狼族吗?” “你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安德里着实没有想到,会听见这种问题。 他先是一怔。 转瞬之后。 从银灰的巨狼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堪称恐怖的怒意。 “所以,你是被你一个雄性,给欺负了?!” 安德里的嗓音极沉。 连如同绿宝石一般眼瞳中,也闪过了一丝清晰的冷芒。 “这种雄性...真是该死!” 婴浅虽然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但还是解释了句: “应该也不算是,不过我记不太清楚了。” “你被欺负,又不是你的过错,那只鸟没能保护自己部族的雌性,居然还敢追杀你。” 安德里低哼一声。 银灰色的尾尖扫过婴浅,宛如安抚一般。 他道: “从今之后,你可以留在狼族。” “啊这...” 婴浅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但总觉得安德里的脑补怪怪的。 不过艾尔的耳朵,和狼族很是相似, 留在安德里的部族。 也许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她下了决定,立刻点头答应。 “那就麻烦你了。” 安德里没再多话。 刻意挑了一些平坦的路,他避开那些生长的茂盛怪异的枝杈,尽可能让背上的婴浅和艾尔,能够坐的安稳一些。 艾尔睁着黑葡萄一样的眼,视线好奇地来回打量。 等到隐隐见了远处巍峨的轮廊,他当即兴奋地捏紧了小拳头。 “阿浅,是狼的部族!” 婴浅眯起眼,却是什么都没看清。 和她这种寻常人的视力比起来,艾尔虽是幼崽,但双眼却要强上太多。 等到再前行了几分钟, 婴浅才勉强看到了部族的影子。 以巨大的石块搭成围墙,每隔一段距离,还建有哨塔和巡岗。 纵使隔了好一段距离。 也能感受到浓烈的肃杀之气。 婴浅正在惊讶之际。 已经有一队负责巡逻的狼族,向着他们赶了上来。 领头的黑耳狼人率先停下脚步,他盯着安德里,语气不善地问: “安德里,你不是去留意兽潮的动向,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有其他事。” 安德里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要多解释的意思。 婴浅听到动静,好奇地抬起头。 但就这一眼。 引起哗然声无数。 “雌性?!” “那是个雌性吗?” “安德里,你带回了个雌性,还有一个幼崽?!”” 黑耳狼人盯着婴浅和艾尔时,满眼尽是吃惊。 每一个雌性,都是极为珍贵的存在。 不仅数量比起雄性来,要稀少上无数倍,身体更是无法变成兽形,因而脆弱不堪。 雌雄根本无法独自在外生存。 那安德里,究竟是从哪里找到的雌性? “我会带她去见族长。” 安德里只冷冷睨他一眼。 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正要带着婴浅离去。 黑耳狼人却冷了脸,侧过一步挡了安德里的路。 “等一下!” 不知是否是错觉。 婴浅在黑耳狼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缕影影绰绰的敌意。 也不仅是他。 其他狼人看着安德里的神情,亦不算多友善。 连艾尔都感觉到了不对。 “阿浅,他们是不是不太欢迎我们?” “不是我们。” 婴浅眯起眼,喃喃着道: “看来狼族里面,也不安生啊。” “还有什么事?” 安德里慢下脚步,盯着挡在前路的黑耳狼人,眼里闪过一丝清晰的不耐。 黑耳狼人舔了舔嘴唇。 双眼紧盯着婴浅,眸底更是有贪婪的精光一闪而过。 他还没有属于自己的雌性。 婴浅在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正应该属于他? 但如果让她被安德里带进部族的话... 黑耳狼人眼珠一转,随口胡诌出一个由头,他面无表情地道: “雌性当然可以进部族,但这个幼崽,既不属于我们这里,想要进来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 这话不过是强找出的借口。 但黑耳狼人挡着路,又带着其他兽人一起。 大有一副安德里不把话交代清楚,就绝不让路的架势。 安德里皱起眉,寒声问: “你想怎么样?” “先让他们跟着我!”黑耳狼人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连忙道:“等我调查清楚,这雌性和幼崽不是其他部族来的探子,就会立刻放了他们!” “没有部族,会让幼崽和雌性,作为探子前往其他部族!” 安德里冷哼一声。 银灰巨狼俯低了腰背,双耳高竖,有肃然的杀气悄然沸起。 他哪里能看不出黑耳狼人的意图。 但想要抢走婴浅,将她做为他自己的所有物。 绝无可能! “你要和我动手?” 黑耳狼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更是露出一抹慌乱。 但很快。 他又反应过来,跟着其他兽人一起哄笑出声。 “安德里,你要想清楚,部族的规矩,可是绝对不允许伤害同族的!” 黑耳狼人咧开嘴,露出满口锋利的犬齿。 “但凡动了我一下,你就绝对没有办法,成为少族长了!” 一瞬间。 安德里眼中的冷意更重。 锐利的爪尖不安地刨动着地面。 传出来的动响,让黑耳狼人及其他兽人,都是有些慌张。 他们都清楚安德里的实力。 心里也明白。 如果真的掀起争斗,他们这些兽人加在一起,也不会是安德里的对手。 就在争斗一触即发之刻。 婴浅忽然带着艾尔,从安德里的背上跳了下去。 “我们可以先跟他走,没关系的。” 安德里一怔,下意识想要挽留。 “雌性,你...” “晚点再见吧。” 婴浅伸出手,在银灰巨狼湿润的鼻尖上轻点了下,她勾起唇角,如呢喃般道: “蠢狗。” 第八百六十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9) “雌性,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你的幼崽?” “你有自己的伴侣了?” “我是莱顿,雌性你饿不饿?想要...” 婴浅木着脸,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黑耳狼人的喋喋不休。 “我想要你安静点。” 即使她的脸色已经足够冷淡。 莱顿也毫不在意,甚至态度更加热络了几分。 毕竟雌性都是坏脾气。 如婴浅这般,已算是够委婉的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莱顿鼻翼抽动,嗅到婴浅身上好闻的玫瑰香气,他不由咽了口唾沫。 虽然她长得丑了点。 但这香香的味道,他还是第一次闻见。 他连忙再次开口: “你是从哪里来?怎么会遇见安德里?这个幼崽是你的?那你的伴侣呢?要是他死了的话,我...” 他越问越离谱。 艾尔皱起包子脸,挡在莱顿和婴浅之间,警告道: “不关你的事,离阿浅远点!” “幼崽,你的胆子倒不小。” 莱顿嗤笑一声。 只用余光斜了艾尔一眼,之后就再不理会。 反正婴浅年轻,即使已经生下过幼崽,再和他结为伴侣后,也可以继续为他生。 至于艾尔... 之后找个机会,弄死就是。 莱顿才见了婴浅一面。 就已经在想着。 要怎么不留痕迹的处置了艾尔,好让婴浅死心塌地跟着他。 像她这般年轻的雌性。 在整个部族,都极为稀少。 莱顿自然要抓紧机会,好生和她认识一番。 “我从鹰族而来。” 婴浅牵住艾尔的小手,看都不看莱顿一眼,只耸着眼,一脸敷衍地应: “不过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鹰族,之后被安德里救下,才来到了你们的部族。” 莱顿眼睛一亮,连忙再次追问: “那你的伴侣...” 他话说到一半。 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深深佝偻着腰的白发老者,慢慢走进门,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容貌娇俏的年轻女人。 她盯着婴浅,脸色却算不上好看,反而隐隐带着些许敌意。 “你就是被安德里带回来的雌性?” “多琳。” 老者浑浊的双眼扫过年轻女人,阻了她继续质问的意图。 多琳撅起嘴。 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族长爷爷,她带着幼崽,已经有伴侣了,怎么可能还会留在我们这里?” 老族长并未理会她的话,他看向婴浅,语气温和地问: “年轻的雌性,我已经听了安德里的汇报,你可想留在这里?” 没有威胁或质疑。 老族长不管是看到婴浅还是艾尔,都是一脸的慈祥。 婴浅不由放心了些,道: “族长,我暂时无处可去。” “你可以留在这里,没有人会强迫雌性和幼崽去做什么。” 老族长看向婴浅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他甚至还伸出手,拍了拍艾尔的头。 “当然,如果你愿意在我们的部族当中,选择一位新的伴侣,那所有独身的雄性,都会感到非常荣幸。” “除了安德里。” 多琳接了话茬,眼里的敌意更浓。 “他是新一任族长的竞争者,也是我看上的雄性,你这个丑陋的雌性,给我离他远点!” 艾尔听不下去,捏着小拳头,一脸愤愤地向着多琳吼: “阿浅才不丑!” “没事。” 婴浅压根不在乎多琳莫名其妙的针对。 只向着老族长微微颔首。 “多谢族长,作为收留我和艾尔的代价,我们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似乎没想到,会从娇气的雌性口中,听到这种言论。 老族长先是一愣。 紧接着又想到婴浅离开鹰族,带着一个幼崽赶路,之后又受到追杀,一定受了不少的苦。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说: “你先好好休息,至于要帮忙,等到你和幼崽都恢复好了,也来得及。” “那就麻烦族长了。” “多琳,你带着这位...” 老族长话音一顿,婴浅立刻会意,道: “我叫婴浅,这是艾尔。” 艾尔虽第一次见到老族长,却觉得这老者给他的感觉,很是和善。 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他奶声奶气地招呼: “族长爷爷好。” “好!” 看着小包子一般的艾尔,老族长顿时满心喜爱,视线扫过那毛茸茸的白色兽耳,他嘴角的笑意顿时更加深刻了几分。 果然... 很像是他们狼族的子嗣。 “你们来的正好,今日是圆月,晚上有一个宴会,你们可以熟悉下部族里的其他兽人。” 老族长笑吟吟的交代了句,有对多琳交代。 “多琳,带着婴浅和艾尔去休息。” “是。” 多琳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却写了满脸的不情愿。 连脚步声,都被刻意加重了无数倍。 连将挂在门口,充当门的兽皮帘,摔的猎猎作响。 但不管是老族长还是莱顿,都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 雌性稀少。 大多脾气恶劣。 加上多琳在雌性当中,也是罕见的漂亮,受到部族里很多雄性的追捧,自然更为高傲一些。 莱顿本也想跟在婴浅身后。 老族长拦了他,摇着头道: “不急,她才刚来到这里,莫吓到她。” 莱顿盯着婴浅曼妙的背影,颇有些不甘心。 虽怕她被其他雄性抢走。 但既然老族长的命令,他也只能遵从。 “一个带着幼崽的雌性,居然还好意思跑到我们部族来。” 多琳一出门,直接毫不客气地从下到上,打量了婴浅一番。 沿着她白皙细长的双腿。 到那张被污泥和血污遮住了的面容。 瞬间。 多琳露出一副被恶心到的神情,连忙后退了两步,和婴浅隔开了距离。 “你的伴侣呢?他难道因为你长得丑,所以不管你了吗?” 艾尔哪里能容忍,多琳对婴浅的诋毁。 当即凶狠地瞪向了她。 “你胡说!” “鹰族的雌性,却生下了长着毛耳朵的幼崽,莫不成你是同其他部族的雄性苟合,然后被抛弃了?” 多琳全然不理会艾尔,只自顾自地做着梦。 “雌性会被抛弃,还真够稀奇的,不过你长得这么丑,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呢!” 她念叨了两句。 然后露出一副嘲弄当中,混杂着些许同情的神色。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作为雌性,还真是够可怜的。” 第八百六十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0) 多琳的话说的越发难听。 她还以为自己看透了婴浅,得意地昂起了头颅,一脸傲慢地再次道: “我们部族的雄性不少,虽然你长得丑,又带着一个他族幼崽,但既然是个雌性,想要找个伴侣,应该不算困难。” 多琳说了不少。 虽然婴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但她比较有礼貌,还是点点头,敷衍了句: “啊对对对。” “我这可是好心给你建议。” 多琳似乎察觉到了婴浅的漫不经心,当即扬起眉毛,很是不满地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真以为一个带着幼崽的丑雌性,能多受欢迎不成?” “阿浅,还有多远才能到?” 艾尔一手拽着婴浅,另一只手捂紧了耳朵。 “好吵哦…” 他年纪还小。 没什么忍让雌性的概念。 再加上平时都是跟着婴浅,和她随意懒散的性情相处多了,忽然遇见了多琳,比鸟雀还要聒噪不休的类型。 艾尔自然烦的紧。 “应该快了。” 婴浅捏了捏他的耳朵,全当安抚。 心里面也对多琳越发不耐。。 多琳却仿看不出他们写了满脸的嫌弃,盯了艾尔一会儿,她问: “丑雌性,你的幼崽是什么族?看起来应该是猫?还是雪豹?也有点像是白狮子,不过狮族一直生活在南方,应该不会是他们吧?” “其实…” 婴浅被她吵的几乎耳鸣,黑眸转过一抹幽光,她低下头,故作羞涩地道: “是银狼了啦!” “银狼?!” 多琳一愣。 当即变了脸,惊呼道: “不可能!我们部族当中,只有安德里是银狼,他绝不会和你这种丑雌性结为伴侣的!” 话音刚落。 多琳就见了不远处,男人高大的身影。 她眼睛一亮,急忙喊道: “安德里,这个丑雌性居然说她的幼崽是银狼,你快将她丢出去!” 听到多琳的叫喊声。 婴浅才注意到了安德里的身影。 之前情势危机。 她没有空闲多注意他。 此时周遭没了威胁,婴浅也就终于,能够仔细去打量安德里。 但就这一眼。 让婴浅愣在了原地。 直至腰间的银灰色长发,被烈日一晃,那夺目的碎光,几乎让她移不开眼。 更莫说赤着的上半身,以及轮廓清晰,看起来无比结实好摸的八块腹肌。 许是日头太灼。 照的婴浅有些眼热。 她尽可能控制着视线,让注意力集中到安德里头顶,那双银灰色的狼耳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德里看了多琳一眼,又立刻将目光落到婴浅身上。 确定了她平安无事。 他才在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情况下,悄然松了口气。 “婴浅,族长应该已经告诉你,你可以留在这里了。” “嗯。” 婴浅点点头,又道: “多谢你帮忙。” “不用客气。” 他们两个的对话,实在有些干巴巴。 怎么看都不像有多熟。 多琳原本满心的警惕,此时终于散去了些。 想来也是。 有她这么一个美丽的雌性在身边。 安德里怎么也不可能,看上婴浅才对。 之所以带她回来,不过是因为雄性对雌性下意识的保护罢了。 “安德里,你陪我去摘果子吧?” 全然将婴浅和艾尔当成了空气,多琳双手叉腰,以一种颐指气使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今天晚上要用的,我不想一个人去,你来陪我。” 能陪雌性出行,是多少雄性梦寐以求的殊荣。 尤其还是多琳这种美丽的雌性。 她只要抬一抬手,不知道多少雄性会凑上来,盼着被他选中。 但此时,她却主动邀请了安德里。 多琳正满心得意,想着他这时的心里面,应该很是激动。 “我等下要巡逻。” 安德里摇了摇头。 竟毫不留情的拒绝掉了,这个足以让其他雄性狂热的邀约。 多琳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 尤其是再次听到,刚拒绝了她的安德里,转身就对婴浅轻声细语地说: “要不要,让他跟我一起去?” 艾尔瞪大了眼。 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安德里口中的他,就是自己。 巡逻? 他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但一想想,就觉得兴奋无比。 艾尔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看向婴浅,小心翼翼地问: “阿浅,我可以去吗?” “记得不可以给安德里添麻烦。” 婴浅犹豫了下,还是揉了揉艾尔的耳朵,轻笑着说: “去吧,我的小男子汉。” 她仍顶着满脸的污痕。 笑起来的模样,怎都算不上好看。 但安德里却莫名心中一动。 忽然想到了之前婴浅,为了不让他为难,而主动离去时的那个笑。 一样的散漫而慵懒。 却又带着奇特的吸引力。 宛如她的气味一般… “安德里!” 一道忽然响起的惊叫,叫醒了安德里。 他低下头,看到了多琳气急败坏的脸。 “还有什么事?” “你都已经拒绝了我,居然还要带着那个雌性的幼崽去巡逻?” 多琳喘着粗气,凶狠地瞪着婴浅,指着她吼道: “她刚才可是在污蔑你,说那个幼崽是银狼,我们的部族,只有你一个银狼!” 婴浅捂住艾尔的耳朵,然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这些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她可不愿掺进去。 毕竟。 她只是一个,带着娃娃找爹的可怜单亲母亲。 这些吵吵闹闹的事,实在不适合被艾尔,这种未成年小兽人听见。 多琳本以为她这么说,会让安德里动怒,再也不去理会婴浅和她的幼崽。 却没想到,他只是看了艾尔一眼。 再次开口时。 语气平静到了有些冷淡的程度。 “除了我们部族之外,其他的地方也可能会有银狼。” 被几次打击,多琳彻底动了火。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向着一个被热闹吸引过来的雄性兽人勾了勾手指,命令道: “你,过来!” 那兽人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 他连忙跑上前,问: “多琳,你…” 不等雄性兽人把话说完,多琳已经不耐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她冷着脸,向着婴浅扬了扬下颌,质问道: “你来说,我和这个雌性,谁更好看?!” 第八百六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1) “当然是你更好看!” 没有丝毫犹豫,雄性兽人甚至没多看婴浅一眼,望向多琳的眼中,尽是奉承讨好。 “你是我们部族最美的雌性,她怎么可能和你比?!” 也不仅是他。 一旁看热闹的其他兽人,也都跟着应起了声。 多琳顿时满心骄傲。 如同花孔雀一般,她双手叉腰,高高挺起了胸膛。 “听见了吗?我才是部族当中最美丽的雌性,你这个丑八怪,最好给我知趣一点!” 婴浅听不懂她的兽言兽语。 干脆不理会多琳的话。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顿地揉了揉眼睛,问: “抱歉打扰你做白日梦了,我住在哪?” 多琳瞪大了眼。 没想到婴浅竟然会是这种漠不关心的反应。 怎么可能会有雌性,不在意雄性的评价? 她一定是装出来的! 估计此时心里面,早就憋闷的要命了。 多琳嘴角一扬,再次傲气十足地开了口: “你...” “在那边。” 安德里打断多琳的话,先向着艾尔招了招手,那双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瞳,悄然望向了婴浅。 “我带你去。” “麻烦了!” 婴浅应的十分干脆。 要是留在这里,等着多琳给她带路,估计天都要黑了。 她牵着艾尔的手,在一众古怪目光的注视下,跟着安德里一并远去。 只留下沉着脸的多琳,以及窃窃私语不停的兽人们。 “就是这个雌性,想要和多琳抢安德里?” “她长得可真够丑的。” “不仅长得丑,还带着一个幼崽呢!” “但安德里对她,好像挺不错的?” “闭嘴!” 多琳听不下去,转头狠狠瞪了围观的兽人们一眼。 “啰嗦什么?都给我滚远点!” 她威风惯了。 雄性兽人也一直让着她,都连忙散开。 一些雌性悄声嘀咕了几句,但还是带着满身的不情愿,各自去忙了起来。 只留下多琳自己。 看着婴浅和安德里的背影,她气的狠狠跺了两下脚。 安德里可是她早就看中的雄性。 怎都不会让婴浅抢了去! 终于得了几分安静,婴浅终于匀出空闲来,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了狼人部族。 视线当中,尽是用石头摞成的房屋。 造型面积都相差无几。 光是用外表来看,根本分不出有什么区别。 艾尔也昂起头,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对这狼人的部族一样很是好奇。 可石头房子属实没什么看头。 周围路过的兽人,又一直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但当注意到了安德里时。 那些兽人们的眼神,又在立刻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和这里的人不熟吗?” 婴浅有些纳闷,看向打从接近部族开始,就一直肃着张俊脸的安德里。 “之前还见你笑,现在好像连话都不爱说了,怪闷的。” 安德里一愣。 也不知道是疑惑她的多心。 还是惊讶被婴浅发现了情绪变化。 他沉默了好半晌。 就在婴浅准备换个话题,来打破这片古怪的沉寂时,安德里终于开了口。 “我原本不是这里的兽人。” 他的嗓音低沉。 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婴浅很识趣的没再继续问下去。 还好路途没剩下多远。 安德里停在了一间石门口。 “就是这里了。” “多谢。” 可算找到一个落脚之地,婴浅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她正要进门。 余光一扫。 却撞见了艾尔可怜兮兮的目光。 他拽着婴浅的衣摆,奶声奶气地唤着她: “阿浅...” “小没良心的。” 婴浅皱起鼻子,在艾尔包子似的脸蛋上捏了捏。 “有了好玩的,就不累了是不是?” “也还好。” 艾尔配和的昂起头,让婴浅捏的更顺手些,包子脸都有些变形,还是坚持着含糊不清地说: “阿浅,艾尔可以跟着安德里去巡逻吗?会很快就回来的。” “答应让你去了,记得注意安全,不可以相信陌生人。” 被他满眼期待的注视着,婴浅哪能说出拒绝的话。 只能默默感慨一声男大不中留。 “要跟着安德里,不要一个娃娃逞强,被谁欺负了记得回来告诉我,知不知道?” 她嘱咐了不少。 见艾尔都乖乖应下。 才算满意。 婴浅交代完艾尔,又看向了安德里。 “麻烦你了,如果真遇见了什么危险,他少个胳膊腿也没什么,只要人能活着就行。” 安德里一愣。 被婴浅这十分悲观的幻想惊了下。 他想了想,还是委婉解释了句: “其实部族,没有那么危险...” “我知道。” 婴浅叹了口气,捏着艾尔毛茸茸的耳朵,以一种颇为怜爱的眼神望了他一眼。 “但他只有一岁,还处在看到路边有垃圾,都会塞在嘴里的年纪。” 艾尔:“我没有...” 不听他弱弱的反驳。 婴浅后退一步,半倚着门,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去吧,晚上再见。” “嗯。” 艾尔乖巧点头。 跟在了安德里的身边。 他们的耳朵有几分相似,从背影来看,简直如同父子一般。 “但应该不会是他...” 婴浅咂了咂嘴,转身进了屋门。 石屋内没什么家具装饰。 乍一看冷清清的。 但等她走近,才注意到石床被铺了几层兽皮,摸上去柔软又温暖。 不仅如此。 婴浅还在厨房的木桶里,发现了满满当当的清水。 这部族对雌性,还真是照顾有加。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得过半刻空闲,正打算美美睡上一觉,石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被刻意放大了的声响。 “这就是新来雌性的住所?” “她好像和安德里关系不错的样子。” “毕竟都是从外面来的。” “要不要喊她出来看一眼,据说这雌性长得丑的很呢!” 嘻嘻哈哈的声响不绝于耳。 生怕石屋里面的人听不清似。 婴浅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好似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吵的她怎都睡不着,实在烦得很。 她叹了口气。 正准备出去拍苍蝇。 一道厉喝声突然响起,刺的她耳朵生疼。 “住口!她虽然长得丑,但我不准你们这么说她!” 婴浅:“?” 第八百六十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2) 婴浅顶着一脸丧气迈出门,在看到站在门口的兽人后,神情顿时更加了阴沉几分。 “是你?” “是我!” 莱顿眼睛一亮,三两步跑到婴浅身边,急不可耐地献起了殷勤。 “我不知道你住在这里,只是听到他们那么说你,才下意识反驳的!” “是吗?” 婴浅虚着眼,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兽人,面无表情地道: “你觉得我是眼睛瞎,还是脑壳瓜,记不住他们的脸?” 聚在她门口,废话不断的几个兽人,分明就是之前在狼族外面时,跟在莱顿身后的那几个。 这是真把她当傻子耍了。 莱顿愣了愣,估计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布置,竟然被如此轻易的看穿。 “我…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 也说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消停会吧。” 婴浅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莱顿,转身就想要回去睡觉。 “雌性,我…” 莱顿还想阻拦,一旁却有其他兽人愤愤不平地开了口: “这么丑的雌性,带着一个他族幼崽,居然还敢装模作样?” “除了莱顿外,还会有谁对她这么好?”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我们族随便一个雌性,都比她漂亮上无数倍!” 一时间。 各种指责冲向了婴浅。 仿若以她这副丑陋的面容,能遇到莱顿,就是三生有幸,祖坟冒烟。 婴浅应该在遇见他时,紧忙跪倒在地,同他磕几个响头,来表达感激涕零一般。 莱顿摆摆手,压住嘴角的窃笑,连声道: “你们不要这么说,在我的心里,雌性你一点也不丑。” “但我觉得你丑。” 婴浅木着脸,在众多兽人惊讶的注视当中,慢悠悠地道: “还有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既丑又傻逼。” 莱顿一愣。 即使雌性地位颇高,但婴浅毕竟从外而来,还不算真正属于部族,又长了一张,比其他雌性差了太多的脸。 被她当着兄弟的面羞辱,莱顿顿时起了火。 “雌性,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生气啦?” 婴浅眉尾微扬,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生气了还不滚远点,有空在这里碍你爹的眼,不如找个风水好的地方,给自己挖座坟,死了好方便埋。” 她唇角噙笑。 黑眸当中却尽是寒凉。 听了这话。 兽人们也是怒了,各个向着婴浅怒目而视。 莱顿更是冷哼一声,阴沉沉地盯了婴浅一眼,寒声道: “我看你这丑雌性除了我,还能找到什么优秀的伴侣!” 他带着满身的火气,大步远走。 其他的兽人在离开前,也都各个神情冰冷。 看向婴浅的眼神,都仿瞧着什么自不量力的蠢货般。 她虽然是珍贵的雌性,但不仅长得丑,还带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幼崽,那些强大的雄性兽人,根本就不会多看她一眼 莱顿愿意主动接近,婴浅还以高傲相对。 当真不知好歹! 将那些骂骂咧咧的声响都抛之脑后,婴浅回了屋,先对着水面看了一眼。 在这个世界里,遮住原本的容貌,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尤其是在她还未找到男主时。 婴浅正打算留着面上的污泥血色。 但就在此时。 她猛然瞪大了眼,眸底陡然生出一抹震惊来。 卧槽! 不是吧… 这个世界的男主,竟然是他?! 最后一抹天光隐去。 但随之而来,一团烈焰在狼族当中熊熊燃起。 有烤肉的香气,伴随着欢声笑语,一并传出老远。 多琳站在兽人中央,享受着无数仰慕的注视,心里顿时充满了得意。 在族内的雌性中,她是最为漂亮的。 自然也就应该得到与之对应的殊荣,再嫁给最强大的雄性。 从一个雄性兽人的手里,接过了烤的酥嫩的肉,多琳瞥过他惊喜的神情,不由更加自傲了几分。 她围着篝火,炫耀似的转了一圈,却没能在兽人当中,找到她想见的人。 “看见那个雌性了吗?” 听到多琳问话的兽人一愣,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 “哪…哪个雌性?” “就是新来族里的那个。” 多琳不想跟他废话,不耐地背过手,皱着眉头下了吩咐: “你,去给我找安德里,快让他不要去巡逻了,过来陪我!” 雄性兽人一愣,也不敢直接拒绝多琳,喏喏地应: “可是安德里他应该不会来…” “笨死了!你不会找个其他的借口?” 多琳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重重跺了两下脚,她向着雄性兽人瞪着眼睛吵嚷: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安德里,你快去找他过来!” “好好好。” 雄性兽人没了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了安德里。 多琳百无聊赖,享受着其他雄性兽人送上来的烤肉水果,时不时向着远处看去一眼。 等见了安德里的身影,她眼睛一亮,连忙迎上了前。 “安德里!” 娇俏的雌性兽人,携着满脸的喜悦,向着雄性飞扑而去。 这场面。 换成其他的兽人,怕不是要高兴到头脑发昏。 然而安德里却皱起眉。 “不是族长要见我,是你?” “当然是我。” 多琳皱了皱鼻子,围在安德里的身边,笑吟吟地说: “安德里,你不要去巡逻了,陪我待一会儿吧?” 她踮起脚。 故意贴近安德里。 还想要拽他的手臂。 但安德里适时后退一步,躲开了多琳的手,同时低头看了一眼。 “回去了。” 多琳这才注意到,安德里的身边还有一个幼崽的存在。 她皱起眉,一脸嫌弃地问: “这不是那个丑雌性的幼崽?你愿意带他巡逻,也不愿意陪陪我吗?” “阿浅不丑。” 艾尔最听不得其他人诋毁婴浅,当即鼓起了小包子脸,凶巴巴地吼着: “阿浅比你好看一百倍!” “只有你这种眼睛有问题的小幼崽,才会这么认为。” 多琳拽起一缕长发,很是自得的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居高临下的睨了艾尔一眼,满口讽刺地说: “等你长大,你就知道那个雌性,究竟长得有多难看了!” 她故意提高了嗓音。 惹得周围响起阵阵哄笑。 艾尔捏着拳头,一张小脸因气恼涨得通红。 他正想再反驳回去。 一道懒散的嗓音忽然响起。 “是谁…在欺负我儿子?” 第八百六十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3) 这嗓音又软又媚。 宛如一阵吹进胸膛的柔风。 又似只柔弱无骨的手,悄然撩拨过心尖。 多琳一听到动静,就知道是那个丑八怪雌性跑了过来。 还真够烦的。 她翻了个几乎要上天的白眼,也不去看婴浅,提着嗓子道: “你还真过来了,快离我们远一点,不然一看见你的脸,我们谁还能吃下东西去?” 多琳扬起脖颈。 骄傲的一甩长发。 她正等着其他兽人的附和。 但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却仍是一片寂静。 就连那些欢笑和交谈,都仿在忽然间,陷进了古怪的凝滞当中。 多琳有些疑惑。 “你们都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她左右张望了一圈。 却是撞见了无数张目瞪口呆的脸。 所有兽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一处。 多琳沿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却是也傻了眼。 这..这不可能! 他们的部族当中,什么时候出现一个如此美貌的雌性了? 如瀑般的黑发随意散在脑后,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竟如同上好的白玉凝脂一般。 她五官生的极为美艳。 眸光顾盼,只无意扫过的一个眼神,都让人心神荡漾。 “阿浅!” 一道奶声奶气的呼唤,惊醒了众人。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艾尔,向着那美貌雌性跑了过去,然后扑进了她的怀中。 “艾尔好想你!” 看着艾尔和她亲昵的模样。 众人这才勉强反应过来。 难道这个美貌雌性... 就是之前那个丑八怪?! “乖。” 婴浅拍了拍艾尔的头,黑眸一转,落向了多琳的方向。 “你话不是很多吗?怎么不叫了?” 多琳这才回过神。 脸色却颇有些难看。 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被她从见面见一眼,就嫌弃到不行的丑陋雌性,竟长着这副模样。 让她这个狼族最美丽的雌性,成了个笑话。 多琳将一口牙咬的直响,捏紧了拳头吼: “你这雌性,竟敢...” “没吃饭啊?” 婴浅打断她的话,红唇挑起一抹无比嚣张的弧度,她捏着艾尔毛茸茸的耳朵,笑道: “讲话再大点声!” 多琳气的两眼泛红。 尤其是当她看到婴浅,竟向着安德里走去时。 顿时慌了起来。 “不准过来。” 多琳急忙跑上前两步,挡在安德里的前方,满脸敌意地瞪起了婴浅。 许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安全。 她又向着一旁的雄性兽人连嚷带喊: “你们快给我赶她走,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了!” 没有谁应声。 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雄性兽人慢慢上前一步。 在多琳期待的注视下。 雄性兽人红着脸,缓缓从身后拿出一份烤的恰到火候的肉。 “你..你饿不饿?我这些烤肉,都给你吃!” 他这一开口。 其他雄性兽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紧忙围上了前。 “我这里有很好吃的果子。” “这是我之前捕猎到的兽皮...” “你想去逛逛吗?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俺也一样!” 兽人们沸腾了。 无数双兴奋激动的眼睛,紧紧锁在婴浅身上。 但与此同时。 他们也都不明白。 到底是那个脑袋有大病的雄性。 会抛弃婴浅这种雌性。 多琳站在一旁,已彻底傻了眼。 往常那些围在她身边,大献殷勤个不停的雄性兽人。 此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只把她当成了靠近婴浅的阻碍。 她气的面庞发烫,狠狠跺了两下脚,叫的几乎要破了嗓子,也没能得到一点关注。 艾尔还从来没得到过如此热情的招待。 一瞬间的功夫。 怀里就被装满了食物果子 之前那些连正眼都不愿意去看他的兽人,此时一个比第一个亲切。 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如同对待自己的亲生幼崽一般。 “阿浅...” 艾尔有些紧张,连忙将食物都还了回去,拽紧了婴浅的衣摆。 这种忽然转变了太多的待遇。 让婴浅也没想到。 她后退一步,在无数围上来的雄性兽人中,没能找到安德里的影子。 多琳此时,也注意到了仍留在原地的安德里。 她顿时两眼放光。 果然。 安德里和其他的雄性兽人不一样。 他们互相的真心,才不会让他被婴浅那个雌性蛊惑。 心口荡起阵阵爱意。 多琳红着脸,贴到安德里的身边,轻声细语地说: “安德里,我愿意成为你的雌性。” 由雌性主动告白。 这是多少雄性梦寐以求的殊荣。 多琳捂着胸口,连瞥向安德里的眼神当中,都带上了浓浓的爱意。 但就在她准备去牵安德里的手,准备就在今晚真正成为他的雌性时。 安德里闪开一步。 躲过了倚上来的多琳。 他走进在众人雄性兽人的围困当中,牵住了婴浅的手腕。 婴浅一愣。 有些古怪地看了安德里一眼。 没有挣开他的手。 在其他兽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他们两个已经在众目睽睽下,径自携手离去。 背影紧紧靠在一起,透露着说不出的暧昧。 被留在原地的艾尔:“?” 等到走出一段距离,周围没了那些乱哄哄的声响。 婴浅长出了口气,有意无意地晃了下手腕,轻声说: “多谢你了,你们部族的人,还真是热情。” 感受到掌心下方纤细的手腕,有一瞬间的挣扎。 安德里这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放开手,又后退一步,面上更是悄然浮起一抹红来。 “吓到你了?” “我倒是没那么胆子小。” 婴浅嘀咕了句。 足尖轻点着地面。 夜风掀起她一缕长发。 和玫瑰香一起,忽然挨到了安德里的身侧。 “变化很大吗?” 安德里一愣。 婴浅指着自己的脸,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她昂着小脸,好似很是天真地问: “我的脸,在你看来,真的和之前很不一样了?” 她挨的有些太近了。 从红唇中吐出的热气,悄然蹭过安德里。 偏偏婴浅的神情又懵懵懂懂。 仿若并不知晓,她的主动对于一个雄性来说,意味着什么。 安德里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躁动了起来。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婴浅。 竟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无措。 但就在安德里,想要回应她时。 婴浅忽然瞪大了眼,左右张望了一圈,一脸震惊地问: “艹!我儿子呢?” 第八百六十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4) 婴浅找到艾尔时。 他正坐在篝火旁边,身边堆着不少颜色好看的果子,手里还抱着一块烤肉,腮帮如仓鼠般高高鼓起,嘴角沾着点油花,吃的乖巧又欢快。 见自家孩子没丢,她这才松了口气。 婴浅先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解释: “那个我..我刚才走丢了。” 艾尔眨了眨眼。 将烤肉送到婴浅唇边。 看她咬了一口。 他忽然问: “阿浅喜欢安德里吗?” 婴浅被惊住了。 连烤肉都差点没卡在喉咙里。 现在刚刚化形的小朋友,都懂得这么多吗? “我之前,和安德里说了一些关于阿浅的事情。” 艾尔踮起脚,将擦干净的小手覆上婴浅的背,轻轻拍了两下。 婴浅顺过了气。 眼里的惊讶却更重了些。 所以... 她之前听到安德里好感度增加的提示音,是因为艾尔的缘故? 他们难道,真的是父子? 可婴浅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 “安德里很好,但我更希望阿浅能高兴、” 艾尔抱住婴浅的手臂,将瘦小的身体靠向了她。 “只要阿浅高兴的话,阿浅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即使谁都不喜欢,等到我长大,我也会保护阿浅的。” 他昂头望向婴浅。 眼里盛满依赖。 婴浅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曲起指尖,在艾尔额头点了点。 “小傻瓜。” “阿浅,这里的人给了我好多食物。” 艾尔抿了抿嘴,欢欢喜喜地捧起果子烤肉,送到了婴浅面前。 “不过他们都想让我,在你面前夸一夸他们,我虽然答应了,但并不想和阿浅说那些没用的话。” “嘴甜心硬。” 婴浅点点头,很是欣慰地道: “不愧是我的儿子。” 安德里站在不远处,一脸的欲言又止。 他该怎么去提醒婴浅。 兽人的听力都很好。 即使隔着些距离,但他们那些对话,还是尽数被安德里听了个清清楚楚。 艾尔挑出最好吃的果子,全部都给了婴浅。 他忙活完。 终于注意到了安德里的身影。 高大的兽人独自站在篝火边缘的阴影处。 和其他悄然窥视着婴浅的雄性不同。 他的目光坦荡又直白。 还带着些许艾尔看不懂的情绪。 艾尔歪了歪头。 清澈的眼瞳悄然闪过一抹思索。 “其实夏托也很好的,他在阿浅不好看的时候,也给了我们好吃的红果子。” 稚嫩的奶音悄悄上扬了几分,艾尔重新坐回地面,双手托起圆滚滚的下巴,小脸上写满了天真。 “是一条看起来凶巴巴,但很好说话的蛇。” “确实。” 婴浅在他身边坐下,咬了一口半红不青的果子,顿时被酸地皱起了脸。 艾尔连忙挑了个甜的递过去,又眨巴着眼睛问: “阿浅,我们还能再见到夏托嘛?” “谁知道了。” 婴浅耸了耸肩。 颇有些不以为然。 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男主,那其他的兽人,也就都无所谓了。 但毕竟不能实话告诉艾尔。 婴浅想了想,还是说: “有机会见到的话,再和夏托道个谢吧。” “嗯。” 艾尔乖巧点头。 双手捧起一枚青色果子,他仿若才发现安德里一般,眼睛一亮,抬起莲藕段一样的手臂招了招。 “安德...” 名字还没喊完。 就被一道阴沉沉的嗓音阻断。 “就是你,欺负了多琳?” 婴浅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灰色的眼瞳。 身材瘦削的雄性兽人,居高临下地盯着婴浅,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个满脸雀跃的多琳。 “葛文,就是她!” 多琳得意地扬起眉,手指着婴浅,同身边的雄性兽人撒娇似的抱委屈: “她还在安德里那里说我坏话,不然的话,安德里才不会对我那么冷淡!” “我知道了。” 葛文点了点头。 脸上的高傲和多琳如出一辙。 他眯起灰瞳,肆无忌惮的打量了婴浅一番。 “外来的雌性,向多琳道歉,再成为我的伴侣,我会原谅你的愚蠢和冲动,让你那个肮脏的幼崽,继续躲在狼族。” 婴浅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其实听不懂兽人的语言。 不然为什么这人哔哔了半天。 她却连一个字都不理解。 “打扰一下。” 婴浅捂住艾尔的耳朵,虚心求问: “你在这说你妈呢?” “你居然敢这么和葛文说话?他可不仅是上任族长的子嗣,也是下一任族长,最强大的竞争者之一!” 多琳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讶至极的神情。 好像不明白,婴浅为什么敢如此不知好歹。 “是吗?” 婴浅捏着艾尔的耳朵,全把身边这两个人,当成的卖艺唱曲的。 还别说。 是有几分热闹。 “葛文不嫌弃你,要你这个带着幼崽的外族雌性,成为他的伴侣,是你的荣幸才对!” 多琳还在喋喋不休。 婴浅耸着眼,只随口应付了句: “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你...” 多琳说不过她。 气恼的不行。 干脆伸手抓向婴浅,口里还愤愤不平的叫嚷着: “葛文,你看她这个雌性,只想赖在我们部族里,根本没有要贡献的意思!” 她的手还没沾上婴浅的一根头发丝。 就被毫不客气的拍开。 婴浅唇角荡起一抹冷笑,轻声细语地说: “没长脑仁也能活到你这么大,你还真不容...” 话音未落。 她的余光当中,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瞬间。 多琳眼睁睁的看着婴浅,从一脸的的冷淡,转成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我会努力做事的...” 婴浅低下头,用力揉了揉眼睛,嗓音越发颤抖。 “请不要赶我走,我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有不少兽人,都在注意着他们这里的动静。 见到婴浅楚楚可怜的模样。 以及那盈满哀求的言语。 都是满心怜惜。 看向多琳的眼神,顿时变得不善了起来。 “同样都是雌性,多琳也太过分了。” “新来的雌性那么柔弱,居然还不停欺负她?” “活该安德里不喜欢她!” 交谈声不绝于耳。 更有无数谴责的目光瞪向了多琳。 更是有雄性兽人,已经向着她和葛文,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其中领头的。 还是之前见过的老熟人。 第八百七十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5) “你不要害怕。” 莱顿走到婴浅身边,视线扫过她美艳的面容,一张脸顿时紧绷了起来。 视线有些飘忽。 他好似已经彻底忘了曾经放过的狠话。 只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留下这一句。 莱顿连忙转过头,向着多琳怒目而视。 “多琳,你不要太过分!” 也不仅是他。 其他的雄性兽人,也都同样冷着脸,表情不善地看着多琳。 多琳做梦都没想到。 这些曾经被她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雄性兽人们。 会有一天连个好脸色都不赏给她。 而是全部站在了婴浅的一边。 但婴浅甚至连话,都没和这些兽人们交代过一声。 只一句含着颤音的委屈。 就让雄性兽人们当场倒戈。 什么多琳? 他们根本不熟! “你..你们居然敢这么对我!” 多琳狠狠跺了两下脚,将求助的视线,对准了唯一还站在她身边的葛文。 “葛文!” 葛文倒是想要到婴浅的身边去。 怎奈她的身边,已经挤满了其他雄性兽人。 他连个头发丝都碰不到。 “你们是什么意思?” 葛文环抱了双臂,灰色眼瞳冷冷环视一圈,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凶戾十足的笑。 “想要挑战我?” 这话一出。 似连熊熊燃烧着的篝火,都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之前还满面愤慨的兽人们。 全都沉默了。 莱顿更是低下头,一脸的难堪。 他也想要为婴浅出头。 好抹平之前留下的坏印象。 但葛文既是下任族长的竞争者之一,实力自然不是普通兽人能够比较。 他哪里能打得过? 见没有兽人再敢吭声。 葛文的嘴角顿时咧的更开。 他十分享受这种,能在众人面前唯我独尊的感觉。 在多琳欣喜的注视下。 葛文昂起他高傲的头颅,向着婴浅招招手,下出了命令。 “雌性,过来。” 婴浅没有理他。 并附赠了一个看傻逼的眼神。 葛文顿时皱起眉。 在这种所有兽人都臣服他的时刻。 只有婴浅不听话。 他如同受到什么冒犯一般,向前逼近一步,灰瞳闪动起了阴沉沉的光。 “雌性,我已经给了你机会,你最好老实点!” 葛文正说着话。 余光瞥见一脸愤慨的莱顿。 他撇了撇嘴,肩膀一晃,将莱顿撞到了一旁,又伸手向着婴浅的肩头抓了过去。 “雌性,我在和你...” 还没能碰上婴浅。 一阵无法抵抗的力量,突然袭上了葛文。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着后方倒去。 紧接着。 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顿时响起无数哄笑声。 葛文脸色刹那间变得无比难看 “是谁?!” 他怒吼一声。 当抬起头,看到了让他丢光了脸面的兽人时。 葛文一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安德里?居然是你!” 安德里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目光在落到婴浅身上时,才多了一丝暖意。 “没事吧?” 婴浅揉着眼睛,慢慢摇了摇头。 “没事。” 她嗓音闷的很。 原本美艳的眉眼,也多了些许忧愁。 但即使如此,婴浅还是勉强勾起唇角,向着安德里露出一抹坚强的笑。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看到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眸,逐渐被疼惜所占满。 婴浅不由暗叹一声。 绿茶这一套。 谁用谁知道! 安德里并不是一个复杂的人。 亦或者说。 兽人的性情又大多都单纯又直率。 婴浅不过演了一演,好感度就直接飞涨了起来。 她压下唇角的笑,将心里的得意悄悄平下了些,再次恢复了惶惶无措的模样。 “安德里,你竟然敢和我作对?!” 葛文此时才站起了身,他狠狠瞪着安德里,眼里尽是沸腾的怒火。 其他兽人感到气氛不对,都连忙后退 莱顿本想带着婴浅一起离开,但心里也清楚,不管是安德里还是葛文,他都不是对手。 曾经被他嫌弃的雌性,已经再不可能属于他了。 甚至在有安德里在一旁的情况下,莱顿连一句话,都不能和婴浅说。 葛文当着这些兽人的面,被安德里如同拎小鸡崽一般,轻飘飘推了个跟头。 这种奇耻大辱。 他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肚子? “现在还没到比试的时候,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动手了啊?” 葛文弓起腰,黑色兽耳高高竖起,更有强烈的杀气在瞬间迸发。 “不愧是外面来的兽人,急着想要占位置!” 安德里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 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孤度。 他缓缓收拢手掌,当掌心成拳的那一刻,在场所有的兽人,都是心尖一抖,竟在同时感觉到了些许畏惧袭上心头。 “要打就打,少废话。” “你…” 方才还无比嚣张的葛文,面对着安德里时,可不敢有半点放松。 同样都是下一任族长的竞争者。 他是因为族长后嗣的血脉。 而安德里,则是靠着自己强大到堪称可怕的实力,一步步走到至今。 “好…很好!” 葛文咬着牙,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在心里转悠着主意。 “你果然惦念着族长的位置,现在还要和我抢雌性,我今天就和你比试一场,你要是输了的话,那雌性就归我!” 他本以为,安德里会同意这个要求。 毕竟他胜算不低。 但安德里却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道: “婴浅不是物品,谁也没有权利决定她的归属。” “你倒是会装好人。” 葛文骂骂咧咧着。 拖延了点时间,他的视线扫过婴浅身边的艾尔,心里面忽然有了主意。 虽然安德里拒绝了他的提议,但只要他胜利,自然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婴浅! 至于婴浅是否同意… 她一个外来的雌性,不仅无依无靠,还带着一个幼崽,哪有反抗的能力? 葛文在心里过了圈念头,嘴角越咧越开,等到了最后,几乎要将满口锋利的犬齿,都暴露在外。 “今晚,在大家的见证下,我会和安德里进行一场比试。” 葛文舔了舔嘴角,率先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兽人之间的争斗,没太多花里胡哨。 有人作为见证,又是双方都赞成的比试,就不算犯了族规。 而葛文... 却是已经有了必胜的办法! 第八百七十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6) “安德里...” 艾尔有些担忧,尤其是在见到葛文满脸的冷笑后,更是皱起了小包子脸。 这个葛文... 给他的感觉和鹰族那些兽人一样。 让他从看见的第一眼,就讨厌的很。 安德里摸了摸艾尔的头。 俊朗的面容上仍没什么表情,对待一脸得意的葛文,更是连余光都没瞥过去。 他只是沉声交代: “艾尔,照顾好婴浅,你能做到。” “我会的!” 艾尔连忙点头。 迈出一步,他以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挡在了婴浅身前。 安德里见状,薄唇悄然勾起一抹弧度。 柔和的视线掠过婴浅。 当落向周围其他雄性兽人时,骤然多出了不少冷厉。 他并没有去说什么。 但不管是雄性兽人还是看热闹的雌性,都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之意。 没有一句废话,他们齐齐后退一步,甚至不敢再多看婴浅一眼。 “我今天就要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兽人,根本没有资格和我竞争族长的位置,更不用妄想成为少族长了!” 葛文低吼一声。 直接向着安德里冲了过去。 挥掌成爪。 利齿大张。 竟直接奔向了安德里的胸膛。 一瞬间。 周围响起阵阵惊呼声。 同族的兽人之间,即使出现了争斗,也大多都是点到为止。 哪里像如葛文这般,一出手就奔着想要安德里的命去。 但葛文的动作,在其他兽人看来颇为惊讶,放在安德里的眼中,却是习以如常。 只侧过一步。 安德里就躲开了他的攻势。 但一击未中,葛文竟勾起唇角,露出个狰狞的笑容来。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安德里真正进行什么争斗。 假装收不住脚步一般。 葛文一个踉跄,竟扑向了艾尔所在的方向。 锋锐的指尖悄然对准了艾尔软绵绵的包子脸。 这要是命中... 以葛文成年雄性兽人的力气,艾尔怕不是连反应都做不到,就会被直接刺穿大脑! 一时之间。 雌性们都是捂住了眼睛。 不敢去看这血腥恐怖的一幕。 婴浅的脏话都已经飙到了喉头,脚步也随着迈了出去。 但视线当中忽闪过一道高大的影子。 她视线一花。 等到看清眼前的景象时。 婴浅和艾尔都是惊在了原地。 鲜血滴滴落地。 指尖刺进安德里的肩头,并顺势狠狠一剜,仿恨不得直接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般。 闷哼声响起。 安德里皱起眉,面色登时有些发白。 葛文这才慢悠悠地后退一步。 将挂在指尖,还尚且温热的血液随意甩掉。 他咧起嘴,余光撇过婴浅,一脸得意地笑道: “哎呀,真是对不起,差点伤到你的幼崽,但这都是因为安德里躲开了我,你要怪的话,就怪他吧。” 婴浅将艾尔护到身后。 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葛文会一副洋洋得意的嘴脸。 他早就想好,要利用艾尔和她作为挡箭牌。 这样安德里自然会因为要保护他们而分心受伤。 婴浅之前还以为,兽人大多都单纯的很。 看来哪里都有老鼠屎。 是她想得少了。 “安德里。” 将被夜风扬起的碎发拢到耳后,婴浅抬起眸,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脸。 “给我,揍死他。” 安德里没有废话。 直接一拳头奔着葛文的脸招呼了过去。 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视线当中只剩一个不断放大的拳影。 砰! 一声巨响。 葛文竟如同离弦之箭般,倒飞出去老远。 鲜血从口中狂喷而出。 隐隐还能见到几颗惨白的牙齿。 他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夜空,竟好似被一拳头打傻了,半天都没点动静。 “葛文!” 多琳顿时慌了起来。 急忙跑到了葛文身边,她却是催促道: “你怎么了?不是答应要帮我教训那个讨厌的雌性..你快站起来啊!” 她仿若看不见,葛文仍在不停溢出唇角的血线。 他当然也想打回去,彰显自己的威风。 但挨了安德里的一拳后。 葛文此时竟连站,都站不起来。 全身的每一个骨节,都如同散了架一般。 嘴里的牙没剩下几个,又大多都在晃个不停,仿若咬一口果子,都会掉个满地。 他睁大了眼,一张脸是又惊又怒。 葛文之前也挑衅过安德里,但还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一拳,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经验。 安德里这次... 是真的动了怒。 “你...你等着!” 对待边放狠话,边不停吐血的兽人。 安德里连第二眼都不愿意去看。 他走到婴浅身边,看了眼艾尔,问: “怕不怕?” 看到安德里一拳打败了葛文。 艾尔一双眼都泛起了光,兴奋地捏起小拳头,他用力摇了两下头,朗声道: “不怕!” 安德里唇角微扬,眼里也多了一丝满意。 “不错。” 婴浅被这种父慈子孝的氛围惊住了。 什么鬼? 她还没确定安德里就是艾尔的父亲。 这一大一小,已经无比熟稔了。 被艾尔满眼崇拜的注视,可是连婴浅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见她正在发呆。 安德里的神情顿时有些紧张。 他面对着艾尔时,可以随意说些什么。 但换成了婴浅。 却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 甚至比方才打架时,还要更加谨慎仔细。 “是我的疏忽,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婴浅为自家娃的男大不中留叹了口气。 眸光一扫。 撞上安德里肩头触目惊心的伤口。 兽人的恢复能力虽然强大。 但葛文可是故意,想要让安德里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能力。 伤口几乎入骨。 翻卷着的皮肉更是显露出恐怖的暗红色。 婴浅抬起手,指尖轻轻点过安德里的肩头。 “疼吗?” 安德里被惊了下,下意识想要后退,又被强大的自控力制止住。 但即使如此。 他却压不住高高竖起的耳尖。 “不..不疼。” 顶着多琳要吃人一样的目光。 婴浅故作心疼地抿紧了唇,黑眸更是在瞬间盛满关切。 “安德里,我很感谢..也很担心你。” 微凉的指腹贴上安德里的大手。 体温在瞬间交融。 婴浅红了脸,轻声说: “让我帮你上药吧?虽然我好像没有药呢。” 第八百七十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7) 多琳憋了一肚子气。 此时见到安德里,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要跟着婴浅离开时,更是当即红了眼。 “安德里!” 一声尖锐的喊叫划破夜色。 婴浅脚步一顿。 回头对上了多琳怒火中烧的眼。 “你要是和她走,就别想让我成为你的雌性了!” 她咬着牙。 一副给安德里最后一次机会。 让他早点回头是岸的狰狞表情。 但多琳在说什么。 安德里着实听不懂。 他什么时候,想让多琳成为他的雌性了? 为什么他这个当事人全无记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只留下这一句。 在多琳灰败的面色当中。 安德里向着婴浅的背影追去。 但就在他即将赶到她的身边时。 脚步一顿。 他忽然又回过了头。 多琳顿时眼睛一亮,还以为安德里终于想通。 愿意放弃婴浅那个矫揉做作的雌性,重新选择她。 她连忙理了理头发,招呼道: “安德里,我...” “以后,离她远点。” 根本不给多琳把说完的时间。 安德里望向她的眼神,不带有丝毫情感。 如同绿宝石一般的双眼,比寒冰还要更冷几分。 多琳打了个寒颤。 在安德里的注视下,她竟有些畏怯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多琳又是怒了。 婴浅不在的时候。 安德里从来没对她这么凶过。 都是因为婴浅的缘故! 要不是她,多琳一定能成为安德里的雌性。 她恨得牙根直痒。 而眼睁睁看着婴浅和安德里远走,却仍躺在地上起不来的葛文,也是满面的寒霜。 当着这些族人的面,他竟然被安德里一拳制服。 这让他以后,还怎么竞争族长? “很好...” 葛文捂着高高肿起的半张脸,勉强坐起身,灰瞳当中已尽是阴沉。 “不管是族长的位置,还是那个雌性,一定都是我的!” 将无数纷乱抛在身后。 婴浅牵着艾尔,跟着安德里回了她居住的石屋。 她也不想显得自己记忆力太差。 但狼族的石屋,都长着同一个模样。 出门没到五百米。 婴浅就已经记忆全失,找不回住的那一间屋子。 好在安德里和艾尔,似乎都对此并不惊讶。 等到进了石屋。 婴浅让安德里坐在床上,又吩咐艾尔去拿水,她则是找了一块干净的兽皮,打湿之后,轻轻擦拭起了他伤口边缘的血痂。 等到伤口周围被处理干净。 显露出来的模样,却更为狰狞。 连艾尔看了,都露出一副紧张的神情,更是连忙抓紧了婴浅的衣摆。 “阿浅,安德里的伤好严重,他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 婴浅将药材揉碎,小心涂抹在了安德里的肩头。 她弯着腰。 一缕长发悄然划过安德里的面颊。 那酥酥痒痒的触感,属实过于陌生。 让他立刻红了脸,想要后退,但看到婴浅专注的神情,又有些舍不得。 她并不知道安德里的情绪,已经被一划即过的碎发搅乱。 将药材尽数涂在伤口处。 婴浅挨近了他些,向着伤口,轻轻吹了口气。 “呼...” 一瞬间。 安德里的心,和好感度的提示音一起疯狂跳动了起来。 【提示:安德里好感度+2】 【提示:安德里好感度+3】 【提示:安德里...】 婴浅垂着眼,悄然压住唇角那抹弧度。 虽然安德里这伤,是为她所受,药材也是他给的。 但好感度还是在飞速上涨。 安德里回到部族后,整个人都都沉寂冷淡了不少,看着颇为不好接近,但可好感度却意料之外的好刷。 这兽人... 比婴浅想象当中的,要纯情的多。 “系统,安德里的好感度多少了?” 【已经五十五啦!】 “还真快。” 婴浅颇为满意。 一时之间。 望向安德里的目光,都多了几分软意。 他的脸顿时红的更加厉害。 身躯僵的如同石头一般。 甚至连视线,都不知道该向哪里落的好。 “还疼吗?” 婴浅指尖沿着安德里的肩头,一路游至他的下颌,最后悄然落到了那双银灰色狼耳上。 这摸起来的手感。 可和艾尔很不一样。 她还正分析着,安德里和艾尔之间的血缘关系。 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越发粗重的喘息。 婴浅并不知道。 耳朵是雄性兽人最为敏感的部位。 除了亲近的人之外,是绝对不可以触碰的。 但安德里被婴浅捏着耳朵。 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抗拒。 反而... 有丝丝窃喜。 “我很好奇。” 婴浅捏着安德里的兽耳,感受着那毛茸茸的触感,颇为满意地眯起眼。 “你之前说的,你不是这个部族的兽人,是怎么一回事?” 安德里犹豫了下,还是道: “我的部族,遭遇了兽潮,等来到这里时,已经没剩下几个族人。” 婴浅这才恍然。 从葛文以及其他兽人的态度,就能看得出去,他们并没有彻底接纳安德里。 但这不仅是因为他从其他部族而来。 也有他太过强大,惹得一些兽人眼红,外加葛文挑唆的缘故。 “那少族长,和竞争下一任族长呢?” 婴浅坐在安德里身旁,顺势抱过艾尔,揉起了他的耳朵。 比起安德里。 还是艾尔的耳朵,手感更软一些。 婴浅和他分开一些距离,没了那绕着心尖起乱的玫瑰香,安德里本该松一口气。 但他看到被婴浅抱在怀里,任她捏着耳朵的艾尔,心里面不知为何,竟然浮起些许的羡慕来。 这种古怪情绪,很快被安德里强行压下。 他尽力不去看婴浅,低声解释道: “我和葛文,目前都是族长的竞争者,但想要成为族长,要先坐上少族长的位置才行。” 婴浅和艾尔同时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们的表情,太过的一致和可爱了些。 安德里忍不住笑了。 指尖微微一颤,他强行克制着去揉乱婴浅长发的冲动。 “要对族内有巨大的贡献,才可以成为少族长。” 婴浅眨了眨眼,继续问: “那族长呢?” “得到老族长的认可,然后…” 安德里嗓音一顿,缓缓道: “通过族内所有兽人的挑战。” 第八百七十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8) “这不公平!” 艾尔睁大了眼睛,愤愤不平道: “有那些讨厌的人在,他们会想尽办法,不让安德里成为族长的!” 连他都看得出来,一些兽人对安德里的恶意。 更何况还有个,已清楚将敌对两个字,清楚写在脸上的葛文了。 艾尔鼓起嘴,越想越气。 一回忆起,在婴浅没有露出本来的样貌时,那些兽人对待他们的态度。 他更是对这里的兽人,到狼族的规矩,都一并讨厌了起来。 “我没想成为族长,所以没什么。” 见到艾尔一脸不平,安德里唇角的笑意,顿时更加柔和了些。 他本想如同其他成年兽人对待幼崽般,拍一拍艾尔的头。 却忘记了婴浅的手,还在捏着艾尔的耳朵。 指尖撞到一处。 她的肌肤微凉又柔软。 更是娇嫩的不像话。 仿若安德里稍微加重半分力气,就会弄伤她一般。 他有些出神。 竟没有主动移开大掌。 过了好一会儿,还覆在婴浅的小手上。 还是艾尔伸了个懒腰,将他们的手,都尽数推开。 “阿浅。” 好像没有察觉到周围忽然暧昧起来的氛围,艾尔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说: “我好困哦。” “那你快休息。” 婴浅让开了石床的位置,又给艾尔盖了一张兽皮。 他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将兽皮提到下颌,裹住了身体,只露出一张白嫩的脸蛋。 但即使如此。 艾尔还强撑着问: “阿浅呢?” “很快就睡。” 婴浅安抚了一句,转头就看到安德里站起身,向她微微颔首,低声道: “我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 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涨好感度的机会。 婴浅叮嘱着让艾尔先睡,然后和安德里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篝火已经熄灭。 漆黑彻底占据了视线。 除了远处石屋模糊的轮廓外,凭借婴浅的视力,简直什么也看不清楚。 但在安德里的眼中,她依旧和白日一般。 不过身周笼罩了一层夜色。 更多出了几分朦胧来。 “你…” 安德里再一次感到了心口传来的躁动。 似有什么情绪想要破土而出。 他只知道。 自己并不想要婴浅成为其他兽人的雌性。 她有选择的权利。 但只能选择他。 安德里深吸了口气,望着身处在黑暗当中,显得和更为柔弱的雌性。 他到底还是将喉头的话咽了下去。 不能太心急,不然会吓到她。 “安德里,今天发生了很多事。” 婴浅忽然开口。 夜风撩起她墨黑的长发。 唇角那抹笑意,比安德里看过的一切美景,都更为动人。 “你给了我和艾尔一个容身之所,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的好,只能…” 足尖点过地面。 婴浅如同一只下落的翠鸟,轻轻飞进安德里的怀中。 当下意识环住他的细腰。 安德里似乎听见胸膛当中,传来一阵天塌地陷般的声响。 呼吸之间被玫瑰的气息所占据。 她又软又香。 比安德里吃过最好吃的果子,还要更加甜美几分。 光是掌心下方感受到的纤细,都让他呼吸加重,有些难以克制住躁动的起伏。 婴浅窝在安德里的怀中,他虽是兽人,身上的气息,却并不普通野兽一般。 反而是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如同薄雾熏过的雪松木。 “很好闻…” 婴浅吸了吸鼻子,昂头对着安德里一笑。 “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她刻意压低了嗓音。 只在最后的“喜欢”两个字上,悄然上扬了语调。 如同钩子一般,撩在了安德里的心口,让他再难自拔。 “我…” 大掌缓缓上滑。 安德里喉结活滚动,只觉一阵阵干渴上涌,让他连嗓音都沙哑的厉害。 “我也是…” 掌心悄然压上婴浅的后颈。 她难以逃离。 亦无法后退。 只能看着着安德里渐渐靠近。 呼吸悄然交缠在一处。 他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瞳,浮起了一层情念动荡的水光。 婴浅后颈处的肌肤无比滑腻。 更温似软玉。 安德里粗糙的指腹划在上面,都担心会不会伤到她。 她毕竟如此美丽而脆弱。 银灰长发和墨黑青丝在夜风的助力下,暧昧交缠。 安德里一颗心跳的越发急促,简直要从胸膛当中蹦出一般。 注视着婴浅白皙的小脸,他仿若被蛊惑到了一般,向那殷红的唇,缓缓靠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吻上那肖想已久的红唇时。 一声狼嚎突然划破天际。 “兽潮来了!” “负责站岗的人呢?” “快!快守门!” 惊呼和火光乍然响起。 几乎是一瞬间。 整个部族都传出了躁动。 几乎是在声音传出的同时,安德里皱起眉,向着远处望了一眼,他推着婴浅回了石屋,又将门牢牢关紧。 “外面不安全,回去等我!” 留在这一句。 安德里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随着他的出现,那些焦躁不安的声响,也都随之弱了下去。 即使对安德里存在敌意。 但兽人们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强大。 他一出现,其他兽人立刻仿若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部冷静下来,按照安德里的安排,进行起了防守的布置。 “阿浅...” 睡得迷迷糊糊地艾尔被吵醒,他走到门前,拽住了婴浅的衣角。 “怎么了嘛?” “没事,你继续睡。” 婴浅摇了摇头,不想让艾尔跟着担心。 虽然她很是纳闷。 为什么在兽人的世界里,还会有普通的野兽的出现。 但这问题,估计系统连也没办法给她解惑。 婴浅将艾尔哄去睡觉。 听着外面持续不断的吵嚷。 她却是没了睡意。 等到天色微明,外出的雄性兽人拖着满身的血腥归来。 野兽虽没有智慧,但胜在数量多。 群起围攻之下。 连最强大的兽人也抵抗不住。 婴浅听到交谈声,打开门向着远处看了一眼。 视线所及。 是无双张满带疲惫的脸。 “这次的兽潮真是太可怕了!” “快入冬了,它们缺东西吃,就发起疯来。” “上一任族长可就死在兽潮里,千万不要再出事了...” 细碎的交谈声响在耳畔。 听到野兽们退去。 婴浅也是松了口气。 但她正要回石屋,脚步又忽然一顿。 等等... 她为什么没有看到安德里? 第八百七十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19) 婴浅在兽人当中不断搜寻。 却还是没有找到安德里的影子。 一次兽潮,可不能把男主给弄丢了吧? 婴浅随意抓了个兽人,问: “看到安德里了吗?” “什么安德...” 被问到的雄性兽人原本一脸的不耐烦。 但余光一扫,瞥见是婴浅的模样,当即连眼睛都直了。 嗓音更在瞬间放柔了无数倍。 “我..我没有看到安德里,不过如果你想要找他的话,我可以帮你!” 雄性兽人拍着胸脯。 原本因为应对兽潮的疲累,都在此时一扫而空。 甚至觉得自己此时倍有力气,只要婴浅一句话,他可以跑出去再和那些野兽,大战几百个回合。 “不麻烦了。” 婴浅看了眼雄性兽人血流不止的手臂,委婉道: “你好好休息吧。” “你关心我!” 雄性兽人眼睛都亮了。 在其他兽人看来,他此时全身都在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婴浅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到底是没戳穿他的幻想。 她又问了一圈。 却还是没谁,知道安德里的下落。 还是最后回部族的兽人,听到婴浅的问话,才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和她说: “我之前看到,安德里向着密林深处去了,葛文好像也在他附近,不然你去问问葛文?” 葛文? 一听到这个名字。 婴浅就察觉到了一阵不妙。 他之前才被安德里教训,即使真的知道什么消息,应该也不会愿意告诉她。 但总不能,就放着这个世界的男主不管。 婴浅带着一脸的丧气,找到了葛文。 “你来做什么?” 葛文见到她,却并不太惊讶,好像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般。 阴沉沉的灰瞳扫过婴浅。 他冷笑一声。 “想从我这里,问到安德里的下落?” 葛文之前挨了安德里一拳,牙齿被打掉了大半。 以至于一咧起嘴,露出那分布不匀的豁牙时,不仅没有杀伤力,反而颇有些好笑。 婴浅强压住抽搐的唇角。 将视线定在地面,不去乱看,她轻声说: “是,你见过安德里吗?” 她垂着眼的模样,好似颇有些惶恐无措一般。 以至于让葛文更加嚣张了起来。 “见过。” 他弯下腰,笑容被扯的更开,脸上几乎写满了得意。 “我可以告诉你,安德里向着密林深处去了,但凭你一个雌性,是没办法找到他的。” 婴浅清楚的看到,一团绒毛顺着葛文的豁牙,钻进了他的嘴里。 顶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尔等都是傻逼的嘴脸。 却有着一口,不仅说话漏风,还吸引着植物前仆后继闯向他嘴里的豁牙。 忍笑这种事。 真的很难。 婴浅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了。 “那你要怎么...” 她低咳一声,假装看不到跟在绒毛之后,也试图越过葛文豁牙的草叶。 “我还是去找其他人救安德里吧。” 再不走的话。 她真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到时候葛文一怒之下,将安德里的下落隐瞒住,可就麻烦了。 “密林这么大,就算有再多的兽人,不知道具体的方位,也不可能找到安德里。” 葛文环抱着双臂,施施然地望着婴浅。 既然敢这么说。 他自然就有信心,让其他兽人都找不到安德里。 婴浅脚步一顿。 “你想怎么样?” “我可以帮你去救他,只要你愿意...” 葛文贪婪的视线沿着婴浅细直的双腿,一路向上游移。 扫过她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 沿着单薄的肩,落到精致的耳垂处。 婴浅暴露在外的肌肤,不仅白的惊人,更是看起来无比娇嫩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摸上去的手感... 该是怎么个滑腻又柔软。 葛文只打量了她一番,就觉一股燥火,顺便涌遍了全身。 他用力吞了口唾沫。 再次开口时,嗓音已变得沙哑了不少。 “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雌性,我自然会愿意帮你,去找回安德里。” 葛文悄然追上婴浅,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肩膀。 她侧身躲开,扬了扬精致的眉。 “你确定?” “当然。” 葛文重重点了点头,见她似乎有犹豫的意思,连忙再次说: “安德里毕竟带着你回到了部族,只要你成为我的雌性,我当然也会感激他,而且我答应你,一定能把他带回来!” 婴浅抿紧了唇,鸦羽般的长睫微微翕动,她环抱起双手,细声细气地问: “你...不会骗我?” 美艳招摇和脆弱无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却在婴浅的身上,微妙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让她看起来更加惑人。 看的葛文眼珠子都挪不开。 “当然不会了!” 婴浅更加犹豫。 双手捏紧了兽皮衣角。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葛文一听这话,高兴都来不及。 连婴浅的条件也不仔细听。 他直接点头: “我答应了!” “真的吗?” 婴浅眼睛一亮,欣喜道: “你愿意带着我,一起去找安德里?” “你想要到部族外面去?” 葛文一愣。 似乎没想到婴浅提出的,会是这么个要求。 他舍不下脸面直接去拒绝,只能清了清嗓子,说; “才刚刚经历过兽潮,你现在离开部族,不太安全,我这是担心你。” “可不是有你在吗?” 婴浅歪着头,美艳的面容上尽是天真。 “难道,你保护不好我?” “我当然能!” 葛文提高了嗓音。 生怕婴浅不相信似的,他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一脸骄傲地道: “这次兽潮之所以会击退,都是因为我...” 对于这番废话。 婴浅表示她连半句都不想听,直接打断。 “你带我去找安德里,这样不管他是生是死,等到回来之后,我都会成为你的雌性。” “这...” 葛文迟疑着。 他倒也不相信婴浅在说谎。 毕竟还有一个艾尔在。 只要现在先将她的幼崽握在掌心,就不怕婴浅违背诺言。 且最重要的... 还是安德里这个时候。 应该已经命丧在兽口之中了。 葛文想,不管找到安德里的尸体,还是寻不见踪影。 婴浅都能彻底死心。 成为他的雌性。 他咧嘴一笑,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我带你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0) 葛文开心。 婴浅也高兴。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喜滋滋的神情。 唯一的区别是葛文豁牙漏风,时不时有几只飞虫,以为找到了庇护所,不停向他的嘴里面钻。 离开狼族之前,婴浅在葛文的注视下,将艾尔交给了老族长。 兽潮虽然暂时退去,但外面仍不安全。 她不能带着艾尔一起。 狼族当中,也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兽人。 只能嫁给艾尔,暂时托付给了还算和善的老族长。 而葛文也欣然应允。 他们一同离开了部族。 才一出大门。 婴浅就感到一阵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天色微明。 在初晨日光的照耀下。 她视线所及。 到处都是兽类的尸体。 有几个兽人正在打扫战场,将兽类尸体搬进部族中,留着过冬食用。 葛文带着婴浅穿过暗红色的土地。 走到密林前,他装模作样地张望一圈,最后向着西方抬了抬下巴。 “就是那边了。” 婴浅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 除了一些兽类奔逃时,所残留下的痕迹外。 并没有什么特殊。 双手背在身后,婴浅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她眯起眼,轻声问; “你确定吗?” 葛文连忙点头。 “没错,我之前亲眼看着安德里,追着那些野兽往这里走了。” 他看起来不像说谎。 毕竟脸上的幸灾乐祸,连压都压不住。 婴浅似有所悟。 黑眸在葛文身上悄然转过一圈。 她低声说: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困了。” 葛文没听清她的话,还一脸热情地道: “路不好走,让我来背你吧?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溃逃兽群的影子了。” “感谢你的带路。” 婴浅很有礼貌的道了谢,然后又说: “现在,你可以滚了。” 有那么一瞬间。 葛文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不然怎么可能听见,面前这个一脸娇柔温柔的雌性,说出这种骇人听闻话来。 他瞪大了眼,愣愣地说: “你...” “兽人的身体素质,确实要远超过普通人。” 婴浅背在身后的双手,终于换到了前方,手里面拿着的东西,也彻底展露在葛文的视线。 看到她白嫩的五指,正抓着一根不知什么兽类的腿骨时。 葛文彻底傻了。 连看向婴浅的眼神,都多了些惊恐。 雌性不都该是身体瘦弱,毫无战斗能力的吗? 怎么婴浅竟能拎着野兽的腿骨,还一副随时都要砸向他脑袋的架势。 她还是雌性吗? 葛文脑袋里,瞬间涌出了无限多的问号。 但婴浅却没有好心到,要给他解惑的意思。 “我讨厌太多废话,所以劳烦你留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吧。” 她低叹一声。 原本挂在脸上的无措和茫然。 在此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婴浅的神情间,只剩下一片懒散的漠然。 问一个方向而已。 居然还要让她费力演一场戏。 真是麻烦。 野兽腿骨被舞的虎虎生风,婴浅在直接砸死葛文,还是暂且饶他一命之间,犹豫了一秒钟不到。 毕竟艾尔还留在狼族。 要是现在杀了葛文,被狼族知道的话,艾尔可能会有危险。 即使只有一丝微不可查的可能性。 婴浅也不想让艾尔冒险。 葛文还没回过神来。 野兽腿骨已经向着他的脑壳砸了过去。 兽人战斗的本能,让他想要躲开。 但婴浅却早有预料一般,将野兽腿骨砸向他的同时,也用足尖挑起了地面的枯枝败叶,。 腹背受敌。 他即使躲开了当头而来的一腿骨,也少不得被挡住视线。 葛文咬了咬牙。 想着以雌性柔弱的力气,就算发起疯来,也不能让他怎么样。 不如先躲开。 之后再制服住婴浅就是了。 葛文避开迎面而来的一腿骨,随之也就理所应当的,被枯枝败叶挡了视线。 “蠢货。” 婴浅低笑一声。 手腕翻转。 控制着野兽腿骨向着葛文横扫而去。 他这次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惨白的野兽腿骨,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然后重重砸在他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 葛文原本就没剩下几颗的牙齿。 瞬间又没了大半。 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翻着白眼,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直接昏迷过去。 “不怕哈,我不会杀你的。” 婴浅弯下身,在葛文的脸上温柔地拍了拍,再次打掉了他的几颗牙。 “但如果你不小心,被什么野兽翻出来吃了,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怨不得我哦,亲亲。” 她找了个树洞。 将葛文塞在了里面。 之后就向着西方追去。 将近半个晚上过去,也不知道安德里已经走得多远。 婴浅孤身走在密林当中。 越是向前,沿途能看到的野兽尸体越多。 她应该没有找错方向。 从天色微明,直到日头高挂在头顶。 婴浅也没能寻见安德里的影子。 她累的不行。 都已经走了这么久,却还是一无所获。 要么葛文说谎,让婴浅错了方向。 要么就是安德里平安无事,已经回到了部族当中。 她几乎都要放弃。 但就在此时。 一阵兽类特有的嘶鸣声,忽然传入耳畔。 距离很近。 仿若就在前方不远处一般。 婴浅连忙放轻了脚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凑了过去。 拨开树丛。 她看到了一只庞大的野兽。 长相酷似犬类。 但体型却如同狮子老虎一般。 全身尽是暗灰色,唯一双赤红的三角眼,闪着凶戾的光。 野兽并没有发现婴浅的存在,只长大了嘴,将闪着寒芒的利齿,奔着面前的猎物咬了过去。 婴浅还正看着热闹,但当隐隐窥得,倒在树丛间的那抹高大身影时。 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来不及多想。 婴浅直接将腿骨,抡向了犬类野兽。 “滚开!” 厉喝和飞出去的腿骨,一同来到了那只野兽的身边。 它正盯着即将吃到嘴里的猎物。 哪里注意到一旁,还有个婴浅的存在。 被一腿骨砸中了脆弱的鼻子,当即疼的嗷呜了一声。 与此同时。 婴浅也跑上前。 但当她看到躺在树丛间的男人时,却是傻了眼。 “草!怎么是你?!” 第八百七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1) 赤红长发散乱。 俊美的男人双眼紧闭,即使处在昏睡当中,眉宇间也尽是痛苦。 他的蛇尾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皮肉翻卷着。 血液还未止住,显得极为可怖。 婴浅出来找安德里,却没想到会遇见了夏托。 且他看起来,还颇有些凄惨。 犬类野兽哀嚎了一会儿。 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向着婴浅低吼一声,如同充了血的眼球当中,尽是不遮不掩的疯狂。 在它看来,婴浅不过是只脆弱的猎物,竟有本事反过来伤到了它? 该得将她拆吃入腹才行! 眼看着犬类野兽步步紧逼。 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她现在要是想走,还是有可能溜掉。 但是夏托可就不一样了。 放他独自留在这里,以他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还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婴浅悄然嘀咕了句。 到底没有离开,她侧过半步,将夏托护在了身后。 “和你打个商量怎么样?” 眸光流转,婴浅一边搜寻着能用的武器,一边试图和步步紧逼的野兽打着商量。 “前边的树洞里有个兽人,白白胖胖又香香,你去吃他吧。” 犬类野兽当然不会给她回话。 婴浅得到的反馈,只有一声震天的吼叫。 腥臭味扑面而来。 锋利的尖爪在地面划出五道痕迹。 它张开大嘴,向着婴浅一口咬了过去。 幸好。 婴浅早有防备。 原地一滚的同时,捡起了方才丢出去的腿骨。 但之前对付葛文绰绰有余的工具。 面对着体型巨大的犬类野兽,却没了什么作用。 婴浅一个躲闪不及,锁骨处就被犬类野兽尖锐的爪子,划出一道狭长的伤口。 血腥气在瞬间蔓开。 更加刺激起了犬类野兽的凶狠。 婴浅独木难支,加上又要护着夏托,身上的伤势不断增重。 眼看着。 就要撑不住了。 艰难躲过了擦过头顶的利齿,婴浅回眸看了眼昏睡不醒的夏托,忍不住骂道: “笨蛇,你要是再不醒的话,我可就不管你了!” 无人回应。 以夏托的伤势,怕不是婴浅连骨头,都被咀嚼干净,他也仍沉浸在睡梦当中。 一个短暂分心的空挡。 犬类野兽找准机会,再次冲向了婴浅。 她意识到时,野兽张大的嘴,已经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依照本能做出的反应,足够躲开这次危险。 只不过… 夏托就在身后。 婴浅要是避让的话,失去了意识的夏托,怕不是要被气疯的犬类野兽,一口咬成碎片。 她已经尽力保护过夏托了。 但他一直昏睡。 婴浅也做不到舍命相救的程度。 她没有那么善良伟大。 更不会对并非男主的谁,有多少在意。 可心里这么想,身体却失去了控制。 足尖踢上了在方才的争斗中,被犬类野兽踹出的树根。 婴浅一个踉跄。 不仅没办法操控着自己,抓紧离犬类野兽远一些。 还反而向着夏托倒了过去。 一副誓死都要维护他的模样。 就在此时。 犬类野兽已经逼近。 从它口中喷出的腥臭味,形成了密不透风的网。 而挂着血丝的利齿。 对准婴浅纤细的脖颈,狠狠一口,就要咬下去! 她的身体还在下坠。 此时想要躲开,显然来不及了。 没有办法。 婴浅只能抬起手臂,挡在了眼前。 虽可能会失了一双手,但至少可以保住小命。 不过她上个世界腿不当用。 这个世界又要缺了手。 还真倒霉。 婴浅正等着剧痛的来袭,但心里面的念头都过了一圈,双手仍老老实实的长在身体上。 一阵凉意袭上身体。 她下意识回过头,对上了一双暗金色的眼瞳。 “夏托,你…” 还不等婴浅把话说完。 夏托已经环住她的细腰,将她揽在怀中。 犬类野兽没能杀死婴浅这个猎物,原本之前失去意识的夏托,也清醒了过来,还轻而易举的躲开了它的攻击。 它顿时更怒。 低低吼叫一声,它向着婴浅再次冲了过去。 但还没等它碰到婴浅的边。 一道赤红蛇尾如同利箭一般,掀起血色的残影,将犬类野兽直接抽飞。 “滚!” 怒喝响起。 伴随着犬类野兽的哀鸣。 它被这一蛇尾抽的头昏眼花,趴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望向夏托的眼神当中,也多了些许畏惧。 方才还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此时忽然有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让它不敢再随意靠近。 但婴浅却看出来。 夏托此时的状态并不好。 一双暗金眼瞳浮起点点血芒。 连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力道也失了控,勒的她生疼。 “夏托?” 婴浅试探了一句。 却没有得到夏托的回应。 他低低地喘息着。 体温冷的吓人。 婴浅打了个寒颤,恍惚之间,还以为自己靠着的是一块寒冰。 犬类野兽俯低身,许是舍不得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它再次找准了方向,想要上去攻击。 但还没等它接近。 就再次被一蛇尾抽飞。 犬类野兽终于怕了,夹起了尾巴想要逃跑。 但夏托却没有打算放过它。 赤红色的蛇尾缠住犬类野兽。 咔吧! 只听一声脆响。 它竟被硬生生勒断了脊骨。 犬类野兽哀嚎一声。 血沫混杂着内脏碎片,被大口喷出。 只转眼的功夫。 它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四周恢复到寂静当中。 只剩下浓重的血腥气,显露着方才的动荡。 有冰冷的喘息,打在婴浅的后颈。 让她不由想要退开。 但才一动。 一道沙哑的嗓音忽然响起 “你想去哪?” 环在腰间的手臂,再次加重了几分力气。 以至于让婴浅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瞥了一眼方才被勒断了脊椎的犬类野兽,不由有些担心起了自己。 “夏托,我是婴浅。” 婴浅深吸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夏托犯了什么病,但还是尽力解释着: “我们之前见过,就在…” “我知道!” 夏托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颇有些粗暴, 蛇尾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他左右环视了一圈,金眸当中不安的戾气逐渐滋长,最后竟直接抱起婴浅,奔向着密林深处。 婴浅一愣。 她这次出来,可是为了找安德里。 这跟着夏托到处跑,是个怎么回事? “夏托。” 婴浅被迎面吹来的风刮疼了脸,只能窝在夏托的颈窝中,尽力扬起嗓音问: “你看见安德里了吗?” 第八百七十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2) 夏托似乎没有听清婴浅的话。 暗金色的眼瞳中,有清明和混沌不停交织浮动。 环在婴浅腰间的手,也时不时加重几分力道,几次都缠的她呼吸困难。 直到被带进一处狭窄的山洞中。 她被夏托,从抱里丢了出去。 身下是冷硬的岩石。 后腰被撞的生疼,婴浅吸了口冷气,没好气地问: “你发病了?” 无人回话。 只有一道急促的喘息,在不断接近着她。 山洞内一片漆黑。 婴浅看不见夏托的神情,只能听见蛇尾拍动着地面时,传出的又急又燥的动响。 他有些不对劲。 估计着夏托应该没看到安德里,婴浅正想找个借口开溜。 但她还没动。 夏托先一步开了口。 “离开!” 他的嗓音低哑。 仿若在强行克制着什么般。 婴浅:“?” 虽然她正在想借口走人。 但要是没记错的话。 她似乎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夏托强行把她带过来,又让她抓紧滚。 这是什么渣男行为? “再见。” 婴浅走的十分痛快。 几乎是一路小跑,消失在了夏托的视线当中。 她离开后。 山洞内又恢复了寂静。 没了那恼人的嘈杂,也少了有人在身边。 夏托本该觉得松了一口气才对。 但奇怪的是... 萦在身边的玫瑰香一直不散。 好仿佛渗进皮肤,一路钻进了他的心口。 “雌性...” 夏托靠着冰冷的石壁。 苍白的指尖压上了心口,似想要制止住什么蔓延。 他眯起眼,强压住身体当中涌出的阵阵寒意,喃喃着道: “果然讨厌。” 在一片冰冷的静寂当中。 夏托缓缓闭上了眼。 但还没过一会儿。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夏托睁开眼,看着站在面前的雌性,眼底不由闪过一抹惊讶。 “为什么...回来?” 婴浅没有回话。 只是将刚找到的蘑菇递给他。 “不知道有没有毒。” 夏托一怔。 视线从几颗蘑菇,落到了婴浅布满了细小伤口的手指。 那是之前为了救他,才留下的痕迹。 还不仅如此。 她身上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脸色也不如之前好看。 但即使受了伤,被他凶走,婴浅仍然没有离开他。 夏托心口处莫名泛起一阵阵灼烫,竟连身体当中寒意,都被冲散了些。 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在瞬间占据占据了心口。 他昂头看着婴浅。 暗金瞳眸当中,已盛满了连他自己都不懂的复杂。 夏托并不知晓。 婴浅其实是迷路了。 这山洞比他娘的迷宫还难走。 她看到三个分叉路口时,人都傻了。 不回来找夏托,婴浅估计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但看着他一副出神的模样,她没好意思直说,只委婉的暗示了句: “你快拿着,我也该走了。” 夏托沉默了半晌。 “不用。” 他的嗓音低哑,落在婴浅耳中,更是有些模糊。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问: “你说什么?” “你可以留在这里。” 夏托深吸了口气。 将花花绿绿的蘑菇丢在一旁,他握住婴浅的手腕,直接将她扯进了怀中。 蛇族冰冷的体温,在瞬间袭上感官。 婴浅先打了个寒颤。 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剧情的发展,和计划当中,有亿点点的不同。 本用来示好的蘑菇,是为了让夏托送她出去。 可不是想要留下当抱枕的。 尤其是当感受到,夏托赤红的蛇尾,在悄然间贴上她的身体时。 婴浅立刻挣扎了起来。 “我觉得还是太打扰你了,不然我们有缘再见吧?我还有点事要...” 但她还没能离开夏托的怀抱。 就被冰凉的蛇尾牢牢缠住。 细密的鳞片划过肌肤。 引起她阵阵战栗。 婴浅宛如被捕获到的猎物一般。 蛇尾缠绕在身。 只要夏托稍稍加重几分力气,她就会如同那只犬类野兽一般,粉身碎骨。 婴浅顿时僵住了。 不敢再挣扎。 腰肢被夏托牢牢环住,连双腿也在蛇尾的限制之下。 婴浅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了密不透风地怀抱当中。 连喘息都变得有些费力。 但夏托却宛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将她越抱越紧。 越发急促的呼吸打在婴浅的脖颈间。 蛇尾更是几次控制不住力道。 她恍惚之间,忽然意识到了夏托此时的脆弱。 尽管极力掩饰。 但他越发模糊的意识,再难掩盖眉宇之间的痛苦。 以他现在的状态。 估计有个幼崽出现,都能轻易杀死夏托。 “到底怎么回事?” 婴浅嘀咕了句。 抽不出手,她只能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夏托。 “你难道中毒了?” 夏托感到一阵温热,触上他的身体,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他迫切地想要汲取到更多。 于是追上了前。 薄唇很快捕捉到了热源。 竟柔软到不可思议。 是让夏托留恋不舍的触感。 他不肯退去。 只想要掠夺到更多。 婴浅瞪大了眼。 呼吸愈发困难了起来。 兽皮衣裳也在不断的挣扎间揉碎,暴露在外的肌肤,很快被蛇尾覆盖。 滑腻而又冰凉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袭击着大脑。 婴浅愣了下。 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但夏托在此时睁开眼,暂放了她微肿的红唇,满是混沌的金眸扫过婴浅,他低声说: “不要动。” 艹! 他还有几分神智。 却还要将她当成抱枕折腾。 婴浅睁大了眼,继续反抗个不停。 可没过多大一会儿。 她忽然感到在柔软的蛇尾间,好似多出了个什么东西。 婴浅先是一愣,当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后,整张脸都沉了下去。 “夏托,你他妈过分了啊!” 他没有回应。 双眸紧闭。 眉宇之间的痛苦之色,却在不知不觉间,稍稍减弱了些。 婴浅废了半天力气,也没能逃出夏托的桎梏,反而是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也不知过了多久。 她在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中醒来。 原本缠在身上的蛇尾终于消失不见。 而耳畔当中,也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嗓音。 “醒了。” 婴浅全身都酸疼的厉害。 稍稍一动,骨节都跟着发出悲鸣来。 简直比卡车碾过还要不如。 她站不起来,只扶着腰,咬牙切齿地道: “王八蛋,你要不给我个说法,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第八百七十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3) 夏托低咳一声。 即使处在漆黑的山洞当中。 他依旧背对着婴浅,不愿露出面上的神情。 “蛇族每隔几年的时间,都会蜕皮一次,那段时间会稍微有点...不够强大。” 勉强算是解释了句。 夏托下意识想要去看婴浅。 但她身上的兽皮,都被毁了个干净。 肌肤在幽暗的山洞当中,依旧白的发光。 他只一眼。 就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从耳尖到脖颈,一路红了个彻底。 “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夏托随手丢了什么东西过去。 婴浅接住,才发现是一件赤红色的蛇蜕。 摸起来柔韧冰凉。 倒是比兽皮手感要好的多。 但她还是问: “你把垃圾给我做什么?” “这才不是垃圾!” 看着夏托气急败坏的模样。 婴浅心里仍很是不爽。 但找不到其他能裹身的衣服。 只能沉着脸,将蛇蜕胡乱围在了身上。 “你...” 夏托本该恼怒。 对于蛇族而言,蛇蜕可是了不得珍稀之物。 不会轻易去送给旁人。 他给了婴浅,竟还被她给嫌弃上了。 但目光再次移向她,瞥见无数大大小小伤痕,夏托那些到了唇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婴浅之所以会满身的伤。 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她不仅从野兽的口中救下了他,还被正处在蜕变期的夏托,缠了整整一个晚上。 一想到那些意识不清时,所发生的事。 夏托的尾巴敲打着地面,激起无数碎石飞溅,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说不清的高兴。 婴浅勉强站起身。 手扶着洞壁,她竟在全身上下,找不出一根舒服的骨头。 撑着酸疼的腰,她一脸半死不活地问: “我睡多久了?” 夏托想要去扶。 又有些不敢去碰她。 犹豫了一会儿后。 还是只别别扭扭的站在了原地,冷着脸说: “应该有一天多了。” “一天多?” 婴浅一愣。 没想到竟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 她可是出来找安德里的。 而且艾尔,也还留在狼族的部落当中。 婴浅暗骂一声,也不顾满身的酸疼,撑着哆嗦个不停的两条腿,缓缓向前迈了一步。 “我先走了,有缘再见吧!” “你要去哪里?” 夏托立刻追上一步。 许是觉得表现的太过紧张了些。 他停在原地,蛇尾却稍稍凑向了婴浅,借着黑暗作为遮掩,将她圈禁在了保护范围当中。 “你身上还带着伤,乱跑什么?” 婴浅敲了敲腿,皱眉道: “我要找个人。” “谁?” “安德里,你见过他吗?” “那只野狗?” 夏托皱起眉,既对这个名字不爽,也因为被从婴浅口中说出,而更多了几分厌恶。 一只野狗而已。 凭什么值得让婴浅为了他,跑到危机重重的密林当中来? 赤红色的尾尖再次焦躁地撞起了地面。 夏托冷着脸,问: “你找他做什么?” “你既然在附近,不知道兽潮的出现?” 婴浅尝试着向前。 但双腿实在有些不受控制。 她垂眸看了一眼,只见腿间的肌肤上,还残留着被蛇尾缠出的红痕。 以这种状态,怎么可能去找安德里。 婴浅眉头皱的更紧,看了一眼夏托,她再次说: “安德里出来抵御兽潮,但一直都没有回去,所以我才出来找他。” “死了活该。” 夏托暗中嘀咕了句。 面上却仍一副高傲至极,对这种琐事没有半点兴趣的神情。 只冷冷回道: “你一个雌性,怎么可能找到他?还是老老实实留在这里,等到身体恢复之后,再...” “夏托,我救了你没错吧?” 婴浅忽然打断夏托的话。 她歪头望向他。 一双漆黑的眼眸当中,闪动着狡黠的光。 “兽人的鼻子不都好用的很?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安德里?” 让他带着婴浅,去找其他的雄性? 想都别想! 夏托被气笑了。 苍白的指尖捏过婴浅的下颌,让她被迫抬起头。 他眯起眼,嗓音越发低沉。 “雌性,你以为你在说什么?” “不愿意就算了。” 婴浅拍开他的手。 转身就走。 连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这份干脆,倒是让夏托愣在了原地。 再装不下去冷酷。 他连忙跟在婴浅身后。 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整条蛇都紧张的不行。 这山洞黑的要命。 地面上也尽是崎岖的石块。 据说雌性的视力不算好,婴浅又赤着脚。 这一路走下去。 又该落下不少的伤口。 夏托越想,心口闷的就越厉害。 尤其是看婴浅走的越发艰难,连呼吸都渐渐跟着重了起来,足尖还有血色溢出时。 “你这雌性!” 夏托低骂一声。 再也冷眼旁观不下去。 他直接伸出手,不由分说的将婴浅抱在了怀中。 她眨了眨眼,盯着夏托侧脸清晰的轮廓,问: “愿意帮忙了?” “我只是顺路罢了。” 夏托冷哼一声,抱着婴浅的手,却悄然收紧了些。 他仔细注意着周围,没有让任何一点碎石虫蚁触碰到婴浅。 一离开山洞。 婴浅就迫不及待地催促: “你能闻到安德里的味道吗?” “我又不是狗!” 夏托没好气地瞪了婴浅一眼,许是觉得还不解气,又分出一只手,在她脸上狠狠捏了一把。 薄红浮上面颊。 婴浅吃痛,低低呼了一声。 夏托顿时有些紧张,生怕没控制好力气伤到她,连忙放开了手。 “没…没事吧?” 婴浅摇了摇头,没太明白,这条蛇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她只是被捏了下脸。 又不是让砍掉了脑袋。 奇奇怪怪。 婴浅也不想和夏托多话,直接催促: “去找安德里。” “你还真是关心他。” 夏托撇了撇嘴,心里更为不满。 那条野狗不过运气好。 能够和婴浅多了一小段时间的相处罢了。 怎就值得她这么在意,还为了找他,追到密林当中来了。 夏托彻底记不起,若不是婴浅为了找安德里离开部族,也没办法在后来碰见他。 他沉着脸,抱着婴浅在密林间行走,口里试探着问: “等找到了那条野狗,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跟他回部族了,艾尔还在那里。” “之后呢?” 夏托仍不死心,压着火气继续追问: “你难道真的打算,一直生活在野狗的部族了?” 第八百七十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4) “当然。” 婴浅应的毫不犹豫。 甚至还向着夏托投过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她不跟着这个世界的男主,还能去哪儿? 但夏托显然不明白婴浅的良苦用心。 当即冷了脸,寒声质问道: “你对我做了那种事情,居然还想回到野狗的部族去?” 婴浅满头问号。 她做了什么? 不就是还了夏托一次人情。 再之后的那些,她没有找夏托的麻烦,已经很人道了。 怎么到了他的嘴里,好像成了婴浅个始乱终弃不负责任的渣男似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她直接否认三连。 却没想到,夏托的脸色却变的更加难看。 赤红蛇尾焦躁的扫动,竟直接在一旁粗壮的树干上,留在一道深刻的印痕。 他想将这个没良心的雌性直接丢下。 但地面满是枯枝败叶。 若真挨上,指不定婴浅又会受到什么伤。 夏托憋了满肚子的气,竟还是舍不得,只咬着牙狠狠地道: “我不管,你不准和他回去!” “什么歪理?” 婴浅翻了个白眼,见夏托停在原地不动,她干脆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算了,我自己去找安德里。” “你想都不要想!” 赤红蛇尾这一次,直接扫断了一株灌木。 引起各种惊慌的鸟叫虫鸣无数。 生怕婴浅逃掉似的,夏托将她牢牢圈禁在怀抱当中,想动弹一下都难。 身体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她又热又软。 肌肤娇嫩到仿若他多用一分力,就会伤到她似的。 婴浅被吓了一跳。 越发不明白这条蛇到底在生什么气。 被救了性命,还一副被她欠了多少钱的脸色。 “你...” 婴浅将夏托落到她面颊的长发挥开。 盯着他泛红的耳尖。 她忽然睁大了眼,以一副撞了鬼的神情,问: “你不是,不想让我离开吧?”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不..不想让你离..离开我...” 夏托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 原本还只红了耳尖。 此时却连脖颈,都浮了一层薄薄的绯。 他越发恼怒,向着婴浅低吼道: “我只是讨厌野狗罢了,你这雌性...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婴浅被他凶了一句,不仅不恼,反而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 夏托不再多话。 眉宇间却布满寒霜。 她应的倒是利索,还真是连多一点时间,都不愿意在他的身边。 怕不是等找到了安德里之后。 婴浅就要毫不犹豫的,和那只野狗回到他的部族当中。 “谁在乎!” 夏托暗骂一声。 却不自觉间,将婴浅抱的更紧了些。 她有些呼吸困难,但夏托一副她再敢多说一句,就直接甩袖走人的模样。 婴浅只能在心里骂了两句。 面上依旧唯唯诺诺。 “这个声音...” 蛇尾悄然滑过草丛,夏托站在原地,视线盯着不远处的密林,他皱起眉,低声道: “找到蠢狗了,但是好像有些不对劲。” 婴浅眯起眼。 然而视线当中除了一片深绿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拽了拽夏托的赤发,道: “过去看看。” 夏托正要上前。 但视线瞥过婴浅。 他忽然拽起了她身上的蛇蜕。 婴浅一愣。 直接一巴掌招呼上去。 她之前的兽皮衣服,被夏托在无意识之间,扯成了稀巴烂。 现在身上,除了夏托的蛇蜕之外,可是空无一物。 这要是连蛇蜕都被摘下。 那可就... “你做什么?!” 要不是反应快,夏托险些被一巴掌打上了脸。 瞳孔在瞬间缩成细针状。 他深深吸了口气,既恼怒又委屈地说: “不围的严实一点,你身上的味道会被闻见。” 婴浅一愣。 顿时有些尴尬。 原来是她满脑子的乱七八糟。 才误会了夏托。 “抱歉抱歉,我心理太阴暗了。” 婴浅连忙将胡乱缠在身上的蛇蜕解开了些。 这次连脸都一并裹住。 只有一缕长发散落在外。 夏托嘴角一抽。 拽起那一缕黑发,本想也一并藏进蛇蜕当中,但鬼使神差间,他竟悄悄将婴浅的发丝,绕着手指缠了两圈。 这个雌性... 竟然连头发都是软的。 “你干嘛?” 婴浅探出一双眼,瓮声瓮气地问: “不会想等下拽我头发报复吧?” 她一句话。 将夏托心里那些微妙的情绪,驱散的一干二净。 “我可没有那么无聊!” 他冷哼一声。 抱着婴浅,悄然赶往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是那里了。” 夏托放慢了速度,挑了一处茂盛的灌木,带着婴浅藏身进了其中。 透过枝叶的缝隙。 婴浅看到了安德里俊朗的侧脸。 但不等她高兴。 红唇先一步被夏托捂住。 许是因挨着婴浅一整天的缘故,他的体温不如从前那般冰冷,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她回过头,疑惑地眨了眨眼。 滚烫的呼吸打在掌心。 掀起一阵莫名的灼意来。 夏托扬起头,掩住发红的耳廓,但赤红蛇尾却还在悄然间,将婴浅围困在了其中。 “那边。” 顺着夏托示意的方向。 婴浅看到了几个陌生的兽人。 领头的男子身形高挑,虽看不清样貌,但那一头铂金色的短发,被阳光晃过时,竟熠熠生辉。 “那是什么兽人?” 夏托瞥去一眼,面上流出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 “笨猫而已。” 他傲慢惯了。 怕是除了蛇族之外,对其他兽人都看不上眼。 婴浅眯起眼,却看不清那几个陌生兽人的耳朵。 也不知是否出现了错觉。 那领头有着铂金短发的男人,似向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婴浅连忙缩回了蛇蜕当中。 见她半天都不理会,夏托低咳一声。 “先是鬣狗,再是狮子,南边的那些兽人,怎么一个个都在向着这里跑?” “狮子?白狮子?” 婴浅恍然。 那一头铂金短发,的确很像是威风凛凛的狮子。 “最近这边乱了不少,你跟着蠢狗回部族,可能会不安全。” 夏托压制眼底的喜色,满面傲色地道: “他没有保护你的本事,如果你现在求我的话,我就大发慈悲,让你留在我....” 他话还没说完。 婴浅已经挣脱出他的怀抱。 披着蛇蜕冲了出去。 第八百八十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5) 还没摸清楚状况,婴浅也不想贸贸然出头。 但主要是发生了一些。 让她不得不现身的意外。 从地面随手抄起一根树枝,向着安德里丢去,婴浅高喊一声: “身后!” 安德里见了婴浅,先是一惊。 但出于对她百分百的信任。 他接了树枝,直接向后砸了过去。 咚! 闷响和痛呼接连响起。 瘦小的黑发兽人翻着白眼,竟被一树枝敲到当场昏迷。 “鬣狗?” 安德里皱起眉。 这鬣狗居然悄无声息的,潜到了他的身后。 不管是气味还是动静,都被掩藏的很好。 再加上他的注意力,大多都在对面那些狮族兽人的身上。 要不是婴浅。 这次还真是有点麻烦。 “你...” 安德里看着面前满身伤痕,气喘吁吁的雌性。 他满心震颤。 一时之间。 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你一直没回去,我有点担心,就过来找你了。” 婴浅拍着胸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幸好,你没事...” 安德里蓦然睁大了眼。 一个柔弱的雌性,为了寻找他,离开了安全的部族,主动陷进危险的密林当中。 她这一路上,该遇见多少危险? 光是暴露在外的血痕擦伤,都有无数处。 这还是第一次... 有人愿意为他冒着风险,不惜性命的付出。 安德里握住婴浅的手,望着她失了血色的小脸,满眼尽是心疼。 “让你担心了。” 【提示:安德里好感度+20】 婴浅勾起唇角。 不枉费她特地跑出来这一趟。 值! “不过这只鬣狗,藏得还真够好的。” 婴浅瞥了眼倒在地上,已彻底失去意识的鬣狗。 要不是一直她盯着有着铂金短发的兽人,被那过于耀目的色泽晃了眼睛,打算换个方向缓一缓,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有个鬣狗在悄悄接近安德里。 安德里的视线,扫过婴浅身上赤红色的蛇蜕。 那上前萦着熟悉又难闻的气息。 让他立刻皱起了眉。 婴浅倒没再去留意安德里,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狮族兽人。 “他们是?” 以这些狮族兽人的视角,一定早就看到了鬣狗的身影。 但他们并没有开口。 而是冷眼旁观,静静等待着安德里遭遇危难。 “从南边来的。” 安德里将婴浅护在身后。 遮住了狮族兽人,向她投来的视线。 领头那铂金短发的兽人遥望着婴浅,神情颇有些莫测。 这种敢跑到密林当中来的雌性,它还是第一次见到。 胆子还真大。 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 安德里俊朗的面容上,有杀意一闪而过。 没有谁可以觊觎他的雌性。 要是有哪个兽人想抢... 杀了就是! 注意到安德里身上,悄然沸起的杀气。 狮族兽人皆是面露警惕。 更是齐齐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没有敌意的。” 唯独铂金短发的兽人,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他一发话。 其他狮族兽人甚至没有半点犹豫,都在同一时间恢复成了原本的表情。 这份威慑力。 倒是让婴浅都有些惊讶。 要知道他在这些狮族兽人的当中,瞧起来可是年纪最小的一个,简直如同少年一般。 但相貌却极为好看。 天生一双笑眼,鼻梁高挺,薄唇的颜色似如樱花般娇艳,噙着一抹清浅的弧度,还有一对甚为精致的酒窝,看起来颇为好相处的模样。 连竖在头上的兽耳,都是乖巧可爱的奶白色。 撞上婴浅的视线。 少年歪过头,向着婴浅微微一笑。 “你好呀,勇敢的雌性。” 尾音扬起。 短发少年的嗓音当中,带着一抹轻快的笑意。 比起威猛的雄狮。 他更像是猫咪。 婴浅下意识想要还个招呼回去。 但手才举起,视线就被安德里的背影彻底遮蔽。 “这里是狼族的地盘。” 安德里对狮族少年单纯的外表,没有半点的松懈,嗓音还愈发冷凝。 “现在,滚出去!” 狮族兽人们被如此呵斥,各个目露凶光。 唯有那少年,还是笑眯眯的的模样。 “知道了。” 他点着头。 应的相当干脆。 但视线却紧盯着安德里的身后。 有一阵柔风拂过。 扬起一缕黑发。 兽人敏锐的嗅觉,让少年轻易捕捉到了淡淡的玫瑰香气。 是那个雌性的气息。 很特别。 也很好闻。 少年唇角的笑意越发深邃了些。 向后退了半步,他主动表达出了善意。 “狼族不用紧张,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而已,没有其他的目的。” 只留下这一句。 他转身就走。 其他的狮族兽人跟在少年的身后。 皆是满面的服从。 少年走的干脆。 却没有让安德里紧皱起的眉放松些。 最近其他族的兽人,出现的实在太频繁了些。 不管是数量众多的鬣狗,还是这些神神秘秘的狮族兽人。 对狼族来说。 都存在着极大的威胁。 安德里正在思索间。 大掌忽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 他低下头,对上婴浅担忧的眸光。 “怎么了?” 安德里心头一热。 “我...” 他话才刚开口。 一旁凭空飞出一条赤色蛇尾。 险险就要抽中安德里。 他抱住婴浅,及时后退了半步。 蛇尾撞上地面。 力道之大。 似让大地都跟着颤了颤。 婴浅眼角一抽。 这一尾巴要是砸中,怕不是最轻,也得断上几根骨头。 眼见着连婴浅都差点被误伤。 安德里骤然沉了脸,视线望向前方,寒声道: “蛇族!” “蠢狗,离她远点!” 夏托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 赤红蛇尾急躁地拍打着地面。 他盯着安德里。 暗金色的眼瞳当中,尽是冷厉。 看着他们彼此横眉冷对。 婴浅忽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虚。 这种仿佛捉奸一样的微妙感,是怎么回事? 分明她现在和这两个兽人,都没什么关系。 裹紧了身上的蛇蜕。 她低咳一声。 “艾尔还在部族,回去了。” 可不想在继续面对这种修罗场。 但婴浅才转身。 就听夏托低沉的嗓音响起。 “你真的要和他走?” “废话。” 婴浅头也不回,甚至走的更快了。 “我儿子还在狼族里。” 她既担心艾尔。 又怕安德里掉好感。 只想抓紧离夏托远一点。 但还没走出多远。 婴浅突然瞪大了双眼,眸底尽是惊骇。 第八百八十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6) 【提示:夏托好感度-5】 婴浅没有听错。 系统的电子音清清楚楚响在脑子里。 但这一次。 提示出的姓名并不再是安德里。 而是夏托。 但这怎么可能? 婴浅之前废了力气多少去刷安德里的好感度 还美滋滋的,以为一切顺利,准备快点找到世界碎片,然后卷铺盖走人。 结果这个时候,忽然又有夏托的好感度冒了出来。 兽人世界里,竟然存在着两个男主?! 婴浅人都傻了。 尤其她还刚拒绝了夏托。 并且态度相当差劲。 “那个...” 婴浅慢慢转过身,向着夏托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脸来。 “其实我刚才是胡说的,我...” 她还没编完借口。 安德里皱起眉,眸光当中忽增了不少的阴沉。 “你不想跟我回部族?” 他逼近一步。 再次问: “你要和这条蛇走?” 婴浅麻了。 这他娘算是什么事? 两个都是男主。 不管怎么回答。 估计另一个的好感度都会疯掉。 她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有...” 婴浅心里转着念头。 视线在两个同样容貌出众,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的兽人身上,缓缓转了一圈。 但还没等她想出借口。 夏托冷笑一声,质问道: “跟我走又怎么了?” 双臂环抱在胸前,他竖成一条细线的金瞳,牢牢锁在婴浅身上。 “难道蠢狗的部族,是什么好地方吗?” “啊这...”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多希望冒出个什么野兽怪物来。 来打破现在的僵局。 但有两个强大的兽人在身边,他们身上的气息,足够让任何野兽不敢靠近。 “流浪蛇族。” 安德里勾起唇角,暗绿宝石一般的眼瞳当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只凭你自己,有能力保护好她?” 他大步走到婴浅身边。 不由分说地牵住了她的手。 视线扫过婴浅肩披的赤红蛇蜕。 安德里顿时满心不虞。 这种蛇族的脏东西,怎么可以穿在婴浅的身上? 真是碍眼! 他已经打算好。 等下随意宰掉一头野兽,来给婴浅做衣服,省的属于夏托的蛇蜕,还留在她的身上。 可夏托此时,也不甘示弱地拽住婴浅的另一只手。 蛇尾拍打着地面。 薄唇挑起一抹冷笑,他再次开口时,嗓音中却没有半点温度。 “你保护她的办法,就是让她一个人来到密林,差点死在野兽的口里?” 婴浅张了张嘴。 其实要不是为了救夏托。 她也不会倒霉到对上那只犬类野兽。 但惦念着好感度。 婴浅还是清了清嗓子,委婉着道: “最近确实不太安生,要不然...” 在安德里和夏托的注视下。 她硬着头皮继续道: “夏托,你来狼族住几天?” 这话一出。 安德里和夏托都是怔住了。 但婴浅没办法,避开他们的目光,她顶着空洞无神的双眼,继续说了下去: “刚经历过兽潮,又有鬣狗和狮族在附近,族内应该也缺人帮忙防守,以夏托的实力,绝对要比狼族大部分的兽人要强大。” “大部分?” 夏托有些不满,强调道: “是全部兽人!” 对于这条永远抓不准重点的蛇,婴浅只礼貌丢去了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她把话说完。 可算是能松了口气。 这个提议对于狼族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按理来说。 安德里不会拒绝。 而且婴浅将两个男主聚在一处,刷起好感度来,应该也能方便点。 至于会不会修罗场... 她现在的大脑,已经开始进行摆烂,想不到那么多。 安德里沉默了半晌,握着婴浅的大掌,忽然加重了些力道。 “我不愿意。” 他哪里能不明白。 部族当中有了夏托,会更多几分稳固。 但安德里就是不想看到他。 更不愿意见到他经常出现在婴浅身边。 这是安德里难得的私心。 “说的好像谁答应要去了似的。” 夏托撇了撇嘴,眸底有嘲弄一闪而过。 “狼窝而已,难道还是好地方?就是你们全族的狗跪在地上求,本大爷也不会答应。” 这怎么一个两个,都闹腾上了? 婴浅本来还挺满意自己的计划。 但滑铁卢来的太快。 男人更是一个比一个难哄。 先看了安德里一眼,婴浅又望向夏托。 指尖微蜷。 轻轻划过夏托的掌心。 痒意过于浅淡。 却又因为是婴浅的缘故,惹得夏托瞬间红了耳朵。 “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他扬起下颌。 尽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婴浅。 但那忽然左右摇晃起来的蛇尾,却在不知不觉间,暴露了夏托的想法。 “夏托,你也看到那些鬣狗狮族了。” 婴浅叹了口气。 只觉这身边这两个男人,比艾尔还更像小朋友。 至少脾气比他要幼稚多了。 “你等我一下哈。” 先和安德里交代了一句,婴浅拽着夏托走到一旁。 尽可能放软了语气。 她将这辈子最好的态度都拿了出来。 同夏托轻声细语地说: “我想让你跟我回去,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婴浅还是第一次。 用这副带着些许哀求,软到不可思议的嗓音,去同他说话。 夏托先是一愣。 视线不由自主的挪向婴浅。 又在对上她盈起水光的眼眸时,心口骤然塌陷。 “我..我没有想要拒绝你!” 还以为婴浅要掉眼泪,夏托当即慌了起来。 捧起她白皙的面颊。 夏托想要帮她抹掉眼泪。 又担心自己过于锋锐的指甲,会不小心划伤她。 他越发急切。 赤色长尾竟硬生生将地面拍出一条裂缝。 “我是真的担心你出事...” 婴浅费力半天力气,还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只能垂下头。 指尖勾住夏托的赤发,她吸了口气,颤声说: “夏托,跟我一起回去吧。” 夏托一看婴浅掉眼泪。 整条蛇都傻了。 莫说是跟她回狼族,就是现在让他闯进鬣狗窝,杀个七进七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受。 紧张又急躁。 仿若整颗心都揪在了一起。 “别哭了...我都答应你就是!” 婴浅勉强算哄住了夏托,但却还有一个更加棘手的安德里。 他话虽不多。 却极其沉稳可靠。 可认定了一件事,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劝的回来的。 婴浅只能硬着头皮走到安德里身边,低声说: “安德里,我...” 第八百八十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7) “你想带他回狼族,是因为艾尔?” 安德里忽然开口。 不仅打断了婴浅的话。 也让她愣在了原地。 见那张美艳的小脸上,尽是怔忪和茫然。 安德里低叹一声,生有粗茧的指腹,轻轻抚过婴浅锁骨处的红痕。 他看的出来。 这是野兽利爪留下的痕迹。 才短短一天未见,婴浅就已经这副成了满身伤痕的模样。 安德里甚至不敢去想。 一个柔弱的雌性,要怎么穿过危机重重的密林,只为了找到他的身边。 她身上受的这些伤,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是他没有保护好婴浅。 “我...” 婴浅一愣。 虽然不知道安德里是真的这么想。 还是看出她的焦躁来,因而才递出了个台阶。 但不管怎么样。 她抓到机会,还是连忙点起了头。 “也不只是艾尔,我也希望,能多一个人帮你的忙。” 安德里注视着婴浅。 她的黑眸一如既往的清澈通透。 里面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指腹沿着锁骨一路上滑,蹭过下颌,抚上婴浅娇嫩的面颊。 安德里暗叹一声。 即使他不愿意多个兽人,围在婴浅身边。 但夏托救了她。 她对他心怀感激。 也很正常。 即使他找了借口,不停试图说服着自己,安德里看向夏托的目光,依旧存着一抹化不开的冷意。 “为了艾尔,他可以暂时前往部族。” 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婴浅蓦然睁大了眼。 没想到安德里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 余光扫过安德里,忽莫名打了个寒颤。 身边的这个人,和平时的他,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怪怕人的。 “不过一群弱狗的窝而已,还当是什么好地方?” 夏托嗤笑一声。 即使答应了婴浅,要一起前往狼族,但他对安德里的敌意,亦没有半点削减。 不过就是帮了婴浅一次。 竟然还要她放低身段,去劝他哄他。 安德里这算是什么? 她的雄性吗? 夏托是越想越气。 婴浅连和他,都没有这么耐心过。 向来都是凶巴巴的。 唯独对安德尔,打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好言好语的,半点脾气都没有。 眼看着安德里刚松口,夏托又要闹起来。 婴浅头都大了。 “艾尔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干脆两个都不再理会。 她随意挑了个方向,但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夏托提着衣领拽了回来。 “走反了,笨蛋!” 他一脸的不耐。 却又悄悄将婴浅身上的蛇蜕,向上拽高了些。 免得被一旁的安德里看了便宜去。 婴浅继续闷头走路。 浑然未曾注意到,身后夏托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他的蛇蜕,穿在婴浅的身上,倒是怪好看的。 夏托正在瞥着婴浅。 视线忽然被一堵高墙挡住。 他打眼一瞧,见到安德里泛着寒气的后脑勺,顿时火气上头。 “你不会看路就滚一点去!少在这里碍眼!” 安德里将挡了婴浅前方的树枝灌木,都尽数折断,对于身后的叫嚷声,他只冷笑着回了句: “你要是看不惯,就回你那蛇窝去,用不着留在这里。” 他们早为敌对。 互相更是看不对付。 要不是婴浅,这个时候估计早打的两败俱伤。 但她现在心累的要命。 巴不得他们打一架,半死不活才最好。 还能落个清净。 婴浅捂着耳朵,走的越来越快。 但她不认路,体力也比不上两个兽人。 最后还是在夏托咬牙切齿的瞪视下,爬到了安德尔的背上。 “我也可以抱你走!” 夏托哪里甘心,围着婴浅不依不饶地嚷嚷: “而且我走的比这只狗快多了,你…” 婴浅头也不抬,只随口一句。 “你体温太低了。” 身为冷血动物的夏托一尾巴抽断了一棵树。 安德里则向上托了托婴浅,尽量挑了好走的路,能让她安稳的休息一会儿。 在夏托喋喋不休,不停辩解着他只要晒一会儿太阳,身上就不会太冷,可以抱着婴浅跑的更快时。 他们终于回到了狼族。 婴浅可算松了口气。 揉了两下发涨的耳朵,她看向安德里。 “艾尔在老族长那里,我们一起过去?也和他说一声夏托的事。” “好。” 安德里点点头。 一回到部族。 他又再次敛了笑,眉宇间尽是沉肃。 夏托还是第一次进到狼族,开始还有点新鲜。 但见周围都是一样的石屋,这里的兽人还都顶着他讨厌的兽耳,顿时就没了什么兴趣。 “全真都是狗…” 夏托眯起眼,金眸扫过一个向他投来好奇目光的雌性,他冷哼一声,毫不避讳地道: “真难闻。” 雌性听到他的话,气的差点没砸了手里的东西。 婴浅牵宠物似的,拽过夏托的一缕赤发,哄着劝着安抚了一会儿,才让他满意的安生了会儿。 她心累的很,拖着长音向着安德里问: “对了,你是为什么到密林里面去的?看见那些狮子了?” “不是。”安德里皱起了眉,道:“我听到谁在求救,说有族人被野兽拖走,就过去看看,之后遇见了一股小兽潮,摆脱了那些野兽后,才遇见的狮族兽人。” “整个部族,知道你具体在哪个方向的,可只有一个…” 婴浅眯起眼。 已经猜到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估计就是葛文,看准了一部分兽潮退去的方向,然后以族人被野兽拖走为借口,骗了安德里进密林。 还真够毒的。 “怎么了?” 安德里看婴浅沉着脸,一副有些生气的样子,还以为是恼他的冲动,当即道: “让你担心了,我…” “这不怪你。” 婴浅找不到证据,只能摇了摇头。 “不过安德里,下次做危险的事情之前,想一想我吧。” 她垂着眼。 似颇有些委屈一般。 安德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更是连忙说: “之后一定不会了!” 婴浅点点头,勉强算是相信了他的话。 老族长的石屋已近在眼前。 但屋子里。 却只有多琳一人的身影。 而不见老族长和艾尔。 “安德里!” 多琳一见安德里,一双眼都泛起了光。 “你终于回来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婴浅皱起眉,冷声问: “艾尔呢?” “我怎么知道?”多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嘀咕:“谁知道你的幼崽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要是倒霉的话,但外面遇见兽...” 她的话还没说话。 就被婴浅一把掐住了脖颈。 “我问你,我的儿子呢?!” 第八百八十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8) 后脑重重撞上了石壁。 疼的多琳惊呼一声,眼前都有些发黑。 部族当中的雌性,哪一个不是被捧到了天上? 她又是雌性最美丽的一个,更是从来都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多琳当即气红了眼。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为什么不敢?” 婴浅冷笑一声。 红唇勾起森然的弧度,她掐在多琳脖颈间的手指,再次加重了两分力。 “我最后问你一次,艾尔在哪?!” 多琳已有些呼吸困难。 婴浅眼中的杀意,燃的正烈。 让她不由感到了些许畏惧。 但多琳咬着牙,仍没有说出艾尔的下落,反而向着一旁的安德里呼起了救。 “安德里,你快救我..她好像疯了,要杀我啊!” 夏托撇了撇嘴。 被这聒噪声闹得心烦。 他于是热心的给婴浅出起了主意。 “不然你先拆掉她一双腿,再丢到河里面去,等半边身体喂了鱼,她就什么都愿意说了。” 多琳猛地瞪大了双眼,满脸尽是不可思议。 她在雄性兽人面前颐指气使惯了。 做梦都想不到。 面前这个俊美的蛇族,不仅对她没有半点的怜爱维护。 反而一开口,就是要将她丢去喂鱼! 多琳着实被吓坏了,只能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将泪眼婆娑的双眸,望向了安德里。 “安德里...” 在她的预想当中。 安德里见她受了委屈,定然会狠狠教训婴浅和夏托一顿,再将她护在怀中,好生安慰一番。 在多琳希冀的注视当中。 高大的兽人走到婴浅身边,他盯着多琳,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瞳当中,竟找不见半点她想要的情绪。 他冷声质问: “她在问你话,艾尔在哪?” 竟然连安德里,都站在了婴浅的那一边。 多琳这次是彻底傻了眼。 尤其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婴浅已经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啪! 脆音接连响起。 转瞬之间。 多琳的脸就已肿的不成样子。 但那些即将离口的哀嚎。 被婴浅一个眼神,又全部阻了回去。 她携了满身的肃杀之气。 眼里的凶光,让夏托都不敢贸然开口插话。 这副模样的婴浅。 他和安德里都没有见过。 又凶又狠。 丝毫不像一个柔弱的雌性。 但他们望着眼前这个冷着脸,正在不断对多琳下狠手的婴浅。 却又都有些目眩神迷。 真是奇怪。 为什么会有雌性,连打架都这么好看? “我真的不知道...” 多琳好不容易匀过一口气,猛了劲地摇头,眼泪鼻涕滚了满脸。 “我在这里,根本就没见过你的幼崽,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她一张脸肿成了猪头。 眼睛更是挤成了一条窄缝。 看起来尤为凄惨。 婴浅没吭声,又是一巴掌招呼了过去。 等到多琳被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才相信,多琳真的不知道艾尔在哪。 但如果不是她的话... 婴浅转身就走。 和安德里夏托擦身而过时,她冷声留下一句: “帮我找艾尔。” 夏托耸了耸肩,毫不犹豫地追在了婴浅身后。 安德里正要跟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虚弱的呼唤。 “安德里,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他脚步一顿。 任凭身后的多琳瘫倒在地。 也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安德里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 多琳惨呼一声。 最后一点希冀散去。 只剩下浓重的愤恨在心底蔓延。 “婴浅...” 多琳攥紧拳头。 想着带给了她无尽羞辱和痛苦的婴浅。 她咬紧牙关,眸底一片血红。 婴浅离开石屋,视线扫过附近路过的兽人。 兽潮刚过。 到处都是还未平息的琐乱,又哪里能找到艾尔的身影。 婴浅回过头,看向追出来的安德里。 “能闻到吗?” “族里的味道太杂。”安德里摇了摇头,又再次说:“我去找老族长,你在这等我。” “好。” 她虽然应下了安德里。 但却没有在这里坐以待毙的意思。 艾尔不会到处乱跑。 老族长更不会带着一个幼崽,去处理部族内的事务。 他一定是被谁带走了。 婴浅眉皱的更紧,随后抓住一个兽人,问: “看见葛文了吗?” “葛文?” 那雄性兽人一怔,盯着婴浅的脸,结结巴巴地说: “没..没有,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谢了。” 婴浅放开手。 那雄性兽人却不愿就这么离开。 但还没等他再凑上前,一条赤红色的蛇尾,忽从眼前一闪而过,重重击上了地面。 啪! 一声脆响。 溅起的碎石,打的雄性兽人脸颊生疼。 他有些畏惧的看了眼如保护神一般,守在婴浅身后的夏托。 对上那双充满杀意的暗金瞳眸。 夏托身上强大的压迫力,让雄性兽人再不敢多说一句,连忙转身跑了。 婴浅站在原地。 目光四下游移不定。 她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艾尔。 原本以为是多琳在搞鬼。 又或者是葛文命大,回到部族当中,强行带走了艾尔。 但现在看来。 似乎并不是他们。 那还能有谁? “我们分开找。” 夏托忽然开口。 视线自婴浅担忧的神情间掠过。 他扬起下颌,以命令般的语气吩咐: “不准离开狗窝,也不可以乱走,日落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等你!” 分开找? 那夏托岂不是要独自一人了? 他又并非狼族,在这里找艾尔的话。 指不定会遇见什么麻烦。 “你才刚到这里,一个人的话....” “老子又不是幼崽!” 夏托打断了婴浅的话,蛇尾悄悄蹭过她的小腿,他一脸傲慢地道: “用不着你担心,给我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找艾尔。” 他偷偷睨着婴浅。 见了她苍白的面色,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但分明。 夏托一点都不喜欢幼崽来着。 他低咳一声,随意挑了个方向。 临走之前。 他低声道了句: “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 婴浅一怔。 还没等她回过神。 夏托已然走出了老远。 而就在这时。 一个雌性兽人忽然靠向了婴浅,怯怯地说: “那个..有人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第八百八十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29) 时近黄昏。 婴浅独自离开了狼族。 踩着暗红未退的泥土,她沿着雌性兽人指引的地点,一路闯进了密林当中。 没过多远的距离。 视线当中显现出一条狭窄的小溪。 婴浅停下脚步,缓缓吐出一口气,提高了嗓音问: “我已经到了,艾尔呢?” 随着她的问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忽然响起。 从附近的密林当中,冒出几个雄性兽人,而那领头的兽人手里,还正提着艾尔。 一见了婴浅,艾尔顿时眼睛一亮,竟将堵在嘴里的树叶吐了出去,向她喊着: “阿浅!” 为了回到婴浅身边,艾尔奋力挣扎。 不停踢打提着他的兽人,一张小脸都涨的通红。 “放开我!你们这群坏人!” “闭嘴!” 兽人怒喝一声,一拳砸向了艾尔的胸腹。 小幼崽哪里能抗住成年兽人的攻击。 艾尔当即白了脸,双手死死捂着肚子,却咬死了牙不吭声。 他看得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很危险。 他不想再让婴浅担心了。 见艾尔蜷着身体,分明疼的不行,还在尽力克制着自己。 婴浅不由捏紧了拳头,然唇角的笑容却越发瑰丽。 “你既然还想和我谈,就别再动艾尔。” “放心吧,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毕竟…他以后也会是我的幼崽。” 兽人咧开嘴,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 “真好,我们又见面了!” 婴浅点着头,慢慢活动起了手腕。 对于再见到葛文这件事。 她倒是没什么惊讶。 “你命很硬,运气也不错。” “可是只差一点,我就要被你给害死了。” 葛文冷笑一声。 举起垂在身侧另一只手。 当瞥见那在月光之下,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甚至五指都找不到的手掌时。 婴浅实在忍不住... 笑出了声。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有只野兽在啃我的手,要是再晚一点的话,我可能就会被它吃光了。” 葛文盯着她唇角的弧度,有杀意悄然沸起,他缓缓靠近一步,再次低声道: “你还真是我见过,最狠的雌性。” “多谢夸奖。” 婴浅提起并不存在的裙角。 向着葛文微一屈身。 她一副千万不要客气的模样,摆着手说: “不过我还是应该直接杀了你的,这样似乎能省下不少麻烦呢。” 见婴浅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葛文脸色更沉。 “雌性,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 婴浅打了个哈欠。 虽然不想再听葛文的这些废话。 但还是耐着性子谦虚道: “没办法,我这个人虽然素质差,但心态好啊。” “难道你还在等着安德里和那条蛇,跑过来救你?” 葛文冷笑着,将艾尔随手丢在一旁。 滚了满身的污泥,艾尔顶着脏兮兮的脸,向着婴浅跑了过去。 但还没等他回到婴浅身边。 就先一步被其他兽人控制住。 “阿浅!你快走!” 艾尔捏紧小拳头,奋力向着身边的兽人反抗攻击。 那雄性兽人被他闹腾的心烦。 正要一巴掌挥过去,婴浅锐利的眸光,却先一步落到他的身上。 “别碰他。” 她的嗓音低缓。 乍一听仿没什么波澜。 但当雄性兽人对上婴浅的视线,却被那其中蕴着的寒意,刺的打了个寒颤。 连举起的巴掌,都不知不觉放回了原位。 “你不是一直让人在偷偷盯着我,还用艾尔做威胁,我怎么可能会找安德里和夏托。” 婴浅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葛文,沉声道: “现的在这里的,只有我自己。” 葛文这才笑了。 他走上前,视线贪婪地扫过婴浅的面容,呼吸顿时重了几分。 更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去摸婴浅的脸。 “雌性,我并不打算杀你,但你竟敢愚弄我,总得吃点苦头才行。” 婴浅后退一步,躲开了葛文伸过来的手。 “我差点害死你,你竟然不打算报复,还真大方。” 葛文也不在意。 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而其他雄性兽人,竟跟着咧开了嘴。 他们看向婴浅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辙。 带着毫不掩饰的欲念和淫秽。 “部族的雌性不多,很多雄性都找不到伴侣,这可是让很多任族长,都头疼的问题。” 葛文用力咽了口唾沫。 眼底有血丝浮现。 他咧开嘴,神情越发狰狞。 “但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外来的,美丽而又脆弱的雌性...” “我会把你关在家里,等你先为我生下幼崽后,我会把你送给其他兽人,让他们每一个,都能体验到拥有雌性的感受。” “这样的话,我算是对族里有了大功,而所有雄性兽人,也都会愿意让我成为族长!” 听着葛文疯狂的笑声。 婴浅似有些恐慌般,再次向后退去。 怪不得。 会有这些兽人跟着他。 葛文竟然想用婴浅,作为踏上族长之位的工具。 既报复了她。 又能成全他自己。 还真是半点不吃亏。 婴浅抬了眸,颇为真心地夸赞了句。 “你很聪明。” 分明是诚心诚意的好听话。 但落在葛文的耳中,却带了些嘲弄的意味。 他不想再耽搁。 向着其他兽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一同围向了婴浅。 但在兽人有所动作的同时。 婴浅也没有坐以待毙。 黑发被夜风扬起。 玫瑰香馥郁而散。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 她已经冲到了艾尔身边。 “跑!” 婴浅低低交代一声。 将艾尔推进茂盛的灌木丛中。 她则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艾尔抿紧了唇,知道婴浅是为了替他吸引注意力,才会选择这么做。 他不能再拖累她。 要尽快赶回狼族去找安德里! 艾尔挣扎着站起身,深深看了婴浅一眼,转身快步跑走。 婴浅踩进小溪。 冰冷的温度使她立刻打了个寒颤。 但现在不能停下。 她唯有继续向前跑,才能搏出一条生路。 身后有嘈杂的交谈声响起。 距离她越来越近。 “不能放她走,要是让她找到安德里就麻烦了!” “那幼崽呢?” “不用管,他就算活着回去...” 葛文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望着婴浅单薄的背影,他捏紧拳头,狞笑着道: “等找到安德里,再带他过来,也来不及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0) 月光之下。 女人白皙的足踏过沾有露珠的草叶。 墨黑长发乱舞。 她时不时回头望去一眼。 当察觉到后方不断接近的兽人时,那美艳的小脸已被慌张所占满。 双方之间的距离,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 当指尖触及到婴浅的一缕发丝时。 葛文眼底的兴奋,几乎要凝成实质。 而其他兽人,也都发出了激动的嚎叫声。 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追上婴浅,撕毁她的衣服,在这个美丽雌性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 葛文可是答应了这些兽人。 要让他们在今天晚上,也尝一尝婴浅的滋味。 “还想跑?!” 葛文终于追上了婴浅。 也打定主意。 要用他残缺不堪的手掌,给她一点教训尝尝。 婴浅背靠着树干。 她呼吸急促。 额间浮着一层薄汗。 眸底却尽是冷肃之色。 婴浅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葛文血肉模糊的手掌,距离她越来越近。 眼看着。 就要触上她的肩头。 但就在这时。 一道懒洋洋的嗓音突然响起。 “哎呦,看我发现了什么。” 婴浅下意识循声望去。 撞见一抹耀目的铂金色。 天生着一双笑眼的俊俏少年,高坐在树木茂盛的枝杈间,正满眼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葛文被忽响起的嗓音吓了一跳,连忙抬头望去。 “谁?!” 都已经被靠的这么近。 他居然连一点动静和气味,都没能察觉到。 这少年... 到底是谁什么来头。 “我?” 少年单手托腮,修长的双腿悠闲地打着晃,他眯起眼,眸底有猩红的微光流转而过。 “我不过是路过这里而已,不用太热闹。” 这口吻太过轻松。 仿若真就无意路过此处,来瞧个热闹一般。 但不管是葛文还是其他雄性兽人,都不敢放下心。 兽人的本能,让他们在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葛文更是弓起腰,盯着少年奶白色的兽耳,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白狮?” “反应太慢了。” 少年摇着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葛文。 “我还以为狼族,都和那个兽人差不多,没想到...” 他没把话说完。 但却连唇角的笑意,都多了丝微妙。 葛文好歹也是下一任族长的竞争者之一,被他如此漠视,当即镀了满面寒霜。 但他这次出来的目标。 可不是为了和狮族争斗。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想死的话...赶紧滚!” “这就走了。” 少年干脆应了声。 他从树上一跃而终。 伸了个懒腰,走的十分利索。 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没过多久。 少年的背影就彻底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葛文还以为是自己吓退了他。 直接大手一挥,向着婴浅露出一抹疯狂的笑。 “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了。” 他和其他兽人,正要再次凑向婴浅。 葛文却突然怔在了原地。 脖颈间传来一阵温热。 他伸手一摸,竟是大片刺目的艳红。 耀目的铂金色划过视线。 一双笑眼的少年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 “抱歉。” 他单手掐在葛文脖颈间,似乎没费多少力气,就轻而易举划开了他的喉咙。 血液喷涌而出。 毫不客气地溅到其他兽人的身上。 所有人都是傻住了。 没有谁能想到,在他们眼里强大异常的葛文,会被少年少无声息的抹开喉咙。 他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 宛如一只待宰的猪般。 在少年的掌心下抽搐挣扎。 葛文一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更是张的老大,从中不断吐出古怪的“呃唔”声。 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少年却并不想听。 他向前探过头,对着葛文露出个温柔的笑。 “你太吵了。” 血液积累成泊。 葛文被少年随手一推,他重重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少年苍白的指尖染上点点猩红。 他瞥了一眼,皱起好看的眉,嘀咕道: “真脏。” “他杀了葛文?” “快..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兽人们瞬间乱了起来。 有的想要攻击。 但更多的,还是看出来少年的不好惹,打算抓紧逃离。 他们还没达成一致。 竟又有一声惊叫响起。 血腥气重到发臭。 兽人们回过头。 看到了站在月光之下,沾了满手艳红的婴浅。 在她的脚边。 还倒着一名健壮的雄性兽人。 他的心口被刺进了一枚削尖的骨片。 又狠狠一转。 几乎要在他的胸膛豁开一个缺口。 婴浅吸进一口盈满血腥的空气,然后向着少年扬眉一笑。 “多谢了,漂亮狮子。” “漂亮狮子?” 少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 却觉得有趣的很。 婴浅点点头,打量起了他头上毛茸茸的兽耳。 少年下手虽狠,但一双耳朵却是可爱的奶白色。 瞧着不仅乖萌。 还无毒无害。 但依旧只和艾尔有几分相似,不完全一样。 婴浅在心里悄悄琢磨着。 口里则应承说: “你长得好。” “原来你喜欢好看的皮相。” 少年摸了摸脸,猩红的眼瞳落向了婴浅。 薄唇微扬。 他语气轻快地问: “那在你看来,我比那个狼族的兽人,还要好看吗?” “啊这...” 婴浅一愣。 没想到他居然追问了起来。 只能虚着心嘀咕: “这类型不同,也不好比较吧?” “也是。” 少年点点头。 在其他兽人或惊恐或震怒的目光当中。 他仍在自顾自的,和婴浅闲聊。 “不过运气真好,能在这里遇见你。” “多谢。” 婴浅配合着点头。 心里却琢磨着,这少年是个什么意思。 “毕竟...” 少年拖长了嗓音,瞥过倒在婴浅脚边的兽人尸体,又望了远处一眼,之后才意味深长地道: “如果我再不出现的话,可就来不及让你感激了。” 婴浅低咳一声,没去接话。 好在少年也不在意。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神情散漫又天真,然而眸底却有丝丝缕缕的杀意,在悄然荡漾。 “剩下的这些,要怎么办?如果他们乱跑的话,只凭我们两个,很难杀光的哦。” 少年说的轻巧。 然而却让狼族兽人们,心底阵阵发惊。 他一个瞧着并不算健壮的兽人,带着一个雌性,竟然就想着要杀光他们?! 第八百八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1) 在短暂的惊慌过后。 剩下的狼族兽人也都反应了过来。 他们人多势众。 就是一人一巴掌,都足够让少年殒命当场。 至于婴浅... 一个雌性而已。 即使她手上沾了血,也不会受到雄性兽人多少的重视。 “狼族比我想象当中的,要弱很多。” 少年踩着葛文的身体,慢慢上前一步。 沾在指尖的鲜血已经凝固。 在他苍白的肌肤上,镀了一层冷厉的赤芒。 也不理会身边虎视眈眈的兽人。 少年低下头,对着婴浅勾起了唇角。 “但是很蠢,我并不讨厌蠢货。” 一阵夜风随着落下的尾音掀起。 距离少年最近的兽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只听一道脆音响起。 他的颈椎骨在少年的掌心下,宛如脆弱的玩具一般。 被轻飘飘... 折成了数段! 少年两次动手。 都太过随意。 兽人强壮的身体,以及旺盛的生命力。 在他手下却仿若一张薄纸。 同样都是成年兽人,少年甚至更为瘦弱,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战斗力? 已经有三具尸体躺在他的脚边。 狼族兽人们都感阵阵冷意袭上心头。 他们此时心里。 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真的会被杀死... 要逃! 甚至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他们转身就跑。 一个个满面惊恐的模样,似都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还哪里有之前面对婴浅时。 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 “不拦一下?” 婴浅弯下身,借用死去兽人的衣服,擦掉了掌心的血污。 “如果他们回去狼族,可是会将你杀人的事情,报告给族长的哦。” 她说的轻描淡写。 但少年却有些惊讶。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担心他们告诉狼族族长?” “你不是想要去狼族吗?”婴浅扬起眉,主动上前一步,蹲在了葛文的身边,“不然为什么大半夜,还跑到这附近来?” 兽人的身体果真强壮。 被割开了喉咙。 血都流了一箩筐。 葛文居然还留着最后一口气。 看着他双手死死捂着喉咙,一副死不瞑目的德行,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你啊,还不如就死在树洞里面了。” 葛文的双眼在瞬间瞪的更大。 瞪向婴浅的视线,活像要将她剥皮拆骨一般。 但很可惜。 他现在除了躺在地上,等待着浑身的鲜血慢慢流干外。 什么都做不到。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 他歪头望着婴浅。 像在打量着什么新鲜的玩具一般。 “雌性,你很聪明。” “你也一样。” 婴浅礼貌应声。 然后看了一眼天色,委婉劝退: “这里距离狼族不算远,如果谁听到动静赶过来,发现到你的踪迹可就不妙了。” 少年勾起唇角。 神情颇有些天真。 “雌性,你想让我离开,是因为那条蛇快到了吗?” 婴浅听了这话,是真的有些惊讶。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他和那个狼族,会替我杀掉这几个跑掉的兽人,因为他们的身上,沾了你的血的味道。” 脚掌碾过葛文血肉模糊的手。 少年俯低身。 鼻尖几乎要碰上婴浅。 “难道,这不是你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吗?” 婴浅叹了口气。 她虽然不太明白,少年为什么会猜到这么多。 是发现了夏托的踪迹? 还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什么来? 但不管是哪种可能。 婴浅都得承认,少年说的并没有错。 即使她想要留着跑走那些狼族兽人的命。 夏托也不会同意。 “男孩子太聪明,可是会讨人厌的。” 婴浅嘀咕了句,招财猫似的挥了挥手,不等少年再开口,直接下逐客令。 “不送了!” 少年听着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响。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那动静变得更为急促且焦躁。 少年低叹一声,半真半假地说: “真可惜,还没和你多说上几句话呢。” 婴浅耸拉着眼,全当听不见。 但下一秒。 少年如同樱花般的薄唇,悄然在她的眉心,落在一个清浅的印痕。 “雌性,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他的嗓音带着轻快的笑意。 如春风一般。 柔柔拂过婴浅的耳畔。 又在下一刻彻底消失无踪。 当婴浅抬起头时,周围已经没了少年的影子。 她还有些出神。 甚至连夏托什么时候赶到身边,都没有留意到。 看着躺了满地的尸体,以及蹲在葛文身边,一脸呆相的婴浅。 夏托顿时急了。 “没事吧?你个笨蛋,居然连地点都能记错,真是的...” “我没事。” 婴浅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在腿上捶了两下。 “有点腿麻了。” “腿麻了你刚才捂着头做什么?” 夏托一脸疑惑。 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的三具兽人尸体。 当注意到葛文被割开的喉咙,以及另一个兽人,扭曲变形的颈椎骨时。 夏托顿时皱紧了眉。 封喉碎骨。 可是狮族善用的手段。 难道刚才他察觉到的危机感,来自于狮族? “说。” 夏托眯起眼,托起婴浅的下颌,他居高临下地问: “刚才谁在这里?他对你做什么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跑出来个神神秘秘的少年,打乱了婴浅的计划。 现在连夏托都要变精明了? 婴浅连忙摇头。 “什么也没做,就是杀了两个人,帮了我个小忙。” “用他帮什么忙?” 夏托眉头皱的更近。 堪称艳丽的面容,浮起一抹清晰的不虞之色。 他之前要跟婴浅一起离开狼族被拒,只得按照她说的时间,才追了上来。 结果没想到。 就这么短暂的空闲里,竟还冒出了一只狮子。 夏托越想越气。 尤其记起刚才婴浅捂着额头的模样,更是恼怒的很。 指腹用力擦过她的额头。 但这样还不够。 赤红蛇尾缠住婴浅。 将她向前一拽。 她立刻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当中。 蛇尾绕着小腿。 鳞片划过肌肤的触感,使得婴浅不由打了个寒颤。 “给本大爷记住。” 舌尖扫过脖颈。 夏托又不解气似的,在婴浅白玉珠子似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他低下头,恶狠狠地道: “离其他的雄性远点,还敢招蜂引蝶,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第八百八十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2) 婴浅无辜地眨了眨眼。 虽然完全理解不了夏托的脑回路。 但她一个智力正常的人,又怎么会和一条傲娇蛇计较。 “艾尔呢?” “在那只狗身边,好着呢。” 夏托轻哼一声。 他赶到之前说好的地点,却没有发现婴浅的踪迹,可是一直急到了现在。 结果这雌性竟连一句关心都不给他。 真是没良心! 听到艾尔平安无事,婴浅也就松了口气。 紧绷的精神一松。 她连身体都没了多少力气。 婴浅后退两步,脊背贴上树干,这才注意到夏托阴沉的脸色。 “又不高兴了?” “才没有。” 夏托虽然否认。 但一张堪称瑰丽的面容,却布满寒霜。 从头发丝到胡乱扫动的蛇尾。 都清楚写着不高兴。 附近的一些草木,都被赤红蛇尾拍的七零八落。 枝叶乱散。 根须暴露在地面之上。 显得颇为可怜。 婴浅重重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这条蛇幼稚的不行。 估计艾尔都比夏托成熟的多。 她想了想,忽然蹲下身,抱紧了膝盖。 “夏托,我不舒服...” 这软绵绵的音调一离口。 夏托立刻紧张了起来。 “哪里不舒服?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 他赶到婴浅身边。 想要碰一碰她,又有些手足无措。 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让婴浅更加不适。 夏托那双暗金瞳眸当中,已被担忧和懊恼所占满。 他就不该同意,让婴浅率先离开狼族,独自面对那些心怀不轨的兽人。 也更后悔没让刚才抓到的那几个兽人,多体会一番苦痛,好让他们在下辈子,都畏惧对婴浅生出过贪念。 夏托眸光愈沉。 视线紧紧盯着婴浅。 从她微微颤动的睫羽,到布满血痕的小腿。 婴浅逃跑这一路,可没少被锋利的草叶枝条划伤,但那些细微的伤口,她也懒得去在意。 但夏托却看的心口发窒。 他听说的雌性。 应该是娇弱任性。 被雄性捧在掌心里哄着宠着才对。 就如之前在狼族见过的那个多琳一样,可以随意发火闹脾气。 而不像婴浅。 宁愿冒着最大的风险,受满身的伤,也不肯示弱一次。 夏托分明也想... 被她依靠。 婴浅被他阴沉的视线,盯的有些发毛。 “那个,要不你看看他们都断气没?” 本以为转个话题。 能让夏托正常一点。 谁知道他反而变得更加古怪了。 来回打量她不说,还忽然伸出手,一副想要撕她的衣服,再继续好生瞧上一番的神情。 婴浅一愣。 曲起食指在夏托额头敲了下。 “你做什么?” 夏托这才回过神。 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掌还停在婴浅的领口间。 隔着一层被拽到松散的兽皮。 夏托仍能感受到她温暖的肌肤。 从他的角度,视线微微一挪,无意触及到领口深处的一抹雪白。 一瞬间。 红晕在他妖异的面容上升起。 甚至连到脖颈,都跟着浮了一层薄薄的粉。 他不敢再胡乱张望。 更又连忙向后躲开了些距离,夏托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收拾一下,我背你回去。” 他态度变得太快。 之前还一副哄不好的姿态。 现在又连话都说不利索。 婴浅歪了歪头,边想着男人心果然深不可测,边乖乖爬上了夏托的背。 他的体温很低。 触感宛如一块上好的冰玉。 手臂环着夏托的脖颈,婴浅困顿地眯起眼,靠着他的肩膀,她喃喃着问: “那些兽人呢?” “问那种恶心的东西做什么?反正都处理掉了。” 夏托冷哼一声。 正要带着婴浅离去。 但余光扫见躺在一旁,瞪着眼睛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葛文。 也不知道原因。 夏托就是看他碍眼的很。 赤红蛇尾一甩。 重重砸上了葛文的头颅。 随着一声闷响。 葛文的头宛如一颗从高空掉落的西瓜般,裂了个稀巴烂。 红白交织的鲜血和脑浆,四下飞溅开来。 葛文带着满心不甘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夏托没让婴浅看到这倒胃口的一幕。 背着他的雌性,离开了这一处盈满了血腥的角落。 走出一段距离。 当呼吸之间只剩下了草木淡香。 夏托找到了之前留下的标记,他停下脚步,从一个隐蔽的树洞中,取出了一个兽皮包裹。 婴浅还正有些好奇。 就见夏托打开兽皮,露出了里面鲜艳的红果子。 将红果子递到婴浅面前。 夏托低咳一声,说: “我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反正放着也是坏掉,给你好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扔掉也可以。” 这红果子之前,婴浅也在夏托的洞穴吃到过。 据艾尔说,可是难摘的很。 但看这些果子新鲜的样子,显然不是要被扔掉的。 清甜气阵阵钻进鼻息,婴浅这才感到了饥饿。 算起来的话。 她可有好些时候,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婴浅不由吞了吞口水,接过红果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 “谢啦,我真的…超级饿的!” 余光扫过鼓着腮帮,吃的宛如一只松鼠般的婴浅。 夏托唇角微扬。 连离口的话也无意识放轻了不少。 “据说雌性不比我们,经不得饿的,不过像你这样的,应该也和其他雌性不一样吧。” “据说?” 婴浅随手扔下果核,又从夏托手里接了一个红果子。 缓解了饥饿感,她这一次的吃相,要斯文不少。 夏托难得安静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道: “我是流浪兽人,没有部族。” 婴浅眨了眨眼。 心里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没有部族,也就代表没有亲人同伴。 夏托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无谁教导陪伴,更没见过什么雌性,很多消息都只能听说而来。 想起那些过往。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底也有冷色一闪而过。 “不过没关系,即使没有部族,我也…” 夏托的话还未说完。 一道软媚的嗓音忽然响起。 “以后不会了。” 婴浅仰起头,望着高挂在天边的圆月,她面无表情,但红唇吐出的每一个字,又都满含情意。 她说: “夏托,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了。” 第八百八十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3) 【提示:夏托好感度+15】 对于忽然响起的提示音,婴浅并不惊讶。 她猜到了夏托的弱点。 自然也就明白,该怎么去利用。 但夏托并不知道,他所听到的一切,都并非婴浅的真心。 而是由她亲手布置出的虚妄梦境。 他仍沉浸在难以自拔的喜悦当中。 胸膛有陌生的情绪在沸腾。 夏托从没体会到过。 只觉得欢喜。 恨不得将婴浅抱得更紧着,让她真如讲过的承诺那般,永远陪在他身边,一步也不可以离开。 “这…这可是你说的。” 夏托强压住上扬的唇角。 喜意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从眼底蔓开。 “当然,我不会说谎,又怎么会骗你呢?” 婴浅仍面无表情。 只在看向夏托时,才会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类于悲悯般的神情。 “也是。” 夏托心情更好。 回眸看了婴浅一眼,他轻哼一声,故作冷酷地道: “你这么笨,连人家告诉你来救艾尔的地点都能记错,怎么会说谎话。” 婴浅浓长的睫羽一颤。 夏托虽然脾气不好,但性情其实傲娇又简单。 他的好感度并不难刷。 哄一哄骗一骗。 似乎很容易,就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婴浅捏了捏发涨的额角,再次开口时,语气已有些艰涩。 “累了,快点回去吧。” 夏托正要点头。 忽又敏锐地察觉到了婴浅的不对。 他下意识瞥去一眼。 撞见她有些黯淡的眉眼,顿时整条蛇都紧张了起来。 夏托猜不到原因。 还以为婴浅是因为方才许出去的承诺后悔。 赤红蛇尾重重甩过地面。 夏托气急败坏地道: “我告诉你,现在反悔也已经晚了!” 婴浅:“啥?”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她什么时候说过反悔了? 夏托也不知想歪到了什么地方,妖异的面孔冷的怕人。 他忽然停下脚步。 在婴浅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按在了树干上。 蛇族天生冷血。 唇却是软的。 虽带着凶暴的气势,但当触碰到婴浅的一瞬间,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彼此急促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有无数叶片,随着树干承受的晃动簌簌落下 夏托望着她雾气朦胧的眼,似还未回过神般,带着些许茫然无措,却更为动人。 耳垂悄然浮起一抹红来。 他的视线有些飘忽,却还是强撑着嚷嚷道: “你别想和那只狗在一起!” 婴浅沉默了下。 仍然有些不明白,到底是她表达出了问题。 还是夏托压根没有理解能力。 “你…” 婴浅还没来得及再次解释。 夏托再次欺身压上。 妖异的面容浮起一抹靡丽的薄红。 他不敢去看婴浅。 但触觉却在感官当中不断放大。 她又甜又软。 还带着奇异的香气。 比什么果子都要来的美味。 “阿浅?!” 暧昧蔓延之际,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忽然响起。 带着清晰的疑惑不解。 仿若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婴浅会在这里,被夏托咬嘴唇。 婴浅猛地瞪大眼。一把推开了夏托,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远处,站着一身脏兮兮的艾尔。 在他的身后,还有个面无表情的安德里。 遭了! 这他妈是什么绝世掉好感名场面?! 婴浅胆战心惊。 但她等了一会儿,除了两个男人之间越发肃杀的氛围外,倒是没听见掉好感的提示音。 夏托虽被婴浅推开,但心情相当之好。 还不忘向着安德里丢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他当然察觉到了他们的出现,也是故意,想要安德里看见这一幕。 让这只狗瞧清楚,他才是婴浅最喜欢的雄性! 夏托得意地扬起下颌,金眸望向艾尔,修长的指尖挑了挑。 “过来,幼…艾尔。” 对他这傲慢的性情而言。 能直呼其名,已经算是一种承认了。 艾尔皱了包子脸,直接忽视了夏托,一路小跑到了婴浅的身边。 “阿浅!” 他踮起脚,牢牢牵住婴浅的手。 当注意到她身上数不清的伤口时。 艾尔抿紧了唇,眸底顿时涌出一层薄雾。 “你受伤了...” 他很是自责。 一直盼着自己能快快长大,好可以保护婴浅。 但他还给她添麻烦了。 “不怪你。” 婴浅蹲下身,用手指一点点擦干净艾尔的小脸。 “艾尔,这是我的疏忽。” 她担心安德里出事,影响了她的攻略,又想着能英雄救美,顺便增一波好感度。 于是就暂时放下了艾尔。 没有直接杀掉葛文,也是出于当时附近有不少狼族兽人在收拾战场,婴浅想着,如果被发现了他的尸体,最后会连累到艾尔身上。 等到她找到安德里回去之后,再收拾他也来得及。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婴浅没想到会在中途遇见夏托,耽误一天多的时间。 才让葛文跑回部族,抓到了艾尔。 艾尔眨了眨眼,看出婴浅的愧疚,他歪过头,将绵软的面颊贴在她的掌心。 “我知道阿浅会回来,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他年纪太小。 嗓音奶声奶气的。 但包子脸上却满是坚定。 艾尔瞥了夏托一眼,又嘀咕了句: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到时候谁也没办法欺负阿浅,也不能让阿浅做不喜欢的事。” 夏托正高兴着,听不出艾尔的嫌弃,还应和着点点头。 “你确实太弱了。” 艾尔扁了嘴,眼底的泪光更重了。 见她懂事的乖孩子,被欺负的眼泪汪汪。 婴浅狠狠瞪过去一眼。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奇怪,不是他自己说的?” 夏托下意识反驳。 但一见安德里走向了婴浅,他顿时满心敌意,强撑起个笑容来,在艾尔头上拍了两下。 “不过你以后,应该会变强一点,虽然一定比不过我就是了。” 艾尔撇了撇嘴,决定不和这个幼稚鬼一般计较。 安德里仔细打量过婴浅,见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也皱起了眉。 “婴浅,太危险了。” 婴浅还是第一次,被安德里用这种沉重的语气训话。 她尴尬一笑。 如同被上课走神时,被突然点名的小学生一般。 她清了清嗓子,解释不出什么话来,干脆偷偷戳了戳艾尔,小声嘀咕: “你帮我说说话呀。” . 第八百八十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4) 但这一次。 连艾尔都没站在婴浅的一边。 他听安德里说完了经过,即使现在一想,也觉得惊心的很。 艾尔板着小脸,尽力做出严肃的表情,对她做出批评。 “阿浅骗人!” 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她也没办法。 葛文的人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和安德里和夏托一起离开部族,就一定会被他察觉到。 到时候再想找回艾尔,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婴浅只能告诉安德里和夏托,一个距离她和葛文见面地点,相隔不远的另一个位置。 再说服他们,等她先离开部族之后,再悄悄跟上去。 但她这些小手段。 能骗得过夏托。 却瞒不住安德里。 婴浅戳了戳艾尔软绵绵的脸蛋,小声嘀咕: “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阿浅,这样很危险。” 艾尔垂着眼,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 盯着婴浅手臂上的一处红痕。 他轻轻地说: “狼族的那些雌性,都没有这些伤的。” 艾尔越想越难过。 他的阿浅,分明比那些雌性都更好看。 婴浅左右张望了圈。 除了脑袋缺根筋的夏托之外,安德里和艾尔都正牢牢盯着她。 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心虚的再次放低了声音。 “下次真的不会了。” 婴浅就差赌咒发誓。 才让这一大一小满意。 夏托完全没有听他们的话,指腹摩挲过薄唇,感受到残存的玫瑰香,他的脸红的更加厉害。 看婴浅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安德里低叹一声,向蜷着身体,可怜兮兮的雌性伸出手。 “回去了。” 婴浅连忙握了上去。 并颇为感激地看了安德里一眼。 同意让夏托来到狼族,又过来帮忙救艾尔,还一直没有掉好感度。 他是什么神仙? 安德里牵着婴浅,身边还跟了个艾尔。 背影极为和谐。 连耳朵都是无比相似。 夏托原本还颇为快活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 但在他闹起来之前。 婴浅回过头,唤宠物似的向他招了招手。 “走了。” 夏托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 欢欢喜喜地追在了婴浅身后。 死了这么多兽人,估计明天一早,狼族内就会察觉到。 如果被发现是他们动的手,即使过错在葛文,狼族那边也待不下去了。 婴浅倒是无所谓。 但是安德里不一样。 他属于狼族。 婴浅还在想着事情暴露的后果。 却没想到。 一晚上过后。 狼族先变了天。 婴浅在睡得迷迷糊糊间,被艾尔拽了出去。 她脑子里面一片浑。 也没注意到,有不少兽人聚集在了大门,都是一脸的疑惑好奇。 同样不知发生了什么。 忽然之间。 有嘈杂声响起。 “那是什么族的兽人,长得可真好看...” “好像是狮族。” “他走在最前面,难道是族长?” “不可能,哪会有这么年轻的族长!” 等余光扫见一抹耀眼的铂金色。 婴浅这才回过神来。 “是他?” 她有些惊讶。 没想到相隔不到半日,她居然又见到了那个少年。 他带领着狮族兽人,踏入了狼族的领土。 视线扫过站在人群当中的婴浅。 少年勾了勾唇角,无声地道: “又见面了。” 婴浅皱起眉。 这个少年给她的感觉,过于奇怪的了些 每次遇见他时。 她都会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仿若被什么极为危险的野兽盯上了一般。 艾尔挤在兽人群里,踮起脚尖也看不见前方的动静。 还是夏托打着哈欠走过来,见艾尔惨兮兮的,于是提着衣领,将他高举了起来。 视线在瞬间开阔了不少。 艾尔虽有些喘不气,但还是瞪圆了眼睛,去瞧那些狮族兽人。 论起外表来。 他们和狼族并没有多少区别。 耳朵略圆了些,和头发一样都是棕黄色。 唯有领头的少年不同。 铂金色的短发极为耀眼。 似乎注意到了艾尔的目光。 少年侧过头,瞥见被夏托提在手里的艾尔,唇角的笑容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艾尔先是一愣,然后回头去看婴浅,小声说: “阿浅,狮族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可是是想抢地盘吧。” 夏托打了个哈欠,虽对这些狮族并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先一步回答了艾尔的问题。 “先是鬣狗,又来狮子,最近还真够热闹的。” 他们说话之间。 老族长已经迎上了前。 带有警惕的目光扫过狮族兽人,他仍一副和善的神情,笑呵呵地道: “欢迎你们,狮族的朋友。” “这次要打扰狼族的各位几天了。” 少年微微颔首,看出他的担忧来,又笑着补充了句。 “等追到那些鬣狗的踪迹,我们立刻离开,绝对不在狼族多留。” 老族长脸上的笑容,这才变得真挚了些。 “也不用心急,我们狼族欢迎远方来的朋友。还不知道你是...” “我是洛特,狮族的...” 少年嗓音一顿,视线扫过老族长身后的安德里,他唇角微扬,嗓音越发轻了下去。 “族长。” 族长? 这话一出。 所有兽人都是惊了。 想要成为族长有多困难,他们可都是清楚的。 尤其是洛特看起来,还是少年模样,和强大二字根本沾不上边。 兽人崇尚武力。 只会追随强者的脚步。 此时听到洛特就是狮族的族长,狼族的兽人顿时露出轻蔑的神情。 来看狮族也没什么本事。 要不然,怎么会让洛特成为了族长。 只有老族长和安德里,在知道洛特的身份时,下意识皱紧了眉头,眼底也闪过一丝凝重。 夏托听到周围嘲弄的声响,不由嗤笑一声。 “蠢货。” 艾尔听见了他的话,有些疑惑地问: “夏托,你在骂谁?” “当然是这些人。” 夏托毫不避讳,顶着一旁兽人的怒视,他一脸傲慢,然后在背地里偷偷去牵婴浅的手指。 “你知道狮族怎么选族长吗?” 艾尔眼尖,一把拍上了夏托的手臂,然后问: “怎么选?” “你个小崽子!” 夏托低骂了一声,冷了脸给他解释: “狮族的兽人想要当上族长,要么将其他竞争者杀死,要么驱逐出领地。只有踩着尸骨和鲜血,才能证明自己的力量,让部族的兽人彻底臣服,承认族长的地位。” . 第八百九十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5) 艾尔瞪圆了眼睛。 他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这个如同少年般的洛特,竟能在同族的鲜血和性命当中,搏杀出族长之位。 但他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健壮,甚至有些单薄。 又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好似很亲切的样子。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见艾尔一脸的不信任,夏托也没有再多解释的意思,只提着他的衣领,将他丢到了一边。 “他很危险。” 夏托终于如愿以偿的靠近了婴浅。 捏了捏她纤细的尾指。 他清了清嗓子,压下唇角浮起的笑意,妖异的面容上罕见浮起一抹凝重来。 “婴浅,不要靠近他。” “知道了。” 婴浅点点头。 这个世界出现两个男主,已经让她脑壳发疼了。 可不想再和一只狮子牵扯上关系。 更况且即使没有夏托的叮嘱,婴浅也隐隐约约在洛特的身上,察觉到了一阵微妙的危机感。 还是得离他远点。 婴浅正准备回去补觉,狮族的兽人当中,忽钻出了个小姑娘。 她顶着一双又圆又毛茸的耳朵,好奇地来回张望了一圈。 当捕捉到婴浅的身影时。 小姑娘眼睛一亮,向前迈了两步,精巧的鼻翼抽动了两下,她低呼一声。 “找到了!” 背负着双手,她一双盈满热烈的眼望向老族长,嗓音如黄鹂般清脆。 “族长,我可以去其他地方逛逛吗?你们狼族好特别,和我们那里完全不一样呢!” 被小姑娘满眼希冀的注视着。 任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更何况老族长原本,也没想限制狮族兽人的自由。 他笑着点点头,说; “当然,我安排一些人,让他们带你参观。” 老族长对待雌性,显然要比洛特和其他狮族,要热情的多。 更是盼着,她能和族里的兽人看对眼,选择留在狼族,才是最好不过。 “多谢族长!” 小姑娘欣喜地高呼一声。 她棕黄色的马尾扬起,身姿纤细而轻盈。 看起来十分无害。 洛特听着少女和老族长的对话,一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在他们说完话后,才淡淡道了一句, “克萝伊,不可以给狼族的朋友添麻烦。” “是!” 克萝伊脆生生地应了一句。 打量过一众上前献媚讨好的雄性兽人,她歪了歪头,向着婴浅走了过去。 “你是狼族的雌性?” 清脆的嗓音响在耳畔。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一双写满好奇的棕瞳。 她这才注意到。 狮族这次前来的兽人当中,还有一个雌性。 不等婴浅回话,克萝伊再次开口: “你真好看,能带我参观这里吗?” 艾尔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白且热情的雌性。 而且无意看向他的眼神。 也没有多少恶意。 在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后,克萝伊还笑嘻嘻地问了句: “这是你的幼崽吗?长得虽然和你不像,但也很可爱呢!” 艾尔抿紧了唇,方才对克萝伊的那点好感,在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分明长得和婴浅很像。 才不是她说的那样! “不好意思,我要回去补觉。” 婴浅揉了揉额角,抢在夏托凑开口之前,抢先一步拒绝了克萝伊。 “而且我对这里也不熟,你可以换个人带你参观,我就不打扰了哈。” 即使有她阻拦。 夏托也还是在居高临下的睨了克萝伊一眼后,满面傲慢地说: “哪跑出来的野猫?离她远点。” 看到克萝伊愣神的表情。 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这条蛇当真一点也不绅士。 分明有着一张顶好看的脸,但才来狼族没多少时间,快把所有雌性都得罪了个遍。 在夏托眼里。 什么雄性雌性的。 惹了他不顺眼,就都得滚到一边去! “他有躁郁症。” 婴浅低声和克萝伊解释了句,一手拽着夏托,另一只手牵着艾尔,就想要抓紧离开。 而其他雄性兽人找准了空闲,又连忙跟到了克萝伊身边。 狼族当中,还没有像她这么活泼赤诚的雌性。 在加上她模样生的可爱。 自然吸引了不少单身兽人的注意力。 但克萝伊竟再次向着婴浅追了过去。 如同初生小鹿般,她绕到前方,满脸笑意地说: “我不喜欢和那些雄性在一起,他们太弱..太吵了。” 夏托骤然沉了脸。 他还想着能抓紧回去,和婴浅一起吃个早饭。 谁知道居然又有只狮子冒出来,没完没了的纠缠她。 耐心被消耗殆尽。 金眸当中有冷茫一闪而过。 夏托寒声警告: “滚远点,不然我扒了你的猫皮!” 赤红蛇尾摔摔打打。 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耐烦。 克萝伊却没吓到,反而用一种颇有些奇异的目光,打量了夏托一番。 “蛇族?” 她轻轻念了一声。 眸底转过一丝幽芒,克萝伊仍然没有离开婴浅,反而自来熟的,想要凑到她身边。 “姐姐,我从昨晚到现在,连一口东西都没吃呢,你给我点东西吃吧?” 要不是婴浅反应快,夏托直接就要一尾巴,抽到克萝伊的脸上。 附近可还有不少兽人在看着。 夏托又不是狼族的兽人,要是因为他的缘故,惹哭了克萝伊,指不定要遭到多少敌对。 婴浅无奈的很。 拽住夏托一缕赤红长发。 她点点头,说: “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克萝伊眼睛一亮,连忙脆生生地应了下来。 “好呀!” 婴浅回过眸,向着安德里的方向看去一眼。 他被老族长叫走, 应该有关于狮族的事情,要一起商讨。 她想着一时半会间,应该也谈不出个结果,也就没知会安德里,慢悠悠地向着石屋走去。 克萝伊跟在婴浅身后,一边左右张望着,一边说个不停: “狼族都是用石头建成的屋子,还真奇怪…” “哇!那个雌性好凶,她在瞪我哎!” “你已经有幼崽了,那你的雄性们呢?这条蛇也生不出有毛耳朵的幼崽吧?” 她话还真不少。 叽叽喳喳了一路都没停过。 婴浅的睡意削减了大半,她压了压额角,打断了克萝伊的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会直接找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刚才可是站在人群最后面的。” . 第八百九十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6) 能在人群当中准确找到婴浅,还立刻黏了过来。 对于狼族的其他兽人。 克萝伊连第二眼都没看过。 即使说对婴浅一眼钟情,也未免太过热情了些。 克萝伊眼底有惊讶一闪而过,指尖轻颤两下,她傻笑着挠了挠头,说: “我看狼族的其他兽人,都没有你长得好看,我很喜欢你呢!” 她本想蒙混过关。 但婴浅却是笑了。 她指着夏托近乎妖异的面容,很是诚恳地道: “但凡视力正常的,应该都会觉得他比我更好看。” 克萝伊一愣。 夏托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被婴浅夸赞。 但好像有哪里些怪怪的。 “其实,我听洛特提起过你啦。” 克萝伊咧了咧嘴,虽然被婴浅戳穿,但却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 “不过他也没细讲,只说认识了个雌性,一定是狼族里最漂亮的,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是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 不管是对洛特还是克萝伊,都没有多少兴趣。 她一脸冷淡。 克萝伊也不在意,再次围在了婴浅身边,眨巴着眼睛说: “洛特从来没有主动说起过雌性,你还是第一个,所以我对你很好奇。” 夏托已忍了她好一会儿了。 此时终于听了不下去,冷笑着道: “原来还是只贼猫,在我耐心耗尽之前,你最好快点滚远点!” 他对雌性,可没有什么忍耐保护的意思。 更何况克萝伊围在婴浅身边,打扰了夏托想和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自然烦的不行。 几次都想直接出手,将克萝伊丢去喂鱼算了。 “我才不滚。” 克萝伊也不怕他,扫过去一个余光,再次试图和婴浅攀谈了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洛特认可的人,我也一定会喜欢的,你别看我们现在还不熟悉,等到过几天之后,你...” “婴浅!” 婴浅留下一句话,再次加快脚步。 在克萝伊的喋喋不休下,走进了石屋。 夏托跟在她身后,本想直接甩上门,将聒噪的狮子关在门外。 但克萝伊眼疾手快。先一步闯进了门中。 她向着夏托扬了扬眉毛,有些得意似乎的,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了婴浅。 “婴浅,你们狼族早上都吃什么?能让我也尝尝?我吃的很少,不会添麻烦的。” 灵动又活泼的小姑娘,一脸哀求的望求着她 就是换成心再硬的人站在这儿,估计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了。 但夏托却是冷笑一声。 “怎么?难道狮族连一口饭都没给你吃吗?” “这饭嘛,虽然是能吃得起,但是我还是更想跟婴浅一起吃呢。” 克萝伊笑嘻嘻地凑到婴浅身边,也不在乎她写了满脸的冷淡。 如同幼鹿般跳脱的姑娘,好奇的在婴浅身边左顾右盼,仿若对什么都好奇的很。 但当婴浅拿了一些果子之类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后。 克萝伊肉眼可见的写了满脸失望。 她对这些果子可是半点不感冒,甚至连看向婴浅的目光都带了些同情。 “只有这个?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什么好吃的吗?” 艾尔咬着果子,不明白克萝伊的嫌弃,一脸天真的说: “果子很好吃的,阿浅也喜欢。” 克萝伊向着的他投过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要不然的话你跟我去狮族吧?我们那里别的不说,光是肉,可是一点儿也不少,保证让你吃的白白胖胖!” 她话锋一转,忽然和婴浅说起了狮族的好来。 “我们那里,没有这么多的树和石头,只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虽然常年都是热腾腾的,不过我们那里,可比这个地方要热闹多了。” 听克萝伊说到这里,夏托却是嗤笑出声。 他是流浪兽人。 对于什么狼族狮族,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这并不影响他厌烦,克萝伊在这里和婴浅花言巧语。 婴浅就算离开狼族。也是会和他在一起。 至于其他地方。他想都别想去。 “少在这里废话了,老子今天心情好,但是你再敢和婴浅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杀了你。” 他的语气平平。 但除了艾尔之外,不管是婴浅还是克萝伊,都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意。 夏托并不能确定克萝伊的目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会将感到有威胁的存在,从婴浅的身边驱逐。 这是兽类守护领地的天性。 “你这条蛇还真奇怪。” 克萝伊稍稍向后退了两步,当在夏托的身上感到了强烈的威胁时,她下意识弓起腰,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这个蛇族很强大。 不能掉以轻心。 但她并不想就这么离开,更不愿意放弃能够接近婴浅的机会。 “我只是在邀请婴浅,又没有邀请你去狮族?这么凶做什么?” 克萝伊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似的。 在夏托再次开口前。 她双手托腮,一双棕黄色的眼睛定定望着婴浅,可怜兮兮地说: “婴浅,你不会赶我吧?洛特他们就嫌弃我添麻烦,要是你也不愿意收留我,我都不知道去哪里。” “可是那些雄性,都很愿意带着你一起逛逛的。” 艾尔吃完了果子,找了块干净的兽皮擦过手,又一脸天真地问: “克萝伊留在这里,不会闷嘛?” “当然不会!” 克萝伊立刻摇头。 她似乎还想说着什么。 但在开口之前,却被婴浅抢了先: “狮族这次过来的兽人,似乎只有一一个雌性。” 阻了想要将克萝伊丢出去的夏托,婴浅靠在他微凉的身体上,随手拽着一缕赤红长发,神情间尽是慵懒。 克萝伊听出她用的不是疑问句,也就干脆点起了头。 “是,我偷偷跟来的,草原上的兽人都很擅长隐藏自己,等到洛特发现我的时候,已经走出很远了。” “偷偷跟你来的?” 婴浅仿若听见了什么笑话般。 红唇勾起一抹弧度。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克萝伊一眼。 “看得出来,你们部族的狮子,都很信服洛特这个族长,只有你不太一样呢。” 克萝伊愣住了。 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婴浅套了话。 但她正想要找补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 第八百九十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7) 伴随着震天响的拍门声。 一声怒吼响起! “婴浅,你给我滚出来!” 这嗓音颇有些耳熟。 艾尔皱起脸,眼里浮起一抹清晰的嫌恶。 “阿浅,是多琳,她为什么又会过来?” 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也让克萝伊悄悄松了口气。 她连忙站起身,一脸好奇地问; “多琳?那是谁?” “一个很讨厌的雌性。” 艾尔小大人似的轻哼一声,又问: “阿浅,她好吵,我可以去赶走她吗?” 对于他这番毫不绅士的言辞,夏托很是满意。 “不错,长本事了。” “…你少教坏我家孩子。” 婴浅白过去一眼。 眼看着门都要被敲烂,她摆摆手,说: “去开门吧。” 艾尔点点头,小跑着过去打开了门。 “你来做什么?” 他使着一口软绵绵的奶音,昂着头的模样极为可爱。 只是那张圆包子似的小脸上,清清楚楚的写满了敌意。 看的多琳都是一愣 曾经她还是狼族最美的雌性,大多数雄性兽人,都心甘情愿的围在她的身边,任由她随便差遣使唤。 即使连幼崽,也没什么例外。 整个部族当中,只有一个安德里,对多琳没多在意。 但当婴浅出现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仅之前得不到的安德里,彻底臣服了婴浅,连对多琳漠视的雄性也多了起来。 现在连艾尔这个幼崽,也和她没个好脸色。 这让之前受惯了众星捧月的多琳,怎么可能受得了? 多琳捏紧拳头,狠狠瞪了艾尔一眼,也不打算在这里和个幼崽浪费时间。 她伸出手,正打算推开艾尔。 但就在此时。 一道赤红的残影突从一旁射出。 只差一寸,就要打在多琳的身上。 她当即惊呼一声。 “是谁?!” “话不会说,手倒是不老实。” 夏托环抱着双臂。 连个余光都不愿意赏给多琳。 艾尔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夏托这是在帮他出头。 “谢谢夏托。” 他很有礼貌的道了谢。 但眼里的感激才刚刚泛起。 就被夏托下一句话打散。 “谢我做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在帮你忙吧?” 似乎还嫌火候不够似的,夏托又嗤笑一声。 “年纪不大,脸皮倒是挺厚的。” 艾尔转身扑进婴浅怀里,决定今天都不和夏托说话了。 多琳站在门口,满心的惊慌不定。 她刚才可差一点,就被夏托给伤到了! 一直生活在部族当中,又被无数雄性奉承着,多琳连点辛苦活儿都没做过。 更别说是锻炼什么防身的本事了。 但视线扫过夏托,见了他那张瑰丽的面容,她心里面的慌乱,又在瞬间转成了嫉恨。 多琳真是不懂。 为什么婴浅身边的雄性,都那么优秀?! 她都有一个安德里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夏托… 多琳深深吸了口气,强压着眼底泛起的怒意,她盯着婴浅,寒声问: “葛文呢?” 婴浅捏着艾尔的耳朵,眼也不抬地问: “什么葛文?” “你还敢装傻?” 多琳的脸色更加难看,迈步踏进石屋,她很恨地问: “你昨天晚上,不是去见葛文了?现在你和这个幼崽回来了,那葛文在哪里?!” “原来你都知道了。” 婴浅点点头。 美艳的脸上仍是一派的慵懒散漫。 她仍然没有抬头,仿若把多琳当成了空气一般,只随口应付道: “葛文在密林里面,你有本事的话,就去找找看吧。” “密林?” 多琳一愣。 那种危险的地方她哪里敢去。 但这并不影响,她对着婴浅大呼小叫。 “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去告诉老族长,你等着…” “原来不仅是狼族的雄性没什么特殊的,原来连雌性也是蠢货。” 克萝伊忽然开口,打断了多琳的话。 她没什么恶意。 但从嘴里面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多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婴浅,狼族难道都不和其他族联系的吗?要是部族里的雌性,都是这么柔弱愚蠢的话,狼族迟早会被吞并的,” 克萝伊一脸的天真。 婴浅也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懒洋洋的敷衍着: “谁知道了,我也是刚来的。” 多琳还想嚷嚷。 但在她开口之前,耐心耗尽的夏托已经一尾巴抽上了门。 “滚!” 多琳一只脚都踏进了门。 加上反应太慢。 直接将一张脸都撞上了门板。 瞬间。 鼻血和眼泪一同飙飞出一米开外。 多琳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婴浅!” 她气急败坏。 捂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的鼻头。 多琳指着门,大声骂道: “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分明什么也没做的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既没给好脸色,又甩了多琳一门板的,分明就是夏托。 和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到最后,居然被多琳算到了她的头上。 婴浅还在困惑。 克萝伊眼珠一转,忽然改了之前腻歪在婴浅身边,怎都不愿意挪出一步的态度,直接站起身,匆匆交代了两句后。快步离开了石屋。 她才一走,艾尔也被提着领子丢了出去。 艾尔:“?” 赤红蛇尾缠在婴浅腰间。 带着即使有所克制,依旧让她感到些许压迫的程度。 蛇尾上细密的鳞片。 那如同冷金属一般的触感,让婴浅不由打了个寒颤。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 但夏托的体温,还是让心婴浅有些不太适应。 “她是故意接近你的。” 夏托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过黏着婴浅。 可下半身的蛇尾,已经先一步缠了上去,那副死不撒手的模样,简直就差系个死节了。 婴浅唇角一抽,有些无奈地道: “谢谢你的提醒,看在我已经回答你了的份儿上,能放开我不?” 她不这么说还好。 至少夏托不好意思凑的更近。 但婴浅一阻拦,他立刻将婴浅扯进怀中,很是不满地质问: “让我放开,你想去找谁?那只狗还是新冒出来的贼猫?!”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婴浅哭笑不得,但还没等解释,夏托的手掌已经贴上了她的小腹。 他神情有些古怪。 嗓音也忽然低了不少。 “你见过…蛇族的幼崽吗?” . 第八百九十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8)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见她一脸茫然。 夏托红着脸,低低咳了一声。 “我..我不是讨厌艾尔。” 婴浅更加困惑了。 但这一次,夏托却没有再和她解释。 而是顶着红透的耳垂,气冲冲地闯出了门。 方才还热闹到不行的石屋,转眼间只剩下了婴浅。 她带着满脑袋的不理解。 打着哈欠,继续回去睡回笼觉。 多琳打定了主意要去找老族长告状。 但还没走出多远。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脆亮的嗓音。 “等等!” 克萝伊迈着轻快的脚步,悄然追到多琳的身边。 多琳脚步一顿。 对其他族的雌性没什么好脸色。 “狮族,你来找我做什么?” 打量过她满脸的火气,克萝伊勾唇一笑,眸底有幽光悄然掠过。 “你好像很生气?” “跟你有什么关系,给我滚开!” 一想起婴浅,多琳的火气顿时冒的更凶。 她再次加快脚步。 完全没有继续搭理克萝伊的意思。 但克萝伊却仿佛看不见多琳发青的脸色。 细直的双腿晃动着。 没费多少力气,就再次赶上了前。 “你为什么讨厌婴浅?她抢你风头了吗?还是你喜欢的雄性,不喜欢你,而是喜欢她?” 克萝伊问的一针见血。 生怕多琳高兴似的。 将所有猜测出来的可能,都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多琳的脸色由青转红。 很快又黑成了锅底。 她转过头,狠狠瞪着克萝伊,嗓音仿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干嘛要生气,我说对了是吗?” 克萝伊也不怕多琳。 反而因为猜中了真相,开心的拍了两下巴掌,然后再次一脸天真地问: “所以,你不想让婴浅继续落在狼族?” “我...” “你想她被你们的族长赶出去,还是...” 克萝伊不等多琳把话说完,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忽然变得无比诡谲。 “想她死呢?” 多琳愣住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 身边的克萝伊忽然高高举起手臂,向着不远处兴奋地挥起了手。 “洛特!” 有着铂金短发的少年族长,以及老族长和安德里,都被这道响声所吸引。 他们眼看着狮族年轻活泼的雌性,如果一只活泼的小鹿般,飞跑到了洛特的身边,又乖乖站定。 “我回来啦!” 洛特点点头,视线越过克萝伊,落到了多琳的身上。 被那双猩红的眼瞳所注视。 多琳莫名泛起一阵紧张。 这狮族的族长,还真是年轻又俊俏。 但她现在也没空继续想他了,一见到老族长,脑子里面顿时涌现出对婴浅的嫉恨来。 “多琳,你来做...” “族长,我有话要告诉你,是关于...” 不等老族长把话问完,多琳已经大步走上前,故意扫了一眼安德里,傲然道: “婴浅!” 安德里皱起眉。 老族长看了他一眼,含笑向着多琳点了点头。 “进去说吧。” 他并没有招呼安德里一起。 只和多琳一前一后的,踏进了石屋当中。 临进门之前。 多琳和安德里擦肩而过,还不忘得意洋洋的留下一句。 “我会让你知道,她就是外族来的骗子!” 她这话不仅是安德里。 连洛特和克萝伊都听得一清二楚。 克萝伊瞪大了眼,仿对这出热闹颇有些期待似的。 洛特表情不变,只含笑对安德里点了点头。 “我先带着族人去休息了,晚点再见,安德里。” 安德里微微颔首。 注视着洛特和克萝伊远去的背影。 他并没有离去,而是落在原地,静静等待着老族长。 “就是刚才那个多琳,她很讨厌婴浅呢。” 克萝伊回头了几次。 视线打量过安德里高大的身形。 她低低呼了一声,笑着说: “这个狼族,应该是这里最强的兽人,他身上有阿浅的味道,也是她的雄性之一吗?怪不得多琳多嫉妒,他很强大哦。” 克萝伊叽叽喳喳的说了不少。 但洛特却只回了句。 “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条蛇很讨厌,一直守在婴浅的身边,还差一点,就要把我扔出去了,好吓人的。” 克萝伊叹了口气。 足尖踢着地面,掀起一片尘埃。 她垂着脑袋,仿有些低落似的,轻声问: “所以,杀了他吧?” 克萝伊抬起头,深棕色的眼瞳当中,有热烈的杀意悄然乍起。 “找了机会,我很快就能解决掉他,不然有他挡了我的路,可就没办法接近婴浅了呢...” 深红色的舌尖扫过唇瓣。 她咧起嘴。 一张娇俏的小脸上战意熊熊。 “还有那个多琳,她可真讨厌,还去找了狼族的族长告状,要是阿浅被..” “不是好事吗?” 洛特打断她的话。 猩红色的眼瞳扫过狼族的石屋,他弯起眉眼,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 克萝伊先是一怔。 但很快也跟着笑了。 “对!是好事!” 婴浅没睡上多大一会儿。 就被嘈杂声所叫醒。 她揉着眼睛,才一走出门,就看到了多琳写满了得意的脸。 若单瞧她这模样。 还以为是要过年了呢。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又来?你见安德里也没这么勤快,总不会你暗恋的人,其实是我吧?” 多琳冷哼一声,也不多废话,直接道: “族长要你过去一趟。” 婴浅耸了耸肩。 许是她表现的太过不在乎了点。 多琳沉了脸,再次加重语气说了句: “你等一下,可就笑不出来了!” “借你吉言哈。” 婴浅一脸困顿。 连额外看多琳一眼都懒得。 艾尔跑上前,牵住了婴浅的手。 “阿浅,我跟你一起去。” 他感觉到了不对。 但此时不管安德里还是夏托,都不在附近。 艾尔当然要肩负起身为雄性的责任,陪在婴浅身边保护她。 见他板着嫩生生的小脸蛋。 婴浅忍不住笑了。 “甜心,我们现在可是在族里,不会有事的。” 艾尔有些不好意思。 但瞥了多琳一眼,他还是跟在了婴浅身后。 拽着她的手,他小声嘀咕着说: “有些人,比密林里的野兽,还更危险呢。” . 第八百九十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39) 没有预想当中的危机四伏。 老族长在看见艾尔也跟了过来后,甚至还给了他一块香喷喷的烤肉。 “谢谢族长。” 艾尔礼貌的道了谢。 他没急着吃东西,而是以一副守护者的姿态,站在婴浅身边。 “这幼崽,倒是一点也不娇气,比族里的幼崽们强的都。” 老族长见状,不由赞叹了一声。 也没急着将话转入正题。 他佝偻着腰,低低咳嗽了两声。 “来这里之后,一切还都习惯吗?” “挺好的。” 婴浅在老族长对面坐下,又将绷着小脸的艾尔,拽进了怀中。 捏着他柔软的耳朵。 她笑着说: “当然,这都多亏族长照顾了。” “没有任何一个部族,会拒绝雌性的到来。” 老族长仍笑呵呵的,一副相当和善的模样。 可艾尔才敢松了一口气,将烤肉送到嘴边,就听他话锋一转,忽然问: “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葛文?刚刚经历过一场兽潮,狮族又忽然到来,族里面的事情不少,我们正需要人手,他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艾尔被吓到了。 张到了一半的嘴,也跟着僵住。 眼里更是不由浮起一抹紧张的神情来。 婴浅倒是神色如常。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族长可以随时找我,千万不要客气。” 她决口不提葛文。 还一副如果有需要,一定全力相助的架势。 老族长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 “他之前带你去找安德里,结果你们回来了,葛文却一直不见踪影,也不只是他,还有一些其他的年轻雄性,也都忽然消失不见。” “是吗?” 婴浅一脸惊讶,甚至有些惶恐的,用掌心捂住了艾尔的眼睛。 “葛文当时,只给我指了个方向而已,之后我们就分开了,至于他之后去了什么地方,我并不清楚。” 她抿紧红唇。 艳丽的面容上尽是无措。 仿若被老族长的话吓到了一般。 老族长盯着婴浅看了一会儿,但不管是从神情还是举止,都找不出什么端倪来。 她只是被吓到了。 仅此而已。 老族长问不出什么消息。 更找不到证据。 即使他怀疑婴浅和葛文的失踪有关,也没办法惩治她。 “找到安德里就好,至于葛文...我会让其他兽人去找的。” 老族长脸上重新堆了笑。 放缓了语气说: “今天族里事情多,多琳也是因为太忙,所以才脾气不大好,希望你能去帮帮她,可以吗?” “当然。” 婴浅答应的痛快。 但当她正想要带着艾尔离开时。 老族长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再次问了句: “关于葛文,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婴浅头也不回。 对于身后陡然变得凌厉的视线,更仿若察觉不到般。 离开石屋后。 艾尔禁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之前老族长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和蔼可亲。 但就在刚刚。 一切就都变了。 老族长的目光让他有些心惊。 仿若他想要从婴浅的身上,查探到什么秘密一般。 多琳一直等在门口。 见到婴浅若无其事的表情,脸上顿时浮起一抹失望来。 她本还以为,能看到婴浅哭哭啼啼的跑出来,然后宣布要离开狼族,之后就卷着铺盖,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 可让多琳失望了。 婴浅好的很。 甚至还接过艾尔递过去的烤肉,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余光扫见多琳的身影。 婴浅一咧嘴,很是热络地招了招手。 “呀,我正想去找你呢。” “找我做什么?” 多琳冷哼一声,显然不愿意和婴浅多聊。 但婴浅却不离开。 反而亲亲热热地凑了上去。 “我们都是雌性,我当然想和你多聊聊了。” 多琳顿时露出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她连多看婴浅都不愿意,更别说多聊两句了。 “族长让我帮你的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千万不要客气。” 婴浅摸了摸艾尔的耳朵,不等多琳回话,先一步柔声道: “乖,去玩吧。” “阿浅...” 艾尔不放心让她和多琳在一起。 但见婴浅坚持。 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族长让你帮忙...” 多琳先是一愣。 不过很快。 她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连嘴角的笑意,都陡然冒了出来。 “也是,你总不能待在族里白吃白喝,帮一些忙也是应该的。” 婴浅点点头,敷衍道: “你说的都对。” 多琳又恢复了之前满面骄傲的模样,高高扬起下颌,从上到下打量了婴浅一圈。 “跟我来吧。” 婴浅跟在她身后。 几乎走过了大半个部族。 视线当中出现了不少正在忙碌当中的雌性。 她们见到多琳和婴浅,脸上同时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多琳长得漂亮,有不少的雄性跟在一旁谄媚,很少会跟着其他雌性一起干活。 至于婴浅... 她初来乍到没几天,但先是救了安德里,又带回了夏托那么个强大的战力。 对于部族来说,应该是功臣才对。 再加上婴浅还带着满身的伤。 怎么就忽然跑到这里来了? 雌性们面面相觑,尤其是看到多琳将最繁重的任务,交给了婴浅时,更是一个个惊的张大了嘴巴。 “多琳...” 有雌性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说: “铁毛猪脾气不好,不喜欢被陌生人靠近,婴浅还是第一次过来帮忙,还是让她做点其他的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多琳狠狠瞪过去一眼,正愁没地方发火,当即毫不客气地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还管上我了?活该你家雄性死在外面,我看他就是被你烦着,才巴不得死在野兽嘴里的!” 那雌性当即红了眼。 多琳则如同打了胜仗的公鸡般,高高昂起了头,还又讽刺了句: “长成那个德行,与其有空在这帮其他人出头,不如学一学婴浅,带着幼崽赶紧找个其他的雄性才对,你说是吧?” 她最后一句话,故意问向了婴浅。 而婴浅站在一旁,也实在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 她说: “对,你说的都对,只不过...” . 第八百九十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0) 婴浅故意拖长了音。 惹得多琳立刻追问道: “不过什么?!” “没什么。” 婴浅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向着那红着眼眶的雌性吹了声口哨,又指了指太阳穴,最后看了多琳一眼。 她什么也没说。 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雌性兽人先是一愣,等想明白婴浅的意思,顿时破涕为笑。 其他雌性也都忍不住弯了眉眼。 多琳听到笑声,这才算反应过来。 她当即大怒。 “婴浅!” 多琳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偏偏在婴浅出现之后。 连一天顺心的日子都再过不上。 她红着眼,死死瞪着婴浅,满口愤恨地问: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啊。” 婴浅一脸无辜,仿若听不懂多琳的问题一般。 多琳一口血梗在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想要反驳。 但婴浅说的又没错。 她确实没说什么,只是比划了两下而已。 难道这也不行? 婴浅委屈。 多琳的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婴浅的眼神当中,都仿要喷出火来。 一口牙几乎要被咬碎。 她指着婴浅,恶狠狠地吼着: “你少废话,给我滚去干活!” “好的呢。” 婴浅脆生生的应下,拎起装满了草料碎骨的木桶。 她正想要离去,又仿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再次笑着看向了多琳。 “在对漂亮姐姐评头论足之前,先该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懂?” 多琳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婴浅向着其他雌性兽人飞了个媚眼,再次说: “当然了,如果你从来不照镜子,那就当我没说。” 她转身就走。 飞扬起的黑发晃过多琳的视线,却宛如一根根细针刺进她的心里。 婴浅分明只是初来乍到。 却敢如此嚣张! 甚至连这些雌性都被她骗了过去,连看向多琳的眼神,都带了些埋怨。 更莫要说,那些围在婴浅身边的雄性兽人了。 多琳越想越气,视线扫过婴浅的背影,她心一横,迈步追了上去。 婴浅提着沉重的木桶,走进了一处简陋的石屋。 这里圈养了数量不少的铁毛猪,一听到脚步声,全都“呼哧呼哧”的凑了上前。 铁毛猪的长相颇凶,体型如寻常家猪的两三倍大,重量更是大多都超过了五百公斤,一身黑皮黑毛,还长着两根锋利的獠牙。 它和婴浅之间,只被用几根木头围栏间隔。 每一次有铁毛猪撞上,围栏都会颤巍两下,仿随时都要倒塌一般。 婴浅吹着口哨。 将木桶里的草料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尽数倒进了围栏当中。 铁毛猪们急着去抢食。 围栏被撞的更响。 坚硬的骨头都被它们轻而易举的嚼碎,然后吞进肚腹当中。 木桶里的食物分量不少,但对于这些大胃王来说,显然只够塞个牙缝。 婴浅拎起空桶,正想要再走一趟。 但她一回头。 却看见一个人影正站在门口,静悄悄的盯着她。 身后是正在进食的铁毛猪。 前方还有个逆着光,看不清脸的人,不知偷偷看了她多久。 这一幕着实有些惊悚。 “你...” 婴浅眯起眼,几乎是在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人的目的。 木桶脱手而出。 向着人影砸了过去。 与此同时。 婴浅飞跑向了门口。 但即使她反应快。 比起早有预谋的人来说,也已经来不及了。 石屋的门在瞬间闭合。 门栓落下的声响,在耳畔当中不断放大,最后彻底归为一片绝望的沉寂。 婴浅站在门口,脸色颇有些难看。 她被那个人关在了这里。 和一群快饿疯了的铁毛猪。 它们可是杂食动物。 连骨头都能被轻易嚼碎。 而那些木头围栏,根本阻止不了它们多久。 等到吃完了那些食物,又没有其他可以用来填肚子的东西,那婴浅这个活生生的人,就会代替草料,填进它们的肚子里面。 不过短暂一个出身的功夫。 已经有铁毛猪因为找不到食物,而愤怒地叫嚷了起来。 围栏被连续撞击。 以至于不停发出脆弱的“嘎吱”声。 属于野兽的骚臭味,也在悄然之间,向着婴浅袭离。 她没有回头,试着推了两下门,却全无反应。 显然为了让婴浅出不去。 那人废了不少力气。 圈养铁毛猪的石屋,又在狼族最为偏僻的一隅,平时除了负责喂养的雌性之外,鲜少有谁过来。 而这一次,还是婴浅负责了喂养的工作。 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再过来。 可能得等到明天,才会有人出现。 但到那个时候。 婴浅可能已经连全尸都剩不下来了。 第一根栏杆已经损坏。 碎裂声停在耳中,变得尤为响亮。 婴浅额上浮了一层薄汗,心里也多了一些急切。 她四下张望。 视线扫见一扇窄窗,顿时眼睛一亮。 窄窗被建在一人多高的位置,勉强能够让个体型纤瘦的成年人通过。 婴浅估摸了下,她应该可以够的到。 但当她后退两步,准备靠着助跑,抓住的窄窗边缘时。 一捧冷水忽从天而降。 婴浅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紧接着。 还有一道娇笑声响起。 “看来讨厌你的人,可是真不少,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婴浅!” 婴浅皱起眉,嗓音越发冷了下去。 “多琳。” 多琳笑得越发开心。 才泼进了一盆水,给了婴浅点小教训,但她仍觉得不够。 为了能让那些铁毛猪发疯。 还得再用点其他的办法才行。 多琳想了想,去找了些野兽的内脏来,沿着窄窗丢了进去。 有了血食的气味作为刺激。 这下那些铁毛猪,一定会发疯。 而婴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雌性,面对一群饥饿的野兽,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撕成碎片。 多琳心情大好。 “婴浅,你放心,它们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石屋内的乱响越发重了。 即使站在门口,多琳也听到原本困着铁毛猪的栏杆,被撞碎的声响。 她拍了拍手,将最后一块骨头丢进窄窗。 想着婴浅这一次,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从野兽的口里救下她自己的命。 即使安德里和夏托发现了不对。 等他们找过来时,也一切都来不及了。 “真不好意思...” 多琳昂起头,望着沾满了血污的窄窗,娇笑着道: “现在,安德里是我的了。” . 第八百九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1) 血腥味悄然溢开。 婴浅的脚边落了无数内脏碎骨。 这些东西对于铁毛猪来说,可是了不得的美味佳肴。 它们只是嗅到味道,就已经发起了疯。 木头做成的栏杆扛不住剧烈的碰撞。 很快碎了大半。 第一头铁毛猪率先挤了出来,先急不可耐的吃起了地上的食物,等到再也找不到什么能吃的,它那双满是饥饿的眼,慢慢看向了婴浅。 一瞬间。 婴浅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了什么。 铁毛猪的脑袋里,估计只有最简单的几个概念。 听不懂话。 也说不通。 当它们把婴浅看作为食物时。 就只有吃了她,这一点本能出现在脑子里。 前蹄重重踩过地面。 一道沉重的“呼噜”声,从铁毛猪的口中哼出。 它低下头,飞快向着婴浅冲了过去。 脚下布满了血污。 即使一步不动,也被滑的连番踉跄。 更何况还是想要躲开了。 婴浅只能尽力向着侧边挪去一步,但即使万分小心,也一个趔趄,险些没栽倒在地。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铁毛猪闯过了围栏。 它们找不到食物。 最后只能一同将婴浅当成了目标。 婴浅吸了一口盈满甜腥的空气,在心里暗暗估算着时间。 但石屋内只有一扇窄窗,此时也看不清天色。 加上又不停有铁毛猪冲上前。 她实在分不出心。 婴浅只一个抬头的功夫,一只铁毛猪已经窜到了她的身边,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着她的手臂咬过去。 生死关头。 身体的本能超过了大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足尖用力一转。 獠牙擦着过婴浅的肌肤,掀起一阵战栗。 但她躲开了这一口,却忘记了此时地面上,已经布满了黏滑的血液。 婴浅脚下一滑,竟直接摔倒在地。 而就在此时。 其他的铁毛猪也围了上来。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视线当中有无数锋锐的利齿在不断放大。 她想要站起来,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绝望等待着。 自己葬身在兽口当中,成为铁毛猪们的食物。 但就在此时。 一声巨震忽然响起。 婴浅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就已经陷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她抬起头。 再看到眼前人之后,却是一愣。 “是你?!” “很失望吗?” 洛特勾起唇角。 俊俏如少年般的面孔上,显出一抹清晰的失落。 “好歹我也算帮了你两次,也不至于,这么不想见到我吧?” 环着婴浅的细腰,他分出一只手,轻飘飘地挡住了冲上来的铁毛猪。 她人都傻了。 洛特看起来单薄又纤细。 根本和强壮两个字不沾边。 但却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了铁毛猪暴露在外的獠牙,让它即使发了疯似的嚎叫,也再连半步也无法迈进。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却出现在了,一个少年的身上。 见婴浅满面惊讶的模样,洛特不由笑了。 “我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看到安德里在找你,我就想顺便帮他找一下,然后就走到这里来了。” 他随手一推。 目测重量超过五百公斤的铁毛猪,被硬生生掀翻在地。 在强大到无法反抗的力量面前。 其他铁毛猪同时停下了冲锋的脚步。 即使它们简单的脑袋里,除了吃和睡之外,什么也盛不下。 但本能仍发出了警告。 面前这个少年,不是它们所能抗衡的。 想让将洛特作为食物的代价,很有可能是它们的性命。 铁毛猪的嘴里发出沉闷的“呼噜”声。 没敢在继续上前。 反而一个个,都老实的退回了快被碾成粉末的围栏之后。 “这样太欺软怕硬了吧!” 婴浅气乐了。 这些铁毛猪几分钟之前,还一副吃了她的凶相,结果洛特一出现,顿时变得比宠物还要乖巧。 围栏都成了碎末,还都退了回去,甚至也不觉得饿了。 “野兽就是这样的。” 洛特抱着婴浅离开石屋,反手将门关上,又含笑道了句: “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让他们臣服。” 都已经脱离了危险。 他却仍没有松开环在婴浅腰间的手臂。 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 彼此之间的距离亲密无间。 连呼吸都在悄然间暧昧交融在了一起。 婴浅木着脸,面无表情地道: “松手。” 洛特歪了歪头,装作听不懂婴浅的话,自顾自地问: “看你的表情,其实也不是很害怕的样子,难道你早就知道,会有谁来救你?是安德里...还是那条蛇?” 每次和他交谈。 婴浅都会有心累的感觉。 虽然洛特说的没错。 她要等的人,是安德里和夏托。 但最后看到的,却成了洛特。 又不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他总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还几次三番打乱婴浅的计划。 想借机刷好感度都不行。 婴浅在心里骂了一通,脸上还得做出惊讶不解的表情。 “没有,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 洛特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 “时间还长,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聊。” “其实我还有不少事要做,不然我们有缘...摇一摇再见?” 婴浅当即拒绝。 可不想再和洛特耽误空闲。 但她还在洛特的怀中,才有要离开的意思,就又被拽了回来。 “摇一摇是什么?” 他仍不依不饶,指腹蹭过婴浅的细腰,缠起一缕黑发,慢慢缠在指尖,又恋恋不舍地放开。 仿成了一场只有洛特喜欢的独角戏。 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远远超乎了普通朋友的范围。 而且婴浅和洛特,压根也不算什么朋友。 “就是...” 她口里敷衍着解释。 暗地里却下足了力气,推搡着洛特。 但婴浅的挣扎,放在他的眼里,简直如同草原初生的幼兔一般。 既不被洛特放下眼里。 又觉得有趣。 婴浅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火气上头,直接一脚奔着他的小腿踹了过去。 “你有完没完?!” 洛特吃痛。 唇角的笑意却越发开怀。 没错。 婴浅就该是这样。 如同第一次见面时,她冲出来保护安德里一般狠厉。 之前那种装出来的乖巧,很不适合她。 “考虑一下...” 洛特低下头,轻声说: “成为我的雌性。” . 第八百九十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2) “哈哈。” 婴浅面无表情地咧了咧嘴,回以毫无感情的目光。 “是玩笑吗?还挺有意思的呢。” “不是。” 洛特摇了摇头。 即使被婴浅毫不客气的拒绝。 他也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我并不介意你的幼崽,也会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幼崽去抚养,如果他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将他培养成狮族的下一任族长,怎么样?” “不怎么样。” 婴浅很是困惑。 难道兽人都是群听不懂话的? 夏托不太聪明也就罢了。 连这个洛特,也连她明明白白的拒绝,都听不明白? “你不答应,是因为安德里,还是那条蛇?” 洛特眨了眨眼。 浓长的睫如同羽扇一般 那不解当中,还带着些许迷惑的模样,属实过于好看了些。 再加上那一双奶白色的兽耳... 连婴浅都有一瞬间的晃神,把夏托当成了单纯无害的少年。 但她很快清醒过来。 “是,也不是。” 婴浅迟疑了些,想着这么说可能太委婉了些,又重重点了两下头。 “没错,就是因为他们!” 她一脸义正言辞。 为了证明真心,连目光都望向了远处。 表达出绝对不为美色所迷惑的坚决姿态。 “他们都是你的雄性?” 洛特抬起手,指腹蹭过婴浅的娇嫩的面颊。 许是那份触感过于神奇了些。 比他碰过所有的一切,都更加柔软且温暖。 他眸光一暗。 视线盯着婴浅殷红的唇,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两下。 婴浅还在愣神,下意识反问了句: “都是?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不用惊讶,在草原的部族里,雌性有资格拥有一位以上的雄性。” 洛特找准了机会。 指尖蹭过婴浅的红唇。 感受到了更为奇异的热度。 饥渴感在不断上涌,洛特忍不住凑近了些,如同呢喃一般道: “但我更想独占你。” 唇与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彼此的气息,更是先一步缠绵在了一起。 洛特猩红的眼瞳当中,倒映出婴浅愕然的影子。 眼看就要触上肖想的红唇。 他眸光一凛,突然松开环在婴浅腰间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找来的真快,真不愧是狼族。” 洛特望向远处,神情依旧无比自如,仿若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婴浅回过头。 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安德里。 她真是纳了闷了。 怎么每一次发生这种事,都能被安德里撞见? 安德里打量过婴浅,见她虽然满身脏污,但却并没受什么伤,这才悄然松了一口气。 “过来。” 他只这一句。 婴浅立刻向他跑了过去。 什么洛特? 她根本就不熟! 洛特见到婴浅如此听安德里的话,眉头稍稍皱紧了些,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深刻。 “哎呀,你这样,我可是会伤心的。” 婴浅翻了个白眼,完全不打算再理会他。 好在洛特也不在意。 视线扫过掉在地上的石头。 他扬起眉,笑道: “狼族对待客人,还真是热情。” 方才就是安德里扔出的这块石头,才让洛特不得不后退,也失去了亲吻到婴浅的机会。 但要是不躲的话。 石头的目标可是他的头颅。 即使是洛特,现在不死也要重伤。 这安德里看着沉默寡言。 还真够狠。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都在同时察觉到了彼此眼里的敌意。 “听说族长为我们准备了不少招待,我会期待的。” 还是洛特率先后退一步。 目光扫过婴浅,他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晚点再见了。” 他转身离去。 而婴浅也松了口气。 洛特给她的感觉很是奇怪。 既危险。 又神秘。 现在又多了一桩打扰她攻略计划的罪名。 总之还是得离他远点。 婴浅还在琢磨着。 红唇被俘。 她先是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推脱。 但等看清视线当中,安德里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瞳时。 婴浅想要挣扎的动作蓦然顿住。 感受到了她的犹豫。 安德里扣着她的后脑,再次长驱直入。 这是一个绵长而又温柔的吻。 等到了终于分开时。 婴浅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靠着安德里,才能勉强站稳身体。 “想回去洗个澡。” 她嘟囔了句。 有意避开有关这个吻的话题。 婴浅拽了拽身上沾满了血污的兽皮,满脸尽是嫌弃。 “对了,刚才洛特说晚上族长有准备,是什么?” “不要提他。” 安德里难得加重了语气。 一想到洛特,他连眼底都浮起一丝冷意。 那个狮族... 对婴浅起了欲念。 同样都是雄性,安德里自然看的出来。 但关于婴浅。 他有怎么可能会让? “好的!” 看出安德里心情不好,婴浅连忙转移话题,不再继续提起洛特。 两次撞见了她和其他人亲热的场面。 安德里还是没有掉好感度。 他这已经是活菩萨了。 婴浅都恨不得,逢年过节给他上两炷香。 她一脸乖巧。 望向安德里的黑眸当中。 带着些许试探。 但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的讨好。 “不过我还是要说,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刚才过来喂铁毛猪,不知道是谁把门关上了,还从窗户扔了不少的内脏什么的,那些铁毛猪发了疯,差点把我也吃掉。” 婴浅昂起头。 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要不是洛特,我可能就被吃掉了,虽然当时我以为来的是你...” 她的嗓音越来越低。 连眼尾也泛起一抹红来。 看的安德里心口一窒,之前的那些怒意,已在这时散了个干干净净。 粗糙的指尖擦过婴浅的眼睑。 他轻声说: “抱歉,我该早点来。” 婴浅低下头。 压住抽动的唇角。 这样一来。 安德里的好感度,就肯定不会掉下去了。 但想要上涨,还是需要一点助力。 婴浅心念一动,干脆张开双臂,扑进安德里的怀抱当中。 “我很想你...” 她将头埋在安德里的怀中,不露出半点表情,只有瓮声瓮气的嗓音,在不断响起。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真正安心。” 【提示:安德里好感度+5】 听到系统的电子音响起。 婴浅差点没笑出声。 但当她抬起头,却是傻了眼。 . 第八百九十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3) 【提示:夏托好感度-5】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沉着俊脸的夏托。 婴浅顿时头疼不以。 她只是想要借着多琳的陷害,来刷一刷好感度。 但没成想。 却几次三番被撞见,这种少儿不宜的场面。 所以这个世界。 为什么他妈的会有两个男主? 安德里分明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夏托,但却并没有要告诉婴浅的意思。 他之所以允许夏托来到部族。 只是因为不想让婴浅为难。 并不代表。 他能接受这个蛇族,在婴浅身边占据一席之地。 “回去换衣服了。” 安德里的大掌仍扣在婴浅腰间。 滚烫的热度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兽皮。 仿恨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独属于他的印记。 “啊...” 婴浅张了张嘴。 难得有些想不出主意来。 夏托身周笼罩着的气温不断降低,赤红蛇尾不停拍打着地面,连路边无辜的石头,都几乎要化为齑粉。 那双暗金瞳眸死死盯着婴浅。 他缓缓上前一步,哑声问: “这就是你答应我的?” “不是...” 婴浅揉了揉发胀的额头。 想要赶到夏托身边。 但安德里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环在她腰间的大掌,甚至悄然加重了一分力道。 他眸光渐深,问: “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 婴浅夹在两个男人之间。 目光连连顾盼。 但他们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冷酷。 仿就要她在此时,做出一个选择。 可不管安德里还是夏托... 都他娘的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婴浅选了一个,另一个的好感度要怎么办? 她都恨不得当场摆烂。 气氛逐渐焦灼。 夏托缓缓收拢了五指,然后冷笑一声。 “很好。” 杀意在悄然间沸腾。 安德里才刚将婴浅护在身后。 就听夏托咬牙切齿地嗓音响起。 “既然你不想说实话,我就先杀了他,然后再和你慢慢聊!” 蛇尾一扫。 金瞳里有点点赤红浮起。 “我怕了?” 安德里不闪不避。 也对总是缠在婴浅身边的这条蛇,失去了耐心。 眼看着两个男主要打到一块去。 这要是谁有个好歹。 婴浅还怎么攻略? “哎呀!” 她灵机一动,直接蹲在了原地。 双臂环抱着膝盖。 眸底更是泛起一汪可怜兮兮的水雾。 “疼...” 和方才中气十足的呼喊声不同,她再次开口时,嗓音又软又棉,又虚的厉害。 当真仿如生了什么重病一般。 婴浅一嚷起来,安德里和夏托连忙止住了将要挥到对方脸上的拳头。 他们同时望向她。 神情都是紧张不已。 “你怎么....” “婴浅...” 不等他们把话说完。 一道瘦小的身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飞快跑到了婴浅身边。 “阿浅!” 艾尔见婴浅白着脸,急的连一双毛茸茸的兽耳,都跟着高高竖起了起来。 他蹲下身。 使着奶里奶气的嗓音,满眼担忧地问: “你哪里不舒服?” 婴浅一看见他,顿时眼睛一亮。 还得是自家孩子。 靠谱! 比那些狗男人强多了。 “也没什么...” 婴浅吸了吸鼻子,向着艾尔使了个颜色。 “就是有一点头昏。” 艾尔眨了眨眼,秒懂了婴浅的意思。 “那我陪阿浅回去休息好不好?” 强行忽视了安德里和夏托。 他扶起婴浅。 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后。 艾尔还不忘回过头,很有礼貌地道: “我和阿浅先回去了,今天族里好忙哦,刚才还看到好多人在找你们呢。” 他这一句话。 唤回了安德里的理智。 狮族忽至,还有太多事要忙碌。 他即使再想夏托分个胜负,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等着。” 安德里皱起眉,冷眼扫过夏托,眸底更多了几分冷意。 夏托哪里会怕他,当即嗤笑一声。 “欢迎你随时过来送死。” 他拖长了嗓音。 沿着婴浅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视线当中没了安德里和夏托的身影,婴浅这才算是彻底松下口气。 “真聪明。” 她捏了捏婴浅的耳朵,诚心夸赞道: “宝贝,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聪明呢?” 艾尔昂起头,有些羞涩地抿起唇。 “他们让阿浅为难了吗?” “是有一点。” 婴浅一想到方才的场面,头顿时有疼了起来。 两个水火不容的兽人。 要怎么才能一起刷他们的好感度? 她当真想不出主意。 “安德里是个很温柔的人。” 艾尔虽然年纪小,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牵起婴浅的手,小声又说: “夏托虽然嘴巴坏,但其实也还好,没有看起来那么凶。” “你倒是看的清楚哦。” 婴浅忍不住笑了,在艾尔嫩滑的脸蛋上捏了一把,她问: “那你喜欢和谁玩?” “喜欢阿浅!” 奶音回应的毫不迟疑。 艾尔贴近了她,眼里尽是孺慕。 “阿浅在哪里,艾尔就在哪里,至于其他人,我都不在意的!” 他在狼族待了这些时间,和一些兽人相处的也算不错,安德里和夏托对他更是极好。 但这一切。 都无法和婴浅相提并论。 婴浅愣了愣。 她缓缓低下头,在艾尔澄澈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清晰的影子。 “乖。” 被满心憧憬的感觉,怎都差不了。 婴浅轻笑了一声,拍了拍艾尔的头,慢下脚步问: “要不要抱呀?” “我已经长大了,不用阿浅抱。” 艾尔虽然这么嘟囔着。 但还是乖乖张开了手臂,环在了婴浅的脖颈。 夏托本想来找婴浅质问。 可一看到她抱着艾尔的背影。 那些话卡在喉咙,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胸膛里渐渐滋生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似酸似苦。 更多的,却还是一种向往。 婴浅带着艾尔回了石屋。 先将占满血污的兽皮衣服换了下去。 兽族鲜少会烧热水,洗澡也大多都是用溪水。 她不喜欢冷,一直都不习惯。 之前都是安德里帮忙。 但这次族内忙事多,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找他。 婴浅本想强忍着洗个冷水澡算了,但等她离开睡房,却发现了一大桶正冒着热气的水。 艾尔将红果子塞进她手里,向外看了一眼,低声说: “是夏托,不过他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第八百九十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4) 连好感度都掉了。 夏托能高兴才是有鬼。 但他却还是帮婴浅烧了洗澡水。 她向外张望了一眼,看到夏托正站在门口,举起一把斧头,正重重劈着木头。 他用的力气不小。 沉闷的声响传遍小半个部族。 在加上那阴沉沉的脸色。 让附近路过的兽人,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婴浅也没招呼他。 将木桶挪进后屋,她洗完了澡,才带着满身热腾腾的水汽,走出了门。 以夏托强大的听觉,在婴浅靠近门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但他没有回头。 甚至还在婴浅走近时,面无表情地吼了一句。 “离我远点!” 婴浅习惯了他的傲娇脾气。 知道这条蛇,要是真的发起火来。 早就离开狼族了。 还哪里会留在这里,给她烧洗澡水。 “生气啦?” 婴浅唇角噙着,凑到夏托身边,悄悄拽了两下他的赤发。 “谢谢你的热水。” “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我只是随手无聊,才不是特地给你烧的!” 夏托冷哼一声。 长发一甩。 不让婴浅继续抓在手里。 她也不在意,凑到夏托的身侧,忽然一言不发盯起了他的脸。 许是她那神情过于专注了些。 也或者黑眸当中,此时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 夏托耳尖泛红,强行扭过头,粗声粗气地问: “你..你看我做什么?” “好看。” 婴浅伸出手,指尖点上夏托俊美的侧脸,轻声说: “你长的真好看。” 她靠的有些近了。 夏托能清晰察觉到她每一次的呼吸。 带着蛇族无法拥有的滚烫。 每一次感受到。 都仿若一场,在他身上悄然燃起的火焰。 但夏托才一出神,眼前忽然浮现婴浅和安德里,紧紧依偎在一起时的模样。 他暗金色的眼瞳瞬间浮起一抹阴鸷。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夏托拍开婴浅的手,面无表情地道: “雌性,你就是个骗子。” 他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酷一些。 可语气当中,却悄然多出了些委屈。 婴浅盯着他紧抿的薄唇。 又看了眼夏托紧紧捏在一起的拳头。 “夏托,安德里救过我。” 她垂下眼。 浓长的睫微微颤抖着。 婴浅的嗓音有些闷,原本美艳的小脸,也被脆弱无助占满。 “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夏托一愣。 见到婴浅眼底的泪意。 他顿时慌了。 “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小心翼翼地捧起婴浅的脸,他如同护佑什么珍宝一般。 夏托生怕自己用重力气。 再不小心伤到她。 婴浅低泣一声,指尖缠住夏托的一缕赤发,殷红的唇微微翕动着,她说: “可我不想让你难过。” 夏托更加无措。 他从来没有哄过谁。 更不知道原来婴浅的一滴眼泪,就能让他整颗心都仿若纠紧了一般,疼的厉害。 “如果你讨厌我了的话,我不会拦着你的,你可以离开。” 婴浅再次加重了试探。 而夏托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没有!我没有想离开你!” 得到了确定。 婴浅才放下心。 虽然掐大腿真的很疼。 但能消除和夏托之间的隔阂。 值! 撞了好一会儿小白莲花婴浅,有些压不住抽搐的嘴角。 再演再去。 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来。 只能连忙转移话题。 “那边好像挺热闹的,一起过去看看吗?” “好!” 夏托答应的毫不犹豫。 莫说是一起去什么地方了,即使此时婴浅要他去将那些狮族杀干净。 只要她不再难过。 夏托都会毫不犹豫去做。 可算能结束这个话题。 他们几乎在同时松了口气。 天色已晚。 不远处有喧闹的声响传来。 对于狮族的招待,已经开始进行。 但不管是夏托还是婴浅,对这种热闹,都没有多少的情绪。 他每走出一步,都要看上婴浅一眼。 目光更是无数次扫过她的侧脸。 月光之下。 她的眉目精致妖娆。 肌肤更是白的仿若散着莹光。 眼底悬着的那一抹浅红,更是看的夏托止不住的出神。 他低咳了一声。 指尖悄悄勾住了她的尾指。 在嘈杂的声响和寂静的月光下。 他们偷偷牵起了手。 夏托这一次,连脖颈都浮起一抹粉来。 不敢去看婴浅。 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再落到她的身上。 他僵硬地梗着脖子。 蛇尾胡乱拍动。 却又总是在不知不觉见,歪向婴浅所在的方向。 “阿浅!” 早已过来瞧热闹的艾尔眼尖,瞥见婴浅的身影后,他举起藕段似的手臂,向着她连连挥动。 “这里这里!” 站在人堆中央的克萝伊眼睛一亮,跟着望向了婴浅。 她学着艾尔的模样。 也招起了手。 “婴浅,要吃烤肉吗?我亲手烤的,很香的哦!” 夏托本还想多和婴浅相处一会儿。 谁知道才一过来。 婴浅就得到了这么多的注意。 尤其还有那个话多到不得了的狮族雌性,最是黏着她。 他当即冷哼一声,道: “真吵。” 婴浅拍了拍他的手当安抚。 视线扫过人群。 她却没有找到安德里的影子。 也不仅是他,连老族长和洛特也不在。 只有两族的兽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婴浅想了想,说: “夏托,艾尔就拜托你了。” “你去哪里?” “和那些雌性打个招呼。” 怕夏托再闹起来,婴浅踮起脚,轻轻在他眉心碰了下。 “晚点见。” 她的嗓音噙着笑。 如同一阵刮过心头的清风,掀起波澜无数。 夏托莫名红了脸,嘟囔了句: “谁想见你了...快点回来!” 婴浅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克萝伊看到婴浅走近,当即眼睛一亮,但还没等她迎过去,其他雌性先一步跑上了前。 “婴浅,那个蛇族是你的伴侣吗?” “他好像很强!” “还和安德里一样俊。” “但是好像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我们都不敢和他说话,他只有对你,才会笑呢。” 一时之间。 无数叽叽喳喳的嗓音响起。 还外带各种八卦的眼神。 婴浅有些愣神。 但还没等她说出话来。 一道问题忽然甩到了她脸上。 “安德里和那个蛇族,你更喜欢谁?” 第九百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5) 这问题一出现。 不远处的夏托立刻竖起了耳朵,并捂住了艾尔的嘴。 正准备吃东西的艾尔:“?” 但还没等婴浅应声。 克萝伊终于挤上了前,拽着她的手腕,嚷嚷了句: “其实洛特也很好啊!” 本还在讨论着安德里和夏托的雌性们,忽然听到多出了个名字,立刻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洛特?他看起来比幼崽大不了多少。” “而且也不是很强的样子...” “婴浅跟了他,岂不是要受其他兽人欺负?” “我觉得他不大行!” 见到其他雌性,都一副连把洛特放进比较中,都不愿意的架势。 克萝伊生怕婴浅将这些话听进去。 连忙再次高声解释。 “他是狮族这么多年来,最年轻且强大的族长,而且不管是以狮族还是狼族的审美来说,都算很俊吧?” 见她有些急了,其他雌性也没在吭声。 只有一个离婴浅近的,偷偷扯了下她的手臂,然后小声嘀咕了句: “这长得俊虽好,但雄性还是得强壮才行,只光凭长相的话,可一点用处都没有,连带你和你家艾尔,都会受欺负的。” 她生怕婴浅被克萝伊说动,真的放弃了安德里和夏托,这两个实力强大的雄性,而去选择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洛特。 婴浅一抬头,对上了无数双担忧的目光。 这些雌性。 是真的在为她着想。 生怕带着个幼崽的婴浅再走错路,找了个靠不住的雄性,日后过了委屈日子。 婴浅心头一热,含笑道: “多谢各位姐姐,我记下了。” 她生了一张艳丽妖娆的脸,唇角微勾的模样,被篝火亮起的微光一映,更是无比动人。 看的一旁众多雌性,都齐齐走了神。 更是有喃喃声响起。 “你这模样的,怎就能被抛弃了呢?莫不是你之前的雄性,其实是个瞎子不成?” 婴浅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哀哀戚戚地道: “可能是短命吧。” 克萝伊掺不进她们的话里。 脑子还停留在方才雌性们对洛特的评价当中。 她躲了躲脚,将地面踹出一个不浅的坑。 “你们这些雌性,还真是够奇怪的...算了,你们等下就知道了!” 毕竟来者是客。 也不好太忽视了克萝伊。 有雌性干脆转了话题,笑着打趣她: “你这么急,是不是喜欢你们族长?” “我?” 克萝伊一脸。 娇俏可爱的小脸上,竟浮起一抹堪称惊恐的神情。 她怜悯似的瞥了婴浅一眼,缓缓说: “这福气我可消受不了。” 婴浅被克萝伊的眼神看的一愣。 但还不等她去询问。 一旁忽然有道惊疑不定的嗓音响起。 “你..你怎么在这?” 婴浅转过头。 看到了多琳苍白的脸。 铁毛猪饿了一天,又见了血腥味,定会发起疯来,连那些寻常的雄性,孤身一人时都难以制服的过。 更何况是婴浅这个柔弱的雌性了。 在多琳看来。 她此时早就应该葬身在铁毛猪的口中,成了一滩混在污地里的肉泥。 哪里还能好好站在她的面前。 但婴浅就是活了下来。 还对多琳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好妹妹,难道你不想看见我吗?” 她似颇为委屈一般。 眸底蓄起一汪无措来。 婴浅有些慌似的,抓住身边一个雌性的手,满眼小心地问: “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其他雌性早就已经看不惯多琳的骄横。 再加上她对婴浅,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好脾气。 顿时一个个义愤填膺。 “你凶她做什么?” “可是她冒着危险,跑出密林里面救回安德里的!” “还有夏托,有一个强大的雄性在,下一次面对兽潮,能少死多少族人。” “真是没良心...” 多琳听着周围的指责声,脸都有些发白。 “你们都给我闭嘴!” 她怒吼一声。 挨个狠狠瞪过去一眼。 但这些之前对她客客气气,即使挨了多琳的骂,也没什么反应的雌性,此时却各个横眉冷对,神情更是颇有些不善。 “好..你们真有本事!” 多琳气的两眼泛红。 然而视线所及。 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出头。 甚至连曾经那些围在她身边,任劳任怨的雄性,此时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她。 不是在看婴浅,就是想办法引起克萝伊的注意。 克萝伊注意到多琳那双似要喷火的眼睛。 她暗地一琢磨。 趁着其他人都不再理会多琳时,偷偷转悠到她的身边,悄声嘀咕了句: “既然你这么讨厌婴浅,我倒是有个主意,能让你教训她一顿,要不要试试?” 多琳一怔,颇有些疑惑地问: “你要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克萝伊反问了句,视线扫过被簇拥着的婴浅,她歪了歪头,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我只是...想看一场更大的热闹罢了。” 多琳对她的目的不感兴趣。 但只要能对付婴浅,重新回到原来众星捧月的地位。 不管是什么。 她都愿意去做! “你说吧。” 多琳深吸了口气,望向婴浅的眼神当中,有寒芒悄然乍起。 克萝伊俯到她的耳畔,悄声嘀咕了两句。 她们这边话音刚落。 一道惊呼声忽然响起。 “安德里和族长他们来了!” 婴浅头也不抬,正咬着烤的酥嫩的肉,虽没什么调料,滋味寡淡了些,但她心思不在饭食上面,也懒得多理会。 今个闹出了不少乱子。 她也不指望,能再刷什么好感度了。 只要别再把什么乱糟糟的,扯到她身上就行。 但也不知道是谁。 忽然提了一句婴浅的名字。 她下意识抬起头,茫然地应下一声: “啊?” “看来,你是答应了。” 多琳轻哼一声,不等婴浅再说什么,直接看向了老族长。 “族长,是她自己答应的,我可没有逼她啊。”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答应什么了? 只是走了个神而已。 怎么好像错过了不少内容的样子。 多琳双臂环胸,眼里尽是得意,她勾起唇角,道: “但既然要比,还得再添点筹码才行,愿赌服输...你不会玩不起吧?” 第九百零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6) 比什么? 什么彩头? 谁输不起? 婴浅直接疑问三连。 她还没明白多琳又在发什么癫。 安德里已经上前一步,皱着眉头道: “多琳,不要太过分。” “这可是我们部族雌性之间,延续了很多年的传统,只要族长点头答应的话,谁也没有权利阻止。” 多琳高傲地昂起头,像早已经笃定了胜利一般,只用余光睨着婴浅。 “谁先采到月眠果,安德里就归谁,但如果是我先采到了的话,你还要...” 她嗓音一顿。 视线扫过一众雄性兽人。 最后落在个又瘦又小,还生了满面疥疮的兽人身上。 “你是珍贵的雌性,又还能生育,我是不会把你赶出去的,但你要和他在一起,且还要多多努力,为我们部族多生一些后代来哦!” 婴浅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拽住面露怒色的安德里。 她捂着发疼的肚子,很是无奈地道: “你不是我的没长脑袋的蠢货妈,我也不是你愚孝过度的悲情女儿,鬼才会答应你这种条件...” “婴浅。” 老族长叹息一声,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传统确实存在,毕竟雌性稀少,其中出了争斗的话,只能让雌性们自行解决,其他的兽人无法随意干涉,包括我这个族长在内 。” 婴浅扬了扬眉,“传统难道说,她可以决定让我嫁给谁?” “月眠果极为难采,只有在午夜才会出现,因此采到了月眠果的雌性,有权利成为其他雌性的首领。” 老族长嗓音一顿。 也似很无奈般,低低叹息了一声后,他才再次说: “至于决定你和哪个雄性兽人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我只是把这传统一五一十的告诉你罢了,且这场比试只要开始的话,部族当中的任何兽人,都不可以干涉到你们的胜负中。” “少他妈的在这里说废话了!” 夏托听不下去。 染满了怒意蛇尾扫过篝火。 扬起无数火星四溅。 他盯着老族长,瞳孔几乎要缩成一条细线。 “老东西,少仗着婴浅不是这里的雌性,就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传统,还有什么月眠果,她的雄性只能是我,至于其他人...” 夏托缓缓抬起手。 五指收拢。 骨节炸出的脆响,让在场所有兽人都禁不住心尖一抖。 “想死...可以试试!” 他一双金瞳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出清晰的杀意。 狼族的兽人,除了安德里之外,都没有谁见过夏托出手。 但那强大的压迫感,却又是实打实的存在。 无法匹敌。 夏托的强大,绝对不是寻常兽人能够比拟。 老族长噤了声。 暗地向着多琳瞥去了一眼。 多琳难得聪明了一次,知道夏托不好惹,她眼珠一转,连忙再次开了口: “我也没说,一定要婴浅和那个雄性在一起,既然你喜欢她的话,那等我赢了,就让婴浅成为你的雌性好了!” 夏托一愣。 原本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竟在瞬间消散了大半。 多琳提出的条件,对他很有吸引力。 要是多琳赢了的话。 他岂不是... 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婴浅在一起了? 到时候也不会有安德里在一旁碍眼。 一想到白日里,看见婴浅和安德里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夏托的心口就堵的厉害。 他想要婴浅。 而挡在路上最大的敌人。 显然就是安德里。 “有意思。” 夏托勾起唇角。 意味深长的眸光扫过安德里。 他提着艾尔的衣领,又拿起一块烤肉,堵住了小兽人想要喊出喉咙的叫嚷。 没有了夏托阻拦。 多琳不由松了口气。 夏托太过强大,要是他一定想要阻拦,这场比试还真不一定能成。 但幸好... 他也有自己的欲望。 多琳强压住颤动的唇角,再次开口: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 “我不同意。” 安德里俊朗的面容上一片肃色。 他挡在婴浅身前。 视线扫过老族长和多琳。 离口的嗓音中,已没了半点的温度。 “我不会让她做这种危险的事。” “没关系。” 婴浅不知何时,已经贴近了安德里。 掌心相握。 她的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脊背间。 “安德里,我愿意为了你冒这个险。” 她软媚的嗓音一落。 系统的提示音,也紧跟着响起。 婴浅嘴都要笑歪了。 什么叫多琳啊? 分明是菩萨! 她都恨不得给多琳上两炷香。 正愁在两个男主间,不好刷好感度。 这多大善人就过来帮忙了。 婴浅低咳一声,尽可能不让笑声露出去。 强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她避开夏托的视线,轻声和安德里说: “我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该遵循这里的传统,也愿意为了你这么做,这是我的愿望,希望你能在这里等我,好吗?” 多琳怕是做梦都没想到。 自己会成了婴浅刷好感的工具。 还正得意着,想等到离开部族后,要怎么好生收拾婴浅一番。 对于部族附近,多琳可比她要了解无数倍。 什么地方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人的性命。 什么地方可能存在月眠果。 这些多琳心里,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而婴浅这个初来乍到的雌性,怎么可能争的过她? 只是可惜了。 婴浅不能和那个又瘦又小,生了满面疥疮的雄性在一起。 即使她失败了,也还有个强大俊美的夏托,追在后面眼巴巴的等着她。 多琳余光瞥过夏托,顿时又嫉又狠。 不过幸好。 婴浅已经没有再回部族的可能了。 “放心。” 老族长眯着眼,语调又慢又缓。 “刚经历过兽潮,附近的一些野兽,都已经被驱赶的差不多了,她们不会有危险的。” “还真是呢。” 克萝伊忽然开口,又脆又亮的嗓音,清楚传进每一个兽人的耳中。 “我们在来的路上,真没见过什么野兽的身影,而且也没闻到野兽的味道,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她叽叽喳喳的样子,简直如同野山雀一般,瞧着灵动又单纯。 惹得无数雄性都看直了眼。 “我也会让人在后面看着她们的。” 老族长含笑颔首,不给婴浅再说话的机会,他直接宣布: “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宣布,你们的比试...开始。” 第九百零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7) 四下皆静。 婴浅孤身走在密林当中。 她已经离开了狼族好一段距离,却连半个野兽的身影都没见着,好似当真如同老族长所说,这附近的野兽,都被驱赶到远方,让周围只剩下一片祥和。 但那月眠果是个什么东西? 据狼族当中的雌性所说,是一枚远远得见,既可认得出来的果子。 白日里灰突突的不起眼,仿若杂草野果一般,但在月光的照映之下,会泛起极为稀罕的莹光色泽来。 可婴浅放眼望去。 周围除了满眼的幽暗之外。 哪里能见到什么莹光色泽的果子? 才一离开部族,视线当中就没了多琳的影子。 她生怕婴浅悄悄跟着她。 步子迈的飞快不说,还一步三回头,最后只留下一个得意的眼神。 婴浅正漫无目的的乱走,面上丝毫不见急色。 更没有如同多琳预想当中一般。 急到心烦意乱,甚至到了痛哭流涕的程度。 在婴浅答应多琳的无理取闹那一刻,安德里好感度就已经刷了起来。 至于到底能不能采到月眠果... 鬼才在意! 婴浅低下头,免得让自己笑出声来。 但她正在窃喜间。 耳畔忽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响。 仿若有什么蛰伏在黑夜当中,凶猛残酷的野兽,趁着婴浅走神的功夫,悄然逼近了她。 婴浅却仍没有反应。 视线左右游移,似正认真搜寻着月眠果的下落。 但就在此时。 一阵冷风突然掀起。 直奔婴浅而去! “不继续藏了?” 红唇荡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美艳的面容间,有冷凝之色飞闪而过。 寒芒划破黑暗。 被磨尖了兽骨尖刀撞向了冷风吹来的方向。 “哎呀,没想到你这么热情,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低笑声传入耳畔。 兽骨刀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再也没办法前进半寸。 暗红色的细流沿着他苍白的腕间滑落。 被月光一晃。 竟多出了几分诡异的媚来。 婴浅看清了来人的身影,先是一怔,紧接着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又是你?!” “你不想看到我?” 洛特歪了歪头。 乖巧的奶白色兽耳颤了两下。 要是忽略了他还在滴血的手掌,简直如同个天真少年一般。 “当然不想。” 婴浅回的毫不客气。 洛特又不是男主,见他有什么用? “这么温暖的身体,居然能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我真的要难过了。” 洛特勾起唇角。 口里讲着伤心的论调。 但他那双猩红色的眼眸深处,却尽是复杂难辨的神采。 “你到底是什么牌子的狗皮膏药?怎么还甩不掉的。” 婴浅懒得多废话,直接松了手,任凭沾了洛特鲜血的兽骨刀掉落在地。 她转身就走,口里还嘀咕着: “还族长呢,我家崽子都没有你烦人。” “你那个幼崽,是叫艾尔吗?” 像看不出婴浅写了满脸的嫌弃似的,洛特径自跟上了她。 如聊着什么家常似的。 他自顾自地问: “艾尔不是蛇族,更不像安德里的幼崽,他是你和其他雄性生的?你还有第三个雄性?” “别说的我好像什么变态色魔一样。” 婴浅嘴角一抽。 在洛特的身上,她察觉到了一种越发强烈的危机感。 这个如同少年般的狮族族长。 绝对是一个不好招惹的。 婴浅不想和他沾边,几次加快了脚步。 但等到她跑到满头大汗。 洛特仍跟在一旁,甚至呼吸都没有半点变化。 “你的雄性都很优秀,不过我也不差,不然我把他们都杀了,你来成为我的雌性,怎么样?” 顶着一张俊俏又天真的面孔,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婴浅都愣了愣。 她忍不住偏过头,看了洛特一眼。 正巧见他抬起了手,将沾满了血液的指尖送到唇边。 猩红的舌尖点过一角血色。 洛特眯起眼。 藏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害怕了?” 他同婴浅四目相对,见了她略带怔忪的神情,不由笑了。 “我开玩笑的,他们都很强大,我一个人怎么能对付的了呢?你说是吧。” 婴浅没理他。 只觉得这人神经病。 没的救了。 但洛特却忽然顿住脚步,带着笑意的嗓音,再次悠悠开口: “按照这个方向,你不管走多远,都找不到月眠果的。” 婴浅皱起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知道月眠果在什么地方?” “知道,来狼族的路上,恰巧碰见过一颗,不过我的族人都对果子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就没在意。” 洛特应的干脆。 却没有要直接告诉她的意思。 反而如同一只灵巧的猫般,悄然贴近到婴浅的身侧。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一步。 鼻尖险险要撞在一起。 婴浅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洛特那双猩红的眼瞳当中,有血色的骇浪翻腾而起。 褪去了少年的伪装。 此时在她面前的。 是那个踩着同族累累尸骨,而一步步成为狮族族长的强大兽人。 强势的气息在瞬间占据了她的身周。 将婴浅彻底包围在了其中。 她想要后退。 却被洛特先一步捏住了下颌。 肌肤的触感绵软而娇嫩。 仿若多有一分力,都能伤到她似的。 但洛特又很想要看看,婴浅吃痛难耐的模样。 那定然稀奇又好看。 但还没等满足他的好奇心。 婴浅已经一拳,奔着洛特的胸腹砸了过去。 有点点冷光在她掌心闪动。 洛特只能后退。 看着她捏在掌心的兽骨刀,他唇角的笑意顿时更多了几分深邃。 “哪有雌性随身带这么多武器的?你还真有意思。” “没有你有意思。” 婴浅没能伤到他,顿时颇有些失望。 对这个耽搁她刷好感度的洛特,已经烦得很了。 她甚至都在琢磨。 要不是尝试... 在这里做掉他? 但婴浅仔细想了想,记起洛特只用一只手,就抵住了铁毛猪。 那力气似乎不是她能比较的。 “不管你来狼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再敢凑过来,我一定杀了你了。” 婴浅丢下一句狠话。 走的相当利索。 可惜还没迈出几步,就被洛特的一句话,止在了原地。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带你去找月眠果,怎么样?” 第九百零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8) 虽然婴浅对月眠果,一直抱着找没找到都无所谓的心思。 但如果寻见了。 再向安德里表一表辛苦。 估计还能再刷一波好感度。 可洛特摆明了不安好心,婴浅要是答应,才是真中了他的圈套。 “不用了。” 婴浅头也不回,只一脸懒散地摆了摆手。 “我还是喜欢凭借自己的努力...” “那个多琳,现在距离月眠果已经没多远了,你要是再犹豫一会儿的话,她可能就要先你一步找到。” 洛特打断了她的话。 离口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引诱。 “让她成为安德里的雌性,你甘心吗?” “省省力气吧小猫咪,激将法对我没用的。” 婴浅打了个哈欠。 她不知道洛特揣着什么念头。 但不让他如愿。 婴浅就痛快。 没办法。 她就是喜欢把快乐,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口里哼着乱七八糟的调子。 婴浅正打算在随便走一圈,就回去部族,把之前剩下的烤肉吃完。 至于多琳能不能摘到月眠果.... 她才不在乎。 反正婴浅从来都没想真和她比试。 更不是要成为谁的雌性。 “你不在乎安德里?我还以为你很喜欢他。” 洛特难得有些惊讶。 猩红的眼眸悄然打量过婴浅。 却看不清楚她心里的想法。 “真是奇怪,要是你不想要成为安德里的雌性,又为什么会答应这次比试?” 洛特再次追上婴浅。 但不管他怎么喋喋不休。 都连一个余光,也没能得到。 “既然如此的话....” 洛特也不在意她的冷淡。 反而打从见面开始,婴浅对他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更是几乎要将嫌弃两个字刻在眼睛里。 “你到底是猫还是鹦鹉啊?话这么多。” 婴浅捂着耳朵。 几乎都要小跑起来。 但腰肢被俘。 她忽然落入一个陌生的怀抱当中。 如同少年般清俊无害的模样,已经彻底消失。 此时站在婴浅身边的洛特,已经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强大。 霸道。 连气势都凛冽到婴浅有些呼吸困难。 掌心抚过她的细腰。 又一路上移。 落到婴浅脆弱的后颈处。 “我没有多少耐心,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将你引出狼族,我也可以安心了。” 洛特低下头。 薄唇扫过婴浅的耳畔。 带来一阵古怪的酥麻感。 她打了个哆嗦,问: “你的目标...是狼族?!” “聪明。” 洛特低笑一声。 懒得再装出之前和善的神态来。 他锋利的犬齿,在婴浅白玉珠子似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 “嘶...” 婴浅禁不住吸了口冷气。 想要去躲他。 但洛特盯着婴浅耳垂上清晰的牙印,满意的笑了。 他很喜欢这个雌性。 可她的身边,有太多碍眼的东西了。 正好趁着机会。 一并收拾掉。 到时候没有其他兽人可以作为依靠的婴浅,只能乖乖留在他身边。 这不是很好? 馥郁的玫瑰花萦在鼻息。 她的味道很特别,洛特从来没有闻到过,却颇为贪恋。 想要将婴浅困在身边,让她也沾满属于他的气息。 婴浅在短暂的出神过后。 很快清醒过来。 她用力一推洛特。 虽然没推开,但也算表明了坚决抵抗的态度。 “不要把狼族的人,都想成什么没脑子的蠢货,至少安德里不是。” “他确实不是。” 洛特低叹一声,有些不满婴浅在他的怀里,还念叨其他雄性的名字。 分明在这种时候。 就该只想着他才对。 他惩罚似的在婴浅纤细的脖颈间,落下一个深刻的齿痕。 那泛着淤红的颜色,被她白皙的肌肤一衬,更多了几分引人继续肆虐下去的诱惑。 洛特喉结一滚,眸底悄然浮起一抹贪婪。 捏了捏婴浅的后颈。 他含笑说: “但有克萝伊在,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 洛特的语气太过自信。 但婴浅回忆克萝伊,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装天真可爱,已经不算什么了。 反正连这个狮族的族长,都也是这样。 她有什么地方强大到,能让安德里和夏托,都拿她没有办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滚烫的细吻落在婴浅的侧颈。 许是继承了猫的习惯,洛特总是时不时的,会忽然咬她一口。 虽然力道不重。 但还是让婴浅打了个寒颤。 “回去给你的安德里报信,对不对。” 洛特嗓音带笑,用的却并非疑问句。 仿若一早就猜到了婴浅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他粗粝的指腹在她后颈处来回捏玩。 几次都用重了力气。 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掐断颈椎骨,然后直接暴毙的感觉,可谓是相当不好受。 婴浅吸了口气,正想要再给洛特一兽骨刀尝尝时。 他忽然再次开了口: “婴浅,我知道你担心,想要尽快去给他们通风报信,但是你回不去的。” 也不知道是认为自己彻底掌控了婴浅。 还是薄唇尝到的味道。 让洛特比想象当中,还要觉得喜欢。 他心情更好,想要去寻婴浅的红唇,即使被毫不犹豫地躲开,也只是笑眯眯的说了句: “乖一点,我会把艾尔带过来给你,他是你的幼崽,我不会让他出什么事。” “我还真是谢谢你的慈悲啊!” 听着她满口的讥讽,洛特也不在意,指尖轻拽着婴浅身上的兽皮,他低声说: “不用,雌性珍贵,幼崽留着也有作用。” 一张脆弱不堪的兽皮,哪里能抵的过狮族锋锐的利爪。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兽皮半碎。 眼看着就要掉落在地。 婴浅咬紧了牙关,却让洛特看的更加兴致勃勃。 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雌性好奇。 因此。 她任何表情,都不想要错过。 “别怕,我的雌性。” 洛特轻嗅着婴浅身上的玫瑰花香。 满口温柔的语调。 但手下的动作却是不停。 无数凋零的兽皮碎片,掉落在他们的脚边。 婴浅身上兽皮越来越少。 眼看着。 她就要在洛特面前彻底光裸。 而他也满眼期待的,等待着那一幕的出现。 但就在此时。 一道愤怒的低吼声突然响起。 “你找死!” 第九百零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49) 赤红的蛇尾携着滔天的杀意降临。 直奔向洛特的头颅! 这一下要是砸中。 就是一块石头,估计都要化为齑粉。 更何况洛特还只是一个兽人。 “你居然找过来了...” 洛特却不急不缓,反而低低笑了一声。 指腹摩挲过婴浅的后颈。 他带着她一同后退,摔进了生长茂盛的草丛当中。 洛特的温暖的薄唇贴上她的耳廓。 呼吸之间。 激起战栗无数。 分明危险已经到了身边。 洛特却还有心思,同她低声说着悄悄话。 “这条蛇还真在乎你,分明之前那个多琳,都已经说动他了。” 夏托一击未中。 又看到洛特对婴浅如此亲密的姿态。 瞳孔几乎缩成一条细线。 杀意更是沸腾不休。 “给我...离她远点!” “不过你离开狼族,对我来说也算一件好事。” 洛特慢慢站起身,又贴心的为婴浅,拍掉了沾在身上的枝片草叶。 尽管她一脸的不情愿。 但那只扣在腰间的大手,却让她难以避开。 这人长了一张少年模样的脸,力气却大的吓人。 婴浅在他的手里,简直如同个洋娃娃一般,反抗全都无效,只能任洛特随意摆弄。 就在他说话间。 夏托已经再一次冲了上来。 他几乎要气疯了。 只恨不得,直接杀了洛特才罢休。 但褪去了伪装乖巧的躯壳。 洛特勾起唇角,眸底也有冷意悄然泛起。 对待这条总是黏在婴浅身边的蛇。 他已经觉得碍眼很久了。 反正早晚都要收拾掉,那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对了,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洛特躲开夏托的蛇尾,抽空回头对着婴浅勾唇一笑。 他没等到回应。 倒是迎来了一把锋利的兽骨刀。 婴浅抽着空,也送还了洛特一份礼物。 “说起来我也很好奇。” 洛特虽然轻松躲开。 但这分心的功夫,还是被夏托一尾巴拍在了肩头。 瞬间。 皮开肉绽! 浓郁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他却笑得更加兴奋。 “为什么艾尔的耳朵,和我在幼年期时,一模一样呢?难道是因为,我曾经去过一次鹰族的缘故?” 正要在给洛特补上一刀的婴浅,愣了不到半秒的功夫,就恢复了一脸冷淡的模样。 甚至又从地上捡起了兽骨刀,随时准备偷袭。 “你居然一点不在意这件事。” 洛特有些惊讶。 一边应对着洛特越发急促的攻击。 他拼着受伤,也要抽空回头去看婴浅。 少年清俊的面容上,似有委屈浮现。 洛特说: “我以为,你一直都在找我,难道你是生气了?” 婴浅全把洛特的话当耳旁风。 兽骨刀在掌心打了个转。 她眯起眼。 黑眸闪动着危险的幽光,已悄然盯上了洛特的咽喉。 再强大的兽人,也有致命的弱点。 婴浅就不信他被抹了脖子,还能继续在这里废话不断。 可在她找到机会之前。 却先发现。 夏托好像有些不对劲。 喘息声越来越重。 动作也变得迟缓了些。 连那张瑰丽妖异的面容,也被笼了一层诡异的惨白之色。 “要坚持不住了吧?” 洛特丝毫不意外。 更似仿佛一直在等着这一幕出现般。 婴浅拽住想要再次攻上前的夏托,寒声问: “这就是你的计划?” “没错。” 洛特含笑点头。 对待肩头处狰狞的伤口,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视线只聚集在了婴浅身上。 “你不用担心,雄性兽人的身体强壮,这些小玩意儿,对他们没有太大的用处,过不上一会儿,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的态度太过和善。 不清楚前因后果,只看洛特犹如少年般俊俏的脸,还真以为他是善良,才会帮婴浅解答问题。 婴浅嗤笑一声,牢牢抓住夏托的手臂,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她问: “你会好心和我说这些?” “是你对我有误会。” 少年站在月光之下。 他铂金色的短发,晃出比月光更为皎洁的光辉。 即使带着满身的血腥气。 他依旧满面温柔的,向着婴浅伸出了手。 “乖一点,和我回去,好不好?” 回应洛特的,只有一个礼貌的中指。 夏托打横抱住婴浅。 转瞬之间。 就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洛特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唇角的笑意渐渐收敛,最后彻底融成一片冰冷的漠然。 当着他的面。 那条蛇带走了他在意的雌性。 “没关系...” 洛特垂下头。 指尖点起肩头溢出的血色,放在口中。 尝到甜腥的滋味。 他低低的笑了。 “只要都杀掉,你就会属于我了。” 凛冽的夜风刮过面颊。 叶片划过小腿,带出无数道肉眼可见的红痕。 婴浅缩在夏托的怀抱当中,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耳畔响起的,是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你还好吗?” “没事...” 夏托低喘一声。 暗金色的眼瞳望向婴浅。 在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情况下,已然浮起一抹柔意。 但即使如此。 他还在嘴硬着。 “关心下你自己吧,笨蛋!” “你不是被多琳说服了,怎么还会跑过来?” 婴浅昂着头,拽住夏托的一缕赤发,缠在手指间。 “难道,是因为担心我?” “怎么可能?” 夏托立刻大声反驳。 又在注意到婴浅小腿的划痕时,悄然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又将那些挡住的树枝尽数折断。 “我又不喜欢待在狼族,和群长毛狗一起吃东西,想想都恶心!” 他嘴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婴浅盯着夏托泛红的耳垂。 已经猜到他之所以会跑出来,是因为担心她的缘故。 傲娇的话。 反着听就对了。 婴浅放开夏托的长发,将掌心贴在他的心口,再次问: “哪里不舒服?” 肌肤相触。 灼烫和微凉互相缠绵。 很快融成了密不可分的彼此。 夏托呼吸一窒,想要去看婴浅,又有些不好意思。 一时之间。 他视线到处乱飘,就是不敢落到婴浅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夏托才别别扭扭地说: “不知道,刚才有些闷,现在已经彻底好了。” 婴浅有些担心,干脆提议: “要不然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要!” 夏托立刻反驳。 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他超大声说: “你想都别想!” 第九百零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0) “幼稚鬼。” 婴浅提议被拒,干脆也就窝在了夏托的怀中。 惦记着洛特之前说过的话。 她的手指胡乱在夏托的胸腹间画着圈,问: “狼族那边怎么样?” 婴浅的手指又软又热。 对于蛇族来说,这个温度有些过于高了。 夏托低低咳了一声,遮掩住泛着红的耳垂。 “不知道。” 婴浅不死心,继续追问: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我出来的时候,狼族那个老不死的族长,还在拽着安德里,死活不肯让他离开视线,生怕他跑出来找你。” 夏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浮起一抹冷笑,寒声又说: “那个族长,一点也不喜欢你,他想让你多琳成为安德里的雌性,又想要你为狼族繁衍,恶心透了。” “他已经不重要了,你记不记得,你刚才都吃了什么东西?” 婴浅皱起眉。 将离开狼族之间的所有细节,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如果连你都受到这么大的影响的话,那狼族的其他兽人,还有安德里,他们又会怎么样?” 对于狼族的那些兽人,夏托是丝毫也不关心。 就是整个部族都死光了。 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 夏托在意的,只有一个婴浅罢了。 “我们要回去。” 婴浅眉皱的更紧,语气也变得焦急了些。 “狼族那边一定出事了,其他兽人无所谓,但是安德里...” 话还没说完。 指尖忽触及一抹冰冷的濡湿。 婴浅骤然愣在了原地。 她盯着掌心的猩红,后知后觉的察觉,夏托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 他受了伤。 只是之前一直都在克制隐忍着,才没有被她发现。 也是。 刚才夏托所面对的,并不是个普通的兽人。 而且真正从尸山血海当中走出的洛特。 夏托此时的状态并不好。 此时回去狼族, 要面对的可不仅是一两个狮族兽人。 不能让他跟着一起回去。 婴浅几乎在立刻就做出了决定。 环着夏托的脖颈,她轻声说: “夏托,你先就近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好不好?” 她难得用这种软绵绵的语气,和夏托说话。 他愣了愣。 除了点头之外,说不出其他什么话来。 夏托就近找到一处山洞。 在一片漆黑当中。 他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婴浅。 “留在这里,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你...” 话音未落。 夏托的面色骤然一变。 “狮族?!” 他才刚刚找到落脚之地,没想到洛特就已经在追了过来。 还不只是他。 从那些故意露出的声响来看。 狮族来了可不止洛特一个。 “来的好!” 夏托咬紧了牙关,金瞳当中闪过一抹肃杀之意。 “本大爷正想将那些野猫...” “夏托。” 婴浅忽然握了他的大掌。 在夏托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 先一步拥住了他。 “你回来找我的,对吧?” 夏托一愣。 没有明白婴浅的意思。 他只是觉得这个拥抱太过突然。 又失去了属于她的温度。 既冷清又悲凉。 仿若一场送给他的告别。 “你...” “我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婴浅轻柔的嗓音,伴随着后脑处的一阵闷痛,同时传给了夏托。 紧随而来的。 还有一个清浅的吻。 带着祈愿与祝愿。 悄悄落在了夏托的眉心。 他听见婴浅说: “养好伤,我等着你来找我。” 意识在逐渐模糊。 夏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婴浅的身影渐渐消失。 她在一点点的离开他。 他却无力阻止。 “不要...” 夏托伸出手。 却留不住她的雌性。 丢下用来敲昏夏托的石头,婴浅又找来一些宽大的叶片,盖在了他的身上,用来掩盖气味。 等到一切忙完。 她才拍着手,看向了早已经出现,却还是静静等待着他的洛特。 “我们重新见面的速度还真快。” 婴浅叹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她慢慢在心里琢磨着念头,缓声开口说: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告诉你夏托已经离开了,你不要再找他,我可以跟你一起走。” 虽然洛特亲眼看着婴浅一次次捣腾树叶。 也早就知道夏托就在山洞里。 但他还是笑了。 “你是想跟我一起走,还是回去找安德里?” 婴浅沉默了下,然后很是诚恳地说: “找安德里。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狼族那边,应该已经变天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还是跟着你一起才好。” “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洛特缓缓走向她。 每迈出一步。 婴浅都会听到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接连响起。 有狮族的兽人露出身形。 正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但如果不收点好处的话,你的蛇族,可能会吃苦头的。” 洛特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婴浅。 而其他狮族也随之向着山洞逼近一步。 婴浅大概估算了下。 三四个成年雄性,再加上一个战斗力强到可怕的洛特。 只凭借她和受了伤的夏托。 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 婴浅叹了口气,装出一副强忍愤怒的神情。 “你想怎么样?” 洛特此时,已经逼近到了她的身边。 猩红的眼眸中,倒映出婴浅写满不甘的神情。 他又见到了她的另一幅模样。 还真是有趣又可爱。 洛特捏起婴浅的下颌,指腹摩挲过娇嫩的肌肤,他喟叹一声,唇角的笑意顿时更加温和了些。 婴浅正要挣扎。 就听他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亲我。” “啥?” 婴浅一愣。 她虽然听清了洛特的话。 但确实在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洛特很愿意为婴浅亲身示范。 他缓缓俯下身,正要吻上那肖想已久的红唇时。 婴浅却已经反应了过来,侧头躲了过去。 薄唇只触上了她柔软的面颊。 但那柔软滑腻的触感。 还是让洛特感到了一阵极为新鲜的贪恋。 “学会了吗?” 他歪着头,如同一个乖巧懂事的少年一般,轻声说着: “如果你还是不会的话,我可以再教你一遍,没关系的。” 看她洛特一脸的诚恳。 婴浅嘴角一抽,毫不留情地骂了句: “你有皮肤饥渴症吧?” 她尽力想着主意。 但除了顺从洛特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能解开现在的困局。 婴浅只能踮起脚尖,慢慢凑向他的薄唇。 第九百零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1) 呼吸缠绵。 洛特的身上,有草原轻狂桀骜的香草气。 和婴浅之前嗅到过的所有味道,都很是不同。 分明清淡好闻。 却存在感太过强烈。 洛特站在原地,静静等待着婴浅的主动。 眼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黑眸当中的冷意,也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婴浅即将吻上他时。 一根纤细的手指,贴上了洛特的薄唇,紧随而来的,还有她落在指尖的一个浅吻。 “先记账。” 婴浅后退两步, 唇角荡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她睁着无辜的眼,很是单纯地问: “夏托还没安全,我总不能先被你占了便宜吧?” 洛特唇角噙笑,眸底的神情却是晦暗难辨。 “别不高兴。” 婴浅踮起脚,在他奶白色的兽耳上揉了一把。 “大不了我算利息给你嘛。” 她尾音上扬。 如同一只无形的钩子,轻飘飘撩在了洛特的心口。 偏偏婴浅又是一脸乖巧。 拽住洛特的尾指,微微晃了两下,那模样可爱的不行。 他盯着婴浅唇角那一抹笑,竟如同被驯服的宠物猫一般,没有半点犹豫的,直接答应了她。 “好啊。” 听他这么干脆。 让婴浅都是一愣。 洛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但在下一秒。 他反握住了婴浅,将她柔软的小手圈禁在掌心当中。 洛特弯了眉眼,轻声说: “真聪明,不过我喜欢。” 婴浅也笑了。 他们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微妙的打量。 好在洛特也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只柔声问: “可以走了吗?” “当然。” 婴浅点了点头,正要跟上洛特的脚步时,她又忽然回眸,看向了那些狮族兽人。 “你们怎么不走啊?不会想等到我离开之后,去做什么坏事吧?” 她笑得天真无辜。 即使身披破烂兽皮,笼着一层白惨惨的月光。 依旧光彩夺目。 洛特唇角的弧度却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微微弯下腰,以一种狮族捕猎的姿势,慢慢逼近了婴浅。 “你不信任我?” 感受到来自洛特那强大的压迫力。 婴浅下意识昂起头。 脖颈扬出精致的线条。 在兽人优秀的黑暗视觉下,能看到淡青色的脉络。 “我只是不放心而已。” 婴浅眯起眼,任凭洛特撩起她的一缕长发,然后烙印在一个又一个的轻吻。 “好,我答应你。” 他依旧没有多问,没多犹豫的就听从了她的话。 让一旁的那些狮族兽人,都率先离去,保持了一个走在婴浅视线当中,却又离的不算太近的距离。 但态度太好。 反而让婴浅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种肚子里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不管做什么,都透着点怪异。 难道... 还有其他的狮族藏在暗处? “没有了。” 似乎看出了婴浅在想些什么。 洛特先一步给出了她答案。 “狼族那边还有不少麻烦,我的身边不可能留太多的人,都已经在这里了。 婴浅半垂的眼睫一颤。 和这种心思太深的人打交道,让她半点都不敢放松, 谁也不知道。 洛特说的是真是假。 “一些普通的兽人,对于你的那条蛇来说,比蚂蚁还容易碾死,不是吗?” 他俯在婴浅耳畔,以一种诱惑般的语气,喃喃着道: “不要多想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只能跟在洛特的身后。 临离开前。 婴浅回过头,最后看了那安静矗立在黑暗当中的山洞一眼。 洛特还以为她在难过。 也随之放慢了脚步,投过去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但婴浅垂着眼,悄悄遮住了上扬的唇角。 这一次事情闹成这样。 等夏托醒过来.... 应该能涨不少的好感度吧? 回去狼族之后,要是能找到安德里,还能顺便再刷一刷他的好感。 两个男主都不耽搁。 完美! 婴浅心里琢磨着主意,几次都要遮掩不住眼里的喜色。 但当她跟着洛特回到狼族。 看到眼前的景象时。 却是愣在了原地。 视线所及,满是血色掀起的骇浪。 火光占据了半边天。 有哭嚎和尖叫回响在耳畔。 无数石屋被推倒,原本安宁的景象被狠狠撕破。 此时留在婴浅面前的。 只剩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她有些出神。 尤其是看到那个站在火海之间,只用一只手,轻而易举扭断了一个狼族兽人脖子的小姑娘。 婴浅的神情间,不由多出了几分难以置信。 洛特从后方抱住她。 在哀嚎之中,轻吻着她的耳垂。 “忘记给你介绍了,她是克萝伊,我族最强大的战士。 少年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带着清晰的笑意。 仿若在嘲弄着狼族所有兽人的无知。 怪不得,洛特认为有克萝伊在,狼族这里就无需他担心。 什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 克萝伊的力量,简直强大到了堪称恐怖的程度。 狼族的那些雄性,在她那双纤细的手臂底下,脆弱的简直如同纸片一般。 “你回来啦!” 听到了后方传来的动静,克萝伊回过头,露出一张沾满血污的小脸。 她见到婴浅。 双眼顿时泛起了光。 “婴浅!” 克萝伊想要挥手打个招呼,但她的掌心当中,还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兽人。 干脆扭断了他的颈椎骨。 她又抹了把脸。 之后才向着婴浅咧嘴一笑。 “这么狼狈啊,你受伤了吗?我给你留了烤肉,等下要不要一起吃个晚饭?” 她仿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即使脚边倒着的那具兽人尸体,曾经邀请克萝伊,很是热情的想要带她参观部族。 但也不只是她。 仍环抱着婴浅的洛特,面对着这副场面,也是一脸的无所谓。 “这种事情,你们做过不少了吧?” 婴浅没有理会克萝伊,回头看向了洛特,低笑着说: “真厉害。” “弱肉强食,这就是兽人之间的规则。” 洛特蹭了蹭她的后颈。 如果忽略了周围浓重的血腥气。 他还真如同一只腻着婴浅撒娇的猫一般。 “我想要建立的部族,不只包括狮族,这里剩下的狼族兽人,我也非常欢迎他们的加入。” 婴浅没去听他的话,只问: “安德里呢?” 第九百零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2) “果然是为了他才回来的。” 洛特叹了口气。 俯在婴浅的颈间,他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 一阵细微的刺痛感传来。 她皱起眉,下意识想要挣脱。 但洛特哪里愿意放开。 反而将婴浅抱的更紧了些。 奶白色的兽耳蹭过婴浅的面颊。 他嘟囔着说: “不仅是那条蛇,我听见你说这种话,也是感到伤心的。” “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克萝伊打了个哆嗦,从暗红色的碎石堆一跃而下,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了婴浅身边。 “你要找安德里?” 婴浅没急着吭声,反而盯起了她的脸。 可能狮族都学过装傻的本事。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克萝伊,和之前那个小姑娘,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分明都是同一张脸。 但褪去了纯真可爱的外皮。 现在的克萝伊,浑身上下都在燃着熊熊战火,身上的血腥味,更是浓到了发臭的程度。 “但是他逃走了。” 猩红的舌尖扫过挂在唇角的残血。 克萝伊弯低了身,向着婴浅咧嘴笑了笑。 “没错,他放弃了狼族,也抛弃了你,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狼狈的跑了。” 婴浅叹了口气。 只投过去一个怜悯的目光。 “就算变厉害了,也别把人当傻子啊。” “你难道不会很失望吗?” 克萝伊听不懂她的话,一脸兴致勃勃的继续追问: “你那么喜欢的雄性,却在遇见了危险的第一时间,选择放弃了你逃走。说实话他还不如我,至少我不会扔下你的,至少也会带着你和艾尔,一起逃...” 她的话还未说完。 身体就如同炮弹一般,向后倒飞了出去。 婴浅清楚的看到克萝伊娇小的身体,重重砸进了碎石堆中,掀起无数飞扬的尘埃。 然后她张开嘴,“哇”的呕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下挨的可相当不轻。 换成普通的雌性,估计肠子都要从嘴里吐出来。 婴浅缓缓回头,一脸震惊的望向刚给了克萝伊一拳,此时却仍唇角噙笑的洛特。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是。” 洛特还以微笑,眸底却闪过一丝冷茫。 “但我不喜欢她和你说那种话。记住了,没有下一次。” 他后面那一句。 是对克萝伊说的。 她勉强站起身,一抹额角滑落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 “很好,去忙你的吧。” “是。” 见克萝伊摇摇晃晃的身形远去。 婴浅甚至都怀疑,她会随时倒地身亡。 “你对手下都这么狠的吗?” 洛特歪了歪头,很是不解地问: “难道这不好吗?” “这很好吗?你是什么魔鬼资本家?!” 婴浅瞳孔地震。 都已经被打到半死了。 克萝伊居然还愿意给他打工。 看得出来。 这年头就业果真不容易。 婴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过了不少。 最后深吸了口气,她才勉强从打工人的悲惨命运当中,挣脱回现实。 “安德里不会逃走的。” 她压了压额角。 和洛特隔开了一段距离。 躁动不休的火光在婴浅白皙的面颊间,落下忽明忽暗的影子。 洛特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能听到那软媚的嗓音,不紧不慢地问: “他到底在哪?” “你对他还真是信任。” 洛特叹了口气。 想到婴浅不管是安德里还是夏托,都时时在意维护,甚至为了他们,不惜让自己陷入到危险当中。 却连正眼都不愿意看他。 他追上一步。 不依不饶地环住婴浅的细腰, 洛特将她禁锢在怀中。 但他再次开口之时, 语气当中却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味。 “克萝伊一直留在这里,她说的就是真相。安德里是非常强大没错,但他状态不佳,又要面对这么多的兽人,他除了逃走之外,还能做什么?” 婴浅垂下眼,没有吭声。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他就是抛弃你了。” 洛特弯下腰,将下颌垫在婴浅的肩头,从他柔软的薄唇中,吐出如同蛊惑般的言语。 “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个叫多琳的雌性,在回狼族的路上,偶然遇见了安德里,还被他给带走了。” “多琳?” 婴浅终于肯出声。 只两个字,就让洛特眼前一亮。 他连忙点点头,再次说: “看来你在他心里,和其他雌性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繁衍,既然他得不到你,换成多琳也无所谓。” 婴浅沉默半晌,低低嗤笑了一声。 “还真有意思。” 她勾起唇角。 仿若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 竟笑的前仰后合。 “我知道你很在乎安德里,也想要帮你留下他,但即使是克萝伊,也拦不住安德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逃走。” 洛特还以为婴浅伤心,掌心抚着她的后颈,轻轻捏了两下。 “婴浅,只有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 “少他妈在这扯淡了。” 婴浅听不下去。 拼起全身的力气推开洛特。 她揉散后颈残留的温度,面无表情地问: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说艾尔是你的幼崽,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你已经抛弃过我一次了。” “那是一个误会,我可以和你解释的。” 洛特叹了口气。 俊俏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他想要上前,重新拥抱住婴浅。 但看出她写了满脸的抗拒,洛特还是站在了原地,一脸恳切地说: “但我可以确定,艾尔就是你和我的幼崽,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洛特的话音才落。 另一道奶声奶气的嗓音响起。 “阿浅!” 艾尔被一个狮族兽人提着衣领,带到了他们不远处。 一见了她。 小兽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猛足了所有力气,竟挣脱了成年雄性的桎梏。 他翻过石碓,快步跑到了婴浅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 “阿浅,你没事吧?” 艾尔满脸担忧。 又在注意到洛特之后,立刻闪身挡在了婴浅前方,向着他凶狠地呲起了牙。 “狮族,离阿浅远点!” 洛特唇角噙笑。 他弯下腰。 向着艾尔招了招手,温声说: “艾尔,来父亲这里。” 第九百零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3) 艾尔面无表情。 看向洛特的眼神当中,只有浓到化不开的敌意。 “我只有阿浅,没有什么父亲!” 亲眼见证了他们对狼族所做出的一切。 艾尔再次见到洛特,看着那张俊俏如少年般的脸,他只觉得陌生又可怕。 即使听到了洛特亲口说是他的父亲,艾尔心里也生不出半点的亲切来。 “看来我们的幼崽,不愿意认我呢。” 洛特唇角噙笑,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失望,但那落在艾尔身上的眼神,却让他后颈发凉。 这个危险莫测的狮族,真的是他的父亲? 艾尔抿紧嘴唇,本能让他想要后退。 可他的后方,是他最重要的阿浅。 “我不认识你!” 艾尔强撑起勇气,脚步死死钉在原地,一双写满了倔强的眼,凶狠地瞪视着洛特。 “离阿浅远一点!” “他看起来,还真是很不喜欢我。” 洛特叹了口气。 慢慢走上前,他将大掌覆在了艾尔的头上。 艾尔当然不愿意被他触碰,下意识想要挥开他的手。 但念头都已经冒了出来。 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办法动弹。 宛如被一只强大凶狠的野兽盯视着一般。 无法挣扎。 甚至连艾尔的生死,都取决于洛特的一个念头。 “够了!” 婴浅皱起眉,直接挥开了洛特的大掌,将艾尔拽到身后,她沉着脸说: “洛特,我还没死呢,少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幼崽。” “抱歉。” 洛特立刻认错。 像为了表达诚心似的,还从怀里摸出一个圆滚滚的白果子,递到了艾尔面前。 “我没怎么和幼崽接触过,下次一定注意。” 艾尔没接。 只抓紧了婴浅的衣角。 洛特也没在意,只向着婴浅伸出手,笑道: “留下一些人在这里收拾就够了,我带你去看一看,狮族的部族。” 婴浅一怔。 狮族距离这里,可有不短的距离。 要是这就跑到狮族去,安德里和夏托还怎么找她? 婴浅暗暗琢磨着,尽力藏起神情,只一脸为洛特着想地提议: “现在就去?你这里还有不少事吧,要不然还是再等...” “我知道你想等安德里和夏托。” 洛特打断了婴浅的话。 猜中了她的想法,他也没什么恼怒的样子,只含着笑说: “婴浅,你应该知道,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她能乖乖跟着他,是最好。 但要是不听话,洛特也有办法,能带着婴浅离开。 她从头到尾。 都没有第二种选择。 “啊。” 婴浅虚着眼,面无表情地骂了句: “那你跟我说你妈呢?” 洛特勾起唇角,伸出去的手掌没有得到婴浅的理会,他顺势向上,在她柔嫩的面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 “走了。” “阿浅...” 艾尔担忧地拽住婴浅的腕。 连他都看的出来,现在的状况已经很不安全,要是再跑到狮族的大本营去,想要逃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他不愿意让婴浅跟着这个洛特。 即使,他说是自己的父亲。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艾尔紧绷的小脸。 战争发起的太过突然。 他眼睁睁看着无数曾经一起说话吃肉的狼族兽人,忽然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艾尔哪里见过这种恐怖的场面。 怎么可能不怕? 只不过是不想让婴浅担心,才一直强撑着罢了。 “没事的。” 婴浅弯下腰,轻轻拥住了艾尔。 有柔软的嗓音悠悠传来。 她说: “不怕,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艾尔愣了愣,将小脸埋在了婴浅怀中,轻轻应了一声。 婴浅哄好了艾尔,再一抬头时,视线已经不见了洛特的影子。 取而代之的。 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狮。 足有一层楼的高度,线条流畅,身姿挺拔,简直如同一座艺术品般。 他那双猩红的眼眸,正在静静注视着婴浅。 眸光相对。 白狮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婴浅。 他已经尽力克制着力道,但婴浅还是被蹭的一个踉跄。 “好家伙,真是动物园了这回...” 她低声念叨了句。 又捏了捏艾尔的兽耳,跟他说: “儿子,起来看狮子。” 艾尔抬起头,看到一只健壮的白狮站在面前,顿时惊的瞪圆了眼。 “这是...” “是你爹。” 许是这话听起来没什么素质。 婴浅想了想,又说: “当然了,只是据说而已,想占咱们的便宜,没这么容易的。” 她先将艾尔送上了洛特的背,又磨磨蹭蹭了一会儿,才自己也跟着迈了上去。 狮族的鬓毛摸起来并不柔软。 却能为他们抵住迎面吹来的夜风。 克萝伊听到动静,看到了洛特背上的婴浅和艾尔。 她抬了抬手。 本想和婴浅告个别来着。 但洛特似乎听到了她那边的动静,猩红的眼眸望过克萝伊,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占有欲。 克萝伊当即咳嗽了一声,记起方才挨的一拳,差点没又呕出一口血。 她闭紧嘴,再不敢多看婴浅一眼。 白狮闯进夜色。 月光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的光影。 他在密林之间飞奔行走,乍一看去,简直如同遥遥在上的神灵一般。 婴浅也有些出神,但却并非是因为洛特。 她低垂着头,偷偷扯着身上的兽皮,每撕扯下一小块碎片,都会被她丢到地上。 但兽皮本就已经七零八落。 再加上还要蔽身。 更是匀不出多少料子,能够被她撕扯。 婴浅已经尽力节省,但兽皮越来越短,很快连她光洁的大腿,都要彻底暴露在外。 正要将主意打在艾尔身上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 “够了吗?” 婴浅一愣。 当即开始装傻。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哦。” 她的动作已经足够小心,也根本没有发出什么动静,洛特怎么可能会发现? 艾尔有些紧张,低垂着小脑袋,应和着说: “什么够了?阿浅什么都没做…” “我刚才带你走的,是反方向。” 洛特打断了艾尔的话。 白狮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将似笑非笑的眸光投向婴浅,然后道: “如果你忙完了的话,我们就可以回部族了。” 第九百零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4) 狮族的所居的地点,距离狼族相当之遥远。 即使洛特半刻不休。 也足足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但等到目的地后,就连原本兴趣缺缺的艾尔,都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微风摇起半人高的绿草。 放眼望去,是一片炎热宽阔的草原。 和狼族以石做屋的风格不同。 狮族大多是用草木搭建而成的房屋,间或还能在房梁门缝里,找见几株开的正艳的小花 听到有接近的声响,负责巡逻的狮族立刻警惕的望向远方。 但当看到白狮的身影后,兽人们都是眼睛一亮,振臂高吼一声: “族长回来了!” “哎?怎么好像还有个雌性?” “不只雌性,还有一个幼崽呢!” “不愧是族长,这么快连幼崽都有了!族长威武!” 呼喊声遥遥传来。 婴浅嘴角一抽,捂住了艾尔的耳朵。 “别听,不太聪明会传染的。” 艾尔慢吞吞地眨了眨眼,遥望着远处开的正艳的花丛,小脸上竟是惊异的神情。 这种花朵,他之前从来都没见过。 连味道都是甜甜的。 “欢迎来到狮族。” 洛特放慢脚步,让艾尔更看的更清楚些,他回头看向婴浅,猩红色的兽瞳当中,有笑意一闪而过。 “我的雌性。” 婴浅没理他,倒是对前方迎接过来的兽人们,投过去了个打量的眼神。 许是草原上日头毒辣的缘故。 狮族的兽人大多肤色偏黑。 她看了一圈,更加纳闷洛特每天晒着大太阳,竟然还能白白嫩嫩的。 皮肤瞧着简直比婴浅还要好了。 她正在心里嘀咕着。 狮族兽人们已经赶上了前。 他们俯下身,半跪在洛特面前,各个都是满脸恭敬,眼里的那份狂热和尊崇,简直如同看着天神一般。 “欢迎归来,族长!” 兽人们同时开口。 声响震耳欲聋。 但对待这份近乎沸腾的爱戴。 洛特却只居高临下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冷声吩咐了下去。 “从今天起,狼族也将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外出的战士们很快就会归来,你们准备迎接。” “是!” 听到洛特已经征服了狼族。 狮族兽人脸上的兴奋之色更重。 他们互相讨论着,不是在说已经臣服的狼族,就是即将收缴到的物资。 只有一个红发雌性,在愣愣盯了婴浅一会后,还是冷着脸上前一步。 “族长,我想知道她谁?” 她嗓音嘹亮。 语气也故意加重到让在场所有兽人,都能听出严重性的程度。 但洛特却连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看向她。 “我的雌性,以及我的幼崽。” “可是...” 红发雌性一愣。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洛特才出去没几天的功夫,怎就带回了个这么大的幼崽回来? 就算所有兽人都知道,他们的族长是最有本事的,但几天的时间就能让雌性孕育出个幼崽,还能跑能跳的,多少有点不合常理了些。 等红发雌性回过神,她立刻捏紧拳头,再次大声喊了一句: “我不同意!” 难得碰见一个正常人,婴浅不由投过一个赞赏的目光。 “你真有眼光!” 红发雌性不理会她,一双深棕色的眼瞳定定注视着洛特,再次大声嚷嚷: “族长,你之前说过,会给我一个成为你雌性的机会!” 她这嗓门越来越大。 震的婴浅耳膜嗡嗡作响。 但她还是十分诚恳的给予出了祝福。 “没错!我也觉得你们非常般配!” 艾尔昂起头,看了红发雌性一眼,又转身抱住了婴浅的手臂。 他没出声。 心里却也盼望着,红发雌性能说动洛特。 比起坏心肠的洛特。 艾尔还是更喜欢安德里和夏托。 “婴浅,我很高兴你刚来到狮族,就能找到朋友。” 洛特嗓音一顿。 猩红的眼眸落到红发雌性的身上。 他低吼一声,再次开口时,语气当中已多出了一抹警告之意。 “但我不喜欢被质疑。” 红发雌性被吓了一跳。 狮族没有任何一个兽人,有挑战洛特威严的勇气。 即使无比珍贵,被捧到百依百顺的雌性。 在洛特面前,依旧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句。 “是,族长。” 红发雌性当即低下头,不敢再多吭声,但不甘的眼神却仍流连在洛特的身上。 如此美丽而又强大的白狮。 身上如雪般的毛发,被阳光一晃,简直如在闪闪发光一般。 看的红发雌性目眩神迷。 但她却没注意到,婴浅一直都在注意着她。 并且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婴浅之前还盼着,红发雌性能对洛特能造成一些影响,要是能直接将他们母子俩赶走,才是最好不过。 谁知道才一句。 她就乖乖低下头,再不敢出声了。 婴浅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洛特似乎是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很失望?” “确实。” 婴浅点点头,晃荡着纤细的小腿,她顺手从一间木屋顶,摘下一朵淡紫色的小花,然后塞进艾尔的怀里。 艾尔悄悄盯了好久。 没想到婴浅会摘给他。 他咧了咧嘴,终于露出了一抹甜笑。 “谢谢阿浅。” “乖。” 婴浅拍了拍艾尔的脑袋。 等到洛特停在了狮族最为宽敞的一座房屋前。 她立刻跳下白狮的背,又回身将艾尔也抱了下来。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现在也是我们的家了。” 才一个转身的功夫,重新变回人形的洛特,已经悄然贴上了婴浅。 日头滚烫。 他却喜欢腻着她。 即使婴浅写了满脸的嫌弃,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 “你说艾尔是你的幼崽,证据呢?” 婴浅皱起眉,既觉得热的很,又被洛特缠的心烦意乱。 “要是只因为耳朵像的话,那他和安德里的耳朵,其实也没有多少差别。” 洛特像是早就猜到,婴浅会不相信他的话。 也做好了要应对质疑的准备。 手臂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又偷偷在她的脖颈,落下一个浅淡的轻吻。 呼吸之间尽是独属于婴浅的玫瑰香。 洛特满足地眯起眼。 宛如偷了腥的家猫一般。 他蹭着婴浅,轻声说: “你跟我来。” 第九百一十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5) 洛特强行牵起婴浅的手,又不顾艾尔的反抗,将他抱在了怀里。 要是忽略了母子俩同样冷淡的脸色。 他们看起来,还真是无比和睦的一家三口。 洛特带着他们走到部族深处,当有稚嫩的嬉笑响起时,婴浅循声望去,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的愣在了原地。 一群幼崽们聚集在一处,正在互相挥着小拳头打闹。 但让婴浅看到愣神的,却是他们头顶上毛茸茸的兽耳。 颜色虽有深棕有浅黄。 但形状却都和艾尔相差无几。 “白狮稀少,整个狮族当中原本只有我一个,现在还要多个艾尔。” 洛特看了眼怀中的艾尔,又将目光转向婴浅,眸底划过一抹柔色,他轻声说: “你看,他真的是我们的幼崽。” 婴浅仍没回过神。 那些小幼崽已经注意到了年纪相仿的艾尔。 他们立即围上前,叽叽喳喳的嚷了起来。 “他是白狮吗?!” “族长大人,他是你的幼崽吗?” “好漂亮的雌性哦...” “雌性,你有自己的雄性了吗?等我长大,我一定要...” 拖着鼻涕的小幼崽话说到一半,就被牢牢捂住了嘴。 “笨蛋!她是族长的雌性啦!” 一旁的同伴瞪了他一眼,又昂起小脸,对着婴浅笑出了一口豁牙。 “族长的雌性,这个幼崽是白狮吗?” 他虽然在问着婴浅。 视线却一直飘向洛特的方向。 显然是想要去问族长,但又不太敢。 “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他们都怕成这样啊?不会每天都在吃小孩吧?” 婴浅嘀咕了句。 她弯下腰,在小幼崽毛茸茸的棕色耳朵上,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 “能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会儿艾尔吗?小兽人。” 那小幼崽还从来没有被雌性,像面对一个成年兽人似的拜托过。 他当即挺起了胸膛,大声说: “当然!” “那就辛苦你了哦。” 婴浅勾起唇角。 连黑眸当中,也多出了点点如星光般璀璨的笑意。 但她之后的半句话还没等说出口。 视线一暗。 竟是洛特忽然挡在了婴浅身前。 她一脸问号。 “你做什么?” “不要对其他人这么笑,我会吃醋的。” 洛特放下艾尔,转而将婴浅抱在怀中。 听到这无理取闹的话。 她一脸离了大谱的神情。 “他只是个幼崽,而且看起来和艾尔年纪差不多,可能只是个不到两岁的娃娃!” “幼崽也不行。” 洛特眯起眼,眸底有猩红的微光流转而过。 大掌扣住婴浅的肩头。 他俯下身,凑到她的耳畔,以一副温柔天真的神情,缓缓说着: “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只能对我笑。” 还不等婴浅骂人。 艾尔已经扑了上来。 “离阿浅远点!” 他捏着拳头,尽力做出凶恶的表情来。 但奈何生了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蛋。 即使发起火来。 也没有多少杀伤力。 反而看的一旁其他幼崽,都忍不住笑了。 艾尔听到笑声,瞬间连耳根都红了个彻底,强撑着凶巴巴的吼了句: “不许笑!” “艾尔,我没事的。” 婴浅瞪了洛特一眼,挣脱了他桎梏,对艾尔轻声细语地说: “乖,你去和他们玩一会儿,我有话想要问洛特。” “阿浅...” 艾尔犹豫了下。 但还是乖乖听从婴浅的话,向后退了两步。 他没有去找那些幼崽,小脸紧紧板着,和所有人都隔着一些距离。 还是那些狮族幼崽,主动跑了过去,将艾尔围在中央,七嘴八舌地问: “你叫艾尔?从哪里来的?怎么之前都没见过你?” 艾尔看着这些幼崽,有些愣神。 半晌之后他才小声说了句: “是...” “我在成为狮族族长前,曾经去过一次鹰族,那次发生了一些事,和我同为族长竞争者的对手,给我找了一点麻烦。” 早就已经猜到婴浅想问什么,洛特也没隐瞒,直接解释道: “我那时意识不太清醒,也不知道你是谁,后来想去找也没找到。” “哦嗬。” 婴浅扬起眉,意味深长的笑了。 “是没找到?还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那时候的状况,确实不容许我带着一个雌性离开鹰族。” 洛特没有否认,而是撩起上衣,露出一道沿着左肩开始,穿过了胸腹间的狰狞伤口。 这要是换成稍弱一点的兽人。 挨了这一下,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族长没有那么好当,我也是差一点就栽了。” 洛特牵住婴浅的手。 将她柔软的掌心覆在疤痕处。 那一处的肌肤无比粗糙,又烫的吓人。 婴浅眼睫一颤。 下意识想要缩回手。 但洛特却不允许,只自顾自地道: “但见到艾尔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幼崽,而你就是我想找的雌性。” “有没有可能...” 婴浅拖长了嗓音,尽力想要和洛特甩开关系。 “艾尔其实是我领养的?” 她说的恳切。 洛特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 “有可能。” 婴浅眼睛一亮,正要顺着话头继续编下去时,洛特忽然又说: “不过没关系。” “啥?” “我想要你,并不是因为艾尔的缘故,只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这理由足够了吗?” 洛特挨近了她。 抚着婴浅的下颌,以半强迫的姿态,让她昂起了头。 仿若主动索取亲吻一般。 当正当洛特顺势想要吻上她时。 但婴浅先一脚,奔着他的小腿踹了过去。 “足够你大爷!” 她算是看明白。 洛特是打定主意,不会放她走。 想要离开狮族。 还得靠婴浅自己。 “真凶。” 洛特被踹了一脚,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依旧在婴浅的唇角,落在一个不轻不重的吻,才算勉强罢休。 他垂下眼,眸底尽是赞赏的光。 “不愧是我的雌性。” “傻逼。” 婴浅转身就走。 懒得和洛特这个神经病多话。 艾尔一直都在瞥着她,一间婴浅要离去,连忙小跑着跟了上来。 婴浅心里虽烦,却也没想要艾尔也跟着一起想办法,担心他会闷,还问了句: “不去玩了?” “不去。” 艾尔吸了口气,做出一副蔑视的神情,大声说: “我才不喜欢和幼稚的小兽人一起玩呢!” 第九百一十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6) 虽然想要开溜。 但这里毕竟是狮族的地盘,到处都是洛特的眼线,婴浅连地形都不清楚,想要偷偷摸摸的走人,可谓是地狱级的难度。 而且以洛特的赶路速度,想要让他寻不到踪迹,婴浅至少也得提前一个晚上跑路才行。 她正琢磨着法子。 没有注意到窗户外冒出一个贼溜溜的红色脑袋。 艾尔倒是察觉到了什么。 抬手将吃剩下的果核丢了过去。 “哎呀!” 一声痛呼响起。 婴浅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龇牙咧嘴的红发雌性。 “是你?” 这人她之前见过。 还嚷着想要成为洛特的雌性来着。 婴浅想到这里,眼睛骤然一亮。 更是急忙向着红发雌性走了过去。 红发雌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满脸警惕地盯着婴浅。 “你要做什么?” “是这样的...” 婴浅垂下眼,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其实洛特族长一点也不喜欢我,艾尔也不是他的幼崽一点,一直是我对他死缠烂打。” “我就知道是这样!” 红发雌性眼睛一亮,连刚才被艾尔用果核打了脑袋的仇都忘记了。 她以一种相当睿智的眼神,来回打量了婴浅一番,然后歪了嘴,笑得一脸得意。 “我们族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雄性,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你真是太会自作多情了!” “你说的都对,我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 婴浅抽泣一声。 因为实在挤不出眼泪,她只能勉强装出一副悲伤的神情,继续念叨着: “好姐姐,我今天见到你之后,才忽然意识到,只有你这种美丽聪明的雌性,才能配得上族长大人。” “没错!” 红发雌性越听越高兴。 连看婴浅的眼神,都变得和善了不少。 她们两个聊得和乐融融。 只有艾尔站在一旁,低垂着脑袋,生怕被看到憋不住的笑来。 “姐姐,我是真心祝福你和族长大人的。刚才过来的路上,我也看到了其他雌性,她们都没有姐姐和族长般配呢!” 婴浅从窗户伸出手,牢牢握住了红发雌性的手腕。 感受到她的坚定。 红发雌性顿时虎躯一震,也反握住了婴浅。 “没错!你真的很有眼光!” 她们隔着一扇窗户,以一种探监般的姿态,彼此互相对视着,就差直接点一炷香,歃血为盟拜个把子。 “其实,我是鹰族的雌性,只是因为喜欢上了族长大人,才会死缠烂打跟到了这里。” 婴浅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做出一副既伤心,又由衷赞叹红发雌性的表情来。 “但是现在看到姐姐,我才发现到,自己根本没有和族长大人在一起的资格。” 红发雌性更加满意。 不由高高抬起了下颌。 “你能这么想,才是最对的。” “所以,还请姐姐帮个忙,让我离开狮族吧!” 婴浅见火候差不多。 终于拐着弯的讲出了目的。 “知道族长大人喜欢的是你后,我已经打算放弃了。” “你要离开?” 红发雌性一愣,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每一个雌性都无比珍贵,让婴浅离开部族,可不是什么小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说: “你可以告诉族长,他同意的话,你就可以...” “如果再见到族长大人,我一定会忍不住留下,继续纠缠他的。而且艾尔也不是他的幼崽,是我说了谎...” 婴浅也没想红发雌性会立刻答应,只能再次添上一把火。 果然。 听到艾尔并不是洛特的幼崽。 红发雌性先是一愣,接着一双眼都泛起了光。 她之前就纳闷。 洛特才出去没几天,怎么可能生了个幼崽带回来。 但要是婴浅哄骗了他的话。 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红发雌性并没有想到,这种连她都看出古怪的地方,洛特为什么会相信。 她正为艾尔不是洛特的幼崽高兴着。 “如果告诉了族长,我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还请姐姐等一个机会,偷偷把我放出狮族。” 婴浅放低了嗓音,以诱哄般的语气,慢慢说着: “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可以告诉族长,艾尔并不是他的幼崽。这样你和族长能够在一起,而我和艾尔也可以活下去。” 红发雌性心尖一颤。 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来。 显然她已经被说动了。 婴浅勾起嘴角,抛出了最后的底牌。 “如果我不走的话,即使你告诉族长,艾尔不是他的幼崽,他也不会相信你的。但这么一说,我要是留在狮族,似乎也很好...” “我帮你!” 生怕婴浅反悔似的,红发雌性急忙打断了她的话。 “今天晚上,会有一部分兽人回来,族长和族人们去迎接的时候,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婴浅眼睛一亮,当即成交。 “谢了!” “等晚点我来找你。” 红发雌性心里虚的很,也不敢多留。 做贼似的左右张望了一圈。 她弓着腰。 偷偷摸摸地跑了。 婴浅望着红发雌性远走的背影,唇角的笑意逐渐收敛,最后成为一片漠然。 艾尔走到她身边,抬起小脑袋,压着嗓子问: “阿浅,是想回到安德里和夏托身边吗?” 婴浅蹲下身,和他保持了平视。 “你不想离开吗?” “我只是觉得,阿浅不管是对安德里和夏托,还是这个洛特,好像都差不多的样子。” 艾尔抿紧了唇。 他年纪小。 很多事情都不太懂。 但就是依靠着本能做出的判断。 却要比一些成年兽人,要更加清晰的多。 以至于连婴浅都有短暂的出神。 艾尔握住她的手,轻声问: “阿浅喜欢谁呢?” 婴浅低笑一声,认真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 “可能,都不太喜欢。” “刚才那些小兽人问我,像阿浅这样的雌性,会喜欢什么样的雄性?是像洛特那样的吗?” 听着艾尔的问话。 婴浅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要长得好看。” “得聪明点,但也不可以太聪明。” “年纪不能太大。” “毕竟谁不喜欢十八岁的小少年呢?” 她念叨了半天。 见艾尔一脸的认真,仿佛真的在记录婴浅的喜好,打算帮她物色一般。 “好啦!” 婴浅忍不住笑了,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摸了一把,正色说: “准备一下,我们要跑路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7) 艾尔眼睛一亮,用力点起了头。 他一点都不喜欢洛特。 即使洛特,是他一直都想要寻找的父亲。 见艾尔白嫩嫩的小脸上,终于多了几分光彩,婴浅也跟着柔了眉眼, “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的!” 艾尔用力摇头。 牵住婴浅的手指,他昂起头,一脸认真地道: “不管在什么地方,我只要能和阿浅在一起就好了!” “真乖。” 婴浅越看艾尔越觉得可爱。 忍不住捏了他软绵绵的脸蛋,左右开弓扯出一个有些呆傻的鬼脸。 “不愧是我的小心肝。” 她话音刚落,还不等艾尔回话,另一道嗓音忽然响起。 “什么小心肝?” 洛特出现的太过突然。 婴浅和艾尔完全没有发觉到,屋子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但她反应的快。 在瞥过去一眼后,就毫不客气地捂住了艾尔的眼睛。 “别看,有脏东西。” 婴浅只差将嫌弃两个字,直接清楚写在了脸上。 艾尔也后退两步。 表达对这个父亲的厌恶。 洛特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半点也不在意。 径自握了婴浅的手,他笑吟吟地问: “饿了吧?我回来陪你和艾尔吃饭。” “少来,用不着你陪,我们两个又不是傻子,还能连吃饭也不会了?” 婴浅试着挣扎了下。 可她那点力气,在洛特眼里,还不如一只爱闹腾的幼崽。 他轻而易举,就将婴浅乱动的小手控制在掌心。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婴浅面无表情,只冷眼瞪着洛特。 “强扭的瓜不甜。” “等我吃到,她就会甜了。” 洛特眯起眼。 目光扫过婴浅下颌精致的线条。 再一路向下游移。 却被兽皮挡住了视线。 他暗叹一声,不由有些失望。 洛特的注视过于明目张胆,带着滚烫的温度,妄图将烈火烧到婴浅身上。 她皱起眉,嫌弃道: “你到底是族长,还是流氓?” 洛特被她凶习惯了。 捏玩着婴浅纤细的手指,他慢吞吞地说: “我晚点有事要处理,你和艾尔先休息,我会让人守在附近,有任何的需要,都可以随时去找他们。” 婴浅垂下眼,随口敷衍了句。 “知道了。” 他们话说到这里。 同时没有再继续开口的意思。 婴浅是压根不想多废话,再者也是防备被洛特看出端倪,干脆半阖上眼,不去理他。 洛特盯了她一会儿。 忽然笑了。 “突然这么乖...” 指腹摩挲着婴浅的下颌,洛特托起她的脸,强迫着让彼此四目相对。 “难道是背着我,在想些什么不好的事?” 婴浅冷哼一声,直接甩出一句。 “傻逼快滚,你全家都要死光了。” 洛特这才满意。 在婴浅的唇角落在一个轻吻。 他低声说: “等我回来,心肝。” 婴浅被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毫不犹豫地踹过去一脚。 洛特笑着躲过,又在她的面颊捏了一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婴浅又过了一会儿。 确定洛特这次真的不会回来。 她才正了神色,对着艾尔交代: “我们要小心点,千万不能被他发现到不对劲,要不然的话,可就走不了了。” 事关重大。 艾尔也绷紧了小脸,满面郑重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 夜色降临。 婴浅居住的房屋附近,只余一片寂静。 只偶尔从窗外看去。 才能借助着火光,遥遥窥得一角晃动的影子。 洛特虽然离开,却还吩咐了其他兽人,在这附近守着婴浅。 他们不敢离的太近。 但通过强大的视觉和嗅觉,足够盯准了婴浅。 时间逐渐流逝。 艾尔的小拳头也跟着越握越紧。 在他满心的焦急下。 终于见到了红发雌性的身影。 她和守在附近的兽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正大光明地走到了大门口。 “开门!我来给你们送吃的!” 红发雌性噘着嘴,余光向后瞄了两眼,又故意嚷嚷道: “真的娇气死了,饿一顿又能怎么样?族长对你们也太偏爱了吧!烦死我了!” 在她满口的怨声载道下。 房门缓缓开启。 红发雌性大步走进门,然后瞬间变了一张脸。 她紧张坏了,用力拍着胸口,才勉强顺过气来。 “不行,族长找了卡尼在附近守着,你是没办法跑出去的。” 婴浅思索了一会儿,问: “要是成功骗过了这个卡尼,我要向什么方向走?” 红发雌性一愣。 虽然想不出婴浅有什么办法,能够骗过卡尼。 但她还是说: “族长他们是向北方走的,西边没什么兽人看守,你往那边跑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谢了。” 婴浅点点头,视线在红发雌性身上转了一圈,她笑吟吟地说: “好姐姐,你可以脱衣服了。” 乍然听到这种虎狼之词。 红发雌性当即瞪圆了眼睛。 “你...” 可惜。 婴浅并不是在请求她的同意。 而是通知。 她们互相换了衣服,再顺一些红发雌性的头发带在身上,就可以短暂掩盖婴浅的气味。 至于艾尔的话... “好姐姐,你可得在帮我一个忙。” 婴浅唇角含笑。 却看的红发雌性心尖发冷。 “你..你要做什么?” 婴浅弯下腰,凑到她耳畔嘀嘀咕咕了几句。 没过多大一会儿。 房门再次开启。 与此同时。 还有一阵杂乱的吵嚷声传来。 “贱人!我就知道你这幼崽不是族长的!” “你不要污蔑我...” “还想狡辩?他分明就是那头狼的幼崽,我这就带他去找族长!” “阿浅...”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 负责守在婴浅附近的卡尼,还没听懂这桩惊天八卦,就见一个雌性抱着艾尔,气冲冲地跑出了门。 艾尔拼力挣扎,向着站在门口的雌性不停呼救。 卡尼的鼻翼抽动着。 在确定了是红发雌性的味道时。 他犹豫了下,还是没有上前阻拦。 毕竟雌性的脾气都不好,卡尼可不想平白挨一顿骂。 只要婴浅不离开。 艾尔在红发雌性的手里,也不会什么意外。 卡尼并没有发现。 在离开了他的视线后,艾尔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向抱着他的雌性,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来。 “阿浅,我们成功了!” 第九百一十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8) 婴浅也松了口气。 警惕着狮族的其他兽人,她抽空揉乱了艾尔的头发。 “演得好!” 毕竟婴浅和红发雌性,除了性别之外,其他没什么相似的地方。 想成功骗过卡尼的眼睛。 要么剃光红发雌性的头发,做成假发套。 要么就只能借助艾尔挣扎的动作,来掩盖住婴浅的上半身。 幸好。 他做到了。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让婴浅都要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坏勾当。 艾尔羞涩地抿紧唇,拽起婴浅的一缕黑发,撒娇似的晃了两下。 “阿浅累不累?我可以自己走的。” 按照红发雌性提供的方向。 他们一路前行。 中途避过了无数双眼,才踏出了狮族。 当一脚踩进草原的那一刻。 婴浅和艾尔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 可算是离开了洛特的领土。 但这还不够。 等到洛特一回狮族,很快就会察觉到婴浅这点小伎俩。 她想了想,还是带着艾尔偏移了方向。 没有继续向西。 而是改成转而走向南方。 虽然拖不住洛特多久,但至少也可以婴浅走的更远一些了。 等离开了草原。 他即使真是什么神仙,也甭想找到她和艾尔! 而那个时候。 婴浅就可以想办法,和安德里及夏托汇合。 在心里将计划重复了一遍。 确定没什么披露,她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终于... 从那只腹黑狮子的爪子底下,挣扎出一条生路了。 看出婴浅的出神,艾尔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忧地问: “阿浅,怎么了?” “没事。” 婴浅揉了揉眼睛,向着艾尔垂眸一笑。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离开这里了。” “嗯!” 艾尔重重点头。 也跟着咧开了嘴。 当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洛特时。 他就对找爹,再没了什么劲头。 艾尔现在只盼着抓紧跑远,能让婴浅彻底远离洛特的掌控。 草丛足有半人高。 走起路来比密林还要困难。 连婴浅都走的深一脚浅一脚,更别提还是奶团子一样的艾尔。 但即使脸蛋都蒙了灰。 他也咬着牙,没有嚷出一句的委屈来。 一阵夜风吹过。 艾尔头顶的兽耳一颤。 他回过头,视线落向草丛深处,却是什么也没能看到。 婴浅注意到艾尔的停顿,也跟着放缓脚步。 “累了吗?” “没。” 艾尔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说: “好像有什么动静...” 他不太确定。 视线当中除了茂盛生长的野草之外,又再寻不到其他。 艾尔歪着脑袋,认真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摇了摇头。 “阿浅,可能是我听...” “不愧是我的幼崽,耳朵很灵呢。” 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打断了艾尔说到一半的话。 婴浅一怔。 下意识将艾尔护在身后。 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寒声道: “洛特!” 低笑声响起。 有着铂金短发的少年,缓缓走出幽森的草丛,出现在了婴浅的视线当中。 “玩够了吗?” 洛特的语气平淡。 像婴浅这一次的逃离,只不过是一场彼此之间,无聊时的情趣。 “艹!” 婴浅咬着牙,忍不住飙起了脏话。 “你他妈早就知道我想跑,在这跟老子玩钓鱼是吧?!” “我很愿意相信你,可是你看起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洛特叹了口气。 猩红的眸底,荡起一汪委屈的水光。 但从他口里吐出的嗓音,却越发诡谲了起来。 “而且,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又怎么能找到理由,将你关起来呢?”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洛特靠近一步,少年般俊俏的面容上,有疯狂之色渐渐浮起。 “我一直都很不满,其他兽人也可以看见你笑,你难道就不能,只对着我笑吗?” 看到他的神情。 婴浅顿时感到了一阵,足以被刻进基因的恐慌。 她立刻后退。 而艾尔也捡起了一块石头,一脸凶狠地吼: “离阿浅远一点!” 但此时洛特的眼中,还哪里有艾尔存在的痕迹了。 他只在看着婴浅。 视线当中仿佛藏着一团火。 要将她焚烧殆尽一般。 婴浅再次后退,口里低低骂了一句: “妈的!这兽人世界居然也有神经病!” “回去吧。” 洛特向她伸出手,余光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艾尔。 “婴浅,艾尔还是个幼崽,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可能会不安全的。” 婴浅神情一肃,嗓音也跟着沉了下去。 “你威胁我?” “你在想什么呢?” 洛特低笑一声,既然婴浅不愿意牵他的手,他干脆再次挨近她。 他们之间。 只剩下不到三步的距离。 足够他嗅到随着轻风一同吹来的玫瑰花香。 “婴浅,艾尔是我们的幼崽,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对于洛特的鬼话,婴浅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她垂着眼。 浓长的睫羽颤动不休。 心里面疯狂思索着逃离的办法。 “我只是有点生气而已。” 洛特似轻叹了一声,但讲出的话,却让艾尔都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寒意。 “你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做出什么,会让你和我都不高兴的事情吧?” 艾尔此时才意识到。 洛特这个父亲,对他根本就没有半点感情。 又或者说。 洛特对于谁,皆是死活都无所谓。 他唯一在乎的。 只有婴浅。 而艾尔在洛特眼里,或者只是一件可以用来威胁,或者控制她的工具。 “坏人...” 艾尔红了眼眶,即使他对洛特很是讨厌。 但被亲生父亲毫不在意,依旧让他有些难过。 可即使如此。 艾尔吸了吸鼻子,像一个成年兽人般,张开双臂挡在婴浅身前,尽力做出凶狠的表情,向着洛特龇牙咧嘴。 “滚开!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带走阿浅的!快点滚开!” 他已经尽力在维护婴浅了。 分明出于本能的威压,已经让艾尔双腿打颤,他却依旧不愿让开。 不过他的那点力量,在洛特面前实在过于的微不足道。 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艾尔。 洛特径自走到了婴浅身前。 抬起手掌,想要去摸她的脸。 第九百一十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59) 他的指尖距离婴浅越来越近。 眼看着就要碰上她娇嫩的面颊。 一道赤红的蛇影,突然晃过。 砰! 一道如同天塌般的巨震响起。 婴浅身体一晃,在即将栽倒在地前,腰肢忽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住。 她昂起头。 撞进了一双犹如绿宝石的眼眸当中。 “安德里...” “抱歉。” 安德里垂着眼,目光扫过婴浅苍白的面颊,顿时多出了几分恼怒。 “是我来晚了。” “还好。” 婴浅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 顺势陷进安德里的怀中。 她勾唇一笑,轻声说: “毕竟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见他们两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眼睛里面好像再装不下其他兽人。 正在和洛特战斗的夏托,立刻恼了。 他也想抱婴浅。 怎么就被那只野狗抢了先? 真他妈晦气! “喂!” 夏托气不过,干脆抽空甩了一尾巴过去,又向着婴浅一脸恼怒地吼着: “你这雌性,到底有没有良心?我可是...” “辛苦了。” 婴浅应的从善如流。 向夏托乖巧一笑,她将碎发拢到耳后,嗓音比高挂在天边的月光,还要更多出几分温柔。 “夏托,我很想你。” 夏托一怔。 心里那点被忽视的火气,在瞬间散了个干干净净不说,他还莫名红了脸。 “谁...谁用你想了?” 蛇尾尖愉悦地晃动两下。 夏托口里虽不承认,却还是抽空将一枚鲜红的果子,丢到了婴浅面前。 “路上捡的,你爱吃不吃!” 艾尔弯腰捡起了果子,小声嘀咕了句: “一点都没变。” 连他这个小幼崽都看的出来,夏托对婴浅在意的要命。 但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即使千里迢迢追到狮族的领地,又担心婴浅饿肚子,随身给带着她喜欢的果子。 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安德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握在婴浅腰间的大掌紧了紧,又在看清她眉眼间的笑意时,很快恢复如常。 “你小心一点,我去帮他。” 他只留下这一句话。 就向着洛特冲了过去。 面对着婴浅时的安德里,和身处在战斗中的他截然不同。 杀伐果决。 下手无情。 洛特战力强大,但不管是夏托还是安德里,都丝毫不输给他。 眼看着他身上的血色越重。 但神情之间,却不见半点痛苦。 反而拼着以伤换伤,也要在安德里和夏托的身上,扯下一块肉来。 “真是疯子。” 婴浅低骂一声。 倒也不是看不得这副血淋淋的场面。 她只是不想再继续耽误时间。 这里距离狮族不远,要是让那里的兽人听到动静,到时候可就不好跑了。 但婴浅的焦急和不耐,放在洛特的眼中,就成了她因为夏托和安德里受伤心疼。 他眨了眨猩红的眼。 即使夏托的蛇尾,在他的肩头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伤口,洛特还是坚持着问: “婴浅,不能留下来吗?” 洛特伤的太重。 嗓音仿被血浸过一般嘶哑,再不如平常来的好听。 他定定望着婴浅。 像无论如何。 都想要得到她的一个回答。 但婴浅只觉得离谱。 “我们压根不熟,是你自己脑子有问题好不好?” 她皱起眉,拽着艾尔后退了两步,用行动表明了对洛特的嫌弃。 “我看你就是什么都想抢。” 婴浅话说的不客气。 洛特似乎花了点时间,才听懂她的意思。 可在短暂的怔忪后。 他却忽然笑了。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 洛特抽身后退。 月光之下。 原本清俊的少年,忽然化作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狮。 猩红色的眼瞳牢牢盯着婴浅。 白狮缓缓开口说: “那如果他们都死在这里,你是不是,就会乖一点呢?” 随着一声低吼。 有无数窸窸窣窣的动响紧跟而起。 夏托和安德里神情一变,同时望向了狮族的方向。 “真好,我可一直都想找机会,把那群该死的猫都除掉!” 夏托冷笑一声。 五指收拢。 骨节爆出脆亮的炸响。 “不行!带艾尔走!” 但安德里却在此时抽身后退,一把将婴浅抱在怀中,同时又提起艾尔的衣领,甩向了夏托。 夏托接住艾尔,却是一脸的不满意。 “凭什么你抱婴浅,我只能带这个小崽子?我们换!” 他不依不饶。 艾尔拽起夏托的赤发,小声嘀咕: “我也不想被你带啊...” 狮族距离他们此时所在的地点,并没有多远。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婴浅已经感受到,有带着腥气的烈风,重重打上面颊。 她窝在安德里的怀中,抽空向后看了一眼。 体型巨大的白狮紧随在他们身后。 而在之后不远,还有无数道模糊的影子。 “烦死了!” 夏托低骂一声,金瞳闪过一抹杀意,他回头看了一眼,寒声道: “在那些蠢猫赶上来之前,应该可以把洛特杀掉。” 打从知道洛特带走了婴浅时。 他在夏托的心里,就已经上了必杀的名单。 要不是后面追着的狮族兽人太多。 担心婴浅的安全。 他早就挖了洛特的心肝,丢在这草原上喂鬣狗了! “不急。” 安德里同样面有冷色。 他并不是想要放过洛特。 只是现在... 还不到时候。 “前方有一片沼泽,味道很杂,不容易被狮族的嗅觉发现。” 安德里眯起眼,视线扫过夜色,低声道: “到那个时候再找机会,杀了洛特!” 夏托眯起眼,唇角荡起一抹幽森的弧度,难得赞同了安德里的话。 “可以。” 他们说起这些时,都在暗中打量着婴浅的神情。 但她一言不发。 手臂环在安德里的肩头,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洛特又不是男主。 他的死活... 和婴浅有什么关系? 她都恨不得最后补上一刀,直接送洛特去见阎王爷。 沼泽地周围,被茂盛的灌木丛所环抱,不仅气味难闻,还藏着不少毒虫蛇蚁之流。 艾尔望着一只趴在叶片上的小虫子,对那翠绿的颜色好奇的很,但才刚一伸手,就差点被忽然暴起的虫子,咬到了手指。 他被吓了一跳。 偏偏夏托亲眼见证这一幕,还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第九百一十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0) “不准笑!” 艾尔顿时涨红了脸,举起小拳头,向着夏托凶巴巴地挥了两下。 “我..我只是不小心。” 夏托嗤笑一声。 压根不把艾尔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随手抓过那翠绿的虫子,一它捏了个半死,然后送到了艾尔的面前。 “一看你就是她亲生的,和她一个蠢样。” “又嘴硬。” 艾尔小声嘀咕了句。 小心翼翼地接住了绿虫子,他睁着圆溜溜的葡萄眼,拿在手里摆弄了起来。 “幼稚!” 夏托反口了一句。 估摸着狮族的兽人都已经进了沼泽。 他停下脚步,蛇尾扫过一株灌木,回眸看向了身后。 “快点找个机会,宰了他吧。” 一想到洛特看婴浅的眼神,夏托就烦的不得了,巴不得将他切成稀巴烂,才能勉强顺下一口气。 安德里点了点头,指尖扫过婴浅的发梢,他轻声说: “沼泽地不小,洛特身边应该不会有太多兽人,我们找到机会,就直接动手。” 婴浅正打算帮忙喊个励志口号。 但转念一想。 她忽然记起了洛特是艾尔父亲这件事。 “艾尔...” “我没事的。” 艾尔像猜到了婴浅要说什么,他小脑袋垂的低低的,只顾盯着手里的虫子发呆。 “他欺负阿浅,也一点都不喜欢我,只是想利用我来控制阿浅,我讨厌他!” 他抿着唇。 白嫩嫩的包子脸紧绷着。 一直想要寻找的父亲,却对他一点也不在意,艾尔也曾短暂的难过了一会儿,但比起洛特来,婴浅对他来说,要重要太多了。 他绝对无法接受一个被婴浅讨厌的父亲。 看艾尔不像说谎。 婴浅也就放下了心。 但她想了想,还是拽起安德里银灰色的长发,压低嗓音和他说: “等下不要让艾尔看到,他和洛特...” “好。” 不等婴浅把话说完,安德里已经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即使再任性为难。 安德里也会一如既往的,给予婴浅最大的纵容。 没过多久。 夏托和安德里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们看到了洛特。 而且还是独自一人,没有其他兽人保护。 他恢复了人形,以少年的模样孤零零的站在漆黑的沼泽旁,身上到处都是伤痕,看起来竟有些可怜。 当被发现的那一刻。 洛特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真是怯懦,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才有胆子出来吗?” 低笑伴随着夜风入耳。 竟显得有几分诡谲。 洛特猩红的眼,定定注视着婴浅,仿看不见她身边的其他人一样,他歪过头,轻轻的笑了。 “婴浅,我们回家,好不好?” 对于他的邀请。 婴浅只给出了一个后撤步,外加半个白眼作为回应。 艾尔也捏着虫子,快步跑到了她身边,还对着洛特凶狠地低吼了一声。 “我自己的幼崽,居然一点也不向着我,还真是...” 洛特叹了口气。 看起来好像有些失望似的。 但唇角那抹弧度,却没有半点变化。 倒是夏托惊了下,回头和婴浅说: “艾尔是他的幼崽?怪不得长得不怎么样,脑子也坏的很!” 艾尔:“?” 这人身攻击来的过于莫名其妙。 以至于艾尔都没反应过来。 当当他听懂了话,鼓起小脸蛋,准备先和夏托决一死战时。 安德里已经一拳头打上了洛特的面颊。 随着飞溅起的淤泥。 少年勉强躲过了这一拳,却被夏托一尾巴扫中了胸膛,他如同炮弹一般倒飞了出去,砸断了无数灌木。 洛特低咳一声,胸腹翻涌,他呕出一口血,然后随手抹掉了唇角的血色。 肋骨好像断了几根,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即是如此。 洛特还是笑了。 “终于...想要杀掉我了吗?” “为什么不能杀你?” 婴浅遥望着他,眸底却没有半点暖意,只冷冷反问: “难道你以为,你不该死?” “弱肉强食,这就是兽人之间的规矩。” 洛特勉强昂起头,回望着婴浅,他如同呢喃一般地道: “狼族弱小不堪,就活该被吞并,难道有错吗?连你身边的安德里,也不会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谁他妈在乎什么狼族?” 婴浅翻了个白眼。 既然洛特听不懂话,她也就没有想要跟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阻了想要上前的夏托。 她找了一根兽骨,缓缓向着洛特走了过去。 杀意悄然弥漫。 而艾尔也被安德里捂住了眼睛。 夏托跟随在婴浅身后,但凡洛特还有反抗的意思,他随时都可以出手。 “被你亲手杀掉,似乎也不错...” 洛特看着婴浅逐渐走进。 眸底却是闪过一抹痴迷的神采。 他不怕死。 比起活着看到婴浅被抢走。 还不如直接死了。 反正洛特对于他的狮族,根本没什么责任感。 比起交代什么乱七八糟的遗言。 他更想摸一摸婴浅的脸。 “果然哪个世界都有神经病。” 婴浅小声念叨了句,在被夏托听到之前,她已经将兽骨锋利的一端,对准了洛特的胸膛。 再强大的兽人,也有着致命的弱点。 心脏被刺穿。 即使是洛特也活不下去。 但对于差点杀了安德里和夏托,还耽误她攻略进度的存在,婴浅向来都十分心狠。 只是可惜了艾尔。 见到这种场面,可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婴浅心里面转悠着念头,手底下却在找寻着他心脏的位置。 正当她打算给洛特一个痛快时。 小腿忽然一凉。 她低下头,看到洛特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触上了她的肌肤。 以他的力气,可以轻而易举折断婴浅的骨头。 即使在一旁的夏托,也来不及救下她。 但洛特什么都没有做。 仿仅想要最后,感受到属于婴浅的温度。 只短暂又轻微的一个触碰。 洛特将沾上玫瑰香的指尖拢在怀中,无声的笑了。 婴浅拦住怒火中烧的夏托,也不打算再拖延,他们必须要在其他狮族发现这里的动静前,离开沼泽才行。 但兽骨下落。 眼看着就要陷进洛特的心口时。 婴浅忽然愣住了。 “卧槽...” 她瞪大了眼睛,竟直接爆了粗口: “系统,你他妈玩我是吧?” 第九百一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1) 兽骨和肌肤的距离,只剩不到一寸。 却再也无法向前。 婴浅沉默良久,忽然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脸。 “其实我觉得,也犯不着打打杀杀的...” “什么意思?” 夏托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婴浅: “笨蛋,你难道不想杀他了?” “我...” 婴浅张了张嘴。 各种解释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 她到底还是叹了口气。 “夏托。” 婴浅忽然转过身,环住夏托劲瘦有力的腰肢,她委屈巴巴地说: “他毕竟是艾尔的父亲,我不能这么做。” 她整张脸都埋进了夏托的怀中。 从口中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胸膛间。 一瞬间。 夏托连耳廓都红了个彻底。 下意识反抱住婴浅,他结结巴巴地问: “你..你是下不去手,还是喜..喜欢他?” “我喜欢你。” 婴浅应的毫不迟疑,在夏托高兴到疯狂晃着尾巴尖时,她又悄悄回过头,以渣男的标准话术,对着安德里无声的说了句: “哄他的,我最喜欢的雄性,只有安德里一个哦。” 眼看着安德里冰冷的面色,稍稍和缓了些。 婴浅暗暗出了口气,装作看不到洛特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拽了夏托的手臂,她急急忙忙的催促: “我们快点走,不然等那些狮族兽人赶来,就麻烦了!” “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夏托嘴里嘀咕着。 但心中洋溢着的雀跃,却还是从眼角眉梢散开。 他将婴浅打横抱在怀中。 正要离开前,夏托又居高临下地望了洛特一眼,金瞳闪过一抹寒芒,他冷声道: “这次饶你一命,再敢凑到婴浅身边来,我端了你的猫窝!” “你没有杀我,一定是舍不得我死。” 洛特低笑着。 猩红的眼瞳中除了婴浅,再装不下任何人的影子。 “婴浅,我会去找你的,我们一家三口...”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寒芒亮起。 并不锋利的兽骨,在巨力的促使下,轻而易举地刺穿了洛特的肩头。 他吐出一大口血沫,却半点也不觉得疼似的,在安德里警告的目光下,对着婴浅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很快...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这不是脑袋有毛病吗?” 听到洛特的笑声,婴浅向着夏托怀里缩了缩,小声念叨着: “妈的,差一点就能宰了他了,都怪那个傻逼系统,真是晦气...” 她的嗓音不重。 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更何况是还沉浸在欢喜当中的夏托了。 他不想表现的太高兴,但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挑,赤红的蛇尾无意扫过树干,留在一道心形的印痕。 艾尔无意瞥到一眼,被腻歪的不行。 婴浅打了个哈欠,环住夏托的脖颈,她换了个适合睡觉的舒服姿势,懒洋洋地问: “我们要去哪?” 一个小脑袋从安德里肩头探出,压着嗓子问: “阿浅,我听说,狼族已经并入狮族,又成了一片废墟,我们应该不能回去了吧?” 安德里看了一眼夜空,辨别了方向后,道: “狐族距离这里最近,可以先暂时过去落脚。” 狐族? 这名称不管是对婴浅还是艾尔,都新鲜的很。 艾尔一脸好奇,但还是说: “能和阿浅一起,我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夏托嗤了一声,很是不满他太过黏着婴浅,于是毫不客气地嘲笑: “小鼻涕虫,真够黏人的!” 艾尔瞥了眼夏托牢牢箍在婴浅腰间的手臂,小声嘀咕了句: “你可没有资格说我。” 论起爱缠着婴浅来。 夏托认第二,怕是没谁敢称作第一。 就连艾尔都比不过他。 “我可没有。” 但夏托当然不会承认,冷哼了一声,他扬起下颌,傲然道: “只是偶尔能碰见她而已。” “对。” 艾尔面无表情地点头,懒得再多搭理这个幼稚的傲娇鬼。 “你总能在我家门口碰见阿浅,还真巧呢。” “你...” 夏托呼吸一窒。 眼神顿时有些飘忽。 他不敢去看婴浅,面容间多了几分瑰丽的艳,过了半晌之后,他才支支吾吾的,和婴浅解释了句: “我才没有,想要经常见你呢...” 夏托底气不足。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回应声。 他低下头。 看到了婴浅沉静的睡颜。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窝在夏托的怀抱当中,终于得到了一点空闲,困意更是再也抵挡不住。 夏托盯着她的脸,有短暂的出神,直到差点被一段枝杈打了脸,才愿意重新去看路一眼。 心口燥的厉害。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只是想让前方的路变得平坦一些,好让怀里的姑娘,能够睡得安稳。 不仅是夏托。 安德里望向婴浅的神情,也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和。 一直悬起来的心,直到这时才落回原位。 他终于,找回了她。 一夜好眠。 婴浅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 等她睁开眼。 先被阳光晃了目。 烈日穿过窗沿,在婴浅的面颊落下一道暖融融的光影。 她愣了愣,视线扫过泥木交混做成的屋顶,才后知后觉的恢复了几分清醒。 不过... 这是哪里? “阿浅!” 奶声奶气的童音响起,软嫩的小包子撞进婴浅的怀中。 艾尔蹭着她的手,尽力想做出小男子汉的模样,却仍不自觉同她撒起了娇。 “阿浅饿不饿?这一觉睡了好久哦。” “太累了。” 婴浅揉了揉发胀的眼睛。 又很顺手的,在艾尔脑袋上揉了一把。 “我们这是在哪里?” “狐族。” 艾尔扶着婴浅下了床,很勤快地端来了洗脸水,又跑去拿了些果子。 看着一个奶娃娃忙前忙后。 婴浅这个当娘的,却没有丝毫想要帮手的意思。 反而晃着小腿,一脸散漫地问: “狐族愿意收留我们?” “嗯。” 艾尔重重点头,挑出之前觉得美味的果子,又说: “狐族里有好多的雌性,她们人都很好的,而且这里也很热闹,我之前听那些雌性说,最近还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人好?” 婴浅扬起眉,眸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幽光,但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问: “什么大事?” . 第九百一十七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2) “不知道。” 艾尔老老实实地摇头。 他们来到狐族不久。 和那些雌性,更是没有多少的接触,只一直都守在婴浅的身边。 在她还没醒过来的情况下,艾尔对于其他事,都没有半点的好奇。 婴浅洗漱好,挑了一枚果子送到嘴边,不紧不慢地咬了一口,之后才又问: “安德里和夏托呢?” 艾尔走到床边,趴在婴浅的腿上,双手托着圆滚滚的下颌,奶声奶气地说: “安德里一到狐族,就被叫去帮忙了,夏托早上还守在门口来着,不过刚刚也被喊走了。” 他嗓音一顿。 小脸上露出一抹疑惑来。 “阿浅,狐族好像很忙的样子呢?” “我们借住在这里,力所能及帮点忙是应该的,只不过...” 婴浅揉着艾尔毛茸茸的兽耳。 懒了几分钟的功夫。 她伸了个懒腰,垂眸同他笑着说: “我的小甜心,也去跟我帮一帮那些漂亮姐姐,怎么样?” 艾尔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掐着衣角,小声反抗: “阿浅,我已经不是小幼崽了。” “没错没错。” 婴浅点着头,握住艾尔的手,带他一起推开了大门。 “我们家小艾尔,以后一定会是最厉害的兽人。” 日光迎面。 有娇笑声伴随着轻风,一并传入婴浅耳畔。 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却见几个娇俏可爱的雌性,将夏托围在中央,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 夏托难得没了那些不耐烦的神情。 而是认真又专注的,听着她们的话。 “哎?” 艾尔本想打招呼来着。 但见夏托和一些雌性待在一起,而且对待她们的神情,甚至比面对着婴浅时,还要更温柔一些。 他顿觉得一阵别扭。 “阿浅,夏托他可能是...” 艾尔担心婴浅心里不舒服,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昂起头。 却是一怔。 艾尔盯着婴浅,却恍惚间发觉她,好像没有丝毫的不高兴,还反而隐隐还有些... 高兴? “小脑袋装太多东西,可是会不灵光的。” 婴浅曲起指节,在艾尔眉心不轻不重地撞了下。 哄完了艾尔。 她才抿紧了红唇。 将略有些委屈的目光投向了夏托。 “夏托?” 音调稍一上扬。 足够夏托察觉到婴浅的存在。 果不其然。 他立刻望向了婴浅,那张瑰丽的面容上,有欣喜之色一闪而过。 “你醒了?” 她出现的那一刻。 一旁所有的狐族雌性,都再不容被夏托装在眼里。 他迫不及待地赶到婴浅身边,又想要牵她的手,却被艾尔挡了过去。 夏托瞪了他一眼,又紧忙着问: “吃东西了没?我留了一些果子在,要是想吃烤肉的话,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迈步走上前。 和夏托擦身而过的那一刻,他嗅到了好闻的玫瑰香,却转瞬即逝,没在他身边停留。 “活该!” 艾尔轻哼一声。 快步跑到了婴浅身边。 然后一脸乖巧的向着那些狐族雌性打起了招呼。 “各位姐姐好。” 艾尔顶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包子脸,笑起来眼睛都要消失不见,实在可爱的紧。 狐族那些雌性看的心都要化了。 当即弯下腰,又是捏艾尔的脸,又是给他塞果子吃。 婴浅也适时开口。 “多谢狐族的各位愿意收留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 短发雌性摇了摇头,向着夏托投去一眼,她红着脸说: “最近部族里的事情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夏托大人和安德里大人能留在这里,我们高兴来不及。” 大人? 婴浅一愣。 安德里也就算了。 连夏托那个傲娇鬼,也被称作大人了? 怪不得他这么喜欢这里。 婴浅故意向着夏托望去一眼,那眼神怪的很,以至于让他立刻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 即使面对着什么凶恶至极的猛兽时。 他也从没有过,这种冷汗狂涌的感觉。 但只这轻飘飘的一眼。 婴浅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起。 而是继续和狐族的雌性,笑着聊了起来。 没一会儿。 这些雌性都已将她当成了自己人。 “他是你的幼崽?现在长得就这么可爱,以后一定是很帅的雄性。” 短发雌性更是环住艾尔,亲昵的蹭着他的脸,笑眯眯地问: “小艾尔,你愿不愿意留在狐族,我们这里可是有很多漂亮雌性,以后你可艳福不浅喽。” “不要!” 艾尔应的干脆。 更是因为短发雌性的亲近,而别扭的很。 他奋力挣扎脱身,连忙跑到婴浅身后,拽住了她的衣角。 “还害羞呢。” 狐族雌性哄笑出声。 她们还想再逗逗艾尔。 但短发雌性看了一眼天色,忽然“哎呀”了一声。 “都这么晚了,他们应该快到了吧?” 婴浅跟着抬眸看了一眼,问: “谁要到了?” “你等下就知道了。” 短发雌性神神秘秘的,没有直接告诉婴浅,反而拽住她的手,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很快有热闹可以看,你先跟我们过来吧!” 夏托见短发雌性,居然牵起了婴浅的手,当即瞪圆了眼睛。 “喂!你不准碰她!” 可惜。 他的话并没有被闹腾着的雌性们听到。 只有艾尔回过头。 却也冷着小脸,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夏托只能气急败坏地追过去。 他好不容易抢在安德里之前见到婴浅,结果连一句话都没说成,就让这些雌性给搅合了。 心里憋着口气。 等到夏托赶到婴浅身边,干脆直接拽过了她,向着那些雌性冷声道: “你们自己不会找事做吗?少缠着她!” “胡说什么呢?” 婴浅瞪过去一眼,又和狐族雌性们解释道: “他就这样,喜怒无常的。” “可他很强的样子...” 有雌性嘀咕了句。 也不仅是她。 不少雌性看向夏托的眼里,都带着些许好奇和仰慕。 追随强者是兽人的本能。 而且不管是夏托还是安德里。 都是雄性兽人间,最为强大的佼佼者。 就在说话之间。 狐族的大门缓缓开启。 烟尘弥漫。 数道高大的影子落入众人的视线当中。 婴浅眯起眼,当看清走在最前方的兽人时,她陡然变了脸。 . 第九百一十八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3) 什么叫冤家路窄? 婴浅好不容易才从狮族逃出来,没想到竟又遇见了这个煞星。 她在心里暗暗叫苦,下意识猫起腰,缩在了狐族雌性们的身后。 “那个兽人的气势好强...” “长得也很好看呢!”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自己的雌性了?” 雌性们叽叽喳喳的聊着,话题大多都停留在领头那雄性兽人的身上。 他长得着实能当的上好看二字,眉骨高挺,眼眸狭长,唇薄而红,只神情太过冷峻了些,眸光锐利中带有几分凶狠,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二字。 婴浅瞥过去一眼,也不敢多看,连忙抬手挡住了脸。 “鹰族的?” 夏托双臂环胸,冷眼睨着那些新来的兽人,随口道了句: “领头那个杂毛鸟,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不过鸟都长一个德行,又笨又呆。” 除了婴浅之外。 其他什么兽人雌性,都得不到他多少注意。 夏托甚至早不耐烦要留在这里,看这些蠢兮兮的翅膀畜生,在这里晃着羽毛求偶 难得安德里不在。 夏托还想和婴浅多待一会儿。 他眉宇之间的不耐愈重。 就在将要爆发前,一只白嫩的小手,忽然轻轻搭在了他的腕间。 那温度有些过于熟悉。 以至于夏托在短暂的怔忪后,竟莫名红了脸。 “这么多兽人在,你都不会害臊的吗?” 他嘀咕了句。 却又在婴浅想要缩手之前,牢牢反握住了她。 夏托清了清嗓子,不敢去看她,只有些别扭地说: “既然你喜欢的话,那牵着..就牵着吧!” 对于他这番跌宕起伏的心绪。 婴浅表示完全没空理会。 做贼一样弯下身,她悄悄挪到夏托身后,连声催促: “走了走了,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好。” 夏托点点头。 按照那些狐族雌性教的知识,指腹摩挲过婴浅的掌心,他想要顺势去揽她的腰,又因为不愿意放开牵着的手,而左右为难。 可惜。 他怎么就不是蜈蚣呢? 这样就能再多出一只手,用来抱婴浅了。 夏托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竟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婴浅拽着,渐渐远离了那些聚在一起的兽人。 艾尔也跟着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计划进行的顺利。 眼看着,就能无声无息的离开这里了。 婴浅正要松下一口气,忽听一阵清脆的嗓音响起。 “你们要去哪啊?” 脚步蓦然一顿。 她回过头。 对上了短发雌性好奇的目光。 生怕其他兽人听不到似的。 她又提高了嗓音问: “今个为了招待鹰族的兽人们,我们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呢,留下一起吃吧?!” 在短发雌性再次开口的瞬间,婴浅立刻拽起艾尔,一并躲到了夏托身后。 她捏着嗓子,故作虚弱地说: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啊?” 狐族雌性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强迫婴浅,还是说: “那等一下,让安德里大人给你拿点吃的?” “好好好。” 婴浅头也不敢抬。 连忙借助夏托作为掩护,带着艾尔一并离开。 她走的匆忙。 并没有注意到鹰族兽人中,已经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向着她离去的方向追寻而来。 见伊迪斯难得走神,跟随在一旁的兽人惊讶问: “族长,怎么了?” “好像有个熟悉的声音。” 伊迪斯再次向着远方看去一眼。 但视线当中,除了狐族的雌性外,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 是他听错了? 婴浅还没走出多远,就被夏托拦腰抱在了怀中。 赤发撩过面颊。 引起她一声惊呼。 “你做什么?” “你不是不舒服吗?” 夏托扬起眉,有些不满婴浅的反应。 “本大爷好心,你给我老老实实的闭嘴!” 婴浅翻了个白眼。 知道他就是个傲娇鬼。 再加上她也确实懒得走路,也就顺势窝在了夏托的怀抱当中。 指尖缠起他的一缕赤发,婴浅半垂着眼,懒洋洋地道: “分明在做好事,却说的这么难听,嘴硬。” 夏托轻哼一声。 视线扫过婴浅苍白的脸。 他扣在她腰间的大掌,不由加重了几分力气。 “那些雌性说的也不准,什么被抱住后就会乖一点...都是胡扯!” 婴浅一愣。 而艾尔在一旁听着,心里面的慌张顿时散去不少,更是忍不住捂起嘴偷偷笑了。 她靠在夏托的胸膛间,美眸中闪过一抹揶揄,指尖更是在他锁骨间轻轻一划,然后轻声问: “你跟她们聊得那么开心,就是在学这些?” “开什么玩笑!” 夏托连脖颈都红了个彻底,却咬死了牙不承认。 “本大爷会为了你问这些吗?真是胡扯!” “那你就是想和她们在一起说话了?” 婴浅眯起眼。 细直的小腿轻晃了两下。 她忽然挣扎着,想要离开夏托的怀抱。 “放开我。” 婴浅眉头微皱。 面无表情的模样,属实让夏托有些不知所措。 “你小心摔到!” 他不敢放手。 更舍不得婴浅在他怀里时,那软绵绵的感觉。 但她却不愿意了。 “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了,你去忙自己的,我和艾尔回去就好。” 婴浅仍奋力想要夏托的怀中脱身。 眼见着她闹腾不休。 他只能放手。 而婴浅立刻牵起了艾尔,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去。 “喂!” 夏托顿时急了。 蛇尾焦躁地拍打着地面。 他连忙追上前,围在婴浅的身边。 “我会忙什么?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能让我忙的!” 分明婴浅只是不理他而已,夏托却如临大敌一般,眼瞳立成了一条竖线,想要去牵她的手,又怕再遭到她的讨厌。 婴浅后退一步,眉眼间的怒色萦了半晌后,最后沦为一片复杂的情愫。 叹息离口。 她忽然低垂了头,贝齿在红唇上,留下一道深刻的印痕。 “我在你和安德里之间纠缠不清,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如果想要去找其他雌性,我也不会去...” “你胡说什么?!” 夏托急了。 一把将婴浅困在怀中。 他又咬着牙,在那红唇上狠狠亲下一口。 “我没有想找其他雌性,更不是要和她们说话,我只是想问问她们,怎么做能让你喜..喜欢...” 话音一落。 夏托瑰丽的面容,彻底被艳粉所笼罩。 第九百一十九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4) 随着好感度上涨的提示音,夏托转过头,不好意思再去看婴浅。 她倒是很满意。 踮起足尖,婴浅将下颌垫在了夏托肩头。 浓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着。 从她口中呼出的热气,尽数打在了夏托的耳廓。 “可是你这个样子,我就已经很喜欢了。” 夏托愣了愣。 才刚刚缓和了几分的心跳,在瞬间乱了节奏。 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胸膛之间弥漫着全然陌生的情绪。 只一见婴浅,就再也克制不住。 “真是不害臊...” 夏托轻轻念叨一声,对婴浅张开双臂,又红着脸说: “我抱你。” 婴浅环抱住他的脖颈。 心安理得的,当一个不用走路的废物。 夏托正要抱着她回住处,余光瞥见一直捂着眼睛,很懂得少儿不宜观看的艾尔,他不由嗤笑一声。 “小鬼。” 提起艾尔的衣领。 夏托将他这个小幼崽放在了肩头。 艾尔吓了一跳,但一睁开眼,发现视野增高了不少,顿时又变得高兴了起来。 他捏紧了小拳头,一边好奇地左右张望,一边嚷嚷道: “我以后,会长得比你更高的!” “做梦。” 怀里抱着婴浅,肩头还坐了一个艾尔,夏托却仍毫不费力。 这点重量在他眼里。 和羽毛也差不多。 还不如一只猎物来的沉。 “才没有做梦。”艾尔撅起嘴,装出凶巴巴的神情瞪向夏托,然后义正言辞地说:“我会成为最强大的雄性,然后保护阿浅,谁也不能欺负她!” “小崽子,我还没死,她就用不着你来保护了。” “不准叫我小崽子!” “你不是小崽子是什么?奶猫还是乖娃娃?难不成你其实是个雌性?”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比一个幼稚。 要是谁无意间听到,估计要以为是两个幼崽在吵架。 婴浅叹了口气,懒得在这里哄孩子,干脆闭着眼睛假寐。 等回了住处。 夏托拿出红果子递给她和艾尔。 婴浅咬了一口,见他坐在一旁不打算离开,于是很是委婉地催促: “鹰族的兽人前来,狐族一定需要人手帮忙,不然要是他们有了坏心思,那些雌性怎么办?” “狐族的雌性跟我有什么关系?” 夏托轻哼一声,指尖擦去婴浅唇角的果汁,又一脸傲慢地说: “我只要保护我的雌性就够了。” 婴浅歪过头,面颊娇嫩的肌肤,悄然蹭过他的掌心。 “你的雌性?” 软媚的嗓音传入耳畔。 尾音微微上扬。 带起一阵如同撩拨般的微风。 夏托一愣。 顿时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我不是说...但你是我...” “毕竟借助在人家这里,我们总不好都不去帮忙,而且狐族的雌性都很好,万一受欺负了,多可怜呀。” 婴浅站起身,从背后抱住夏托,俯在他的耳畔,再次轻声说: “你愿意去帮忙吗?我的雄性。” 随着她话音落下。 夏托的体温竟随之灼烫了不少。 不敢去看婴浅,他脑袋里都是“我的雄性”这四个字。 反复播放了无数遍。 竟也没能缓解他身躯的僵硬。 夏托只能结结巴巴地应: “我..我这就去!” 他豁然起身。 没有半点迟疑或犹豫。 直接大步走向了门所在的方向。 艾尔盯着门板上,因被夏托的蛇尾无意扫到,而留下的深刻印痕,不由叹了口气。 不会... 要他们赔偿吧? 但艾尔也没空想这些,小跑到婴浅身边,他一脸担忧地问: “阿浅,我看到伊迪斯了。” 当看到伊迪斯的那一刻。 艾尔的恐惧和慌乱,几乎难以克制。 他没有忘记。 曾经被伊迪斯追杀,几次都差点死去的记忆。 “不怕。” 婴浅摸了摸艾尔的头,轻声安慰着: “这里是狐族,而且有安德里和夏托在,他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一想到安德里和夏托,艾尔也有了底气。 他们两个,都比伊迪斯更强。 怎么都不会怕他的! 艾尔黑葡萄一样的眼亮起欣喜的光,用力挥舞了两下小拳头,他兴奋地说: “阿浅,我们不用在躲躲藏藏的了!” “但这件事,还是得先和安德里说一声才行,而且我们最好,不要被伊迪斯发现到。” 婴浅用手指顺平艾尔的发,沉思了一会儿,又说: “夏托没有直接面对过伊迪斯,对他印象不深,即使遇见也没关系。等下有兽人路过我们这的时候,让他帮忙去转告安德里一声。” “嗯!” 艾尔重重点头。 等着一会儿门外有声音传来,婴浅过去招呼了一声,拜托帮忙传了话。 天色渐暗。 有交谈声和嘈杂的笑闹,不断传入耳中。 远处有火光亮起。 显然正是热闹的时候。 狐族大部分的兽人,都已经聚了过去。 此时仍留在房间里面的,估计只剩下一个婴浅。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见到伊迪斯。 那只鹰眼睛尖的很。 但凡婴浅和艾尔一露面,都可能被抓个现行。 好不容易才从狮族跑出来,还没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她可不想在惹麻烦在身上。 婴浅正打着哈欠。 准备再美美睡上一觉时。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艾尔连忙跑过去,没有急着开门,先大声问: “谁?是夏托吗?” 无人回应。 敲门声却依旧不断。 艾尔犹豫了下,想着这里毕竟是狐族,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是安德...” 房门被彻底打开。 但站在门外的,却并不是安德里或者夏托。 而是一个陌生的雄性兽人。 他身形瘦高,长了一双鹰钩鼻,居高临下打量了艾尔一番,在看清他的脸时,三角眼里顿时爆发出阴鸷的光。 “果然是你!” 艾尔瞪大了眼。 还来不及说什么。 他直接被掐住了脖颈。 呼吸在瞬间变得无比困难。 艾尔双腿离地,即使用力拍打着兽人的手臂,他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三角牙里爆发出一阵骇人的精光。 雄性兽人冷哼一声,道: “先宰了你,我再去找那个不要脸的雌性,等把她带到族长面前,我一定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两道嗓音同时响起。 “住手!” “放开他!” 第九百二十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5) 婴浅跑上前,一脚奔着雄性兽人双腿中央踹了过去。 致命弱点被重击。 他当即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双腿紧紧并在一起,腰更是深深佝偻着,喉头滚出诡异的“咯咯”声,一双眼更是几乎要瞪出眼眶。 “艾尔?” 婴浅抱住艾尔,见到他脖颈间的红痕,当即心疼的不行。 她白白嫩嫩的乖儿子,才一分钟的时间没留意到,就被欺负成了这个样子。 “妈的!” 一声脏话飙出口。 婴浅捏起拳头,正要奔着那雄性兽人招呼过去,但还没等碰上他的脸,就被一只大掌牢牢控制住了手腕。 与此同时。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 “果然是你。” 婴浅蓦然瞪大了眼。 “伊迪斯?” 伊迪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雄性兽人身侧,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婴浅,大掌仍牢牢握在她的腕间。 “真是好久不见了,看来你在狐族过的不错,婴浅。” 从他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婴浅顿时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以至于让她下意识退了半步,并且将艾尔护在了身后。 “我可不想和你见面,伊迪斯。” 她对于伊迪斯,可没多少好印象。 心里面更是已经开始琢磨起了脱身的办法。 不过想要和鹰族比跑路的速度,可就太自不量力了。 婴浅正想着要拖延时间。 被她一脚踹中了命根子的雄性兽人,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族长,婴浅她竟敢..敢...” “闭嘴。” 伊迪斯打断他的话,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满眼森寒地道: “被一个雌性欺负成这样,回族后自己领罚。” “是...” 雄性兽人不敢多话。 只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后,转身迈着内八字,扭扭捏捏地走了。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人。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仿佛一到了附近,就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住。 再也无法引起热闹和欢笑。 艾尔虽然害怕伊迪斯,但还是固执地挡在了婴浅身前,拼力撑着胆子,大声说: “离阿浅远点!” 伊迪斯垂下眼,视线扫过艾尔时,眼底顿显出一抹清晰的厌恶。 “你居然还留着这个外族的幼崽。” “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族长了,就少说这种脑子有病的话,也不要为难我们母子了吧?” 婴浅翻了个白眼。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比如见不惯毛茸茸之类的。 不然怎么会一见到艾尔,就喊打喊杀个不停。 伊迪斯盯着她,神情变幻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婴浅虽然也不怎么好奇。 但他挡在门前。 不仅让他们出不去,也没办法关门。 只能硬耗在这里。 简直烦的不行。 “你还不走?” 婴浅皱起眉,干脆加重了语气,问: “难不成,你想要在狐族杀了我们,不怕把这里的雌性吓到?到时候可就没人跟你回去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伊迪斯皱起眉。 再次向着婴浅逼近一步。 他高大的身形落下遮天蔽日的阴影。 将她彻底笼罩在其中。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婴浅下意识想要再次退却,将艾尔保护在身后,她红唇撩起一抹散漫的弧度,语气中却增了几分冷冽。 “叙旧的话,还是算了吧,我们可没有多好的交情。” “没有多好的交情?” 伊迪斯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竟是笑了。 “在你先背叛了我之后,现在我们已经没有多少交情了,是吗?!” 一场堪称恐怖的风暴,在他眼中聚集。 其中携着的怒意,让艾尔在看了一眼后,又连忙低下了头。 但婴浅却愣住了。 背叛? 她就算不声不响的生下了艾尔,背叛的也应该是鹰族才对。 怎么和伊迪斯扯上了关系? “忘记了?” 伊迪斯再次逼近,大掌捏住婴浅的下颌,迫使她无法移开视线。 “那我就提醒你一下,你曾经答应要成为我的雌性,却生下了其他族的幼崽,你要我怎么能容忍这个幼崽活下去?” “啊这?” 婴浅眨了眨眼。 这故事确实惨烈。 可惜她是个没心肝的,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对伊迪斯生出什么愧疚来。 她想了一会儿,既诚心又摆烂地说: “那我给你道个歉?或者写份公告,告诉大家其实是你甩了我,而不是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婴浅都给了解决方法。 甚至当场要咬破伊迪斯的手指头签字画押 但他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 仿若婴浅提出的两个办法,都不能合伊迪斯的心意。 “我听说,你是昨天才来到这里的?” 伊迪斯忽然转移了话题。 脸色虽然依旧阴沉沉的难看,但掐在婴浅下颌处的手指,却放轻了几分力道。 “你想要的,就是跟着一个蛇族到处流浪?” 他语气松缓了些。 看着婴浅苍白的面庞,眼里甚至浮起一抹隐隐的怒气。 那个蛇族... 竟把她照顾成这个病恹恹的模样? 婴浅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 但估计着。 应该是伊迪斯见到她凄凄惨惨的到处跑,属实高兴坏了。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前任过的惨一点呢? 婴浅没吭声,只侧头躲开了伊迪斯的手。 他并没有在意,而是低声再次说: “即使这样,也不肯回去找我。” “我挺喜欢这里的。” 婴浅打了个哈欠,懒得继续废话下去,干脆道: “而且之后也打算一直到处流浪,不劳鹰族的族长大人费心了,我们就此告别怎么样?” 她几乎要将“快滚”两个字,清楚写在脸上了。 但伊迪斯也不知是听不懂。 还是故意想留在这里,继续和婴浅耗时间。 他沉默了更久。 锐利的目光从婴浅移到艾尔的身上。 厌恶虽毫不遮掩,却也没有了曾经的杀意。 就在婴浅的耐心将要消耗殆尽时,伊迪斯终于再次开了口。 “我允许这个幼崽活着,你可以把他留在狐族,我不会对他怎么样,至于你...” 他嗓音一顿。 面容间浮起一抹艳丽的赤色。 伊迪斯竟不敢去看婴浅,而是转过头,轻声说: “跟我回去,你仍然会是我的雌性。” 第九百二十一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6) 婴浅被伊迪斯赏赐一般的口吻惊住了。 这算什么? 出轨人妻的回头是岸? 还是和戴绿帽的前夫重归于好的那点事? 她立刻捂住艾尔的耳朵,不让他听见这些少儿不宜的对话。 “多谢,不过...” 婴浅先礼貌道谢,接着话锋一转,很是诚恳地问了句: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是外面的雄性不可爱?还是家花要比野花香?” 这一次,愣住的换成了伊迪斯。 他听不懂婴浅的话。 却明白了她拒绝的意思。 他眸光一沉。 连周围的温度,都在瞬间降低了不少。 “你还是不想回去?即使我已经主动向你低头,还宽恕了这个幼崽的存在,你也不愿意?” 阴沉的嗓音离口。 伊迪斯鹰隼般锐利的眸光,牢牢锁定在婴浅身上。 竟让她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刺痛。 “不愿意。” 但她应的干脆。 甚至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伊迪斯,我既然已经离开,就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去狐族里逛逛,看看哪个雌性和你看对眼,愿意跟你回去吧。” 婴浅眉头微皱,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应该不会听不懂了吧? 鹰族的视力和听觉都很强大。 不至于让她再重复一遍。 但伊迪斯虽然听清了婴浅的话,脸色却更加冰冷,犹如被触怒了一般,他寒声道: “这可由不得你了!” 婴浅只觉眼前一花。 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就已经被迫离开了住处。 “阿浅!” 艾尔被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跑了出去,奋力拽住婴浅的衣角,他一涨成了通红,更是大声喊着: “放开阿浅!” 但幼崽的力气哪里能和成年兽人比较。 再加上伊迪斯,又是兽人当中的佼佼者。 艾尔的反抗在他看来,简直不值得被多看一眼。 扫过去一个漠然的眼神,伊迪斯冷哼一声。 “滚开!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说着。 竟然想要一脚踹开艾尔。 婴浅瞪大了眼,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出了一只手,毫不客气地甩了一耳光过去。 “不准碰他!伊迪斯我艹你全家!” 这一巴掌对伊迪斯而言,实在过于的不痛不痒。 他的唇角甚至挑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婴浅,你还真在乎这个幼崽。” 伊迪斯原本没想对艾尔怎么样,但他实在对这个幼崽有些烦了。 只想着现在就带婴浅离开。 但一旁有个吵吵闹闹的幼崽,显然是个麻烦。 但没等他再次对艾尔出手。 伊迪斯的身体忽然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一连砸塌了两面墙壁,才重重摔倒在地。 而婴浅和艾尔,都被拥在一个滚烫的怀抱当中。 几乎是瞬间。 婴浅长长松了口气。 “安德里...” 她抬起头,陷进了狼族兽人犹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眸当中。 同样都是没什么表情。 婴浅却能在安德里的眼睛里,找到清晰的担忧和怒意。 不管是她还是艾尔。 都是安德里想要保护的人。 哪能容许其他兽人欺负? “安德里!” 艾尔也是惊叫一声,遇见了这么大的危险,他却连一句委屈也不说,只喊着: “快阻止伊迪斯,他想要带走阿浅!” 他这一句话。 引得安德里的眼中,有熊熊怒火燃烧而起。 他好不容易夺回了婴浅,怎么可能看着她再被夺走?! “你...” 伊迪斯此时也站起了身。 他之前和安德里,已经正面斗上过一次。 但再次见面。 他心里面却多了不少的猜忌。 安德里不是狼族的兽人,为什么也会跑到狐族来,还和艾尔如此亲近的样子? 在伊迪斯看来。 安德里和艾尔头上的兽耳,足有七八分的相似。 难道他就是艾尔的父亲? 念头出现的瞬间。 伊迪斯的眼里,有寒芒绽起。 这个狼族,就是让婴浅喜欢到,不惜为了他叛出部族的雄性! 那如果杀了他的话,她是不是就愿意跟他回去了? 两个同样强大的雄性四目相对。 又都在同时,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 以婴浅的视力,甚至都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一阵冷风吹过。 安德里和伊迪斯已经斗在了一起。 这一次,他们都没留手。 鹰翼开展。 狼啸震天。 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很快就被其他人所察觉到。 不少兽人向着他们打斗的方向赶来。 而速度最快的。 则是一道赤红色的暗影。 婴浅还在走神间,就被环住了腰肢。 夏托满面紧张地打量着她,上上下下看个不停,还伸手来回摸索了一圈,即使确定了婴浅全身上下连一处破皮也没有,他却仍放不下心。 “早知道就不走了,狐族竟然这么不安全...” “没事。” 婴浅拍了拍他的手当安抚,见到已经有鹰族赶来,她压低声响,悄悄和夏托说: “和安德里打起来的,是鹰族的族长。他们族的兽人肯定会帮忙,你等下也注意点,那边人多,不要让安德里吃亏。” “他吃亏是他没本事。” 夏托轻哼一声。 看热闹似的向安德里瞧了一眼,见他完全是压着伊迪斯打,顿时没了什么兴趣。 “杂毛鸟果然是杂毛鸟,被揍的昏了头,连会飞都忘记了。” “你真的不管吗?” 艾尔昂起头,见夏托懒得理他,甚至要抱着婴浅找一处位置看戏,才小声补充了句: “可是伊迪斯,刚才是想要带阿浅回鹰族。” 原来乱晃的蛇尾尖,突然定在了原地。 一瞬间。 围在附近的兽人,都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杀意。 夏托暗金色的瞳孔已竖成一条细线。 他盯着伊迪斯,寒声说: “艾尔,喜欢吃烤鸟肉吗?今天让你吃个饱!” 仅一句话。 夏托也加入了战局。 伊迪斯本就不是动了真格的安德里的对手,现在又来了一个战力同样强大,且下手更狠的夏托。 他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就在其他鹰族兽人,准备去支援他们的族长时。 婴浅开了口: “够了。” 她的嗓音不重。 随着一阵轻飘飘的夜风,传入到安德里和夏托的耳中。 竟让两个强大的雄性兽人,在同时停下了手。 婴浅走上前,蹲在伊迪斯面前,轻声说: “伊迪斯,我们谈谈吧。” 第九百二十二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7) 婴浅废了点力气,才劝服夏托不要跟在他们身后。 但即使走到了僻静无人的角落。 藏在不远处大树后面的赤红蛇尾,还是清晰的显露在视线当中。 “藏都不会藏...” 婴浅嘀咕了句,也懒得继续走路了,直接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然后向着伊迪斯摆了摆手。 “就在这说吧。” 伊迪斯沉默着弯下身,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青绿色的果子,送到了婴浅面前。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这个。” “现在不喜欢了。”她没接,盯着那枚翠色欲滴的果子,委婉劝说:“而且我劝你也少吃绿油油的东西,不太吉利。” 他听不懂婴浅的话。 只能在寂静重新萦绕而来前,缓缓说了句: “所以,你选择了狼族的兽人,还有那只蛇?” “是。” 婴浅干脆点头,余光瞥过那条藏得十分敷衍的蛇尾巴,再次补充了句: “我很喜欢他们,也必须选择他们,所以我不会和你回去了。” 【提示:夏托好感度+10】 【提示:安德里好感度+5】 当一前一后两道提示音响起,婴浅不禁一愣。 原来不仅是夏托。 连安德里也跟了过来。 只是他藏的好,不像那条蛇露出了尾巴,此时还甩动的十分欢快。 鹰族以尊严荣耀为一切,伊迪斯又是族长,自然更为高傲。 被雌性连番拒绝,也根本不会苦苦纠缠。 但她是婴浅。 和其他雌性不一样。 即使她有了其他雄性的幼崽,伊迪斯也没有想要抛弃她,只要她放弃艾尔。 但现在... 婴浅却喜欢上了其他人。 “为什么?” 伊迪斯上前一步,原本锐利的眼眸当中,悄然浮起一抹怒色。 “我想听你的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 婴浅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慢吞吞地说: “如果一定要说点什么的话,安德里非常好,救过我很多次,也给了我最大的宽容。夏托脾气虽然不怎么样,但从来没有在意过艾尔的事。” 伊迪斯皱起眉,“所以,你还是因为那个幼崽。” 任凭婴浅怎么解释。 他似乎都要将缘由归到艾尔的身上。 额角涨的厉害,她用手指压了压,尽力耐着脾气说: “不是因为艾尔,是因为我喜欢他们,想要和他们在一起,懂?”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伊迪斯想听到的。 不是因为艾尔的原因,那他岂不是彻底成为了一个失败者? 打架打不过。 连婴浅都被抢了去。 “婴浅,如果我允许你带着那个幼崽回去鹰族...” 伊迪斯说的艰涩。 鹰族最引以为豪的高傲,已被他亲自踩在了脚底。 只想要婴浅能够回去。 但她再次摇头,黑眸当中已然浮起一抹悲悯 “伊迪斯,我想和他们好好在一起,你也应该去找属于自己的雌性了。” 婴浅站起身。 再也没有去看伊迪斯一眼。 而是向着夏托藏身的位置低咳一声,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说: “不想走路了,有没有某只好心的蛇,愿意背我一程?” 一眨眼的功夫。 夏托已经出现在了婴浅面前。 他跑得太快,以至于几根赤红色的发丝乱翘,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幼稚。 婴浅忍不住笑了。 足尖踮起,她拍平夏托的呆毛,笑嘻嘻地说: “哎呦,是哪个强大的兽人在偷偷跟着我呀?” “我只是路过。” 夏托轻哼一声,嘴里虽然不承认,但却伸出手臂,将婴浅牢牢控制在怀抱当中。 嗅着她身上的玫瑰香。 他心情更好。 “懒得跟你计较,回去吃饭。” 夏托揽着婴浅就要离去,但走出几步,他忽然想起身后还有一只杂毛鸟,于是回头看了伊迪斯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话都说明白了,再敢接近她的话,你就死定了!” 他这不是威胁。 而是将事实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 夏托看伊迪斯不顺眼,又不能直接杀掉,但如果是他自己怀了规矩的话... 就活该没命了。 “我记起来了,之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那只杂毛鸟在追你。” 夏托环着婴浅的细腰,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说: “原来你今天不出门,还赶我走,都是因为他啊?” 婴浅琢磨着正事,哪有时间理会这条吃醋泛酸的蛇。 但她不出声。 落在夏托的眼里,就算是默认。 他气的一尾巴拍碎了块石头,然后咬牙切齿地说: “就这么想和他单独相处?” “余情未了?” “一只鸟有什么好的,会飞了不起吗?我比他厉害多了!” 夏托话太多。 婴浅被烦的不行,只一句话没有理会,他居然就脑部出了这些内容。 好一条聒噪不休的傲娇蛇。 她叹了口气,干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脸严肃的望着夏托。 “安静。” “什么啊?” 夏托一愣。 下意识站在了原地。 然而下一秒,唇角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濡湿。 那接触转瞬即逝。 快到仿若幻觉一般。 却让夏托整张脸都红了个彻底。 “你..你你...” 他捂着侧脸。 如同收到了情书的幼稚园女生般。 瞪圆了一双金瞳,他妖异的面容上更是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居然...” “可算安静点了。” 婴浅长长出了口气,也不管她刚才的举动,对于夏托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强大的冲击。 只挥一挥衣袖。 抓紧跑离了他的身边。 只剩下夏托还愣在原地,摸着方才被婴浅亲过的位置,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他刚才... 是不是在做了一个,很甜蜜的梦? 婴浅赶回住处时。 一眼看看到了安德里坐在门口,正同艾尔说着话。 他们头顶的兽耳很是相似,乍一看简直如同亲生的父子一般。 让婴浅都有短暂的晃神。 但在下一秒。 艾尔发现了婴浅,立刻欢呼一声。 “阿浅!” 他迈着小短腿扑进婴浅的怀中,撒娇似的蹭了蹭她,然后压低嗓音问: “伊迪斯有为难你吗?” “年纪不大,倒是爱操心。” 婴浅轻笑了一声,揉乱了艾尔的短发,然后向着安德里张开双臂,她唇角噙笑,撒娇似的说: “要抱。” 第九百二十三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8) 没有任何迟疑。 婴浅陷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当中。 和傲娇又幼稚的夏托不同,安德里的情感隐忍却滚烫。 陷在他的臂弯当中,那随之而来的安全感,也让婴浅悄悄松了口气。 果然。 还是自己默默加好感度的安德里,最好了! 艾尔捂住眼睛,知道这种场面幼崽不宜,连忙撑着小短腿跑回了房间,又顺手关上门,将寂静留给了他们两个。 婴浅眯起眼,困倦和懒散一并袭来,她小小打了个哈欠,嗓音越发轻了下去。 “关于夏托,你会不会怪我?” 她原本还在专心攻略安德里,却没想到夏托的好感度,会随之冒了出来。 让婴浅心惊胆战了好一阵。 生怕攻略起夏托,安德里这边会翻船。 但他没有。 甚至给予了婴浅最大的宽容。 “你之前有危险,是他救的你,我很后悔当时我不在,但也幸好有他,你才能平安无事。” 大掌轻压着婴浅的后颈,感受到她滑腻的肌肤,安德里低叹一声,掩住了眉间的失落。 他并不想和夏托分享婴浅。 却也感激他,能在婴浅遭遇危险时救下了她。 如果没有夏托的话。 曾孤身一人前去密林寻找安德里的婴浅,可能早已经不在人世。 他的指尖擦过婴浅的脖颈,最后一路移到了她娇嫩的面颊,如同对待什么珍宝一般,爱怜而又珍惜的摩挲而过。 “婴浅。” 安德里静静望着她,那双如同绿宝石一般的眼瞳当中,只显出婴浅一个人的影子。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即使要和其他兽人分享你,我也不愿意离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系统的提示音也随之响起。 婴浅眼睫一动,却悄然掩盖住了唇角一闪而过的喜色。 安德里的好感度已经刷满,接下来就是世界碎片了。 美眸忽闪。 她面颊微红,轻声问: “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安德里不疑有他,正要回答时,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 “敌袭!快来人!” 惨叫和哀嚎在瞬间。 狐族雌性居多,又都不擅长战斗。 但忽然遇见了敌袭,却多数都没有太过慌张,而是冷静的指挥起了雄性准备作战,只有年纪轻的雌性,才又慌又乱的到处吓跑,口里面还喊个不停。 婴浅和安德里对视一眼,不用多说话,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我先安置好艾尔,你去帮忙。” 她交代了一声,飞快向着房屋跑去,而安德里也在目送着婴浅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才赶往了大门口。 艾尔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些紧张地拽住婴浅的手指,问: “阿浅,是..是洛特吗?” “不知道。” 婴浅摇了摇头,视线望向远处冲天的火光,她皱紧了眉头,轻声道: “但我希望不是。” 如果是洛特的话,这场战斗可都难打了。 狮族接纳了狼族剩下的力量,实力更加强大,根本不是狐族能够比拟的。 即使有鹰族的一部分兽人帮忙,估计也只会让这场仗,稍稍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婴浅想了想,忽然弯腰和艾尔平视,一脸认真地说: “艾尔,我要过去看一眼,你换个地方藏起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好不好?” “好!” 艾尔应的干脆。 知道婴浅有她要做的事情,他没有多话,更不会撒娇哭闹着去影响她。 他不想添乱。 艾尔明白保护好自己,就是他唯一要做的事情。 婴浅看着艾尔麻利地跑出门,先抓了一把草揉碎涂在脸上,然后闪身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等到周围没有其他兽人的注意时,他才撑着两条小短腿,向着狐族更深处跑去。 这一套动作,艾尔做的相当行云流水。 他分明还是个小娃娃。 却比一些成年兽人,还要更懂得危险的含义。 婴浅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也来不及多想,转身跑向了大门的方向。 夏托正要去找她。 没想到会直接迎面撞上。 他直接气急败坏。 “你跑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危险?笨蛋!” 反正夏托经常发脾气,婴浅也都习惯了,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还反问了句: “谁打来了?” “还能是什么?”夏托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一群发情期到了的鬣狗而已,他们可不受狐族欢迎,没办法向那些杂毛鸟一样进来求偶,只能靠着这种方式,看能不能抢几个雌性回去。” “又是鬣狗?”婴浅一愣,一脸疑惑地问:“怎么哪里都有他们?” “他们原本生活在草原,和那群狮子抢饭吃,不过后来差点被洛特那个冒坏水一锅端了,部族彻底被打散,只能到处跑了。” 夏托轻哼一声,嗓音当中尽是幸灾乐祸。 “之前那群恶心狗,还打过你的主意,等下我一定杀他个几百只,让那些鬣狗彻底死干净。” “一起过去看看。” 婴浅正要迈开步子,手腕却被夏托牢牢握住,他皱起眉,喝令道: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 什么叫回去? 她才刚出门好不好! 婴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狐族的雌性都有在前面指挥的,我怎么不能去?就算不能帮忙,我看个热闹总行吧?” “你和狐族的雌性比什么?” 夏托更为不满,将婴浅抱在怀中,他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故意粗着嗓子道: “她们就是都死了,也和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行,你是本大爷的雌性,连一点伤都不许受!” 婴浅眨了眨眼,语气瞬间低到又软又绵,拽起夏托的一缕赤发,她奋力撒娇。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你少来...” 夏托的脸红了。 到底挨不过婴浅的纠缠。 他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只不过还顺便限定她,只能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且不准离那些鬣狗太近。 婴浅全部点头答应,但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不一定了。 跟着夏托赶到了狐族门口。 婴浅才意识到了不对。 鬣狗们的攻击过于疯狂了些,好像不畏生死一般,让狐族的兽人们连连后退,眼看着大门就要守不住了。 一声尖叫响起。 一个雌性不小心靠近了大门,被忽然冒出来的鬣狗拽住了脚踝,眼看着就要被拖出去。 婴浅来不及多想,直接冲上了前。 但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第九百二十四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69) 鬣狗看到婴浅,竟然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那狐族雌性,转身向她扑了过来。 但夏托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婴浅的身上。 见到鬣狗胆敢觊觎他的雌性。 “找死!” 赤发蛇族当即红了眼,一尾巴拍向了鬣狗,随着一声清脆的动响,他脆弱的脊椎应声而断。 鬣狗口中发出惨烈的哀嚎。 但下半身已经因为失血而逐渐变得乌黑。 他趴在地上,很快为想要贪图婴浅付出了代价。 婴浅扶起了那狐族雌性,又回头向着夏托吹了一声短促的口哨,笑着说: “谢啦!我家雄性超帅的!” 夏托冷哼一声。 瑰丽的面容上写满了嫌弃,唇角却在止不住的上挑。 婴浅走到他身边,拽住他的一缕赤发,视线望向大门外的方向,她轻声说: “这里的兽人守不住,安德里也在外面,我们得去帮忙才行。” “我自己去!”夏托应的毫不迟疑,一把将婴浅拽到身后,他暗金色的竖瞳缩成一条细线,道:“你回去和艾尔躲起来,等我和安德里去找你。” “不要!” 婴浅当即摇头。 安德里的好感度已经满值,但是夏托还差一点。 这种乱糟糟的场面,很容易将好感度刷足。 而且她只要跟着安德里或夏托,有他们两个强大的兽人护着,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婴浅心里琢磨着念头,在夏托再次拒绝之前,已经上前一步,靠向了他的胸膛。 “回去一想到你会受伤流血,我就没有办冷静的待下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 指尖贴上夏托的心口。 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婴浅眯起眼,再次说: “我知道外面很危险,但就算是死,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 夏托粗重的呼吸,和系统的电子音同时响起。 婴浅勾起唇角。 不想夏托刷满的好感度下降。 她到底没有直接转身走人。 而是红着脸,牵起夏托的手,和他一起走出了大门。 喊杀声几乎震破了天。 看到眼前的场景,婴浅和夏托都是一愣。 他们本以为,狐族的实力虽然不算强,但也勉强能支撑一段时间。 但从此时的战况来看。 狐族却是节节败退。 即使有鹰族的帮助,狐族兽人的战斗力和这些疯狂的鬣狗比起来,还是差了太多。 伊迪斯余光扫见婴浅的身影,他先是一愣,然后吼道: “你怎么来了?快点回去!” 婴浅没理他。 从人群当中找见安德里,彼此四目相对,她才算放下了心。 “小心。” 红唇轻启,她无声地交代了一句,之后就从其他兽人手里,接过一根锋利的兽骨。 没有多余的废话。 婴浅的长发被夜风扬起。 有玫瑰香传入夏托的呼吸。 他望着婴浅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和其他雌性一点也不一样。 既不柔软。 也不娇气。 脾气坏的厉害。 却每一次,都让夏托移不开眼。 他低咳一声,胡乱抹了把泛红的脸,快步跟在了婴浅身后。 血腥气越发浓重。 狐族的兽人倒下的越来越多。 有想要逃走的,也在发现狐族已被鬣狗彻底包围时,而陷入到了绝望当中。 细细弱弱的哭喊连绵不绝。 所有兽人,都陷入到了莫大的绝望当中。 婴浅的体力逐渐消耗,在将兽骨刺进鬣狗的胸口后,她喘息一声,又在看到远处黑压压的鬣狗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狐族所有的雄性兽人都会被杀死。 婴浅当然不想让安德里和夏托出事。 尤其是发现他们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小的伤口时,她更是眉头紧皱,心里止不住生出担忧来。 “怎么办...” 婴浅咬着下唇。 视线被暗红色的血点所占据。 妄图寻找解决的办法,却没有任何的主意。 在鬣狗的包围当中,安德里和夏托即使想要带着婴浅逃离,也难如登天。 就在鬣狗们彻底占据了上风。 一脸兴奋的,想要将狐族彻底吞没时。 远处忽传来一阵吼声。 无数黑影奔着他们飞速赶来。 狐族兽人都是面露喜色,只有安德里和夏托在瞬间沉了眉眼。 他们听的出来。 那是狮族的吼声。 是洛特。 “真是阴魂不散啊!” 夏托低骂一声。 经历过了一场大战,他的体力已经被消耗了大半。 想要在这个时候和整个狮族对抗,即使还有一个安德里,也毫无胜算。 夏托立即回到婴浅身边,将她护在了身后。 而在此时。 狮族已然赶到了近前。 在前方统帅其他狮族的白狮,赫然就是洛特。 他根本没有理会那些鬣狗或狐族。 猩红的眼眸在一瞬间,就捕捉到了婴浅的身影。 “找到你了。” “哪呢?” 克萝伊左右张望了一圈,可算找到了婴浅,她连忙挥了挥爪子,毛茸茸的狮子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 “又见面啦!我好想念你呢,婴浅!” 口里吐出少女撒娇般的口吻。 但克萝伊的体型,却是仅次于洛特的庞大。 衬的一旁其他狮族雄性,都分外娇小。 “能不能多给我两天安生日子啊?” 婴浅叹了口气。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她也就从夏托身后走了出来,先向着克萝伊点头打过招呼,然后才看向了洛特。 四目相对。 她清楚了看到了洛特眼底嗜血的欲念。 “晦气。” 婴浅翻着白眼,毫不客气的骂了一声。 洛特看到她眼里的嫌弃,却是笑了。 一爪子拍扁一只妄图偷袭的鬣狗,他望着婴浅,轻声说: “瘦了。” “瞎了是吧?” 婴浅冷笑着,将兽骨抗在肩头,见没有地方需要她帮忙,才说了句: “我们才分开多久,我又不是气球,怎么可能瘦的那么快。” 她不客气的很。 但洛特显然不在意这些,反而上前一步,再次说着: “外面这些地方,怎么可能比得上我的身边,” 他话音刚落。 一只鬣狗突然向着他迎面飞了过去。 洛特随爪打开,然后眯起眼,看向了不远处的夏托。 刚才就是他。 将鬣狗当成投掷物,挥向了洛特。 注意到了洛特阴狠的目光,夏托冷哼一声。 “滚回你的部族玩老鼠去吧,蠢猫!” 第九百二十五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70) 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 婴浅见他们两个,要在收拾掉鬣狗之前,先闹腾起来。 而其他兽人感受到肃杀的氛围,也不敢来阻止。 一个个都是有多远躲多远。 生怕自己布了那被碾成了肉泥的鬣狗后尘。 婴浅压了压额角,见没有兽人愿意掺和进这烂摊子里,她只能一脸丧气的阻止: “差不多得了,先把鬣狗收拾掉再打。” 她嗓音不重。 语气也是轻又慢随意。 却让夏托和洛特这两个同样强大的兽人,同时住了手,然后冲向了一旁的鬣狗。 “真听话,和宠物似的。” 克萝伊望着他们的背影,小幅度撇了撇嘴。 收拾掉身边的鬣狗,她注意到婴浅独自站在一旁,连忙偷偷晃了过去。 “婴浅!” “啊?” 婴浅抬眼看了眼克萝伊,见她的尾巴欢快地晃个不停,于是礼貌的将兽骨递了过去。 “吃了吗?” 克萝伊摇头拒绝,既然鬣狗们已经要被打退,她也不急着去帮忙,而是蹲在了婴浅身边,小声嘀咕着: “你被偷走之后,我们整个部族的所有兽人,连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一直都在找你,差一点就要被折磨死了!” 这么惨? 婴浅偏头打量了克萝伊一番。 果然见她肚腹干瘪,整条狮子也是无精打采的。 “一直没休息?资本家听了都要落泪。” 虽然不太懂资本家是什么东西。 但克萝伊还是点起了头。 “反正你已经有安德里和夏托了,就当做做好事,把洛特也收了,省得他继续发疯。” “我也想。” 婴浅悄悄嘀咕了句。 但视线扫过安德里和夏托。 顿时头疼的厉害。 这三个兽人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安德里和夏托一定不会赞成婴浅接纳洛特。 而他们身上的世界碎片,她还没有到手。 但洛特... 也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当之前听到他增加好感的提示音时,婴浅一刀杀了系统的心都有了。 即使现在冷静了些。 也没想出一个让他们和平相处的主意。 克萝伊歪着脑袋,盯着婴浅写满了困惑的脸,忽然冒出了句: “如果你觉得洛特还不错,就让他自己去和安德里夏托打一架好了,只要他赢了的话,他们也不会阻拦你们在一起了。” 婴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克萝伊舔着爪子,慢悠悠的解释: “兽人之间的竞争本就残酷,如果安德里和夏托打输了,就是失败者,自然没有权利让洛特离开你了。” 她说了不少。 但婴浅还是没听懂。 就在她们交谈的功夫,剩余下来的鬣狗已经四散逃离,只留下无数具同族的尸体。 “我们赢了!” 狐族兽人低吼一声,向着远处的黎明高高举起了拳头。 他眼含热泪。 既是为同族留下的鲜血。 也因自己仍然活着。 一阵阵兽吼声音响起。 婴浅回头望去,看到了无数张写满疲惫的脸。 紧绷的精神略一松缓。 她身体一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时,腰肢忽被一双滚烫的大掌握住。 婴浅不用抬头。 就已经知道了身边的人是谁。 她叹了口气,抱怨道: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洛特勾起唇角。 他已经恢复了人形,如同少年般俊俏的面容上,尽是对她的爱怜。 “婴浅,我很想你。” 指尖微颤。 但还没洛特触碰到婴浅的面颊。 一阵怒喝响起。 “滚开!” 赤红的蛇尾化作残影。 直奔着洛特的胸膛击去。 这要是打实了。 估计他不会比那断了脊椎的鬣狗,好到哪里去。 但洛特却头也不抬,手臂仍环在婴浅腰间,带着她一起向后退了两步。 好不容易能和她说上两句话。 却被一条蛇打扰。 洛特眯起眼,眸底有血光流转。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碍眼啊。” 也不只是夏托。 安德里此时也走到了他们不远处,正满面不善的盯着洛特。 而狮族兽人也跟着站起身。 眼见着一场战斗结束,又有另一个麻烦闹起。 婴浅不由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她还想回去睡个觉,怎么又掺和进漩涡里面了? 也不知道艾尔,藏到哪里去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 克萝伊忽然开了口。 “要不然,你们单独打一架吧?”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愿意再和安德里和夏托斗起来,于是热情的出起了主意。 “其他人看热闹就行,就你们三个打,但要尽量少受伤,也不可以下死手,免得让婴浅担心。” 一旁的狮族兽人们连连点头,跟着大声嚷嚷道: “要是洛特赢了,就让他和婴浅在一起,你们谁都不可以再阻止。” “让你一个人打安德里和夏托,他们可真是你的好族人。” 婴浅推开洛特。 挑了个干净地席地而坐,表示自己懒得再管这些破事。 就让他们闹去吧。 “就他?” 夏托嗤笑一声,嫌弃的目光扫过洛特,他眯着眼道: “他除了玩阴的,还会什么?” “我同意,现在比就可以。” 洛特不仅没恼,反而向着夏托勾唇一笑。 “如果你想休息,我不介意。” “收拾一只猫而已,还用休息?” 夏托也笑了。 眸底有杀意悄然涌起。 他捏着拳头,缓缓上前一步,低声道: “安德里,别让他说我们以多欺少,我先去揍他!” 赤红色残影晃过视线。 那近乎可怕的速度,让克萝伊都变了脸。 她忽然意识到。 夏托这一次,认真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洛特。 “你怎么看?” 克萝伊暗暗警惕了起来,却还不忘了问婴浅一句。 “希望洛特赢吗?” 婴浅没吭声。 只是看着远处的战局。 自打她离开之后,洛特从来没有休息过。 他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大半。 自然不是夏托的对手。 但即使如此。 拼着以伤换伤,也要在夏托身上留下一道伤痕。 关乎婴浅。 洛特即使死,也不可能认输。 安德里不知何时,来到了婴浅身边,他垂眸望着她紧皱的眉,原本到了唇边的问话,忽然就此淡了下去。 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疯子!” 夏托被洛特不要命的架势烦的不行。 余光又不停扫见婴浅担忧的目光。 他只能后退。 但如此一来的话,也就算洛特获得了胜利。 但幸好之后还有个安德里。 夏托正想和他交代两句。 安德里忽然说: “我认输。” 他这一句话,让所有兽人都愣在了原地。 夏托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喂!他都已经要死了,你...” “婴浅不希望他出事。” 安德里打断了夏托的话,看着洛特摇摇晃晃的走向婴浅,然后伸出没有沾上血污的手,轻轻拥住了她。 他的那副神情,简直如同拥有了世间最为珍惜的宝贝一般。 安德里轻叹一声,眸底有无奈和宠溺交织着一闪而过。 他说: “我只是希望,她能开心。” 第九百二十六章 兽人崽崽要找爹(番外) “你真的甘心吗?” 少女站在溪边,望着站在水中的高大男子,口里喃喃着,吐出诱惑般的言辞。 “安德里,你这么优秀,应该拥有自己的雌性,而不应该和其他兽人一起分享婴浅。” 她并没有注意到。 这附近除了他们之外,还藏着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 克萝伊从树丛后方探出脑袋,一边向外瞄着,一边同婴浅嘀嘀咕咕。 “快看!有人在勾引你家雄性呢!” 婴浅点头,将杏仁一样的酸果子塞进嘴里,她皱起小脸,却又止不住地吃起了下一颗。 克萝伊在一旁看的着急,眼见着多琳已经红着脸,向安德里走了过去。 她更是恨不得冲上去,跟多琳打上一架。 婴浅还是一脸的不在意,甚至在吃完了最后一枚酸溜溜的果子后,还懒洋洋地打起了哈欠。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特别困,还好像胖了点。” 抚着略圆滚的小腹,她背靠树干,很是惆怅的说: “什么时候能吃晚饭啊....” “现在不是在意那些的时候!” 克萝伊大手一挥,盯着多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 “那个多琳还真是贼心不改,之前就惦念着安德里,现在你们都在一起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玩命想要撬墙角呢。” 多琳此时已经踏进了小溪。 足尖踩着鹅卵石。 她迈着希冀的步伐,缓缓走向了安德里。 “狼族出事的时候,她被安德里救过,恋爱脑点也是正常。” 婴浅揉着眼睛,强压着不停泛起的困劲儿。 “洛特告诉你的?当初是我在狼族附近的密林里面,抓到了多琳,安德里可早早就去找你了。” 克萝伊踹了一脚树干,顶着满脑袋落叶,阴恻恻地警告: “洛特说的话,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相信,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疯着呢。” 她们说话的功夫。 多琳已经赶到了安德里身边。 面颊浮红。 盛满了羞意的眼睛,只定定注视着安德里。 她缓缓伸出手,伸向了安德里的胸膛。 “哎呀,她要碰他了!” 婴浅看热闹的似的,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克萝伊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但又琢磨着,如果安德里回应了多琳的话,他也就可以被一起收拾掉了。 砸两个人的话,一块小石头可不太够用。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山。 在多琳一脸希冀的,将要触碰上安德里时,他后退一步,这才瞥了她一眼。 “你把鱼吓走了。” 多琳瞪大了眼。 “安德里,你...” “我并不愿意和其他兽人分享雌性,但她是婴浅,她拥有我的心脏,我没有办法离开她。” 这还是第一次,多琳听到安德里对她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可惜每个字,都不是她愿意听的。 “她不会珍惜你的!” 多琳急了,不依不饶地说: “安德里,婴浅根本不喜欢你,她就没有...” “我喜欢她就够了。” 安德里打断了她的话。 带着捕到的鱼,同多琳擦肩而过。 他没有回头。 更是连一眼都没有再看她。 只留下多琳一个人,跌倒在溪水当中,满脸尽是泪痕。 “他过来了!我们快藏起来!” 克萝伊看安德里走近,连忙拽着婴浅就要换个地方藏身,但还没等挪步,那犹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眸,已然落定在了她们藏身的树丛。 “出来吧。” 安德里分明早就发现了婴浅和克萝伊的存在。 却在之前一句话都没招呼过。 克萝伊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句: “故意想让你听呢,还真够心机的。” 婴浅撑着发酸的小腿,慢悠悠地站起身,胡乱将身上的树叶拍打掉,她向着安德里招了招手。 “好累哦....” 安德里立刻走上前,将她抱在了怀中。 “我抓了鱼,晚点给你煮鱼汤。” 视线扫过她微鼓的小腹。 他神情更柔,眉眼之间也更多出了几分暖意。 “看我肚子做什么?” 婴浅靠在安德里的肩头,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含糊不清地说: “敢说我胖就杀了你哦。” 克萝伊顺势举手,“我帮你宰了他!” “最近经常饿,我是不是生病了?”婴浅柠起眉头,小脸上浮起一抹清晰的担忧,“还是说最近锻炼的太少了?要不然明天开始,我起早去跑步吧?” “不行。” 安德里当即摇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 “婴浅,你应该是...怀孕了。” 怀孕? 谁怀孕了? 她? 婴浅的眼睛越瞪越大。 堪称惊悚的目光,缓缓落在微鼓的小腹上。 她长了张嘴,颤声问: “我..我会生出个什么东西来?” 安德里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欢喜。 “应该,是小狼。” “狼?!” 婴浅缩起肩膀,茫然和惊慌交织在一处,让她愣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找了狐族的巫医看过,她说你的肚子,应该在一个月左右,那个时候夏托和洛特都不在,所以...” 安德里温声解释着。 末了又问: “婴浅,你不喜欢我们的幼崽吗?” 这哪里是幼崽的事儿? 婴浅正想骂人。 余光却扫见了安德里眼中,那份惴惴不安的向往。 他无比期盼着和婴浅孕育的幼崽。 却又惶恐着。 不被她所接受。 婴浅沉默了半晌,才别别扭扭的开了口。 “也不是...” 安德里这才笑了。 他们回了住处,还没过多大一会儿,夏托就冲进了门。 “婴浅!” 赤红的蛇尾甩动不停。 他趴在婴浅身边,顶着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却又轻手轻脚的去碰她的小腹。 “居然被那条狗抢了先...真想宰了他!” 夏托冷哼一声。 当抬眸望向婴浅时,又立刻换了一副神情。 “我不管!你也要给我生一窝小蛇!” 婴浅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讨厌幼崽吗?” “那我也要!”夏托瞪大了眼睛,瞳孔缩成一条细线,“难道比起我,你更喜欢那只狗?!” “又无理取闹。” 婴浅揉了揉夏托赤红色的长发,忍不住笑了。 当她抬起头时。 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洛特。 四目相对。 少年勾起唇角,眼底尽是涟漪的情意。 他说: “还有我,不要偏心。” 第九百二十七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 婴浅在混沌的深渊之中坠落。 哭嚎和尖叫不断袭来。 似乎还有谁,在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 那声音太很熟悉。 仿若在什么地方听过一般。 但周围实在太黑,即使婴浅努力睁大了眼,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矮小又瘦弱。 他漆黑的眼窝,似乎在固执的望着她。 仿若一场无声无息的谴责。 “你到底...是谁?!” 婴浅猛地伸出手。 可指尖穿过了影子,耳畔却随之响起了一阵怒吼。 “婴浅,你个讨厌鬼,快放开我!” 视线逐渐清晰。 婴浅顶着满头的冷汗,这才看见了手里拽着的粉红色公主裙,以及裙子的主人。 那是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姑娘,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小卷发,眼睛蓝幽幽的,又生了一张尖细的瓜子脸,乍一看简直如同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 但她此时却鼓起了腮帮,还带着一脸怒火的瞪着她。 “你一定是故意的!” 穿着公主裙的洋娃娃双手叉腰,冲婴浅凶巴巴地吼: “我就知道,你嫉妒院长带来的客人,给诺拉买了新的裙子!” “什么院长?” 婴浅头疼的厉害。 眼前这个洋娃娃的面容,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让她莫名心底发慌,甚至无由来的涌出了一阵,极为熟悉的荒谬感。 仿佛... 眼前这一幕,她曾经经历过一般。 “还敢装傻是不是?”诺拉撅起嘴,偷瞄了一眼她右侧的方向,然后再次嚷嚷道:“又怪又凶的讨厌鬼,永远都不会有人领养你的!” 周围有叽叽喳喳的嗓音响起。 有的奶里奶气。 有的娇嫩清脆。 唯一相同的,是都属于小孩子的音调。 婴浅压着额角,左右张望了一圈,这才留意到,在这间上了年头的房间里面,正坐着七八个小孩子。 他们肤色和年纪都不相同。 最大不超过十岁。 而最小的,也就约莫五六岁的样子,还在傻乎乎的咬手指。 婴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瘦瘦小小的,也是个营养不良的孩童模样。 诺拉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婴浅理她,顿时更加生气。 “你怎么不给我道歉?” 她忽然走上前。 推搡了下婴浅的肩膀,一脸趾高气昂地说: “要是不给我道歉的话,我可要告诉院长和修女去了,到时候,你就要倒大霉了!” “为什么告诉院长和修女,我就要倒霉?” 婴浅歪着头。 语气里满是好奇。 仿佛真的想要得到一个回答似的。 但诺拉以为婴浅在装傻,顿时更加生气。 她抬起手。 想要去抓婴浅的头发,逼着她低头道歉。 但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陌生的嗓音忽然响起。 “怎么了?” 诺拉一愣。 连忙将双手藏到背后,她噘起嘴,小声说: “没...什么都没有。” 少年走到婴浅身边,先是对她温和的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在诺拉的身上。 “诺拉,婴浅才刚来这里,不可以欺负她。” 他穿着洗的发白的衬衫,袖口衣领处都被理的整整齐齐。 虽然年纪还小。 但少年的五官实在过于惊艳。 尤一双黑眸,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些许淡漠的疏离,却无比好看。 瞧的出来,他长大之后定然得是个了不得的好皮相。 “是婴浅先拽的我,这是诺拉的新裙子,才第一天穿就有褶了,到时候修女一定会很不高兴的。” 诺拉嘴巴噘的更高。 指着衣摆处一点将要散开的褶皱,继续不依不饶地说: “这条裙子,可是之前院长带来的客人送的,是诺拉最漂亮的裙子了。” 她越说越委屈。 眼眶都泛起了红。 “这样好了。” 少年想了一会儿,然后温声说: “我等下去帮修女忙的时候,帮你把褶皱顺平,就又和新的一样了。” 诺拉眼珠一转,忽然拽了少年的袖口,奶声奶气地撒娇。 “那下个礼拜的点心,要把你们的都给我,这样我才肯原谅婴浅。” “我的给你,婴浅的不可以。” 少年拒绝了她要求,又在诺拉还想要不依不饶时,再次笑着说了句: “如果不要的话,就都没有了。” “哼!” 诺拉用力跺了跺脚。 又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她这才转身跑开,同其他孩子悄声念叨起了婴浅的坏话。 少年安抚好了诺拉,回眸看向了婴浅。 被他如同深渊般的眼眸定定注视时。 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却又转瞬即逝。 仿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抱歉。” 少年在婴浅身边坐下,他尖细的下颌微微扬起,轻缓的嗓音悄悄传入她的耳畔。 “诺拉不太懂事,吓到你了?” “没。” 婴浅抿紧了唇。 下意识想要离他远一点。 但足尖一动,她的意图似乎就已经被少年所察觉到。 他先一步挪开了些,然后给予了她一个,满怀善意的眼神。 “抱歉,我忘记了你刚来这里。” 婴浅沉默了一会儿,没急着去应少年的话,而是在心里悄悄的问: “系统?” 她等了好一会儿。 但一直盘踞在脑海深处的电子音,却如同消失了一般。 任凭婴浅怎么去找。 都寻不见系统存在过的痕迹。 她再次揉了揉额角,哑着嗓子问少年。 “这里是什么地方?” “海弥撒孤儿院。” 少年似乎看出了婴浅的不对劲,耐心为她讲解着: “你是前几天被院长带回来的孩子,前几天你一直病着,可能记有点不清楚了。” 婴浅点点头。 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少年犹豫了下,左右张望了一圈,趁着周围没有人注意,他偷偷将一块用油纸包的硬糖,塞进了婴浅的手心。 “这里的条件不太好,食物不算多,除了节日礼拜外,平时也没有什么点心给大家,你先填一填胃。” 婴浅摸着掌心的硬糖。 沉默了一会儿后。 她将硬糖捏成两半,然后将其中的一份,塞进了少年的口中。 “多谢,你也吃。” 舌尖尝到一点甜味,少年先是一愣,望向婴浅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柔和。 婴浅含着并不算好吃的糖块,瞥了他一眼,问: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九百二十八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 “颜丞。” 少年定定注视着她,因口里含着半块硬糖,声响有些模糊。 “我叫颜丞。” “挺好听。” 婴浅敷衍似的点点头,舌尖顶着糖贴在上颚。 她等了一会儿。 见颜丞吃完了糖,还好端端站在她面前,才慢慢将硬糖咬碎。 劣质的糖精味灌进鼻腔。 让婴浅无意识皱紧了眉头。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给她一阵强烈的不对劲感。 仿佛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方,还隐藏着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但婴浅找不到。 更是连系统都忽然没了影子。 她蜷在长条木板凳上,柔软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一片脆弱的空茫。 颜丞坐在她身侧,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却仍能嗅得隐隐传来的香气。 那是带着些许寂寥的媚。 宛如在黑夜当中破土出芽的玫瑰。 惹得他忍不住歪过头,想要看一看婴浅此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但就在这时候。 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响起。 所有孩子在瞬间噤了声,一个个腰杆挺直,坐的无比端正。 婴浅有注意到,几个年纪最小的孩子,脸上露出了一抹类似恐惧的神情,不过很快又被他们低垂着脑袋藏下。 她也跟着弯低了颈,只用余光去瞥门口的方向。 入门所及。 是一双穿着布鞋的大脚。 正带着沉重的声响,不断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用餐时间到了。” 她开了口。 虽然是女人的嗓音没错,却过于浑厚了些。 婴浅抬眸看了一眼。 只见穿着一身修女装,身材却相当高壮的黑人妇女,正站在她的身侧,冷眼扫着这些孩子。 孩子们连忙起身,但还没等他们走出门,修女再次面无表情地说: “院长回来了,都不准吵闹,也不可以惹院长生气,知道了吗?” “知道了。” 细细弱弱的应承声响起。 修女点点头,黝黑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在确定了所有孩子都动身之后,她才忽然低下头,看了一眼婴浅。 “既然身体好了,就不要再磨磨蹭蹭的,快点过去用餐。” “知道了。” 婴浅似有些惶恐一般,将碎发撩到耳后,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线。 见她这么听话。 修女也就将目光从婴浅的身上移开,再次转移到了其他孩子的身上。 她的视线如同鹰隼一般。 锐利且冷漠。 叫孩子们连直视都不敢。 见谁动作慢了,修女环抱起双臂,冷着脸催促: “快点,不要让院长等。” 原本还垂着脑袋,慢慢挪着步子的孩子,立刻小跑了起来。 而修女则等到所有孩子都离开了房间,又仔细查了一遍人数之后,才跟在了他们身后。 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带着沉闷的脚步声,走在婴浅的背后方。 她能感觉到。 那双严肃的眼睛,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走廊狭长,又没有窗户,只有两侧挂着的油灯,闪动着昏黄跳跃的微亮。 修女落在墙壁的影子大到不可思议。 宛如什么恐怖的野兽,要将孩子彻底吞噬进身体。 婴浅悄悄加快脚步,不想落在最后,和修女离的太近。 但修女注意到她的动作,却皱起眉头,冷声下起了命令: “诺拉,你来教教婴浅规矩,不要在院长面前失礼。” “好的修女!” 诺拉脆生生的应下。 提起粉红色的公主裙摆,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婴浅的身边,又向着她投过去一个炫耀似的眼神。 “修女让我教导你,你可得好好听话,要是敢失礼的话,修女是不会放过你的!” 诺拉扬起下颌,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骄傲。 可婴浅歪头看着她,轻声问: “失礼的话,会怎么样?” “当然会...” 诺拉下意识想开口,话说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向着修女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 见修女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才拍着胸口,悄悄松下一口气。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只敷衍着留下这一句,也没讲到底有什么规矩。 诺拉就提着裙摆,小跑到了颜丞的身边,同他小声说起了话。 倒是走在一旁,长了一张圆滚滚的小脸蛋,眼睛还被肉挤成了一条缝的小胖子,悄悄和婴浅说了句: “见了院长要打招呼,餐前的谢饭祷告专心一点。其实院长人很好的,虽然经常不在这里,但偶尔一回来,就会给我们带那些很好吃的糖果点心。” 婴浅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了谢。 “没事。”小胖子龇牙笑了起来,面颊的肉高高堆起,显得一双眼都要没了影子,“书上说,在同一个房子里面住的,就都是一家人了,应该要互相帮助。” “家人吗...” 婴浅低低念叨一声。 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高大的黑人修女。 都阴森森的。 和家可不沾边。 路过两个幽暗的岔路口,修女赶到最前方,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木门。 视线一亮。 面前是一间宽敞的餐厅,放着上了年纪长条餐桌,以及一把把靠背椅。 这里比婴浅之前待的小房间好太多。 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圣母像。 她神情悲悯,眼角还挂着一滴残泪,正静静凝望着踏进餐厅的孩子们。 “院长还没到,你们先入座。” 修女才吩咐了一声,餐厅另一侧的大门就被推开。 “不好意思,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让你们久等了。” 带有笑意的低沉嗓音,伴随着一只高档手工皮鞋,一同映入孩子们的视线。 而紧接着。 是一张年轻俊朗的面容。 男人约莫二十八九的模样,五官虽深邃立体,但一双蜜糖棕色的眼眸,却又带着柔软的含蓄。 他身材高大,目测起来至少超过了一米九,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唇角的笑意叫人看起来,就忍不住会心生好感。 婴浅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院长不仅年轻,还是个混血儿。 “院长。” 修女在胸口画了个十个,依旧面表情的,向着男人点了点头。 “最近院里面很好,没什么问题。” “有你在这里照顾孩子们,我很放心。” 男人走到主座前,摘下干干净净的白手套,放在了桌子上。 视线扫过一众孩子们,他有些心疼一般,皱眉说: “下次这种时候,不用等我,让孩子们先吃饭。他们年纪都小,要是饿坏了身体怎么办?” 第九百二十九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 “是。” 修女神情平淡,好像压根没将男人的话听进耳朵里。 应付了一声。 她将冷漠的视线看向孩子们,沉声开口: “跟院长问好。” 孩子们同时站起身,只有婴浅稍微慢了一些,但也跟着一起说: “院长好。” 所有童音整齐划一。 倒显出了些许莫名的诡谲来。 婴浅用余光瞥着男人,看他脸上浮起一抹无奈的神情,似乎想要叫停,但又碍于修女的缘故,没能将话说出口。 只能在孩子们打完了招呼后,男人叹了口气,手掌向下压了压,柔声说: “好了,快点吃饭吧,我带了些糖回来,等下让修女发给你们。” 一听到糖。 孩子们都是两眼放光。 嘴馋的已经偷偷舔起了嘴唇。 修女走去厨房,将切成片的黑面包和茄汁煮豆子端上了餐桌,末了还有一大盘炸土豆。 这些食物属实算不上精美,味道也奇怪的很。 但不管是谁,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修女在男人的右手边坐下,双手交握,她第一个闭上了眼睛。 她带了头。 不管是男人,还是孩子们都跟着开始祷告。 婴浅却有些纳闷。 小胖子和她说的这些规矩,与其说担心得罪院长。 倒更像在听从修女下的命令。 她心里转了个念头,干脆偷偷睁开了眼睛,打算趁着这个功夫找出点情报来。 可视线才恢复到清晰。 婴浅却撞进了一双蜜糖棕色的眼眸当中。 是院长。 她不由一愣。 但这个时候想要再闭眼,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唇角噙笑,仿佛看出了她的紧张,向着婴浅无声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阖起了眼。 这算是... 放她一马了? 婴浅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男人和她想象中的院长,可以说是完全不一样。 相比之下。 修女在这间孤儿院里,才更具实权。 婴浅正在出神,修女已经做完了谢饭祷告,出声说: “好了。” 随着她的话。 孩子们同时睁开了眼睛。 修女也没有等院长,率先拿起了刀叉,分出一部分面包土豆,送进自己的盘子里,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男人倒是不急着用餐,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婴浅,满眼关切地问: “你的身体好一些了?” “是。” 婴浅斟酌着言辞,尽力以一个小孩子的口吻,细细弱弱地说着: “就是头还昏昏的,有点记不清楚事情了。” “那重新介绍一下,我叫爱德华,是这间孤儿院的院长。之前我在回来的船上偶然碰见了你,你似乎是偷偷上船的,水手正想找个地方丢下你,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爱德华叹了口气,似乎因为想起了初见婴浅时的画面,而很是不忍。 那些记忆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东西。。 没有让她多想,他再次说: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害怕,留在这里就好了。” “谢谢院长。” 婴浅应承着爱德华的话,又顺便做出了一副感激涕零,却又惶惶不安的表情。 爱德华点点头,又关心了她几句。 诺拉坐在距婴浅不远的位置,嘴巴越噘越高。 她还想给爱德华看看新穿的小裙子。 谁知道他只顾着和婴浅说话,其他人理都不理的。 诺拉揪着裙摆,想这肯定是因为之前,裙子被婴浅抓出了褶皱的缘故,才会让爱德华没有注意到她。 总之... 都怪婴浅! “我们换个位置!” 诺拉先偷偷看了修女一眼,趁着其他人都在专心吃饭,她偷偷换到了婴浅身边坐下。 对于吃着饭,身边忽然换了个人这件事。 婴浅压根没在意。 她用叉子戳起一块土豆,正想送进嘴里,手臂忽然被谁重重推了下。 小孩子的力气本就没多少。 被这一撞。 叉子顿时脱了手,掉到地面上,发出一阵“叮零当啷”的脆响。 孩子们先被吓了一跳,紧接着齐齐将目光,转到了修女身上。 触及她满怀怒气的视线。 又都立刻垂下脑袋,不敢再乱看。 “没规矩。” 修女皱起眉头,狠狠瞪了婴浅一眼,又冷声说: “不要给她拿新叉子了,用手抓着吃,才能长点教训。” 诺拉抿紧嘴唇,将得意的目光甩向婴浅。 爱德华才不会喜欢调皮的孩子。 婴浅这么粗野蛮横,又要脏兮兮的,用手抓着吃饭。 他一定不会再理她了! 诺拉越想越高兴,一双眼亮晶晶的,她整了整衣领,又将裙摆已经几乎消失不见的褶皱,再次用手指抚平。 爱德华应该很快。 就会注意到她的裙子了。 “婴浅才刚来,你不要对她那么凶。” 爱德华叹了口气,正要去厨房拿一只新叉子,颜丞却先一步,将自己的餐具递给了婴浅。 然后他拿起一块黑面包,毫不犹豫地咬下一口。 徒手用餐并不雅观,但衬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依旧贵气十足,不见半点狼狈。 修女看了爱德华一眼,没再说什么。 婴浅盯着颜丞递来的餐具,又抬眸去瞧他,他正好也望过来,唇角微微扬起,神情之间尽是温柔。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爱德华提起餐巾擦过唇角,视线扫过一众孩子们,尤其在小胖子的身上顿了顿。 “还有一件事,明天会有领养人过来,你们都要表现的乖一些,知道吗?” 修女一愣。 餐刀的尖端划过瓷盘。 响起一声并不算好听的“吱呀”声。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安排。” 爱德华没有多留。 用完晚餐后,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孤儿院。 而孩子们沉浸在糖果和领养人即将到来的喜悦当中,虽然有修女在场,不敢发出声音,但互相交换着的眼神,都带着慢慢的兴奋。 修女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孩子们一圈,然后点起了名字。 “诺拉,苏菲亚还有威迪,你们留下来收拾餐桌,剩下的都回去休息。” 被留下的孩子立刻挽起袖子。 而婴浅正准备跟着大部队离去时,修女却忽然叫住了她。 “婴浅留下。” 第九百三十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4) 婴浅脚步一顿。 身后方传来的压力在瞬间飙升到了极致。 她能感觉的到,修女此时正在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牢牢盯视着她。 指尖起颤,又被强心控制住。 婴浅慢慢转过头,昂头望着修女,尽力做出一副惶惶无措的表情,怯声细语地问: “修女,你叫我吗?” 修女没有回应她,等到其他孩子都离去,她才看了一眼婴浅,冷声说: “跟我来。” 她走在前方。 在周围逐渐归沉的寂静声中。 那粗重的脚步声简直如同什么可怖的怪物一般。 婴浅跟在修女身后,看到她缠在手腕上的十字架,沾了一点食物的碎屑,颜色已经有些深了,但她却全然没有注意到。 还真是够虔诚的。 在心里悄悄嘀咕了句,婴浅缩起肩膀,尽力记下了从餐厅离开之后的路线。 她也不知道这间孤儿院,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建的和个迷宫一样。 还舍不得开灯。 导致随着天色逐渐下沉,窗户透不过亮光,走廊里几乎要沉为一片漆黑。 也不知拐了几个弯。 修女终于停下了脚步,从怀里摸出一串铁质钥匙,她打开缠在门上的链锁,指着里面黑漆漆的房间,对着婴浅扬了扬下巴,命令道: “进去。”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她只是满脸严肃地盯着婴浅。 让她在一瞬间就明白过来。 这不是商量。 而是通知。 婴浅眯起眼,想要看清房间里面的景象。 可视线当中只有浓稠的黑暗。 她什么也看不见。 “为什么?” 婴浅环抱起双臂,小脸上露出一抹胆怯的茫然。 “修女,我做错什么了吗?” “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 修女站在门口,眼里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起伏,类似悲痛,更同于怜悯。 婴浅愣了一会儿。 费了点力气,才想起来她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我将叉子掉到了地上?” 修女没有否认她的话,似乎当做了默认,被她拎在怀里的钥匙串晃了晃,无声地催促起了婴浅。 “明天早上,我会过来接你,希望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永远不要再犯。” 她没有更多的耐心和空闲。 于是迈着大步,走到了婴浅身边,只在她的背上轻轻一推,那无法抗拒的力量,让她踉跄着跌进了房间当中。 黑暗在一瞬间侵袭而来。 但下一秒。 有门被紧紧关闭的刺耳声,以及链锁随之缠绕而来的“叮当”脆响。 孩童的身体太过孱弱,婴浅跌倒在地,半天都站不起来。 手心和膝盖似乎被擦破了一层皮。 淡淡的血腥味和潮湿腐败的霉气混合在一起。 她鼻翼抽动,指尖轻轻碰上墙壁,一点点摩挲着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不到十平方米的房间。 里面什么也没有。 像是用在一块不透光的石头里面,砸出了一张门来。 好用来将不听话的孩子,困在里面做惩罚。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 心跳声如同擂鼓般响在耳畔。 婴浅尽可能放缓呼吸,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系统彻底不见踪影。 任凭怎么寻找,都如同从来没出现过。 是又出了什么毛病? 还是说... 婴浅蜷在墙角,抬起手臂挡住了半张脸。 房间里的气温分明低的厉害。 她的额头却浮了一层薄汗,甚至连喘息声,都在渐渐加重。 “婴浅?” 细微呼唤声忽然响在耳畔。 有那么一瞬间。 婴浅甚至没能分明,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当他的嗓音再次响起。 她猛地瞪大了眼,撑着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门口。 “我在这!” “是我。” 颜丞从门外的栏杆后显出影子。 看到婴浅惨白的脸,他先是一愣,然后连忙急声问: “我听说你被修女罚了,就过来看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撞进他满眼的担忧中,婴浅压了压额角,哑着嗓子开口: “没事,就是有点冷...” “你才刚康复,就要在这里睡一晚上,怎么能行呢?” 颜丞抿紧了唇。 见婴浅半垂着眼,即使身处在黑暗当中,只能看见她并不清晰的影子。 他却依旧会因为她受的苦,而感到一阵阵无由来的紧张。 很奇怪。 但是颜丞并不想让婴浅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会生病的。 “你等我一会儿。” 颜丞想了想,从口袋拿出一块糖,穿过栏杆递给了婴浅。 “等你吃完糖,我就会回来了。” 这分明就是哄小孩子的话术。 但婴浅还是接过了糖。 牙齿磕掉一个边角,舌尖尝到一点甜丝丝的滋味。 奇怪的是。 她原本并不算平静的心,忽然就此安稳了下来。 看了一眼颜丞,婴浅轻轻点了点头。 “我等你。” 颜丞这才笑了。 少年单薄的影子,很快被黑暗所吞没。 再次只留下婴浅一个人。 但她有了糖,每次咬下一小部分,慢慢含着等糖融化,可以吃好久。 也足够让婴浅分心,不再继续去想那些乱七八糟。 她没有等太久。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伴随着钥匙碰撞发出的脆音。 婴浅眼睛一亮,连忙趴在了门上,果然看到了颜丞俊美的脸。 她之前就觉得颜丞长得好。 长大之后,定然得是个祸国殃民的长相。 但到了这个时候。 婴浅看着颜丞匆匆而来,带着能带她离开这里的钥匙,她忽然又发现在他的身上,多出了一层神圣而又温柔的金光。 她眨巴着眼睛,给出了一个无比崇高的评价。 “牛批!” 颜丞不懂她的意思,用钥匙打开了门,他看着站在面前,掌心里还捏着半块糖的婴浅,唇角荡起一抹释然的弧度。 “回去了。” “哎!” 婴浅欢欢喜喜的应下一声。 正想跟着颜丞离开。 但脚步一迈出去,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 “修女放我出去了?” 颜丞愣了下。 白皙的面容上浮起一抹艳丽的薄红。 他忽然垂下眼,避开了婴浅的注视,轻声说: “没有,是我..我偷了钥匙。” “偷钥匙?” 婴浅猛地瞪大了眼。 下意识望向了远处的黑暗。 那修女... 不会找过来吧? 第九百三十一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5) “不会的!” 似乎看出了婴浅的想法,颜丞连忙解释: “修女已经休息了,我等下把钥匙还回去,然后你明天早上再过来,就不会被她发现了。” 婴浅这才放了心。 小心翼翼的关好了门,她又将链锁缠紧,装作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的样子。 这种链锁要锁起来,并不需用钥匙。 只要她明早及时赶回来,装作一副在这睡了一晚上,痛定思痛决定洗清革面重新做人的可怜模样,就可以遮掩过去。 颜丞走在前面带路,听到身后婴浅欢快的脚步声,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修女虽然严肃了一点,但并不是个坏人,希望你不要怪她。” 他的嗓音虽然稚嫩。 但却清亮的好听。 婴浅有一瞬间的晃神,想到那些曾围在她身边的小幼崽,再次看向颜丞的视线当中,已经多了不少的怜爱。 “没事,我不会和她计较的。” 注意到她古怪的目光,颜丞脚步一顿,却没能理解上去,只觉得冷飕飕的。 “不过在你们这群奶娃娃眼里,谁都不是个坏人。” 婴浅小声嘀咕了句。 也没让颜丞听见。 只是曲起指节点了下他的后颈,笑嘻嘻地说: “我今天晚上,不用睡在这又黑又冷的地方了,真好。”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孩子们的寝室门口。 但还没等偷偷摸摸的溜进去。 婴浅就听到了一阵高昂的尖叫声。 “奥利维亚,一定是你偷的!” 透过狭窄的门缝。 她看到诺拉双手叉腰,正一脸凶狠的瞪着之前和她表达过善意的小胖子,那眼神活像要把他生吃掉的似的。 可听到她的质问。 奥利维亚却一脸茫然,摇着脑袋说: “偷什么?我没有啊...” “还敢不承认是吧?” 诺拉眼睛瞪的更大,手指头都要戳上奥利维亚脑门。 “这巧克力,是院长上次带回来送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吃,都放在枕头底下藏着,忽然就没有了!” 奥利维亚也急了,向后连退了几步,他缩起肩膀,用力摆着双手。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有什么巧克力,怎么会偷吃啊?” “不是你还能是谁?!” 诺拉不信他的鬼话。 干脆招呼了其他的孩子,想要让他们去按住奥利维亚,然后搜他的身。 只要找到证据,她就可以告到修女那里去。 到时候... 奥利维亚一定会狠狠遭到惩罚的! 一个年纪最大的白人男孩,嘻嘻哈哈地凑上前,轻而易举地就将奥利维亚扑在地上,按住他的手臂,还不忘和诺拉提着要求: “找到巧克力的话,你得分我一半!” 诺拉扬起下颌,干脆应下: “可以。” 他们两个一起撕扯起小胖的衣服,但他挣扎个不停,一张堆满了肉的圆脸蛋,被又气又委屈的涨成了通红。 “我没有偷拿你的巧克力...真的不是我,你们快放我!” 奥利维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但诺拉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就你长的最胖,平时吃的也多,一定是你偷拿巧克力的!” 白人男孩咧嘴一笑,抬手扇了奥利维亚一巴掌,又骑马似的坐在他背上,一边翻着他衣服,还时不时还招呼几拳头过去。 奥利维亚挨了几个结结实实的拳头,嘴巴张的老大,奋力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怎么没动静了啊?” 白人男孩嘀咕了句。 没在奥利维亚的身上找到巧克力,他有些不甘心,干脆高高抬起了手,想要再给他一个耳刮子,将巧克力的下落给追问出来。 但他的手没能落下,就被一道懒洋洋的嗓音阻住。 “差不多得了。” 诺拉和白人男孩都是一愣。 齐齐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当见到婴浅和颜丞的身影时。 诺拉原本冒出来的几分紧张顿时消散一空,她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 “跟你有什么关系?滚远点,你这个脏兮兮的病痨鬼!” 婴浅没理她。 而是在寝室里环顾了一圈。 孩子们年纪都不大,见到这种场面,更是都已经被吓傻了。 “没事,你们快点睡觉。” 婴浅哄了一句,又顶着诺拉厌烦的视线,走到了奥利维亚的身边。 然后她抬起脚。 将骑在奥利维亚背上的白人男孩,直接踹了下去。 他毫无防备。 被婴浅一脚踹中了脸。 直接发出一声哀嚎,躺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一脸震惊的望向了婴浅。 “你..你竟然敢踢我?!” “踢你?我他妈的还想抽你呢,年纪不大点,居然能这么傻逼。” 婴浅翻了个白眼,提着奥利维亚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 那张肉嘟嘟的脸蛋,此时已经又红又肿。 还挂着几滴泪珠。 显得尤为可怜。 奥利维亚见到婴浅,鼻翼抽动了两下,原本还强忍着的眼泪,在瞬间失了控。 “婴浅,我没有偷巧克力...” 他哭的抽抽搭搭的。 鼻涕都冒了出来。 还想要向着婴浅身上扑。 幸好她反应快,即使从一旁抓了个枕头,塞给了奥利维亚。 “你们无凭无据的,把人打成了这样,明天要是让修女知道了,都得蹲小黑屋去。” 婴浅拍了拍手,和诺拉几乎要烧起来的目光对视,她一脸无所谓地说: “现在,来说说你那什么巧克力吧。” “就是奥利维亚偷的!” 诺拉尖叫一声,手指着奥利维亚,又和婴浅继续喊叫个不停。 “你帮助一个小偷,你也是小偷!” 熊孩子的声音太过刺耳,又和不知疲惫的尖叫鸡一样,一但按下开关,就再也停不下动静。 婴浅耳朵泛疼。 得用手捂着,才能稍微缓和一点。 她用如同瞧什么动物的眼神,看了一会儿诺拉,在她尖叫的空隙,连忙施法打断。 “证据。” 婴浅扬起眉,尽力加快了语速。 “你说人家偷吃你的巧克力,总得有证据才行吧?我还说你偷了我的钻石戒指呢,你认不认?” 诺拉一愣。 可能她只有杏仁大小的脑袋。 听不明白婴浅的话。 就在她想要做好人好事,再次帮诺拉解释一遍的时候。 诺拉忽然再次提起了嗓子,喊叫着说: “我当然有证据!” 第九百三十二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6) “那你还在这废话什么?难道还要画个藏宝图,让我们自己去找吗?” 婴浅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诺拉一张小脸此时已经红的和奥利维亚相差无几。 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也被打了巴掌。 “我说有就是有!” 诺拉大吼一声,捏着拳头愤愤然地转过身,也不知找起了什么。 婴浅也不急,就看着她这么折腾,只抽空看了眼奥利维亚,吹着口哨问: “怕不怕?” 奥利维亚还有些愣神,听到婴浅的问话,也半天没反应过来。 顶着一双泛红的眼,可怜兮兮的傻盯着她瞧。 婴浅叹了口气,哄孩子似的问: “你没有偷吃诺拉的巧克力,对不对?” “嗯。”奥利维亚点了点头,抽噎着说:“我是喜欢吃东西,但是真的没有偷吃诺拉的巧克力,我以为她的巧克力早就吃光了,不知道她还有藏起来的...” 他一张圆滚滚的小脸皱起来。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如同开闸泄洪似的,怎都止不住。 婴浅给他抹了两下,但看眼泪一直擦不干净,也就任由他继续哭了下去。 只放软了嗓音,同奥利维亚继续说: “很好,既然你没有偷吃,那就不需要心虚,也不用怕她什么。” 奥利维亚张着嘴,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了婴浅带着几分无奈的表情。 在他脑袋上轻拍了拍,她再次问: “现在告诉我,你怕不怕?” “不..不怕...” 奥利维亚下意识回应了一声,很快又高高提起了嗓音,向着诺拉的背影咬着牙吼: “你找证据吧!我不怕你!” 这一嗓子。 像是把他的委屈都给嚷了出来。 奥利维亚咧起嘴,对着婴浅破涕为笑。 “我没错,我不心虚。” “对。” 婴浅点点头,应和了奥利维亚的话。 她正在这边专心致志的哄着孩子。 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悄悄多出了一道目光。 带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久久落在她的身上。 却在婴浅回头的一瞬间,恢复成了如往常般的澄澈清明。 “还敢嘴硬?我已经找到证据了,你跟我过来!” 诺拉拽住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棕发女孩,趾高气昂地说: “快!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 那棕发女孩似乎被她吓到了,也根本不明白眼前的状况,被诺拉一推搡,差点没踉跄着跌倒。 还是婴浅扶了一把。 才让她保住了嫩生生的小脸。 棕发女孩偷看了婴浅一眼,樱花般的嘴唇微微翕动,她小声说: “我是听到了奥利维亚说想吃巧克力,但其他人也都说了想吃,你不是谁都没给,自己一个人吃光了吗?” 婴浅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奥利维亚也是捂着嘴,还在泛红的眼圈,弯成了一条细缝。 “我...” 诺拉张了张嘴。 一张脸顿时又青又白。 属实是没想到她找来的证据,最后会反咬一口,落到自己的身上去。 偏偏婴浅还在这个时候,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到了诺拉的床铺前,一把掀起了床单,然后奔着床底下瞧了过去。 “呦呵!” 婴浅扬起眉,如同找到了什么宝物似的,掏出床底下四四方方的空盒,奔着诺拉扬了扬。 “这应该是装巧克力的吧?不是在你自己的床底下吗?在这跟我玩贼喊抓贼呢?” 看到她手里的巧克力盒。 但诺拉却是一愣。 眼里的茫然也实在不像作假。 她愣愣地问: “怎么会在我的床底下?” “那谁知道了。” 婴浅瞥了白人男孩一眼,看他一脸的心虚,顿时笑得花枝招展。 “反正,不是奥利维亚偷吃的,赶紧给他道歉。” 虽然在自己的床底下,发现了吃空了的巧克力盒,但诺拉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翻了个几乎要上天的白眼。 她扬起下巴,一脸倨傲地问: “我为什么要和一个胖子道歉?” “胖子?” 婴浅眯起眼,唇角的笑意越发甜腻,连嗓音都跟着柔软了不少。 “胖子怎么了?没吃你一口饭,少在这里瞎比比,不然我每天晚上揍你一顿,当跳减肥操哦。” 诺拉气的瞪大了眼。 但说也说不过。 又憋了一肚子的闷气。 她干脆尖叫一声,伸出手就要抓向婴浅的头发。 小孩子打架,也就这几个路数了。 而诺拉的动作,在她的眼里,和慢动作也差不多。 婴浅翻了个白眼,将脑袋里瞬间冒出来,那能要诺拉半条命的本能压制住。 可当她正想躲开时。 那白人男孩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 在奥利维亚的惊呼声中,他悄悄抓住了婴浅的手臂,然后向着诺拉一脸兴奋地叫嚷: “她刚才踹我,快揍她!” 诺拉眼睛一亮。 猛足了劲,想抓住婴浅的头发,再给她挠个满脸花。 但还没等她的手碰到婴浅。 先是白人少年再次被一脚踹开,紧接着诺拉的手腕,也被另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牢牢桎梏住。 她吃了痛,当即“嗷”了一嗓子。 “是谁?竟然敢...” 诺拉抬起头。 见到颜丞俊美的面容,顿时瞪圆了眼睛。 “颜..颜丞...” 方才乱的厉害。 她又一直都忙着针对婴浅和奥利维亚。 才没有注意到颜丞是在什么时候,回到的寝室。 此时被他面无表情的盯视着,诺拉心里顿时泛起一阵慌,连忙后退了一步,噘着嘴说: “颜丞,是她先欺负我的,你干嘛要拦着我呀?” 奥利维亚可是没想到,诺拉这个欺负人的,竟然还在这里委屈上了。 他直接叉了腰,也跟着壮起了嗓子。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先冤枉我的,婴浅才没有欺负你。” 不只是奥利维亚。 连一旁怯生生的棕发女孩,也跟着点了点头。 “是的,婴浅才没有欺负你。” “骗人!” 诺拉听不下去。 尖叫声几乎要震破房顶。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她说话? “她才来多久,你们就都站在婴浅那边了是不是?” 诺拉挨个狠瞪了一眼,发现确实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的那边。 就连白人男孩,也因为挨了颜丞一脚,此时仍躺在地上还没能站起来。 “你给我等着!” 诺拉火气烧的更旺,撂下一句狠话,直接跑出了门。 第九百三十三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7) 对于诺拉又要闹出点什么来,婴浅大概已经猜到。 但当她给奥利维亚出头的那一刻。 对于后果。 就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婴浅咂了咂嘴,向着方才帮忙的颜丞一挑眉,然后故意加重了声响,说: “没想到,修女锁门那么不严谨,还能让我给跑出来。” 她故意和颜丞撇开关系。 不然要是让修女知道,是他偷了钥匙的话。 肯定要连累着颜丞一起关小黑屋。 颜丞叹了口气,似乎听懂了婴浅的意思,那双澄澈的黑眸中,多了一丝无奈。 “婴浅...” 不等他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打着哈欠,挑着无人的床铺走了过去。 “趁着修女没来,我先睡一会儿啊。” 和白人男孩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压低嗓音,低低说了一句。 “小王八蛋,下次在这样的话,我就不帮你瞒着了哦。” 白人男孩一怔,脸上浮起一抹紧张的情绪,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 但当他再次去看婴浅时。 她已经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半张脸。 寝室在陡然间悄无声息。 有谁想要说话,但才吐出一个字眼,就被奥利维亚“嘘”的一声打断。 他小跑到婴浅身边。 望着她的眼里,盛满了崇敬向往的星光。 婴浅陷入浅层睡眠当中,虽然能听到周围的动静,但身体却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 正在朦胧之际。 一道不属于小孩子的,无比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婴浅!” 奥利维亚紧张的低呼了一声。 而婴浅也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 高大的修女站在床头,身形如同漆黑的铁塔一般,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婴浅,一直冷漠严肃的神情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怒火。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门没锁紧,我一推就开了。” 婴浅掀开被子,将衣服理到平整,又穿好鞋子。 和其他一见到修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孩子不同。 她看起来无比冷静。 即使一睁眼,看到修女就站在身边,也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没锁紧?” 修女皱起眉。 在脑袋里仔细回忆了一遍锁门的细节。 她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没锁紧,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修女落在婴浅身上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凌厉,隐隐还带了一点逼问的味道。 有胆小的孩子,已经小声哭了起来。 奥利维亚也是手脚发软,想要帮婴浅说话,但嘴巴哆嗦的厉害,怎么冒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只有诺拉站在修女的身后,双手插着腰,脸上写满了得意。 注意到了婴浅的目光。 她咧了咧嘴,无声地说: “恭喜你,修女最讨厌撒谎的孩子,你要倒大霉了!” “如果不是没锁紧的话,那我也不知道原因了。” 婴浅垂下眼,眸底有冷光闪过,但嗓音却是细细弱弱,白嫩的脸上也尽是无辜。 “我一推门,门就打开了,然后我回到这里,就看到诺拉在打人。” 幸好。 颜丞已经将钥匙还了回去。 要不然修女被诺拉吵醒,发现了钥匙不在,一定会怀疑到孩子们的身上。 到时候仔细一查,就会发现颜丞。 婴浅也不想因为自己这点小事,连累到颜丞跟着倒霉。 已经折腾了半个晚上,即使被重新关了黑屋,距离天亮也没剩下太久了。 修女仍在盯着她。 似乎想通过婴浅的表情,找到她撒谎的细节。 但这注定要让修女失望了。 婴浅身上除了有些被压抑住的慌张外,也就只剩下无措。 “跟我走。” 修女交代了一句,等走到寝室门口时,她又回头看了正得意着的诺拉一眼,说: “打架的事情,等下回来再说。” 诺拉嘴角的笑僵住了。 而其他孩子,则是在担忧婴浅的同时,偷偷向她投过去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修女是很公平的。 只要了解了真相。 诺拉也一定会跟着挨罚。 婴浅出门前,回头看了颜丞一眼。 他站在寝室的角落。 沐浴在漆黑的阴影当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婴浅下意识勾起唇角,向他晃了晃手,小声说: “明天见。” 再次走向通往黑屋的走廊。 对于沿途路过的漆暗。 婴浅已经快要习以为常。 甚至连脚步都跟着轻快了不少。 “你很机灵,也非常聪明,但我希望你能清楚。” 修女忽然开口,视线从婴浅身上扫过,不等她回话,再次说: “你的这些优点,在这所孤儿院和我的眼里,都不算什么好事,如果你再敢耍什么小手段的话,我一定会代替上帝,更加严厉的惩罚你。” 婴浅沉默了半晌。 长发柔顺地挡住了半边面颊。 她半垂着眼,无声无息的模样看起来宛如用上等瓷器,做出的东方人偶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 直到修女催促的目光追来。 婴浅才轻声说了句: “是,我记住了。” 修女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她快步走在前方。 高大的影子几乎要将婴浅彻底遮挡住。 黑屋的门被再次开启。 这一次,没有等修女动手,婴浅就已经主动走了进去。 等到修女锁好门,还拽了两下,确保这次不会再被她跑出去时,婴浅忽然开了口: “修女,上帝的光辉,真的能照到这里来吗?” 修女的动作一顿。 脸上浮起一抹类似惊慌的神情。 她没有去看婴浅,更不敢回答这句话,只转身匆匆离去。 而那脚步声,也不如之前来的沉重。 反而多了一点急促的味道。 “果然在藏着什么...” 婴浅坐在门口,双手抓着门上的栏杆,如同一个想要挣扎出狱的犯人一般,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样一来,应该能和大多孩子打好关系了,不过他们也不一定能知道什么,要怎么办呢?” 现在系统失踪。 婴浅一个人留在这个鬼气森森的孤儿院。 她必须得谨慎一些。 但也幸好。 今天的惩罚过去之后,明天就能开始偷偷调查起来了。 婴浅计划的不错。 但等到第二天一睁眼。 却是傻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8) “你是说...” 婴浅用力揉了两下耳朵,注视着奥利维亚,一脸诚恳地问: “我都在这儿被关了一晚上了,还没有早饭吃?” “不是没有早饭。” 奥利维亚支支吾吾的,半晌才小声吭一句: “午饭和晚饭也都没有,而且今天晚上,你还要继续被关禁闭。” 一大清早就听到这么个好消息。 婴浅顿时气笑了。 “记仇是吧?我现在才几岁,一点东西都不吃,还能有什么力气?” “修女这一次,是真的很生气,还从来没有被惩罚的孩子,自己偷偷爬出来,还一点也不害怕她呢。” 奥利维亚一脸的忧心忡忡。 不过没过一会儿。 他又眼睛一亮,拽起婴浅的袖子,小声说: “婴浅,我刚才听说,一会儿有过领养人过来,可能带好吃的给我们呢!” 婴浅心中一动,顺着奥利维亚的话,继续追问了下去: “这里...经常会有领养人过来吗?” “也不经常。” 奥利维亚歪过头,认真想了一会儿,然后掰着手指头算: “上一个被领养走的山下弥子,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个领养人很喜欢她,不仅给了她很多好吃的东西,还在来这里之后没多久,就带她离开了。”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殊。 毕竟孤儿院的孩子被领养走,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但婴浅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奥利维亚蹲在婴浅身边,如同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手指搅着衣摆,小心翼翼地说: “婴浅,你这次做错了事,修女可能不会让你见到领养人。” 婴浅早有了心理准备,也没什么惊讶,只随意点了点头。 但奥利维亚的心里,却仍然过意不去。 对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每一个领养人的到来,都代表了一次可能离开这里,拥有正常家庭,能被人关心爱护的机会。 他们都盼着,能够走出孤儿院。 但好不容易有领养人来,婴浅却不能见,还连饭都吃不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 奥利维亚越想越心酸。 他心一横,梗着脖子说: “我…我也不去了,留在这里陪你玩!” 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婴浅忍不住笑了。 在奥利维亚的肉滚滚的脸蛋上捏了一把。 婴浅故意逗他: “留在这里陪我,那些好吃的可就要被抢走了。” “没关系。” 奥利维亚摇摇头,有些愧疚地说: “要不是因为帮我,你也不会被修女抓回去,是好朋友当然要陪你一起了。” 他分明很想去见即将到来的领养人。 即使不能被挑选中,能拿到点食物也很好。 但在这些和友情之间。 奥利维亚还是没什么犹豫的,就选择了后者。 “可我正想睡一会儿呢。” 婴浅单手托腮,哄宠物似的拍了两下奥利维亚的脑袋。 “不过你要是被领养了以后,记得写信回来哦。” 奥利维亚一愣。 摸着自己乱翘的头发,他忽然咧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 “放心吧,我才不会和弥子一样没良心呢!” “乖,去吧。” 婴浅跳上床,既然修女都不打算给他早饭吃,她也就没有了去跟其他人凑热闹的兴致。 也不知道,那些领养人会在什么时候过来? 到时候,一定是整个孤儿院的所有人都要过去招待。 她也就可以趁机到处逛逛。 在体力消耗殆尽之前,婴浅还是挺想摸清楚,这所孤儿院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她正趴在床上,想着已经走过的路线,手指在枕头无意识的勾画。 没多大一会儿,她已经绘出了一副简陋的地图。 只是这里陌生的地方太多。 而且有好多房间,婴浅也都没进去过,不知道里面藏了些什么。 她这边还在想着等下要去逛逛的位置。 寝室的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 奥利维亚跑的气喘吁吁,顶了满脸兴奋跑到婴浅身边,欢快地说: “婴浅,院长允许你去见领养人了!” 婴浅:“?” 怎么回事? 她的计划屡屡受挫。 每次想好了关键步骤,就会有个突发意外冒出来,还是无可抗力的那种。 让婴浅想反抗都做不到。 她只能斜眼瞪着奥利维亚,阴阳怪气地问: “不会吧?虔诚的修女大人,以及她衷心的仆人诺拉,还愿意给我这个向上帝认错的伟大机会?” 奥利维亚年纪小,听不懂她话里面的弯弯绕绕,只顾着点头,很是兴奋地说: “院长刚才问起你了,修女虽然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还是允许了你过去。” 他晃着婴浅的手腕,连声催促: “婴浅,领养人快到了,我们过去吧。” 婴浅点点头。 跟在奥利维亚的身后,走出了寝室。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的活动范围除了餐厅寝室,也就是关禁闭的小黑屋。 还是第一次,来到孤儿院的大厅当中。 和其他地方的漆阴暗潮湿不同。 大厅虽然有些老旧,但却明亮又宽敞,墙壁顶端的花窗反射出炫目的彩晕,更是在巨大的十字架,落下了迷离的光影。 婴浅和奥利维亚才一走进大厅,就得到了修女警告般的注视。 她全当没听见。 视线扫过爱德华,见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大门口,还时不时看两眼手表。 似乎注意到了婴浅在看他。 爱德华回过头,对着她温和一笑。 他似乎不知道修女对婴浅下出的惩罚,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还眼带担忧的关切了句: “身体好点了吗?” 婴浅看了修女一眼,唇角挂起一抹乖顺的笑。 “已经好多了,谢谢院长关心。” “你能健康最好,早上没有吃东西,你等下…” 爱德华的话还没说完。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在注意婴浅,直接推开大门,大步迈出了孤儿院。 “欢迎!” 爱德华张开双臂,看着迎面走来的二人,脸上挂起一抹热情的笑: “我已经等二位好久了。” 第九百三十五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9) 穿着迪奥高定礼服的金发贵妇,扶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款款走到爱德华的面前。 “爱德华。” 贵妇微微扬起下颌。 视线越过软呢帽的阴影,在爱德华身上打量了一圈。 她的神情傲慢又矜贵,缓缓伸出一只带着黑纱网格手套的手,慢声说: “也许我们晚了一会儿。” “能等你是我的荣幸,尊贵的克莱尔夫人。” 爱德华弯下腰,向着贵妇行了一个吻手礼,之后才将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中年男人的身上。 “好久不见,克莱尔先生。” 中年男人微微颔首。 不仅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去看爱德华。 而克莱尔夫人则是眯起眼,语调拖得散漫又冗长。 “对于这次见面,我已经期待很久了,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爱德华。” “当然。” 爱德华侧过身,向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和这里的所有孩子,都非常欢迎二位贵客的到来。” 克莱尔夫人提起裙摆,以一副难以忍受的神情,迈进了孤儿院当中。 而神情冷漠的克莱尔先生,则是先从口袋里摸出白手套,仔细戴好之后,才掩着鼻子,跟在她的身后, “哦!看这些小家伙,真是可怜又可爱。” 克莱尔夫人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孩子们。 眼睛骤然一亮。 她捂住嘴,用一副怜爱的表情,向着孩子们招了招手。 “快过来,我可给你们带了不少礼物。” 有孩子想要上前。 但又在看见克莱尔先生严肃的神情后,瑟缩着停下了脚步。 “我早就跟你说了,对这些小孩子,你应该亲切一些,不能再让他们讨厌你了。” 克莱尔夫人回过头,谴责般的瞪了她的丈夫一眼。 既然孩子不主动。 她也只能蹬着昂贵的红底鞋,向前走了两步。 克莱尔夫人弯下腰,以一种挑选着橱窗里新款包包一样的眼神,挨个孩子望了一眼。 当注意到角落里的婴浅和奥利维亚时。 她顿时笑了。 “一个可爱的小胖子,还有美丽的东方人偶。” 克莱尔夫人满口赞叹。 向着婴浅和奥利维亚招招手,她从手提包里,摸出了几个装点精致的小礼盒。 “快来,这些都是给你们的。” 奥利维亚从来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关注。 听到克莱尔夫人的夸奖,更是紧张的直冒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婴浅。 婴浅留意到,当克莱尔夫妇到来之后,爱德华即使唇角噙笑,但整个人明显紧绷了不少。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这对夫妇昂贵的穿着,以及那副倨傲的态度。 她琢磨着。 这八成就是得罪不起。 又没办法拒绝的主儿。 婴浅拽了奥利维亚的衣摆,主动带他走上前。 克莱尔夫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和善了不少。 捏了捏奥利维亚的小脸蛋,又在婴浅的头上拍了拍,她一脸欣喜说: “也许我们的家庭里面,需要一个胖乎乎的可爱孩子,或者是瓷器一样的宝贝,他们都太可爱了,我喜欢东方人的相貌。” 领养走一个孩子,带他进入自己的家庭。 对于克莱尔夫人来说。 似乎和买了一个小宠物,没有太大的区别。 “随便你。” 克莱尔先生仍然一脸冷漠。 只随意瞥了婴浅和奥利维亚,就没有在孩子们身上留神。 而是摸出一根雪茄点燃。 在吞云吐雾中,克莱尔先生面无表情地说: “爱德华,你这里的孩子,是越来越出色了。” “是。” 爱德华含笑颔首,在恭敬的态度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孩子,我也一直都希望,他们能到属于自己的家庭里面去,而不是在这里受苦。” “受苦?” 克莱尔先生勾起唇角,从口里吐出的白雾,遮住了他的面容。 “东方人的数量有些多了,虽然他们的模样,长得都挺不错的。” 看到已经有孩子,因为受不了雪茄的味道,而皱起了小脸。 爱德华悄悄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半的烟雾。 口里则依旧不动声色的和克莱尔先生聊着: “一群可怜的孩子而已,我也是运气好,才能和他们相遇的。” 他们说话之间。 克莱尔妇人正对奥利维亚柔软的脸蛋,捏的爱不释手。 即使他已经很不舒服。 她也没有要停止下来的的意思。 反而兴致勃勃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奥利维亚扬起脑袋,想要躲开克莱尔夫人的手。 但礼貌还是让他下意识回答道: “夫人,我叫奥利维亚。” “奥利维亚?真是个可爱的名字,非常适合你。” 克莱尔夫人见他躲来躲去。 简直像个怕被猫发现的老鼠似的,更觉得有趣极了。 她嵌了钻石珍珠的的指甲,已经在奥利维亚的脸上留下了红痕。 疼的他眼泛泪光。 “哭起来真是更可爱了。” 克莱尔夫人娇笑一声。 盯着奥利维亚含在眼圈的泪光,她喃喃着说: “小孩子果然就适合哭一哭在笑一笑,这小模样看起来,真够讨人喜欢的。” 仿若有些出神似的。 克莱尔夫人手指下方的力道,在逐渐加重。 小孩子皮肤嫩。 眼看着奥利维亚的脸蛋,都要被捏出血来。 婴浅皱起眉,拽着奥利维亚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在克莱尔夫人还没回过神来时。 她以一副天真的口吻,小心翼翼地说: “夫人,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真的吗?” 克莱尔夫人瞬间忘了奥利维亚。 被婴浅夸的心潮荡漾。 直接将小礼盒塞进了她的手里面。 “你喜欢吃饼干吗?这可是最贵的那一款,希望你能喜欢。” 即使送给婴浅礼物。 克莱尔夫人也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宛如施舍一般。 好在婴浅也不在意。 只羞涩一笑,然后趁着克莱尔夫人不注意。 她顺手将礼盒塞给了奥利维亚。 克莱尔夫人又挨个孩子看了一圈,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克莱尔先生身边。 她先是喟叹了一声。 满怀爱意的目光扫过婴浅和奥利维亚。 克莱尔夫人最后向爱德华微微一笑,低声说: “你这里的孩子都很可爱,我非常愿意领养一个回家,只不过...” 第九百三十六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0) “不过什么?” 爱德华顺着克莱尔夫人的话,又一脸笑意地说: “夫人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讲。” “也不是大问题,不过我更喜欢有规矩点的漂亮孩子,即使他们不会在我身边很长时间,我也不想因为一个小孩子烦心。” 克莱尔夫人叹了口气。 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风韵犹存的面孔。 她眯起眼,再次开口时,嗓音里面已经多了些不满。 “你知道的,如果压力太大的话,可是会长皱纹的。我花了那么多钱让自己开心,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影响了我的美丽,这可得不偿失,光是一想起来,我都要生气了。” 爱德华低下头,浓长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抱歉,是我没能教好他们。” 孤儿院略带潮湿的气味,和漂浮成烟雾的雪茄混合在一起。 营造出一种迷离的幻香来。 但对于克莱尔夫妇而言,却过于廉价了些。 生怕昂贵的裙装沾染上这里的贫穷。 克莱尔夫人连退了几步,即使和自己的丈夫,也保留了一定程度的距离。 “我们之后,还会再过来一次,希望能看到孩子们更加乖巧的样子。” 她捏着鼻子。 如同为宠物洒狗粮般,丢出了剩下的小礼盒。 克莱尔夫人急忙走向大门口,只留下匆忙的一句: “尤其,是那两个可爱的东方孩子,我们希望能再次见到他们。” 没有告别。 这对高贵的夫妇,急匆匆的离开了孤儿院。 只留下一众还有些回不过神的孩子,以及满脸疲累的爱德华。 他叹了口气。 再撑不住接待克莱尔夫妇时的彬彬有礼。 爱德华压着额角,勉强对着孩子们笑了笑,哑声道: “修女,辛苦你,带着孩子们回去休息吧。” 修女冷着脸。 一言不发的向着孩子们招了招手。 在离去前,婴浅回头看了一眼爱德华。 他走到了十字架的下方,头微微昂着,面容被花窗落下的彩光所笼罩,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无比悲悯。 “院长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奥利维亚也跟着偷偷回头,小手捂着脸,他小声和婴浅念叨: “我之前也听说,院里的经济状况不太好,没有什么人愿意给我们捐助,院长经常不在这里,就是出去赚钱去了。” 婴浅扬了扬眉,道: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他还挺负责的。” “当然了。” 奥利维亚用力点着脑袋。 却又因为牵扯到了脸上的伤痕,疼的他龇牙咧嘴。 克莱尔夫人下手没个轻重,指甲只差一点,就要划开奥利维亚脸上的皮肉。 但他也不恼。 反而抱着小礼盒,笑嘻嘻地说: “不过也就是因为院长不经常回来,修女才会对我们这么凶,要是院长在的话,她一般都不会惩罚我们。” 从小礼盒里摸出饼干,奥利威亚眼睛一亮,正要向送进嘴里时,又想起婴浅来。 “当然,你是个例外,没有孩子敢惹修女发火。” 他傻乎乎的咧着嘴。 将小礼盒仅有的五块饼干,全都送到了婴浅面前。 “给你吃!” 奥利维亚从来没吃过这种,连礼盒上都缠着缎带的高档饼干。 但他分明馋的不行。 却全都给了婴浅。 婴浅愣了下,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要去捏奥利维亚的脸。 但记起他还有伤,于是手腕一转,改成在他脑袋上敲了下。 “一人一半,不然我就不吃了,饿死自己!” 奥利维亚还从来没见过,会有人没事盼着自己去死的。 “胡说八道。” 他嘀咕了句。 分出三块饼干给婴浅。 只给自己留下两块,还小心翼翼地,受到内袋里面藏好。 “傻孩子。” 婴浅嗤了一声。 正要掰开块饼干丢进嘴里。 但余光忽然扫见一道熟悉的影子,站在人群的最后方,身姿笔挺如幼鹤。 即使一言不发。 他依旧是最没有办法被忽视的一个。 婴浅吹了道无声的口哨,为了避免被修女注意,她蹑手蹑脚的来到颜丞身边,将一块饼干递了过去。 “喏。” 她笑弯了眼。 眸底荡着一片潋滟的水光。 专注望着颜丞的模样,既稚嫩又天真。 他愣了愣,看着被送到面前的饼干,一时竟有些晃神。 婴浅见颜丞不接。 干脆抓住他的手腕,直接将饼干塞了过去。 “之前都是你给我糖,现轮到我给你饼干吃了。” 颜丞这才回过神,唇角微微扬起,他垂眸注视着婴浅,嗓音比春风更加动人。 “谢谢。” 盯着他唇角那一抹弧度。 婴浅在短暂的怔忪后,又不得不感慨一句: 那克莱尔夫人,果然是个瞎子! 这里所有的孩子加到一块,也不及颜丞来的半点出众。 然而她却偏偏挑中了婴浅和奥利维亚。 审美真是又怪又偏。 婴浅也掰了一块饼干进嘴,一边“嘎嘣嘎嘣”地嚼着,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询问: “修女她,经常罚人吗?” 比起她来,颜丞吃东西的模样,要斯文太多。 只掰了一小部分。 等到彻底咽下,他才开口回应婴浅的问话: “她很严厉,但并不是一个坏人。” 婴浅轻轻哼了一声,将最后一点饼干丢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你对她的评价倒是挺好的,那院长呢?” “他不经常在这里,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和修女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孤儿院里只有他们两个成年人,结果关系还不好,真是怪怪的。” “怪怪的?” “是。”婴浅直接点头,不过很快她又笑了,“但也可能是我病的时间太久了,所以脑袋出了点问题,你不要多想哈。” 拽起一缕长发缠在指尖,她眯起眼,嗓音软绵绵的可爱。 颜丞也跟着柔了眉眼。 他说: “你刚来这里,有些不适应也是正常,不管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不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婴浅故意挨近了颜丞一步。 偷用肩膀撞了下他。 先展露出亲昵来。 婴浅又向修女的方向偷瞥了一眼,趁着不留神的功夫,她压低了嗓音,带着一脸揶揄问颜丞: “大哥哥,你对谁都是这么好吗?” 第九百三十七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1) “不是,只有你。” 颜丞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婴浅的问题。 那毫不迟疑的笃定。 让婴浅都愣了愣。 这话说的。 和真的似的。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撩,长大了一定了不得。 要不是婴浅只是套了个娃娃的壳子,知道自己和颜丞根本没认识几天,差点都要被他骗了过去。 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捧着脸,一脸虚伪地喊着: “大哥哥好帅,人家超级感动啦!” 可能婴浅做的表情有点假。 颜丞叹了口气,低头将剩下的饼干收了起来。 修女带着孩子们回到了休息室,脚步还没站稳,视线已经锁定了孩子群里的婴浅。 冷漠的视线牢牢盯视着她。 修女面无表情地说: “把东西拿出来。” 婴浅左右张望了一圈,这才确定修女是在和她说话。 可什么东西? 她也没藏匿什么违禁品。 更是从早上到现在,都一直乖的不行,连大气都没出一句。 “婴浅,你不要装傻,我都看到奥利维亚给你饼干了。” 诺拉忽然站了出来,双手叉着腰,一脸得意地嚷嚷: “你现在没有资格吃饭,饼干也不行,还不快把饼干都交出来,不然你明天也别想吃饭了!” 她是跳蚤吗? 居然能这么爱蹦跶。 婴浅翻了个白眼,也没多废话,直接将仅剩下的一个饼干丢给奥利维亚。 “没了。” 她一拍手。 又向着本以为能抢到饼干的诺拉挑了挑眉。 婴浅笑眯眯地说: “你要是特别想吃的话,不然我吐出来给你?” “恶心!” 诺拉尖叫一声。 估计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场面。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响亮的干呕,脸上都没了什么好颜色。 可惜婴浅冷血的很。 不仅见到小朋友受委屈会哈哈大笑。 还想动手再欺负一下。 于是她向着奥利维亚招呼一声: “奥利维亚,听到我们刚才说什么了吗?有没有空吐一个给诺拉?” 奥利维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古怪的要求。 但他人好。 于是真的将手指头,塞进了嘴里。 诺拉差点没比奥利维亚,更先一步吐出来。 “滚开!你这个脏兮兮的癞蛤蟆!” 她几乎是尖叫着捂住了眼睛,生怕从奥利维亚的嘴里,看到点什么脏东西。 奥利维亚委屈地住了手。 他不明白。 自己好心帮忙,为什么会被诺拉骂。 这个人,果然奇怪。 休息室里闹闹腾腾的,其他孩子围着婴浅和诺拉,虽然大多都看不明白她们之间的争斗,但还是咧着嘴傻乐。 修女站在一旁。 宛如一座面无表情的雕塑一般。 只有在孩子们闹得太过分的时候,才会出言制止一句。 奥利维亚趁着修女不注意,偷偷留到婴浅身边,小声和她嘀咕: “婴浅,这饼干...” “你看到修女的态度了,自己留着吃吧。” 婴浅摆了摆手。 反正之前已经吃过一个。 肚子里面有了点东西,也不至于烧的厉害。 可奥利维亚皱了小脸,将饼干的包装捏的变了形,到底还是舍不得吃。 “我给你留着,也许明天修女就不生气了,这个饼干很好吃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吃!” 他笑起来,眼睛都被堆成了一条缝。 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不聪明了。 婴浅甩去一个怜爱的眼神,正想找个地儿眯一会儿,但没想到修女竟然再次找上了她。 先是帮忙准备午餐 又来挑拣豆子。 等到其他孩子都吃完了饭,婴浅还要一个人留在厨房刷碗。 她累的头昏眼花。 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拿了灰姑娘的剧本。 正在遭受恶毒继母的虐待。 小孩子的身体不抗折腾。 婴浅迷迷糊糊间,连在厨房的壁橱发现了半块黑面包,以及几片新鲜的火腿,都以为是幻觉。 “等等...” 她才转过脑袋,又忽然愣在了原地。 那似乎... 不是幻觉! 婴浅拿起面包,也不管会不会被修女发现,狠狠咬下一大口。 对待火腿更也没客气,吃了个干干净净。 平时他们的餐桌上,都见不到荤腥的样子,没想到她一个人在这里干活,居然能吃到肉! 婴浅感动的热泪盈眶。 等填饱了肚子,她一抹嘴,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走出了餐厅。 但还没等她回去补觉。 一阵模糊的动响,忽然传进了耳畔。 “你不应该还继续这么...” “我这是为了...” 有争吵声传来。 只是隔了一段距离,听不真切。 婴浅眯起眼,立刻沿着声响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一扇木门前。 她将耳朵贴了上去,这才分辨出正在交谈的人是谁。 “你不能让奥利维亚被领养走,他什么都不懂,是个非常差劲的孩子!” 和之前的冷淡严肃不同,修女如同被触怒的野兽一般,口里发出愤恨的低吼。 “至于婴浅,她无礼又粗鲁,简直没有办法教导。让他们离开这里,只会侮辱孤儿院的名声。” “你不能用这种借口,来阻止他们拥有一个家庭,这对孩子们不公平。” 爱德华似乎在尽力安抚着她。 但现在没什么用。 修女冷哼一声,嗓音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愚蠢的坏孩子,连伟大的主都会厌弃,他们没有拥有家庭的资格!” “你这样...” 爱德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在此时,一阵欢脱的脚步声响起。 还伴随着没能成功压低的呼喊。 “婴浅,你在这里吗?” 就这一嗓子。 将婴浅的冷汗,都吓的冒了出来。 她立刻后退,在爱德华和修女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步钻进了厨房。 等到奥利维亚赶到时。 婴浅才湿着双手,一脸丧气地再次走出厨房。 “奥利维亚,我才刚刚洗完碗,你怎么过来了?” 奥利维亚张了张嘴。 还没等告诉婴浅,他发现了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爱德华和修女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奥利维亚被吓了一跳,原本一脸欢欣的神情转成惊慌,他连忙站直了身体,小声说: “院长,修...修女,我不是故意在这里大喊大叫的...” “没事。” 爱德华摇了摇头,见奥利维亚好像被吓坏了,但还没等他关心一句,修女已经阴恻恻地开了口: “现在是午睡的时间,谁让你跑出来的?” 第九百三十八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2) “我...” 奥利维亚还是第一次,看到修女这么难看的脸色。 当即被吓的傻在了原地。 婴浅拽着他的衣服角,将奥利维亚扯到了身后,然后昂头向着修女笑了笑。 “修女,奥利维亚看我一直没回去,才过来找我的。” 澄澈的黑眸撞上满怀怒意的目光。 不仅没能平复燎原的烈火。 反而让修女,更加的厌恶起婴浅来。 “又是你。” 她上前一步。 庞大的身躯落下如同山峦般的影子。 体型差距实在太大。 在无法反抗的力量面前,婴浅甚至有短暂的呼吸困难。 而奥利维亚,更是已经眼泪都要冒出来,更别说是讲话了。 “自从你来了之后,做错了多少事,惹出了这么些的麻烦,居然还敢再犯?” 修女深吸一口气,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架。 在她对婴浅说出惩罚前。 爱德华先一步开口: “婴浅,你跟我过来,奥利维亚就回去睡午觉,之后记得要乖一点,听修女的话,知不知道?” 他明显的维护,让修女漆黑的面容,瞬间落下一片更加阴沉的影子。 婴浅注意到。 在爱德华说完了话后。 修女望向他的眼神,都带了点恶狠狠的味道。 仿佛是在警告他,不准多管闲事似的。 但爱德华压了压额角,唇角荡起一抹苦笑,还是向着婴浅招了招手。 “走吧。” 婴浅连忙跟上去。 但修女冰冷的视线,一直追在她的身后,直到离开了餐厅才罢休。 走出一段距离,爱德华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说: “抱歉,吓到你了吗?修女的脾气是不太好。” 倒是没想到,会在他的口里听到这番致歉。 婴浅装作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又忽然委屈起似的,抿紧了嘴唇,小声说: “修女很凶...” 看她眸底噙了水汽。 爱德华顿时有些慌张。 他蹲下身,从怀里摸出手帕,轻轻压在了婴浅的眼尾,又低声哄着说: “但她是一个好人,而且她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才将一切献给了上帝,又主动前来孤儿院工作。我经常不在院里,她一直都将孩子们照顾的很好。”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爱德华低低叹了口气。 没有继续和婴浅这个小朋友,说太多有关修女的事情,他勾起唇角,嗓音越发低沉悦耳: “我替修女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够原谅她,好吗?” 婴浅盯着爱德华俊美的面容。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种既长得好看,心肠又善良。 不仅愿意自己出去打工赚钱养孤儿院,回来还要替脾气暴躁的员工认错道歉的老板? 要不是爱德华真就是活佛转世。 就是有猫腻! 但相处这一段时间下来,比起爱德华,还是修女更加奇怪一点。 与其说到孤儿院工作,是为了离世的孩子,倒不如更像是满足她自己的控制欲。 婴浅在心里琢磨着念头,脸上却还是一副乖巧可爱的表情。 “嗯,我原谅修女啦!” 双手背在身后,她歪着头,笑容甜腻腻的发齁。 爱德华这才松了口气,在婴浅头上拍了拍,他笑着夸赞: “上帝会保佑好孩子的。” 他忽然摊开手。 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块糖果。 爱德华注视着婴浅的双眼,眸底尽是暖意。 “这是奖励,给懂得体谅的小天使。” 即使婴浅只套着个娃娃的壳子。 也不得不承认。 爱德华属实很会哄小朋友。 婴浅接过了糖果,对他笑得更加热情。 “谢谢院长,我以后也会当个乖孩子的!” 她本以为到了这里。 对话就已经可以结束。 正好能吃饱喝足回去补一觉,好应对晚上的禁闭。 但爱德华站起身,忽然又问了句: “那婴浅喜欢今天来的客人吗?” 婴浅一怔。 没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 只能装作懵懂无知,歪着脑袋问: “是说克莱尔夫人吗?她很漂亮,也很有气质,是个大美人呢!” 和爱德华的身高差距太大。 他这一起身。 俊美的面容被墙壁落下的阴影遮挡住。 让婴浅看不见他的神情。 只能听到爱德华略带几分无奈的嗓音响起。 “克莱尔夫妇是传统贵族,还有世代传承的爵位,如果能被他们领养的话,可以获得很优渥的生活,只不过...” 他忽然陷入沉默当中。 过了一小会儿。 才有些悲伤似的继续说: “如果可能的话,我非常愿意把你们都养大,看着你们拥有自己的生活,再结婚生子,就像我父亲所做的那样,但是...” 爱德华撑着额头。 这个以一己之力支撑起整间孤儿院的男人。 第一次在婴浅的面前,露出了疲惫不堪的模样。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不到。 爱德华又艰难地勾起了唇角,安抚似的说: “如果能和克莱尔夫人成为一家人的话,她会给你买很多漂亮裙子的,你身体不太好,她也可以为你找最好的医院,而不像是我,连请医生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很喜欢这里。” 婴浅盯着他唇角苦涩的弧度,明白了这番谈话的意图。 看来。 这所孤儿院的经济状况。 真的已经差到不得了。 不过也是,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爱德华有哪里能扛得起,这么多孩子的命运。 他自己都快被压垮。 “但我希望,你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下次克莱尔夫人再来的时候,对她表现的热情一点吧。” 爱德华弯下腰。 指尖蹭过婴浅的脸。 他的眼里瞬间盈满了心疼。 “比我带你回来的时候,瘦了很多。” 饥一顿饱一顿,能胖起来就怪了。 婴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好像感到了难过似的,没有去应爱德华的话。 他也没有再说下去,后退一步,温柔地告了别: “回去吧,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或者修女,千万不要自己忍着。” “再见,院长。” 婴浅走到毫不犹豫。 只在离开将要离开这条走廊时,才回头看了爱德华一眼。 他仍然站在原地。 腰微微佝偻着。 呼吸急促,以至于胸膛起伏的厉害。 爱德华眼眸紧闭。 好像正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 第九百三十九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3) 婴浅皱起眉。 对于爱德华的怀疑,因为这一次的对话,直接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克莱尔夫妇高傲又讨厌。 但却有钱。 对于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来说,已经算是极好的选择了。 毕竟富贵人家的宠物,都能得到一个金笼子。 而爱德华来找婴浅说这些,也确实是为了她着想。 她是拖着病来的孤儿院。 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又和修女结了梁子。 爱德华还在孤儿院,都没能阻止婴浅遭到她的惩罚。 如果等他离开。 婴浅指不定还要受多少苦。 继续这样的日子,她的身体估计是好不了了。 而克莱尔夫妇,有足够的钱给她养身体,以他们的社会地位,只要她乖乖的,应该也不会太欺负人。 这些都是爱德华无法给予婴浅的。 所以。 才想着让她去示好克莱尔夫人。 这些道理婴浅是懂,但她却暂时没有离开孤儿院的意思。 只是还没等回去补觉。 婴浅先被修女抓住。 今日的小黑屋,比平时来的更早一些。 她叹了口气。 靠在漆黑的墙角,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声声被压到了极致的呼唤,传进了婴浅的耳朵。 “婴浅,是我。” “快醒醒...” “你小声点,会被修女发现的,笨蛋!” 嘀咕声接连不断。 婴浅揉着眼睛走到门口,看到了几张挤在一块的小脸蛋。 不仅是奥利维亚。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棕色头发的苏菲亚,以及威迪和朱利安。 终于见到了婴浅,他们眼睛都是一亮。 “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被修女给打昏过去了呢!” “是啊,修女今天脸色好难看。” “我们都不敢问你去哪里了,还是颜丞哥告诉的我们,你可能被关起来了。” “你一定饿了吧?” 孩子们七嘴八舌。 眼里的关怀却是如出一辙。 他们分明害怕修女,但还是冒着被发现了风险,跑来这里看望婴浅。 婴浅弯了眉眼,轻声说: “我还好,谢谢你们了。” “给你这个!” 奥利维亚先拿出三块饼干,又从口袋里面,找出来两片皱巴巴的黑面包。 “还有我们的!” 其他孩子也跟着翻找了起来。 然后拿出晚餐时偷偷省下的面包,递给了婴浅。 “饿了吧?” 奥利维亚笑弯了眼,凑到门前,小声说: “这些都是大家偷藏的,修女没有发现,你放心吃吧。” 婴浅看着手里还带着牙印的面包。 多少有些感动。 孤儿院的伙食并不好,毕竟经济条件有限,能吃饱就已经很不错了。 但孩子们即使自己会饿肚子。 也还是省下了面包,偷偷带给了婴浅。 她想了想,将面包又按照人数,重新分了回去。 还掰了一块饼干。 挨个小朋友的掌心分了一点。 饼干本就不算大块,最后躺在每个人掌心里面的,还不如个花生大。 但所没有谁在意饼干太小,或者面包干巴巴的不好吃。 孩子们都咧着嘴,靠在门上,脸紧贴着栏杆,一个笑的比一个傻。 婴浅将剩下两块饼干还给奥利维亚。 之后就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这么多孩子都来了这里,诺拉很快就会注意到,到时候再跑去跟修女一告状。 岂不是都要关小黑屋? 婴浅也就算了,毕竟各种苦日子都熬过。 但这些小朋友可不一样。 奥利维亚他们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还舍不得婴浅,想要和她多留一会儿。 身边没了闹闹腾腾的声响。 婴浅靠在墙上,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脑袋里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堆积着。 等到了后半夜。 气温又忽然降低了不少。 婴浅蜷缩起身体,尽力想要保持体温。 但寒冷袭来的气势汹汹。 带着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的架势。 就在她连意识都有些模糊时。 一件老旧的厚外套,被沿着栏杆的缝隙递了进来。 婴浅勉强伸出手,将外套裹在身上,这才恢复了一点暖意。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哑着嗓子问: “谁?” “外面下雨了,过来给你送件衣服。” “颜丞?” 实在被困得狠了,婴浅连声音都分辨不出来,勉强靠着一点记忆,才认出了来人是谁。 颜丞低低应了一声。 似乎感觉到了婴浅的状态不对。 他将即使在黑暗当中,也依旧白到发光的手掌,伸进了栏杆里。 “婴浅,抓住我的手。” 她抬起头,望着那双即使在小朋友当中,也依旧修长好看的手指,下意识握了过去。 暖意透过皮肤。 几乎在瞬间,就让婴浅冷透了的身体,恢复了一丝温度。 她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多谢了,颜丞。” 大雨降临的太突然。 连带着温度,也跟着飞速下降。 要不是颜丞过来这一趟的话,婴浅就算不会被冻死,也一定大病一场。 幸好。 他出现了。 暖意沿着掌心,流转进婴浅的身体。 驱散了凝在骨血的寒冷。 在暴风雨降临的夜晚,颜丞给予了她最大的温暖。 周围有些太过安静。 婴浅稍微恢复了一些,觉得抓着人家的手,还一声不吭的似乎不太好,像故意占便宜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问: “你被打雷吵醒了吗?” “嗯。” 颜丞立刻应了一声,握着婴浅的手,悄悄加重一分力气。 “然后就想到你还在这里了。” “幸好。”婴浅叹了口气,鞋尖踢着墙角的一块砖,含糊不清地说:“要不然的话,你下次就只能在葬礼上,看到我的尸体了。” 她本想开个玩笑。 缓解一下氛围。 但颜丞却沉默了下来。 气氛再次回归沉寂。 婴浅清了清嗓子,然后小声嘟囔了句: “不好笑也装一下吧?我这样好尴尬的。” “婴浅。” 颜丞终于开了口。 只是嗓音有些沙哑。 也好像还有其他的地方不对劲,但是婴浅猜不到,只能听着他继续说: “不要拿命开玩笑。” “知道啦!” 婴浅立刻点头。 勾着颜丞的手指,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 “分明刚睡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着话,好像又困了。” 颜丞理解了她的意思,但松开手的动作,却迟缓的厉害。 指尖划过她的已被暖热的掌心。 他轻声说: “我走了。” 婴浅靠着栏杆,望着他置身在黑暗当中的身影,眉眼闪过一丝暖意,她勾起唇角,轻声说: “明天见吧,颜丞。” 第九百四十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4) 熬过一个晚上。 婴浅再次醒来时,身上不仅盖着颜丞送来的外套,还不知何时,多了一床薄被子。 能有小黑屋钥匙的。 除了修女,也就只有爱德华了。 可能是善良的天使院长,知道她得罪了修女,一定不会好过。 于是大半夜过来走了一趟,偷偷给婴浅盖了一床被子。 “还真是个好人。” 婴浅站起身,将被子和外套一并折好,藏在了角落里。 可不能让修女看见这些。 不然颜丞要受罚,爱德华估计也得再遭几个白眼。 她没等一会儿。 就听到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修女如同铁塔般高大的身影走近,视线扫过乖乖站在门口的婴浅,她皱起眉,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仿佛不太明白。 以她这种脆弱的身子骨,怎么能熬过风雨交加的夜晚。 婴浅留意到了修女的神情,昂头一笑,使着脆生生童音说: “修女,哦哈呦!” 修女没有理她。 径自拿出钥匙打开门后,她转身就走。 好像多看婴浅一眼都觉得晦气。 好在她也习惯了,等到修女的脚步声不见踪影,就立刻抱起被子和衣服,小跑回了寝室。 “婴浅!” 奥利维亚一见她,一双眼骤然亮起了光。 圆滚滚的身体弹向她。 他抹着眼泪,惨兮兮地说: “你没事吧?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昨天晚上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都差点以为你冻死了...” 一回来就听到这种祝福,婴浅很是感动。 “没死,我健康着呢。” 她没好气地瞪了奥利维亚一眼。 又安抚了其他同样一脸担忧的小朋友。 之后才在寝室里,寻起了颜丞的影子。 不过婴浅看了一圈。 不仅是颜丞。 连诺拉和白人男孩也都没有在寝室。 婴浅顺手拽了奥利维亚,问: “颜丞呢?” “颜丞?” 奥利维亚一愣,晃着脑袋左右看了几眼,有些迷茫地说: “刚才还在这里来着,是不是先去吃早饭了?” “和诺拉还有那个谁一起?不可能吧。” 婴浅摇了摇头。 有诺拉那个蹦蹦跶跶的跳蚤在,指不定又会出什么事。 不管颜丞是孤儿院里,最先对婴浅表达善意的人,还是他深更半夜偷偷跑去,给她送了一件外套。 她都不能放着他不管。 奥利维亚有些担心,小脸皱巴巴的,轻声说: “婴浅,可是你要去找颜丞的话,又要错过早饭,修女一定会更生气的...” “没事的,你们去吃饭,我先找颜丞。” 拍了拍奥利维亚的头,婴浅转身跑出了门。 她对孤儿院还不算熟悉。 只能沿着僻静无人的地方乱走。 但也不知道是婴浅运气好。 还是诺拉的嗓音,实在太有穿透力。 都过了几面墙,还能清晰的传到婴浅的耳朵里。 “你为什么要对婴浅那么好?” 诺拉噘着嘴,和白人男孩一左一右地堵住颜丞,一脸愤愤地说: “颜丞,我都看到了,你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很久,还拿着衣服,是不是去找婴浅了?” 颜丞向着右手边的长廊看去一眼,敷衍似的应了一声。 “是。” 似乎没想到,颜丞会直接承认下来。 诺拉先是一愣。 紧接着更加生气。 被背叛的怒火在瞬间涌上全身。 她捏紧拳头,大声吼着: “我不同意!” 颜丞没有理她,浓长的睫羽半垂,遮住眸底所有的神情。 他长得太过出众。 即使诺拉的年纪不大,近距离看着他的脸,也是一阵晃神。 可紧接着。 她又想到颜丞已经选择了婴浅。 诺拉深吸了口气,又开始大吵大嚷了起来: “你不准和婴浅好,要不然的话,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种在她看来,威胁性十足的论调。 放在颜丞的耳朵里。 只是一个不算好笑的笑话。 他勾起唇角,嗓音一如既往的清亮好听。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诺拉瞪圆了眼睛。 一时之间没听懂颜丞的话。 等到反应过来,她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更是将牙咬的“咯咯”直响。 但颜丞对诺拉的恼火,完全视若无睹。 只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然后轻飘飘的拨开了她的身体。 “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 看着颜丞的背影。 诺拉尖叫一声。 “比尔!” 白人男孩一直在走神,听到诺拉喊了他名字,才一脸茫然的抬起头。 “要回去吃饭了吗?” “吃什么吃?你是奥利维亚那个蠢猪吗?脑子里面就只剩下吃了?!” 诺拉指着颜丞,气急败坏地喊: “你给我打他!打到他清醒过来!” “怎么又要打架?” 比尔嘟囔了句,但还是捏起拳头,笑出了一口森白的牙。 “不过,我确实看他挺不顺眼的,只要你同意把以后的零食都给我,我就帮你教训他出气,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诺拉点头点的相当痛快。 但瞥了眼颜丞如同松柏木般的背影。 又想到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她犹豫了下,又和比尔补充了一句: “只要他答应以后不理婴浅,就不可以再打了,知道吗?” “知道了!” 比尔干脆点头。 捏着拳头就冲向了颜丞。 颜丞听到后面传来的动静,但一回过头,视线当中却出现了一只不断放大的拳头。 他眨了眨眼。 黑眸里有情绪变幻。 在喜怒哀乐之间流转了片刻后。 最后才固定了一种类似惊慌的东西。 就在比尔的拳头,即将挥上颜丞的面颊时,一道懒洋洋的嗓音忽然响起。 “喂。” 就这一句。 让诺拉和比尔同时愣在了原地。 而趁着这点空闲。 一阵玫瑰香已经和比尔擦肩而过。。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面已经重挨了一拳,紧接着又是一巴掌,扇的他眼冒金星。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长大了可怎么办?” 婴浅挡在颜丞身前,双手叉腰,一脸嫌弃地说: “不过继续这么作妖下去,你怕不是长不大,就被塞进马桶里面了。” “婴浅?”诺拉急急吸了一口冷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废话,我当然是来找颜丞的了。” 婴浅翻了个白眼,正想在比尔的脸上再补一脚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说: “坏了,我忘了一件事!” 第九百四十一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5) 她还想着在早餐之间,将被子给爱德华送过去。 不然要是被修女撞见。 婴浅和他估计都要倒霉。 好好的计划,又因为诺拉的缘故搅合了。 她吸了口冷气,眼神中骤然多出了几分不善。 同样都是小孩子。 怎么诺拉和比尔就这么讨厌呢? 诺拉这会儿才回过神,见到比尔倒在地上,她再次吼叫了起来。 “婴浅,你竟然敢动手打比尔?!” 她好像已经忘记了。 刚才要让比尔教训颜丞一顿的事。 只一脸惊怒的瞪着婴浅,仿佛她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似的。 “不只是比尔哦。” 婴浅歪头一笑,软绵绵的应着诺拉的话: “我还要打你呢。” 既然话说不通。 那就揍一顿好了。 对付熊孩子,就得用这种方法。 “你不能...” 诺拉还没尖叫完,婴浅已经跑到了她身边。 捏起她尖细的下颌。 在诺拉堪称惊悚的注视当中。 婴浅曲起食指,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比起落在比尔身上的拳头。 她对诺拉,已经温柔太多了。 但该疼还是疼的。 毕竟婴浅下手没个轻重。 诺拉恍惚之间,甚至都能听见头骨的震动声了。 她愣了下,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婴浅没空理她。 回去拽起颜丞的手,带他一起跑进了另一条走廊。 在微微急促的喘息声中。 她回过头,对上了颜丞漆黑的眼眸。 “什么呀?我还以为你会稍稍惊讶一下呢?” 婴浅嘟囔了句。 然而颜丞却是笑了。 他长得本来就好。 此时一笑起来,更是晃的婴浅都有些出神。 可能长得好看的人,都有一些共同点。 婴浅迷糊间,在颜丞的身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影子。 “谢谢你救了我。” 颜丞捏了捏她的手指,在逐渐交融的体温中,他轻声说: “我的小英雄。” 许是那带有稚嫩的嗓音,过分悦耳了些。 又或者颜丞的视线里。 藏了太多的炙热。 竟让婴浅莫名有些耳朵发烧,随手揉了两下,她含含糊糊的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今天早上吃什么?” “快点过去的话,应该不会迟到。” 颜丞接了婴浅的话,然后加快脚步,带着她跑向了餐厅。 除了他们和诺拉比尔之外。 孤儿院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在餐厅坐好。 看到婴浅和颜丞进门,修女皱起眉,以一种质问般的语气,冷声问: “去哪里了?” “抱歉。” 颜丞在婴浅之前开口,抢先解释: “是因为要照顾我,婴浅才会这么晚过来的。” 他主动将责任都揽了下来。 但修女怀疑的目光,却仍固定在婴浅身上。 仿佛不相信她这个接连犯错的孩子,能好心去照顾颜丞,而不是趁他不舒服,敲碎他的天灵盖。 爱德华叹了口气,放下手下的刀叉,为婴浅说起了情。 “也没有耽误时间,我也是刚到,让他们快点过来吃饭吧。” 这间孤儿院的院长都开了口。 修女就算再想说点什么,也得在孩子们的面前,顾及爱德华的颜面。 她瞪了婴浅一眼,拿起一块黑面包,重重咬下一口。 向着爱德华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婴浅走到奥利维亚身边坐下。 “没事吧?” 奥利维亚借着吃东西的动作,悄悄地问: “诺拉和比尔呢?” “后面。” 婴浅话音一落。 餐厅的门被再次推开。 红着眼睛的诺拉,和一瘸一拐的比尔,两个人顶着同样阴沉的脸,大步走进了门。 不需要谁出声询问。 诺拉的尖叫已经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婴浅打我!” 果然。 有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婴浅叹了口气,想着她打的实在太轻了点,以至于诺拉还能继续蹦蹦跶跶。 趁着修女还没问起来的功夫,她立刻拿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胡乱嚼了两下,然后梗着脖子吞了下去。 见诺拉和比尔都是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 爱德华哪里还能坐得住。 “怎么回事?” 他快步走到诺拉身边,又蹲下身,为他们两个都检查了伤口。 确定都只是一点皮肉伤后。 爱德华才算放下了心。 “还好,都不是很严重,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就好了。” 他温柔的劝哄,并没能安抚好诺拉。 反而让她更加生气了。 “院长,是婴浅忽然动手打了我和比尔!” 诺拉指着婴浅,一脸愤怒地喊叫: “你为什么不惩罚她?!” 修女此时也站起了身。 和只顾着小朋友身体的爱德华不同。 她冰冷的目光在第一时间锁定了婴浅。 “又是你。” “是我动的手,不过...” 婴浅嗓音一顿,然后很是摆烂的一摊手。 “他们先欺负人在先,我只是还手而已,你总不能让我被他们打,然后还要惩罚我吧?” 她说的理直气壮。 但放在修女的眼里,就是死不认错。 一系列的罪名落在婴浅身上。 她可能已经成为了最被修女讨厌的孩子。 可她没有再直接将婴浅推进小黑屋里,而是沉着脸问比尔: “是她说的这样吗?” 比尔犹豫了下,在接受到诺拉的眼神暗示后,还是点了下头。 “我们只是找颜丞说话,婴浅就忽然跑过来打我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说话。” 颜丞忽然开口,打断了比尔的声音。 如同深渊般的黑眸扫过诺拉。 他望向修女,尚且稚嫩却已精致无比的面容上,忽敛了所有神情。 只存一片冷然。 “婴浅是为了保护我,才不得不这么做的。她被关了一个晚上,又很久没有吃东西,用什么力气打过两个人?” 他说的有理有据。 修女眉头皱的更紧,再次看了婴浅一眼。 只是那视线绝对算不上友善。 婴浅都已经做好,要梅开三度进黑屋的准备了。 但在修女开口之前。 爱德华率先说: “这样吧,虽然你们说的都不一样,但毕竟是婴浅动的手,就惩罚她今天跟我出去购物,怎么样?” 这哪里是惩罚? 分明是奖励才对! 可是所有孩子,都盼着能离开孤儿院,去外面逛一逛的。 而且跟着爱德华出去,他偶尔还会给他们买些新鲜的好东西。 “不要!” 诺拉当即反对,吼的更加大声了。 “我不同意!” 第九百四十二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6) 听到诺拉的反对声。 爱德华很是苦恼的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那就再带个奥利维亚,来监督婴浅工作,怎么样?” 奥利维亚没想到,这种好事还能有自己的份儿。 他眼睛一亮。 立刻高高举起了手。 “好!我非常愿意!” “为什么不是我?我也想要去镇子里面逛逛!” 诺拉还在挣扎。 但这次不管怎么抗议。 都没有得到爱德华的心软。 反而修女被吵的心烦,直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让诺拉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嘴。 她不敢吭声。 但坐上餐桌时,还止不住向婴浅甩眼刀子。 “婴浅,你还没去过镇子里吧?我之前跟着院长去过一次,那里虽然不大,但是很热闹,卖什么的都有。” 奥利维亚兴奋的不行。 连饭都顾不上吃。 一边借着刀叉挡住嘴,一边悄悄和婴浅说着话: “院长之前,给我买过烤火鸡腿,那么老大的一个...可香了!” 一想起火鸡腿的味道。 奥利维亚咂叭着嘴,馋的厉害。 婴浅倒是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带她离开孤儿院,她可以理解。 毕竟目前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都和婴浅脱不开关系。 但为什么还要带着奥利维亚? 应该不是因为诺拉的话。 难道和克莱尔夫妇有关系? 他们之前过来,对着稍微上一点心的孩子,也就只有婴浅和奥利维亚了。 爱德华难道想着他们其中的一起,有可能会被克莱尔夫妇收养。 所以他想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为婴浅和奥利维亚做点什么? 以爱德华的圣人脾气。 这似乎也很正常。 虽然已经彻底和所谓的惩罚,没有半点关系了。 婴浅瞥了诺拉一眼。 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不由有些想笑。 要是把真相告诉她的话。 一定会哭很久吧? 爱德华没有耽误太久,等到婴浅和奥利维亚吃完了早饭,就带着他们出了门。 在孤儿院的门口,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黑色轿车。 乍一看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坐上去之后才知道这辆车有多破旧。 爱德华也知道这辆车不太健康,因此几次提醒了婴浅和奥利维亚,要系紧安全带,不可以乱动。 奥利维亚不懂这些,只一脸兴奋地点头。 窗外是漫山遍野的绿。 轿车沿着无人的大路前行。 直到进了镇子,才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几道人影。 眼前所见的一切,和奥利维亚嘴里的热闹,压根就不沾边。 但婴浅偏过头,见他整张脸都要贴到车窗户上,不管瞧见什么,都可以高兴到手舞足蹈。 她的袖子都要被奥利维亚扯烂了。 “婴浅,看那里!有冰淇淋车呢!” 奥利维亚惊呼一声。 双眼紧盯着花花绿绿的冰淇淋车,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爱德华听到了他的喊叫,忍不住笑了。 “想吃吗?我们先办正事,然后等下再过来这里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院长最好啦!” 奥利维亚举起手臂,一想到等下能吃到冰淇淋,他整张小脸都泛起了兴奋的红。 见他高兴,爱德华也弯了眼睛。 “不过要保密,不可以告诉其他孩子哦。” “知道!” 轿车停在了超市门口。 爱德华率先下车,他似乎人员不错的样子。 周围有路人一见了他,立刻打起了招呼,而他也一一笑着回应。 连超市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对于爱德华都是一副熟悉又亲近的模样。 婴浅抱着一包鹰嘴豆,故作天真地问: “院长和镇子里的人都很熟?” “是啊。” 爱德华含笑点头,见婴浅拿的有些费力,于是将鹰嘴豆接了过来,给她换成了一袋轻飘飘的冷冻蔬菜。 “因为购物的工作,一般都是我在负责,每次都是买很多,足够用到我下次回来的时候。” 婴浅眨了眨眼。 将在烤鸡前发呆的奥利维亚拽回来。 然后再次问: “那为什么修女不来呢?” “修女她...” 爱德华迟疑了下,轻声说: “她不太喜欢出门,和镇子上的人也都不太熟悉,而且购物也不是复杂的工作,就由我来了。” 是不熟悉? 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不能到镇子里来? 婴浅没有再问下去。 心里却对修女更多了几分疑惑。 她看起来,可不像是社恐的样子。 但宁可让时常不在院里的爱德华,一次买上足够一个多月的食材。 也不愿意出门。 一定会有些什么原因才对。 这个世界谜团太多。 系统又不见踪影。 婴浅只能将这些古怪,都继续调查下去。 等到离开超市。 他们三个人手里都是大包小包。 爱德是左手一袋面粉,右手还拎着鹰嘴豆和土豆,这些食材的分量太过沉重,以至于让他都有些气喘。 奥利维亚捧着各种奶酪酱汁。 可能是因为脑子里面都是冰淇淋的缘故。 他一点都不累,走的飞快。 但奥利维亚吃到冰淇淋的期盼,并没有在离开超市后,就直接如愿。 爱德华将各种食材放进车里。 又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招牌老旧的服装店。 当他一进门。 店主顿时眼睛一亮,笑着招呼道; “爱德华,又带着你们院的孩子过来啦!” “是啊。” 爱德华点点头,含笑示意着婴浅和奥利维亚,可以在店里到处看一看。 奥利维亚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整个人既紧张,又有些好奇。 他沿着堆满了的衣服架,走到童装的区域,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背带裤,又偷偷瞥了店主一点,才敢在身上比划了起来。 婴浅倒是对这些衣服没什么兴趣。 只是借着到处打量的功夫,悄悄凑近了爱德华和店主。 “你一个人要照顾这些孩子,是真的不容易。” 店主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斗,也没有点燃,只含糊不清地说: “你年纪也不小了,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肯定是要被拖累死的。还不如之前就按照之前那些人说的,将孤儿院转手给他们。” 爱德华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伤感。 “那群人不会好好对孩子的。” “但这样的话,孤儿院的境况只会越来越难,你还只想为你的那些孩子找好人家,他们没办法离开,只能继续吃你的穿你的。” 店主叹了口气,还想再继续说点什么,却被爱德华打断。 第九百四十三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7) “我既然收留了他们,自然就有义务要把他们都照顾好。” 爱德华侧过头,视线在婴浅和奥利维亚的身上扫过时,骤然增出几分慈爱。 “我父亲建立这所孤儿院的初衷,就是为了让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能有个容身之地,我不能违背他的初衷。” 店主见说不动他,只能摇头。 “你现在的状况,可比你父亲的时候辛苦多了,还有那个所谓的修女...” 婴浅装作在挑选衣服的样子。 但注意力却一直都落在店主身上。 见他撇着嘴,眼里露出一抹清晰的厌恶来。 仿若连提到修女这个名字,都觉得晦气。 狠狠咂了两下烟嘴,店主小声说: “爱德华,你可得防备着她点,那个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她连自己的...” 似乎触及到了什么禁忌。 店主连忙闭了嘴。 在左右张望了一圈后,他没敢继续之前的话题,只再次警告道: “总之,你防着她点!” 爱德华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暗语一样的交谈,让婴浅听得云里雾里。 只能确定一点。 修女的身上果然藏着什么秘密。 甚至连不出来购物,都可能是因为她身上那个秘密,被镇上的人讨厌,所以她才不愿意出门。 婴浅正将脑袋里的线索,都汇聚在一起。 一阵悠扬的钢琴曲忽然响起。 爱德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他没立刻接听。 而是看了眼婴浅,对她示意了下正响个不停的手机。 “我要出去接个电话,你和奥利维亚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好。” 婴浅听话点头。 那乖巧可爱的模样,让店主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从抽屉里找了一圈,最后摸出一块糖,还没等递给婴浅,就有其他的客人上了门。 年轻的夫人牵着一个满脸傲气的金发少年,似乎对摆在橱窗里的裙子很感兴趣。 店主连忙迎上前,给她介绍起了起来。 而金发少年左右张望了一圈,可能是觉得有些无聊了,最后竟一扬下颌,找上了婴浅。 婴浅压根没注意身边多了个小鬼。 只忙着在嘲笑穿了大码背带裤,连一双腿都要看不出来的奥利维亚。 “喂!” 金发少年走到婴浅身边,眼眸微眯,傲气十足地说: “你哪来的?老子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对待他如此礼貌的招呼。 婴浅同样报以和善的微笑。 “你当然不认识我,因为我是从上面来的。” 金发少年一愣,下意识追问: “哪个上面?” 婴浅神神秘秘地指向天花板,然后又压低了嗓音,悄悄和他说: “你的祖宗告诉我,他很后悔结婚,导致后代里面出现了一个没有素质的小王八,你知道这个小王八是谁吗?” 金发少年被她唬住,脑子里面一片浆糊似的,只下意识的继续问: “是谁?” “小王八也不知道。” 婴浅一摊手,笑得花枝乱颤。 而金发少年愣了一会儿后,终于反应了过来。 “裱子,你居然敢耍我?” “耍你怎么样?”婴浅歪了歪头,唇角的弧度甜腻如蜜糖,“哦!难道你要哭着去找妈妈吗?真是个小可怜!” 金发少年也才十岁出头。 哪里能受得了这么阴阳怪气。 直接捏紧了拳头,他沉着脸吼婴浅; “闭嘴!我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了,你们这些孤儿院里臭虫,真是恶心!” 他的动静有些大。 刚换回了衣服的奥利维亚,一离开试衣间,就听到了声响。 他连忙走到婴浅身边,小声问: “婴浅,他是...” “滚远点!你个死胖子!” 金发少年粗暴地打断奥利维亚的话。 看出他们两个是一伙儿。 他撇了撇嘴,一脸嘲讽地说: “我说镇子今天怎么这么臭,原来是下水道的老鼠跑出来了,不缩在你们的窝里,是打算跑到镇子里找妈妈吗?” 奥利维亚被气坏了,圆滚滚的脸蛋上尽是怒火。 “我们才不是老鼠!” “不是老鼠?” 金发少年反问了句,笑得更加夸张了。 “那怎么没人愿意要你们?只能缩在孤儿院里。听说你们连虫子都吃,要不要老子可怜你们,请你吃一根剩骨头啊!” 奥利维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难听的话。 从金发少年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难受的厉害。 眼圈已彻底红透。 奥利维亚咬着下唇,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才不是没人要我们...你胡说!” 见他这幅怂样,金发少年更加高兴了,刚才在婴浅那受的气,都散出去了不少。 他双手叉腰,用力挺直了腰杆,再次说: “死胖子,就是因为你吃得多,你爸妈才把你扔下的,活该!” “才不是这样的!” 奥利维亚再也忍不住。 一把推上了金发少年的肩头。 他没有防备,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撞上了塞满衣服的架子。 “死胖子,你竟然敢打我?!” 金发少年瞪大了眼睛。 直接向着奥利维亚扑了过去。 虽然从身材上,奥利维亚要比他圆一些。 但不管年纪身高,还是打架的经验。 金发少年都比他强上太多。 直接将奥利维亚推倒,他捏起了拳头,奔着鼻梁骨打了上去。 眼见着拳头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 奥利维亚被吓坏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选择推开金发少年逃走,更是颤着嗓音和婴浅说: “婴浅,你快..快跑,不然他也会打你的!” “奥利维亚。” 婴浅叹了口气,蹲在奥利维亚的身边,轻声和他讲着: “想要不被欺负的话,一定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行,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要记住这句话。” 可能这些话对于奥利维亚来说,有些过于深奥了。 但婴浅也没想让他这就理解。 反正... 她接下来还会言传身教。 在金发少年的拳头,即将碰上奥利维亚鼻梁的前一秒。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 脸上浮现了一种极为古怪的神情。 仿佛看到了什么分明离了大谱,却又真实出现在他身边的场面一般。 第九百四十四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8) 但婴浅其实也没做什么。 只是随手抄起个衣挂,然后伸到了金发少年的眼皮子底下罢了。 可能距离稍微近了那么一丢丢。 她目测着。 铁质衣挂的一端,距离他的眼球,估摸还剩下一厘米不到的距离。 金发少年不乱动的话。 一定不会出事的。 即使年纪还小,但并不代表连察觉危险的能力都没有。 金发少年已经慌了。 冷汗沿着鬓角缓缓滑落。 滴在了奥利维亚的手背上。 他这才回过神,注意到婴浅都做了些什么,更是惊讶的瞪圆了眼睛。 “婴浅...” “嘘!” 婴浅竖起一根手指,又向着奥利维亚扬了扬眉毛。 “小声一点,不可以打扰大人做事哦。” 奥利维亚先是点了点头,但看了眼正在挑衣服的年轻夫人,立刻又变得紧张了起来。 但好在,他很听婴浅的话。 乖乖的站在一旁。 双手捂着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你这个没素质的小王八鬼。” 婴浅放下衣挂,在金发少年缓过气之前,先一步给了他一个大逼斗。 “我不喜欢废话,懂?” 他捂着脸,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但还不等金发少年反应,又是一巴掌迎面而来。 “你声音难听,懂?” 婴浅盘起双腿,扇风似的连连抽在金发少年的脸上。 她左右开弓。 让他两边脸肿的非常均匀。 “你爹妈没教会你的,你祖宗我正在好心教你,懂?” “不用感谢我,懂?” “但是你要记得给我们家小朋友道歉认错,外加请他吃一个火鸡腿当道歉费,懂?” 金发少年被扇懵了。 即使婴浅都已经停止使用连环巴掌。 他的脑袋也还在条件反射的左右晃动着。 看起来还挺有趣。 婴浅很有耐心,等了金发少年缓了一会儿,才笑眯眯地说: “不懂的话,我可以再和你说一遍哦亲。” 金发少年瞪大了眼,想要去捂脸,连两侧面颊都很疼,他只能用双手捧着,看起来和个即将出道的少女偶像似的。 “你这个裱子,居然敢打我?!” “很好。” 婴浅点点头。 投过去一个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她就喜欢硬骨头。 这才踩起来的时候,才能听到点响。 在奥利维亚惊恐的注视下,婴浅忽然凑向了金发少年,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捏成拳头,重重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砰! 一声闷响。 拳头和柔软的皮肉撞在一起。 金发少年猛地瞪大了眼,可惜嘴被婴浅捂住,连一点动静都发不出来。 他的身体抽搐着。 腰深深下弓,宛如一只濒死的虾米。 奥利维亚有些害怕,蹲在了婴浅身边,小声问: “婴浅,他没事吧?” “离死远着呢。” 婴浅摇摇头,指着金发少年抽搐的双腿,笑眯眯地说; “看他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奥利维亚看着他几乎要崩溃的样子,难得没有相信婴浅的话。 “现在,你能乖一点了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看起来十分娇软的小拳头,在金发少年眼皮子底下晃了两下。 “如果你再吵,我就当着你妈的面,把你揍的屁滚尿流,还让全镇子都知道这件事哦。” 金发少年眼睛瞪得更大。 估计做梦都没想到。 世界上会有婴浅这么狠毒的女人。 能笑着说出这么残酷的话来。 但金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 婴浅满意松手。 将还顺便将掌心在他的衣服上蹭了两下。 “你叫什么名字?” 金发少年冷着脸,半天才不情不愿地吭出一句。 “加百列。” “好名字,像个大姑娘似的。” 婴浅点点头,不顾加百列阴沉的脸,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赞扬。 直到能平静的坐在一起。 她才稍微对加百列上了点心,去留意了他几眼。 虽然一副流里流气的打扮,脸也有些红肿,但他五官其实相当精致,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眸色是比大海更加澄澈的深蓝。 再加上一头金发,甚至比起诺拉,还要更像一个标准的西方洋娃娃。 加百列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向后退了些,粗着嗓子问: “你想做什么?” 婴浅依旧唇角噙笑,很是和善地说: “先给他道个歉,然后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你让我给一头死肥猪道歉?” 加百列扬起眉,但还没等他那张精致的脸蛋,出现更多蔑视的神情,就先一步得到了一个亲切的耳刮子。 疼痛感累积到了极限。 已经接近了麻木。 他冷笑一声,嘲讽似的瞥了婴浅一眼,然后说: “对不起!” “很乖。” 婴浅点点头,奖励他一块皱巴巴的卫生纸,用来堵住鼻血。 “奥利维亚,你原谅他了吗?” 忽然被点了名,奥利维亚先是一愣,然后捏着衣服角,有些紧张地说; “毕竟他已经道歉了....” “道歉这种事,可从来都不是说了就行,要是得不到原谅,‘对不起’这三个字,就没有任何分量。” 打断了奥利维亚的话,婴浅抬起头,鼓励似的在他手背上拍了两下。 “现在,你原谅他了吗?” 奥利维亚愣了一会儿。 许是婴浅的注视给了他勇气。 他竟然大步走向了加百列。 居高临下的影子,满怀怒意的注视,加上奥利维亚胖墩墩的身形。 让加百列紧张地向后挪了一步。 但就在这时。 奥利维亚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吼道: “我没有被抛弃,也不是臭虫,你才是那个没有人喜欢的讨厌鬼!” 他忽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让婴浅很是欣慰。 但下一秒。 “我原谅你了。” 奥利维亚小声咕噜出一句,然后立刻小跑回到了婴浅身后。 “就这?” 婴浅扬起眉。 她还以为能看到奥利维亚的进化型。 没想到还是个软包子。 加百列悄然松了口气,又装作一副冷酷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说: “那我走了。” “等等。” 婴浅向着店主和年轻夫人的方向瞥去一眼。 然后又挨近了加百列些。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她压低了嗓音,问: “你对于我们的孤儿院,还有修女,都有什么了解?” 第九百四十五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19) 加百列一愣。 似乎没能明白,为什么婴浅和奥利维亚,这两个身在孤儿院的人,会来询问他这些自家事。 但摸着发疼的脸。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说: “一间开了很多年的孤儿院,里面有很多被丢...无家可归的孩子,没了。” “太简单了。” 婴浅摇了摇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严肃。 “我想要详细一点的内容。比如说这所孤儿院是从由谁建成的,都发生过什么大事,还有修女的来历...以及其他任何信息,我都要知道!” “那我怎么知道?” 加百列摇了摇头,表示除了说出去的那些之外,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对你们那孤儿院,又没有什么兴趣。” “你可以有兴趣。” 婴浅说的意味深长。 看加百列还是一脸的迷茫。 她温声解释了句: “加百列,你也不想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你被一个女孩子,揍到鼻青脸肿,满地求饶吧?” 她善良的提醒。 让加百列的脸颊和小腹,都在瞬间刺痛了起来。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我会去帮你问的,行了吧?!” 对于加百列的配合,婴浅表示非常满意,做了一个快滚的手势,她的语气依旧柔软而天真。 “那就快一点,我就要回去了,不要耽误时间。” “知道了!” 加百列冷着脸站起身,连身上的灰都没拍干净,转身就冲出了店门。 正在挑衣服的年轻夫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喊他: “加百列,你要去哪儿?已经快要回去吃午饭了!” “你别管我!” 只留下这一句话。 加百列的身影飞快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奥利维亚这才回过神,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问: “婴浅,你是在对他恶作剧吗?” “当然不是。”婴浅没有给他解释,只是一脸严肃地说:“奥利维亚,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谁都不行,知道吗?” “嗯。” 奥利维亚虽然不懂。 但他信任婴浅。 所以只要是她说的事情,他都会听从。 “很乖。” 婴浅拍了拍奥利维亚的脑袋,当做赞扬。 奥利维亚此时对周围那些衣服,已经没有了半点兴趣,只忧心忡忡地问: “可是婴浅,那个加百列真的会去打听吗?他会不会躲起来,然后趁着我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偷袭我们?” “不会的。” 婴浅仿忽然对周围的童装起了好奇。 挑了件浅蓝色的背带裤套装,她直接塞进奥利维亚的手里。 她说: “他打不过我的,去试试衣服吧。” 奥利维亚本来就是一副讨人喜欢的长相。 此时换上了新衣服,更显得一张脸白嫩嫩的可爱。 连店主无意看过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还在他的脸上捏了下。 奥利维亚有些局促,再次躲在了婴浅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店主,他小声说; “抱歉,我这就换下来。” “你可以先穿着,反正爱德华也是带你们出来买衣服的。” 店主丢了两颗糖给他们,又在给年轻夫人结账的空闲,看了婴浅一眼,笑着说: “那边有粉红色的公主裙,很适合你哦。” 婴浅单手托腮,长长叹了口气。 这种充满少女气息的衣服。 真是一点也不适合她。 担心在爱德华回来之后,店主真的把公主裙塞过来。 婴浅连忙在衣架上扫了一眼,然后挑出了一件红色的及膝裙。 奥利维亚亦步亦趋地跟在婴浅身后。 看到她手里的裙子,他也是第一时间点头夸赞: “好看!婴浅穿什么都好看!” “今天嘴不笨了,这么会夸人啊?” 婴浅才刚选完了衣服,就看到了爱德华的身影。 他似乎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神情比之前要轻松不少。 爱德华一进门,扫见换了新衣服的奥利维亚。 看他憨态可掬,又束手束脚的模样。 顿时忍不住笑了。 “真可爱,是你自己挑的吗?” 爱德华走到奥利维亚身边,蹲下身和他保持了平视。 “不是。” 奥利维亚傻笑了两声,指着婴浅说: “是婴浅帮我挑的。” “真厉害。” 爱德华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 再次夸了奥利维亚几句,他又问婴浅: “挑到喜欢的衣服了吗?” 婴浅拽出红裙子,在爱德华眼前晃了两下。 “可以吗?” “非常好看。” 爱德华唇角噙笑,揉乱了婴浅的长发,又将红色长裙在她身上比划了两下。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们婴浅,要更加适合红色了。” 被他认真注视着时。 任何人都会被真诚感染到。 连婴浅也不例外。 她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微微抿紧了唇,然后小声说: “但我还想再看一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 爱德华对孩子们一向纵容。 耐心的在一旁等了半个多小时。 眼看着时间拖不下去,但却还没有加百列的影子。 婴浅有些急。 而爱德华也在此时温声催促。 “婴浅,再不回去的话,修女就要着急了。” 再次向着门口靠看去一眼,婴浅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但还是点点头。 “嗯。” 他们走出店门。 奥利维亚连看了婴浅几眼,看她脸色不太好,也跟着抿紧嘴唇。 虽然他不明白,婴浅为什么会找人调查孤儿院。 但这并不影响他相信婴浅,想要帮婴浅。 脚步钉在原地,奥利维亚在心里努力想着办法,可脑子乱七八糟的,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注意到他停下脚步,爱德华回过头,投去宽容的一眼。 “奥利维亚,怎么了?” “我…” 奥利维亚支支吾吾的,一会儿捂着肚子,一会儿摸一摸脑袋,却还是编不出理由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故意粗声粗气的嗓音响起。 “喂!” 婴浅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加百列。 他似乎跑的很急,气喘吁吁的,更是浮了满头的细汗。 但放在婴浅的眼里。 却觉得这个时候的加百列,最是顺眼。 “院长,这是我们刚认识的朋友,我去和他说句话。” 婴浅留下了一句,也不管爱德华是否同意,直接向着加百列跑了过去。 奥利维亚犹豫了下,没有跟在婴浅身后,而是向着爱德华咧了咧嘴,小声说: “朋友..是朋友。” 婴浅跑到加百列身边,没有说废话的空闲。 她直接问: “查到什么了吗?” 第九百四十六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0) 加百列臭着一张脸。 虽然写了满眼的不甘愿,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没好气地说: “你们的孤儿院,原来是由那个男人的父亲建立的。” 向着爱德华扬了扬下颌,加百列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摆出一副自以为很酷的姿势。 他才继续道: “据说他的父亲,曾经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所以镇子上的人都很尊敬他,但是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父亲忽然死了。” “忽然死了?”婴浅有些惊讶,连忙追问:“知道什么原因吗?” “不太确定,但是...” 加百列犹豫了下,再次瞥了眼爱德华,才小声说了句: “好像是被谁给杀掉了,那死状挺惨的。” 婴浅若有所思,“你继续说。” “他父亲死了之后,留下的孩子有的被其他慈善机构接手,也有的跑了,孤儿院关了一段时间,等再次尅们,院长就变成你身边这位了。” “那修女呢?” “我又不是谷歌,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加百列冷哼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他尽力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嗓音却重了起来。 “这么点时间,我已经帮你问出很多了,你可不准把之前的事情讲出去,知道没?” “当然...” 婴浅拖长了嗓音。 在加百列紧张的注视下。 她笑眯眯地说: “不知道了。” 加百列气急,一把抓住婴浅的领口,低声吼着: “你什么意思?!” 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少年,却顶着一张气急败坏的脸蛋。 这场面属实养眼。 “你还没帮我把消息查清楚呢。” 婴浅勾唇一笑,也不在乎被抓起的衣领。 拍了拍加百列的肩膀。 她意味深长地说: “加油哦,我在孤儿院等你的好消息。” “我怎么可能会去孤儿院?!” 加百列气的直跺脚。 更是恨不得一拳头砸碎婴浅笑眯眯的脸。 可惜他打不过。 于是更气了。 “关于爱德华父亲的死因,还有修女的过往,以及那所孤儿院还发生过什么,这些消息我都想知道,所以就只能拜托你了哦。” 婴浅一脸和善。 在加百列发飙之前,她召来奥利维亚,要来一块饼干递给他。 “这是奖励。” 看着躺在她掌心的饼干,加百列气的磨起了牙。 “我是你养的狗吗?” “辛苦你了。” 话都已经听完,婴浅拽着奥利维亚想要走人。 压根不去再看加百列漆黑的脸色。 “女人就是讨厌又麻烦!” 他狠狠瞪了婴浅一眼。 背在身后的手拿出一个油纸包装袋,愤怒地塞进婴浅的怀里。 加百列转身就跑。 似乎还想和婴浅比一比离开的速度。 婴浅投过去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他既然没有拒绝,应该就是答应了。 不过全都指望一个加百列,似乎也不太靠谱。 她心里琢磨着念头,随手打开油纸包,下一秒就听到了奥利维亚的惊呼声。 “是火鸡腿!”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 果然油纸包里,静静躺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火鸡腿。 “这小兔崽子,还挺守信用的。” 她嘀咕了了句。 看了眼加百列的背影,婴浅将油纸包塞给奥利维亚,然后牵着他的袖子回了爱德华身边。 爱德华一直在原地等着他们。 婴浅重新回了他的身边,他才含着笑问: “在这里认识的朋友?” “是。”婴浅抬起头,嘴角荡出一抹天真的弧度,“他人很好,还给我和奥利维亚买火鸡腿吃呢!” “那就多吃点。” 爱德华拍了拍婴浅的头,带着他们一起回了车上。 这次没有再多停留。 买完了冰淇淋后,老旧的黑色轿车驶出了小镇。 婴浅眯起眼,遮住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出门走了这一趟,她不仅没能解开心里的问号,反而增了更多的问题。 她还在出神。 身边忽然传来响亮的咽口水声。 婴浅下意识偏过头,看到奥利维亚一手抱着鸡腿,另一只手拿着冰淇淋,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吃一个,冰淇淋也都给你,当做之前换你饼干的报酬,剩下一个鸡腿带回去给他们。” 她轻笑了一声。 将自己那份冰淇淋递给了奥利维亚。 但他分明嘴馋的不行,却还是摇了摇头。 “你吃,我有一个就够了。” “不听话了是不是?这太凉了,我才不喜欢。” 见他不接,婴浅干脆直接塞了过去。 奥利维亚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在冰淇淋上舔了一口,一双眼睛骤然亮起了光。 他这一路上,嘴都没停过。 两个冰淇淋外加一个大火鸡腿下肚,估计晚饭都吃不下了。 但等奥利维亚舔完手指,又忽然定格似的愣在了原地,然后歪头婴浅一眼,哭丧着脸说: “婴浅,我想给你留点的,但是都吃完了...” “都说了不喜欢了。” 婴浅将剩下的火鸡腿包好,准备回去给其他小朋友分。 孤儿院经济困难,平时连吃饱都不容易,更别说是有鸡腿吃了。 估计苏菲亚他们看到鸡腿,能高兴上好久。 爱德华从后视镜看了眼婴浅,笑着夸了句: “婴浅真懂事,和大人一样了。” 奥利维亚立刻点头,将脑袋靠上婴浅的肩,他咧着嘴,傻乎乎地说: “是姐姐!” “离我远点,愚蠢的橡皮糖。” 婴浅虽然一脸嫌弃,但却并没有推开奥利维亚的意思。 余光扫过他圆滚滚的小脸。 那恍惚的熟悉感,再次浮于心头。 不过很快。 又消失无踪。 婴浅压了压额角,既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干脆也就不再想下去。 孤儿院的一角,已显露在视线当中。 等到离的再近一点。 甚至都能看到等在门口的影子。 孩子们都翘首以盼着他们的归来,即使没有带回什么新鲜好吃的东西,能说一说镇子里面,和孤儿院不同的情况,他们也都高兴。 听到引擎声。 修女也随之走出了门。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吩咐了两个孩子帮忙拿东西,又立刻转身回了孤儿院。 好像连阳光,都不愿意多照一会儿似的。 小孩子藏不住心事,奥利维亚一下车,就扬起了手里的购物袋,一脸兴奋地说: “看!我有新衣服了。” 第九百四十七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1) “新衣服?” 这三个字对于孩子们的刺激不小。 尤其是诺拉。 她收到心爱的公主裙,可是炫耀了好久。 但是奥利维亚是怎么回事? 他既不可爱,嘴也不甜。 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给他买新衣服穿?! 诺拉气的要命,瞪着奥利维亚手里的购物袋,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就是有谁想要送新衣服的话,也应该是送给她才对。 怎么都不该是又蠢又笨的奥利维亚! 孩子们将奥利维亚围在中央,一边叽叽喳喳的问着话,一边翘着脚向购物袋里面瞧。 担心手上残留的油水,会碰上新衣服。 奥利维亚只是扯开了袋子,让孩子们都看个尽心。 “怎么样?是婴婴姐帮我挑的,院长说我穿的很好看呢!” 他挺起胸膛。 小脸上尽是骄傲。 婴浅正好从一旁路过,听到那什么“婴婴姐”,当场直接裂开。 这是什么反人类的绰号? 听起来像是可怕的外星生物。 她投过去一个惊悚的目光。 却正撞上奥利维亚满含依赖的注视。 仿佛能和她姐弟相称,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哪来的憨憨。” 婴浅叹了口气,到底也没阻止他,而是小手一挥,招呼了小朋友们一声。 “孩儿们,都去吃肉了。” 她将油纸包晃了两下。 肉香气很快散开。 让围在一旁的小朋友们,都是眼睛一亮,更是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肉?” “怎么会有肉吃?” “闻起来好香哦!” 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更是一个个提着小短腿,如同跟在鸭妈妈身后的幼崽似的,亦步亦趋的追在婴浅身后。 这场面着实有些傻。 婴浅又怕被修女发现,到时候连鸡腿都会被没收。 她带着队,小跑回了寝室,然后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打开了油皮包。 香气散出来的一瞬间。 威迪的口水也随之流到了地上。 “是火鸡腿哎...” 他重重咽了口唾沫。 却还是挡不住咕噜个不停的肚子。 也不仅是威迪。 一旁的其他孩子,也都紧盯着鸡腿,各个面露垂涎之色。 他们都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鸡腿了。 好不容易见到,怎么可能会不嘴馋? 婴浅正准备将鸡腿上的肉拆下来,也容易分一些。 但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的诺拉,忽然跳进了寝室,大声嚷嚷了句: “把火鸡腿给我!” “凭什么?” 威迪立刻站起身,挡在了鸡腿前方,大着胆子吼她: “这是婴浅带回来给我们的!” “什么婴浅?还不是院长花的钱!” 诺拉双手叉腰,压根就不害怕威迪,用手指着油纸包里的火鸡腿,她更大声地说: “既然是院长花钱,那就根本不是婴浅的,我也有资格吃,快将鸡腿交出来!” “胡说!” 奥利维亚鼓起勇气。 吼的声音比诺拉更亮。 “这火鸡腿才不是院长花的钱,是其他人人送给婴浅,她没舍得吃,特地带回来给大家分的!” 诺拉一愣。 底气在瞬间弱了不少。 可火鸡腿实在太香,她站在一旁,用余光不停瞄着,怎都不愿意离开。 婴浅也没空闲去理会她。 将鸡腿拆分成无数块,又看了眼周围眼巴巴的孩子们,她挨个给他们分了一圈,留下一块最大的肉,然后问: “颜丞呢?” “不知道。” 朱利安嚼着肉,整个人都活泼了不少,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 “你们离开之后,就没有看到颜丞了。” 说来也是奇怪。 颜丞长得好,脾气也不坏,更是有义气的很。 但在孤儿院里,除了婴浅之外,似乎没谁去亲近他。 就连人缘最好的奥利维亚,和颜丞的关系,也是平平常常,算不上有多好。 婴浅有些好奇,于是拽着奥利维亚问了一句。 而他也乖乖放下因为婴浅偏心,而再次给他的一块肉,歪着脑袋说: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和我们不太一样。” 他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只是觉得颜丞虽然什么都好。 却又和孤儿院里孩子们,完全不一样。 无形当中的距离感。 让他们谁也不敢和颜丞离的太近。 “我去找他。” 婴浅拍了拍奥利维亚的脑袋,拿起最大的一块肉走到门口,又回头交代了句。 “吃完记得把这里收拾了,不然修女会骂哦。” 孩子们齐齐点头。 已经下意识,将婴浅当成了主心骨。 诺拉站在一旁,虽然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 她也想要从威迪嘴里面,抢过一块肉,但往常懦弱胆小的小男孩,在护食这一方面,可以说是相当的有勇气。 被他凶狠的眼神一瞪。 诺拉下意识缩回手,竟感到了一阵慌乱。 婴浅在图书馆里找到了颜丞。 说是图书馆。 其实里面只摆了两张书架,外加一副简陋的桌椅。 颜丞手里捧着一部厚重的大头书,正看得认真。 暖光透过花窗。 落下迷离的影子。 当降临在颜丞的身上了,却忽然多出了几分难以触及的神圣。 他分明就在婴浅面前。 却又好像,距离她很是遥远。 婴浅站在门口,竟有些出了神。 还是颜丞发现了她的存在,合上厚重的书籍,向着她勾唇一笑。 “回来了。” “啊。” 婴浅这才清醒过来。 莫名觉得自己带着满手油光,跑过来找颜丞的行为,有些傻。 可能是和奥利维亚待在一起的的时间太长。 被传染了。 “那个...你吃了吗?” 婴浅低咳一声,将手里拿着的火鸡腿肉送到颜丞面前,又说: “要不要来一块?他们都分到了。” 和其他孩子不同。 颜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火鸡腿肉,然后又立刻看向了婴浅。 他问: “那你呢?有吃过吗?” 婴浅一愣。 还以为是颜丞担心她在鸡腿里投毒。 但她正想要解释时。 颜丞忽接过了肉,然后分成大小并不均匀的两块,将大的那部分,喂到了婴浅唇边。 她下意识张嘴接过。 嚼了两下,才察觉到香味涌了上来。 确实是比黑面包和豆子,要美味的多。 “好吃吗?” 颜丞眉眼含笑,拿出干净的粗布帕子,一根根擦净了婴浅沾有油光的手指。 他垂着眼,嗓音轻若微风。 “如果不能和你分享,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第九百四十八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2) 婴浅没听清他的话。 还想再问的时候,图书馆的门忽然被推开。 爱德华走进门,见到婴浅和颜丞都在,也没什么惊讶,只温声和他们说: “有时间吗?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们聊聊。” 分明是同小孩子说话。 他却依旧是一副温和好商量的语气。 没有半点想要强迫他们的意思。 婴浅眨了眨眼,下意识问: “奥利维亚被鸡骨头卡到嗓子眼了?” “他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娃娃了,不会这么做的。” 爱德华失笑,宠溺的拍了拍婴浅头,解释说: “明天晚上,我会带你们还有奥利维亚,以及诺拉一起,前往克莱尔先生的家做客。” “克莱尔先生?” 婴浅扬起眉,继续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软绵绵地追问: “是他们邀请我们去玩吗?” “是的,克莱尔夫人很喜欢你和奥利维亚,对于颜丞的印象,也都非常不错。” 话说到一半。 爱德华嗓音一顿,再次开口时,语气里也多了些无奈。 “至于诺拉,她好像不太高兴我带你们去镇子,心情一直都很差,刚才还躲起来偷偷哭了一场,我想带她一起过去,应该能让她心情好一点。” 小孩子太难哄。 有谁高兴,就会有另外的人闹起来。 爱德华也没有办法。 为了哄诺拉,只能带着她一起前往克莱尔夫妇的家里做客。 婴浅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说: “好的,我知道了。” “婴浅真乖。” 爱德华本还担心,诺拉一起去的话,会让婴浅又不开心。 但幸好。 她仍然一副天真可爱的神情。 没有半点脾气的样子。 爱德华对她又满意又感激。 看到婴浅鬓角翘起的碎发,他俯下身,想要为她顺平。 颜丞忽然走近,握了婴浅的手腕,轻声说: “回去了。” 他将爱德华当成了空气。 更是连一句招呼或者告别都没有。 但爱德华也没有计较,只是向着婴浅微笑颔首。 “明天记得要穿新衣服,那件裙子很适合你。” “知道啦。” 婴浅被颜丞牵出门前,还不忘和爱德华招了招手。 虽然下一秒,视线当中就没了爱德华的影子。 “明天要出门呢。” 婴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垂下眼睛,有些困顿地说: “颜丞,我今天应该不会被关禁闭了吧?” “你又没有做错事,当然不会了” 周围没有了其他人,颜丞慢下脚步,和婴浅并肩前行。 孩子们都在寝室里,回味着火鸡腿的香味。 修女这个时间,应该正在准备午餐,爱德华更是被甩在了身后。 安静的长廊当中,只有他们彼此的脚步声。 又因为离的太近的缘故。 连呼吸声,都能被隐隐察觉到。 但这种感觉,其实并不算差,甚至还能称的上不错。 至少呆在颜丞的身边,能让婴浅感觉到一种… 安稳? 或者熟悉? 她不太明白。 在继续想下去之前。 又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婴婴姐!” 奥利维亚从另一侧的长廊探出头,一看到婴浅,他整个人都要欢呼出声。 “知道了吗?院长明天还要带我们出门!” 婴浅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她看了颜丞一眼,嗓音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奇怪了起来。 “那个,我先过去了?” 在一个小朋友面前别别扭扭,属实不是婴浅的风格。 再说。 那火鸡腿,还是她带给颜丞的。 只不过,他是唯一一个,惦念着她有没有吃过,又分给她的人。 被惦念的感觉总不会错。 婴浅才刚刚硬气起来的心,又莫名变得柔软了起来。 用了清了清嗓子,她粗声粗气地说: “我去找奥利维亚了,晚点再见吧!” 留下这一句。 婴浅转身就跑。 路过奥利维亚身边,还不忘拽着他一起。 在身后那道带有笑意的目光注视下。 他们很快没了影子。 “颜丞怎么了嘛?” 奥利维亚有些不明白。 但不用等婴浅回话。 他已经满脸兴奋的说了下去。 “你说克莱尔夫妇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们看起来很高贵也很有钱,应该会住大房子吧?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火鸡腿吃?” 他满脑子都是火鸡腿。 即使要前往克莱尔夫妇家,也只惦念着能吃到什么东西。 婴浅听着奥利维亚兴奋的喋喋不休,心里却只想着,加百列会在什么过来。 那些打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困在周围的谜团。 也该解开一部分了。 可能是婴浅的运气终于好了一点。 直到第二天下午,爱德华要带着他们出门时,加百列也没有出现。 诺拉最快爬上了车。 提起粉红色的公主裙,坐到副驾驶的位置,然后透过车窗,一脸得意地看向婴浅。 她似乎还说了些什么。 可惜。 不管是婴浅还是颜丞,就连脾气最好的奥利维亚,都没有理她的意思。 他紧张又兴奋。 一想到可能吃到火鸡腿,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但他又从来没有去过克莱尔夫妇家,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奥利维亚心里惴惴不安,只能抓住婴浅的袖口,小声问: “婴婴姐,你说克莱尔先生和夫人,会欢迎我们吗?” 婴浅拽着他上了车,本想坐在侧边,但颜丞忽然跟上脚步,将她困在了中间。 她没办法,只能一边给颜丞让位置,一边和奥利维亚说: “是他们邀请我们过去,当然会欢迎了。” “那我等一下,是不是要少吃点?” 奥利维亚摸着肚子,仿在给自己鼓劲似的,再次说道: “没关系,我午饭有吃,是可以坚持住,不会给院长和婴婴姐丢脸的。” 婴浅轻笑了声,可不信他的话。 奥利维亚最喜欢吃东西。 怎么可能看到有美食在前,还能忍住的。 不过… 婴浅眯起眼,眸光悄然打量过奥利维亚。 他本来就讨克莱尔夫人的喜欢,如果今天过去走一趟,他们家里一切都正常的话。 那让奥利维亚被克莱尔夫妇领养,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似乎是婴浅出神了太久,颜丞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问: “在想克莱尔夫妇的事?” 第九百四十九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3) 婴浅侧过头。 撞进颜丞如同深渊般的黑眸当中。 他的那一双眼瞳,比黑曜石更为纯粹,简直如同可以看透人心一般。 叫她都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过很快。 婴浅又反应过来,指尖微微一颤,划过颜丞的掌心,她轻声问: “你觉得,克莱尔夫妇怎么样?” 颜丞眨了眨眼。 浓长的睫微微颤动着。 他注视着婴浅,嗓音轻柔如落羽,轻轻划过她的心尖。 “婴浅,这真的奥利维亚想要的生活吗?” 颜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是抛出了另一个,让婴浅有些不太懂的东西。 她下意识看向了奥利维亚。 小胖子还在紧张着,正在不停的进行深呼吸。 但这似乎没什么用处,以至于他看起来,简直快要昏过去了。 婴浅将到了嘴边的问题咽了回去。 算了。 还是等回来之后再说吧。 孤儿院距离克莱尔夫妇的住所很远,黑色轿车在路上行驶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奥利维亚已经昏昏欲睡,婴浅更是早就靠在颜丞的肩膀上,睡得昏天暗地。 只有颜丞。 依旧坐在原位,腰背笔直,连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快到了。” 爱德华温柔的嗓音响起。 让正处在迷糊当中的奥利维亚,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吗?” 他慌慌张张低下头,用力拍了两下衣服,将本就没有褶皱的衣摆,再次仔细整理了一番后,又深吸了几口气。 身边的动静太大,想不吵到婴浅都难。 她睁开眼,迷糊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自己靠在颜丞的肩上。 “抱歉。” 婴浅打了个哈欠。 清醒过来点,才注意到颜丞的右臂,已经被她枕的酸麻,连抬都抬不起来。 即使如此。 他却还在问婴浅: “应该还要十几分钟,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婴浅抿紧红唇,丢过去一个愧疚的眼神。 将一个小孩子当成枕头睡了一路,已经够丢她这个成年人的脸了。 要是再来一次... 她都不如直接在克莱尔夫妇家里上吊算了。 婴浅尴尬地咧了咧嘴,娇嫩的手掌覆上颜丞的腕,沿着血管的脉络,一寸寸向上按摩。 他的体温很低。 即使在闷热的车厢待了几个小时。 她指腹接受到的反馈,依旧如同一块微凉的玉石。 但触感倒是不错。 且轻而易举的,就被婴浅捂热了。 诺拉从后视镜看到他们挨在一起,差点没把嘴撇到耳朵后面。 “讨厌鬼!” 她低骂一声。 忙着要在克莱尔夫妇面前露脸,诺拉没空理会婴浅。 将头发整理好,然后又将粉红色的公主裙,从领口到纱边,都仔细的检查了一遍。 很好。 她现在非常完美。 可比婴浅要好看多了! 等见到克莱尔夫人,她一定不会再注意婴浅,而是会将目光,尽数投注在她的身上。 诺拉高兴地勾起唇角,望着在视线当中不断放大的庄园,眼里的光芒也随之越来越亮。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 如此宏伟壮观的建筑。 简直和图画书里面的城堡一样! 不仅是诺拉。 奥利维亚也是眼睛放光。 这座庄园的面积,怕不是比整个镇子都要大! 孤儿院在他的面前,简直如同小蚂蚁一般。 和几乎要趴在车窗户上的奥利维亚和诺拉不同。 婴浅和颜丞都只是瞥过一眼。 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压根没什么在意的样子。 已经有人等在了庄园大门口。 看到这辆上了年纪的轿车,差点没笑出声来。 半只脚踏进废品回收站的轿车,和这豪华庄园放在一起,说是格格不入,都是一种荒谬的讽刺。 但爱德华依旧一脸温和,摇下车窗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温声说: “我是海弥撒孤儿院的院长,来拜访克莱尔先生和夫人。” “哦?”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爱德华的到来,但那一身古典卫兵打扮的人,还是撇着嘴,从左到右的打量了他一圈。 故意磨蹭了一会儿。 他才点点头,勉为其难的打开了大门。 轿车行驶进庄园的瞬间。 奥利维亚就被视线尽头处,那做成了波塞冬的喷泉,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喷泉。 喷出来的水花,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水流溅起的凉意,随着风一并打在奥利维亚的脸上,他随手一抹,眼睛里面的惊讶更重。 婴浅瞥了奥利维亚一眼,问: “喜欢这里?” 他下意识点点头,紧跟着又摇了摇头,低声说: “太大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房子。” 婴浅轻笑了一声。 视线扫过远处,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看来。 今天这次邀请,并不只是对于孤儿院。 还有一些其他的人。 轿车缓缓停下,有人过来帮忙打开了车门。 虽然下一秒,他就慌慌张张的脱下了白手套,仿佛上面沾染了什么细菌似的。 奥利维亚跳下车。 当近距离的仰视庄园。 他瞬间感受到了更加强大的震慑。 这种地方... 居然是克莱尔夫妇的住所。 克莱尔夫人正在同另一个贵妇攀谈,余光扫见奥利维亚的影子,她顿时眼睛一亮。 “爱德华,你们到的很早。” 她走上前。 视线在婴浅和奥利维亚之间转了一圈。 也不等爱德华回话,克莱尔夫人又转回身,同身边的贵妇人笑了笑。 “你看,他们孤儿院的孩子,都很可爱是不是?” “是。” 贵妇人点了点头。 用羽扇挡住半张脸,她眯起眼睛,轻声说: “但我更加喜欢金发,像我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非常娇小可爱。” “金发那么多,有什么稀罕的?” 克莱尔夫人摇了摇头,看着正在不远处,努力拽着公主裙的诺拉,她皱了皱眉,眼底尽是嫌恶。 “遍地都有的东西,和做作的破烂货,我才不要。” “亲爱的,你的要求真的太高了。” “你应该知道,我一向要最好的,即使那只是....” 克莱尔夫人轻笑了一声。 没有把话说完,她将目光投向了婴浅和奥利维亚,居高临下的招了招手,说: “过来,我有话问你们。” 第九百五十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4) 奥利维亚没有动,而是先看了婴浅一眼。 直到她迈开了脚步。 他才立刻跟上。 “克莱尔夫人。”婴浅抿紧唇,装出一副惶恐无措的样子,轻声说:“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克莱尔夫人皱起眉,对她表现出来的胆怯,显然并不怎么满意。 这种见不得大场面的孩子。 骨子里面带了廉价庸俗。 是改不掉的。 而婴浅身后的奥利维亚,虽然也有些紧张,但看起来可比她要勇敢多了。 于是克莱尔夫人直接忽视了婴浅,放缓了语气问奥利维亚。 “喜欢这座庄园吗?” 奥利维亚一愣,但还是点了点头,很有礼貌地应: “喜欢,这里很大,也非常漂亮。” “真可爱。” 克莱尔夫人很满意他的夸赞。 屈尊降贵地弯下腰,用力捏了两下奥利维亚软绵绵的脸蛋。 小孩子的皮肉娇嫩又脆弱。 捏起来又柔软的不得了。 比起什么上等皮包的手感,都要强上太多。 奥利维亚吸了口冷气,面颊已经被捏的泛起了红。 但克莱尔夫人仍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笑眯眯地问: “你想要住在比这更大的房子里面吗?” “比这里还更大?”奥利维亚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问:“夫人,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克莱尔夫人掩唇一笑,眸底浮起一抹骄傲的神情,说: “这里,只不过是一处度假用的房子罢了,老旧又破烂,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 平时连镇子都很少去的奥利维亚,已经惊呆了。 他以为这个庄园,已经大到不得了了。 却没想到。 这里不过是克莱尔夫人的歇脚地。 甚至在她的言语里,还透露着对这座庄园的不屑。 奥利维亚连疼都忘记了。 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连惊讶的模样都可爱的紧。 “我其他的住处,都比这里要更好的多,只要你喜欢,你可以随便挑一处住。” 克莱尔夫人的语气依旧傲慢,嗓音却柔和了下来。 “只是我们比较忙,可能除了钱之外,没办法给你太多的关心和照顾。” 奥利维亚眨巴着眼睛,不懂她的意思。 婴浅倒是明白了。 克莱尔夫人的意思,是如果奥利维亚成为她的养子的话。 比起爱,她更能提供金钱。 但这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克莱尔夫妇,可不是一般的有钱。 只是... 婴浅看了眼奥利维亚的面颊,上面的指甲印已经很深了。 但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夫人。” 婴浅叹了口气,拽着奥利维亚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面无表情地说: “小孩子的皮肤很娇嫩,一直捏着他的话,他会很疼的。” 克莱尔夫人一愣。 她这是... 被婴浅给教训了?! 都多少年,克莱尔夫人没听过这种话了。 她当即冷了脸,虽然松开了捏着奥利维亚面颊的手,但看向婴浅的眼神,已经增了许多不满。 “我知道了。” 克莱尔夫人轻哼一声,安抚般的对着奥利维亚一笑,又冷眼瞥过婴浅。 “你可以带着其他孩子,在这里到处逛逛,再吃点东西。” 她这算是明目张胆的赶人。 但话都已经说完,婴浅也没有再留的意思。 扫了眼想要跟她一起离开的奥利维亚,她低声说: “没事,你留在克莱尔夫人这里。” 奥利维亚的脚步顿在原地,见婴浅离开他身边,不由紧张了起来。 即使克莱尔夫人对他态度很好。 可她不是婴浅。 没办法让奥利维亚感到安全。 诺拉站在距离克莱尔夫人不远的地方,双手提着裙摆,已经转了好几个圈。 可惜。 不管她怎么努力。 克莱尔夫人也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仍然只和奥利维亚说着话。 可见到婴浅也被冷落,诺拉心里堆着的气,在瞬间散了个干净,还得意的笑了起来。 “看来,克莱尔夫人也不怎么喜欢你。” 婴浅没理她。 只向着爱德华一脸单纯地问: “院长,我们可以到处走走吗?” “当然可以。” 爱德华弯下腰,摸了摸婴浅柔软的黑发,轻声叮嘱道: “记得要乖一些,不可以给克莱尔夫人添麻烦,知道吗?” “嗯。” 婴浅乖巧的很。 当视线一扫,她才注意到颜丞早已没了影子。 不过他也不是奥利维亚,需要她记挂一些。 婴浅也就没有在意,而是随便挑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庄园大的要命。 只有客厅里面聚着一些人。 他们穿着繁复的高定,婴浅这个套着廉价裙子的人,才一走进门,就受到了无数视线的眷顾。 身份差距太大。 连打量都变得无比傲慢。 他们的目光从她脚上半新不旧的皮鞋,挪到婴浅衣角处露出的线头,最后停留在她面颊时,才起了一丝丝变化。 除了容貌之外。 她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能让这些人动容的地方。 “这是海弥撒孤儿院的孩子?” “真是个小可怜。” “不过长得倒是很可爱。” 这些人之间的交谈,完全没有避讳婴浅的意思。 不过也是。 她一个小孩子,又生活在孤儿院里,面对这些高贵强大的成年人,又有什么反抗的空间? 婴浅在大厅扫了一圈,干脆去拿了几块蛋糕,一口口吃了起来。 反正克莱尔夫人,已经对她没什么兴趣了。 不如抓紧吃饱一点。 等着回去睡觉。 但婴浅都已经开始摆烂,诺拉却不肯放过她。 跟着走进了大厅。 她昂着头张望了一圈,本想去找婴浅,但在看到了一个人后,却是眼睛一亮。 “是之前送给诺拉裙子的先生!” 诺拉低呼一声。 连忙顺平了头发,向着那人走了过去。 “科里先生,你还记得诺拉吗?” 她昂着头,嗓音脆生生的好听。 穿着一袭燕尾服的中年男人低下头,看到诺拉,顿时眼睛一亮。 “这不是诺拉吗?你也来了。” “是院长怕诺拉无聊,于是带诺拉来玩。” 诺拉抿紧唇,洋娃娃一样的小脸上,浮起兴奋的晕红。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科里先生,诺拉真的非常高兴,也一直都很想念科里先生!” 第九百五十一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5) “真乖。” 科里低低笑了一声,视线扫过诺拉白嫩的小脸,他眸光一深,嗓音也跟着沉了下去。 “很抱歉,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有机会去看望你。” “没关系的。” 诺拉连忙摇头。 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 她有些羞涩似的,樱花般的唇瓣翕动两下,一脸天真地说: “我在书里看到过,像是科里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没时间去看望诺拉也很正常。不过诺拉每天都有在祈祷,希望科里先生能一切顺利!” 这些话她之前背了很多遍。 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果然。 科里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 还弯下腰来,轻轻抚过诺拉的金发。 “诺拉真的很懂事,等过一段时间后,我就前往海弥撒办手续,带你离开那里。” 诺拉眼睛一亮,当即拽住了科里的袖子。 “真的吗?你真的会带诺拉离开孤儿院吗?” “当然,我是不会骗你的。” 科里含笑点头,目光沿着诺拉细白的手腕,一路游移到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她看起来,真的非常高兴。 “我还给诺拉,准备了一个惊喜呢。” 科里的手指抚过诺拉的手背,落到她的面颊,轻轻拍了两下。 “你先去楼上右手边的第三间房等我,我很快就过去,把惊喜送给你。” “好的!” 诺拉没有任何疑心,直接点下了头。 她一路小跑。 只有在路过婴浅身边时,才慢下脚步。 侧头望过去一眼,诺拉轻哼一声,一脸骄傲地问: “婴浅,你怎么不去和克莱尔夫人说话?难道她不想理你了吗?” 有钱人家里的蛋糕,味道相当不错,至少比孤儿院里面的黑面包和豆子,要好吃上太多了。 婴浅忙着吃东西。 对于耳边叽叽喳喳的动静,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诺拉正得意着,也不急着离开了。 口香糖似的黏在婴浅身边。 她念念叨叨地说: “送我裙子的科里先生也在这里,他还给我准备了惊喜呢。” “啥?” 婴浅抬起眼。 顺着诺拉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了一个匆匆离开大厅的背影。 “科里先生还说了,他只是最近太忙而已,等到空闲下来,就会带我离开孤儿院。” 诺拉越说越高兴。 语气也逐渐兴奋了起来。 “很快,我就不用再继续留在破破烂烂的孤儿院里,而是能前往科里先生的家,成为一个贵族小姐了!” 婴浅没见到那什么科里先生,但也没多在意。 低头继续吃起了蛋糕。 她随口敷衍着: “那恭喜你了。” “你知道什么是贵族小姐吗?” 诺拉不满意婴浅的态度。 还以为她是不懂贵族的特殊。 于是再次说了起来。 “就像这种庄园,科里先生也不是没有的,而以后我也能成为庄园的主人,但你可不一样。” 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诺拉捂住嘴,几乎要笑出了声。 “克莱尔夫人已经放弃你了,你可能这辈子,都要留在孤儿院里面,然后在长大之后,到我的庄园里面去当保姆或者花匠!” 婴浅懒得说话。 只投过去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那什么科里先生,还没有带诺拉离开孤儿院。 只是一句话。 就已经让她高兴成了这个样子。 婴浅没有告诉诺拉。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们说的那些,大多时候都是不可信的。 但婴浅即使是告诉她,估计诺拉也听不进去。 她正沉浸在贵族梦里高兴着,不管婴浅说什么,都会当成对她的嫉妒。 婴浅也懒得自讨没趣,倚靠着墙壁,眼也不抬地说: “那恭喜你了。” “科里先生还给我准备了惊喜,我现在要去等科里先生了,你这个没人要的讨厌鬼,就留在这里吃成个大胖子吧!” 诺拉提起裙摆,甩给婴浅一个白眼,提起裙摆欢欢喜喜地跑上了楼。 “惊喜?” 婴浅扬起眉,这才看了诺拉一眼。 她跑的实在太快。 转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婴浅虽然没想明白。 到底有什么惊喜,是需要背着人,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但这里是克莱尔夫妇的庄园,能受邀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 怎么也不可能,在这里对诺拉做出些什么。 婴浅吹着口哨,又去拿了一些小蛋糕。 本来她都已经将周围的一切,全部丢到了脑后。 更没有注意到。 会有谁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她的身边。 只到唇角感见一阵微凉。 婴浅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才看到了站在身前的颜丞。 “是你啊,吓我一跳。” 她嘀咕一句,拍了两下心口,然后又兴致勃勃地说: “颜丞,那个小蛋糕好吃的,要不要尝尝?” “好啊。” 颜丞抬起手,指尖蹭过婴浅唇角的奶油痕,然后送到唇边。 猩红的舌尖在视线当中一闪而过。 他低笑一声,缓缓道: “很甜。” 婴浅愣了愣,小声嘀咕了句: “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得了,以后肯定是个祸害。” 她取了一些小蛋糕,挑了个最漂亮的,送进颜丞手里。 和一口咬掉一大半,几乎没什么吃相的婴浅不同,颜丞用的不紧不慢,还如随口一般,低声说了句: “对了,刚才我听到一个男人说,他遇见了一个可爱的猎物,让服务生帮忙准备一些东西。” “猎物?” 婴浅眨了眨眼,也没多仔细去想。咬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说: “是什么新活动吗?有钱人就是玩的花。” “不知道。” 颜丞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眸扫过婴浅,他轻轻地说: “但是他让服务生准备的,是钝刀绳索鞭子还有虎头钳这类的东西,真奇怪,这些东西可以用来抓什么猎物呢?” 婴浅正向口里送蛋糕的动作一顿。 强烈的怒气涌上心头。 她瞪大了眼,不受控制地骂了一声脏话。 “艹!竟然是个老变态!” 婴浅转身要跑,但想到身边还有个颜丞,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冷声交代道: “颜丞,现在去找爱德华,告诉他我们在楼上,然后你就等在大门口,千万…千万不可以再进来,听到没有?!” 她的语气有些失控。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和颜丞解释了。 婴浅咬了咬牙,直接冲向了二楼。 第九百五十二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6) 踩过铺有手工波斯地毯的楼梯。 婴浅冲上了二楼。 只是她不知道诺拉在哪间房。 更是喊破了喉咙,也没得到一点回应。 她沿着走廊一间一间的找,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去听里面的动静。 婴浅虽然对诺拉那个骄纵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好感。 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诺拉,成为某个变态有钱人发泄暴虐的工具。 眼见着时间越过越久。 婴浅额头上的冷汗,也随之逐渐加重。 不能再拖延了。 要不然的话,她下次再见到诺拉,可能就在塑料袋,或者垃圾桶里面。 当再次将耳朵贴上一扇门时。 一阵古怪的笑声,忽然传入婴浅耳畔。 宛如生活在下水道里的老鼠,碰到了新鲜的肉食。 正准备品尝着一顿丰盛的晚饭。 那粗重的喘息声,即使隔着一扇厚重的木门,依旧清晰可闻。 应该是这里不会错了。 婴浅眯起眼,直接一脚踹上了门板,然后大声喊叫: “着火啦!快点救火啊!这里有没有人?再不跑出去要被烧成死变态...” 她还没把台词喊完。 面前的木门,已经被慌慌张张的推开。 科里身上裹着黑色雨衣,盖住昂贵的礼服,手拿一把沾血的老虎钳,脸上尽是急迫。 “火?哪里着火了?!” 他看到婴浅,先是一愣。 等左右张望了一圈。 又没有在空气中嗅到烟熏味。 科里立刻反映了过来,自己是被婴浅给耍了。 他瞬间沉了脸。 望向婴浅的目光当中,更是盛满了凶戾。 “小鬼,你居然敢骗我?!” “大叔,你在房间里面做什么呢?为什么要穿雨衣?” 婴浅歪着头,假装看不出他脸上的阴沉,一派天真地问: “能不能,带我一起玩呀?” 她昂起小脸,眼眸漆黑,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湖一般。 莲藕段似的白嫩的双手背在身后。 足尖轻点着地面。 看起来可爱又无辜。 简直如同一具做工精美的东方瓷娃娃一般。 科里看着婴浅,眼睛里面的愤怒渐渐衰败,逐渐被另一种东西所掩盖。 喉结滚动。 他痴迷的盯着她,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好啊,那叔叔就带你一起玩吧。” 门扉在视线当中不断扩大。 婴浅唇角噙着一抹甜蜜的弧度,主动走进了房间当中。 阴暗将她吞噬。 她眸光一扫,在床上看到了昏睡中的诺拉。 不过她眉头紧皱。 左手几乎要被鲜血浸透。 都已经疼的抽搐,诺拉却仍然清醒不过来。 她身边的地面,洒落着星星点点,类似指甲的白色角质物。 看来老虎钳的作用,就在这里了。 婴浅沉默了半晌,然后回眸向着不知何时,高高举起了老虎钳的科里笑了笑。 “叔叔和诺拉玩这种游戏,要是被院长知道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院长?” 科里嗤笑一笑,很是不屑地说: “一个孤儿院的院长,能有什么本事?” 他本想直接敲昏婴浅。 奈何被她撞见。 只能暂时停止了念头。 但奇怪的是,她却好像没有一点恐惧似的。 科里在婴浅的脸上,甚至连慌张都没有找到。 她注视着他。 像是在瞧着一场无聊的马戏。 “真是漂亮的小脸蛋。” 科里用力吞了下口水。 目光贪婪地来回扫过婴浅。 他从喉咙里,滚出兴奋的低吼声: “也许,我可以留下你的头,放在福尔马林里面,等到皮肉都泡的不美了,再留下你的头骨当做收藏品。” 老虎钳被丢在一旁。 科里转而拿起一把钝刀。 刀刃已经起卷。 想要割开婴浅的喉咙,不仅要废相当大的力气,也能带给她莫大的绝望。 但她的痛苦,才是科里最想要享受的美餐。 婴浅却仍不疾不徐,瞥了一眼老虎钳所在的位置,忽然问: “难道你们这里的人,都有这种爱好?” “当然不是。” 科里比划着钝刀,似乎正在考虑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他很喜欢婴浅的脸。 所以一定要小心仔细着才行。 要是弄出伤痕,也就不再完美了。 “但是你在克莱尔夫妇的庄园里面,就想要杀诺拉,似乎太过分了点吧?” 婴浅摸着下巴,仍然在继续追问。 仿佛把这种生死一线的场面。 当成了教室。 “谁说我想杀她了?” 科里缓缓靠近一步,视线在婴浅身上扫了一圈,最后才定格在她娇小的手掌。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难道就不能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吗?” 直到了现在,婴浅才勉强理解这个变态。 他没有想要杀诺拉。 只不过,是痴迷虐待的感觉。 甚至难以克制,以至于在克莱尔夫妇家犯病。 “原来是这样。” 婴浅叹了口气,昂头和科里四目相对,很是无奈地说: “果然,世界上这么多人,总得有点不太正常的,才算正常。” 她说的乱七八糟。 反正也没有让科里了解的意思。 在他靠近到只剩下一步远的位置时。 婴浅终于动了。 仗着娇小的身形,她原地一滚,一把抓住老虎钳,将带着血的尖端,重重怼上了科里的鞋面。 小脚趾撞上桌角的痛楚,已经让人很难忍受。 但婴浅这次用的力气,几乎要将科里的脚趾,硬生生剁下来。 哀嚎响起, 就在科里条件反射弯下腰时。 婴浅已先一步后退,再次将老虎钳,对准了他那张道貌岸然的脸。 没有任何怜悯。 她宛如一个地狱的刽子手。 却顶着张比壁画绘出的丘比特,更加天真的面孔。 “叫什么?” 婴浅歪着头,有些茫然似的。 “这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伤的吗?” 红唇吐出软绵绵的言辞。 和手底下狠辣的动作完全不同。 老虎钳精准地砸在科里额头。 破开皮肉。 让他的哀嚎声变得更重。 科里想要反抗。 毕竟婴浅不过是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 可他每一次才有动作,就会迎来更大的痛苦。 她对能要人命的脆弱之处很了解。 即使以小孩子的力道,重击动脉,依旧可以让科里崩溃尖叫。 没一会儿功夫。 他瘫软在地,连喘息都十分费力。 房间里的动静,闹得似乎有些大了。 婴浅在要不要敲爆科里的头这件事情上,犹豫了半秒钟。 于是那老虎钳离了手。 掉在了他的... 第九百五十三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7) 啪! 一声脆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爆掉了。 科里蓦然瞪大了眼,血丝彻底占据了眼白。 他一张脸变得极为狰狞。 神情在痛苦癫狂和绝望之间流转。 最后归为一片浓烈的痛苦当中。 婴浅踩着科里的雨衣,走到了床边,低头看了诺拉一眼。 从前骄傲得意的小姑娘,此时眉头紧皱,冷汗不停沿着鬓角滑落,即使在昏睡当中,也依旧被疼痛感所折磨。 她被拔掉了三根手指的指甲。 用老虎钳,硬生生从皮肉当中拽了出来。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要是婴浅再晚一点到的话。 诺拉指不定,还要被伤成什么样。 “还真麻烦。” 婴浅叹了口气,将诺拉从床上拽起来,扛在肩头,再次大摇大摆地踩过了科里。 他仍然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 身体抽搐着。 全身都被冷汗浸透,几乎要死过去。 婴浅还要架着一个诺拉,走不多快,也在这时候才发现,门并没有锁。 隔着狭小的缝隙。 她看到了一双如同深渊般的黑眸。 颜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之前婴浅的那些善举,他到底看见了多少? 可别把孩子给吓到。 婴浅叹了口气,正想给他解释一句时,颜丞忽然推开门,然后拽着她的衣角,将她带进了怀里。 而如此同时。 一道冷光闪过视线。 她回过头,看到了踉跄起身的科里。 他手里拿着钝刀。 一张沾满血腥的脸尽是凶狠。 刚才就只差一点,科里就能将钝刀送进婴浅的身体。. 可惜。 颜丞的出现,让他的报复落了空。 “其实这东西用来暗算不好。” 婴浅嗤笑一身,本想将诺拉推给颜丞,奈何他不打算接。 她只能继续自己架着,然后嘻嘻笑着说: “我最后就去打个破伤风,估计连缝针都用不着。” “你个小...” 在科里将脏话说完之间。 婴浅先一步打断。 “我更加建议你赶紧去医院,免得下面那玩意儿,以后再也不管用,不过他真的有用过吗?” 为了不教坏颜丞,她说的很是委婉。 但已经足够科里听懂了。 感受着下面传来的阵阵痛苦,他一双眼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可没等科里挥出第二刀来。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有侍者听到了楼上的动静,前来二楼看上一眼。 只是这幅场面,估计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即愣在了原地。 “麻烦一下,我需要个医药箱,然后...” 婴浅先客客气气的招呼了一声,接着深吸了口气,拼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声几乎要掀开屋顶的尖叫。 别说是楼下客厅了。 估计连外面,都能听到尖叫声。 那些穿着高定的贵族,终于迈开了他们尊贵的步伐,走上了楼梯。 当人越来越多时。 科里那张被血覆盖的脸皮,也跟着越发难看。 “请救救我...” 而婴浅一抹脸,身体瘫软在地,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唧唧地说: “科里先生要拿刀子杀我,还拔掉了诺拉的指甲,请救救我...” 她身体娇小。 一张脸蛋更是白嫩嫩。 哭起来更是讨的人怜惜。 “杀人?还拔指甲,他倒是玩的干净。” “就是再忍不住,也该回家里面,在克莱尔的庄园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够扫兴的...” “原来是科里,一个没落小贵族,也怪不得。” 交谈声不轻不重。 但那鄙夷嫌恶的目光,却都让科里察觉到。 他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想要解释些什么,又碍于颜面说不出话来。 直到克莱尔先生穿过人群,走到科里身边,他才两眼放光,连忙解释了起来: “克莱尔先生,这是一个误会,那个小姑娘是...” “我不在乎。” 克莱尔先生打断他的话。 捏在指缝里雪茄,散去袅袅的白烟。 他吸了一口,这才正眼看向科里,然后满面冷淡地道: “你打扰我的安静了,蠢货。” 只这一句。 就让科里面色惨白。 他摇摇欲坠,似乎被宣判了什么死刑一般。 有侍者过来拽起他的双臂,将他拖下了楼梯。 “真是太愚蠢。” 克莱尔先生摇了摇头,视线转向婴浅,又在诺拉的身上停顿了半秒钟。 “叫医生来。” 有了他的吩咐,医药箱才终于落到了婴浅面前。 而爱德华也姗姗来迟。 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先是愣了半晌,然后一张俊脸都因为愤怒,而被染了一层薄红。 “是谁做的?” 爱德华捏紧拳头,还是第一次露出愤怒的神情。 “是谁欺负了我的孩子们?” “已经被拖走了。” 婴浅揉了揉眼睛。 装哭可真是费力气的活儿。 才没一会儿,她已经开始口渴了。 不过她也没急着走,望着慌慌张张抱起诺拉的爱德华,婴浅轻声问: “颜丞,你刚才有去找院长吗?” “有。” 颜丞微微颔首,扶着婴浅站起身,之后才又补充了句: “他说会过来。” “是过来了,但这也过去太久了吧?” 婴浅皱起眉。 视线紧紧追随着爱德华。 但看了他越久,她心里刚刚浮起的怀疑,也就随之散的越快。 爱德华看向诺拉时,眼里的担忧和愧疚,都不是作假。 如果他的表现的连婴浅都骗过去的话。 还哪里需要当什么孤儿院院长。 直接逐梦演艺圈算了。 “院长,你为什么现在才过来?” 婴浅干脆走上前,直接询问: “颜丞不是早就去找你了吗?” 爱德华一怔,眼里的愧意在瞬间浓重了无数倍。 他甚至不敢去看诺拉。 只盯着墙角,哑声道: “抱歉,我是见到了颜丞,不过那个时候,克莱尔夫人正在和我询问奥利维亚的事。而且我也没想到,他会在克莱尔家的庄园,就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来。” “那个科里看起来,更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呢。” 婴浅靠在门上。 手指无意识的勾着颜丞的袖口。 她半垂着眼,唇角荡起一抹毫无感情的弧度。 似很好奇一般。 婴浅一脸天真地问: “院长,就是这种人,差一点从我们孤儿院带走孩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九百五十四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8) “抱歉...” 爱德华抿紧了唇,看起来简直要被愧疚吞没了。 “科里先生是由修女介绍来的,身份比较特殊,加上又一直表现的很喜欢小孩子。我虽然也问他要过资料,但也没发觉到什么不对,所以就稍微疏忽了点,没想到...” 分明面对的只是婴浅这个小孩子。 但他依旧解释的相当认真。 而且她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爱德华眼里闪烁的痛苦。 尤其是当视线扫过诺拉,见到不停沿着她指尖滴落的鲜血。 他更是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婴浅皱起眉,有些分不清爱德华这话的真假, 他看起来实在不像说谎。 对诺拉的担忧和愧疚,更全然落在了婴浅的眼睛里。 要是演技的话。 爱德华做的也未免好的太过分了点。 可如果不是... 也就可以证明,修女果然有问题。 她的身上不仅带着秘密。 甚至介绍来孤儿院的领养人,都是带有暴虐癖好的变态。 婴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昂头对爱德华乖巧一笑。 “对不起,是我太担心诺拉,误会院长了。” 医生终于赶来。 看到眼前这幅满地是血,堪称惨烈的场面。 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一般。 检查了诺拉的伤口,医生打开医药箱,熟练的给她包扎了起来。 爱德华一直守在一旁。 等诺拉的情况稳定了些,他才松了口气。 “没有关系。” 爱德华艰难地勾了勾唇角,和婴浅温声道: “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才让诺拉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要不是你的话,她可能会出更大的事。婴浅,我非常感谢你。” “只是偶然而已啦。” 婴浅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鞋尖踢着地面,她小声说: “不过,克莱尔夫人看起来很喜欢奥利维亚,但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又是在克莱尔家的庄园里面,院长应该不会在调查清楚前,就让奥利维亚被领养走吧?” 爱德华愣了下。 他还沉浸在对诺拉的担忧当中。 没有想到那么远的地方。 但婴浅却先一步,给出了爱德华好心的提醒。 见识到了诺拉身上发生的事情后。 她是如论如何,都不会在确定克莱尔夫妇是否正常前,让他们带走奥利维亚。 “当然!” 爱德华弯下腰,和婴浅四目相对,一脸严肃地说: “我希望你们都能有个家庭,但我绝对不容许,有人借着家庭为名义,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情。” “院长这么说,我也就能放心了。” 婴浅眨巴着眼。 正想要回去继续吃蛋糕。 但她一转身,正巧撞上了刚跑过来的奥利维亚。 他累得气喘吁吁,更是被满地的暗红,吓白了一张脸。 “这..这是...” “什么也没有。” 婴浅捂住奥利维亚的眼睛,直接将他推出了门。 “你怎么过来了?” “我...” 奥利维亚还有些回不过神。 空气当中漂浮着的血腥气散开了些。 他才愣头愣脑地说: “我听到有人说,有个孩子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在奥利维亚身后,克莱尔夫人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婴浅款款走来。 余光透过门缝。 瞥见一点暗红的血色。 克莱尔夫人立刻捂住了嘴,一脸厌弃地说: “哎呀,这么脏?快点来人收拾一下!” 她的喜怒,全都清楚表达在脸上。 因此在看到婴浅时。 眼睛里面的讨厌,更是没有半点遮掩,直接刺向了她。 仿已经把婴浅,当成了把这克莱尔庄园,弄成这个晦气样子的罪魁祸首。 婴浅倒是不在乎克莱尔夫人的看法。 比起理这些无关紧要的破事 她更想了解。 克莱尔夫人到底知不知道,科里是个虐待狂这件事。 “夫人。” 婴浅斟酌着言辞,更是堆出一副惊慌交织的表情。 “科里先生刚才将诺拉带进了房间,还拔掉了她的指甲,我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诺拉很疼,也会弄脏了房间的地毯,但他却说您允许了他...” “什么允许?” 克莱尔夫人打断她的话,如同被什么脏东西沾在身上了似的,她很是嫌弃地说: “那种落魄的小贵族,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怎么可能会有和我说话的资格?”. 她虽然傲慢。 但从那从眼角眉梢,都尽数透露出的憎恶来讲。 和科里不熟的这件事,克莱尔夫人并没有说假话。 婴浅勾了勾唇角,这才稍微放下点心。 可奥利维亚听到她的话,一张小脸都被吓白了。 莫名疼痛感袭上手指。 他捂着手,龇牙咧嘴地问: “婴婴姐,那个科里先生,为什么要拔诺拉的指甲?听起来好疼的样子。” “以为他脑子有问题,是个变态。” 婴浅打了个哈欠。 剩下的事情,已经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反正还有爱德华在。 她干脆就什么都不再管,溜到大厅外无人的角落里,准备补个觉。 但婴浅摸鱼的计划进行到一半。 就发现颜丞已经在她之前,先一步找到了好地方。 隔着小凉亭的围栏。 婴浅能看见颜丞精致的侧脸。 从眉峰到下颌。 无一不是最完美。 在他的身上,没有人能够找到缺点。 颜丞不像上天赏赐人类的作品。 他站在那里。 自即为神。 婴浅看的有些呆愣,也在恍恍惚惚之间,感受到了一阵疏离的冷意。 颜丞分明就在她的面前。 彼此之间的距离,连一米都不到。 却莫名给出了她一种难以僭越的距离感。 直到... 颜丞注意到婴浅的存在。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 冰雪消融。 万丈深渊被填埋成平底。 至高无上的神祇,心甘情愿的走下了他的王座。 来到了婴浅身边。 颜丞眼眸含笑,向着她招了招手。 “过来。” “啊...” 婴浅慢吞吞的应了一声。 花费了点力气,才让丢掉的魂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 她走进凉亭,和颜丞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气氛有些尴尬。 但就在婴浅清了清嗓子,想要找个话题来聊,省的颜丞总是用那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才张嘴。 声音还没能发出来。 远处忽有一阵乱糟糟的动静响起。 第九百五十五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29) “把徽章交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徽章...” “还不承认是不是?只有你这种孤儿院出来的穷鬼,才会把什么都当成宝贝,偷了我的徽章!” “我真的没有...” 吵闹声越发厉害。 让婴浅在庆幸之余,也不由叹了口气。 今个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一件两件的麻烦,全都主动找到了身上? 她本来不想再多管闲事来着。 可远处的动静吵着吵着。 其中一道嗓音,让她越听越熟悉。 “我艹!” 婴浅瞪大了眼。 和颜丞简单交代了一句。 她跳下凉亭,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就在庄园的正门口。 奥利维亚红着脸,正在和一个约莫七八岁的黑发男孩对峙。 黑发男孩穿了一身儿童款礼服,光是一枚袖扣,瞧起来都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但他此时正昂着头。 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情,注视着奥利维亚。 然后他朗声说: “肥胖的穷鬼,快点把徽章交出来,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我没有...” 奥利维亚摇着头,眼圈红的厉害,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没有偷东西。 才不会哭。 “不是你还能是谁?这里除了你们孤儿院的那些杂草之外,都是些富豪和贵族,难道是他们偷了我的徽章吗?” 黑发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大。 刚刚看完一场热闹的宾客们,此时再次被他们吸引了过来。 不过一个孤儿院的孩子,另一个是贵族家的继承人。 相较之下。 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奥利维亚的话。 克莱尔夫人坐在大厅,只透过花窗的缝隙,来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她已经觉得烦了。 更讨厌手脚不干净的东西。 所以即使注意到奥利维亚的无措。 也压根没有想为他解围的打算。 只提起茶杯,享受了一口美味的红茶。 四周都是陌生的面孔。 加上那些满怀恶意的视线。 都组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奥利维亚困在其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解释的话没人听。 但他又真的没有偷什么徽章。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黑发男孩咧了咧嘴,上下打量过奥利维亚一圈,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点子,他眼睛一亮,很是兴奋地说; “敢偷我的东西,你知道那有多贵吗?你要怎么赔偿我?” 赔偿? 奥利维亚被吓了一跳。 他既没有钱。 也不想给爱德华添麻烦。 于是他连忙摇着头,红着眼眶哀求。 “我..我没有钱,也真的不是我拿了你的徽章,我根本不知道...” “谁要听你说这些没用的话。” 黑发男孩压根不想听他把话说完,嘴角挑起一抹恶毒的笑,他双手叉腰,很是得意地说: “听说,你孤儿院里的孩子,被人拔掉了手指甲?我还没见过,拔掉了指甲的手指长什么样子,不如你让我看看?” 奥利维亚从来没有直面过,这么可怕的恶意。 他下意识抱紧了手臂。 小脸写满了无措。 “要是不拔的话,我可就要让你赔钱了。” 黑发男孩胜券在握,鼻子几乎要翘到天上去,一脸得意地嚷嚷: “我那个徽章,要十几万美元,还是全世界仅有的一款,你们整个孤儿院都被卖掉,可也都赔不起。” 周围分明有不少人。 但却都在含笑,看着即将到来的热闹。 他们的善心,并不打算用在一个孤儿的身上。 而且直到现在,克莱尔夫人也没有现身为奥利维亚说话的意思。 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继续在乎他。 奥利维亚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心里既惶恐又害怕,求助似的张望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不管是克莱尔夫人。 还是爱德华。 他都没能找到。 视线当中,只有无数张陌生的脸。 “要是将孤儿院都赔给我的话,你们那里的孩子,可都要流浪在大街上捡垃圾吃了。” 黑发男孩叫来了侍者。 也不知道拔指甲要用什么物件。 他干脆从手术刀,到剪刀锤子都让拿上来一份。 看着面前反射着寒光的利器。 奥利维亚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害怕疼。 也不敢见血。 但一想到可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孤儿院里的所有孩子,以后都要睡大街,捡垃圾吃。 奥利维亚抽泣一声,缓缓将手伸向了剪刀。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但应该... 减掉一下就可以了吧? 黑发男孩眼睛一亮,对于接下来的戏码,瞬间充满了好奇。 “快剪..快剪啊!” 他不停催促着。 生怕奥利维亚反悔似的。 更是对于即将到来的血肉横飞,感到很是兴奋。 奥利维亚深吸了口气,高高举起剪刀,正要对着自己的指甲剪下时,一声叹息忽然响起。 “笨蛋吗?人家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都不如将剪刀捅进这小兔崽子嗓子眼里。” 婴浅一巴掌拍点奥利维亚手里的剪刀,冰冷的眸光扫过围观的人群。 他们根本不在乎是谁偷了徽章。 只想看一场充满血腥味的热闹罢了。 婴浅强压住闹事的心。 这些人随便说出口的一句话,都可能会让孤儿院沦为废土。 暂时她还得罪不起这群人。 但是这黑发男孩… 婴浅眯起眼,眸底有火光燎原。 “你说…奥利维亚偷你的东西?” “是!” 黑发男孩一点也不畏惧她,依旧一脸不屑地道: “你也是孤儿院里的人吧?看起来就一副穷酸样,我的徽章也有可能是你偷的!” “才不是婴婴!” 奥利维亚急了。 他可以忍受拔掉指甲,却不愿意让婴浅,也成为名义上的小偷。 “没事。” 婴浅安抚了他一句, “你是说,偷了你东西的人,是我们这些穷酸孤儿?” “不是穷酸。” 黑发男孩强调了一遍,又用手捂住了鼻子,很是嫌弃的补充。 “是廉价又下等的小偷,活该生活在孤儿院里面没人要,即使和你们站在一起,我都能闻到那种穷人的味道。”M.. 他难听话说了不少。 但奇怪的是,婴浅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她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说: “很好,现在我们就可以欢迎,真正的小偷先生的登场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0) 黑发男孩一愣。 没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但他运气好,碰上的是善良可亲的婴浅,于是立刻热心肠的,亲自动手为他解释了起来。 婴浅上前一步,趁着黑发男孩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 在他陡然瞪大的双眼注视下。 婴浅微微一笑。 然后将手伸进了黑发男孩的衣领。 仿佛连时间都停滞在了这一刻。 奥利维亚一脸不可思议,而一旁看热闹的宾客,也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看不懂婴浅,更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只觉得她奇怪的很。 又疯的厉害。 “你住手…快放开我!” 黑发男孩快要崩溃了。 他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婴浅的手不仅伸进了他的衣领,还连带着尊严和骄傲一起,彻底搅了个粉碎。 周围无人吭声。 只有黑发男孩绝望的尖叫,沿着风一路传出了好远。 “喊什么?” 婴浅瞪过去一眼,有些不满地道: “我这可是在帮你,不知道好歹的东西。” 黑发男孩睁着空洞的眼,宛如挨过暴风雨的娇花,已经被摧残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也想过要反抗。 毕竟婴浅只是个小姑娘,没什么力气。 但黑发男孩每一次想要动手,身体的某一处,就会突然出现无法抵抗的痛苦。 或脚背,或小腹,或锁骨 才没过多点的功夫,黑发男孩已经找不出自己哪里是不疼的。 他实在忍受不住,正想要哭着去找妈妈时,婴浅已经收回了手,笑眯眯地道: “看!惊喜哦!” 在她的掌心,正静静躺着一枚暗金色的徽章。 奥利维亚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呼道: “是徽章?为什么会...” 他不明白。 黑发男孩丢掉的徽章,为什么会回到他自己身上,还被婴浅找了出来。 “笨蛋。” 婴浅嗤了一声。 什么被偷了徽章。 根本就是黑发男孩看奥利维亚不顺眼。 故意闹了这一出。 想要整一整他。 结果没想到婴浅冒了出来,不仅将黑发男孩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拆穿,还顺便教训了他一顿。 “你..你...” 黑发男孩一张脸憋的通红。 哆哆嗦嗦的指着婴浅,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大家都亲眼看见了,你的徽章已经找到,应该没什么话再说了吧?” 婴浅吹了声口哨,唇角的笑意依旧无比天真。 “也希望各位尊贵的先生夫人,都离我们这位娇气包少爷远点,免得他再丢了什么东西,冤枉到你们身上嗷。” “你才是娇气包!” 黑发男孩怒了。 他尚且短暂的人生,根本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脑袋发热。 竟然直接抬手推向了婴浅。 对于这种小孩子家家的打架方式,她还真没有防备。 加上又是个娃娃身材。 婴浅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被扶了一把,还真要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愣了下。 然后直接气笑了。 各种大风大浪都见识过,竟然栽在了一个熊孩子手里? 黑发男孩见婴浅狼狈,立刻得意了起来。 “垃圾就是垃圾,就算爬出了垃圾桶,你也永远跟本少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闭嘴!你不准说她!” 奥利维亚气红了脸。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捏紧了拳头,挡在了婴浅面前。 黑发男孩冷笑一声,神情更加傲慢。 “只会躲在女人背后的死胖子,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你...” 他话还没说完。 眼前忽有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秒。 黑衣男孩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两道鼻血缓缓流下。 他伸手一抹,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妈妈!” “打不过就找妈是吧?再有钱也盖不住你是个妈宝废物男。” 婴浅啐了一口。 还想再补上一脚时。 忽有个戴了全套钻石珠宝的贵妇人,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说的就照着婴浅的面颊,一耳光抡了过去。 “哪里来的小贱人,竟然敢打我儿子?!” 婴浅正要躲开。 视线却突然被少年单薄的肩膀占满。 贵妇人锋利的指甲,擦过他俊美的侧颊,带出一道鲜艳的红痕。 有血色沿着下颌的轮廓滑落,滴在衬衫上,竟无比触目惊心。 婴浅瞪大了眼。 “颜丞?!” “没事了。” 颜丞回眸看了她一眼。 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落了伤。 显得无比触目惊心。 婴浅又急又气。 “哎呀,我能躲开的,你帮我挡什么?” 她想要为颜丞擦掉不停滴落的鲜血。 但又怕弄疼了他。 指尖轻搭上他的下颌。 却让那被血染热的肌肤,惊的打了个寒颤。 奇怪。 颜丞这分明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但婴浅心里就是止不住冒火。. “这么好看的脸,万一要是因为一个傻逼留下疤,你以后怎么办?” 她低骂一声。 当再次望向贵妇人时,眸底已尽是冷然。 贵妇人被婴浅的目光看的一惊。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婴浅不过是个小姑娘,住在孤儿院里,有什么本事? 想要找回面子,贵妇人再次抬起手。 但还没等她再嚣张。 婴浅已经彻底忍不下去了。 什么豪门贵族有钱人? 都他妈去死吧! 她直接一脚踢上了贵妇人的小腿,趁着她尖叫的功夫,正要再招呼过去一拳头。 但就在此时。 克莱尔夫人走出门,冷漠的视线扫过婴浅,落到了奥利维亚的身上。 “闹什么呢?” “这个孤儿院出来的小贱人,居然打我儿子,还要打我!” 贵妇人见到克莱尔夫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连喊叫都随之尖利了无数倍。 “快叫保安!把她抓起来!” 她以为婴浅此时,会变得唯唯诺诺。 但没想到。 婴浅冷笑着,将没挥过去的拳头,毫不客气的打在了贵妇人的脸上。 “这件事和奥利维亚没关系。” 丢下这句话。 婴浅转身就走。 只留下几乎要崩溃的贵妇人,以及满面寒霜的克莱尔夫人。 “奥利维亚怎么会有她这样的朋友?” 克莱尔夫人皱起眉,向着奥利维亚招了招手。 “过来,不准跟她一起胡闹!” 第九百五十七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1) “我...” 奥利维亚抿紧唇。 圆滚滚的小脸蛋上,却没有多少纠结的神情。 看了一眼婴浅的背影,他对着克莱尔夫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嗓音依旧软软糯糯的好听。 “夫人,对不起,婴婴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让她一个人。” 奥利维亚吸了口气。 知道自己愧对了克莱尔夫人的好意。 他头也不敢抬,小跑着追向了婴浅离开的方向。 “婴婴!” 婴浅已经回了轿车里,正在到处翻找着能用来消毒包扎的东西。 颜丞坐下她身边。 一双比深渊更为幽森的黑眸,黏在她的身上,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奥利维亚隔着车窗看她,眼眶莫名就红了。 他又一次。 被婴浅保护。 但她分明听到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却一点都没有怪过他。 奥利维亚越想越难过,直接打开车门,冲到婴浅身边,拽着她衣角开始抹眼泪。 婴浅才找到了一张创可贴。 正琢磨着,该怎么才能贴才合适。 没想到奥利维亚忽然闹出动静,她被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地问: “娃子,你又怎么了?” 奥利维亚张了张嘴。 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最后竟只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我真的没有偷他的徽章。”M.. “就你这点胆子,给你徽章你都没胆子要,还说什么偷?” 婴浅翻了个白眼。 看奥利维亚忽然哭的稀里哗啦。 她很是嫌弃的,用手背抹掉了他的眼泪。 “哭什么?我不是帮你教训回去了,傻瓜。” 奥利维亚瘪着嘴,哭的更加厉害了。 “我让你被那些坏人骂了呀...” “骂就骂了,我还帮你打了他们一顿呢!” 婴浅还没哄好奥利维亚。 坐在另一侧颜丞,忽然低低吸了一口气。 她连忙望过去。 却见他面颊上的伤口,也不知怎的,竟再次流了血。 “这怎么弄的?” 婴浅一个头两个大。 好不容易等到了爱德华背着诺拉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些医用品。 她连忙找出了消毒水,小心翼翼地点上了颜丞的面颊。 他垂下眼,浓长的睫羽颤动着。 似被疼到了一般。 但即使如此。 颜丞也没有喊出一句疼,只悄悄握住了婴浅的左手。 爱德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见到受了伤的颜丞,以及眼泪汪汪的奥利维亚。 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抱歉。” 爱德华叹了口气,眼里尽是愧疚。 “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些,更不该带你们来这里的,都是我的错。” “跟你有什么关系。” 婴浅摇了摇头。 颜丞的伤口止住了血,她也稍微放下了心。 抽出空来看了爱德华一眼,婴浅单手托腮,懒洋洋地道: “这种出门的机会,对于孤儿院的孩子们来说,也挺难得的,是那群人垃圾,你不用自责。” 她这话说的实在不像个小朋友。 让爱德华不由有些惊讶。 他再次看了眼后视镜,却正好瞧见牵着她手的颜丞,已经吸着鼻子,昏睡在婴浅箭头的奥利维亚。 那全然信任亲近的姿态。 仿佛比起爱德华这个院长,他们要更加信任婴浅一般。 爱德华皱起眉,眼底悄然上过一抹思索。 一路无话。 当回到孤儿院时。 已经到了深夜。 爱德华背着诺拉,虽然已经尽力轻手轻脚,不想要吵到其他孩子, 但诺拉却在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还没清醒。 痛楚已然先一步占据了所有意识。 诺拉的眼眶瞬间红了,更是直接哭嚎出声 “疼..我的手好疼啊...” 她惨厉的尖叫声,在一瞬间传遍了整座孤儿院。 让原本已沉浸在睡梦当中的孩子们,都被轰然惊醒,一个个揉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诺拉,没事的,你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爱德华连忙温声哄着。 但不管他说什么。 诺拉都咧着嘴,哭的越发厉害。 直到婴浅瞪过去一眼,没好气地道: “憋回去!” 诺拉被吓了一跳。 眼眶里悬着一汪泪,她抽抽搭搭的,看着缠在手指尖的纱布,更是差点没被直接吓昏。 “你..你...” “你什么你?” 婴浅翻了个白眼,毫不怜惜地说: “我还没向你要谢呢,你先闹腾起来了,还让不让睡觉?” 诺拉瞪大了眼,连哭都顾不得了,手指着婴浅,尖叫着喊叫道: “是你..一定是你!” “是我救了你,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现在少的可就不只是手指甲了。” 婴浅好心给她解释。 可诺拉却一点也听不进去。 她的脑袋里一片模糊,记忆只停留在自己跑上二楼,然后推开了一间房门,之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诺拉,你先冷静一点,不要触及到伤口。” 爱德华叹了口气。 今天的乱事已经够多,他实在是头疼的紧。 不想让吵闹再继续下去。 他放软了嗓音,轻声细语地说: “你遇见了一点意外,是婴浅救了你,但的伤不算重,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不会疼了。” “院长...” 诺拉抿着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的手指尖疼的厉害。 好似火烧一般。 对于爱德华的话,诺拉压根没听进去。 更是不相信。 婴浅会好心帮助她。 诺拉还想再闹,但修女却不知何时,端着烛台走到了他们身边。 “既然都已经包扎好,就不要再吵闹了。” 她依旧满面的严肃。 看到诺拉的伤,也只是皱了一下眉,接着就又开口说: “快回去睡觉。” “可是...” 诺拉张了张嘴。 捧着疼的要命的手掌,她哪里能睡得着。 但偷瞥了眼修女。 尽管再不情愿,诺拉还是一边瞪着婴浅,一边不情不愿地走向了寝室。 “我也去摔跤了。” 婴浅也没多留。 和颜丞以及奥利维亚一起走出了爱德华的视线。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 等到走出了长廊,婴浅脚步一顿,趴在转角处,偷偷望向了爱德华和修女所在的方向。 果然。 在他们离开后。 爱德华压了压额角,语气忽然变得凝重了不少。 “修女,我们需要谈一谈。” 第九百五十八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2)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修女冷哼一声,竟直接拒绝了爱德华。 甚至也不打算再多留。 换了一只手端烛台,她在回房间之前,又寒声留下一句: “诺拉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已经看见了,如果不想再让这种事发生,你最好...” 尽管婴浅已经竖起了耳朵。 却还是没能听清楚修女剩下的话。 只是那语气,像极了威胁。 爱德华仍然留下原地,婴浅偷偷撇过去一眼,看到了他无比落寞的背影。 短短一下午。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让他宛如老了十几岁一般。 有沉重的叹息声响起。 爱德华扶着墙壁,用比老人还要更加缓慢的速度,一步步挪回了房间。 而婴浅也拽着颜丞和奥利维亚,蹑手蹑脚的回了寝室。 奥利维亚知道她在偷听。 也了解被偷听的对象是爱德华和修女。 但他很乖。 一直捂着嘴,连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奥利维亚这幅模样属实有点呆。 婴浅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怎么鬼鬼祟祟的,以为我在做坏事啊?” “没有。” 奥利维亚连忙摇头,压着嗓音说; “你不会做坏事的。” “那可不一定。”婴浅伸了个懒腰,一脸懈怠地说:“万一我就是在琢磨着什么,要将孤儿院推翻的大事,让你们这群小娃娃,都无家可归,你怕不怕?” 她说的恐怖。 就差再做个鬼脸吓唬奥利维亚了。 奇怪的是。 一向胆子小又爱哭的奥利维亚,听完婴浅的话,竟傻乎乎的笑了。 “我相信,婴婴绝对不会害我的!” “傻瓜。” 婴浅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奥利维亚的信心从哪里来,她也懒得再理。 余光无意悄然瞥过走在另一侧的颜丞。 虽然走在漆黑的长廊当中。 但他的面庞,依旧白到近乎发光。 也因此让侧脸上的红痕,越发的显眼。 注意到婴浅的目光,颜丞侧眸看她一眼,轻声问: “困了?” 她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分明颜丞只不过是个小孩子。 但给婴浅的感觉,却和奥利维亚一点也不一样。 她没有回颜丞的话,而是反问了句: “还疼不疼?” “已经快愈合了。” “这可是脸,以后要是留疤的话,你要怎么办?” 对于颜丞不在意的态度,婴浅很是不满,拿出身为成年人的姿态,语重心长地教导: “我们家颜丞这么漂亮,以后要是因为这点伤,找不到老婆的话,该多可怜呀?” 奥利维亚站在一旁,忽然张嘴接了话: “那婴婴姐嫁给他就好了呀!” 婴浅一愣,投过去一个关爱憨批的目光。 这是谁家的娃娃,竟然能聪明到这种程度? 不去看个脑科都可惜了。 “我说的不对吗?” 奥利维亚掰着手指头,笑的越发开心。 “我喜欢婴婴姐,也喜欢颜丞哥,如果你们结婚在一起的话,也就可以收养我啦!” 看着笑弯了眼睛的奥利维亚。 婴浅语重心长地道; “以后有空,多跟着颜丞去看看书,至少得学会一百以内加减法,知道吗?” 奥利维亚歪了歪头,虽然不懂她的意思,但还是乖乖点了下脑袋。 和放弃对他解释的婴浅比起来。 颜丞看向奥利维亚的眼神,则变得和善的多。 才一推开寝室的门。 尖叫声几乎要穿透耳膜。 诺拉气喘吁吁地站在寝室中央,正在大闹大吵。 还用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 撑着受了伤的手,她将婴浅的被褥都丢在地上,还狠狠踩了两脚。 “同样都是脑袋,怎么脖子上顶的那东西,就是个摆设呢?” 婴浅看着沾满鞋印的被褥,心头止不住起火。 奥利维亚已经够傻乎乎的了。 她还真没想到。 竟然还有一个彻底失智的。 婴浅深吸了口气,不想和小孩子计较,只冷冷瞥过去一眼,噙着冷笑问: “诺拉,我好心从那个变态手里救了你,你就这么回报我?” “科里先生才不是变态!” 诺拉尖叫一声。 一副因为自己信任的人被诋毁,而气急败坏的模样。 就差直接扑过去,撕烂婴浅的嘴了。 “你还真是...” 婴浅张了张嘴。 竟然没办法在不说脏字的情况下,想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吗?爱了爱了。” 她面无表情,更是在诺拉打算张嘴尖叫之前,直接过去捡起了被褥。 在其他孩子疑惑的目光当中。 婴浅笑着,将被褥盖在了诺拉的身上,接着一拳头招呼了上去。 体谅诺拉还是病号,不管是手指还是脑袋,都处在不当用的状态里。 她贴心的隔了一层被褥。 这样挨的打不会严重,但疼还是要疼一下的。 至于诺拉的手伤会不会被牵连... 关婴浅屁事? 她只管打架。 剩下的就交给上帝吧。 “婴浅!” 隔了一层被褥,让诺拉的尖叫都显得有些沉闷。 她本来还尝试着挣扎。 不过一触及到手指的伤,立刻被疼的一激灵,也就随之老实了下来。 寝室里的其他孩子们,见到诺拉倒霉,都露出了一副松了口气的神情。 没办法。 她实在是太吵了。 大半夜闹闹腾腾的。 让其他孩子们都睡不着。 就连和诺拉关系最好的比尔,也是打着哈欠,将自己摔回了床上。 婴浅揍了她一会儿,又顺手抄起一杯水,泼上了诺拉的被褥。 既然她这么想要折腾的话。 那就谁也别想睡了。 婴浅忙完,揉了揉困顿的眼睛,正打算找个地方对付一晚上时,颜丞忽然开了口: “我们一起睡吧。” 这种话要是从一个成年人的口里说出来。 是可以报警的程度。 但他是颜丞。 而婴浅也只在短暂的愣了一秒钟后,就立刻将脑袋里的脏东西丢掉。 “会不会太挤了?” 她看了一眼床铺。 又回忆了下之前躺在上面的感觉。 孤儿院的床本就老旧又狭小。 小孩子虽然可以用着,但要是两个人睡在一起的话,还是会有些挤的。 “不会。” 颜丞摇了摇头,有些困顿似的眯起眼,然后向着婴浅招了招手。 “过来睡吧。” 婴浅愣了下。 然后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握住了颜丞的手。 第九百五十九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3) 和颜丞挤在同一张小床里。 即使他们都贴着床边。 身体也不免要接触到一部分。 婴浅惦记着颜丞还有伤,不想挤着他,因此尽力向着床边蹭。 甚至连半点身体悬空都没注意到。 失重感忽然传来。 要不是一条有力的手臂,及时揽在了婴浅腰间,将她抱到了怀中。 她都要滚下床,闹出老大的笑话来。 婴浅缓平了口气,看在忽然间近在咫尺的颜丞,轻声说: “谢了。” “没事。” 颜丞睁开眼。 如同深渊一般的黑眸,只映出她一个人的影子。 他没有放开手,依旧揽着婴浅的细腰,还靠近了些,将下颌垫在她的肩头。 寝室内一片寂静。 就连诺拉,可能闹得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都已陷入沉眠当中。 婴浅恍惚之间,感到了自己呼吸的节奏,和颜丞慢慢融为一体。 细微的热气打在锁骨之间。 她垂眸看了一眼,见到颜丞即使在黑暗当中,也依旧好看到足以让人失神的面容,不由怔了一怔。 奇妙的熟悉感,再次翻涌而上。 但婴浅过去根本不认识他。 分明来到这个世界时,才是第一次见到颜丞。 却好像已经认识了他很久很久。 久到连骨血。 都充满了他的痕迹。 正在婴浅满脑袋杂七杂八,胡思乱想的时候。 一只微凉的手掌,忽然覆上了婴浅眼睫。 “睡吧。” 颜丞低缓的嗓音浮在耳畔。 竟奇异的。 让婴浅瞬间生出了浓厚的睡意。 她张了张嘴,本想要回应上一句,却话都没说出来,就睡了过去。 当婴浅第二天睁开眼时。 已经日上三竿。 身边已经没了颜丞的影子,寝室里面更也是空无一人。 可能爱德华惦记他们昨天回来的晚。 又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所以才没让人叫醒她。 只是婴浅担心,修女再以起晚了为借口惩罚,还是在伸了个懒腰后,一脸懒散地起了身。 才离开寝室。 婴浅就遇到了前来叫醒她的奥利维亚。 “婴婴,你醒了呀!” 他一脸兴奋,已经彻底忘掉了之前的不愉快,开开心心地说: “很快就要吃午饭了,今天好像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我刚才闻到了好香的味道哦!” “是吗?” 婴浅打了个哈欠,对午饭吃什么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问: “今天有人来孤儿院吗?” “应该没有吧?” 奥利维亚歪了歪头,也有些不太确定。 他起的也不早。 对于孤儿院早上都发生了什么,还真不太确定。 婴浅点点头,揉着眼睛和奥利维亚一起去了餐厅。 捂着乱嚷的肚子。 她正等着午饭上桌。 没想到爱德华大步走进门,满面笑意地说: “孩子们,今天我们要和客人一起进餐。” 奥利维亚立刻满面好奇,扯着脖子向门口望了过去。 在爱德华之后,年轻的夫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门,而跟在她身边,那一头金发,比诺拉更像是大号洋娃娃的少年,不是加百列还是谁? 婴浅眼睛一亮,忍不住低呼一声。 “好兄弟,靠谱!” 在她目光望过去的同时,加百列也注意到了婴浅。 他轻哼一声。 但嘴角却挑起一抹弧度。 “这位是德纳夫人,还有这一位跟你们年纪差不多的,是加百列。” 爱德华先介绍了一句,然后又笑着说: “德纳夫人为我们送来了今天午餐的食材,并且希望能够见一见你们。” 德纳夫人唇角含笑,挨个孩子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诺拉的身上。 “真是可爱的孩子们,尤其是那位小姐,她看起来和我们加百列,还有点相像呢!” 加百列翻了个白眼。 对于德纳夫人,以及被她赞叹的诺拉,都没有理会的意思。 他直接搬了一张空椅子,走到婴浅身边,对着坐在她身侧的奥利维亚扬了扬下颌,很是不客气地说: “让开,小胖子。” 对于加百列的习惯来说。 这次用在奥利维亚身上的词汇。 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 奥利维亚眨巴着眼,既然跟加百列已经是老相识了,他也没有犹豫,直接将椅子挪开了些。 加百列犹豫了下,又瞥了婴浅一眼,这才扭扭捏捏的留下一句。 “谢了。” 他落了座。 压根没注意到将位置换到对面,只为了方便瞪婴浅的诺拉。 但德纳夫人看到他的动作,却更加惊喜。 “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位金发小姐呢。” 爱德华看起来有些无奈,只向着德纳夫人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请坐吧。” 修女将制作好的菜肴端上桌。 那几乎要将视线占满的烤火鸡,让孩子们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加百列可没有吃饭的兴趣,借着端杯子的东西,他偷偷瞥向婴浅,低声唤了句。 “喂。” “怎么?”婴浅单手托腮,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懒散模样,“想和我碰个杯吗?” “谁想跟你碰杯?” 加百列莫名红了脸,又狠狠瞪了她一言,之后才粗声粗气地说: “你让我查的那些事情,我可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你找到的。” 听他说起正事。 婴浅立刻就不困了。 “可以啊你!”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加百列轻哼一声,虽然尽力表现的不以为意,但止不住上扬的唇角,还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低咳了一声。 他拿起一块三明治送到嘴边,警告般的说: “你要是以后再敢拿那件事情威胁我,我可就...” 加百列捏了捏拳头,本想说两句威胁的话。 但想起他压根打不过婴浅。 顿时又沉了脸。 “放心。” 婴浅低笑了一声,讨好的将火鸡肉分给加百列。 “我跟你保证,谁都不说!” “这还差不多。” 加百列这才勉强满意。 哄好了他,婴浅想了想,准备换个地方再听他说秘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外面说。” “行。” 加百列这次倒是很好说话。 他率先放下刀叉,然后清了清嗓子,成功将其他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我不想吃了。” 如同洋娃娃般的少年扬起下颌,纯金色的发丝晃过视线。 加百列站起身,倨傲的扫视了一圈,最后才将视线落到婴浅身上。 “你,这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带我参观下这里。” 第九百六十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4) 婴浅压住颤抖唇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但加百列这幅不太聪明的样子。 属实有些憨憨的可爱。 她装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咬着一块火鸡肉,含含糊糊地问: “我..我吗?” “废话。” 加百列将头昂的更高,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直接向着婴浅挑了挑下巴。 “就是你,少磨磨蹭蹭的,快点过来。” 婴浅放下餐具,看了爱德华一眼,小声说: “院长,我带他参观下这里。” 也没想得到爱德华的应允。. 走完了好孩子的流程,婴浅带着加百列直接离开了餐厅。 德纳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脸都有些发红,连忙给爱德华道起了歉。 “不好意思,加百列不太懂事,我这就叫他回...” “没关系。” 爱德华摇了摇头,看了眼婴浅离开的方向。 “我看他和婴浅,相处的还挺不错的,就让他们出去逛逛吧。” 听着他们的话,诺拉眼珠一转,放下捏在掌心的叉子,悄悄离开了餐厅。 四下无人。 脚步声一路走出大门。 来到了阳光正好的花园当中。 走出餐厅的那一刻,婴浅就敛了那副唯唯诺诺的神情。 双臂环抱在胸前,她打了个疲懒至极的哈欠,眯着眼睛问: “说吧。” 和她这幅闲散混混似的德行不同。 加百列倒是忽然有些别扭起来。 他还从来... 没有和女孩子单独相处过。 虽然婴浅这个女孩子,一只手就能吊打他,还凶巴巴的。 加百列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经意的拽住一根狗尾巴草,态度却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你们院长的父亲...就是这所孤儿院的老院长,确实是被人给杀掉的。据说是有个男人刚从监狱出来,想要从孤儿院带走他亲戚家的孩子,但是老院长不同意,于是就被杀掉了。” 这种话题对于小孩子来说,有些过于沉重了。 即使加百列自认天不怕地不怕。 也还是再次咳了两声,之后才继续说: “还有一部分传闻,但是我也不确定真假,你要听吗?” 婴浅干脆点头,“听!” 午后的阳光太烈。 晃得加百列有些头昏。 甚至都看到婴浅的身上,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暖光。 连之前被他很看不顺眼的脸,好像也忽然变得... 稍微可爱那么一点了。 加百列挑了个靠墙边的地方蹲下,然后轻捏了两下眉心,将那些幻觉都丢出脑子。 “那个男人去杀老院长的时候,好像被孤儿院里的孩子看到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孩子报警,也没有谁打急救电话。还是路过的人听到不对劲,才叫的警察。” “不应该啊。”婴浅皱起眉,摸着下巴念叨:“爱德华的父亲对孩子们那么好,如同孩子们发现他有危险的话,是不会置之不理的。除非...” 她没把话说完。 只心里泛起了无数思索。 “那谁知道了?” 加百列耸了耸肩,扯断一颗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懒洋洋地说: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老院长已经死了,之前的那些孩子也都不知去向,可能谁也不知道” 婴浅点点头,也蹲在了加百列身边,继续追问: “还有呢?” “至于你这里的修女,问题就更大了。” 加百列左右张望了一圈。 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他挨近婴浅一些,然后小声嘀咕: “她根本不是修女!”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虽然她穿着修女的衣服,也好像对上帝很虔诚的样子,但她根本没有得到教会的承认,做出的那些事情,也和神职人员不沾边。” “我对什么上帝神职人员这些不太懂。” “一点都不懂?” 加百列见婴浅睁圆了眼睛,一副茫茫然的模样,不由得意了起来。 看吧。 就算婴浅能打架。 不也还是要指望着他? 加百列心情好,也就十分干脆的为她解释了起来。 “说白了,她那个所谓的修女,就是自己给自己发的称呼,跟教会没关系。” 婴浅一愣。 随即露出了一副离了大谱的神情。 她真是才知道,修女原来不仅是一种神职,还能是名字。 趁着婴浅走神的功夫,加百列偷偷捡起一株喇叭花,放在了她的发间。 之后他强压着笑意,故作正经地说: “因为修女要信奉上帝,是不可以结婚的,更别说有孩子了。而她之所以自封个修女,又来到你们这破孤儿院工作,估计是因为其他地方都不会用她吧?” 婴浅敲了敲发麻的腿,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后继续问: “为什么不用她?” 她好像全然没有发觉到。 头上顶了一朵开的正艳的花。 加百列本想借着这个机会笑话婴浅。 但视线一扫。 却蓦然间发现,这俗到不行的装扮,放在她的身上,竟看着一点也不别扭。 反而有种奇异的美艳。 只一眼,加百列蓦然红了脸。 目光如被灼烧一般。 让他急急忙忙地扭过头,小声说: “她杀了人。” 婴浅没有注意到加百列的不对,皱眉问: “杀人?她杀了谁?” “自己的丈夫,还有...孩子?” 说到最后,加百列的语气也有些不敢确定。 “修女的丈夫酗酒,经常混在镇子的酒馆里,喝醉之后就回去打她。 他的腿也有些麻了。 干脆了也坐在了婴浅身边。 这才继续说: “后来有一天,修女报警说丈夫和孩子都死了,丈夫死于枪击,而孩子...好像是摔死的,身上还有不少伤。” 加百列舔了舔嘴唇,这次没等婴浅问,就直接开口继续说: “因为是正当防卫,所以她什么惩罚也没有。不过镇子上的人都认定,是修女不仅亲手杀了她的丈夫,还害了她无辜的孩子,要不然的话,她怎么能一点都不伤心?” “这个逻辑,虽然不太能站得住,但又确实有点道理...” 婴浅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喃喃着道: “一所孤儿院里面,竟然能藏着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确实是。” 加百列点着头,也说: “而且你们的院长,也怪怪的。” 第九百六十一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5) 可算得到了有关爱德华的消息,婴浅眼睛一亮,立刻追问: “怎么说?” “具体的我也讲不上来...” 加百列迟疑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着语句,半晌才说: “他挺好的,人缘也不错,镇子里的都很尊重他,但是我不喜欢,总觉得那个人很...假。” “爱德华的脾气和性格,确实怪稀罕的,也一心为了孩子们着想。” 婴浅点点头,后脑贴在墙壁上。 “你说他是上帝转世下凡过来普度人间的神父我都信。” “但这世界上,真的会有那么好的人吗?” 加百列撇着嘴。 似乎对爱德华很是不信任的样子。 但婴浅理解。 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喜欢搞点特殊,这很正常。 似乎感受到了婴浅带有嫌弃的宽容,加百列红了脸,愤愤地说: “自己父亲被杀死在了孤儿院,那些亲手养大的孩子,却连警察都没有叫,这多离谱?他竟然还要回来继续开孤儿院,换成是我可做不到,我都巴不得把这里一把火烧干净,来的痛快一点!” “有道理。” 婴浅点点头,在加百列的肩膀上,赞扬似的轻拍了两下。 “不过也有可能,是爱德华想继承父亲的遗愿,或者他就是他天生就想要普度众生,都说不定。” 馥郁的玫瑰香传入鼻息。 让加百列本就泛着红的脸,瞬间如同被煮熟了一般。 他张了张嘴,想要做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样子,但说出口的话却结结巴巴。 “你..你不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了!” 婴浅提高语调。 然后面不改色的撒谎。 “我打从一见到你,就觉得你这个人特别值得信任,要不然能拜托你做这种事情吗?” “这还差不多。” 加百列稍微满意了些。 还想再和婴浅说点爱德华身上的古怪时。 一道尖利的嗓音忽然响起。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加百列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爱德华过来抓他,差点没直接蹦起来。 但他一回头。 却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单手叉腰,一脸恼怒的站在不远处。 他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 但很快。 加百列又皱起眉,很是不客气地问: “你谁啊?居然敢来打扰老子?” 顶着一张娃娃脸。 即使讲着粗话。 他也依旧可爱的紧。 婴浅瞥了加百列一眼,见他正努力瞪大眼睛,好显得气势强大一些,更是差点没笑出声来。 “你管我是谁?” 诺拉冷哼一声,走进一步,再次质问道: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是不是在讲我的坏话?” 讲她坏话? 加百列分明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刚才在餐厅见的那一面,早就被他忘到脑子后面去了。 “哪里来的神经病?” 加百列站起身,拍掉裤子上沾的草叶,转头问婴浅: “你们孤儿院,要改成妄想症收容所了吗?怎么什么人都有?” “她不是你的孪生妹妹?” 婴浅歪着脑袋。 视线在加百列和诺拉之间流转。 都是一样的金灿灿的发,五官立体,眉目深邃,还真有点像商场橱窗里,摆在一块的洋娃娃。 只不过加百列的相貌更加精致些。 应该能比诺拉娃娃,卖上更贵的价钱。 当然。 得是他不张嘴。 老老实实当个哑巴新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你再说些什么?” 加百列双臂环胸。 又恢复了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 压根不愿意多看诺拉一眼,他摆了摆手,很是嫌弃地说: “滚蛋!我可是会对女人下手的,再不滚远点的话,老子就抽你!” 婴浅站在一旁,不由感慨一声: “这么有礼貌的孩子,还真不多见了。” “你...” 诺拉还从来没有被一个男孩子,这么不客气的羞辱过。 她气得眼圈发红。 拳头下意识想要捏紧。 但不小心触及了指尖的伤口,当即疼的尖叫一声。 “真够吵了,烦死了!” 加百列可不哄着她。 要不是婴浅还在。 他早就离这种只会嗷嗷叫的小姑娘远远的了。 耳朵里面嗡嗡作响。 加百列用手捂住,和婴浅喊: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婴浅点点头。 但没等他们离开,诺拉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以一种咆哮的姿态,大声哭嚎了起来。 加百列被吓了一跳,又是生气,又是委屈地说: “你哭什么?我也没欺负你啊。” 诺拉不理他。 哭声反而更大了。 更是将孤儿院里的其他人都吸引了过来。 爱德华一出门,就见诺拉坐在地上,哭红了一整张脸。 他连忙过去,轻拍着诺拉的背,小声哄着: “不哭,是伤口疼了吗?” 诺拉抹着眼泪,也不出声,只伸手指向了婴浅和加百列。 加百列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左右张望了一圈。 见周围没有其他人,才知道诺拉指认的人是自己。 “你不会说我们欺负你吧?” 加百列瞪大了眼睛,见诺拉似乎是默认了,他顿时被气得不行。 “艹!居然比我还不讲道理!” 婴浅横过去一眼,轻飘飘地说: “小朋友不可以说脏话哦。” 德纳夫人也在此时走了出来,恰好见到了这幅场面。 她连忙给爱德华道了歉。 又训斥加百列: “加百列,就算是喜欢人家,也不能靠着欺负人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啊。” “啥?” 加百列惊呆了,瞪圆了眼睛反问: “你吃的火鸡里面有毒吗?怎么脑子都坏了?” “真没礼貌,不准和我这么说话。” 德纳夫人偷偷瞥了爱德华一言,又压低嗓音和他低估: “我刚才可还想着,那个诺拉和你长得像,你又很喜欢她,干脆就领养她回去当你妹妹,结果你给人家欺负哭了,我还怎么...” 还没把她的话听完。 加百列已经露出一副心肺骤停的表情。 “你领养她做什么?天亮了让她打鸣,还是准备留到感恩节?” 不等德纳夫人解释。 他又说: “那你怎么不直接买一只鸡?” 这一次,换成德纳夫人喘不过气来了。 爱德华哄了诺拉一会儿,她勉强止住了眼泪,却指着婴浅和加百列,抽抽搭搭地说: “院长,婴浅..婴浅她联合外人欺负我!” 第九百六十二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6) 对待哭的梨花带雨的诺拉,加百列不仅没有半点怜惜,反而还反问了句: “谁欺负你了?你脑袋有问题吧?有病就快点去看,少在老子这里发癫,真是烦死人了!” 他和善良温柔这种词,一向是半点不沾边。 看到诺拉的眼泪。 只觉得烦。 加百列都恨不得一拳头招呼上去,让她赶紧闭嘴,或者滚远一点,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加百列!” 德纳夫人加重了语气,瞪了加百列一眼,又转头和诺拉解释: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 “只是讨厌废话多又爱哭的麻烦精而已。” 加百列打断她的话,用一副巴不得诺拉抓紧消失的语气,很是不耐烦地说: “你能远点死吗?又不是被踩中尾巴了,吵得我耳朵都疼。” 对他清清楚楚写在脸上的厌恶。 不管德纳夫人怎么解释都不管用了。 她脸上的笑有些僵,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干脆拽起加百列的手臂,强行带着他离去。 “真是打扰了,我们改天再过来看望孩子们!” 德纳夫人走的匆忙。 加百列只来得及回头看了婴浅一眼。 视线扫过她发间艳丽盛开的花朵,他眨了眨眼,脸上莫名有些发热。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话。 加百列迟疑着,最后只远远留下了一句。 “不准..不准把我的事说出去,要不然的话,我就不会再来了!” 他这话说得云里雾里。 只有奥利维亚,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颜丞不知何时走到婴浅身边。 将她发间的花朵取下,然后在不经意间,彻底踩进了泥土当中。 他唇角噙笑,神情依旧温柔而缱绻,只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让人胆寒的冷意。 “什么事?能和我说说吗?” 气温似忽然降低了不少。 奥利维亚打了个寒颤,一边嘀咕着,一边跑回去餐厅,准备继续吃饭。 “其实也没什么。” 婴浅倒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只是笑嘻嘻地耸了耸肩,小声说: “就是我们之前闹了点不愉快,他脸皮薄,不想被知道。” 既然答应过加百列,她没将实话都说出去。 却没有注意到。 含含糊糊间,颜丞的神情已然多出了些微妙的不虞。 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只是悄然间,缩进了和婴浅的距离。 诺拉还在哭闹个不停,一定想让爱德华,给出她一个说法来。 “诺拉。” 爱德华叹了口气,语气难得重了一些。 “婴浅是不会欺负你,之前你遇到了危险,是她救了你。” “才不是!” 诺拉吸了吸鼻子,大声反驳: “是婴浅骗了你们,科里先生才不是什么坏人,这些都是她编谎话出来骗你们的!” “没救了。” 婴浅转身就走。 懒得对没救了的蠢货,多投去半点目光。 颜丞自然而然的,跟在她的身后。 望着婴浅垂在身侧,那娇小白嫩的手掌。 他眯起眼,指尖忽然颤了两下,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握上去的冲动。 “诺拉,你要相信...” 爱德华还在试图和诺拉解释。 但她打从心底不信任婴浅,压根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看没有人愿意站在她的身边。 诺拉干脆一抹脸,直接小跑回了寝室。 这座孤儿院里面的人,已经全部都被婴浅蒙骗住了,她准备以后谁都不再理,直到他们都清醒过来。 婴浅才回了餐厅,奥利维亚就高高举起了手。 “婴婴,我给你留了鸡腿!” 火鸡最大最香的鸡腿,被他偷偷藏了好久。 就等着婴浅回来。 “谢了。” 婴浅咬了一口,心思却不在鸡腿上。 视线悄悄追逐在修女身后。 她已经吃完了午餐,正在收拾着空下的脏餐盘,脸上的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漠,根本看不出什么喜怒。 对于加百列所告知的,修女可能杀了自己孩子的情报。 婴浅琢磨着。 可能性并不怎么高。 但如果事实真的是修女连丈夫带孩子,都杀了个精光的话。 那她能做出将科里引来孤儿院,并且试图让他收养诺拉这种事,也就不怎么意外了。 婴浅琢磨着,悄悄拽了下奥利维亚的袖子,小声说: “奥利维亚,帮我一个忙。” “好的!” 没有任何犹豫,奥利维亚直接点了头。 他甚至都不问一问,婴浅想要他做的事情。 他只是相信。 不论如何。 婴浅都不会害他就是了。 “我需要去一趟修女的房间,还要在那里留上半个小时,在这个期间,你要帮我吸引她的注意力,千万不能让她回去。” “修..修女?” 奥利维亚咬着火鸡肉,有些愣神。 一提到修女,孤儿院里的所有孩子,都会冒出一种堪称本能的畏惧。 但他还是咬着牙,重重点了下头。 “好的!你什么时候去?我会帮你的!” “好兄弟!” 婴浅拍了拍奥利维亚的头,又再次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问: “修女一般什么时候,会忙一点?” 他们两个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婴浅心里大概也有了数。 等到用完了午餐,奥利维亚偷偷跟在修女的身后。 和其他孩子一起帮忙洗完了碗。 他偷瞥着修女,注意到她拿起了装满衣服的洗衣盆,好像要去洗衣服的样子,顿时眼睛一亮。 “婴婴,修女她..她已经离开了!” 奥利维亚一直都是乖孩子,还是第一次,做这种鬼鬼祟祟的坏事。 此时还处在连呼吸,都不太利索的紧张当中, “收到!” 婴浅终于等到了机会。 正要跑向修女房间所在的方向,她脚步一顿,又和奥利维亚叮嘱: “你注意点,不要被修女发现,要是让她看到你没有回去午睡,晚上可是要被关禁闭的!” “嗯嗯!” 奥利维亚重重点了下头。 趴在门口,悄悄注意着修女的动向。 婴浅也没功夫和他说更多。 时间不等人。 要是再慢一会儿,可能修女就要发现她的小动作了。 到时候,还想要再继续查下去,可没有现在这么容易。. 修女的房间距离孩子们的寝室不算远,却藏在最为阴暗的走廊深处。 婴浅小心翼翼地推了下门。 很好。 没有上锁。 她才缓了一口气,却又在看清房间的那一刻,愣在了原地。 第九百六十三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7) 修女的房间和婴浅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 整洁的有些过分了。 没什么摆设和装饰品。 除了床和书桌外,只有空荡荡的四面墙壁,连仅有的一件用来换洗的修女服,都是被用简单的衣服挂,挂在了对着床尾的墙壁上。 比起睡觉的卧室,这里更像是囚禁犯人的监牢。 婴浅愣了下,也没有多想的时间,快步走到了书桌前。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副相框,里面装着张泛黄的照片,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咧着嘴,对着镜头笑得一脸天真。 相框被端端正正的摆在了书桌的正中央。 边边角角原本应该有的纹路,已经被磨平了大半。 显然是被摩挲过无数次。 婴浅没有碰相框,只是想着这里面的男孩,应该就是修女的孩子了。 但如果真的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还会把他的照片,珍重的摆在书桌上面,让自己没日没夜,都能清楚的看到吗? 心里面的疑惑越增越多。 可婴浅暂时解释不通,也就将视线从相框上挪开。 她深吸了口气。 慢慢打开了书桌的抽屉。 婴浅正在修女的房间搜寻时,奥利维亚已经紧张出了满头大汗。 他盯着已经晾完衣服,正准备回房间的修女,急的险些要昏过去了。 要怎么办? 婴浅现在可还在修女的房间里! 要是被撞见的话。 她可能又要被关禁闭了。 奥利维亚又慌又怕,眼看着修女越走越近,再转过一条走廊,就能回到房间了。 瞬间。 他嘴唇都在发抖。 眼前一阵阵的发昏。 就在他红着眼眶,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修女,打扰一下。” 修女和奥利维亚都是一怔。 都没有想到,会在现在这种时候,看到他的身影。 “颜丞,你怎么在这里?” 修女回过头,训斥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就见颜丞忽然推出了奥利维亚,然后说: “他不舒服。” 奥利维亚一愣。 但他这次终于反应了过来。 直接弯下腰,手捂着肚子,“哎呦呦”的叫唤了起来。 “怎么忽然肚子疼?” 修女皱起眉,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回房间,而是走向了奥利维亚,蹲在了他的面前,摸了摸他沾满汗水的额头。 似乎因为担惊受怕了好一阵的缘故。 奥利维亚的体温,凉到有些冰冷的程度。 “是不太对。” 修女的神情瞬间严峻了不少。 立刻抱起奥利维亚,动作虽然轻柔,但训斥的话却一直没有停过。 “一定是中午吃太多了,才会肚子疼的,你难道不会注意点吗?那是鸡肉,又不是金子,一定要揣到肚子里面!” 奥利维亚吸了口气,生怕露了馅,只哼哼唧唧的,也不敢说出什么来。 颜丞没急着离开。 而是看了一眼修女房间所在的方向。 修女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他的存在,又冷着脸吩咐: “颜丞,你也过来。” 颜丞点点头,跟在了修女的身后。 见终于将她引开,奥利维亚可算能缓下一口气。 他现在只盼着,婴浅能够快一点,不然要是被修女发现装病的话,到时候... 奥利维亚打了个寒颤,甚至都不敢再想下去。 修女抱着奥利维亚,很快来到医务室。 说是医务室,其实不过是一间分出来的小房间,摆了一张小床,以及一些寻常可见的药品。 找出来治疗肚子疼的药,修女又去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了奥利维亚手边。 “把药吃了。” 她只交代了这一句。 又从医药箱里,取了一管药膏出来,她递给颜丞,面无表情地说: “颜丞,这里有镜子,把药抹在脸上。” “谢谢修女。” 颜丞道了谢,余光扫见奥利维亚手里捏着药丸,又是紧张到脸色发白。 他毕竟是装出来的的肚子疼。 不知这药丸吃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负面效果?. 但奥利维亚的迟疑,可都被修女清楚看在了眼里。 “磨蹭什么呢?” 她面色愈冷,语气更加严肃。 “你是个男孩子,要是连吃个药都怕苦的话,以后还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我...” 奥利维亚张了张嘴,却解释不出什么。 比起说实话。 然后迎接修女不知道有多恐怖的责罚。 他还是不如乖乖把药吃进肚子里。 就在奥利维亚愁眉苦脸时,修女的眉宇间闪过一抹犹豫,迟疑了一小会儿,她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 “吃了药之后,才可以吃糖。” “嗯。” 奥利维亚点了点头。 到底决定横下心,把这颗药吃掉。 他深吸了口气,用一副舍身赴死的姿态,捏着药丸丢到了嘴里。 就在奥利维亚准备吞下药丸时。 医务室的门,忽被从外推开。 紧接着。 一道对于奥利维亚来说,如同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修女,我来看看奥利维亚,他好些了吗?” 婴浅走进医务室。 趁着她吸引了修女的注意力,颜丞看了奥利维亚一眼,又示意了下放在一旁的垃圾桶。 奥利维亚立刻会意,连忙将药丸吐进垃圾桶里,又装出一副被苦到了的神情,龇牙咧嘴的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他没事。” 修女虽依旧是那副严肃的神情 但婴浅盯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 “修女,辛苦你了。” 不管是修女,还是躺在床上的奥利维亚,都没想到婴浅会忽然说出这种话。 他们齐齐愣了下。 但是很快。 修女皱起眉头,有些惊讶的看了婴浅一眼。 “如果半个小时之后,肚子还是疼的话,再来找我。” 她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将婴浅几人,都彻底笼罩在其中。 “至于你们,可以在这里午睡,但是不允许吵闹,更不准打扰其他的孩子,知道吗?” “知道!” 婴浅最先应声。 看起来十分乖巧。 和之前每天惹是生非的表现比起来,实在进步了太多。 让修女都忍不住打量了婴浅一番,想要了解一下她的心理健康状况。 等到修女离去。 医务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奥利维亚再也忍不住,连呸了几声,将嘴里面的苦味都吐掉。 他顺平了一口气,之后就急不可耐地问: “婴婴,你在修女的房间里面,都发现什么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8) “一张照片,还有...” 婴浅嗓音一顿,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日记。” “日记?原来修女也写日记哦。” 奥利维亚眨了眨眼,倒没品出什么特殊的地方来,只在心里面悄悄决定,明天开始他也要把继续坚持写日记。 对于他完全飞散的意识,婴浅倒也没注意。 她坐在床边,摸着下巴嘀咕: “虽然说是日记,但里面也没写太多的东西。” 奥利维亚凑到她身边,一边努力掰着修女给的糖,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婴婴姐,我知道偷问人家日记不太好,但是修女没有在日记里面骂我吧?” 他将糖掰成了沾满碎末的三块。 想要分给婴浅和颜丞。 却被他们一同拒绝。 “你自己吃。” 婴浅心里琢磨着日记的事,喃喃着说: “日记是从修女来到孤儿院开始写起的,里面没提到关于她丈夫的事情,对于她的孩子,也只是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和我们差不多大了。” 奥利维亚咬着糖,含糊不清地问: “还有呢?” “日记里面写到了不少孤儿院的孩子,但奇怪的很,修女一开始还很希望孩子们能被领养走,在孩子们离开之后,她字里行间,也都表达出了高兴的意思。” 婴浅越想越不对。 抬眸看向颜丞,她继续说:. “可到了后来,修女的态度忽然变了。不管是字体还是语气,都焦躁了不少,开始不停挑着孩子们的毛病,更是认为他们都没有资格被领养,一定要继续留在孤儿院里才行。” 颜丞回望着婴浅,以一种找不到多少起伏的语气,轻声问: “那她为什么会忽然有这样的变化?” “我不知道。” 婴浅摇了摇头。 白皙纤细的小腿微微晃动着。 她如同鸦羽一般的黑发滑下肩头。 遮住了半张精致的面容。 “应该是在某次和爱德华吵架之后,才让修女性情大变的。不过吵架的原因她没有写,只提到了想要离开孤儿院,但最后也没有走。” 婴浅重重叹了口气,拍了下奥利维亚的肩头,她语重心长地说: “所以,我可能还得到爱德华的院长室去一趟,也许能发现点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啊?” 奥利维亚一惊。 差点没将嘴里的糖吐出来。 经历过一次这种事,他心肝直到现在还哆嗦着。 而且要不是颜丞忽然出现,帮忙解了围的话,婴浅早就被修女抓到,现在还指不定要闹出多可怕的事情来。 看奥利维亚一副被吓坏了的表情, 婴浅忍不住笑了。 “憨娃,这次不用你了。” “那你一个人能行吗?多危险呀。” 奥利维亚抿紧嘴唇。 虽然他心里面慌的很, 但不想婴浅独自冒风险,他还是壮着胆子说: “婴婴,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这么有出息?” 婴浅扬起眉,忽然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 “对了,修女的日记里面,确实有提到了你哦。” 奥利维亚当即瞪大了眼,一脸好奇地问: “说我什么呀?” “好吃懒做,哭闹撒娇,不知道克莱尔夫人怎么看上的你,还有...”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 奥利维亚已经用被子蒙住脸,瓮声瓮气地说: “讨厌,我要睡觉了。” 婴浅直接笑出了声。 但逗完奥利维亚,她也没忘掉正事。 “颜丞,你知道院长室的门,有上锁吗?” 颜丞点点头。 “我之前偶然去过一次,是有上锁,钥匙被爱德华随身携带,平时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进不去。” “钥匙...” 一听到这两个字,婴浅立刻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 “想要去院长室,得先把钥匙偷出来,但是钥匙是被爱德华随身携带,这得怎么办?” 她脑袋里过了不少的念头。 最后和颜丞一起,将视线缓缓落到了奥利维亚的身上。 虽然这孩子有点倒霉。 不过... 还得靠着他才行。 婴浅轻拍了下蒙着被子的奥利维亚,然后缓缓丢出个大饼。 “再帮我一次,等我长大之后一定领养你。” “真的?” 奥利维亚这才探出头来。 他狐疑的盯了一会儿婴浅,又看了颜丞一眼,最后才吞吞吐吐地问: “要我...做什么?” 婴浅唇角噙笑,凑过去将计划说了一遍。 等到午睡的时间过去。 孩子们都在后花园,嘻嘻哈哈地玩闹在一起。 奥利维亚小心翼翼地躲在一旁,一颗小心脏都哆嗦的厉害。 他四下寻找着爱德华。 最后竟在诺拉的身边,发现了他的影子。 他们也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只是看爱德华的脸色,好像很是无奈一样。 奥利维亚估摸着。 诺拉应该又是告婴浅的黑状。 “真是讨厌鬼!” 他轻哼了一声,拽住一旁的威迪,小声嘀咕了几句。 威迪点点头,蹦蹦跳跳地跑到爱德华身边,扬起一张天真的小脸蛋,脆生生地说: “院长,一起过来玩啊!” “好。” 爱德华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诺拉,哄着说: “诺拉,不要再和大家闹别扭了,你也不想留下不好的回忆,过去一起玩吧?” “我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诺拉扬起下颌,一脸骄傲地说; “他们都是些讨厌鬼,尤其是那个婴浅,我要离这些普通人远点。” 她一向骄纵惯了。 不管是爱德华还是威迪,都已经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那我们去吧。” 爱德华叹了口气。 但他牵着威迪的手,还没走出几步远,就见到奥利维亚端着一杯水,向他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院长,给你水。” 他昂起头。 将水送到爱德华的面前。 表情看起来又乖又软。 “这么懂事。” 爱德华也是笑了,眼中有欣慰的神情一闪而过。 可正当他要接过水时。 奥利维亚似乎没了力气。 手腕一抖。 一整杯水都撒在了爱德华的身上。 “哎呀!” 奥利维亚被吓了一跳。 更是一瞬间,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爱德华还来不及安慰他,奥利维亚已经先一步,踮起脚尖拽起了他的外套。 “我..我去帮你洗!” 压根不给爱德华拒绝的机会。 奥利维亚闷着头,看都不敢多看一眼,胡乱扯过他的外套,匆匆忙忙地跑向了远处。 第九百六十五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39) “婴..婴婴,我做到了!” 奥利维亚紧抱着爱德华的外套。 快步跑到婴浅身边,顶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将外套递给了她。 他没有想到。 自己竟然帮婴浅完成了这么困难的事。 他果然超厉害的! 奥利维亚心里面高兴的不行,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挑。 “厉害!” 婴浅对着满脸写着“求夸奖”的奥利维亚笑了笑,接过外套一抹,却是两手空空。 “没有钥匙。” 奥利维亚一愣,“没有?” 他顿时急了。 又将外套拿了回来,从里到外都仔细摸索了一遍。 但不管怎么找,都确实没有钥匙的影子。 奥利维亚原本盛满欢喜的眼,在瞬间黯淡了下去。 “婴婴,我...我是不是又搞砸了?” “当然不是了。” 婴浅用力一拍奥利维亚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其实,这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揉着泛红的眼眶,奥利维亚小声问: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早就知道爱德华的外套里没有钥匙,这么做只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戒心。” 婴浅将外套随手丢到一边,然后一脸欣慰地赞叹道: “之前怕你搞砸,所以没有告诉你,没想到你竟然做的这么好,不愧是我家傻儿子!” 奥利维亚眨了眨眼,这才笑了。 等到他欢天喜地的去洗外套。 婴浅这才长出了口气。 等她缓一缓力气。 颜丞的嗓音忽然响起。 “真的是计划?” 婴浅回过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黑眸当中。 “哪能?” 她懒散的靠在墙上,视线扫过奥利维亚离开的方向,有些无奈地道: “但他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哭了还要哄,小孩子这种生物最麻烦了。” 颜丞悄声走到婴浅身边。 距离有些近了。 他袖口处的布料,已经悄然蹭过了婴浅。 馥郁的玫瑰香悄然荡漾。 眸底划过一抹暖色,颜丞轻声问: “下一步,想要怎么办?” “院长室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只不过这钥匙...” 婴浅眯起眼,嗓音忽然低沉了不少。 “我还有一个计划,只不过有点危险。” “我来帮你。” 没有任何犹豫。 颜丞想也不想的,就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 婴浅轻笑一声,曲起手肘轻撞了下颜丞。 “谢啦!” “不用客气。” 颜丞顺势握了她的腕,指尖延着脉络一路滑到掌心。 他垂下眼。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悦耳。 “我们不是还要一起收养奥利维亚?” 婴浅愣了下。 压根没把这个玩笑话放在心里。 她眯起眼,没个正经地说: “虽然但是,这孩子未免大了点,而且也不聪明,当父母的可不太好管哦。” 颜丞勾起唇角,笑了。 “惹你生气的话,打一顿就好了。” 婴浅骤然一脸惊悚。 “你才这个年纪,不要往自己脑袋里灌输危险的想法啊喂!” 晚餐过后。 婴浅又等了一会儿。 到了平时孩子们睡觉的时间。 她跟着颜丞一起,偷偷溜出了寝室。 他们来到爱德华的房间门口,婴浅清了清嗓子,然后装作一副慌张的样子,在门上重重敲了两下。 “院长,我是婴浅,请问你休息了吗?” 只这一句。 婴浅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 等了约莫一分钟的功夫。 房门在面前缓缓开启,昏黄的光亮里,露出爱德华有些惊讶的面孔。 “婴浅,还有颜丞,你们怎么在这个时间过来了?” 婴浅和颜丞交换了个眼神。 然后她垂下头,委委屈屈地抽泣了一声。 “院长,我睡不着,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许是她表现的太过可怜。 爱德华犹豫了下,还是让开了位置。 “外面冷,进来再说吧。” 婴浅眼睛一亮,先道了一声谢,然后拽着颜丞一起走进了房间。 爱德华的房间并不算大,但比起修女的房间,则要温馨多了。 他亲自搬来椅子。 又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婴浅和颜丞。 即使在将要入睡的时间被打扰,爱德华也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而是坐在床边,一脸关切地问他们: “婴浅,你怎么了?” “我...” 婴浅双手捧着茶杯,眼眸低垂,视线却悄然左右扫动。 等到看见了挂在墙壁上的一串钥匙,她眼睛一亮,这才随口编排了句: “我一闭上眼睛,就有好多血,还有科里先生很凶的要打我...” 她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泪。 然后不等爱德华反应,就直接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口。 “院长,他还会不会过来欺负我?” “当然不会了!” 爱德华皱起眉,很是坚定地说: “科里先生已经受到了惩罚,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真的吗?” 婴浅低垂着头,哭的抽抽搭搭。 借着吸引了爱德华注意力的功夫。 她背过一只手,偷偷向着颜丞挥了两下。 爱德华见婴浅哭的凄惨,眉头皱的更紧,抚过她柔软的长发,他努力安抚着她的情绪: “当然,身为院长,我是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我当然相信院长了,不过...” 婴浅余光扫着颜丞,见爱德华似乎要望过去,连忙又说: “比起修女,果然还是院长最好了,我如果晚上去找修女,和她说这些的话,一定会被骂的!” “修女只是严肃了一点,但其实对你们还是非常关心。” 看到颜丞已经拿到了钥匙,婴浅也没有再继续废话的意思,直接说: “多亏了院长,我已经好多了。” 她后退一步。 装作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 “不过,如果我晚上做噩梦的话,还可以再来找院长吗?” “当然可以了。” 爱德华弯下腰,将婴浅散乱的发别到耳后。 “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不过要小声一点,不可以吵到其他孩子哦。” “知道啦!” 婴浅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装作好孩子一样,她在离开爱德华的房间前,还不忘将椅子都挪回去,茶杯尽数收好,另外顺手似的关上了灯。 脸上单纯无害的神情,在走出门的那一刻,散的干干净净。 她从颜丞手里接过钥匙,丢到半空,又轻飘飘的接住。 掌心握着钥匙,婴浅吹了声短促的口哨。 “看来,秘密终于要揭晓了。” 第九百六十六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40) 不想让颜丞也跟着一起冒险,婴浅留他望风,一个人偷偷来到了院长室。 四周实在太静。 因此连门锁转动的声响,都变得无比清晰。 婴浅屏住呼吸,争取不发出更多动静,等到院长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她也不磨蹭,立即弯腰钻了进去。 书卷特有的墨香气扑面而来。 隐隐之中。 还带着另一股腐朽难闻的味道。 婴浅下意识放缓呼吸,也没心思去理会什么其他。 她回身关上门。 逐渐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窥得了院长室的轮廓。 迎面是一座连接天花板的书架,收藏着不同语言的书籍,两侧的柜子也足有一人高,而对面的书桌,用了标准的欧式红木,却明显上了年头,透出了几分衰败的腐朽。 乍一看,这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最多不过比孤儿院的其他地方,看起来要稍微高档一些。 婴浅在院长室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最后才走到了书桌前。 桌面上摆着一些文件。 她翻看了几眼,又将视线落向了下方的抽屉。 婴浅瞥过紧闭的房门,还是伸出手,缓缓拉开了抽屉。 当抽屉被打开的瞬间。 她心里有无数念头闪过。 各种阴暗恐怖的想法,都在心尖飞速过了一遍。 但婴浅没想到,放在抽屉里面的,竟然会是一部老款的手机。 大概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和她记忆中的诺基亚,长了同样的外表。 而摸起来的感觉... 也是足以砸核桃的刚硬。 婴浅皱起眉,疑惑掠过心头. 她实在没想明白,爱德华为什么会把一部已经被市场淘汰的手机,仔细收藏在抽屉里面。 手指按下开机。 一阵幽蓝色的光芒亮起。 让婴浅都是一愣。 她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没想到竟真的能开机。 就在这短暂的愣神之际。 忽有震动声响起。 婴浅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老旧的屏幕上,显示出了一条新信息的提醒。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带走她?我已经连一分钟都不愿意等了!” 她轻轻念出信息里的内容。 却有些困惑 她? 这个她是谁? 这个发来信息的人,又是谁? 婴浅想要找到其他线索,但不管是收信箱,还是通话记录,都是空空荡荡。 除了这一条信发来的信息外。 其他什么也没有。 但过于干净,反而有些古怪了。 “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 “克莱尔他们很生气,已经不允许我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都怪你那里的女孩儿,要不是她的话,我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快点把诺拉给我!” 震动声响个不停。 短信一条条闯进视线,带着肉眼可见的焦躁愤怒。 婴浅的眉越皱越紧。 她已经知道,发这条信息的人是谁了。 只不过... 这件事确实超乎了婴浅的预料 跟那个虐待狂科里先生联系的人,并不是修女,而是爱德华。 温柔可亲的院长,要亲手将他的孩子们,推向地狱。 婴浅咬紧下唇,缓缓打了几个字回去。 “不要着急。” 她才刚刚按下发送。 但另一头的科里却几乎在瞬间,就发回了消息。 只是字里行间,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混乱暴躁,仿佛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一般。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了,在这次之后就将诺拉交给我?!” “难道有其他人也看上了她?你想毁约?” “坎伯兰,别忘了你的身份!当初可是我愿意帮助你,你才能顺利继承下这间孤儿院!” “要是没有我帮你联系的话,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富豪,愿意买你这里的孩子?” 短信疯狂传来。 震的婴浅手都在发麻。 她深吸了口气,尽力想要克制下情绪。 可牙关仍在战栗。 这哪里是什么孤儿院? 根本就是个屠宰场! 婴浅抓紧了手机,还想继续回复一条信息,好探听出点什么消息。 但才按下第一个按键。 前方突有一道诡谲的嗓音响起。 “看完了吗?” 婴浅猛地抬起头。 在黑暗当中。 看到了男人俊美的面容。 他低低叹息一声,望向婴浅的眼神,竟然没有半点的责备,而是充满了一种古怪的兴奋。 “婴浅,在发现这里的钥匙不见了时,说实话,我还有些紧张的。” “你确实应该紧张。” 婴浅轻笑了一声,将手机藏在背后,再次说: “因为被你藏着掖着的多年的脏东西,要见天日了。” “我不希望被你发现,但内心深处,也盼着你能够了解真正的我,和真正的海弥撒孤儿院。” 男人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意越发深刻。 “这么多年,我独自忙碌着,实在太寂寞了点,一直都希望能有个人了解我,帮助我。” 了解他? 帮助他? 这人的脑子怕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婴浅嗤了一声,冷笑着问: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院长?爱德华?还是坎伯兰先生?” “亲爱的。” 坎伯兰忍不住笑了一声,竟还有些宠溺似的。 “随你喜欢就好,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我确实是坎伯兰不假,但我也是你的院长,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他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口。 让婴浅想要逃走都做不到。 既然如此。 她干脆不急着走了。 “你不是老院长的孩子爱德华,那真正的爱德华在哪里?” “死了。” 坎伯兰应的极为干脆。 连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 好像已经做出打算,将一切都告诉婴浅,这个被他所选中的副手。 “婴浅,我的出身和你一样,都是被抛弃的孤儿,因为一无所有,才更加了解机会的可贵。” 坎伯兰向着她走近一步,以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满口温柔地说: “所以在遇见爱德华时,知道了有关他父亲的事,又了解到他并不愿意继承这间孤儿院时,而是打算让这里被逐渐废弃时,我非常生气。” 婴浅对这种鬼话,压根连半个字都不想听,直接毫不客气地质问: “生气什么?因为他还有点良心,没有把这里做成屠宰场?” 并不在意她的怒火,坎伯兰再次缓声说: “幸运的是,爱德华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到这里了,而我们的肤色和体型,又没有什么差别,这样我才能替代他的身份,成为这所孤儿院的院长。” 他弯下腰。 一双眼直视着婴浅。 嗓音越发低沉。 “当然,孤儿院是不赚钱的,我只能通过其他的方式,来让孩子们获得更好的生活。” 第九百六十七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41) “更好的生活?” 婴浅昂起头,毫不避讳的和坎伯兰四目相对,讥讽道: “是指在这里每天吃黑面包,然后在以为自己能拥有家庭的时,发现领养自己的人,其实根本只想将他们当猪宰?” 对于她明晃晃的嫌恶。 坎伯兰不仅没有生气,还反而笑的更加开心了。 他走过婴浅身边。 拖鞋撞过地面。 发出恼人的动响。 坎伯兰走到书架前,从最深处翻出了一本厚厚的名册,然后笑着送到婴浅面前。 “看看,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姐妹呢。” 他将自己做出的恶行。 清楚展露到了婴浅的面前。 甚至还带着一点,如孩童般的洋洋得意。 仿佛已经隐忍了很久。 终于找到了,可以清晰展露出真正面容的共犯。 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送到婴浅面前,来得到她的赞扬。 婴浅垂下眼,将名册缓缓翻过一页。 无数张天真稚嫩的面容。 在视线当中一一晃过。 名册里的每一页,都是一个活生生的,曾经生活在海弥撒孤儿院里孩子。 但在坎伯兰的眼里,他们却只是一件件商品。 “至少,他们在临死前,曾经幸福过一段时间,不是吗?。” 坎伯兰蹲下身,保持了和婴浅平视的姿态,试图说服她接受自己的观念。 “而且要不是我接手了这间孤儿院的话,他们可能早就已经死在了其他地方,连这点美好的生活,都触碰不到。” “如果你指的美好,是将孩子们做成商品,卖给像是科里那样的虐待狂的话,那这种福气,你还是留着自己享受吧!” 婴浅抱住名册,已经不想和他继续聊下去了。 但坎伯兰并不甘心。 这么多年了。 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年纪足够小,又聪明到察觉出了孤儿院不对劲,还能查到这里来的人。 婴浅将是他同伴。 而坎伯兰,也将会亲手培养她。 直到她成为他的共犯。 “来聊聊吧?你是怎么查到我这里的?我可是尽力引导你,去在修女的身上找问题了。” 坎伯兰唇角噙笑。 并没有在乎被婴浅抱住的名册。 而是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她的头发。 “世界上没有圣人。” 婴浅偏过头,躲过了坎伯兰的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 “我一个朋友说的很对,如果他的父亲,是因为孤儿院里的孩子,才以最惨烈无辜的方式死去,那他是绝对做不到,回到这个地方当什么院长的。没有一把火烧掉,都是很大的仁慈了。” “有道理。” 坎伯兰点了点头。 但这一次,却没有容许婴浅的抗拒。 而是再次逼近了些,直到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一缕发丝,才算满意。 “我也有问题。” 婴浅再次后退,心里被恶心的不行,都恨不得将那缕头发剪掉,然后彻底烧成灰。 “修女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一个可怜而又愚蠢的女人罢了。” 坎伯兰一摊手,眸底的笑意却是更浓,带着一点炫耀,他扬起眉,轻声说: “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却又因为自己的孩子被丈夫杀死,于是将爱转移到孤儿院里的孩子身上。她舍不得离开,又天真的相信,只要让我认为孩子们都不够出色,就不会将他们卖出去。” 婴浅吸了口气,想到修女之前的所行所做,忽然一下子都变得明朗了起来。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她就被修女责罚。 加上和常年一副严肃相的修女比起来,坎伯兰看起来,要亲切太多了。 因为有着对比存在,想让人对他没有好感都难。 可其实修女,才是那个真正为孩子们着想的好人。 而坎伯兰... 他甚至连人都不算。 “修女是个很好的廉价劳动力,对孩子们不错,能将他们照顾的很好,也很听话,我当然要留着他了。” 坎伯兰越说越高兴。 最后干脆单膝跪在了婴浅面前。 “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赶她走。” 他喉结滚动。 想要试图去触摸她的面容。 坎伯兰望着婴浅,眼里尽是痴迷。 “婴浅,我真希望你能快点长大啊!” 婴浅着实被恶心到了。 直接用名册拍开了坎伯兰的手。 “滚远点,你个臭傻逼!” “等你长大之后,嫁给我好不好?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有更加亲密的链接了。” 坎伯兰垂下眼,笑声越发诡谲了起来。 “被我选中的共犯,让我们一起...坠入地狱吧?” “艹!” 婴浅低骂一声。 抱着名册就想要逃离。 她身体小,跑起来也比较灵活。 趁着坎伯兰不注意的功夫,从他身边窜了过去,然后直奔房门的方向。 院长室的门没有锁。 想来也是坎伯兰,笃定婴浅即使逃离了这里,也终究走不出他的手掌心。 婴浅逃进幽暗的走廊当中。 在漆黑当中奋力奔跑。 却依旧如同被狡猾的狐狸追逐的野兔一般。 不管她多么努力,坎伯兰的声音依旧如影随形的,跟在婴浅身后。 “婴浅,你就是离开这里,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你靠着聪明拯救了自己,那其他的孩子呢?你和奥利维亚和颜丞,关系都很不错吧?” “我可会给他们,找一个不错的好买家的哦!” “你应该不会舍得,让他们两个,在痛苦当中绝望的死去吧?” 婴浅的脚步顿住了。 才刚被甩在了后方的黑暗,在一瞬间将她彻底包围。 坎伯兰说的没错。 她可以逃。 即使以一个孩子的模样,依旧能在这个世界,活的风生水起。 但颜丞和奥利维亚不一样。 他们还不到十岁,没有生存的能力。 而婴浅也没有办法,在坎伯兰的眼皮底下,带着他们一同逃离这所孤儿院。 似乎感觉到了婴浅的犹豫。 坎伯兰的嗓音,忽然变得柔和了不少。 “作为我的共犯,我可以给奥利维亚和颜丞,找一户普通的人家。 婴浅垂下眼,手指颤抖的厉害。 而坎伯兰也在此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向她伸出了手。 他勾起唇角。 讲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恶魔的低语。 “婴浅,来牵住我的手,你将会成为我的一部分,这难道不好吗?” 第九百六十八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42) “和你一起做这种勾当?” 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笑话一般。 婴浅捂着肚子。 笑的眼泪都要留下来了。 坎伯兰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望向她的眼眸当中,只剩一片冰冷的森寒。 “你想拒绝我?” “不是拒绝,是我压根就没打算答应。” 婴浅抹掉眼角的泪水,稍稍缓了下,才再次说: “我是人,不是连心肝都被狗吃了的王八蛋。指望我跟你一起,靠孩子来赚钱,再来填补你的心理创伤,你不如考虑下做个自己的克隆人算了。” 她一脸诚恳。 很是贴心的给坎伯兰提出了建议。 “或者,养只狗?” 四目相对。 坎伯兰清楚的看到了婴浅眼底的不屑。 谁都喜欢金钱和名望。 只不过... 底线这点东西,要是半寸都剩不下的话。 那和没脑子的蛆虫也没什么区别了。 “明天,我会送诺拉到科里先生身边。” 坎伯兰拽住名册的一角,用她无法抵抗的力量,将名册缓缓抽走。 “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你能够回心转意,不然下一个被送走的,就是你的奥利维亚了。” 连带着老款手机一起。 婴浅在院长室发现的一切线索。 都被坎伯兰夺回。 成年人和小孩子的力气差距实在太大。 她连反抗的念头都没办法升起来。 见婴浅皱起眉,坎伯兰的心情似乎好了些,食指亲昵点上她的额头,他柔声说: “晚安,我的小姑娘。” 婴浅着实被恶心到了。 再加上一想起,他那些“共犯”、“链接”、“一起下地狱”之类的词。 更是冒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能察觉到了婴浅的纠结,坎伯兰没有再留。 在试图吻她的手指被躲开后。 他迈着幽灵般无声无息的步伐,缓缓离开了走廊。 随着他的离去。 连月光都重新笼罩在了婴浅的身上。 “怎么办呢...” 她低下头。 嗓音又慢又冷,轻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婴浅迈起沉重的步伐,走出每一步路,都废了好大的力气。 一转过弯。 她忽然看到了颜丞的身影。 他蜷在地上,黑发挡住了半张脸,似乎是昏过去了。 婴浅连忙弯下身,在颜丞身上胡乱摸索了起来。 还好。 没有死。 他应该只是被坎伯兰打昏了。 婴浅长出了口气,有些费力地架起颜丞,跌跌撞撞地走向了寝室所在的方向。 这一个晚上。 实在发生了太多事。 孤儿院隐藏的秘密终于袒露在婴浅面前。 撤掉了遮羞布。 露出了地狱的真容。 她还在出神,浑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影借着黑暗,悄悄凑到了她的身边。 “婴婴,你回来啦?” 软糯的童音忽然响起。 婴浅被吓了一跳,一拳头差点没挥出去。 要不是看清了那张圆滚滚的脸蛋。 她只差一点,就要打错人了。 “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担心你,所以就想跟出来看看。” 奥利维亚压低了声响,帮忙搀住了颜丞,又轻声细语地问: “婴婴,颜丞他怎么了?” 婴浅揉了揉眼睛,尽可能让自己清醒一点。 “脑袋撞了一下,没什么事。” 都撞到脑袋了,还能是小事吗? 奥利维亚不太明白。 但他相信婴浅,于是也就点着头,嘀嘀咕咕地说: “成功拿到钥匙了吗?有没有被院长发现呀?不过就算被发现了应该也没关系,院长那么好,应该也不会惩罚你的。” 婴浅正要迈出去的脚步一顿,不知道该回他些什么。 奥利维亚一个人念叨了好半天,才发现了婴浅有些不对劲。 隔着颜丞。 他探头探脑的看了她几眼,问: “婴婴,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看哎?” 婴浅想了想,反问了句: “如果离开这里,你愿意吗?”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在奥利维亚看来,在孤儿院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能吃饱穿暖。 还有好朋友在身边。 又不会被骂挨打。 对他来说,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婴浅叹了口气,没有给奥利维亚解释。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否愿意的问题了。 而是带着这些孩子,她根本没有办法从坎伯兰的掌控下逃离。 难道为了保住他们的命。 就只能留在这里,当一个共犯和走狗? 太蠢了。 婴浅做不到。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奥利维亚抿了抿唇,也没有再开口。 他们悄悄回到了寝室。 将颜丞放回到床上,婴浅转过身,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奥利维亚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她。 “婴婴,你怎么了?” 他这一出声。 竟引起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婴婴姐饿啦?我这里有糖,给婴婴姐吃。” “我中午偷偷藏了一块三明治哦!” “威迪!你那个三明治都要臭掉了!快拿走啦!” 原本早该睡觉的孩子们,此时一个个从被窝里冒出头,将自己偷藏的宝贝,送到婴浅的面前。 婴浅看着这一双双澄澈的眼眸。 竟是有些出神。 奇怪的熟悉和酸楚感,成了一柄悬在心头的利剑。 她深吸了口气,嗓音却还是有些发颤。 “我不饿,都快点睡吧。” 孩子们乖巧点头,都很听婴浅话的,又重新闭上了双眼。 婴浅也躺回到了床上。 才刚闭上眼。 一阵轻悄悄的脚步声,忽然靠近了他的床头。 “我想要和婴婴,还要大家生活在一起。” 奥利维亚蹲在床边,指尖轻轻勾住婴浅的尾指,他笑弯了眼,然后小小声地说: “所以即使过不上好日子也没关系,没有父母也没关系,吃不到糖果和火鸡肉也没关系,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也绝对不要离开你们。” 婴浅浓长的睫羽颤了下。 到底没有睁开眼。 一大早。 诺拉如同打鸣般的尖叫声,就响在所有孩子的耳朵里。 “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站在寝室中央。 单手叉着腰。 脸上尽是得意。 婴浅打了个哈欠,打算再给她点提醒。 “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不要跟他走。” “为什么?这是我自愿的。” 诺拉轻哼一声,似乎已经想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笑容越发得意。 “你就是嫉妒我,能去豪门里面当千金小姐对不对?” 第九百六十九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43) “我羡慕你脑子不灵光。” 婴浅翻了个白眼。 这种已经撞碎了南墙,还不打算回头的人,还真稀罕。 她的耐心已经要被耗尽。 直接冷着脸留下一句: “诺拉,我最后和你讲一次,迷昏了你,又拔掉你指甲的人,就是你那个科里先生。” “才不是科里先生!” 诺拉急的几乎要跳脚。 就差指着婴浅的鼻子骂了。 “你就是嫉妒我,所以才不愿意让我去见科里先生的,你这个坏人!” 她的嗓门太大。 惹来了其他孩子的注意。 奥利维亚气得瞪圆了眼睛,想要过去好好和诺拉讲讲道理,但没想到,却有个人在他之前开了口。 “别吵了。” 比尔靠着墙,视线扫过婴浅,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急急忙忙转了过去。 “一直都是你惹事,婴浅哪里搭理过你了?” 没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也站在了婴浅的一边。 诺拉当即暴怒。 “连你都被她收买了是不是?你这个...” 不等诺拉把话说完。 婴浅已经离开了寝室。 但她还没走出多远。 就看到了站在走廊另一头的坎伯兰。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见到婴浅,连唇角的笑意都变得更加温和了起来。 “考虑的怎么样了?” 坎伯兰主动走到婴浅身边,想要去摸她的头发。 “昨天是我太心急了,我等下要送诺拉离开,等回来的时候,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 婴浅退后一步,下唇几乎被咬的渗出血来。 似有些自暴自弃似的。 她闭上眼,嗓音越发羸弱。 “再..再让我想想...” “很好。” 坎伯兰这才笑了。 在餐桌上。 他亲口宣布了诺拉要被领养走的消息。 而婴浅也看到,修女手里的刀叉,随着坎伯兰说出口的话,“叮”的一声掉落在地。 她脸色极为难看。 几次想要开口,又在触及到坎伯兰的目光后,被堵了回去。 孩子们欢欣雀跃,都对诺拉奉上真挚的祝福。 诺拉也高高扬起了下颌。 等到早餐过后。 坎伯兰带着诺拉离开了孤儿院。 修女站在大门口,望着黑色轿车行驶走的方向,身躯僵硬的如同石头一般。 “有德纳夫人的联系方式吗?” 婴浅不知何时来到了修女身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面无表情地说: “我有办法救她。” 直到深夜。 黑色轿车才重新驶回孤儿院。 坎伯兰打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他捂着胸口。 脸色极为难看不说。 雪白的衬衫上还露出点点的暗红。 坎伯兰低低咳嗽了两声,又深吸了两口盈满铁锈味的空气,这才走进了悄无声息的孤儿院。 时间已经走过了十二点。 孩子们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只有坎伯兰一个人置身在黑暗当中。 空气中浮荡着古怪的香气,像是即将腐烂进泥土的花朵,正在盛开最后的艳丽之色。 坎伯兰皱起眉,感到了些微妙的怪异感,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而且只有小孩子和女人,根本无需他警惕。 掌心悄然擦过腰间,他迈开大步,走向了院长室的方向。 但当坎伯兰打开院长室的门。 灯还没来得及点开。 就听到一阵笑声响起。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院长!” 坎伯兰皱起眉,“婴浅?” 婴浅低低的笑着,细直的小腿晃了两下,她打了个哈欠,嗓音越发软绵了起来。 “伤的很严重吗?看来加百列和他的朋友们,对你很不客气啊。” “是你?” 坎伯兰缓缓上前,视线扫过院长室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婴浅的影子。 “是你让他们拦我的车,还拿着石头打我?我的小共犯,你可是差点害死了诺拉,她脑震荡很严重,现在还在医院里面躺着。” 他引诱着婴浅开口。 试图通过声音,来锁定她在的位置。 婴浅仿没有察觉到坎伯兰的意图,再次大咧咧地开了口: “少一口一个共犯,我跟你不熟。而且在医院里面躺着,也比落到虐待狂手里要强多。我这是好心,她也是活该,这两者并不冲突。” “婴浅。” 坎伯兰叹了口气,视线锁定在书架另一侧的柜子处,语气当中竟多出了丝丝宠溺。 “我很纵容你,但你不应该这么做,虽然我不会在镇子里对他们做出些什么,但我可是很记仇的。” 他一步步走向柜子。 而婴浅依旧没能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仍在自顾自地说: “可那些被你推向了地狱的孩子,也一样会记仇的,你快活了这么多年,也该遭到点报应了。” 坎伯兰的手指,已经搭上了柜门。 “何必要这么折腾呢?即使有人愿意帮助你,你也一样不会成功的。” 柜门的把手被轻轻提起。 他边说着话,边慢慢打开了柜子。 “婴浅,我们是同一种人,你是注定要留在我身边的,不如...” 柜门彻底开启。 但里面却没有婴浅的影子。 只摆了一部被磨到边角掉漆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出正在通话中的界面。 “不如怎么样?” 婴浅笑的更开心了。 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藏身地被发现了一般。 她眯起眼,掂弄着掌心的手机,懒洋洋地说: “发现没能找到我,很失望吗?” 坎伯兰沉默了好一会儿。 忽然也跟着笑了。 “我天真的小姑娘,你难道以为,联合了修女一起,就能带着孩子们逃离这里吗?” “当然不是。” 婴浅似乎有些困了,哈欠的声音即使通过了手机,也尤为明显。 “像你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放着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好端端活在世界上,还可能会随时跑出来背刺你一刀的。” 坎伯兰拿起手机,目光缱绻而温柔。 如果对待着自己的情人一般。 他双手一并护着手机,语气愈发低沉。 “不愧是被我选中的人,你真的很了解我。” “我知道,不管我带着孩子们跑到什么地方,你都会和影子一样,一辈子缠在身后,让我们不得安宁。” 婴浅揉了揉鼻子,似乎被呛到了似的,之后才说: “为了一劳永逸,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要不要听听?” 第九百七十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44) 坎伯兰对于婴浅的话似乎很感兴趣,竟兴致勃勃地问: “是什么办法?能说来给我听听吗?” “杀了你。” 婴浅应的毫不犹豫。 嗓音更是在陡然之间,失去了所有温度。 冷厉的杀意在空气之中悄然荡起。 坎伯兰手指收紧,一瞬间克制不住的力道,几乎要将手机生生捏碎。 不过很快。 他又重新控制住了自己。 低低笑一声,坎伯兰的眼底却不见半点笑意。 “婴浅,你不乖。” “真不好意思,我这人天生反骨,就喜欢做些逆反事。” 婴浅似乎已经和他聊腻了。 看了一眼时间。 她不等坎伯兰再次出声,率先不耐烦地道: “和你聊了这么久,难道你还没发现,我是在拖延时间吗?亲爱的院长大人。” 坎伯兰一愣。 他猛地回过头,却发现院长室的门,不知在何时被悄然关紧。 手机屏幕闪动了两下。 紧接着。 婴浅的嗓音从门外和听筒同时响起。 “喜欢这份惊喜吗?院长。” 冲天的火势在瞬间炸起。 耳膜几乎要被震破。 黑云般的浓烟夹杂着凶猛燃烧的烈焰,瞬间袭向了坎伯兰。 他躲无可躲。 孤儿院的里里外外,都被婴浅提前泼了油,又捣烂了后花园里的花草,勉强用来掩盖住难闻的味道。 虽然嗅起来依旧怪的很。 但至少不会让坎伯兰一进门,就发现到不对劲。 坎伯兰确实没想到,婴浅会这么疯。 为了杀了他。 她甚至愿意带上整座孤儿院一起陪葬。 烈焰闯进了院长室。 已经蔓延到了坎伯兰的脚下,携裹着要将他吞噬殆尽的凶猛。 可他不躲不闪,反而迎着火光走到了门口,任由痛苦舔舐着身体,他轻轻地问: “孩子们呢?” 一门之隔。 婴浅仍然没有离开。 用打湿了的手帕捂住嘴,她和火焰隔开了一些距离,瓮声瓮气地说: “这不用你担心,都已经被转移走了,有修女在照顾他们,你九泉之下可以彻底无法安息了。” “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坎伯兰走到门口,试着拧动了下门把。 高温在瞬间灼伤了他的掌心。 皮肉乌黑。 没过几秒钟的功夫。 他就闻到了从身上传出的焦糊味。 像是肉已经被烤的熟过头了。 院长室的门被从外锁住。 坎伯兰却并不惊讶,完好的手摸向腰间,取出了一把精致的袖珍手枪。 “没有亲眼看着我死,你不能安心吗?” 他将枪口对准门锁的方向。 然后笑着扣动了扳机。 “真可惜。” 看着逐渐开启的门扉。 坎伯兰的面容在火光的映衬下。 越发狰狞了起来。 “婴浅,你真的很厉害,但可惜的是,我是不会死的。” 他低低的笑着。 一步步迎接着烈火走出门。 即使浓烟滚进了肺部,让坎伯兰感到了阵阵眩晕。 但他用力咳了两声,还是撑着沙哑的嗓音,缓缓道: “而你也将要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 坎伯兰走出门。 却没能第一眼在被火焰吞噬的走廊,看到婴浅的影子。 迎接他的。 是一把锐利的餐刀。 寒芒划过视线。 坎伯兰只觉心口一疼。 他低下头,对上了婴浅漠然的双眼。 “我等你很久了。” 她身披潮湿的被单,口鼻也被用帕子挡住,虽然尽可能防护着火焰,但身上还是出现了点点烧伤留下的痕迹。 但婴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还面无表情的,将刀刃向坎伯兰的胸膛,刺的更深了几分。 这下。 他是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了。 而婴浅留在这里,也就是为了防止坎伯兰运气好,没能被火烧死。 当他侥幸留下了一条命。 那所有孩子,都将迎来最可怕的噩梦。 坎伯兰的身体一点点瘫软在地,眼瞳染上点点血色,仿即使刀锋已经深深没入胸膛,他依旧感到不可置信一般。 他没有想到。 婴浅会做第二手准备。 “婴...”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坎伯兰的嘴里呕出。 “我..我们可以重新建立一所孤儿院,反正无家可归的孩子,哪里都有的是...” 都到了这个时间。 他居然还想着拿孤儿院做买卖。 婴浅嗤笑一声,垂眸望过坎伯兰,见从他身体当中流出的血色,先是累积成洼,又被火焰所点燃,成了极美的花朵。 就算是有九条命。 他这一次,也都活不下去了。 “看来,我们真的要说再见了。” 婴浅礼貌的告了别,正想要离开时,坎伯兰突然抬起了头。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让我们...” 坎伯兰抬起那张被火焰灼烧掉一层皮的脸。 向着婴浅咧了咧嘴。 他说: “一起死吧!” 婴浅一愣。 还没等反应过来。 她已经被坎伯兰拽倒在地。 身体跌进火焰当中。 被单上的水汽,正在飞速的蒸发。 婴浅呼吸困难。 渐渐地。 连意识都开始泛起了迷糊。 她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应该要结束了。 虽然从头到尾。 婴浅都过的云里雾里,而系统也失踪一样的从没出现过。 但她莫名觉得。 这个世界其实也还不错。 至少,那种微妙的熟悉感,直到现在都萦在她的身边。 仿若在欢迎婴浅的归来。 “真是的...” 婴浅缓缓阖上眼,如呢喃般道: “都已经要死掉了,居然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 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穿过火焰。 来到了她的身边。 “婴浅...” 第九百七十一章 从病娇手中逃生(大结局) “之后呢?” 一群孩子围在一起,望着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圆脸少年,满脸好奇地追问: “婴婴姐她怎么样了?” “她消失了,带着颜丞哥一起。” 圆脸少年一摊手,挨个在孩子们的鼻尖点了下。 “而我们这些剩下的孩子,被修女带到了这里,重新建立起了孤儿院,之后又收养了你们。” “哎?” 这个结局,显然没让孩子们满意。 他们齐齐撅起了嘴。 不依不饶地拽住圆脸少年,不肯让他离开,还连声问个不停: “奥利维亚,婴婴姐真的失踪了吗?” “还是说已经死了呀?” “你一定是在编故事骗我们!” “是啊!修女和威迪,还有苏菲亚姐姐他们,都从来没有说起过什么婴婴姐。” 见孩子们质疑起了他,奥利维亚顿时急了。 “才不是故事,婴婴姐只是暂时离开,她一定会回来的!” 把奥利维亚惹急后。 孩子们都是笑作了一团。 奥利维亚轻哼一声,装作生气的样子,把他们都赶去睡觉。 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姑娘,还留在他的身边,含着手指头,小声问: “奥利维亚,之前想要领养你的那家人,今天又来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们离开呀?” 奥利维亚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同样被压低的音量,轻声细语地说: “我在等人。” “可是修女说那家人很不错的,而且非常喜欢你,又不嫌弃你吃的多,一定能好好照顾你。” “那我也不走。” 奥利维亚“嘿嘿”笑了两声,像说着什么秘密似的,凑到那小姑娘耳朵边,神神秘秘地说: “有人答应过我,会来领养我的,我要在这里等她。” “嗯?” 小姑娘歪了歪头,上下打量了奥利维亚一圈,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来,再次说: “可你已经十四岁了,等了这么多年,那个人都没有来,你一定被骗了!” “不会的。” 奥利维亚忽然肃了神色,一脸郑重望着小姑娘,缓缓说: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不会骗我,唯独她不会!” 她年纪还小。 还不明白这一句话的分量,究竟有多沉重。 小姑娘只是觉得,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奥利维亚,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下意识放柔了嗓音,她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吗?” 奥利维亚重重一点头,又在小姑娘肩上拍了拍。 “她答应过我会来,就一定会来,我只要留在这里,就一定能等到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姑娘只是盯着奥利维亚,心里面也跟着委屈了起来,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那如果她一直都不来呢?” “我快长大啦。” 奥利维亚深吸了口气,双手叉着腰,忽然变得兴高采烈了起来。 “我已经可以去找她了!”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没有在继续追问,而是乖乖缩回了床上。 在即将进入梦乡前。 她抱着被角,忽然软绵绵地说: “你一定可以等到她的。” 奥利维亚一愣,回了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将孩子们都安置好。 他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寝室,还没走出几步远,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修女走出转角,正要和奥利维亚说话,就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原本高大的身形已有些佝偻。 脸上也冒出了不少皱纹。 奥利维亚连忙过去搀扶住她,小声说: “修女,没事吧?” 修女摆了摆手,缓了一口气,才道: “去门口,有人找你。” “...好。” 奥利维亚虽然答应了下来。 但还是满头雾水。 已经这么晚了,还有谁会跑到这里来? 还是专门要找他? 难道是之前想要领养他的那户人家? 奥利维亚心里琢磨着,这次一定要把话说清楚,让他们不要在来了。 但当他走到门口时,一道软媚的嗓音忽然响在耳畔。 “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他不会更胖了吧?” “不会。” “要是太胖的了话,我们给他送到减肥训练营怎么样?最近好火的。” “都听你的。” “喂!好歹当初是你答应要领养他的,这么敷衍是什么态度?” 隔着一扇门。 吵吵嚷嚷的动静,止不住钻进奥利维亚的耳朵里。 他愣在了原地。 半晌才反应过来,但无意一抹脸,竟是感觉到了满手的潮湿。 大门就在此时,被缓缓推开。 有玫瑰香悠悠传入呼吸。 婴浅和颜丞站在门外,看到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奥利维亚,都是忍不住笑了。 “所以我跟你说,即使是长大了的小孩子,也难哄死了。” 婴浅先嘟囔了句。 转头打量过奥利维亚。 她勾起唇角,向着他招了招手。 “傻儿子,我们来领养你了。” 奥利维亚盯着满脸的眼泪,破涕为笑。 过了小半天的时间。 他的眼泪才勉强止住。 和小时候一样,奥利维亚抓住婴浅的衣袖,抽抽搭搭地问: “这么多年,你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婴浅低咳一身,暗暗瞪了颜丞一眼,小声念叨: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修复了几个被我们搞乱的世界...” 奥利维亚满脸茫然。 但也不只是他。 婴浅看到颜丞毫发无损的走进火海当中,将她救出去时,也迷糊的紧。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玄幻世界。 这种事属实离谱了点。 不过和接下来听到的那些消息相比。 什么闯火海。 那都是毛毛雨。 “你是说,我是这个世界的神?” 婴浅顶着一副离了大谱的神情,再次问: “那你是什么?” “我为混沌。”颜丞捏玩着她的手指,以一种无比随意的语气,淡淡道:“宇宙洪荒间,只有你的世界独立在混沌之外,让我无法触碰到你。” “那你现在怎么…” “我打破了壁垒,以神体消散,灵魂粉碎为代价,来到了你的身边,将你引进了我的万千世界中。” 他说的轻松无比,婴浅却有些傻眼。 “我收集的世界碎片,其实就是你灵魂的一部分?” “是。” 婴浅撇了撇嘴,从颜丞大掌的桎梏中抽出手,没好气的抱怨: “所以我忙了这么久,竟然都是在引狼入室?” “只有你才能拿到我的灵魂碎片。” 颜丞再次凑近,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和她分开。 “因为不管重新相遇多少次,我都一定会爱上你。” 看着他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婴浅满心复杂, “你们哪里是不是没有心理医生啊?” 估计应该是没有。 不然颜丞也不会每一片灵魂碎片,都自带点心理疾病。 但折腾了这么久。 婴浅也懒得再计较了。 “那系统呢?” “一件神器而已。” 许是颜丞的嗓音过于好听的缘故。 婴浅打了个哈欠,顺势窝进他的怀里,懒洋洋地问: “所以,我应该叫你什么?南邻?夏侯璟?沈宴?还是米迦尔?” “随你喜欢。” 颜丞拥住婴浅,在她唇角落下一个温柔的轻吻。 “反正,他们都是我。”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